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卷 ------------ 第一章重生香江 静谧的夜空，一轮圆月，坦然地挂在天边，无情地俯瞰着天下苍生与历史轮回。 陆致远两眼圆睁伏在草丛边，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小心翼翼地看着前面两个身着香港警察制服正在巡逻的青年，心里一阵哀嚎。 “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码了一夜的字，拉着最好的朋友多喝了几杯而已，怎么就到了香江，成为一名偷渡客了呢？都是那该死的催更票害的。”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双略显白嫩的小手，欲哭无泪。自己好好的一个成年人如今却重回少年了，还是个未尝人生滋味的初哥。 就在他自怨自艾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他立刻收敛心神，更加小心地潜伏起来。 “阿伟？怎么了？” “没事！刚才好像看到前面有个黑影！” “你眼花了吧？行了，没事就走吧！等会下了班我们去喝两口！” “好的，那你请客！” “去你的！你什么时候请次客给我看看？” 听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陆致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宁静的旷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也不知道这个前身是怎么游过来的，多大了？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感觉到身上越来越冷，陆致远明白现在绝对不是休息的时候。于是他朝着警察离去的方向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谨慎地观察周围的情况，时刻准备着逃跑。 这里人地两生，如今港府针对偷渡到底是个什么政策，他也不是很清楚。 在抵达市区之前，他必须时刻小心。 陆致远看过很多港娱文，知道港府有个即捕即解的政策，是在1980年颁布。 那时，被抓的偷渡客不是被遣返，就是被黑社会抓走沦为黑市居民或黑市劳工甚至从事非法活动。 还有个抵垒政策，需要跑到市中心，未到市中心被抓的，结局同样悲惨。 这些结局，都不是陆致远所希望看到的。 他远远地缀在两名警察后面，直至看到公路上的警车，才停了下来，异常小心地藏在一个小土堆后。 不一会儿，警车走了。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环顾四周，心里一片茫然。 “这里就是香江吗？竟然如此荒凉，这到底是哪一年？我该何去何从？” 他心里问着自己，隐隐有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出来。那是泅渡中途不幸溺水而亡的陆致远的记忆，而他，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借尸还魂，附体重生。 好在两人的名字竟然一字不差。 陆致远出生于1955年8月内地西南一个叫陆家庄的地方，他家是一个大家族。 溺水而亡的陆致远属于第三代，自幼跟随祖父学文练武，练的是形意拳，学的则是四书五经。 本来若是生活一直如此倒也安稳，却不想赶上了轰轰烈烈的运动，直接使得偌大的陆氏家族就此四分五裂，祖父忧心之下就此病倒，苦撑三年后病逝。 没了祖父的照顾，没了家族的庇护，陆致远一夜之间竟成了孤儿。 甚至有一天，他的一个发小偷偷告诉他，有人要害他。 犹如惊弓之鸟的他当天夜里就逃出了陆家庄。 为了生存，他只好南下粤州。 因为经常听到有人说香江遍地都是黄金，于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他伙同几人夜渡香江，却不想在离岸不远的地方大腿抽筋溺水而亡。 “真是个倒霉的孩子，怎么也不想想，就算到了香江，你这么小又该如何生存？不过，现在这个问题该我来想了。对了，伙同？那其他人呢？” 就在他茫然失措、沉浸在记忆之中沉思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争吵打闹的声音，将他从神游之中拉回到了现实世界。 虽然这些声音说的都是粤语，不过对于在粤州呆了一年时间的他来说，听懂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打他！打他！揍死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和我们抢生意！”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你们住手啊！” “揍死他！臭丫头你再废话连你一起打！” 陆致远循声望去，只见四五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正围着三个十一二岁的小孩拳打脚踢，旁边有个小女孩哭着劝阻。 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成为网络作家之前四处流荡的岁月，也想起了寄身的陆致远成为孤儿后有如丧家之犬的日子。 激荡之下，他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吼道：“住手！” “哪里来的臭小子，敢管我们兄弟的闲事！来，大家连他一块揍！”一个小胖子勃然大怒，指着陆致远高声叫道。 “对，连他一块揍！” “靠！没家教的包皮仔。”陆致远愤怒了，脚下一蹬，向着几个小孩跑去，拳成半握，挥手砸下。 “碰！碰！碰！” 每一拳下去，就倒下一个孩童。转眼间，就剩下被殴打的三个小孩与那个站在旁边的女孩了。 “几个小崽子，现在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要是不好好教训一顿，你们也还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吗？给老子滚！” 那几个少年不敢吭声，纷纷爬起作鸟兽散。 陆致远也不搭理他们，看了看自己的手后，转身对三个小孩道：“你们没事吧？” “谢谢你大哥哥！我们没事！” 其中一个小孩礼貌地答道。 陆致远见他虽然年纪尚幼，依稀却能看出未来刘天王那颇为英俊的脸部轮廓，觉得很是幸运。 自己来香港认识的第一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刘德桦，不对，这时应该叫刘福荣。 另外两个小孩虽然长相比不上他，可也算是相貌堂堂。至于小女孩，长的很精致，而且从穿着上看来，似乎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那大哥哥问你们一个问题，现在是哪一年？” “现在是1972年啊，怎么大哥哥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陆致远大囧，无言以对。 真的是1972年，自己现在才17岁，够年轻的。 “大哥哥！你刚才好厉害！用的是李小龙一样的功夫吗？” 另一个小孩的问话让陆致远想起了李小龙，那可是整个华人圈的偶像。他将华夏功夫在世界上发扬光大，不愧为一代宗师。 可惜他明年将会逝世，届时所有华人都会唏嘘不已。 当然，陆致远不至于愚蠢到去提前示警什么的，人命天定，不可篡改。再说了自己跑到李小龙面前说他马上就要死，别人绝对会把他关到青山精神病院去。 “不！不一样。李小龙练的是咏春，我的是形意拳，两者不一样的。”陆致远赶紧摇头道。 “哦！那我能和你学吗？”小孩继续问道，双眼充满了渴望。 陆致远摇了摇头道：“那可不行！我的功夫是祖父教的，曾有交待不可外传的。” 小孩听了一阵沮丧，失望地点了点头道：“那我不学了！大哥哥，你是从对面游过来的吗？” “你怎么知道？”陆致远脱口问道。 “我知道！因为大哥哥身上的衣服和游过来的那些人穿的一模一样！”小女孩立刻抢着说道。 她看着陆致远只和那个男孩说话，心里本来有些委屈，此时抢到了话头，马上就高兴起来。 陆致远看了看身上的海魂衫，再看了看几个小孩的穿着，马上明白过来。 “大哥哥！你是不是还没有住处？”另一个男孩突然问道。 陆致远点了点头道：“是啊！今天刚游过来，还没来得及找住处。” “要不大哥哥和我回家，去我家里住。”刘小天王抢着说道，脸上一本正经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还不如去我家。你们家里有五口人，住的地方本来就不大，去了更没地方睡。不如大哥哥去我家，我家住得下。”小女孩继续插嘴道。 “哦！那小妹妹告诉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陆致远见女孩可爱，于是问道。 “我叫莫子怡，我爸爸是一家报社的经理。“ “哦，那你们呢？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福荣。”那个长得最俊的小孩抢着说道。 果然是刘小天王。 “我叫唐可为，我叫我姑姑下次找你拍电影。” “是嘛，你可真乖，不过拍电影我可不会。” “大哥哥，我叫刘成果。你还是住我家去吧，我叔叔功夫可厉害了，你们可以较量较量。” 陆致远心中奇怪，问道：“你叔叔也会功夫？他学的是什么功夫？” 刘成果正要回答，只听远处一人喊道：“成果，你小子玩野了吧，这么晚还不回家？” ------------ 第二章刘荣华 陆致远回头一看，只见一人缓缓走来，看他四十来岁，身材魁梧，四方国字脸，浓眉大眼，长相不怒自威。 刘成果迎上前去，拉着那人的手道：“叔叔，你可来了，刚才有好几个人欺负我们，被这个大哥哥打跑了。叔叔，你让这个大哥哥住我们家好不好？” 那人闻言冲着陆致远笑道：“是你救了我家侄儿？多谢了啊，你是才从那边过来的吧？” 陆致远摸摸脑袋，点头答道：“叔叔好，我叫陆致远，也是听人说这边遍地黄金，就游了过来，也没想那么多。” “嗯，那行，就住我家去吧，挤挤总是没问题。你们呢？还不回家，愣在那里干什么？” “叔叔好，我们这就回家。大哥哥再见，成果再见。”几个小孩过来道别，莫子怡还依依不舍地道：“大哥哥你不住我们家了啊？那你下次跟我们出来玩好不好？” 陆致远朝她挥了挥手道：“好，下次一定出来陪你玩，快回吧。” 莫子怡这才跟着刘福荣和唐可为一起走了。 那位大汉这才对陆致远说道：“我叫刘荣华，咱们也回吧。你是哪里人，这么小就出来闯荡？” “我是云省人，叔您呢？” “我是东北人，过来得早，成果他爸妈是后面过来的，来了没多久就染病死掉了，家里只有我们叔侄俩将就过活。” 陆致远听了心里顿时一阵难过，看着前面欢呼雀跃的刘成果，联想到溺水而亡的自己，都是苦命的娃啊。 三人走了没有多久，就到了公共屋邨。陆致远举目望去，只见远处不大的地方建了好几栋密集的楼房，每栋楼房都有长长的两翼，密布着“鸽子笼”一般的房间，每一侧都背靠背排列着两排房间。 进了其中一栋楼房，上了二楼，陆致远就看到家家户户都在狭窄的走廊放着一个煤炉，有的房间走廊上都搭了一个尼龙床，上面躺着人。 三人来到最里面一个房间，也就十一二个平方大小。刘荣华招呼陆致远坐一会，他到走廊把菜热热。 陆致远在一个很矮小的凳子上坐下，刘成果显摆地拿出自己的奖状给陆致远看。 陆致远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摸着他的脑袋夸奖了一通。 这时刘荣华已经端了饭菜上桌，豆腐丝炒肉、菠菜还有点咸菜，三人开始吃饭。 陆致远神色有些不安，问道：“叔，这里是香港什么地方啊？” “这里是香港新界元朗。你是游过来的吧？游过来的一般都是到的元朗。”刘荣华看了看他，笑道：“放心吧，上岸了就没事。” 陆致远这时才知道港府连抵垒政策都尚未出台，更遑论即抓即捕了，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那还有其它方式过来吗？我是一点都不知道，看到他们游，我也就跟着游过来了。” “呵呵，你啊，真是胆子大。这过来香港一般有走路、泅渡、坐船3种，按照路线来分，就有东线、中线、西线的区别。一般都是选的泅渡，但也是危险最大的一种，不少人都死在那条海里。” 陆致远默然无语，只是低头吃饭。 “你今年多大？有什么打算吗？” 陆致远端着饭碗，抬起头来，眼圈已红，吞吞吐吐道：“我...我今年十七，也不知道做什么好。” 刘荣华一边吃菜，一边皱着眉头道：“这样啊，你还小，码头的工作你还做不了。要不你先四处看看？实在不行就去做清洁工，有空还可以去冬菇亭看看，学学他们怎么做吃的，元朗的小吃在整个香港都非常有名。反正我们穷人嘛，什么都要学，都要干。” “叔，冬菇亭是什么？” 刘成果抢着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刘荣华赏了个爆栗给他，他乖乖地安静吃饭了。 “香港政府在每个公共屋村社区建了一批为居民提供熟食的摊档，都集中在冬菇形状的屋檐下，就叫冬菇亭。” 陆致远点了点头，答了一声“哦，知道了，谢谢叔叔。” 刘荣华看着狼吞虎咽的陆致远，又看了看小口吃饭的侄儿，心里也是五味杂吃，唏嘘不已。 陆致远则心里黯然，这偷渡的浪潮啊，只有到了几年之后，习伟人的父亲经过周密调查，提出特区的建设意见，那时才会戛然而止。 吃完饭没多久，夜色也不早了，刘荣华就准备把阁楼收拾一下给陆致远住。陆致远连忙阻止道：“叔，不用麻烦了，我就在走廊搭个床睡就可以的。” 刘荣华一听也觉有理，就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反正天也不冷，先将就对付着吧。” 刘成果开心地在旁高兴叫道：“我要跟大哥哥睡，我要跟大哥哥睡。” 他话音未落，自然又被刘荣华一个爆栗给打发到床上老实睡觉去了。 刘荣华就在走廊上搭了个尼龙床，拿出一床薄被盖在上面，问道：“我看你会功夫，你学的什么功夫？” 陆致远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形意拳，我那都是小时候学的三脚猫的功夫，不当说的。叔你学的什么功夫，教我好不好？” “我练的是八极拳。对了，你为什么那么想学功夫？” “健身，想把身体练得好好的，也是为了不受欺负。” 刘荣华听了这话，爽快答道：“呵呵，咱俩改天再看看吧。好了，你先睡吧。” 陆致远躺在临时搭好的尼龙床上，望着周边拥挤的楼房以及市井里弄的嘈杂，心里久久不能平复。 自己重生在这举目无亲的生疏之地，好在有了刘荣华的好心收留，这才能够安稳地度过来港的第一个晚上。可见在外闯荡多有不易啊，自己一定要像刘荣华说的那样，多学多干，有了本钱之后，再去挣那第一桶金，有钱了再好好报答刘荣华叔侄两个。 可这是70年代的香港，自己似乎并不是很熟悉，这可如何是好？ 第二天一早，刘荣华和陆致远先送刘成果去上学，然后他们去往“人民入境事务署”办理申领居留手续，也就是申领绿印身份证。 “人民入境事务署”在尖沙咀麽地道95号，元朗到尖沙咀有直达巴士，无论官营还是私营，30分钟均可到达。 两人坐的是私营小巴，也就是俗称的“亡命小巴”。 在车上，陆致远看着一路的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目之所及皆是一栋栋高耸的摩天大楼，身周均是川流不息的无尽车潮。 他心下不禁感慨万千，是啊，这就是精致华美的香港，是遍地觥筹交错、霓裳鬓影的潮流之都。 自己一定要在这里扎下根来，再难也要忍过去。 ------------ 第三章格斗 小巴像疯狂的老鼠一般在狭窄的道路上疾行，车到尖沙咀后，刘荣华喊了一声“要落唔该(麻烦停车)”，司机伸了一下左手，片刻即停，两人下车后直奔“人民入境事务署”而去。 此时正好已经九点，事务署已经上班。 两人进到里面，只见登记的人很多，排着两条长龙。 刘荣华让陆致远先去排队，自己上洗手间去了。 “陆致远？何坤，你看，真是陆致远。”陆致远正看着长龙浮想联翩，寻思今后何去何从，听到旁边有人叫他。 他侧首看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指着自己惊喜不已，另一个年约十八，脸色却并不好看，他们的旁边还有个混混模样的人。 他从死去陆致远的记忆里搜索了一下，才知道这两人是偷渡前认识的，自己最初重生时还曾奇怪这些一同泅渡过海的人去了哪里，却原来是抛下了自己。 但这个向山一直对自己不错，这点他还是记得。 陆致远点头微笑道：“向山，你们也来登记？” “对啊，琛哥带我们过来登记，你呢？一个人？” 陆致远正要回答，旁边的何坤突然插话道：“乡巴佬，你竟然没死？我去救你时你还叫了两声“救命”，然后就没动静了。我们都以为你翘辫子了，没想到命还挺大嘛。” 陆致远虽是少年长相，却有着三十多岁人的心态，看这人如此冷酷挑衅，倒也没有愤怒，只是笑了笑道：“还算侥幸，多谢夸奖。”然后他就扭头看着前面，不再搭话。 场面有些尴尬，向山还待问话，那混混模样的琛哥不耐烦道：“好了，马上就到了，别老扯那些唧唧歪歪的。” 向山顿时不再作声，陆致远在旁看了，心里奇怪，他们不会是加入了什么帮派了吧？ 刘荣华回来的时候，陆致远已经排到了窗口前。 事务署登记手续简单，不一会儿就办完了，陆致远如愿拿到了居留证。 “三年后就可以拿到永久身份证了，再熬熬吧。” “嗯，谢谢叔。” 陆致远抬眼望去，只见向山和何坤已经没了踪影，他的心里莫名地感到了一丝失落。 两人再乘巴士回到元朗后，刘荣华去一个小吃铺里买了两个馒头，拿了一个给他，又掏了五块钱塞在他的手里，然后说道：“叔和成果中午都不在家里吃饭，你自己对付着，先四处看看，想要做什么晚上再跟我说。我去码头了，还有好几十口子等着我呢。” 陆致远点头说道：“叔你去吧，我会自己照顾自个的，没事。” 刘荣华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陆致远悠闲地顺着大马路遛着，只见满大街的喇叭褲，鬆糕鞋，年轻人脸上都带着笑颜，很是精神。 他以自己穿越者的眼光来看，90年代之后的香港多了奢靡，多了堕化，多了取巧，而现在的香港人因为都是穷苦出身，显得勤勉，显得坚韧，显得奋进。此时的香港，确实值得为之拼搏。 可惜自己前世只是个宅男网络作家，除了大学之前看过的那些电影外，一天到晚只知道码字，看看相声小品，很少看电影听歌，也很少看严肃文学，来到这个世界，几乎没有借力。 他看着周边充满了大自然气息的田园风光，突然停住了脚步。小品？陈佩斯？烤羊肉串？ 这个还真可以有，自己以前最喜欢跟女朋友去野营，就烤过羊肉串的，那味道，如今还记忆犹新。 他猛然有了思路，这个年代这元朗周围有人烤串吗? 他一时来了兴趣，就顺着这条食品街挨个看了下去。 只见两边铺面小吃众多，虾子面、老婆饼、皮蛋酥、肉丸粥、花生糖等等，真是让人琳琅满目，可就是没有烤羊肉串。 暮色降临时分，仍是没有看到一家烤串店，他心下有了定计，于是转头，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往屋邨方向走去。 “大哥，就是他，昨天把我们欺负得好惨。” “喂，前面的小孩，站住。” 陆致远听到后面有人喊，回头一看，原来是昨日被他教训了的小胖子，旁边还有个二十来岁身形魁梧的袒胸汉子，多半就是救兵了。 他对小胖子笑了笑说道：“怎么？你这是小人报仇绝不过夜啊，这么快就搬来救兵了？” 小胖子气急败坏地叫道：“你别得意，等下有你好看。军哥，上吧，给我好好教训他，要往死里整。” 那军哥两眼精光一闪，轻蔑地说道：“我自然是往死里整，不过要是出了人命，你老爹要能摆平就好。” “没问题，你只管打就是。” 军哥点了点头，站了出来，把手上的汗衫往地上一甩，手指一勾，叫道：“小子，过来受死吧。” 陆致远不敢轻敌，慢慢地走上前去，两眼看着对方，摆了个形意拳起手式。 形意拳的基本拳法是以三体式、五行拳、十二形为主，讲究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气意形力相结合，虚实相接，施展开来后有如行云流水源源不绝。 军哥吼了一声一个纵身扑将过来，右拳闪电击出，朝着陆致远地面门打了过来。 陆致远身形一晃，左手一格，右拳打向对方下腹。 军哥自然早有准备，左手一挡，跟着就是一腿踢出。 陆致远双手格挡，退后一步。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斗了十几招，军哥毕竟年纪稍长力气大些，拳拳到肉，招招狠辣。 陆致远抵挡之中有些心慌意乱，竟被一脚踢在胸口，倒在地上。 军哥讥笑道：“哪里来的乡下土包子，也敢到这元朗来撒野。老子告诉你，就算是条龙，来到这里也得给老子盘着。看我给你松松筋骨，长长记性。”说完，他抬高腿，一脚准备踏下去。 陆致远听了这话心头火起，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左手一撑，伸直右腿径往军哥裆部踢去。 军哥没想到他还有还手之力，只好后退。陆致远乘势抢攻，竟是势若猛虎，丝毫不顾忌自己的空档。 两强交战勇者胜，军哥见陆致远犹如疯子一般的打法，心下也自胆寒，脚步错乱之下，被陆致远一拳打到脖颈处，登时晕倒在地。 陆致远吐出一口血水，冲小胖子吼道：“你他妈过来啊，老子就是个乡巴佬、土包子，怎么了，来啊。” 小胖子一伙人见陆致远状若疯癫，早就胆寒，喊了一声，竟然作鸟兽散，纷纷逃了。有两人逃开几步，又折返回来，抬起晕死的军哥撒腿就跑。 陆致远也未阻止，任其四散奔走。 他擦了擦嘴角，眼光一瞥，却见到刘荣华在一棵树下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 ------------ 第四章邂逅 晚饭后，刘荣华将刘成果留在家里写作业，然后带着陆致远来到郊外田园间的一处空地。 其时日已西沉，温暖的余晖映照着红树林、鱼池以及沙滩，海上蚝排连绵不绝，远远眺望对岸的深区蛇口，实是一幅美轮美奂的生动晚景。 刘荣华看了看远处的绝佳风景后，转过身来说道：“你的形意过于注重招式，发力不够，而且虚招太多。须知一力降十会，纵然你千变万化，我只一指即可制敌。现在你攻我守，来吧。” 陆致远闻言不禁起了争强好胜之心，鹰捉起手后，直行直进，竟是毫无花招。刘荣华见他招式来到，两脚一动不动，侧过身子直接以肩部发力卸了此招。 陆致远一愣，马上变招，取他下盘。刘荣华仍是岿然不动，以膝发力拆了过去。 如此陆致远攻了八招，都被刘荣华从容化解。 他气踹吁吁地说道：“叔，不玩了，我还差得远。这就是八极拳？” “对，我练的是八极拳，不过我起步较晚，快二十了才练。” “叔你教教我呗。” “嗯，八极拳主要就是讲究发力，你学学倒也不错。不是有句话吗？叫“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它的特点就是挨、帮、挤、靠、崩、撼，发力于脚跟，行于腰际，贯于指尖，所以暴发力很大、攻击性很强。” 陆致远听得聚精会神，同时在心里专心致志地记着。做为后世过来的他当然知道有很强的功夫傍身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刘荣华见他学得认真自然也不藏私，手把手地教他学起了八极拳功夫。 夜色已晚，两人就回了屋邨，准备冲凉睡觉。 香港此时天气湿热，睡前必要冲洗才得爽快。可是在这屋邨，想要痛快冲凉却颇为不易。 因为一层楼只有十几个淋浴龙头，一到夜晚六七点钟必是冲凉的高峰期，几十个人排着长龙等候那是常事。 而一些小姑娘总是要到晚上11点左右才相约一起冲凉，而且还轮流守着浴室门口，以防有人偷窥。 不过陆致远和刘荣华此时回来，刚好人已不多，这才得以痛快冲凉，也算是意外之福了。 睡觉前，刘荣华问道：“你今天看了一天，觉得怎么样？想做点什么？” 陆致远问道：“叔，现在香港可以贷款吗？” “贷款？信用贷款？没有，你问这干什么？你小小年纪，怎么知道贷款的？” 陆致远有心想笑他，贷款很稀奇么？早在南北朝就有民户通过寺院抵押获得贷款了，如今香港会没有？ 可是看着刘荣华越发严肃的脸，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看到那边有不少人贷款做事，所以就问问。” “阿远，我们累死累活得点钱不容易，还是踏实点吧。信用贷款香港目前没有，至于你说的地下贷款，那叫高利贷，这屋邨因为这个已经死了好几个了，明白吗？” “知道了叔，我以后不会再提贷款的事了。” “嗯，你想做什么事情需要贷款啊？实在不行，我拿点出来？” 陆致远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用了叔，我自己做工挣钱。对了叔，这附近有做羊肉锅的店子吗？” “羊肉?羊肉很膻的，香港人都不怎么喜欢吃。不过大马路往北有两家，一家是台岛羊肉炉，另一家是粤州支竹羊腩煲。你想去这些店子打工？” “嗯，我想了解了解。” 刘荣华点头道:“也好，那我明天帮你问问。” 陆致远真诚地说道：“谢谢你了叔，要没有你我真不知道在这里怎么办。” 刘荣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之间还用说那么多吗？行了，赶紧去睡吧。” 躺在走廊的尼龙床上，陆致远又开始盘算着今后的打算。 烤羊肉串，然后呢，还写小说吗？也可以，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想起了心里的那位女子，她应该有18岁，当上空姐了吧？ 转瞬他又觉得无趣，就算见到了又能怎样？此时的自己还是个即将卖羊肉串的，人家马上就要参加选美大赛，玩一出蛤蟆和天鹅的故事，有意思吗？ 不过话虽如此说，真要陆致远看着那个女人日后陷入是非漩涡从而奔波流离远避台岛，他又于心不忍。 还是顺其自然吧，今世穿越，倘能结缘，想来也是一桩美事。 第二天，他又揣了个馒头在元朗的中心左转右逛，一边打听炭火在哪里买，价格怎么样，哪里有红柳买，价格又是如何。 炭火知道了买的地方和价格，唯独红柳却少有人知。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等晚点去九龙那边看看。 又是一天过去，他顺着马路往回走。一路看着夕阳照在青马大桥上，慢慢沉入海里。一艘艘货船安静地停泊在海面上，船上的人来去忙碌，生活如此美好。 他看着如画美景，不禁痴了。这时，背后有个小孩的声音传了过来，“大哥哥，大哥哥，我又看到你了。”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前日晚上见到的唐可为，身后还跟了一位年约三十，慧心青眼、可人如玉的美貌女子。 只见她戴着茶色墨镜，装束新潮，打扮随性，别有一种迷人的风采。 陆致远觉得她非常美丽，却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位女子的美才算恰当，想想应该用腹有诗书气自华来形容更为贴切。 他缓步走了过去，唐可为指着他对那位女子说道：“姑姑，我说的大哥哥就是他。”然后他又对陆致远说道:“大哥哥，这就是我说的拍电影的姑姑。” 陆致远伸出手去笑道：“你好，我叫陆致远。” 女子也是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握了握道：“你好，我叫唐舒璇，你也可以叫我塞西尔。谢谢你前两天帮我堂侄的忙，我都听他说了好几次了。嗯，我是专门来这边勘景的。” “啊，拍电影吗？这里确实非常美丽。” 唐舒璇呵呵一笑道：“电影不是哪里美丽就要到哪里拍，我的电影多数景点都在台岛，在这里也只是取几个镜头，，主要是因为这里是泅渡过来的第一地点。” “泅渡？你的电影？你是导演？” 唐舒璇笑着点了点头。 “你好厉害，这么年轻就做导演了。” “我姑姑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唐可为不甘寂寞在旁插话道。 “美国？南加大？还是纽约大学？” 唐舒璇听了一愣，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美国的这些学校？去过美国？” 陆致远话刚出口就知道坏了，只能支吾以对：“我...我认识一个朋友，就是美国回来的，听他说的，呵呵，听他说的。” 唐可为又在一旁操蛋：“大哥哥骗人，你过来还没两天呢，能认识什么朋友？” 陆致远大窘，只能死认到底：“没...没骗人，就昨天认识的。” 唐可为还待揭穿谎言，唐舒璇拉住他道：“好了，小为，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或善或恶，都是可以被理解的，知道吗？” “噢，我知道了姑姑。” 陆致远总觉得不自在，于是转移话题道：“唐导演这个时候拍这种电影勇气可嘉啊，只是，上映可能会有麻烦。” “哦，你对这个也有研究？”唐舒璇一双妙目盯着陆致远，开始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些古怪。 这个时候的陆致远已经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进退都是失据，随便转移个话题都要惹出祸来。 自己外表只是个十七岁的娃，胡咧咧啥？ 于是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答道：“因为，现在，两边都是，敏感关系，所以，麻烦。” 唐舒璇闻言哈哈大笑，笑得累了，才指着陆致远说道：“你可真逗，说话而已，至于这么小心吗？你究竟有什么秘密怕被人怀疑？” 陆致远被这个聪明至极、善于察言观色的女子吓得冷汗直流，再也不敢说话。 唐舒璇见状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倒是你这个人，我觉得非常有趣。好了，我们下次再见。”说完，她扯着唐可为走了。 唐可为一边走还一边对陆致远挥手说再见。 陆致远也挥了手，但“再见”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个女子的名字有点耳熟啊。 ------------ 第五章发威 晚上两人练完功夫回来冲凉后，刘荣华对陆致远说道：“我去问过粤州支竹羊腩煲了，他们正好缺个清洁工，你要想去的话，明天就可以拿着居留证去登记一下，然后就在那里做工。” “真的？谢谢叔。” “谢什么谢。我知道你在那里干不了多久的，但是在那里一天，就要认真干，要对得起你自己的工资，知道吗？” “嗯，我晓得的叔。” “那行，睡了吧。” 陆致远躺在了尼龙床上，犹在回想傍晚的种种经过。那个唐舒璇明知自己是从那边游过来的，却提都不提；看出了自己在极力掩饰，也不拆穿。娘嘞，这女子智商太高了，不愧是留学回来的，标准一学霸，还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学霸。 她就是那些港娱文里提到过的新浪潮教母吗？ 陆致远心里想道：“明天就要去做工，拿到香港这边的工资，再积累一点就可以去烤羊肉串了。哪天有空还得再回忆回忆，看看还有什么后世赚钱的法门可以利用的。自己要早点赚钱报答刘荣华叔侄俩，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见到她，那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念想了。” 第二日，刘荣华说要送陆致远去羊腩煲。陆致远极力阻止，说自己过去就行，也不是太远。 因为实在是不顺路，刘荣华也就不再坚持，刘成果则在一旁叫大哥哥多赚点钱，好带他出去玩。 此话自然又找来了一记脆响的爆栗，刘成果只得撅着嘴巴乖乖地跟着上学去了。 陆致远笑了笑，揣着居留证沿着大马路往北找去。 走了大约15分钟，他见到街边有个饭馆挂着“粤州支竹羊腩煲”的招牌，于是走了进去。 饭馆有两层，一楼大厅和几间包厢尚未有客，他直接往二楼走去。 上了二楼，就见一间卧室里，一位中年女子穿着睡衣在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着武侠剧集。旁边一位中年男子在打电话：“对，对，就是7号马，给我投两注，好的，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后，男子心情舒畅，唱了起来：“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我好比南来雁，失群飞散。” 却不防女子吼了一声：“看电视呢，你吵个什么鬼？要孤单你出去啊。” 男子讪讪一笑，走了出来。 陆致远赶紧后退几步，装作刚刚上楼的样子，然后问道：“老板，您好，请问这里需要一位清洁工是吗？” 那位男子瘦高个，眉毛很细，说话的声音也很斯文：“清洁工？我们要的是洗碗工，当然，空闲的时候也做做清洁。你就是那个阿远？嗯，还行，看在阿华的份上，日薪20元，怎么样？” 陆致远知道老板有些使诈，却也没有多做计较，点头同意了。 日薪20块，一月就是600块，乖乖，能买两台彩电了。自己在粤州打了一年工，每月才50块，两相比较，那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他这么想其实有失偏颇，每月50元在粤州可买1200斤青菜，在香港600元月薪却只能买400斤，所以两边月薪的比较要考虑衣食住行等综合性开支。 陆致远把居留证给老板验过之后，签了一个月的合同，然后去楼下搞卫生。 九点钟后，厨师、帮厨、服务员等都来了，店子顿时热闹起来。 11点左右，就有客人登门了。陆致远忙上忙下，打扫卫生、清洗碗筷，有时还要帮忙招呼客人。 一直到1点左右，客人才渐渐少了起来，他们这些干活的才能吃到中午饭。厨师跟老板夫妇单独吃，他们做工的则在一边吃，也就是简单的几个小菜。 陆致远倒没什么意见，吃得津津有味。旁边的服务员李卫偏过头来小声说道：“这帮狠心的贼，这么抠门，赚了那么多钱却舍不得给我们一顿好吃的。” 一个女服务员长得普通，身材倒好，也在一旁说道：“就是就是，我都看到他们吃羊腩煲了，我们就吃这几个小菜。小陆你刚来，可以跟老板提的。” 另有一个女服务员也怂恿道：“对啊，小陆，你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跟老板提提，他肯定会同意的。” 陆致远只是憨厚一笑，依旧自顾自地吃，浑当没有听到这些话。 那些人见陆致远不像其他少年一般心气大，也就住嘴不语，专心吃起饭来。 吃完饭，陆致远把碗洗干净，清扫了地面之后，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他见左右无事，于是决定把居留证送回去，权当是散步了。 走在路上，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虽然辛苦了点，但是薪水还不错，再干两个月，足够把烤串摊子支起来了。 突然，一根木棍击打在他的背上，接着又挨了一腿，他顿时踉跄倒地。 还没等他起来，雨点般的拳脚就击打在他身上。 他双手抱头极力躲闪，耳边传来小胖子的声音：“揍，给我往死里揍，他打得军哥现在还躺在床上，老子今天要让他在床上躺一个月。” 陆致远一听这话心里犹如烈火烹油一般，使尽全力大吼一声竟然站了起来，使开才学不久的八极拳法，肩、肘、胯、膝、脚一体发力，双拳更是疯狂抡打，毫不顾惜力气。 只听身边“蓬蓬”作响，不断传来倒地的声音和痛苦哀嚎。 陆致远发疯了一样，出手毫不留情，每次出击都是拳拳到肉，必有一人倒下。转眼之间，就只剩下那小胖子还站着。 小胖子看着眼前巨变，简直不敢相信，他瞅了瞅虎目圆瞪的陆致远，大喊一声“妈呀见鬼了”，转身就跑。性命攸关之际，起落竟然如飞。 陆致远追了几步，见他跑得实在太快，也就放弃了，远远地见他逃进了元朗中学，决定明日再去寻他晦气。 他回转身，看着那些东倒西歪躺在地上混混模样的学生，怒吼道：“妈的还不滚，等着老子踢你们回去吗？” 那些学生一听这话，顿时浑身来了力气，哀嚎一声俱都散去。 陆致远揉了揉浑身的伤痛，正要往屋邨方向走去，抬眼却看到两边店铺门口正有很多人看着这边，一个戴着茶色墨镜的女人也在其中。 只见她上穿衬衣，下着牛仔裤，亭亭玉立，冲着他笑。 回去的路上，唐舒璇笑着问他：“你很厉害嘛，疼吗？” “还好，回去擦点药就行。你在这里做什么？” “买胶卷啊，下午还要拍几张。你在这里做什么？” “打工挣钱。” “打工？打什么工？你还是童工吧？满18了吗？” “今年17，在一个饭馆洗碗。” 唐舒璇闻言停住了脚步，转身看了看脚步虚浮的陆致远跟上来，这才继续往前走。 良久，她又问道：“你很缺钱吗？” “嗯，我要干两个月，挣够了钱好去支个烤串摊。” “烤串？我都没见过谁烤串啊？” “就是没见过才要做啊。” “你可真不像是十七岁，我看啊，倒像三十七岁。” 陆致远闻言一惊，这海归学霸的眼睛可真毒，猜测年龄竟然丝毫不差。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拍电影？这样能赚得多点。” “怕是不能够了，我刚签了一个月的合同。” “可以毁约啊？” “那可不行，约比钱贵。” 唐舒璇一愣，随口问道：“对这种日子很失望吗？” “那倒没有，人嘛，得意的时候就要看淡些，失意的时候就要看开点。” 唐舒璇听了这话愣怔当场，看着陆致远走过去的背影一动不动。这到底是个什么妖孽？17岁的小孩能说出这种话？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心里曾经的那个人来。 陆致远走了几步见她没有跟上，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 唐舒璇这才醒了过来，快步跟上笑道：“没事，走吧。” “你，怎么总是戴着那副墨镜？” 唐舒璇得意地哈哈一笑，看着远方，神秘地说道：“想知道？我下次告诉你吧。我先走了，下午拍完要去台岛，再见。” 说完，她挥了挥手不再等他，径自走了。 ------------ 第六章救人 回到屋邨的陆致远擦了刘荣华自备的伤药后，坐在凳上沉思。 还是自己功夫练得不到家，居然被一群小鸡仔摁在地上揍。 看来自己今后还要更努力地勤练功夫才行，只有这样才能顺利在香港立足。 话说立足之后呢？又该如何做大？做大之后又应如何复仇？ 如此思索良久，休息时间已到，于是他锁门上工去了。 晚上店子的生意很好，陆致远因为还没到洗碗的时间，所以还不是很忙，也就是搞搞卫生，招呼客人，这些其实大都是服务员的事。 陆致远一有空闲就打听关于羊肉方面的学问。 店子里的羊肉都是选的海南山羊，因为处理得当，没有任何膻味，葱蒜和汤底的调配相得益彰。 跟斜对面台岛羊肉炉不同的是，支竹羊腩煲里并没有放太多的药材，吃的是羊肉的醇厚。 不大的馆子里，陆致远见那些客人微笑着面对着眼前的一锅羊腩煲，火红的炭火映衬在他们的脸上，一口羊肉一口酒，实在是无上的享受。 第一桌撤席后，陆致远最忙的时候就来了，他戴着手套蹲在一个角落里认真地清洗碗筷。 碗筷好像无穷无尽一般，他逐渐感到了疲累。好在八点多钟的时候，他终于干完了一天的活，拿到了在香港的第一份日薪。 揣着20元港币，陆致远在回家的路上感觉很是爽快，虽然晚饭还没吃，他也不觉得饿。 回到屋邨，刘荣华和刘成果已经在等他吃饭了。 他心里顿时感到一阵暖意，上了饭桌才感觉到，还是家里吃饭最香。 饭后，刘荣华要顾着刘成果的作业，他就自己去郊外的平地练功。 “一练拙力如疯魔，二练绵软封闭拨，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练到二层呢？”汗流浃背的陆致远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 第二天中午他洗碗之后，就直奔元朗中学。昨天的一口气还没出，他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小胖子。 大马路往左走上不远是个100米长的小巷子，过了巷子后再走五分钟就可以到学校。 陆致远经过小巷子的时候，看到一个中年女人抱着一个约莫两岁大的小女孩迎面过来。 小女孩大哭不止，一边还咿咿呀呀地叫嚷着。中年女人见到有人过来神色有些慌张，干脆用手捂住小女孩的嘴。 女人的这一举动让侧身而过的陆致远有些怀疑，天下哪个母亲会这样做？不过管她呢，自己的事情要紧，于是他继续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他觉得不对，那个女孩哭喊的似乎是英文，意思好像是“我要妈妈。” 陆致远的英文虽然一般，可是这么简单的几个单词他还是知道的。 于是他转过身来，对那女人喊道：“钱，你的钱掉了。” 孰料女人听了这话丝毫未予搭理，干脆抱着小孩跑了起来。 什么都不用试探了，必是人贩子无疑。陆致远不再开口，脚上一发力，蹭的一声就追了过去。 女人抱着小孩根本跑不快，眼看陆致远越追越近，那女人干脆把小孩丢在一边，自己跑了。 陆致远赶紧上前把女孩抱了起来，只见女孩扎了个冲天辨，五官倒很精致，只是脸上满是眼泪，犹在大哭不止。 他哄了哄小女孩，没想到女孩哭得更大声了。 “不会是摔傻了吧？”陆致远心下一紧，“得赶快找到她的父母才行。” 想到这里，他马上转身，继续朝元朗中学校走去。 到了校门口，只见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正在焦急地东张西望。听到女孩哭声，他们顿时跑了过来。 女的脸色惶急，几欲落泪，来到跟前立马抢过小孩，怒骂道：“你这人贩胆子太大了吧？光天化日就敢哄走小孩？” 男的马上沉声制止她道：“芬妮，你也不看清情况。他要是人贩还回来干什么？良心发现吗？”说完，他转身握住陆致远的手说道：“恩人，你就是我的恩人。我的女儿要是丢了，我也就活不了了了。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陆致远见男的心情激动，安慰他道：“没什么的，这是我应该做的。好在你女儿已经回来了，安心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女孩到了女人怀里，顿时止住了哭声，女人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问道。 陆致远就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好了，事情就是这样，请尊夫人放宽心吧，没事了。” 两人听了都是后怕不已，女人却脸色通红地解释道：“我...我是保姆。” 男的爽朗笑道：“好了，不说了，我叫莫天赐，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她是我家的保姆芬妮，小女名叫莫文蔚。请问恩人尊姓大名？” 陆致远一愣，自己随便出手就救了个日后的名人？ 莫文蔚的大名他是知道的。在香港演艺圈里，精通粤语、国语、英语、法语、意大利语，擅长古筝、钢琴、双簧管，而且唱歌也不错的，她是绝无仅有的头一号。 见陆致远发愣，莫天赐又问了一遍，他才醒悟过来，说道：“我叫陆致远。你小孩的名字很不错，君子豹变，其文蔚也，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 莫天赐听了这话，就如三伏天里喝了冰蜜一般舒畅，看陆致远的眼色都变得不同，几乎要引为知己了。 “小女名字正是来自这句话，因为我自幼好易，就爱学些道家、方术这些。怎么，陆先生对这些也感兴趣？” 陆致远连忙摆手道：“你别叫我陆先生，我才十七岁。你说的那些我不太懂，只是略知，略知而已。” 莫天赐惊讶地说道：“你还没满十八？可是看你的个子......” “可能是我练功夫的原因吧。” “噢，这样啊。”莫天赐正要说话，旁边的芬妮插话道：“先生，你们聊着，我先带乔伊回去，怎么都要检查检查。” 莫天赐点头道：“嗯，你先回吧，我一会就来。” 这时，学校也要上课了，学生开始蜂拥入校，里面就有小胖子。 “快看，阳明，那不就是你的仇人吗？他怎么跟莫阎罗这么熟？” “是真的呢？阳明，这下我们完蛋了，莫阎罗一定会整死我们的。” 小胖子看着不远处谈笑甚欢的两人，脸色顿时苍白至极。 “陆先生，我就住这不远，要不你周五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真得好好谢谢你啊。不然再过些日子，我搬去九龙，再要碰面怕就难了，所以你周五一定要来。” “这，不合适吧，其实这事真没什么的，你别放在心里。” 莫天赐摇头道：“那可不成，你要连顿饭都不吃，我会于心不安的。” 陆致远听他这样说了，只得点头道：“那好吧，周五我就过来叨扰了。身上没钱，空手莫怪啊。” “别，你可千万别带东西，人来就好。那行，要是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一趟，你看......” “莫老师你快走吧，刚才人贩把你女儿丢在地上，是该好好检查检查。” 莫天赐闻言不再客气，告诉了自家地址后点点头，心急如焚地追着芬妮去了。 ------------ 第七章胖子 陆致远这才打量这所中学，只见校门够大很气派，里面空间不小，学校广播正在播放许冠杰的歌曲《就此模样》（后改名为《铁塔凌云》）。 这首严格意义上的香港粤语流行音乐的开山之作，一经推出，就成风靡之势，改变了目前香港流行音乐只有英文歌曲的格局。 陆致远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此时完全可以把后世一些有影响力的国语歌曲抄两首出来，说不定能改变80年代香港粤语歌曲满天飞的格局。 要真能这样，应该很有趣。 虽然自己听过的歌不多，但多少还是记得几首的，像许巍和汪峰的，包括许冠杰的《天才白痴梦》。 只是词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一定要尽快默写出来，不然再过一阵子连曲子都忘完了。 他摇了摇头准备回去，却看见小胖子跟两个学生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 “怎么，还不死心是吗？又找了多少人过来？” “大...大哥，我...我们错了，你饶了我们吧。” “是啊大哥，我们年少不懂事，您大人大量饶过我们吧。” “大哥，我们以后听您的，您千万别告诉莫阎罗，他真会整死人的。” 陆致远疑惑道：“莫阎罗？啊，没错，他刚才跟我说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交待他就行。” 一个学生挤了挤小胖子嘀咕道：“你看你看，果然是这样，你还不信。” 陆致远沉声问道：“说吧，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文果。” “我叫齐言民。” 小胖子扭扭捏捏地说道：“我叫罗阳明。” “罗阳明？你父亲叫什么？做什么的？” “他父亲叫罗宾翰，是个律师。”林文果在旁插嘴道。 “罗宾汉？侠盗？” 罗阳明满脸疑惑：“狭道？不不，他混得挺好的。” “我母亲就姓罗，你居然也姓罗？” “大哥，这我就没办法了呀，我父亲非要姓罗，那还能怎么办?” “你不是很狂吗？也怕莫老师？” “大哥，我倒不是怕莫阎罗，我是怕你啊。连军哥都栽在你手里，我要再找人就得去找黑帮了，我还没傻到那个地步。大哥，我是真服了你了，我对你绝无二心。”罗阳明捏拳在胸口拍得啪啪作响。 “军哥现在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早好了，第二天就没事了，不过他现在好像去和安乐了。” “和安乐？黑帮？” “对。”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行了行了，你们先去上课吧，有事到时再说。”看着这些吊儿郎当的学生，陆致远没好气地说道，然后匆匆离开。 晚上练功的间隙，陆致远指着远处地一大片鱼塘问道：“叔，那边是什么地方？” “那边？天水围的嘛。” 陆致远很惊讶，他当然知道天水围，只是没想到现在居然还只是片鱼塘。他记得天水围好像后来被长江实业等公司取得了土地资产，然后被政府收购了的。 “叔，元朗这边青山绿水的，为什么住进来的人不多呢？” “没有人是为了来香港而落户香港，每个人都是被生活和钱财赶着走，聚集到了这拥挤的小岛上。先九龙，后中环，最后到山顶，这是每个香港人的梦想。将来，你也会过去的。” “叔你可真会开玩笑，我拿什么过去啊？” “会的，叔不会看错人的。好了，练功了，这天气太闷热了，搞不好会有暴雨下的。” 没想到刘荣华一语成谶，第二天暴雨就倾盆而下，这倒给陆致远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最直接的就是，中午不能再回屋休息了。 晚上的练功，他想了很久，最后还是不听刘荣华的劝告，冒雨跑了出去，照练不误。 第三天，整个香港依旧是暴雨不止。店子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上门的客人大幅减少。 陆致远待在店子里着实郁闷，实在无聊了，就拿起抹布笤帚打扫卫生。 这一举动被老板大肆赞扬，却遭了不少服务员的白眼。 小胖子居然找上门来了。 “呦，罗少爷，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先说好啊，可别捣乱了，不然我告诉王 大律师去。”老板热情地招待罗阳明，并吩咐身边的陆致远赶紧上茶。 “别别别，不用上茶了，我找远哥有点事。”罗阳明听了这话吓得脸色苍白，提着一个袋子连忙摆摆手道。 老板眼球差点掉到了地上。远哥？这是打哪来的称呼？ 陆致远见罗阳明一人冒雨过来，也不顾众人惊讶的神色，拉着他来到门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罗阳明觍着笑脸，双手递过袋子说道：“远哥，以前真是不好意思，这刚好手上有点东西，孝敬您的。” 陆致远接过袋子一看，是两瓶好酒两条好烟，奇道：“你小子又打什么鬼主意？别是变着法子来害我吧？” 罗阳明一挺身子，浩然正气道：“哥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罗阳明可是说一不二的人，你要不收，那也简单，我丢掉就是。” 陆致远看着好烟好酒，心里好不矛盾。酒也就罢了，可这烟的诱惑，自己可真有点抵御不了。 陆致远前世是个网络作家，烟瘾是很大的。这次穿越过来，因为身体改变的原因，也忍下来好些日子了，短时间不抽还行，可要戒掉那是绝然不可能的。 “别别，你这好心拿过来，我不收也太不讲情面了不是？说吧，你小子到底有什么坏水？” “远哥，我们班有个同学叫玛丽娜，她说她的一个表姐是跆拳道教练，黑带五段。我就不服，抬出了你的名头，然后我们就打了一千块的赌，输赢自付。这个，远哥你看......” “什么？女的?我不去。” “别啊哥哥，输赢反正都是我们掏钱，你只管打就行了。我们就为争口气，不为别的，真的真的。” “我说你是不是吃多了撑的，去打这种赌？” “嗨呀你怎么知道我们吃多了撑的？对，我们学校无聊的人太多了，要不然莫阎罗也不会放大招，吊着同学在树上一天都不放下来。嗯，不过我最怕的还是远哥。好了，远哥，就一场而已，等雨停了，我们再定时间，好不好？” 陆致远哭笑不得地看着罗胖子，久久说不出话来。他有心想拒绝，可是一千块的诱惑，又实在太大。 ------------ 第八章雨住 周五，仍然是暴雨，陆致远愁眉苦脸地看着外面的雨线，觉得腿脚都要生锈了。 昨天晚上他还要出去练功，被刘荣华一把推倒在床上，说若是再冒雨出去练功，他就要收回自己教的八极拳，还说自己的拳术是教给聪明人，不是教给白痴的。 他只得悻悻地在家里窝了整整一个晚上。 这时旁边的老板也长叹了一口气，陆致远赶紧走开，因为下一秒就会有咿咿呀呀的《四郎探母》唱出来。 下午，暴雨还在继续。陆致远在老板的收音机里听到了灾情发生的新闻，九龙观塘翠屏道及香港岛半山区先后发生山泥倾泻及大厦倒塌事件，共造成148人死亡。 听完后，大家的脸色都是一片苍白。 大自然只要稍一变色，就能唬得天下苍生永生难忘。 晚上，陆致远提着罗阳明送来的一瓶酒冒雨去了锦绣花园，另一瓶酒他孝敬给了刘荣华。 上楼敲门后，莫天赐殷勤地过来迎他进屋，女主人何敏仪过来做了自我介绍，保姆则端了一杯茶过来，一个男孩走过来礼貌地叫了声叔叔，莫文蔚则摇摇晃晃地东张西望，对陆致远的到来不予理睬 陆致远看着女主人虽然已入中年，却犹有细眉黛目、无比精致的五官，蕙质兰心的气质，可想而知年轻时是何等惊艳。 “莫先生，乔伊那天检查了吗？没事吧？” “没事没事，哎呀，都说了不要带东西，你看你，还是破费。” 何敏仪在旁说道：“好了好了，陆先生既然提过来了，就拿着吧。哎呀，我看还是叫小陆吧，一想到你十八岁都没满，我这陆先生还真叫不出口。” “对啊，我那天说了的，叫小陆就好。” 莫先生高兴地说道：“好好，我们都叫你小陆，行了吧？” 莫文蔚这时在旁边叫了一声：“小陆。”哄得众人哈哈大笑。 餐桌上，陆致远见兄妹两人都是稳稳地端在椅子上，吃东西时刀叉的用法、餐巾的使用都颇为纯熟，显是从小受过这方面的敲打，心里大是佩服。 陆致远与莫天赐及何敏仪三人喝着红酒，三巡过后，莫天赐拿出一个信封说道：“这次小女得以脱难，全赖小陆仗义出手，区区一顿饭，根本不能表示我们的谢意，所以这个无论如何还请收下。” 陆致远顿时收敛了笑容，缓缓道：“我是以朋友之心来待莫大哥的，没想到莫大哥却以利益之交来看我。如果非要这样，那我只好告辞了。” 莫天赐听了这话不怒反喜，转头对何敏仪道：“看看，这哪像十七岁人说的话？这下你服了吧？我说他肯定不会收的，你还不信。” 何敏仪端起酒杯语重心长地致歉道：“对不起小陆，是我小人之心了。不收就不收吧，我们都是朋友，朋友是做长久的，对不对？” 陆致远也端起酒杯道：“我眼下是很穷，可是我的志气不穷，莫大哥就不要试了吧。” 莫天赐掏出一张名片给他，然后说道：“我们马上要搬去广播道了，到时有什么事记得联系我们。好了，以朋友的名义，我们干了这杯。” 叮叮框框一顿作响，三人酒杯碰在一起，一饮而尽。 陆致远最后还是提了两瓶红酒回到屋邨。 第二日，云收雨住，天空开始放晴。 陆致远趁下午休息的时间去了一趟悦峰书店。 进了书店，就见门口一张玻璃桌上放了很多报纸，并不宽敞的里面则是一排排书架，上面摆放了各式各样的新书。 陆致远看到书店的墙壁及书架上贴满了警告启事，心里有点不爽，这个年代偷书的人很多么?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地警告？ 里面有几个顾客在书架旁翻阅书本，陆致远也来了兴趣，拿了一本刘以鬯的《酒徒》看了起来。 这位一代文学宗师的名字陆致远在后世也曾听说过，甚至还专门拜读过他的《对倒》，那是看了电影《花样年华》后才想起去欣赏原著的。 他想起了自己和女朋友汪小丽一起在网上看《花样年华》时的情景，那时候是多么美好啊，后来却非要离开自己，这是为什么呢？感情真的经受不住时光的冲击吗？ 就在他浮想联翩的时候，前面一排书架旁一个瘦高身材、戴副眼镜、下巴处有颗痣的年轻人把书“啪”地丢在地上，气愤地指着店员说道：“你就这么怕我偷书吗？我偷了吗？至于像盯贼一样盯着人看？” 店员面红耳赤，反唇相讥道：“我有说你是贼吗?他们都好好的，怎么到你就这么心虚呢？你......” 话没说完，就听楼上下来一人阻止道：“行了，别说了，跟顾客吵嘴总是你的不对，跟他道歉。” 店员只好委屈道：“对不起。” 这样一来，那年轻人反倒不好意思了，捡起书本说道：“算了算了，这本书我还是买了吧。” 年轻人掏钱买了书后匆匆走了。 陆致远不由大为佩服这位老板，讲话和和气气的，这样才会有财上门嘛。 他放下书本，来到柜台前，买了一支钢笔和一本小笔记本后，就回了家。 摊开笔记本，他在上面记了一些后世发生的事，几部印象深刻的电影，还有几首歌。 他在大学学过吉他和五线谱，只能记住有限的几首歌的曲谱，歌词已经记不全了。 小说方面，倒没必要记什么，自己原创都可以，反正那么多的桥段放到现在，怎么写都是开宗立派第一人。 得亏他曾经在后世网络上看过港娱文，对香港多少还有些了解，不过也极其有限。现在是1972年，最近会发生什么事吗? 最大的事自然就是香港开埠至今最大的牛市以及最大的股灾相辅相随了。陆致远想到这里，把笔丢在桌上，躺在床上双手抱头，开始沉思起来。 旺角一间芬兰浴室里，四方桌叠成三层式的供奉台，最上层供奉羊角哀，左伯桃，中层供奉梁山泊一百零八将，下层则供奉前五祖及后五祖。上述牌位均用黄纸写上红字，供桌之前设一纸塔，塔门写有“高溪塔”三字。 供桌两旁放置刀棍各一，名唤“洪门刀”及“龙凤棍”。供桌中央设有木杨城的木斗，其下横放木板两条，称为“二板桥”。 向山与何坤跟着把守门口的两名“天佑洪”朝里面走去。他的身后也是一个刚加入进来的新人，叫军哥。 向山不是很想加入黑帮，可是何坤一力坚持，他也没有办法。他一直想不明白何坤为什么来到香港后会那么讨厌那个陆致远，过河的时候都还曾主动去救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人进了里面，有人问：“这是什么门？” 向山跟着众人答道：“洪门。” “入来做什么？” “投奔洪门。” “投奔洪门，有何目的？” “金兰结义，保主登基。” “是别人逼你来的还是诚心自愿来的？” “诚心自愿。” “既然自愿，请入洪门，受坛主恩典。” 向山等新人向供桌下跪，执事红棍烧了一把香，每人分了一枝，新人接香后高举过顶。 执事红棍拿起洪门刀分别在新人背上轻轻一拍，然后大声传谕：“身入洪门，不得勾官结府。不得欺兄霸嫂。不得出卖手足。不得吃里扒外。不得调戏姊妹。有事不得畏缩不前。不得泄漏秘密。不得勾接外人，出卖兄弟。不得三心二意。不得欺师灭祖。否则三刀六眼，势不容情。” 执事红棍每传一谕，新人都高声答应一声：“是”。 完毕后，执事红棍又唱了几句诗，然后开始斩鸡头歃血为盟，最后将所有牌位令旗全部焚化。 至此，和安乐开堂接“新马”的仪式全部结束。 向山已经被搞晕乎了，他一直在心里问自己，就为了糊口饭吃，入这个帮会到底值不值得。 ------------ 第九章比武 三天后，罗阳明煞有其事地找了过来，叫陆致远做好准备，两天后就比武。陆致远哭笑不得地看着不务正业的小胖子，愁眉苦脸地想道：“刘叔要知道这事，会怎么教训自己呢？” 晚上，他心事重重地回到屋邨，却见刘成果、刘福荣、唐可为以及莫子怡四人在玩丢沙包。 四人看到他都围了过来，莫子怡抢着说道：“大哥哥，怎么都不见你来跟我们玩啊？” 刘成果答道：“大哥哥要做工赚钱的，哪像你，大小姐一个。” 莫子怡撅嘴说道：“我才不是大小姐呢，我只是想跟大哥哥玩，因为我马上就要搬家了，以后想在一起玩都不行了。” 陆致远问道：“你也要搬家？搬到哪里去？” “搬到九龙，我爸爸的报社在那里，住这边不太方便。” 刘福荣在旁说道：“九龙好啊，我以后也要去九龙。” 唐可为则说道：“九龙有什么好？要去就要去中环，我们香港人只有到了中环上工才算成功。” 陆致远听了这话，感慨万千。是啊，这个时候正是香港的腾飞期，大家差得都不远，只要卖力工作，总能有丰盛的回报。这些道理，就连小孩都知道。 不像后世工业北上、港府对金融地产的大力扶植以后，底层人受畸高的房价倾轧，再也找不到翻身之日。他们甚至面临一个抉择:是花时间挣钱，还是花时间照顾子女? 他们只能选择前者应付度日。 于是，“跨代贫穷”就这样形成了。 两天后的午时，陆致远如约来到距离元朗中学一公里左右的沙家坪，发现有十多个学生已经等在那里，小胖子和林文果以及齐言明自然也在其中。 三人见他来到，赶紧过来招呼道：“远哥。” 陆致远看到那些学生里有几个穿着就如太妹一般，其中一个穿着尤其花哨，想来应该就是玛丽娜了。 “她表姐还没来？” “还没，说是马上就到。” 10分钟后，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穿了过来。 众人探头望去，只见一个戴着头盔、身着跆拳道服的人骑着摩托载了一人远远地开了过来。 摩托车来到近前，车头一转，顿时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玛丽娜赶紧迎了上去道：“表姐，你可算来了，我还怕你放我鸽子呢。” “是有点悬呢，你邦尼哥我劝了很久，才拖着她过来，我没说错吧娜米？”车后走下来一个文弱男子很女气地说道。 陆致远看驾车人腰上确实系着黑带，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可以看出她是五段。他又看向那车，正是本田CB750。 靠，这可是豪车啊。 做为世界上第一款采用四缸引擎的与盘式刹车的车型，在这个年代就能达到200km/h的时速。 这款车一经推出就横扫了整个车坛，直接导致了很多欧洲车厂的倒闭。 这种车留到后世的话，随随便便能卖个百把万人民币。 那人来到近前摘下头盔，露出五官立体、英气十足的一张脸来。陆致远看她约莫有二十来岁，独特的气质让人过目不忘。 “是你这个小流氓要跟我打是吗？” 陆致远哭笑不得，这女人看着样子挺好看，涵养却如此之差。 文弱男子邦尼在旁说道：“我看你的模样，不会是刚刚偷渡过来的吧？” 陆致远一惊没有作声，这人的眼光也够毒的啊。 邦尼讥笑道：“小北佬，你还没长大呢，打什么打？我劝你认输算了，你知道娜米以前是做什么的吗？是警察。小心她把你遣送回去，你哭都没得哭。” 陆致远闻言冷笑道：“老子打不打关你这个人妖什么事？你不要北佬北佬的叫，指不定你祖上也是那边过来的。” 邦尼气得满脸青紫，指着陆致远怒道：“你...你个小北佬太粗鲁，居然敢骂人，我...我...我不管了，娜米你要替我报仇。” “好了，你走开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女子对他丝毫不买账，冷声说道。 邦尼闻言跺了跺脚，躲到一边去了，一边狠声咒道：“我看你个小北佬能不能撑过三招。” 娜米冷冷地看着陆致远道：“小流氓，拳脚无眼，你自己可要注意啊。” 陆致远闻言笑道：“你也是，我可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留情的。” 娜米点了点头道：“这样最好，等会我会把你两条腿都打断的。” 陆致远笑道：“有本事来就好，不必说那么多。” 两人话不投机，立马就要开打。 旁边的那些学生最是痴迷这种紧张的气氛，纷纷喊叫起来。小胖子和玛丽娜则把一千元的赏金拿了出来。 陆致远扬起双手，摆了个立正起势，做好迎敌准备。娜米则什么准备都不做，直接一个前踢，朝着陆致远的面门踢来。 陆致远左手顶肘架住来腿，跟着右手一个指路捶打了过去。 娜米一击不成，跟着就是一个侧踢，正好踢中陆致远的指路捶。 陆致远立刻改为双伸，把娜米的来脚给推了回去。 娜米站定后，双眼一眯，狠声说道：“还可以啊，怪不得耍起流氓来那么霸道。” 话刚说完，她突然冲了过来，一个单腿连踢，然后双腿又是一个连踢，一时腿影重重，铺天盖地朝陆致远逼了过来。 陆致远咬咬牙，后退中使出八极拳极力化解。谁知娜米竟然得势不饶人，跟着又是后踢，后旋踢连环使出。 陆致远大吼一声端档、托窗之后团身而上，硬挨一记踢腿后双拳直接向对方胸部袭去。 待到拳将及肉的时候，陆致远才醒悟到击打的位置太过尴尬，立马收拳后退，这样胸口又挨了一记踢腿，蹬蹬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站定身形，马上又摆了个撑捶招式，等着对方来攻。却见对方眯着眼睛，疑惑地看着自己，半天没有出脚。 片刻，娜米叫了玛丽娜出来，扯着她到了一边私语几句，然后大声骂她是骗子，玛丽娜低着头不敢做声。 娜米骂完后走了几步，打开摩托车后盖，取了一个小瓶子，走到陆致远跟前说道：“对不起，我想可能是误会了，这次比试算我输了，这里面的药拿回去擦擦，过两天就没事了。” 说完，她把药瓶塞到陆致远手里，然后谁也不搭理，就这么骑着摩托走掉了。 邦尼跟在身后大声叫道：“娜米等等我，你不等我，我怎么回去？” 谁知摩托一加油门，喷出一股尾气，飞也似的跑得更远了。 ------------ 第十章女神 陆致远这时才感到胸口一阵发闷，一股血水到了嘴边，被他硬生生吞了下去。 小胖子和齐言民没看出来，欣喜若狂地拿着赏金过来邀功，林文果则指着垂头丧气的邦尼叫嚣道：“喂，娘娘腔，你刚才还说我们远哥接不了三招，现在你还怎么说？” 邦尼气得满脸发青，半天说不出话来。 陆致远接过一千元港币塞进口袋，摆了摆手，一句话都没敢说，就这么两腿打颤地回了羊腩煲店。 晚上洗碗的时候，陆致远几欲晕厥。 他强忍着不适，蹲在那里硬撑着把碗洗完，然后跟老板点点头再走回屋邨。 进了家门，他心神一松，终于撑不住倒在地上。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屋里的床上，刘荣华拿着药瓶在给他擦药。 刘荣华见他醒来，气急败坏地训斥道：“你信不信我废了你的功夫？小小年纪就敢跟人赌拳，这可是练武大忌，是要被逐出师门的，你知不知道？” 陆致远点了点头，委屈地说道：“叔我知道了，以后不敢了。这次去赌拳，也是想着要是赢了就能早一个月做我自己的事。” “可要是输了呢？你会被打死的知道吗？” “知道了叔。” “好了，这次就算了，我明天去给你把工辞掉，你好好在家休息两天吧。下次，如果我再知道你赌拳的话，我一定废了你的功夫先，我说到做到。” 说完，他狠狠地走了出去，往尼龙床上一躺，再也没说话。 躺在一旁的刘成果则悄悄爬起来，嬉皮笑脸地说道：“你不知道我叔急成了什么样子，他那都是装模作样吓唬你的。喏，你的晚饭还在那里，我去端给你吃好不好？” 陆致远摇了摇头，不想吃任何东西。 妈的，黑带五段就这么厉害了，那九段还让人活么？ 第二天，陆致远虽然好了很多，还是被刘荣华硬逼着待在家里养伤。他坐在床上无聊，开始想着今后何去何从。 算了算自己目前家资已经有了将近两千港币，是时候启动烤羊肉串的生意了。 可是那样一来，就要离开这里，搬去油尖旺一带人潮密集的地方。 烤肉串之后，就应该去股市里捞一把，拿到这第一桶金后再想其它的出路，干自己的老本行写网络小说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目前传统文学仍是主流，武侠小说也风光无限，这网络小说能与争锋？ 正在心下盘算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他过去打开一看，只见小胖子三人提着水果站在门口。 “远哥好”，三人一齐招呼道。 “行了，进来坐吧。嗯，就坐床上吧。” 小胖子殷勤地问道：“远哥好点没有？那娘们可真厉害，不愧是开馆授徒的。” “你怎么知道？” “自然是查到的，我不但知道她教跆拳道我还知道她叫林楠明，两年前是警察，后来没干了去教跆拳道。” “嗯，是挺厉害的。” “她都二十一了，远哥你才十七，啊不，才十六，当然没得比的了。不过你昨天还是赢了，把那玛丽娜气得眼泪汪汪的。嘿，真够劲。你知道她表姐为什么骂她是骗子吗？” “不知道，我也觉得她表姐挺奇怪的。” 林文果在旁插嘴道：“她骗她表姐说你强奸了她，还要永久霸占她，她表姐这才肯过来教训你。可是后来她看你出招都忌讳打到胸部，才肯定你不是那样的人。” 陆致远恍然大悟，闹了半天，是自己背了黑锅。妈的，老子真该奸了她。 下午，陆致远在屋邨前的空坪上见到了莫子怡的父亲莫南寻，一家小报的经理。 莫子怡站在父亲身边，见他过来很高兴。 “大哥哥，你要是到九龙一定要来找我啊。” 陆致远笑着点了点头。 莫南寻走了过来，伸出手说道：“我听子怡说了，谢谢你啊，有空来家里做客。” 陆致远握手之后说道：“一定会的，一路顺风。” 看着莫子怡一家驾车远去，陆致远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名片，心里若有所失，莫天赐一家明天也要离开了。 第二日是6月26日，这一天是陆致远永难忘怀的一天。 一大早，他就起床跑去给莫天赐一家送行。 走进那百米长的小巷子的时候，他的鞋带松了，于是蹲下来系鞋带。 这时有个女孩子刚好提着箱子从对面走了过来，说道：“这位先生，可以让一让吗？” “哦，好的。”陆致远低着头答应，同时站了起来。 就在他准备避让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女孩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容貌。 一刹那，陆致远不由得心中突地一跳，胸口宛如被一个无形的铁锤重重敲击了一下，脑子里“嗡”的一声响，立时所有的酸甜苦辣一股脑涌了上来，让他几欲落泪。 他的脑子里顿时闪过那个穿着民国服装的女孩喜嗔怒骂的诸般神态，一颦一蹙都让人迷醉。 要说陆致远来到这个70年代的香港有什么执念，那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了，至于说赚钱报答刘荣华之类的事，只是附带而已。 陆致远想要避让，腿却如灌铅般沉重，觉得有千百句话想要诉说，却只觉得口干舌燥呐呐无言，心下不停感叹道：“前生荧屏女神，如今终于见到。” 女孩见他这般失态，还以为碰到了云中鹤式的人物，于是嫌弃地提着行李箱慢慢闪了过去。 陆致远后背感受到了女孩身上的热度，激动非常。 他看着女孩就要远去，很是舍不得，于是脱口问道：“你…你是去跑飞机吗？” 女孩随口应道：“呀，你怎么知道？”然后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空姐打扮，顿时一笑道：“好了，我赶时间，谢谢了。” 说完，她就提着箱子走了。 陆致远看着她手上提着的箱子，一时愣住了心神。我喜欢你很久了你知不知道？我还想追你你知不知道？箱子，对啊，我下次要送你一种更轻便的箱子，拉杆箱。 他看了看自己已经活动自如的双腿，狠狠地凌空一踢，心里骂道：“你他妈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他赶到锦绣花园的时候，莫家已经收拾好行李，放到了车上。 几人寒暄几句后，莫天赐一再交待，要陆致远一定去他广播道的新家做客，然后驾车离开了元朗。 回来后的陆致远没有伤春悲秋，开始采购烤肉设备和炭火，同时满大街寻找红柳。他要尽快开始烤羊肉串，争分夺秒地赚钱，然后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之所以要找红柳，是因为用这样的签子做出来的烤肉会散发一种红柳的清香，纯天然的味道和肉味混合起来特别特别地好吃。 陆致远问了很多人又跑了很多地方，最后决定去北角春秧街看看。 ------------ 第十一章绸缪 70年代之前，全球人口最稠密的地区一直都是北角，目前则已被旺角取代。 北角是二战后沪省新移民的首选之地，沪省人带来了餐馆、理发店和美容所的同时，也带来了人口密集以及各种娱乐、饮食文化。 陆致远是坐着叮叮车从北角道右转驶入狭窄春秧街的，电车贴着行人的屁股径直朝前行驶，路人却依旧我行我素司空见惯。 春秧街是北角有名的一条杂乱且潮湿的长街，东自糖水道，西连北角道。 街道两旁一家家小店里，衣帽、南北水果、海产、肉类等应有尽有。来往人群乡音俚语同声同气，处处显出这里的喧闹和繁盛。 一排排的麻将桌边、一条条社区长椅上，都坐满了老者，他们呼朋引友或闲坐阅报，要不就在天桥上划分楚河汉界，捉将走车。 陆致远下了电车往前逛了逛，发现两边无论是肉类蔬菜还是海鲜水果都很新鲜而且便宜。 怪不得不但南亚不少国家的人，就连半山的富裕人家，都会经常到这里来买菜。 陆致远在一个做筷子的店子里找到了红柳，花200元港币定做了500支签子，老板答应两天后交货。 回到元朗，他又去了小巷子，还是没有看到那个女孩。 已经两天了，他一有空闲就来这里转悠，可一直没有再碰到那个女孩。 “远哥，远哥。” 陆致远看着三人帮远远跑了过来，没做声。 “哇，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见到陆致远捧着一个纸袋，外面露出几根小签子，三人好奇，不禁伸手去看。 “想挨揍是不是？” 三人一激灵，全部缩回了手。 陆致远看着三人可怜的模样，心一软，从纸袋里拿出三根羊肉串，说道：“行了行了，别做那可怜样。吶，我做的羊肉串，一人一根，多了没有。” 小胖子接过肉串，闻着香气，忍不住就如猪八戒吃人参一般囫囵吞了下去。 “哇，怎么这么好吃？远哥，这是你做的？准备拿去卖是吗？” “是啊，这要用红柳签子串着，会更好吃。” “这么好吃的东西你应该去旺角卖啊，你不会是想在元朗卖这个吧？” 陆致远紧皱眉头看着小巷子里面，叹了口气。 小胖子眼睛很贼，见状好奇地问道：“舍不得这里？女孩？谁？” “小胖子，嗯，那个，我问你，这附近的人家你都熟吗？” “不熟的应该没有几户吧。” 齐言民吃完了烤串，插嘴道：“你不熟那几户我熟。” 陆致远笑了笑，继续问道：“有个女孩，刚毕业就去当了空姐，她......” 话音未落，小胖子高声道：“不会吧，男人婆？你喜欢那个男人婆？” 陆致远怒道：“什么男人婆？再说我揍死你。” 小胖子伸了伸舌头，顶嘴道：“你说的不就是周家老四吗？真的实是男人婆啊。” “对对，姓周，排行老四，可是怎么会叫男人婆？” “那是他们同学叫的，说她小时候就喜欢跟男孩子玩，所以就叫男人婆喽。” “那她住在哪里？” “反正不在元朗，她只是在这边崇德中学读了八年书而已。” “可是那天早上我见她......” “同学家住一晚也不奇怪啊。” “那她家在哪里？” 小胖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好像是在九龙。可是远哥你就算知道她家在哪里又有什么用？你就这样找上门去？” 陆致远看了看自己一身的打扮，醒悟过来，于是把手中的纸袋丢给三人，引来了一阵疯抢。 他看着他们嘻嘻哈哈的样子笑了笑，离开了。 当晚，陆致远就跟刘荣华说了自己要去旺角挣钱的想法，刘荣华自然不会反对，语重心长地说道：“阿远，好男儿志在四方，去旺角闯一闯当然好。但是现在香港帮派很多，你自己孤身一人在那边要注意，千万别学了那些不好的习惯。我这里你随时都可以回来，反正也就40分钟的路。有什么事，你跟我吱一声就成，缺钱了，就回来拿，明白吗？” 陆致远感动地说道：“叔，钱暂时不用，我自个能应付。倒是您自个要多保重，养好身体等我来侍候你。” 刘荣华开怀大笑道：“那敢情好，我等着你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刘成果在旁插嘴道：“我也等着。” 陆致远爽朗地笑道：“好，你们都等着。” 三人顿时哈哈大笑。 第二天，陆致远在元朗招了两个人，名叫阿成和阿东。 三人一起带着烤串设备和炭火去了旺角庙街，然后在附近一条窄窄的巷子里租了个板间房。 所谓板间房，指的是房东把一个单位，以木板改建成多个小房子分租，几个家庭十多口人共享两个厕所和一个厨房。 陆致远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窗户，又看了看这间10平方米却要100港币租金的房间，叹了口气。 香港就是这样，什么都好，就是房子太贵。 就门口那招租传单上，还写着“有孩莫问，非眷莫谈”。 房东刚才也说了，如今亲戚乡友来港的规矩都是留食不留宿，这住宿的问题在香港谁也解决不了。 陆致远看着比自己大了四岁的阿东和阿成一脸拘谨的样子，笑着说道：“没事，我们坚持几个月就好了，来，干活吧。” 他们首先把今天买的羊腿肉拿出来，逆纹理切成拇指第一指节大小，然后跟洋葱和蛋清一起腌制。 这样一来去膻味，二来让肉质变得嫩滑，三来羊肉配上洋葱味道更好。 “阿东，你明天要注意油和肉的比例为1：4，也就是4块肉配一块油，这样烤出来的肉肥瘦相间，才最好吃。阿成，等到生意好了我们就租铺面，到那时还要去进些啤酒过来，要有甘蔗汁的话也要进一点。青梅竹马嘛，吃烧烤怎么少得了这些呢？我到时再去找些长凳子，那才是做生意的样子。唉，还是先顾着明晚吧。明天晚上，我和阿东负责烧烤，阿成你收钱和招待。先看几天，人不够我们再招。” 阿东拍马屁道：“老板，我们肯定马上就要招人的。” 陆致远意气风发地说道：“但愿如此吧，哈哈。” 陆致远离开元朗后的第三天，一位戴着茶色墨镜的女子走进了“粤州支竹羊腩煲”。 老板今天兴致好，亲自迎了上去，问道：“这位小姐，您想吃点什么？” 女子摇头道：“我不吃饭，只打听个人，陆致远是在这里做工吗？” 老板听了问话，狠狠地剜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的洗碗工一眼，叹道：“多好的员工啊，没做了，听说是被人一脚踢在胸口，动不了了。这可是我找的最好的洗碗工了，又听话，又勤快，既洗碗，又清扫，还跑堂，唉，可惜了，可惜了（liao)啊。” 老板像个怨妇一样在这里啰哩啰嗦，全然没注意到女子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 第十二章开业 作为香港著名繁华商圈油尖旺区的中心地带之一，旺角的夜市特别有名。一到晚上，这里的道路就被大小商贩摆满，只留下一条很狭窄的通道，仅供行人通过，这里不愧是香港人口密度最高的区域，没有之一。 6月30日晚上六点左右，陆致远带着阿成阿东在一个偏僻的摊位上架好了烤箱，准备迎客。 旁边的摊位看了他们的架势，都围过来好奇地问道：“小伙子，你们这是做什么？” “烤串。” “多少钱一串？” 陆致远一边上下忙碌一边答道：“五块。” 这句话引来了一阵哄笑声。 “老王，听到了吗？五块嘞，嚇得我一滚。” 老王笑道：“小伙子你是第一天做生意吧？这跟签子串上肉就要五块？你不直接抢钱还爽快些？” 陆致远笑了笑，没答话，继续忙着生火。 一旁瘦高个脸上有麻子的摊主一拍老王的肩膀说道：“老王，我跟你赌一把，他这串子今晚要是卖掉十串以上，我给你十块。没有十串，你给我十串，怎么样？” 老王一把挣脱肩膀上的手叫道：“你个安麻子哄鬼嘞，我赌五串都没有，你敢不敢？” 安麻子摇头看着远处说道：“我不跟你赌，只怕他一串都不卖就要歇摊了。”众人顺着安麻子注目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老一少两个帮派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老王低声问道：“和安乐的草鞋？” 安麻子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是谁让你在这摆摊的啊？交了保护费没有？”年纪四十来岁的那人过来说道。 陆致远正对着烤箱吹火，听到问话抬头一看，只见两人站在自己面前，年长的男子满脸风霜，身材魁梧，年纪小的男孩正满脸赤红地看着自己，赫然就是同自己一起游到香港来的向山。 他正扯了扯那人的衣袖，那人没有理他。 陆致远平静答道：“没有。” 那人盯了陆致远一会，突然迅疾一掌掴了过来，陆致远伸手一搭就已化解。 那人笑了笑，伸出手来说道：“一百保护费。” 陆致远死死地看了他一会，又看着向山一会，才伸手掏了一百港币出来，放到他手上。 那人接了钱，对周围众人喊了一句：“和安乐的草鞋，路过此地，这个摊的保护费已经收了，大伙做个见证。” 说完，他拱了拱手，离开了。 向山冲陆致远点了点头后跟了上去。 众人看着和安乐两人离开，惊叹不已。 安麻子对陆致远说道：“小赤佬，才收你100保护费，你他妈赚了你知道吗？” 老王在旁附和道：“对啊，我们一月都是两百，你才一百。而且草鞋收了，鬼知道他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收？” 陆致远听了这话，方才明白向山两人竟是善意，不由心头一暖。 安麻子看着他嘲笑道：“不过你这个小摊最好还是关掉为好，五块一根，鬼才吃你的嘞。肉串嘛，我又不是没见过，都是五毛或者一块一根的。你倒好，直接涨到五块，真是笑话。散了散了，大家都散了吧，小孩子玩家家有什么好看的？” 陆致远见他要走叫住了他：“十根是吗？我跟你赌了。” 安麻子回头大喜道：“真的？不许反悔？” 陆致远点头道：“我跟你赌50串吧，50或者50以下算我输，赔你50块。50以上算我赢，你给我10块，怎么样？” 安麻子大喜道：“没问题，大家都做个见证啊，谁都不许反悔。” 老王在旁喊道：“我也来我也来，行不？” 陆致远点了点头，叫阿成拿纸笔过来，说道：“你记一下，等下我们卖掉50串以上，他们每人赔我10块。要是50串以下，我赔他们每人50块。” 阿成拿笔的手一抖，劝道：“老板，这太不公平了，还是不要赌了吧？” 众人一致骂道：“我们打赌跟你有什么事？一边玩去。” 阿成没有办法，只好挨个把参赌的人名记下来，最后一数，竟有16人之多。 陆致远一笑，看了看周围，大声喊道：“开业了。” 向山跟在那人身后，一直没有作声，直到出了庙街，才问道：“坚叔，一定要收保护费吗？” 坚叔笑笑说道：“我晓得你们俩认识。我不收保护费，就会有别人来收，那时候就不是一百了。” “原来你是为了他好？” “这个人不错，会功夫，讲义气，做事稳重，比你那两个朋友要好得多。” “你是说坤哥和军哥？” “对啊，他们跟了红棍，你羡慕吗？” “不就是426嘛，坚叔你432也不错啊，有什么后悔的？” 这时，对面有几人匆匆而过，朝着庙街跑去。 向山好奇地问道：“他们这么着急忙慌的去做什么？” 坚叔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们快走吧，还要去联络弟兄们呢。” 奔跑的几人来到庙街，往里走了几步，就见一条长龙排了过来，让他们大吃一惊。 “我的天哪，这不会就是阿勇说的等着吃羊肉串的队伍吧？” “瞧着有点像，你没听阿勇在电话里说吗？叫什么香气扑鼻，说比人参果还好吃。娘嘞，他个吃货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走，到前头去看看，反正有他排着队，我们吃现成的就是。” 几人到了前头，果然看到了阿勇在老老实实地排着队。 “都怪你们，我就打个电话的功夫，就这么多人了。” “你吃过了？” “废话，没吃过敢跟你们瞎编呢？” “真那么好吃？不就羊肉串吗？又不是没吃过。” 阿勇急了，指着他说道：“你他妈知道个屁。我跟你说，他这里的羊肉串不但要五块一串，而且吃完后那签子还得还回去，也就是收六块，还一块，你懂不？” “我的个娘嘞，这也太夸张了吧？贵得这么离谱，还有这么多人吃？” “你以为呢？他这里的肉串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光闻那香气你就受不了。肉还特别特别鲜嫩可口，你知道吗？” “行吧，你多买点，我们在边上等你。” 陆致远羊肉摊旁边，那16个原本兴高采烈的摊主此刻脸都泛着青紫色了。他们看着那排队的长龙，心里在哀嚎。 都是开门做生意，为什么人家卖得那么贵，还有那么多人排队等着吃？这才多少功夫？怕不有百多号人了吧？ 陆致远就着炭火来回翻动，满脸大汗都来不及擦一下。他偷眼看了看长龙，心里充满了喜悦。 不枉自己满大街地找红柳做签子，也不枉自己坚持用最新鲜的羊腿肉，更不枉自己辛辛苦苦用洋葱和蛋清来腌制，这些都得到了回报。 凌晨一点，终于收摊了。陆致远伸了伸酸痛的腰，看了看周围。 那些老板早就每人交了10块港币过来，回家了。 阿成拿着账本过来，说道：“老板，一共卖了870串，4350块港币，加上赌注，一共是4510块，你点点。还有那签子好像不够，都已经洗过一遍了。” 陆致远颤抖着手接过钱塞进口袋，总算有钱进了，明天可以吃早点了。 他点头说道：“我明天再去买点签子回来。实在是红柳枝不好找，又不能批量生产，用一次就丢掉太可惜了。先这么着吧，阿东，歇好了没有？好了就回去。” 三人收拾好东西慢慢地走回小巷子里的板间房。 ------------ 第十三章才女来访 “各位听众朋友你哋好，尼度系（这里是）香港商业电台一套节目，播出频率AM864。听众之声栏目为你服务，我系主持人关小红。跟住落嚟（接下来），唔该接通听众热线，让我哋睇睇（看看）嚟位朋友有乜烦恼想跟大家讲呢？嚟位朋友你好。” “主持人你好。” “你有乜话想跟大家讲呢？” “我想投诉。” “投诉？你想投诉边个（谁）啊？” “我想投诉旺角庙街一家烤羊肉串嘅街边摊。” “讲咩话？佢（他）有咩不对或者激嬲你（惹你不愉快）了呢？” “嚟个（这个）烤串摊好不讲卫生，每次吃完烤串仲（还）要把签子送返企（回去）。仲有，尼度（这里）好贵好贵，要五块一串，仲要排好长好长嘅队才能食到。最要命的是，连坐嘅地方都冇（没有），要喝啤酒更是想都莫想。” “先生，那你完全可以莫理佢（不去）啊？” “莫理佢？唔得（那可不行），我一天不到果度（那里）食（吃）上十串，就一天都不安生。” “真有咁好食（那么好吃）吗？嚟位先生你不会太夸张了吧？” “我也想夸张啊，不过我真咁好喜欢食，果个（那个）香味，我话把你讲（跟你说），从旺角能飘到南丫岛去。” “先生，你太搞笑了。” “好吧，我名（知道）同你哋（跟你们）讲了也唔用。我等阵叫他们赶快租铺面吧，咁来（那样）会好点，边个（谁）叫我系食鬼（是吃货）呢？” 电话挂了后，主持人根本不相信，继续叽叽呱呱地主持节目。 可是，主持人不信，收听广播的人里面相信的很多啊。这可是全港听众人数最多的电台，那位投诉者说的话就这么通过无线信号撩拨到了无数香港吃货的心。 仅仅五天时间，陆致远就撑不住了，招人，赶快招人，租铺面，赶快租铺面。 在铺面里烤羊肉串，下午就可以开工，而且，人和铺面到位后，陆致远由苦力摇身一变成了资本家。 陆致远坐在椅上看着远处长龙依旧，四张餐桌放在那里，已经有很多人围桌而坐，喝着啤酒，吹着牛皮，一口一串，唇齿留香。 他又看看站在三个烤箱旁的六个人忙得不亦乐乎，满足地笑了。他一口气招了六个人，五人跟着阿东一起烧烤，一人帮着阿成记账和招待。 经过手把手地教，如今他们已经可以上手，自己可以歇一把了。他倒不担心新员工被人挖走，合同上的违约金定得很高，如果被挖他还巴不得呢。 老板嘛，就应该这样，坐着收钱，躺着数钱。 他展开手里的《星岛日报》股市版面，认真地看了起来。 香港经济如今开始起飞，商业社会体系也已养成，社会笑贫不笑娼，什么行业来钱快，就会蜂拥聚往那里捞金。 而香港股市，由于内外因素一致向好，已经燃起熊熊之火，迎来了香港开埠至今最大的牛市，很多企业纷纷上市，使得狂热气氛愈加炽烈，成交量和恒生指数均屡创新高。 6月12日，恒生银行宣布正式上市，这是香港战后首家银行股上市，这一举动顿使本已热气逼人的股市更为炽烈、人心更为振奋。 24日，香港金融市场甚至因为混乱导致银行停挂汇价，九龙证券交易所也暂停营业，行情之炽烈程度可见一斑。 这都只是暂时的，最狂热的时候还远远未曾到来，陆致远心里这么想道。他寻思着想要在近几个月内参与进去，利用牛市残余时间去捞一杯羹，再于明年三月做空一把，就此完成自己第一桶金的资本积累。 正在浮想联翩之际，一双黑色女人鞋子出现在他的视线内，再往上是条牛仔裤，接着是白色衬衣和马甲，最后是一副茶色墨镜和温暖的笑容。 “做老板很轻松啊？”唐舒璇浅笑道。 陆致远站了起来请她坐下，问道：“塞西尔你好，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唐舒璇闻言噗嗤一笑道：“你才17岁耶，说话这么老气。我是来看你生意做得怎么样，要还缺钱呢，就借你一点，没想到你的生意这么火爆。算了，看来是不用借了。” 陆致远心头一暖，问道：“谢谢你了，钱暂时倒不用了，一万两万也不顶用。对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电台喽，有人投诉你你不知道吗？” “呵呵，听说了，有意思。”陆致远得意地笑道。 “哎，不会是你自己投诉自己吧？“ “怎么会？” 唐舒璇狐疑地看着他，“你的羊肉串真有那么好吃吗？” 陆致远闻言抬头打了个响指，然后朝阿东指了指自己面前，摊开五指，阿东心领神会，继续忙碌。 “你等会试试就知道了。对了，你为什么一直带着墨镜？” “你还记得这个问题啊？呵呵，其实也没什么，我父亲早年为我们兄妹算过命，说我们眼神有损流水运，需要挡一挡，所以就这样啰。” “你？美国回来的，信这个？” “美国怎么了？美国回来就不能听天由命了？你还小，不懂。命，无处不在，不可违逆啊。” 陆致远见她有些伤感，赶快转移话题道：“你在美国留学，有认识法律事务所的专业人士么？” 唐舒璇坐直身体惊讶道：“有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过段时间想申请一项发明，到时需要找代理机构在美国申请专利。” 唐舒璇指着陆致远不敢置信：“你？发明？你给我讲笑话是吗？” 陆致远云淡风轻地说道：“你看我像讲笑话的样子吗？天才的世界你真的懂吗？” “好吧，你是天才，你是我的JOSS，行了吧？” “JOSS是什么？” “偶像啊。好了，现在告诉我，那是什么发明？” 陆致远神秘笑道：“下次告诉你。对了，你的电影拍完了吗？” 唐书璇苦笑道：“还没拍呢，这次是去找演员和勘景，正式拍要到明年一月去了。” 陆致远正要安慰她，羊肉串过来了，唐舒璇接过烤串闻了闻，然后尝了一口，赞道：“哇，真棒，为什么会这么好吃？” 陆致远笑道：“因为做得精细啊，签子，肉的质量和腌制，炭火的大小，还有烤的火候。台上三分钟，台下却要十年功啊。” “这一串要多少钱啊？” “五块。” “这么贵？别地的肉串都只要一两块吧？” “别地15块一斤的羊肉，能烤30串，我却只烤15串。还有我这签子，是红柳做的，50厘米的规格，成本很高，你说我一串卖五块，贵吗？” “这么看来不算贵。你做事真细致，怪不得你做工那家老板一个劲地夸你呢。” “他呀，很抠的。”陆致远说起了那位老板的一些趣事，唐书璇笑了：“这个人有趣，我下次拍电影可以把这个作为素材。” 唐书璇吃完了羊肉串后，没坐多久就离开了。 陆致远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即将要开拍的电影，心里微起波澜。 ------------ 第十四章保镖 租了铺面之后，烧烤的生意愈发火爆，酒水的利润也与日见涨。陆致远和一众员工自然开心不已。 当然，有人开心，肯定就会有人不开心，甚至是嫉恨，比如安麻子等人就是如此。 特别是他们听说陆致远的烧烤摊一月不到就净赚七万多后，心里的怒火更是如潮水一般，这边压下那边又起。 这也很正常，世人都是如此。先人一步是嫉妒，高人十楼迎来的必是膜拜。 你要让才死不久的首富何东或者高可宁来烤点肉串赚这点钱，他们会匍匐在地高唱赞歌。可是你个泅渡过来的小北佬这么撒野，是可忍孰不可忍。 陆致远对于旁边这些摊主以及铺面老板的变化自然也看在眼里，却不以为意。 大家出门做生意，各显神通，赚多赚少靠脑袋，靠运气，你不服还能咋地？ 这般略一思索，他也就浑然没当回事，自顾自忙去了。 这日下午，烧烤摊正常开工。因为时间尚早，人还不多。 陆致远正在一旁看阿东几人忙着，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嗬，真是山不转水转，咱们又见面了。” 陆致远抬头一看，原来是军哥带了两个混混站在面前。 他笑着点了点头道：“军哥，好久不见，坐下来吃点呗？” “那就先来三十串吧。” 军哥说完，招呼身后两人一起坐下。 陆致远看着三人面色不善，心里也是捉摸不定，于是叫阿成先别收钱，等会看看再说。 三人等烤串端上来后，也不客气，风卷残云一般，须臾之间就吃得一干二净。 军哥把吃完的签子往桌上一丢，站起来对陆致远说道：“好了，交保护费吧，400块。” 陆致远笑道：“军哥，我这里的保护费草鞋收了，他说下次自己来收，这边上的人可都听着呢。” 军哥一愣，问道：“草鞋？坚叔？他来收过了？” “是啊，这么多人都看到的啊。” 军哥恼羞成怒，挥手道：“我不管什么草鞋不草鞋，我们是红棍的人，就要收这里的保护费，你就说给还是不给？” “军哥，好歹认识一场，就不能通融么？” “通融个屁，老子上次的仇还没报呢，到底给不给？” 陆致远来了火气，怒道：“不给又怎样？草鞋收过了，我自然就候着草鞋。你红棍插进来是什么意思？这和安乐到底听谁的？” 旁人见这边吵嚷，俱都围了过来，听得这番话，顿时群情激愤。 “说得对，难道这草鞋说话不当事吗？” “是啊，从没听说和安乐分人分次收保护费的。” “对啊，盗亦有道，你们这么收费就是强盗，怎么都要讲个道理出来。” 安麻子等人也在其中，有心相帮军哥，却不好明着说出来，只是沉默观望。 军哥脸色难看，龇牙咧嘴道：“你他妈的是不想做了是吗？老子这就成全你。”说完，他一挥手，就要招呼身后两人拆铺面。 突然，有两人挤进人群，惊讶地说道：“阿军？你怎么到旺角来了？还入了帮会？你父母知道吗？” 军哥转头一看，只见发话的中年人身边站着小胖子，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拉着中年人到了一边求饶道：“翰叔，您怎么过来了？我在做正经工作，您千万别跟我父母说帮会的事，行不？” 罗宾翰问道：“那你这是在做什么？强人所难？小明说这位老板跟他是兄弟，你真不能通融通融么？” 军哥连连点头道：“我也是受人之托。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翰叔，您可答应我了啊。” “等等，你吃了别人东西就这么走？” “啊？啊我知道了，我马上就付。” 说完，军哥快步走了过去，掏出一百五十块丢给陆致远，然后叫上那两人，拨开人群就这么匆匆走了。 众人见此也都纷纷散了，唯有一位魁梧汉子依旧没走。 陆致远看着三人离去，若有所思。 突然，他看到三人走过前面混沌店时，旁边有一人身形一晃加入了他们，看着有些眼熟。 他不由有些奇怪，这人是谁？看着好像是认得的人，可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左右想不通，他也就不再穷究，转头问小胖子道：“你怎么过来了？” 小胖子说道：“我来找我父亲，顺便想吃你烤的肉串了。” 说完，他拉过中年人说道：“远哥，我跟你介绍，这是我父亲。爸，这是远哥。” 陆致远赶紧招呼道：“翰叔您好，我叫陆致远。” “你知道我？” “阳明提过，如雷贯耳。” “他啊，就不学好，一天到晚拿我名头在外招摇。” 陆致远呵呵一笑，招呼两人坐下，点了二十串羊肉。 “翰叔也在旺角工作吗？” “弥顿道上开了家律师行，离你这里不远。” 旺角以弥敦道为界，购物中心集中在东面，住宅区在西面。全区繁华拥挤，银行、商业大厦林立，店铺格局大都小巧精致，弥敦道一带更是律师所云集之地。 陆致远连声感谢罗宾翰刚才出手，小胖子在旁说道：“客气什么？我们是兄弟嘛。” 罗宾翰点头笑笑，掏出一张名片说道：“小明说得对，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的名片，今后有什么事找我就是。” 陆致远接过名片再次致谢。 两人吃过肉串，要付钱，陆致远怎么都不肯收。 罗宾翰严肃地说道：“交情归交情，规矩是规矩，我们律师历来都是如此。你若不收，下次就不要找我，明白吗？” 陆致远听了这话，无奈地收钱了事，看着两人离开。 果然还是律师牛啊，陆致远收回视线，却见那魁梧汉子依旧站在那里看着烤箱。 他好奇地问道：“这位老兄，你要吃点烤串？” 魁梧汉子年纪大约二十来岁，国字脸，两眼炯炯有神，喉结动了一下后摇了摇头。 陆致远见状顿时明白，笑道：“见面就是缘分，坐下吃点吧，我请客。” 那汉子闻言大喜，赶紧坐下。 陆致远拿了两瓶啤酒过去，等肉串上来后，将啤酒打开，两人就这么边吃边喝。 “你才游过来不久吧？” “你怎么知道？” 陆致远看着他的海魂衫笑了，那汉子顺着他的目光一看自己的衣着，顿时会心地笑了起来。 ------------ 第十五章有缘 “你叫什么名字？老家在哪？”陆致远一扬手中的啤酒，问道。 “鲁省何正峰。” 陆致远问了两个鲁省风土人情方面的问题，何正峰都做了回答。他敬了一杯酒，猛然问道：“你的八卦掌练了多久了？” 何正峰随口答道：“十年。嗯，你怎么知道我会功夫？练的又是八卦掌？” 陆致远笑道：“从你的站姿、眼神还有手臂肌肉，可以看出你是练武之人。从你的手掌以及走路就像磨地一样，不抬后脚跟，可以知道你练的是八卦掌。” 何正峰放下酒杯，抚掌叹道：“我比你大三岁，可是论起学识，你当我老师还绰绰有余，太厉害了，佩服佩服。” 陆致远也放下酒杯，诚心说道：“你刚过来，估计住的地方都还没着落，不如跟着我吧。你也看到了，就这么个铺面，有这么多人觊觎，要是没个信得过的人驻守，我还真不放心走开。咱们都是那边过来的，同气连枝，同甘共苦，怎么样？” “你这铺面准备做多久？” “虽然我马上就要扩充铺面，但是这个不会做多久。不过你放心，不管我做什么，我吃肉，绝不会让你只喝汤。行不行，你何哥给个痛快话。” 何正峰想了想道：“你别叫我何哥，叫我阿峰就行。” 陆致远大喜道：“这么说你是愿意了？” 何正峰将手中酒杯往桌上一顿，挠头问道：“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我很愿意，只是不好意思说。”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对对，就是这话。”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夜晚，陆致远嘴里叼着一支烟，站在板间房的走廊上，透过烟圈望着远处残旧、破败、肮脏、凄凉的无数小巷，还有密密麻麻的房子里住着的香港最底层的劳动者，他们每天就这样在风雨中飘摇、挣扎。 这时耳边再次传来许冠杰的歌声:“自由神像，在远方迷雾；山长水远，未入其怀抱；檀岛滩岸，点点粼光，岂能及渔灯在彼邦”。 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乡以及早死的爷爷，又想起了后世自己跟女友分离后终日与酒为伴，苍凉度日。 是啊，对家乡的思念岂会因距离和现实所改变？所有的景色都会成为勾起回忆的导线。 何正峰走过来，站了一会，问道：“想家了？” 陆致远点点头，就这么看着远方，默然不语。 第二天清早，陆致远悄悄爬起来，拉开房门，却见何正峰已在屋外等候。 “你也去晨练？”陆致远轻声问道。 “习惯了，到这个点不运动身上就不舒服。”何正峰瓮声道。 两人出了巷子一直往前跑出八百多米，占地不大布置巧妙的九龙公园就在眼前。 进了里面，只见植被茂盛、静谧优雅，水池内锦鲤游弋，紫荆花夹道盛开。 何正峰叹道：“想不到寸金寸土的繁华闹市，竟然还有这等宝地。这公园什么时候开放的？哎，那是什么鸟？” “两年前才开放的，那是火烈鸟。” 何正峰饶有兴致地张望了公园上下后，两人开始练拳。 陆致远虎虎生风的一套八极拳练下来后，已是汗流浃背，抬头一看，见何正峰正望着自己。 “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何正峰摇头道：“没有，你这套八极拳打得很好，就是力道稍欠。可是我只看得出问题，却指导不了你，或许再过两年就好了吧。” “嗯，你说得对，如何发力我已知道，但是怎么强气却是应该再练练才对。” 两人走出公园，陆致远不禁停了下来，痴痴地望着远方。 何正峰奇道：“你怎么了？” 陆致远摇摇头叹了口气，满脸失落地走了。 何正峰摸摸脑袋看看远方，不知所谓，跟了上去。 因为烤串生意依旧火爆，租到铺面20天后，陆致远决定再次加大投入，由一个铺面扩充到三个铺面。员工也再招了六人，烤箱达到了六个，排队的长龙顿时削短不少。 现在那个巷子里的板间房他们占了四个房间，依旧是四人一间。 这样一来，那些摊主更加眼红。安胖子直接就每日在旁指桑骂槐，说陆致远的烤串摊影响了他的煎酿三宝生意。 老王倒是没什么意见，他卖的是鱼片粥和饮料，那些排队吃烤串的顾客时而还会光顾生意，所以他感激都还来不及，压根不会跟着安麻子瞎搀和。 这天，陆致远又坐在椅子上看着《星岛日报》上关于股市的介绍，红磡湾海底隧道正式通车，第一个坐古董车通过的人居然是肥姐，这让他大跌眼镜。 最近又有五家公司集体上市，股市越发如火如荼。他已经有了去交易所开户，提前介入股市的想法了。 他看着三个连成一片的铺面，心里在计算进入股市的时候会有多少资金。说到股票，他决定，再过两年这波熊市结束，他要买入10万股长江实业，然后封存，留给自己儿子。 这样等到自己穿越那年，这笔资金将会变成4.5亿港币。要是把每次的股息继续用来购买长江实业的话，那么资金将变成15亿港币。 他在这里入神地想着，老王走过来大声道：“陆生，借四瓶啤酒，等下给你送过来。” 陆致远答应了一声，却没听到老王离开的脚步声，抬头一看，老王趴在自己身边悄声说道：“陆生，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安麻子最近有点不对劲，总是跟那些朝州佬在一起。反正你自己留意吧，我走了。” 陆致远低头想着老王的话，再次陷入了沉思。 这天早上，陆致远与何正峰依旧在九龙公园练拳。 “不如我们对练几招？” 何正峰不置可否，摆了个八卦掌起手式，两腿微蹲，拧腰坐胯，两掌上下一致对外。 陆致远深吸口气，也不客气，捏拳直捣中路。何正峰手腕一翻，一触即分，催动步法开始游走。 陆致远也不急躁，瞅准何正峰的步法弱点猛地一脚一肘抢攻。何正峰两掌上下翻分，挡住陆致远的攻势后身形绕动更快，便如行云流水一般，间或也能劈、撩、横、撞。 两人这般往来二十余招，竟是不分胜负。 这时旁边猛然有人叫道：“好功夫。” 两人闻言顿时收招，看向旁边。只见一人长发齐肩，身形瘦削，长脸颧高，年纪约莫二十七八。 “不好意思，我叫陈蕙敏，看你们打得精彩，情不自禁叫了起来，打扰你们了，实在不好意思。”陈蕙敏拱手歉道。 陆致远初见他感觉很面熟，很快就想起这位有名的黑道大哥来，于是摆摆手道：“没关系，你也是来这练功的？” 陈蕙敏点头说道：“我马上要去参加东南亚拳赛，心里没有底，就到这里来练练。” 何正峰在旁忍不住叫道：“真的？那你功夫一定很厉害了，打得过李小龙吗？” 陈蕙敏沉吟片刻说道：“李小龙很快、很劲，是东南亚最能打的演员。我俩要在街头打，我肯定输，但要上了擂台，他未必胜我。” “真的?你认识他？”何正峰瞬间就成了星迷。 “当然，我跟他是好朋友。你刚才打的八卦掌？” 何正峰点了点头，陆致远主动说道：“我练八极拳，你练的什么？” “我练的是谭家三展拳。” 几人相互认识又简单聊了几句后，陈蕙敏说道：“好了，你们练吧，我也去那边练一会。” 他走开几步，又停下对两人说道：“既然有缘，不如晚上一起喝一杯，怎么样？就到尖沙咀港升酒吧，那是我的地盘，我请客。” 何正峰看向陆致远，陆致远想了想点头道：“那行，我们晚上见。” 陈蕙敏走开后，何正峰问道：“刚才犹豫什么呢？” 陆致远讪笑道：“我在想那羊肉叫谁腌制。” 何正峰大笑，指着陆致远的鼻子说：“你呀，就是个财迷。 ------------ 第十六章救美 晚上九点，陆致远交待了员工诸事小心应付之后，携手何正峰前往港升酒吧。 尖沙咀毗邻红磡湾，是九龙半岛南端的一颗明珠，也是此时香港夜场、赌场和商业最繁华的地带。 鸦片战争的导火索就在这里发生，当时英国水手醉酒闹事，将村民林维喜殴打致死，时间就是7月。 从庙街过去可以不走弥敦道，直穿钵兰街10分钟即可到达。 两人到了酒吧门口，正要进去，被两个年轻的守卫挡住了。 “你哋做咩啊?” 陆致远解释道：“里面有朋友叫我们过来的。” 两个守卫相视一笑道：“北佬系咩？最好返去啦。” 两人一听这话脸色微变，心里恼怒。 其实这个年代的香港，区分内地过来的或是香港本土人仅仅以说国语还是粤语来区分是很偏颇的。 就拿香港来说，从1949年至1970年，香港一直都是国语文化流行期，粤语反倒颇为低迷。 去年那么多的香港电影仅只一部是粤语片，今年干脆没有。 也就是这两年伴随着《禅院钟声》、《唐山大兄》、《相思泪》、《就此模样》等粤语歌曲的出现以及婴儿潮一代和他们的父母心态的改变，才有了讲粤语的“香港人”一词出现，并且越叫越顺，引以为荣，甚至开始漠视内地。 殊不知没有内地东江供水工程的修筑，香港人只怕早就渴死了。 陆致远想了想，拉住了上前的何正峰，冷声道：“那麻烦你们进去跟敏哥说一声，就说我们听了你们的话回去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等等，你...你刚才说...说谁？” “陈蕙敏，敏哥啊？怎么了？” “呦，不好意思，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你们二位快进去吧。我们只是开个玩笑，您可千万别跟敏哥说。” 这个家伙原来会说国语，两人更是恼怒，于是不再理他，昂首擦肩而过。 进了港升酒吧，里面生意很好，却并不吵闹，毕竟夜色尚浅。 酒吧最里面的座位上，陈蕙敏正在招手，旁边还有一男二女。 两人走了过去，喊了声“敏哥好。” 陈蕙敏站了起来介绍道：“这位是著名影星于慧，这位是著名影星李林林，亚洲影帝的女朋友，这位是红遍港台的美男子邓桄荣，你们叫荣哥。“ 两个女人听了他这番介绍浅笑不已，都拿粉拳招呼他。 “好了，我继续介绍，这两位就是我今天结识的少年英豪，阿远，阿峰。荣哥你别笑，他们武功真的很劲。” 几人坐下后，陆致远抬眼打量着英俊洒脱的邓桄荣。 关于这个人，他当然知道，众说纷纭不一而足。 有人说他义薄云天、仗义疏财，是性情中人；也有人说他欺压良善、贪财好色。 陆致远因为蜘蛛精的传闻言犹在耳，因此对他没什么好感。 另外两个女的长得颇有姿色，应该都是电影演员。陈蕙敏说的亚洲影帝，应该就是凭《报仇》获得第16届亚洲影展最佳男主角奖的姜大卫了，目前香港只有这位是亚洲影帝。 两个女人听了介绍都是浅浅一笑，不以为然。邓桄荣只是扫了两人一眼没有作声，自顾自喝着酒。 陈蕙敏有些尴尬，就问陆致远道：“阿远你八极拳练了几年了？来，喝酒先。” 陆致远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回答道：“两个月。” 邓桄荣正喝着酒，听了这话一时忍不住，“噗嗤”一声，满口的酒都喷在了地上。 “哎，阿敏你可不能这么玩啊，学两个月的拳就被你说成少年英豪，那你我是什么？佛陀再世，君宝重生？” 两个女星哈哈大笑，嗔笑着拿粉拳招呼邓光荣。 陈蕙敏脸色更加尴尬，陆致远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在这时有人上台，拿起话筒对着台下大声喊道：“各位来宾，各位朋友，今天继续由我们的情侣组合带来最新歌曲《天涯客》，让我们热烈欢迎情侣合唱团。” 邓桄荣面容一整，说道：“好了，我干妹上台了，听歌。” 陆致远心中惊奇，这情侣合唱团是谁？怎么邓光荣有干妹么？ 他举目一望，只见罗纹牵着肥姐走上了舞台，场下顿时一片掌声。两人没有多话，张嘴就来：“罗：诉不尽的衷肠。（沈：诉不尽的衷肠。） 罗：独自天涯流浪。（沈：独自天涯流浪。） 合：流浪...到处流浪。” 陆致远真的觉得很惊讶，没想到后世歌坛叱诧风云的“乐坛教父”居然跟肥肥一起合唱国语歌曲，这实在难得一见。 他瞥了邓桄荣一眼，见他看得聚精会神，这才知道原来肥姐是他的干妹。 陆致远又被陈蕙敏劝了几杯酒，听了《几时再回头》、《忘也忘不了》之后，起身去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他往来处走去，经过一间包厢时听到拐角处有人在窃窃私语。 他也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马上就要到拐角处时，耳闻一个人名，这才停了下来。 “你说的是真的？她真的醉了？邦尼，你要骗我我让你死在维多利亚港，你信不信？” “信，我信，我当然信。我不但把她灌醉了，还给她喂了药。” “哦上帝啊，邦尼，你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我爱死你了。” “少来，人家才不要你爱呢。那2万美金？” “不用还了，对我迈克?加利来说，所有的钱都比不上娜米，我爱她都要发疯了。” “那好，迈克少爷，我先走了，你就快去享用吧，祝您有一个迷人的晚上。” 娘娘腔邦尼说完，扭着腰肢屁颠屁颠地走了。 陆致远见迈克少爷马上就要过来，赶紧躲到柱子后面。 迈克来到了包厢门口，左右看了看，推门而入。片刻后，包厢里传来一阵隐忍不住的淫笑声。 陆致远不及多想，跟着推门而入，见迈克听到响动就要转头，赶紧上前一记手刀，迈克顿时晕死过去。 他扶住迈克瘫软的身体藏到门后，回头看到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女人，正是那日与自己比试的林楠明。 他转头看看迈克，又看了看女人，一咬牙，走过去，扛起女人就往外走。 大厅里，陈蕙敏等人正一边喝酒一边看演出，蓦然听到有人叫，都看过去，只见陆致远扛了一个女人打着手势意指自己先走，眼球差点全部掉到地上。 何正峰就要上前跟着，却被陈蕙敏一把拉住道：“这小子，行啊，才几分钟就搞定了。你就让他快活一晚吧，哥等下也会给你安排的。” 邓桄荣和那两个女人见陆致远扛着的女子容颜俏丽，都是惊讶至极，这小子究竟什么来历，泡妞竟然厉害如斯？ 陆致远生猛地扛着美女出门时，那两个守卫更是惊骇无比。 北佬泡妞这么威猛吗？这他妈明显是吃老虎的猪啊。 幸好刚才没有得罪狠了，不然明天在哪睡觉都不知道。 这么一想，两个守卫拍拍胸口，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 第十七章拜会 陆致远出了酒吧，也不知道女人住在哪里，索性去了斜对面不远的时钟酒店。 作为典型的港式情欲阳台，时钟酒店在全港18区，差不多区区都有，处处可见。 他扛着女人穿过林立招展的黄色招牌，无视两边站街妓女明目张胆地挑逗，心下多少还是有些羞恼。 将昏睡如死的女人往美轮美奂的大床上一丢，他坐在床上气喘不止。 看着周围直白简单的陈设布置，他想起了电影《2046》里的情欲发酵，想起了那句台词“世界不过是短期出租的时钟酒店”。 休息片刻，他去洗手间里洗了洗，走过来看着衣衫不整、脸色酡红的女人，只见她两眼微闭，嘴唇一颤一颤的，偶有呻吟发出。 他掀起被子准备给她盖上，却不料一只藕臂猛地搂住他的脖颈，用力往自己身上引去，嘴里还喃喃叫唤：“给我，我不行了，快给我。” 陆致远这才想起邦尼说的下药来，这可怎么办？难道...莫非...真要？当然！ 他抿抿嘴，稍稍想了想，也就是稍稍的功夫，心情都不及收拾，便大义凛然地合身压了上去。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人命关天，哪能计较太多？再说了，此时此刻男人要再假正经，会被雷劈吧？ 在欲望的海洋里随波浮沉的陆致远嘴里这么念叨着，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夜晚，陆致远终于名副其实地成为了男人。 第二天日上三竿，炽热的阳光透过纱窗照射在炮房的大床上，一男一女从甜蜜的梦里回到了现实之中。 女人一睁开眼，立知是何情况，好不犹豫地一记手刀卡在男人脖子上，厉声喝问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昨...昨天娘娘腔把你灌醉了，还下了药，然后那个迈克?加利想要占你便宜，我就把他打晕了，送你到了这里。后来我准备离开的，却被你强行强行......” “呸，别说得那么无辜，好像你多圣人似的。”女人一愣，手松开了些，冷声说道：“迈克?加利是我的未婚夫，有你在中间瞎扯个什么劲？” 陆致远顿时两眼圆瞪，不敢置信地问道：“什...什么？这，怎么会这样？” 林楠明见他脸上表情不似作伪，于是失望地松开手，坐在床上，双手抱膝，将头搭在膝盖上，轻叹道：“我就是不想嫁给他，才去酒吧喝酒浇愁的。“ “那他为什么对你那样？” “他不想结婚，只想玩，这下你懂了吧？” 陆致远故作懵懂地摇了摇头。 “行了，你个小屁孩就别多想了，这里面没你什么事。我决定了，明天就去英吉利，省得看到你们这些男人恶心。” 陆致远听得一惊一乍的，不知如何应对，却听她又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对了，你上次没事吧？” 陆致远还在想女人会怎么对付自己，半天没反应过来：“上...上次？哦，没事，躺了一天一夜，你那脚头可真厉害，到底是怎么练的？跆拳道都有这么大的力气吗？” “当然没有，我是受人指点过的。” “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陆致远一噎，心里骂道：“你这娘们会不会聊天？早晚被你噎死。” 林楠明见他半天不作声，以为他生气了，才说道：“叶汶。他有次去我家做客，见我在练跆拳道，就指点了几招。” “李小龙的师傅？” “对，就是他。”女人说了这句话后，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好了，我走了。” 女人下了床，走到门口，回头威胁道：“阿姐今天被你欺负了，别以为白白占了便宜，等我从英吉利回来，再找你算账。” 说完她“嘭”的一声把门关上，噔噔噔的走掉了。 陆致远看着犹在震动的墙壁，心里一颤：“这母老虎谁收拾得了？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都是个大麻烦。” 等他回到板间房，已是下午，何正峰还正呼呼大睡。 他走过去揪了起来，只见何正峰顶着两只熊猫眼，还在朦胧未醒的状态。 他拍了怕何正峰的脸问道：“喂，醒醒，你昨天到底做了几次，这么辛苦？” “四次。”何正峰不假思索地答道。 等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左右，喃喃自语道：“我怎么在这里？” “那你应该在哪里？女人怀里？” 何正峰讪笑道：“想起来了，我一大早就回来了，没看到你，就接着睡了。” “好了你接着睡吧，我去看看铺面，最近总是放心不下。” “不，不睡了，你等我一下。” 两人来到庙街，大吃一惊。只见自己铺面旁边多出了三家烤串店，有烤牛肉的、烤猪肉的还有烤鸡翅的，一时火焰处处，香气四溢。 陆致远有些气急败坏，妈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才两月不到，这些人就跟风乱搞了。 就算这样，他还不能在表面上流露出什么不满，只得笑语殷殷地上前招呼。 “呦，您这牛肉烤得真香啊，教教我呗。” “呀，您这一串烤猪肉不便宜吧？” “哎，安麻子，你怎么又烤鸡翅了？你的煎酿三宝呢？不做了？” 安麻子见他过来，冷冷一笑，拿把扇子使劲扇烟，熏得陆致远眼角流泪，使劲咳嗽。 见这些摊主都不理会自己，陆致远悻悻地回到自己铺里坐下。 眼红、跟风，早晓得会这样。这生意反正做不了多久，还是早点进入股市吧。 第二天，他找很多人打听到了叶汶的住址，提着两盒滋补品出门而去。 与庙街同在旺角，通菜街就在太子道上，主要贩售衣服饰物，平时很是热闹。 街道中央，一个巷子进去不远，就见一处院墙，南方的趟门，隐约可见里面花木葱茏，墙壁都泛着青青的色泽。 陆致远不禁想道：“一代宗师居然选了这么个闹中取静的地方，有点意思。” 他上前敲门，里面出来一个年约二十四五、长相斯文、戴了一幅眼镜的年轻人。 “请问，你找谁啊？”年轻人上下打量一番后问道。 “我叫陆致远，在庙街做生意，想来拜会大师，不知可否通融？” “陆致远？林楠明你认识吗？” 陆致远闻言想起了惊心动魄的那晚，颇为自豪地点头道：“认识。” “我叫梁廷，你跟我进来吧，我听师傅提起过，说这两天会有楠明的朋友过来。” 陆致远心头一暖，抬头望天，只见长空万里，碧蓝如洗，一架飞机正从朵朵白云间穿行而过。 ------------ 第十八章大师 进了宅子，陆致远就见院里左侧摆着四个木桩子，墙角花木成荫，四下静寂一片。 堂屋门口，风轻云淡的一代宗师正坐在躺椅上，挺鼻大耳，两眼深邃地望着自己。 他赶紧快走几步来到跟前，放下礼品，躬身作揖道：“晚辈得见大师，三生有幸。” “不必多礼，楠明已经跟我提了你的情况，说让我指点指点。你先抬起头来。”大师的声音虽有倦意却很清晰。 陆致远抬起头，见大师头发已然不多，脸色有些苍白，身子明显消瘦，显是尚在病中。 大师目露嘉许，点了点头道：“还行，你耍一套拳术让我看看。” 陆致远也不多话，依言耍了一套八极拳出来。 一套拳术演毕，陆致远隐有微汗，站定不动。只听叶汶说道：“你先练的形意，后学的八极，可对？” 陆致远佩服已极，点头称是。 叶汶盯着他，半晌后才说道：“你招式练得不错，骨骼也可称奇，唯有气道有些不足，好比是池中无水，炊来无米。既然你我有缘，我就教你个桩法吧。所谓咏到梅花桩法妙，春生桃李艺林香。三五年后，你自会体悟到好处的。” 梁廷一听这话，马上就借故走开了，叶汶也不置可否。正是这一走开，日后无论陆致远如何低调，梁廷一直都公开坚认，唯有陆致远才是大师最后的关门弟子。 此时旁边无人，叶汶坐直身体陡然问道：“我这一生阅人千万，却从未见过你这等面相之人。你天仓开阔、唇红齿白、山根丰隆、鼻翼饱满，显然是贵不可言的命格，却为何眉宇之间隐有死气？你到底是谁？” 不快不慢不轻不重的话语传进陆致远的耳朵，顿时让他魂飞魄散，胆颤心寒之下几乎就要对叶汶和盘托出。 大师果然是大师，还在病里，气场依然强大如斯，一双眼睛更是几可通神，竟能一眼看出自己的蹊跷，这可如何是好？自己的来历绝对不能透露一星半点，绝对不能。 他勉强稳住心神后，垂首答道：“晚辈从北边泅渡而来，几乎丧命，后来幸得佛祖显灵，这才让我平安上岸。大师慧眼如炬，竟能一眼看破，实在佩服。” 叶汶闻言默然，片刻后，长叹一声道：“我哪里是什么慧眼如炬？只是将死之人的一些感悟罢了。好了，不说这个了。” 陆致远闻言顿时心头一松，这才感到衣衫后面竟已全湿。 叶汶顿了顿，指向梁廷离去的方向对陆致远说道：“他是我最得意的门生，文武双修、武哲两精，今后你有什么事都可寻他，他必然责无旁贷。” 陆致远心头一暖，躬身说道：“多谢大师，晚辈感激不尽。” 叶汶摆了摆手，这才拿出一本古旧的册子说道：“你就先练养生桩吧，这样可以把你的基础打扎实，调节阴阳，增强内气，变上实下虚为上虚下实，养足你的精气神。筑基之后你再练技击桩，这技击桩共有8种桩法，每一种桩法都有每一种桩法的意义。我已重症缠身，无力亲自教你。这里有本册子，名叫《桩经》，里面都有练法和要求，你自己拿回去仔细参详吧。” 陆致远一脸恭敬，拱手长揖，屈膝下跪，磕完第一个头后，保持跪姿，直起上身，而后磕下第二个头，再同样磕下第三个头，这才起立接过册子。 再看叶汶，见他疲倦地摆摆手后躺了下去，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只好长揖一礼转身离开。 梁廷恰在这时走了出来，见他要走，也不挽留，送他出门后关上大门。 躺着的叶汶却睁开双眼，缓缓坐起，神色复杂地看着陆致远离去的方向，喃喃道：“你究竟是追魂使者还是凌霄金童?” 梁廷回来见师父如此模样，不禁问道：“师父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叶汶摇了摇头道：“我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心事？”顿了顿又说道：“他起步较晚，眼下比较艰难，若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多帮衬着点，这样对你对大家都有好处。” 梁廷听了这话一愣，不由自主地看向门口，只见大门紧闭，青墙依旧。 陆致远拿着册子回去后，就迫不及待地照着上面的要求习练桩法。 养生桩的练法简单，就是两腿下蹲，两臂胸前抱圆站定。只是时间方面，要求初练必须达到半个小时，半月后必须增加到60分钟。 何正峰见他每日站桩，虽觉奇怪，也不打听，更没有跟着同练。陆致远也不好拿着别人的东西叫他一起练桩，再说每人身体各异，站桩对自己有用，对何正峰却未必有效。 习武之人都是这样，忌讳偷偷旁学别练，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两天后，陆致远带着银行存折，坐了出租车直往中环而去。 此时车资不贵，仅需五块港币。 过海处，车辆依然拥挤。此时全港仅只400万人口，就有16.4万辆车，人车比例已是全球第四，车流不畅实在正常不过。 通过红磡湾海底隧道的时候，他仔细看看两边，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皇后大道，是香港开埠之后建设的第一条中心主要道路，位于香港岛北岸。由于地处市中心，周围都是精华商业区和金融区。 陆致远下车后，站在中环皇后大道上，看着街上人流往来不息，双层小巴挤来挤去，心里有些激动。 这里就是香港的中心，港人的梦想地，自己今天终于来了。 香港此时共有四家证券交易所，他没有选择金银会或者九龙会，而是直接来了此时全港成交总额最高的远东交易所。 远东交易所简称远东会，目前香港四家证券交易所之一，1969年12月17日由华商李福兆牵头筹建，是香港第一个专门以华人为服务对象的证券交易所，设于皇后大道中华人行201室。 陆致远走进交易所，首先引入眼帘的是参观室。只见里面人头攒动，声如鼎沸，好一副生猛繁华的景象。 参观室旁边是一个四面都可以看进去、活像金鱼缸的玻璃大厅，很多穿了号码制服的人跑来跑去，活跃其中，不停地在报价板上写出随时涨落的股票行情。 看过报纸的陆致远知道目前股市行情正是烈火烹油之时，无数香港家庭烧菜做饭时都是一边注意油盐酱醋，一边留神收音机中播出的股市行情。 至于家里主仆两人同上菜场，同进交易所更是常事。 那个十分巨大的金鱼缸旁边甚至还站着两三个和尚尼姑，旁边有人调侃说：“你不是和尚么，还来炒什么股？莫非六根不净？” 和尚合十答道：“施主，我也要吃饭的嘛。” 众人哈哈大笑。 参观室里的人却都是全情投入地盯着电视墙，心情随着不停翻飞的股价而起伏不定，神情时而懊丧时而雀跃。 金鱼缸里有多个摄像镜头对着报价板，之后会在电视上播放出来。想买卖就通过墙上一排电话进行。只要拿起电话，就能直接接驳到经纪人的电话。 ------------ 第十九章太平山顶 陆致远艰难地挤过人群来到前台受理处，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正低头聚精会神地看着琼瑶小说《彩云飞》。 “拜托，开个户。” 半天没人理会的女孩抬头看了看身穿T恤的陆致远，指了指旁边的柜台道：“八万以下在那办理。” “十四万在你这里办理吗？” 女孩闻言手上一抖，书本掉到了地上都不理会，惊讶地问道:“你？十四万？” 陆致远点了点头。 女孩立马站了起来，熟练地拿过一叠资料说道：“当然，竭诚为您服务。首先你要填表格、签合约，然后我带你去见经纪。” 陆致远递过自己的居留证，然后仔细查看合约，特别是经纪约。 远东交易所今年的佣金果然已经降为0. 5%，跑腿可从中分佣。 他见没有问题才填写表格签了合约，收回居留证后，跟着女孩进了里面贵宾室。 贵宾室里人数不少，女孩叫他等候，然后去找经纪。 过了一会，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过来，笑着握住陆致远的手道：“你好，本人邓家勤，竭诚为你效劳，不知道你想买点什么股票？” 陆致远愧疚道：“我平时也就看看报纸，对上市公司不熟，你能不能介绍一下？” 邓家勤拿手指撑了撑鼻梁上的眼镜，疑惑地看了看眼前这个傻帽，收起笑容，拿过一本名册递了过去。 这个时候的股票经纪虽然减少了佣金，但是可以提供孖展服务，可做九成按揭，所以他们的工作态度要比前两年积极很多。 “这有200多家公司呢，你确定要自己看完？我推荐你买地产和银行吧，如今大家的共识都是宁买地产股，绝不买地产，宁买银行股，绝不存银行。像四海地产、香港发展、联邦地产、置地公司还有汇丰银行都是可以考虑的对象。” 陆致远初涉香港股市，哪里知道这么多？他只知道长江实业很有名，其它都不甚了了。 “有长江实业吗？” “长江实业？那是什么？啊，你说的是李嘉成那个长江实业吧？还没上市呢。” 旁边有人笑了起来，陆致远也觉尴尬，于是低头看着名册不再说话。 两分钟后，陆致远指着名册问道：“这还有牛奶公司？” 邓家勤点头道：“是有一家，怎么？你要买这个？” “可以吗？我觉得牛奶好啊，这香港每个小孩每天买一瓶就是一百万瓶啊，就买它吧。” 众人哈哈大笑，陆致远不明所以，邓家勤笑着解释道：“帐不是这么算的，如今喝得起牛奶的小孩不多，我还是建议你换一家。” 陆致远坚持道：“算了，我觉得可以，就它吧，你看看股价多少？” 邓家勤看了看电视墙，答道：“42.5元，很贵啊，真的不换了吗？你买四洲集团都好点吧？” 陆致远想了想，隐约记得好像有本港娱文里提到过什么牛奶公司被吞并的事，于是坚定地说道：“不改了，就这家，你帮我把资金全部买入。” 邓家勤嘴巴张了张，没有再说什么。 如今的香港正是银行比米铺多的时候，银行就有一百多家，分行加起来有一千多家，所以银行划转很快很便捷。 一个小时后，陆致远就办理完了所有手续，买入了3200股牛奶公司的股票。 邓家勤送走陆致远后，对室内一众客户笑道：“这指不定又是个游过来的傻帽，也不知怎么就有了这么多的钱。买牛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众人纷纷附和，能耻笑别人毕竟是一件开心的事。 出了远东交易所，已是下午1点。前世今生都未来过香港的陆致远当然会去太平山顶领略一番，毕竟是香港的标志。 太平山又称维多利亚峰或扯旗山，是港岛最负盛名的豪华高级住宅区，又是鸟瞰壮美海港、绚丽市景的理想地。 排队买缆车票的时候，陆致远看到前面有位女子衣着朴素，气质动人，不时冲着旁边笑。陆致远一时好奇，不禁转头望去，但见一棵榕树下一位长发披肩、身着绿裙、肩挎坤包、手帕掩嘴的女子望着这边，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实是无比美丽。 陆致远一时呆了，世上竟有如此秀雅绝俗的女子，长得很是温柔可人。 一时半会之间，陆致远觉得她与心中的雅芝竟在伯仲之间，不能争出输赢。 陆致远进了72座全铝质车厢，有幸得与那两名女子同车而上。 当缆车开始向上攀爬，陆致远不自觉地向后倾倒，靠在椅背上。接近山顶时，周围的树木不再遮挡车窗，视野突然开阔起来。 车内的乘客纷纷赞叹不已。 “小姐，好漂亮啊，要不你晚几天回校呗，我们就可以多来几趟。” “总来你不腻吗？我们学校管得很严的。” “那好吧。”衣着朴素的女子撅嘴叹道。 陆致远在旁听了，方知那女子还在念书。 到了山顶，那两位女子将要下车，陆致远上前喊道：“小姐，你的手帕掉了。” 说完，他捡起地上的手帕递与对方。 念书的那位女子低头接过，轻声道了声：“谢谢。” 陆致远摆摆手道：“别客气。” 众人下车后，各寻各的景致，全都散了。 陆致远信步而走，倒是想起了一句话，“情是景的灵魂，景是情的依托”，想想也是有理。 在狮子亭中可以俯瞰香港全景，山下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波光粼粼的维多利亚海湾以及对岸蜿蜒的九龙半岛，楼景、海景尽收眼底，自有素淡相宜的轻柔之美。 此时不是夜晚，多少有些遗憾。 陆致远站在山顶，想起了香港人爱说的一句粤语“太平山顶望落嚟，多少老衬”，“老衬”就是笨蛋的意思。这句话是慨叹这个社会每天都有许许多多人受到愚弄，吃亏上当。 自己买了牛奶股票，是否也是一个“老衬”？ 他到处走走看看，逾下午5点方回。 坐缆车下山的时候，他没有再见到那位美女，多少倒是有些遗憾。 当然，他倒没有生出什么觊觎的想法，纯粹是对美的一种欣赏。 这女子一看便知非富即贵，也不知谁人有幸，得能娶回家中。 陆致远回到庙街后，又开始每日站桩、烤串的平静生活。 五天后，陆致远又去拜会大师，却未能入院。 梁廷在院里隔着大门说道：“师傅已经交待，一面之缘已尽，你只管勤学苦练便是。” 陆致远听了这话，只好放下礼物，悻悻而归。 十天之后，9月11日，武侠名著《鹿鼎记》在香港《明报》刊完最后一节，文学大师金庸就此侠隐封刀，江湖不再，引得华人书迷一时唏嘘不已。 陆致远看着手中的报纸，也是觉得非常遗憾。他由金庸的封笔，想到了叶汶的身体，大师莫非是大限将近？ 这么想着，他就有些坐卧不宁，仔细回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叶汶是什么时候逝去的。 ------------ 第二十章铺面被砸 又过了五天，陆致远担心叶汶，眼见铺面生意还好，索性又提着礼物去了通菜街。 梁廷再次拒绝了他，在院里说道：“师父已知你心意，很是欣慰。只是他老人家眼下需要静养，所以你还是请回吧，若有别的事，尽管开口便是。” 陆致远无奈，只好又把礼物放下，道了声珍重，这才往庙街走去。 其时日已西斜，他看着两边的行人，依旧匆匆来去。 他慢悠悠走进庙街，隔得老远，却见自己铺面一片凌乱，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人。 他不由心下一紧，快步跑了过去，只见六个烤箱均被踢翻，肉串撒得到处都是，阿东阿成和几个员工躺在地上呼痛不止。 陆致远上前看了看几人，见都是皮肉之伤，没有大碍，心里登时松了口气。 可是看着满地狼藉，他不由得怒火中烧、睚眦欲裂，直想怒吼泄愤，却看到躺在角落的何正峰两眼微闭，腰间鲜血直流。 陆致远赶紧上前，从身上扯了块布，将他腰间包好，叫阿东阿成和其余几人收拾一下，锁好铺面后跟来诊所检查，然后抱起何正峰就往诊所跑去。 夕阳已经落下西山，广济堂诊所里，陆致远嘴里叼着一支烟，望着已经发黄变暗的天空发呆。 这时阿成走了过来，小声说道：“医生已经说了，正峰没有大碍，只是需要休息。” 陆致远点头道：“嗯，那就让他休息吧。”说完，他转身沉声问道：“今天的事是谁干的，知道吗？” 阿成摇头道：“几个面生的家伙上来就捅了正峰一刀，然后大打出手，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倒在地。不过，安麻子今天没有出摊，不知道跟他有没有关系。” 陆致远脑海里顿时闪过安麻子、军哥的脸以及那日一闪即逝的身影，心里一怒，将烟蒂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然后转身进了病房。 阿成连忙跟上。 病房里，陆致远看着两眼紧闭脸色苍白的何正峰，吩咐阿成小心照料后，就离开诊所去了庙街。 老王正摆弄着手里的鱼片粥，被人一手夺了过去，正要发怒，抬头就见一脸冰冷的陆致远站在自己面前。 他吓了一跳，赶紧拉着陆致远来到一边说道：“还记得我前段时间提醒你的吗？那几人都是朝州佬，够凶狠。” 陆致远面无表情，冷声问道：“安麻子住哪？” “钵兰街第二个巷子进去右边二楼。” 陆致远走了几步，又转回来问道：“和安乐军哥住哪你知道吗？” 老王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他们很多人都在九龙麻雀馆或者芬兰浴室旁待着，你可以去问问。” 陆致远拍了拍老王的肩膀，无声地走了。 老王看着煞神一般的陆致远，不禁心头一凉，打了个寒颤。 陆致远找到了安麻子的家，却没看到安麻子，屋里黑黢黢的，没有一丝动静。 他失望地原路返回，经过一处木屋前，却听到一个男人气急败坏地骂道：“老子玩股票是为了发家致富，你懂个屁。你不好好做工赚钱，小心老子把你卖掉。你还哭？老子打死你。” 一个女孩凄惶地哭道：“爹，你别打了，我明天就去好好做工，呜呜呜。” 男人这才停了手叫道：“这还差不多，你跟老子好好赚钱，我吴老三可不养废物。” 陆致远摇了摇头，又一个被股市洗脑了的疯子。 他站在路口想了想，这才举步往九龙麻雀馆走去。 借着昏暗的路灯，他看了那间港片里经常出现的麻雀馆，抬脚就要往里走，却听到身后有人叫道：“阿远？是你吗？真的是你呀，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陆致远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必是向山，于是转身打了招呼，然后问道：“你在这还好吗？” 向山一听没了笑脸，神色黯然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混日子呗。何坤也走了，我在这挺无聊的。” “何坤走了？他去了哪里？” 向山很惊讶地问道：“他跟琛哥去了朝州帮，你不知道？不过你俩不合，他肯定不会告诉你。” “对了，我一直以来都有个问题要问你，何坤为什么那么厌憎我？” “我也不知道，我问过他，他不肯说。” “那行，军哥住哪里？我找他有点事。” “就这后面二楼的小间里，要我带路吗？” 陆致远摆摆手道：“不用了，你去忙吧。” 走了几步，他转身对向山说道：“向山，你要实在干得没劲就去我那吧，咱俩始终是兄弟，不是吗？” 向山高兴点头：“对，我们是兄弟。不过你放心，我会在这好好干的。” 陆致远冲他点了点头，这才往前走去。 按照向山的指点，陆致远到了二楼找过去，透过玻璃窗，果然在一个小间里发现了军哥。 他退后两步，猛地蹬腿，一脚踢开了房门。 军哥正在掩藏什么东西，见有人破门而入，吓呆了，拿着东西一动不动地看着陆致远逼近自己。 陆致远正要开口说话，军哥猛地一记飞腿就往陆致远下身踢来。陆致远右手一托，左手往他胸口一按，军哥顿时呼痛求饶。 “说，今日砸我铺面是不是你干的？” “没，没有，我们今天砸武馆去了。” 果然不是和安乐干的，那就应该是朝州佬干的。陆致远手下一用力，军哥顿时哀嚎不止。 “你那日收我保护费，是受谁的指使?” “没，没有谁的指使。哎呦，别，我说我说，何坤给了我两百块，叫我来捣乱。” 陆致远听了不禁想起那道似曾相识的身影，果然是何坤。自己与他无怨无仇，也没打什么交道，他为什么屡次加害自己。莫非另有隐情？溺水而亡的陆致远该不会是非正常死亡？ “何坤住在哪里？你别说不知道，我晓得你俩关系挺好。” “他跟几个朝州佬上了天星码头的威利游艇庆功去了，本来叫我去，我没去。” 陆致远拍拍他的脸庞：“现在，乖乖闭上你的嘴，知道吗？”说完，他猛地夺过军哥手里的东西看了看，喃喃道：“这是什么？酒吗？归我了，哈哈。” 说完他扬长而去。 军哥趴在地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手伸向空中，满脸悲愤地叫道：“那是老子千辛万苦抢回来的强肌膏，吃了可抵一年功力啊，你个土匪，你个强盗啊！早知道老子直接吃了多好，怕什么走火入魔。” ------------ 第二十一章 海上寻仇 陆致远报仇不过夜，下了楼就想直接拦车去海边。 走了几步，福至心灵的他想了想，又去附近买了一条钩绳，然后才搭车直奔尖沙咀码头。 卖钩绳的“旺记”五金士多店老板见他面色不善，带着审视的眼光看了半天，才拿出钩绳卖给了他。 尖沙咀天星码头是九龙半岛南端尖沙咀海旁的渡轮码头，离九龙公园很近。此时清宵幽静，人已不多，月光如水，洒下片片清辉。 海水无声地缓缓流动，时而泛着彩色星光。 陆致远目力极远，找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在码头南岸不远看到了威利号游艇。游艇不大，但灯火通明，离岸不远，时而还能听到船上嬉笑怒骂的声音。 他下海试了试水，颇为寒冷，于是取出刚从军哥那里拿来的瓶子，闻了闻，香气扑鼻。 什么酒这么香？好像军哥刚才说它叫什么强肌膏？管它呢，喝了增增暖意也好。 他仰头一口饮尽，觉得一股暖流围着四肢百骸不停流动，突然，骨骼传来“咔啦”一声响，顿时感觉全身发热，但是充满了力气。 他试了几招八极拳，风声变小力道凝重，似乎与往日效果大不相同，这应该是自己进入了二练绵软封闭拨的阶段了。 陆致远一时喜不自胜，脱了长裤鞋袜藏好，又拿身上衣服包着钩绳，抹去额头一把汗，急不可待地浸到海里，泅水而去。 九月的海水很凉，幸好他喝了强肌膏，至今全身还冒着热气，足可抵挡海水之寒。 半小时后，慢慢潜行的陆致远终于靠近游艇。 筋疲力尽的他又绕到游艇尾部，果然舷梯没有放下，他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带了钩绳。 他强打精神把钩绳甩到艇上再用力扯直，只听“咔”的一声，钩绳卡住了船舷。 所幸声音不大，纵情逍遥的艇上几人竟无一察觉。 陆致远蹑手蹑脚地顺着绳子爬了上去，穿上衣服蹲着歇了一会，顺手把钩绳轻轻放入水里，任其沉入海底。 恢复气力的陆致远猫着腰摸了过去，一边打量周围。 这是一艘中型住舱游艇，上层有露天望台和驾驶台，中下层具有全封闭住舱，艇型较大，厨房、卧室、牌室、洗手间均已配备。 陆致远首先去看了几个卧室和上层，都是空无一人。 他绕过厨房和洗手间，摸到牌室窗边偷偷一瞄，只见里面五人拿着酒杯正在聊天。 “我跟你说，那老头家里本来还有一幅图特别名贵，据说是八国联军时候流传出来的，结果被他六万港币卖给了北方佬。” “丢你妈个傻仔，要是老子得了多好，皇宫里的宝贝，乖乖，想想都不得了。” “阿琛，可以了，我们今天得的这个宝贝也很不错，献给老大他一定喜欢。” “胜哥，既然这么名贵，不如咱几个偷偷卖掉，分点钱爽爽不好吗？” “鸡头你他妈别出馊主意了，老大要知道了哪里还有我们的皮在？行了，别说了。阿坤，今天帮你砸了那小子的铺面你高兴了吧？去，把佛骨拿去收好，改天送给老大吧。” “好的，胜哥。”里面传来何坤的声音。 “丢你妈的，胖三去叫女人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阿坤，你顺便去楼上看看。” “他不会是一个人玩六飞去了吧？” 众人哈哈大笑。 何坤又应了一声，片刻后，从牌室里走了出来。 陆致远赶紧绕开，跟着何坤去往后面的卧室。 何坤毫无所觉，手里拿了一个盒子正要进屋，陆致远飞步上前，一个手刀，何坤应声而倒。 陆致远接住盒子，去屋里掀了床单卷成绳子将他捆好，又撕了一角塞住他的嘴，把他带到楼上驾驶舱。 他用驾驶舱里的水泼到何坤脸上，何坤登时悠悠醒转过来，一见是他，顿时惊的心胆俱裂，呜呜地只想叫出声来。 陆致远看着他，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冷声道：“没想到我会找上门来吧？我就弄不明白了，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为什么就那么恨老子？那过河的救生圈是你扎破的对不对？” 何坤死死地盯住陆致远看了半晌，突然见鬼一样地直往后退，一边呜呜大叫，却没有声音传出。 借着月光，陆致远四下一扫，捡起一块锋利的铁片贴着何坤的颈部，沉声道：“出声，立马就死，明白吗？” 何坤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陆致远拔出碎布，何坤立刻颤声问道：“你不是那小子，你到底是谁？” 这句问话倒是让陆致远大吃一惊，看来此人不能留了。 “你怎么就肯定我不是那个陆致远？” “我看着他沉入水里的，死前还骂我，而你却不敢肯定，可见你绝不是他。” 陆致远震惊了，原来那小子真是何坤害死的。 “你为什么要害死他？” 何坤听了这话吓得滴尿了，双腿蹬着往后退缩，盯着陆致远问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怎么会这么像？” 陆致远手中铁片一抖，何坤颈部登时出现一道血痕。 “问你话呢，为什么要害死他？” “他…他家族里一位堂叔谋了他家族产业后，要他死。” “堂叔？陆秉浩？” 何坤忙不迭点头。 “你是云省的？” “我堂兄在云省，过来粤州找的我。粤州管得太严，没机会动手，才决定过河时动手。” 这时，胜哥在下面吼道：“何坤，你在搞什么鬼？何坤？” 何坤与陆致远对视一眼，高声答道：“胜哥，我还在驾驶舱看胖三来了没有呢？” 陆致远本能地看了下面一眼，忽听脑后风声传来，跟着一声“快来人”叫了出来。 他立时知道事情坏了，已经挨了何坤狠狠一脚，身子不由自主撞到一个框框上，登时卡拉一声响，那框框掉在了地上，刺鼻的汽油味道扑面而来。 陆致远心中暗恨，上前抓住余力使尽的何坤，右手在他脖颈轻微一划，只听一声闷哼传出，何坤软软倒地。 陆致远赶紧趴到舱边往下看，只见游艇中层的几人已经纷纷往驾驶舱跑来。他又回头看着地上躺着的何坤，想去探查鼻息，却见何坤哆哆嗦嗦地拿出一个物件来。 他借着月光看清何坤手上拿的居然是打火机，心头登时一片冰凉，全身劲道本能地尽数汇聚在了脚部，转身用力一蹬，破窗而出。 陆致远头部堪堪触到水面的时候，身后已经传来一声爆炸，顿时星火四射，热浪滚滚而来。 ------------ 第二十二章找上门来 侥幸得脱大难的陆致远精疲力竭地爬到岸边，脚部犹有烧灼的痛感。 他穿好长裤，看着远处熊熊燃烧的大火，心里居然有些不忍。 可是一想到陆家庄里有人竟然如此歹毒，他的心里就像一团火烧。 钱之一字，竟有如此魔力？能让人不顾亲情以命相逼？ 自己一定要尽快强大起来，有钱有势，再去报今日相逼之仇。 他左右看了看，不敢久留，转身离去。 第二日，《东方日报》刊发文章，标题为“尖沙咀游轮纵火，船上诸人均未逃生。香港岛一年两次，事故原因尚待查清。” 报上说的“一年两次轮船着火”，这是把这次事故与年初“伊丽莎白号”纵火沉船事件联系在了一起，一时舆论哗然，众说纷纭。 陆致远坐在诊所里，把看完的报纸往纸篓里一丢，对醒过来的何正峰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去趟交易所，回来还要把铺面收拾收拾，尽快转让。” 何正峰脸色苍白，虚弱无力地问道：“不做了？” 陆致远摇摇头，看了看窗外，叹道：“本来就没打算做多久，趁着大家新鲜捞点快钱。现在大家都跟风了，社会又乱，干脆收手为好。” 何正峰点了点头，没说话。 陆致远点头致意后转身出了诊所。 远东交易所，邓家勤一见陆致远再次登门，赶紧走了过来抱怨道：“我说陆生，别人都是今天买，明天卖，你怎么买了就不动了？” 陆致远笑道：“那多累啊，我可没精力时时关注。” “可是你这样能赚什么钱？” 陆志远摆摆手道：“好了没关系，赚钱不赚钱那是我的事。对了，我今天又带来十万块。” 说完，他递过自己的居留证和银行存折。 “其实周转不灵的话我们可以提供孖展资金的，那你这次准备买什么？” “牛奶股价怎么样了？继续买它吧。” 邓家勤不敢置信，问道：“还买？牛奶公司股价现在是43.3元，你上次买的都还没赚什么钱呢。” “买吧买吧，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啊？” 邓家勤无奈，心里又骂了一句“傻帽”，就准备跑去办转账下单的手续。 “等等，”陆致远叫住了他，“邓先生，有句话我还是想跟你强调一下，不管我是赚是亏，我的信息绝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就你这傻帽玩股票，莫非还有人对你感兴趣不成？”心里这么想着，邓家勤还是强忍着鄙视，脸上挤出一抹笑容，点了点头。 一小时后，陆致远就已经完成了2400股牛奶公司股票的买入，目前他总共持有5600股牛奶公司股票。 邓家勤对这位主顾已经不再抱怨“傻帽”，而是直接骂他“老衬”。 陆致远没有理会太多，他只知道后世那些炒股票赚钱的都是那些大字不识的老太太老大爷。 回到庙街，他看到阿东阿成和几个员工都在收拾铺面，铺面上已经贴上了转租铺面的公告。 他把几个员工叫了过来，问道：“铺面有人来问过了吗？” 阿成答道：“有几个来问过，老王也在里面。” “老王？”他看了看老王的摊位，继续说道：“好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三个月辛苦你们了。我把这铺面转让后，就不来这里了。今天晚上，给你们发薪水，每人还有个红包。” 众人欢呼不已，只有阿东问道：“老板，你真的不做烤串生意了？” 陆致远点头道：“不做了，你们继续做吧，不管是自己单干，还是在新老板手下干，都要努力。现在的香港就是这样，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成功。” “这技术都是老板你教的，我们自己做，到哪去找你啊？” “找我干嘛？” “那不应该把钱给你吗？” “不用不用，我这又不是什么独门技术，不用给钱的，你们自己尽管做。” 阿东高兴地问道：“真的可以吗老板？” “真的不能再真了，行了，你们去干活吧。我回去一趟。” 陆致远来到老王摊位前，问道：“老王，你准备做铺面了？” 老王嘿嘿一笑道：“铺面安稳点的嘛，你不做了，那我当然要抢一个啰。” “也做羊肉串？” 老王努努嘴道：“现成的员工在那，不做羊肉串，你当我傻啊？” 陆致远笑道：“你倒会算计。对了，安麻子怎么样了？没看他出摊啊。” 老王嘲笑道：“断了一条腿，躺医院去了。” “为什么？” “他自作自受，请了朝州佬砸你铺面，没钱给，拿腿抵债喽。” 陆致远叹了口气道：“确实是自作自受。既然他腿断了，我这里就算了。” 说完，他转身朝庙街后面走去。 路上行人不多，他正往前走着，一个女人突然冲了上来，看了他两眼，高声叫道：“是他，就是他，刚才非礼我。” 陆致远一看那女的，竟然是上次港升酒吧见过的影星于慧。 “于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时围过来的人群纷纷议论道：“还认识，那肯定不会认错人了。” “就是，熟人至于这么冤枉你吗？” “把他抓起来，送去警局。” 话音未落，就有两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家伙冲上来扭住陆致远的胳膊。 “走，别多事，有人要见你。”其中一人贴着陆致远的耳朵轻声说道。 陆志远眼见人多，也就不再挣扎，意味深长地看了于慧一眼，随着两位大汉走出人群。 几人往前走了不远，拐进一个小巷子里，陆致远看到一个外国公子哥带着两个手下走了过来，看面相有点相熟。 只见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黑色卷发，高鼻大眼，五官倒是端正，只是有些吊儿郎当，手上拿着两张电影票，后面背着一把吉他，一口汉语颇为纯熟。 “小子，不记得老子了？你那天下手可不轻啊。” 陆致远听了这个声音，才知道这人竟是那日被自己击昏的迈克·加利。 他笑了笑道：“那夜没看清你，所以不记得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迈克朝于慧努努嘴。 于慧笑着说道：“你真没打听加利家族在香港的名号？迈克少爷的女人也是你这小子可以染指的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好了好了，不说那么多了。我只问你一句，你那天晚上把她怎样了？” 陆致远心里陡然一跳，故作平静地道：“我能怎么样？自然是送她去了酒店，然后叫服务员背着她去开房了。” “你…你就没干点别的？” “还能干什么？服务员就在旁边，我能干什么？自然是回家啊。” 迈克长吁一口气道：“好，就冲你这句话，本少爷就不废你的腿了。”话还没完，他阴狠地继续说道：“不过，一只手还是要的，动手。” ------------ 第二十三章天才白痴 陆致远闻言不待身侧两人动作，双肘同时向外用力一拐，两名大汉没有提放，立时就被推开，捂着肋骨使劲叫痛。 迈克身后两人已经冲了过来，一人出拳击打陆致远的面门，一人飞腿扫往他的下盘。 陆致远纵身退后，在空中抓住使拳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拧，那人顿时抓着自己的手腕跪地直叫。 迈克大吃一惊，对于慧道：“怎么他会功夫？” 于慧腆着笑脸道：“好像听敏哥说过，他会一点。” 迈克登时怒道：“你他妈不早说？老子被你害死了。” 话音未落，陆致远已经三拳两脚将那四人打趴在地，走了过来。 “你...你别过来，我是加利家族的，你打她好了，是她主动带我来的。”迈克抓过瑟缩发抖的于慧挡在前面，颤声说道。 “你不是要我一只手吗？来啊，你他妈来拿啊。” “我...我”，还没说完，迈克将于慧往前一推，转身就跑。 于慧“啊”的一声往前扑到在地。 陆致远也不理她，飞步上前一脚踢到迈克，然后拿脚踩在他的胸口，拍了拍他的脸道：“我管你什么家族，好好当你的少爷不就行了，非要出来作恶，信不信我废你一只手？” “别，别，我信，我信。” 陆致远扯出迈克上衣口袋里的电影票问道：“你这是准备去哪？还带着电影票？” “去...去见个朋友，就碰到了那娘们。” 陆致远一看电影票，“《白屋之恋》？我的了。” 说完，他吼了一声：“还不快滚？” 地上几人不顾疼痛，爬了起来，就要开溜。 “慢着，”陆致远见几人定住了身子，又走到迈克面前，取下他身后的吉他，看了看。 “不错，红棉的，也是我的了，滚吧。” 几人这才三步并作两步逃之夭夭，唯有躺在地上的于慧无人理睬。 陆致远也不理她，径自往巷口走去。 走了几步，他停了下来，只见巷口一人戴着茶色墨镜亭亭玉立，衬衣外套了一件开襟衫，分外洒脱。 “塞西尔？你怎么在这里？” “他们抓你的时候，我就跟上来了。”唐舒璇笑着答道。 “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怎么你烤串不做了？” “嗯，不做了，太累了。” “我们就一定要站在这里说话吗？” “那去我店里吧？” “去你住的地方吧。” 于慧在地上看着陆致远跟唐舒璇有说有笑地走了，心里惊诧到了极点：“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上次的漂亮女孩就不说了，没想到他跟唐导演还有一腿？我的天哪，怎么会这样？” 唐舒璇看了看拥挤破败的板间房，问道：“你就住这里？” “不然呢？我当时买了烤箱、羊肉和签子后，身上只剩105块，你说我还能住哪里？不过最近准备搬了。” “搬去哪里？” 陆致远摇了摇头。 “那你准备下一步做什么？搞发明吗？” “发明还不行，那需要很多钱，时间也不够。我准备写本小说，看看有没有可能连载。” “你？写小说？怎么我每次见你你都会让我大吃一惊？” “我实话实说而已，你要吃惊我也没办法。” “好吧，是我少见多怪。喏，这个拿着。”唐舒璇递过一张纸条，上有联系电话。 “这是什么？” “你不是叫我留意法律事务所的专业人士么？这就是联系电话，你自己到时跟他联系吧。” “可是我的英文......” 唐舒璇杏眼一瞪，“你不知道找秘书啊？” 可是见到陆致远期期艾艾的样子，她又道：“好了，到时我来联系就是。” “哎，那就好，那就好，哈哈。” 唐舒璇见他得意忘形的模样，没好气地道：“你呀，在香港要想成功，必须要学英文的。” 陆致远摸摸头道：“嗯，等闲下来了，我一定去报补习班。” “这才对，你今后怎么都免不了要用到英文的，晚学不如早学嘛。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有个朋友最近在广播道寓所买了两个单元，要不你干脆租她的房子？” 陆致远沉吟片刻，点头道：“嗯，那也好，就是老麻烦你，心里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那你请我看电影啊？” “电影？好啊，我这刚好缴了两张票，不知道你看过没有？” 陆致远递过电影票，唐舒璇看了，高兴地说道：“没看过，我本来就想看这个电影来着，那我们晚上就去看吧，说好不改了啊。” 陆致远点头道：“没问题。” 唐舒璇看着他手里拿着的吉他，担心地问道：“加利家族可是很有名的，你这么得罪他，不怕吗？” “很有名？怎么有名啊？” “这个家族涉足电力、纺织、印染，关键是香港唯一的六星级酒店半岛酒店，就是他们家族尚海大酒店有限公司的核心资产。” 陆致远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乖乖，果然是庞然大物啊。” “怕了？” “那倒没有，再厉害也是他老子的，我怕他做甚？” “不怕就好，不过你也要凡事小心才是。总而言之，在香港你一定要尽快闯出名气来，别人才不敢乱动你。这个你会弹吗？” 陆致远笑了笑：“会一点。” “那你弹一个嘛，让我一饱耳福。” 陆致远笑笑，拨动了琴弦，音乐如流水般缓缓流淌在破旧的板间房里。 “寻梦一生，梦里不知光阴，年少春风得意，未知晚景孤凉。人生如梦......” 陆致远唱的是国语，他根据国语发音习惯改动了部分《天才白痴梦》的歌词，如此娓娓唱来，却也好听。 唐舒璇一动不动聚精会神地听着，慢慢地，她的眼圈红润。 一曲终了，她竟然恍然未闻。 陆致远拿手在她眼前晃动了一会，她才如梦方醒。 “好听，真的很好听，这是你写的吗？” “嗯，嗯，也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有感而发。”陆致远尴尬地答道。 唐书璇望着他羞涩的少年模样，喃喃嘀咕道：“真的很像啊。”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说的是，你是天才同时也是白痴。好了，我走了，晚上七点半，油麻地戏院，不见不散。” 说完，她看也没看陆致远，径自走了。 陆致远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 第二十四章看电影 香港岛南端的深水湾，背山面海，巨富云集。 一处豪宅里面，迈克气急败坏地指着四位保镖道：“都他娘的废物，你说我养你们有什么用？连个华人小子都搞不定，你们......” 正说着，他看到邦尼右手打着石膏走了进来，好奇地问道：“你去拍电影了？” 邦尼委屈地嗔道：“哎呀我的迈克少爷，人家还不是为了你才这样？” “谁？娜米？” “除了她还有谁会这么粗暴？你那天到底把她怎么了？跟吃了炸药一样，一上来就把我的胳膊扭断了。” 马克扶额长叹道：“那天，唉，别说了，丢不起这人啊。” “怎么？出了意外？” 迈克尴尬地点了点头。 “谁？谁他妈吃了豹子胆敢坏你的好事？” 迈克脸色一红，指着四位保镖道：“一个东方小子，连他们四个都收拾不了。” “我的天哪，这么厉害？那你还不赶紧叫人杀上去？” 迈克摆摆手道：“不，不能急，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谋定而后动”，所以我们要好好谋划谋划，先摸清他的底细再说。” “对，还是迈克少爷看得远。娜米那里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迈克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青山绿水，叹道：“算了，既然她去了英吉利，只能到时再说。况且我现在还不想结婚，她也不喜欢做我的情人，所以就算她家里逼她也没用。” “那等下次我们再......” “只怕难了，下次再说吧。” 香港黑帮有四大派系，分别是“十四K”、“和胜和”、“四大”、“朝州帮”，而其中朝州帮又以义群最为突出，几可代表朝州帮。 九龙城寨又名九龙砦城，位于九LC区的一座古城，占地面积6英亩，约2.7公顷。这里是英属香港的“界中之界”，“三不管”之地，也是著名的罪恶之城。 龙津道一个赌场里，义群老大吴子豪梳了一个熨贴的“油脂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嘴里叼根烟，上着“夏威夷恤”，下穿腰部狭窄贴身、裤管宽阔的喇叭裤，，左腿伸直，右腿曲着，沉声问道：“查到线索了吗？” “我们搜寻了附近的海域，找到了一条钩绳，又问了岸上的很多人，都说那天晚上有个年轻人去过那里。” 吴子豪面目狰狞道：“挖，给老子掘地三尺，也要挖出这个人来。敢挑衅我们义群，老子要拿他祭旗。” 一排手下双腿并立，躬身答道：“是。” “我是白痴吗？”看着唐舒璇的背影，陆致远自语道。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不再想了，走到角落里，打开箱子，拿出昨夜从何坤手里夺过来的盒子。 盒子外貌平平无奇，上面仅有一个魏体汉字“稠”，此外再无一字。 盒子里面有一块坚硬珠状物，直径约有四厘米左右，精莹洁白，有若水晶珠一般。 他猛然想起曾经在《魏书·释老志》上所见过的一段话：“佛既谢世，香木焚尸。灵骨分碎，大小如粒，击之不坏，焚亦不燋，或有光明神验，胡言谓之‘舍利’。” 陆致远的手有些发抖，这，这莫不就是佛骨舍利？什么佛？稠？历史上哪位高僧带了稠字？ 想了一会，他有些激动了，莫非竟是大名鼎鼎的僧稠？ 僧稠之名他当然知道，佛教历史上的神话。他死之后，北齐孝昭皇帝曾经下诏：“僧稠大禅师，德行修持高深，是佛家三宝的栋梁之才，其神灵超于一切物外。......后将举行千僧斋祭，彰示法师光辉一生，使之流传后代。” 陆致远郑重其事地将佛骨包好再小心藏了起来。 这等宝贝，估计是特殊时期从内地流传出来的，此刻绝不能露出半点风声，否则，必将是刀光血影人人掠之为快。 躺在床上，他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胳膊，深感身上有功夫还是要好很多，像前世自己那病怏怏的样子，来到这里肯定分分钟被搞死。而且自从八极拳进了二层之后，他自己也感觉身手敏捷了许多，能有这般造化都是靠了那瓶强肌膏。 至于拉杆箱，他准备等专利授权之后再生产，估计需要两年之后，申请的费用还不少。 说来说去，还是得尽快赚钱，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 油麻地戏院就在庙街附近，是九龙仅存的战前戏院，也是香港现存最古老的电影院，建于一九二五年。 陆致远已经很久没有陪女人看过电影了，天色一黑，他就前往戏院。 到了戏院，远远就能看到衣着随性的唐舒璇站在那里，虽已年过三十，却依旧温婉迷人、气质出众。 唐书璇看了看腕表，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迟到了两分钟。” 陆致远递过瓜子满是歉意地说道：“买瓜子的人太多了。” 唐舒璇接过瓜子，一展笑容，陆致远看着女人今日特别美丽，也是一呆。 “走啦，进去了。”唐舒璇面色一红，率先进入戏院。 陆致远赶紧跟了进去。 电影《白屋之恋》讲述的是一对姐弟恋的爱情故事，反正琼遥的那套，在穿越者陆致远看来，跟烂大街没什么两样。 看了开头，他就猜出了结果。 不过，做为主角，邓桄荣此时青春帅气的模样，还是让他联想到此人日后的老态。 在这种时空变换的奇妙感觉中，他只能感叹，时间这把杀猪刀忒也锋利了。 唐舒璇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有所感悟，瞥一眼身边的陆致远，心里百转千回，颇不平静。 电影散场后，陆致远要送唐舒璇，被拒绝了，说天色已晚，送过来送过去麻烦。 陆致远无奈，只好看她打车远去。 回到板间房，陆致远问雀跃不已的几名员工：“何正峰那里没事吧？” 阿成答道：“好着呢，我们去看他的时候，那女护理居然脸红，我看他俩之间肯定有鬼。” 陆致远笑了笑道：“那就好，我还怕他憋坏了呢。来，现在我们发薪水。” 第二天上午，陆致远把铺面转掉了，包括六个烤箱的转让费在内，总共得了四万九千港币。 这钱他不会再投到股市去了，因为广播道租房以及今后的生活还急等钱用。 ------------ 第二十五章租房 “各位听众朋友们下昼好（下午好），呢度（这里）系香港商业一台新闻栏目，播出频率AM864。股市行情栏目为你服务，我系主持人董媛。跟住落嚟（接下来），有请万邦行投资公司的曹人超老师为我哋分析今日嘅股市情况。“ “大家好，我是万邦行投资公司的曹人超，我还是继续用国语给大家讲解吧。最近的股市行情，我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了，很红火。虽然这两天有所下跌，但我相信这只是牛市的小小歇息，不日就会上攻的。至于个股方面，涨幅不错的股票也有很多。我这里主要是为大家分析一档个股，它就是牛奶公司。你们自己可以看看最近大盘上涨的时候，它一直横盘不动，量能也很温和。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应该是有人在压盘吸货......哇，我的天哪！” 邓家勤在贵宾室里与众多客户抽烟打屁聊着天。最近他的心情非常好，其实所有的经纪人这段时间心情都很好，走到哪里都有人求，而且随着经纪牌费的不断上涨，他们已经成功跻身百万富翁的行列。 “后来那傻帽没有冲你发脾气吧？牛奶公司股价这十来天可是纹丝不动啊，他难道就真坐得住？”一位长相猥琐的中年男人问道。 邓家勤惊道：“吴老三，你怎么又跑到贵宾室来了？” 见吴老三陪着笑脸，他也就不再逗他，摆手道：“唉，讲点别的啦，讲他我就来气，什么都不懂，偏偏又犟得跟头驴似的，听不进劝。你喊他往东，他偏往西。算了，不提他了，反正又不是我的钱，他爱怎么......” 话还未完，他就像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张开嘴，叼着的香烟掉到了衣服上他也浑然不觉。 众人不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也如化石一般凝固住了。 片刻后，邓家勤衣服冒起烟来，也只有他一人低头拍灭，旁人都是眼睛眨也未眨地盯着电视，浑然忘我。 电视里，牛奶公司的股价开始平地拔起，持续上升，量能明显放大。 45...50...55...60...65，一个又一个股价整数关口被攻克，牛奶威力，竟至如斯，犹如马踏平野，千里之地任其驰骋。 下午四点收盘，牛奶股价已经来到 68.2元的位置，单日股价上涨58.13%。那长长的一根红柱，对股票稍有研究的人都认得，典型的立庄柱，是有庄有行情的开始。 邓家勤全身无力地坐了下来，喃喃道：“我以为他是猪，却没想到是一头吃老虎的猪。” 吴老三满脸通红，低头走出了贵宾室。 这一切陆致远自然不知道，他正陪着唐舒璇来到广播道。 唐舒璇是下午过来找的他，那时他正在房里摊开纸笔准备开始写小说。 写什么小说，他曾踌躇良久。 《小兵》？不合适，太超前。《缥缈》？八十年代可以，现在不行。《斗破》？太突兀，目前的港人未必接受得了。《凡人》？下一部可行，而且只能到人界为止。 最后，他选择了《诛仙》。原因有两个：一是《诛仙》里很多桥段以及人物塑造与金庸小说相似颇多，特别是《笑傲江湖》；二是《诛仙》反复探究“何为正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它的主题思想，此书后来被新浪网誉为“后金庸武侠圣经”。 这就刚好可以接上金庸小说的班，搭上金庸小说这股热潮。 但是，对于《诛仙》，陆致远觉得其实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改善，一是碧瑶的结局，这是不可避免的。做为诛仙的最大亮点，碧瑶必须有所交待；二是结局似乎有些仓促。四灵血阵伴随小说始终，最后却只一剑简单了事，整本小说最后也是匆匆结尾；三是多达三十余坑未填。 陆致远考虑再三，连名字都改了，就叫《诛仙剑》，直接了当。可以让人联想到《封神演义》里的鸿钧老祖，做为消灭太上老君的四件先天至宝之一，诛仙剑原本就是青莲天尊的花瓣变化而成。 他不准备照抄《诛仙》，抄也抄不了，里面的多数文字已经忘得一干二净。所以他只能好好构思，利用自己的话语和文笔来构筑新的《诛仙剑》。 就在他刚刚写了《诛仙剑》三字开始琢磨的时候，唐书璇戴着茶色墨镜上门了。 陆致远过去开门，唐书璇依旧气若幽兰地站在门口，展颜一笑。 “我还以为你在睡觉呢？咦，开始写小说了吗？” “嗯，我这个不是传统文学，也不是金梁古之类的纯武侠，写着玩的，也不知道行不行。” “要有信心，你肯定行的，加油。对了，你那首歌真好听，下次拍电影，我用它好不好？” “当然可以，这有什么不行的。” “其实你唱得这么好，完全可以出唱片的。” “我？还得练练，到时看吧。” “我拍下部片子的时候，你来串个角色吧？我看你似乎挺上镜的。” “你这么看好我？” “我一直都看好你。” 说完这话，她醒悟过来，脸颊绯红。陆致远也觉察到了此话的歧义，一时之间一种莫名的情愫缠绕其间，蔓延开来。 “好了，走吧，我带你去广播道。不然明天我又要去台岛，可就没时间了。” 两人出了租房，穿过巷子，来到街上，朝一辆米黄色庞蒂克走去。 “这是你的车？” “我哥的，我哪还有钱买车？都投到电影上去了。再说就是有钱，我也不会买车，养不起啊。” 陆致远点了点头，这倒是实情。 香港进口汽车是零关税，所以裸车很便宜，但登记税很高。15万的车要交6万元的税；50万的车要交41.75万元的税；100万的车要至少要交交92万元税。 除此之外，香港的私家车还有三贵：隧道费贵、油费贵、停车费贵。 两人一车一路穿街过巷，前行十分钟，就到了广播道。 广播道位于香港九LC区北部的九龙塘，附近属高尚住宅区，主要呈顺时针环形走向，全长1110米，也是各大传媒机构集中之地。 陆致远看着繁华的闹市人来人往，马路上还立了一个推广交通安全的卡通人物斑马佬，上面写着“助你过马路，日夜不疲劳”。 两人顺着广播道走了几分钟，拐进一处社区，名为伟锦园。 里面林木葱郁、环境清幽，几位老人在院里下棋打牌，好不安逸。 “这里实在是居家的好地方。”陆致远心里这么想道。 ------------ 第二十六章楼上歌声 左首第三栋三楼，两人敲门后，里面出来一人，陆致远吓了一跳，来人正是无线名旦汪茗泉。 汪茗泉此时已经从丽的转投无线，并已结婚嫁人，正是人生正茂的时候，柳叶眉毛、眼大有神、五官精致，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莉莎，这位就是要租房的陆致远。阿远，这位就是我的朋友汪茗泉，你叫她莉莎好了。” 三人见礼后，进入房间。 两室一厅的房间，有厨房和卫生间，装修简单格局却很好。 陆致远走到阳台，抬头望向远处的狮子山，心里觉得很满意。 “吶，我这人也不讲那么多，既然你是塞西尔的朋友，那就500一间。你是一个人住吗？” 陆致远摇头道：“还有个朋友一起。”见她们愣怔的模样，他只好补充道：“男的。” 汪茗泉洒然一笑，唐舒璇脸颊飘红。 “那就是1000元一月了，陆先生准备住多久呢？” 陆致远想了想道：“先租一年吧，我等会把半年的钱交了，省得你每月惦记。” 汪茗泉看了看唐舒璇笑道：“我不会惦记的，该惦记的另有她人。” 唐舒璇冲汪茗泉呲牙咧嘴地挥舞着拳头，威胁道：“你个娘们敢乱说，信不信我叫人拉你去拍小电影？” 汪茗泉一边抵挡一边哈哈大笑道：“我又没说你你急个什么劲？好了别闹了。陆先生准备什么时候搬进来？算了，随便你吧，我等会把钥匙给你。” 租房手续办妥之后三人离开了伟锦园。 第二天，陆致远闲得无聊，干脆去了窝打老道公共图书馆。《诛仙剑》大纲还没列好，他需要查查更多的资料。 选了几本仙侠的书之后，他望着佛道的书籍若有所思，上前翻了翻，看到一本《高僧传》，里面正有僧稠的生平介绍及《僧稠禅师安心法要》。 “欲修大乘之道，先当安心。凡安心之法，一切不安，名真安心......夫安心者，要须常见本清净心。亦不可见，如是不可见。如是不可见，心常须现前。” 他看了看，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买回家准备每日诵读几遍。 过了两天，陆致远又去了趟鸭寮街，淘了旧的电视机、收音机回来，还有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也一一添置周全。 第七天，陆致远去了诊所。 “怎么样？阿成他们说你乐不思蜀，果真如此吗？” 何正峰老脸一红，嗫嚅道：“没...没有的事。你...你先出去，我打个招呼。” 陆致远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回到庙街，陆致远和何正峰与老王及阿东阿成等人告别后，拿了行李直接奔广播道。 陆致远回头看了看庙街，心里充满了感激，这里毕竟是自己的发家之地。 到了伟锦园的屋里，何正峰一看到电视机，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屁股一坐，直到天黑。 晚上吃了饭后，他依旧坐在那里跟傻子一样，看到深夜，就连第二天的晨练他也缺席了。 此时无线电视台热播的《斗室》、《武则天》、《星河》、《一家之主》几部剧集，他更是一集不落、屁股不挪地追看。 这时候的电视都是黑白的，陆致远没有丝毫兴趣。 第三天早上，陆致远扯了何正峰的耳朵出来晨练。两人对了几招之后，何正峰惊讶地说道：“老板你最近碰到什么奇遇吗？怎么气力增长得这么快？” 说者无意，听者留心，陆致远看着自己的手，沉吟不语。 回到自己屋里，他拿出佛骨仔细端详。莫非这个才是自己的金手指？有了他之后，自己站桩练功都是进境很快，这才一月不到，自己突破到八极拳第三层已是指日可待。 如此看来，神僧佛骨确非凡品。 接下来的几天，陆致远一边关注股市行情一边写小说，时而也会拿起那把红棉吉他认真练习发声。 《诛仙剑》的大纲和细纲已经列好，开始进入正文。他写写停停，一天也只能写5000字，速度快不起来。 毕竟他不像很多港娱文里说的抄书，能够一字不落地默写出来。他完全是凭借记忆里的模糊印象以及大致段落在全新创作，本来主角的名字他都嫌不好听，后来想想才放弃改变。 再说了，用手写毕竟不如用键盘速度来得快。 这天下午，他写小说有点滞涩，干脆弹起吉他，唱起了那首《天才白痴》。 “寻梦一生，梦里不知光阴，年少春风得意，未知晚景孤凉。人生如梦......” 歌声悠扬，缓缓飘远。 伟锦园靠着马路而建，楼下即是街道。 一对母女正好从楼下经过，年轻丽人听到了歌声，心神迷醉，抬头仰望，却什么也没看到。 “芝芝，快点，一会要迟到了。” “来了妈”，女孩一边应声前行，一边仍然好奇地看着上面。 时间跨入10月，牛奶公司股票上涨态势更显犀利，股价已经来到了98元。 股价如此上涨，必有其因。众多股民在追根究底之后，才明白原来牛奶公司最大的价值不是那几头老牛，也不是旗下业务萎缩的制冰厂，而是铜锣湾和薄扶林的大片土地。 如今铜锣湾的地皮已成旺市，薄扶林也开发在即，那么这些土地如今的行市跟黄金也没有太大区别了。 这么细细分析，牛奶公司的股票竟成了群起争之的香饽饽。只是，事情真就如此简单吗？ 牛奶公司董事长周昔年起初对公司股价变化并未在意，他还在回忆自己这两年受老蒋接见以及杰本政府向他授予勋三等瑞宝章的辉煌经历。 公司属下向他汇报股价变化的时候，他才腾出时间仔细端详股价变化图表。 做为第四位获英吉利女皇授爵的港埠华人，周昔年绝对不是易与之辈。早年能够水不惊鱼不跳地把牛奶公司攥在手里，他自然一眼就明了公司股价上涨是何原因，这可都是自己当年玩剩下的招数。 他拿起电话，吩咐下去：“给我接通财务，准备筹集资金。” 做为最佳应对之策，他自然要投入资金抢筹，再次抬高股价，希望能让觊觎者望山而退。 只是，他的应对有些晚了。 人人都在抢筹，股价自然节节攀高。很快，100...105...110，牛奶公司股价一步一个台阶，势如破竹。 邓家勤此时看着电视惊得目瞪口呆，曾经有一支股票，摆在他的面前，他冷讽热嘲，嗤之以鼻。 如今，他后悔莫及。如果当时自己对这支股票广为推介的话，此时也能鲍鱼泡饭，坐享众人膜拜。 要不，自己去找那个年轻的股神求支股票？可是那家伙怎么就一直不来呢？ 他当真坐得住么？ ------------ 第二十七章长江实业 陆致远来了。 他从报纸上得知长江实业即将上市，自然坐不住了，总想着抽时间尽快把资金切换到自己熟知的公司上去。 邓家勤一见陆致远，膝盖有些酸软，几乎就要跪下膜拜。 陆致远看看周围无人，赶紧阻止他这夸张的动作，轻声道：“你这是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邓家勤也不答话，指着电视墙让他自己看。 陆致远一看，吓了一跳，“昨天都还110元，怎么今天就118元了？” “关键是它的涨势未停，还在继续啊。” 陆致远摩挲下巴，“既然这样，那就让它继续涨吧。” “股神，你还有什么股票吗？给我再推荐一支？”邓家勤仰慕地看着陆致远，殷勤地问道。 陆致远心里一抖，又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你可别乱叫啊，我哪里是什么股神？碰运气而已。这话以后休提，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我知道我知道，那你放在心上，要真有了好股票就告诉我。” 陆致远看他花痴的样子，随口道：“再说吧。” 此时，有心人已经看出了牛奶公司股价上涨的端倪，必然与置地公司有关，因为市面上这两只股票经常联动上涨。 8月至今，牛奶公司股价从42涨到了118，置地公司股价也从45涨到了87元。 这里面没鬼，谁都不信。 在香港，曾经有人说过“撼山易，撼置地难。”意思是说置地公司有资金有业绩有后台，谁想要动它，比撼山还难。 如果它要动别人，那会怎么样？ 可这是奶牛公司啊，此时尚是巨无霸，置地公司能行吗？ 股民们疑虑未定，纷纷捕风捉影、奔走相告，牛奶公司很有可能会被置地公司收购，这可是惊天利好。 10月25日，香港股市开市，牛奶公司股价诡异地蹿升了14港元，以137港元收市。置地公司股价也创出新高，报收于95港元。 10月27日周末收市，牛奶公司股价报收于152.41港元，置地公司股价则收在100.97港元。 10月31日，置地公司眼见自己公司股价实在追不上牛奶公司，于是图穷见匕，公开在报章刊登全版广告，宣布对牛奶进行收购。 收购方案为：以两股面值5港元的置地公司股票，换一股面值7.5港元之牛奶公司股票，收购方案将于1972年11月7日寄与牛奶各股东。聘请的两家财经顾问分别是怡富和获多利。 消息一出，全港沸腾。牛奶瞬间变成沸水，股价继续高歌猛进，当日大涨28.6%，报收于196港元，第二天攻破200元。置地稍逊风骚，涨9%，报收于104港元。 该消息给本已灼热的香港股市又添了一把柴火，当日恒指飙升43.67点，达到623.67点。 历史就这么一往无前无可挽回地上演着，谁也不能阻挡它的车轮。 11月1日，陆致远牵挂的长江实业终于上市，开盘就涨，一度上冲至6元。3元的认购价当天就实现了翻倍，实在是强悍之极。 最近天天都来交易所的陆致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是真不太清楚牛奶公司的事，港娱文详细说这个的不多。 他看着长江实业股价的狂飙突进以及牛奶公司股价的不遑多让，心里彷徨极了，不知如何应对。 最后，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接下来几天，牛奶公司股价继续上涨，长江实业股价却出现了回调。 11月10日，牛奶继否决置地公司的收购方案后再出大招予以反击，宣布拆股实行1拆5，拆后再送，每股送1股红股。这样，原来的每股就变成了新股10股；同时宣布该年度预计派息每股增幅达67%。 消息一出，全港四会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股民纷纷摇旗呐喊，挥舞着资金争相涌入，牛奶公司股价再度飙升，临到中午收市就已涨到了270.34元。长江实业此时的股价是6.65元。 陆致远眼看场面太过疯狂，联想到了后世A股的一些画面，暗自下定了决心。 下午开盘，牛奶公司股票还在上涨，他立刻叫邓家勤在278元下单，卖掉自己手上的5600股牛奶公司股票。 此时正是抢筹的时候，他这边一卖，单子立刻成交。 至此，陆致远投入股市的24万元资金最后变成了155.68万元。 陆致远看着已经在涨的长江实业，又叫邓家勤把自己的所有资金全部现价买入。 邓家勤不理解，还想问他为什么会看好这只地产股，明明才刚上市且已经翻倍，还能买入吗？ 不过他马上想到了陆致远在牛奶公司上的高瞻远瞩，于是二话不讲就去下单。 看到自己最后以6.8的价格买入了22.89万股长江实业，陆致远这才回家，并决定几个月内不再踏入交易所。 邓家勤在电视墙上看着牛奶公司跟着就创出了290元的高价，心里七上八下，又开始怀疑陆致远是不是真的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这是个疯狂的天堂，也是懊悔的海洋，能让人成神，也能让人变鬼。 出了远东交易所门口，陆致远被一位长相猥琐的中年男人拉住了。 “股神，我知道你是股神，我观察你买的牛奶公司股票很久了。麻烦你给我吴老三也指点一支吧，行吗？” “哎，你可别乱叫啊。吴老三？这名字听着倒是有点耳熟，可我不认识你啊？” “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认识你就成。” “我对股票是真的不太懂，再说了，我给你股票你抱得住吗？” 吴老三脸上一红，拍着自己干煸的胸脯，“你给我股票，我保证就盯着它守着它，再也不换了。” 陆致远看了看他，无奈地说道：“你真的能做到不炒短线？算了，我今天买了长江实业，你要买就去买，买了最好别动，两个半月后再卖掉。吶，这话要是传入第三人的耳朵，你肯定会有倾家荡产的麻烦，明白吗？” 说完，他也不管人家听进去没有转身就走。 走了五分钟，后面仍然有人紧紧跟随，他没好气地转身叫道：“你这人有完没完？咦，你是谁？” 跟在后面的不是吴老三，而是一位二十来岁、戴着眼睛、斯斯文文的小伙子。 “我...我叫叶惟生，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告诉你，有人在跟踪你。” “不就是你跟踪我吗？” “不是不是，真的，这几天都有人跟着你。只是见你跟人谈话，这才走了。” 陆致远见他说话诚恳，也就信了。 “是什么样的人跟踪我？” “膀大腰圆的，像保镖，前几天还有个娘娘腔也来过。” 陆致远点头，不用想，八成就是迈克指使的。 他看了看旁边的金凤茶餐厅，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叫陆致远，请你喝一杯吧，如何？” “真的吗？那太好了，正好向你请教请教。” 陆致远摇摇头，带他进了茶楼。 饮茶，在英吉利是与大宪章、双层巴士并列的“国宝”。因此在香港，茶茗自然也就成了餐前必备的饮品。 值得讽刺的是，当年，中国向英国输出健康的茶叶，英国却向中国输出有毒的鸦片。 上了二楼，两人靠窗而坐，视野开阔。 陆致远问道：“吃点什么？” 叶惟生朝周围望了望：“这里可是与镛记酒家、陆羽茶室齐名的茶餐厅，来这里自然是吃丝袜奶茶和菠萝包了。” 陆致远依言点单，然后说道：“首先声明，不要再说什么股神什么请教，我是真的不懂股票，全是瞎蒙。你这样乱叫，我会死得很快。” 叶惟生笑了笑道：“好吧，你这么谦虚，那我不叫就是。对了，你觉得这行情会有多久？” 这时服务员端了奶茶和菠萝包以及凤爪、虾饺过来。 陆致远边吃边问道：“你觉得还有多久？” 叶惟生认真想了想道：“我觉得不会超过半年，因为太疯狂了，这肯定不对。” 陆致远吃了一惊，这小子可以啊，八九不离十，“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芝加哥大学经济学系毕业的，刚回香港，准备看看，还没工作。” “你家里没建议你做什么工作吗？” 叶惟生苦笑道：“我家里才不会管我呢，他们的关注焦点都在老大和老二身上，只有我是庶子，你明白吗？” 陆致远嘴里塞了个虾饺，点点头一口咽下，“你家是做什么的？” “地产、酒店、玩具、皮箱等等，反正乱七八糟的都做。” “皮...皮箱？你家做皮箱？” 叶惟生点了点头道：“做啊，不过生意不好，职员不多。怎么？你对这个有兴趣？” “暂时没有，了解而已。” “你还没告诉我股市行情会怎么样呢？” 陆致远谨慎地答道：“这么说吧，我比你更悲观，先做完这两个月再说吧，最好收手去干点别的。” “这样啊，那我得好好想想了。”叶惟生陷入了沉思。 “好了别想了，吃吧。” 过了一会，陆致远见叶惟生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问道：“你家的皮箱公司在哪里？只售本地吗？” “嗯，不大，所以只在香港卖，厂子在土瓜湾。你要有兴趣可以找我大哥谈，我爸快退了，眼下他做主。” 陆致远尴尬笑道：“嗯，再说吧，时机成熟我会联系你。” 两人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天南海北瞎扯一通，多是叶惟生倾诉庶子的不公待遇，隐隐间眼角竟有泪滴。 陆致远只得好言劝慰，悉心开解。 饭后，两人相约下次再聚，就此散了。 ------------ 第二十八章 文化取向 回到伟锦园，陆致远见屋里空无一人，也不知何正峰野到哪里去了。 他走进屋里，拿出佛骨端详一会，诵读一篇安心法要后，开始伏案疾书。 直到今天，陆致远才觉得自己算是挺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开始见到曙光。 虽然不知到了明年3月的股市顶部，自己届时会赚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开个箱包公司应该绰绰有余。 再加上写几篇小说赚点零花钱，自己也能在这风云变幻的香港活得滋润。 可是，报仇怎么办？那小子死得这么冤，又给了自己这一身武功，可不能对他的仇置之不理。 话说，自己的小说会被报社看中吧？ 正想着，何正峰风风火火地冲进客厅，一边叫着：“妈呀，已经开播了。” 陆致远停笔开门出去，问他：“去哪了？这么晚回来？” 何正峰扭扭捏捏道：“丽芬找我说点事。” “你跟她在谈？” 何正峰点了点头。 “那好啊，你可要对人家负责，不要始乱终弃。” “怎么可能？我可不是那样的人。哎老板，要不我也出去做工吧，整天无所事事，拿你薪水不办事总是不好意思。” “不急，再等等吧，说不定马上就有事做了。” “真的？还是老板你厉害。”何正峰言不由衷地赞道，眼睛盯住电视屏幕眨也未眨。 陆致远笑笑，回了卧室。 第二天是周六，全港市民终于从杀红眼的股票战场中摆脱出来，好好地放松自己的心情。 何正峰一大早又出去了，陆致远去外面吃过早餐回来，看着暖阳高照，索性在社区里信步而走。 “不行，不能悔棋，这马已经死了。” “我刚说话去了，不小心的嘛，就悔一步。” “是啊，张老头，人家不小心，你就让他悔一步嘛。” “不行，棋如战场，岂能重来？” 见前面一群老人争吵，陆致远不禁围了过去，一看是在下象棋，就没了多大兴趣，待要走开，却发现边上有两人在下围棋。 陆致远不会象棋却好纹枰论道，登时起了兴致，过去观战。 此时棋局已入中盘，白棋占优却不明显，双方大龙交错，杀得难解难分。 陆致远看执白之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鼻挺嘴大，约有五十来岁，显是健谈之人。 那人看了陆致远一眼，重又关注棋局。 白棋因为自身也有后顾之虞，所以围剿黑棋大龙有些力不从心。 值此关键之时，黑棋却不顾大龙安危，脱手去抢了一处大场。 陆致远一急，就要指着大龙急所提醒，执白之人两眼一瞪，他登时缩回了手，不再言语。 白棋把急所一占，黑棋大龙逃无可逃，棋局顿时戛然而止。执黑之人一气之下，把手上棋子一丢，甩手就走。 执白之人也不气恼，呵呵一笑，叫他明天再来。 说完，他又对陆致远道：“怎么？你也有兴趣？要不来一盘？” “你这刚下了一盘，我再接着来，胜之不武。” “嗬，口气倒是不小，来来来，我倒要见识见识。” 陆致远见他盛情相邀，也不客气，坐过去拿起黑棋挂角先走。 老头不假思索小目开局。 陆致远目外低挂，老头脱先不理。陆致远大斜飞罩，双方就此进入“大斜千变”的复杂开局。 陆致远前世打过李昌镐、聂卫平以及马晓春等人的棋谱，自然对定式很熟悉。而70年代的围棋定式尚未明确剖析，老头随手应对之下，很快被陆致远一个手筋，吃掉几颗棋筋，局势就此大坏。 寥寥几手之后，老头把手上棋子丢入盒里算是认输，然后瞪大眼睛看了半天，惊讶地说道“你今年多大？这些招式都是跟谁学的？” “18岁，这些都是自己瞎琢磨的。” “可以啊，还真是看不出来。我叫罗福，你怎么称呼？” 其实陆致远穿越前也就是写小说之余在网上的围棋道场里下下而已，了不起业余五段的水平，可是开局不久就一招制胜，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得意。 “我叫陆致远。等等，罗福？就那个劝金庸和梁羽生写武侠小说的罗福？” “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个罗福不成？” “久仰大名啊，前辈现在还在办报吗？” 罗福摇了摇头：“早就没办了，如今已是赋闲在家，安度余生。” 陆致远默然，不知如何接话。 “我经常听到一人在楼上唱歌，那是你吗？” 陆致远点头称是。 “你唱得很不错啊，怎么不去找唱片公司呢？” “我？”陆致远摇头道：“不行，我只是练几首歌想在朋友面前露露脸，，根本就没想过出唱片。” 罗福看了他半晌，起身邀他在附近走走，陆致远欣然应允。 走了几步，见周围没人，罗福道：“你是北边过来的吧？” “嗯，游过来的。” 罗福沉吟良久才叹道：“你也知道，在过去的二十年里，香港一直都是国语文化流行期。那时，南来文人与本土文人虽然各领风骚，但说的唱的都是国语。可为什么这几年以来，粤语和“香港人”这个词都开始流行起来了呢？你想过吗？” “没想过，您这个命题太大了，哪里是我置喙得了的？” “错，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语阵地丢失，港人就会逐渐往自立的路上走去。”罗福顿了顿，又道：“之所以粤语流行，是因为建国后本港婴儿潮一代已经长大了，而且人多势众，占去了本港一半人口。他们生于此地，对大陆没有感情，甚至因为收入比大陆高而看不起大陆。” “您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好像确实是这样。” “本来就是如此，他们以香港为家，认英吉利为母亲，可是英吉利不是他们能够随便去的。他们也不愿意叫自己大陆人，所以他们就称呼自己为香港人。后来越叫越顺，并且引以为荣。” 罗福掏出两根烟，一支自己点上，一支递给陆致远。 “三年前的11月，在港大学生刊物《学苑》上有一篇《我是个“香港人”》的文章，就满篇鼓吹香港独立，提倡忘国。这种离经叛道的混乱思想必须口诛笔伐，坚决遏制。” 陆致远自然没看过那篇文章，不敢多话，点了点头。 “跟你说这么多，是因为我看你国语歌唱得不错，而且都是原创。你大可利用自己的长处，做些有意义的事，能够影响这批年轻人的文化取向最好，不能的话也要让他们明白自己根在华夏。其实这也是我一直留在香港没有回大陆的原因所在和历史使命。” 陆致远闻言不禁肃然起敬。 ------------ 第二十九章华星公司 回到屋里，罗福的话言犹在耳。陆致远没想到唱几首歌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意义，这么看来，自己确实有必要争一争这本港国语流行音乐鼻祖的名号，为了祖国，咱无论如何也要争一把。 想到这里，他拿起纸笔，把《我的中国心》给抄了出来，回头看看《诛仙剑》的稿子，还不到3万字。 那就先去投歌吧。 决定之后，他下楼打了电话给汪茗泉，问她目前香港唱片公司的情况。 汪茗泉在电话里问道：“你问这干嘛？要出唱片？” “嗯，想试试。” “现在最大的唱片公司肯定是刚刚和飞利浦合并的宝丽多了，其它的像文志、飞鸿、乐图这些都是小公司。要不你来我们无线刚成立的华星吧？依托电视台，你歌曲的销量就不用愁了。” 陆致远一愣，怎么只有宝丽多么？华纳、环球、百代、索尼都还没成立？嘴上却应道：“真的吗？那我明天就去华星。” “嗯，我在外地拍戏，还要三天才回来。不过我可以先帮你打个电话约好。” “好的，多谢。” “不用，对我们塞西尔好点就可以了。” 挂了电话后，陆致远低头沉思。塞西尔？好点？莫非？ 回到屋里，何正峰已经回来。 “哇，老板，中环好热闹啊，还有那个隧道，真的好长呢。” “你今天去中环了？” “嗯，我陪丽芬去考试了。” “考试？她不是护理吗？考什么试？” “她说她不想一辈子做护理，就去报名考会计了。” “嗯，有志气，那你呢，就不考点什么？将来她要嫌弃你怎么办？” “我脑子笨，考不进，再说了，我是老板身边的人，谁敢嫌弃我？” 陆致远手指虚点，无奈苦笑。 周日，多家报纸纷纷刊文警告股民：股市已类似赌博，实已无理性可言。 13日周一，受此影响，恒指下跌11.5%即87点，牛奶两个对手股价更是首当其冲，其中奶牛暴跌20%，置地狂泻23%。 一时人心惶惶，莫非牛市终结？ 陆致远没有关注这些，一大早他就与何正峰前往附近的77号无线电视台。 站在门口，陆致远感慨万千。 就是眼前这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大楼，吃尽了世间亿万财富，造出了无数光鲜亮丽的明星偶像，也回馈给世人以大量的新闻资讯节目和无数脍炙人口的经典剧集。 当然，现在的无线才刚刚成立演员训练中心，取代之前的南国实验剧团，开始全面培训新人。 “看，你看，那个就是姓何的金牌司仪啊。还有秋官，我看到秋官了，啊，那是司…司琪。哇，都是明星啊。” “好了，别丢人啦，上去吧。” 问了路人之后，两人前往无线的子公司华星公司。 来到楼梯口，陆致远想了想，把带着的曲谱分开，将《我的中国心》放到衣兜里，拿着《天才白痴》曲谱对何正峰道：“你就在这里见证一位歌坛巨星的诞生吧。” 说完，他甩了甩头信心满满地朝艺人曲目部走去。 做为一个完整的唱片公司，一般都有艺人曲目部、艺人发展部、美术部、商业事务部、公司联络部、市场推广部等。 这其中最为重要也是最有魅力的部门当属艺人曲目部无疑。 张国栋做为华星艺人曲目部的经理，最近肝火旺盛，心情不爽。无线新签的很多艺人，总是千方百计递来曲谱，都说自己是音乐天才，希望公司能签下自己成为歌手。 可是成为歌手这么容易吗？现如今的香港乐坛，你不参赛得奖、你没有深厚的实力、你没有很高的知名度和良好的形象，公司能签你吗？敢签你吗？ 就像刚才被骂走的那位，前段时间无线举办的歌手比赛他连海选都没进去，居然也敢递曲谱过来，这是拿老子当瞎子看吗？ 张国栋扯了扯脖颈处的领带，拿起搪瓷杯喝了半缸水，靠在老板椅上闭目沉思道：“最近身体虚了，要去吃点什么药好？不然家里的外面的都摆不平，难堪啊。” “咚咚咚”，有人敲门。外间的女助理看了看里面的动静，起身去开门。 “你好，我是过来递送曲谱的，想让贵公司过目。”一表人才的陆致远自信地笑道。 女助理伸了伸舌头，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人此时过来，只怕凶多吉少，有心拒绝，可是看着陆致远信心十足的样子，又不忍心，索性带他进到里面。 “张经理，这位先生想让您看看曲谱。” 张国栋纹丝不动，眼睛都没睁开看一眼。 “张经理？” 张国栋睁开眼睛，女助理将手一延，赶紧闪回外间。 陆致远见张经理坐直了身体，也没注意到他几欲冒火的眼神，伸手递了曲谱过去。 张国栋倒也没有上来就发脾气，接过曲谱一看，语气平静地问道：“天才白痴？DEMO你带了吗？” 陆致远见他神色平和，正暗自称赞华星公司做事有气度够亲民，冷不防听到发问，顿时一愣：“DEMO？” “就是小样啊，你这都不知道？你谁啊？你参加过歌手比赛吗？你有知名度吗？你能保证发唱片不亏吗？你今年多大了，就想当歌星？你有那阅历吗？有那感悟吗？” 张国栋猛然迸发出自己积攒已久的怒火，直接把陆致远砸得晕头转向。 他愣怔当场，半天没回过神来。 “我不知道张经理你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拜托你先看看曲谱行吗？” “看，我看个屁，有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我爱你你爱我，还能有什么？我让你看，我让你看。” 张国栋怒气上冲，直接把手里的曲谱撕成两半，想了想犹不解气，把两半叠好又撕成两半丢在桌上，这下算是四分五裂了。 陆致远气得两眼冒火，却说不出话来。可是怪谁？自己确实没带小样过来。 他又羞又愧又气又怒，转身就走。 女助理见了，赶紧进来拿过桌上一堆撕碎的曲谱，装在一个信封里，就要追上去还给陆致远。 一出门，已不见人影，她只好把信封往自己办公桌上一丢，不再管了。 陆致远低头疾行，三两步就到了楼梯口，何正峰迎了上来，刚要问话，陆致远伸手制止，沉声道：“别说，快走。” 一回家，陆致远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何正峰也不敢多话。 第二天一大早，陆致远脸色阴沉地出门，去了一趟鸭寮街，淘回来一台二手卡带录音机，又买了几盒空白磁带。 回到家里，他把还在睡懒觉的何正峰打发出门，自己开始录小样。 一首《天才白痴》弹完，他取出刚刚录的磁带，放了一遍，效果不错，这才流露出欣喜的笑容。 ------------ 第三十章重逢 港股方面，14日恒指重回上升通道后，全体股民松了口气。 置地公司和牛奶公司却开始各请秀才，大打嘴炮。你说绝好地皮拿去养几头老牛，实在是暴殄天物；他则说我的地皮我做主，就算开发也找华懋不找你。 15日，置地说老子的公司每年业绩直线上升，前景光明；牛奶则说老子今年盈利，将比上年度增长35％。 然后双方又拿资产比来比去，最后又攀比送股多少。直至28日，牛奶众多股东纷纷倒戈，置地宣称已控有牛奶51％的股权，双方这才偃旗息鼓，结束这段时间以来不可开交的唇枪舌战口水往来。 30 日，即收购截止期后一日，置地刊出一个收购取胜的全版大广告，宣称已持有牛奶公司80％股权。 至此，历时整月的“置牛”收购大战拉下帷幕，置地兵不血刃得胜而归，这一事件日后成为股市收购案例中最经典一例而被世人永远铭记。 陆致远后来在报纸上看到此事的结果时，曾经设想自己要是碰到这种收购该当如何应对。 他最后总结，有两计可用：一是珍宝计。牛奶若在此前把自家公司的股票当作宝贝多多增持，或是有意地将股权分散至多家对自己友善的企业手中，当可应付恶意收购；二是毒丸计。牛奶公司要么顺势大举兼并其它破产公司，做出推山搏虎的气势出来，要么将自身弄得负债累累，也能吓退置地公司的恶意滋扰。 深水湾的豪宅院里，邦尼和豪宅的中年大妈官家爱丽丝站在一起仰头看着直升机缓缓落地。 迈克下了飞机，一边走一边问道：“这前面的三栋豪宅是谁的？都他妈挡住我的视线了，爱丽丝你明天打听一下，改天把它们都买下来。” 爱丽丝点头称是，然后退下。 “嗨，邦尼，你查得怎么样了？” 邦尼把最近的跟踪情况汇报了一遍。 “什么？股票？他还会股票？”他沉吟一会，问道：“最近股市行情很好吗？” “不是很好，是好得不得了。” “果真?你去给我开个户，买进20万地产股，我先了解了解，就在股市上把他玩死好了。” 邦尼奉命唯唯，跟着迈克走入豪宅里面。 九龙麻雀馆附近，朝州帮双花红棍骆山英亲自带领人马挨家挨户地问。 “9月16日晚上，有没有人在这买过钩绳？” “很晚的时候，男的，是个年轻人，有没有见过？” 十五分钟后，几人来到陆致远买钩绳的那家“旺记”五金士多店。 老板听了相同的问话，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没见过。 骆山英有些失望，递过名片说道：“要是想起什么就打电话，一万港币报酬。” 说完，几人悻悻而归。 老板心里想道：“见不到本人，我怎么透露都是假的。” 围观人群里的军哥则全身发抖，一是气的。自己辛辛苦苦弄回来的强肌膏，只此一瓶，却被那混不吝的李逵抢走了；二是吓的。他怎么都想不到那小李逵居然如此胆大残忍，全船的人都被他杀死，还要焚尸；三是庆幸。幸好自己那日有事没有上船，要不然就见不到家里双亲了。 一万港币？也要有命花啊，特别是碰上那报仇不过夜的李逵，更是如此。 11月15日，尖沙咀漆咸道宝丽多公司门口，孤身一人的陆致远转身看了看“PolyGram”字样标志，牙齿恨得痒痒的。 艺人曲目部的林子方经理热情周到地招待他坐下，然后又亲自泡了杯茶。 两人寒暄几句后，陆致远拿着自己录的小样递过去，他看都不看放在一边，然后跟他讲道理：“陆生，我理解你急迫的心理。可是作为一个唱片公司，最根本的目的是赚钱。如果签约的歌手是一张白纸的话，那么动辄几十上百万的形象、服装、造型、宣传、培训等各个方面的投入，对于公司来说，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说到这里，他叫陆致远喝茶，然后又道：”除了这种硬件投资外，公司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对歌手宣传推广，少则半年多则无期。” 陆致远听得懵了：“不是，林经理您到底想说什么？” “爽快，那我就直说了。因为你是新人，所以我们要签十年约，这十年里你必须无条件听从我们的培训安排。还有你要唱英文，现在还有谁唱国语？不是英文，最少也得是粤语。这两点你能接受吗？能的话，我现在就听小样。不能，那就抱歉。” 陆致远听了这话，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老子是卖身给你们做奴隶吗？这他妈就是宝丽多？ 话不投机，他起身拿了小样就走，不服气地甩了一句话：“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但愿如此。在我这里被拒绝的一百个人里只有一个人没有说这话，他是晕倒被抬走的。”林子方等他走远了，满脸不屑地自言自语：“不签十年，等你翅膀硬了就飞走？当我傻咩？” 踌躇满志而来的陆致远悻悻地走出了宝丽多大门，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老子是穿越者啊，不是那么多小说都说穿越者怎么怎么的，到了老子这里，怎么就他妈这么倒霉？ 离开宝丽多的时候，对面一人吹着口哨走了过来。陆致远全身一震，这家伙才是《天才白痴》的正版作者啊。 陆致远有心打个招呼，想了想算了，只是脸上堆笑点了点头。人家已经是宝丽多台柱，自己却刚刚被宝丽多扫地出门，什么都不是，何必无端凑趣。 英文名为塞缪尔的一代歌神见到有人对自己笑，也含笑点头致意。 本港两位国语粤语流行音乐之父就这么擦肩而过，完成了历史上的第一次近距离无声接触。 广播道上，陆致远站在士多店门口，准备买一箱啤酒回去浇愁。 “老板娘，拿一箱生力。” 老板娘扛了一箱啤酒过来，陆致远正掏钱，眼光随意一瞥，一个靓丽的身影在前面一晃即逝。 他顿时顾不得啤酒，对老板娘说了声“等下过来买”，赶紧追了上去。 老板娘气愤地喊道：“你个死仔，调戏老娘是咩？” 陆致远在街上人群里东躲西闪，好在没有跟丢那个女孩美丽的背影。 五分钟后，他远远地看到女孩在狮子山下的凉亭里站定，这才松了口气，慢慢地走过去。 秋风轻拂狮子山，惊鸿一瞥入眼来。 陆致远终于在时隔五个月之后，再次与女孩靠得如此之近。 ------------ 第三十一章有福双至 凉亭里的女孩痴痴地望着酷似狮子的山顶一言不发，肩膀时而耸动，似乎在哭。 陆致远走进凉亭，站在她的后面一动不动，一颗心儿紧张得几乎就要蹦出来。 良久，女孩感觉到身后有人，拿手背擦了擦眼泪，继续看着远方。 陆致远走前两步，到她身边站定，轻声道：“你好，又见到你了。” 女孩转头，眼角犹有泪痕，打量他后，疑惑地问道：“我们见过吗？” “见过的，那次元朗的巷子里，你提着箱子，我动不了，你还记得吗？”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了，当时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呢。” “没有，我那时太紧张了，所以有些手足无措。” “为什么紧张？我是妖魔吗？” “你是我感觉很熟悉的一个人，是我梦里见过的一个人。我这么说你会见怪吗？” 女孩脸色一变：“原来你这么油腔滑调。”说完就要离开。 陆致远一急：“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请你相信。” 女孩不理，就要走出凉亭。 “你叫雅芝，家中老四，元朗上学，眼下是空姐，今天是你的生日。” 女孩一惊，转而大怒：“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处心积虑调查我？” 陆致远摸摸鼻子苦笑道：“我要是有所图谋，会到今天才偶然见到你吗？这个世上有很多玄妙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够解释得了的。” 女孩脸色稍霁：“那你怎么知道我的来历？” 陆致远双手一摊：“我都说了梦里见过你，你偏不信。” 女孩脸一红：“世上哪有这种说法，我是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对你没有恶意，这个你可以放心。” 女孩抿嘴笑道：“我妈说现在的男孩惯会说谎骗人，你多半就是这样。” 陆致远举手道：“我刚才说过的话如有一字是假，就让我从这狮子山顶跳下来。” “别，你从那么高的山上跳下来还能活命么？” “你要让我跳，我绝不犹豫。” 女孩白了一眼，嗔道：“你这人说话怎么总是这样？” “好了好了，你刚才哭什么？” “我在参加一个比赛，训练的时候总是出错，培训老师骂得很凶，所以心里有些难过。” “是港姐比赛吗？” 女孩一双美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陆致远的鼻子都摸红了：“我说过我知道你很多事。” 女孩嘴角一撇：“装神弄鬼。“ 她转头看着狮子山顶，又道：”好吧，算你猜对了。就是港姐比赛，要经过五轮预赛，马上要进行的是第二轮。” 陆致远也望向山顶说道：“别人骂你打你，你怎么办？佛祖说，忍他，让他。道家说，顺其自然。儒家说，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他转头看着身边美丽的女孩，说道：“我认为，如果有损尊严，就要奋力反抗，绝不纵容。如果是为了你好，不妨听之任之，以观后效。” 女孩认真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是，我自己该好好总结一下。好了，听了你的话，我的心里好受多了。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陆致远，宁静致远的意思。目前没有工作，在写一本书。” “真的？你好厉害，这么年轻就写书，能行吗？” 陆致远本来想回答说“男人不能说不行的”，想想不合适，谦虚道:“试试呗，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对，只有试了才知道行不行。我参加比赛也是这样，开始心里很紧张，总想着自己行不行。可是参加一轮海选之后，那些担心都没了。” “是啊，你肯定行的，肯定能进入最后的决赛，我知道。” “又在神神叨叨了。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了。再晚一点，我妈就要着急了。” 陆致远见她转身就走，扬声问道：“雅芝，那我怎么再找你？” 雅芝回头佯怒道：“找我干什么？不许找。” 说完，她扭头就跑，一头齐肩短发一摆一摆，煞是好看。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陆致远喊了一声后，目醉神迷地看着自己倾慕许久的女人远去的背影，心里觉得十分充实，唱片公司带来的负面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他望了望狮子山，复又想起这两日在唱片公司所受的羞辱，却想越气，一拳击在石柱上，凉亭隐有震动。 随着这一拳，他突然觉得全身气随劲走，内力流转，骨骼“喀拉”作响，竟然就此进入了八极拳第三层“寸接寸拿寸出入”。 众所周知，八极拳重在发力。而腰是人体重心所在，也是动力中枢。一切发力，均系于腰。 以腰送肩，依肩带臂，通于肘、达于手；以腰领胯，以胯带腿，行于膝，达于脚，从而做出踢、蹬、搓提、扫摆、踩跺、等强有力的发劲动作。 腰部所发之力有内力和外力、又抓拿之力三种。这里的内力就分为明劲(刚劲、猛劲和爆发劲)和暗劲(柔劲、化劲、蓄劲和颤动劲)。 八极拳练到三层的时候，就开始讲究有刚有柔，发力顺达，势如破竹，以大关节带动小关节，使全身的力顺达于动作的着力点，以气息顺应发力。 总而言之，一练拙力如疯魔，就是把“拙力”换成“刚力”，阳刚之气。二练软绵封闭拨，就是依柔克刚，似封似闭，三练寸接寸拿寸出入，就是刚柔相济的“寸劲”。 到了三层，这才算艺业小有所成。 陆致远喜不自胜，当即就练了一遍八极拳，果然运劲自如，举重若轻。他欣喜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里充满了喜悦。 这可真是有福双至啊，无论如何都值得庆贺。 此时夜幕降临，他回到士多店，搬了那箱生力啤酒回去，何正峰意外地没有在家收看《一家之主》。 他随便炒了两个菜，倚在窗边，望着夜空，一口菜一口酒，美滋美味地吃了起来。 在这个偏居一隅的城市里，红尘素居不易，碌碌诸事繁多，人确实应该找到自己的精神支柱。 自己如今已经找到那座苦海灯塔，那就奋力向前游吧。 ------------ 第三十二章文志公司 一大早，薄雾已散，空气清新。 陆致远在一棵枝叶繁茂的香樟树下闭目站桩，何正峰悄悄摸了过来，装模作样地耍了几招。 陆致远睁开眼睛，松了松胳膊。 “昨晚几点回来的？” “十…十一点半。” “你俩怎样了？成了么？” 何正峰脸一红，转了话题：“老板，今天还去唱片公司吗？” 陆致远嘴角一撇，嫌弃地说道：“你个倒霉鬼还是别跟着了，忙你自个的吧，我自己去。” 说完，他怏怏不乐地上楼去了。 何正峰看着他的背影轻笑道：“老板的自尊心真强啊。” 弥敦道607号新兴大厦三楼，徐晓凤闷闷不乐地走出了文经理的办公室。自己来了文志三年多，唱片出了四五张，却始终销量不佳，自己的唱腔风格始终难以确立。 前段时间有朋友说恒星唱片公司即将成立，要她去看看。她按捺不住就去看了，却不想被公司的人撞见，这下可就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刚才文经理压着怒火说了那么多，归根结底就一句话，新唱片出来前，哪都别想去。 她在走廊上边走边想，抬头看见一个长得好看的男孩使劲盯着自己发愣，顿时脸色一红，低头紧走几步，上四楼去了。 陆致远看着眼前青涩稚嫩的女孩远去的背影，心下暗自称奇。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徐四十三（43场红磡演唱会）啊，原来发迹于此。 他定了定神，来到经理办公室前，敲门进去。 里面一位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边，见有人进来，将摩挲额头的右手放到桌上，眉头依然紧皱。 “你哪位？有咩事？” 陆致远躬身递过小样和谱曲，退后一步说道：“您好，不才冒昧，写了首歌想请贵公司过目。” “新人？”文旧波是唱片界元老级人物，一双火眼一扫，就知眼前的小伙是张白纸。 他拿起曲谱一看就放下，问道：“词曲都是你做的？” 陆致远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是的。” “为咩不写英文歌或是发廊流行的那种粤语歌？” 陆致远一头黑线，咬牙道：“我喜欢国语。” “这他妈不是你喜欢还是不喜欢的问题……”文旧波嗓门大了起来。 这时门突然开了，进来三个中年男人，领头一人看了看陆致远，对文旧波笑道：“不老文，老远就知道你很不爽，谁惹你了？” 文旧波站起来笑道：“还不是晓凤的事闹的。佳辉、阿聪，你们过来了？丽莎的专辑点嘛（怎么样）？” 阿聪笑着说道：“快了，还有三首歌。” 叫佳辉的那人见桌上有曲谱，一时好奇，拿过看了起来。 文旧波笑道：“那就好，阿渊你们这几天也确实辛苦了。” 阿渊摆摆手道：“早完早了事嘛，没什么……” 话还没完，旁边的佳辉激动地叫了起来：“这…这谁写的？” 文旧波疑惑道：“怎么了，很差吗？我都还没看。” “写的很好，非常好，这绝对是一首名曲，你知道吗？这谁写的？” 文旧波这才醒悟过来，脸色难看地瞅了瞅陆致远，整理心情后，过来握住他的手热情地说道：“不好意思，刚才被别的事闹的心里乱糟糟的。我叫文旧波，你叫什么名字？佳辉，曲谱就是他的。啊，我先介绍，这位是顾佳辉，作曲家。这位是林仓渊，我们的音乐总监。这位是周聪，作词家。” 陆致远见大家把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自己身上，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叫陆致远。” 顾佳辉扬着手上的曲谱道：“这首歌的曲子非常好听，关键是词也写得有深度很励志，我很看好这首歌。” 一番话说得文旧波脸都红了。能不激动吗？文志从成立到现在还没碰到过能词会曲还能唱的艺人，而且还是顾佳辉点头认可的新人。 “那我们坐下听听小样，点嘛？” 文旧波说完，迫不及待地把小样放入录音机里，按了播放键，自己跑到办公椅上坐下，其余四人均在沙发上落座。 稍后，一阵悦耳的吉他声犹如流水一般流淌开来，““寻梦一生，梦里不知光阴，年少春风得意，未知晚景孤凉。人生如梦......本是天造，其材可用。如今飞去，一身好轻松......” 一曲完毕，众人起立赞不绝口。 文旧波坐在那里愣怔出神，嘴角隐有几滴口水流淌。 顾佳辉颌首赞道：“词好曲好唱得也好。” 林仓渊高兴地说道：“这歌新鲜，我敢断定，日后必火。那个，陆生你还有歌吗？出唱片可是要12首啊。” 文旧波醒了过来，三两步凑过来说道：“对，要12首，陆生你还有吗？” 陆致远满脸为难地说道：“我时间不是太充裕，过来的时候只想着先出单曲，就AB面各一首的那种，然后等时机成熟了，再凑齐12首出一张唱片。这是另外一首歌的曲谱，还没做小样。” “我看看。”旁边一直没作声的周聪一把抢了过去。 才看了一分钟，周聪就叫了起来：“哇，佳辉，你过来看，这首歌更棒。这小子真他妈是天才，怎么想到这些词的？长江长城、黄山黄河，在我心中重千斤……” 顾佳辉一把抢过来，看了看，然后递给李仓渊道：“签吧，还有什么好想的？你个小小文志靠他一人就能挺过五年，算你们走运，捡到宝了。” 林仓渊不信，拿过曲谱看完，对文旧波使了个眼色。 文旧波心领神会，赶紧拉着陆致远坐下，开始磋商合同细节。 其余三人见状，纷纷出门而去。 顾佳辉临走前拍了拍陆致远的肩膀道：“一颗金钻，到哪里都会发光。香港歌坛今后绝对有你一席之地，希望我们下次有空聊聊。” 陆致远不敢拿捏，赶紧起身道谢。 顾佳辉的威名他当然知道，流传后世的香港本土经典歌曲十首有六首是他做的曲。 三人走后，文旧波脸泛红光，亲切地问道：“陆生，你刚才说没时间是怎么回事？” “我还有本书要写，还想开个公司。所以专辑的事我想先放放。” “还是你牛，有这么好的音乐天赋还去开公司。行吧，那我们就先出单曲预热。不过到了明年，这张专辑不管怎样都要做出来，你觉得呢？” “我答应你，明年一定出专辑。” “那我们的合同，先签个五年，一张唱片的5%都给你，点嘛？” 陆致远脑海里闪过油轮失火的画面以及“旺记”老板那谨慎的眼神，试探道：“我可不可以今年不做形象宣传？”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做形象宣传也是为了你唱片的销量着想啊？” “我对抛头露面有恐惧症，需要时间适应。而且单曲主要是预热，制造一点神秘感不是更好？” 文旧波想了想，点头道：“既然你坚持，那好吧。但是年限......” “年限短点吧，两年怎么样？五年太长了，我可以在合同里加一条，不加入文志之外的任何香港唱片公司，这样行不行？” “此话当真？” “绝不反悔。” ------------ 第三十三章后悔莫及 启德机场外的天宏咖啡厅内，刚下飞机的唐舒璇正在接受《文林》杂志两位记者的采访。 “唐导演您好，您的上一部电影《妇人》里有很多的“凝镜”变奏，而且是“大段落突停”、“捕捉住一个表情”和“捕捉住某个动作的一刹那”三者俱全，所以有人说《妇人》是香港有史以来“凝镜”用得最多也用得最好的电影，您自己认为呢？” “对，我喜欢用“凝镜”来代替“特写”以凸出一个表情，因为我觉得“特写”是不大自然的，太夸张了，是不是？但是“凝镜”就不同了，它是 internal experience（内部经验），凝住了重要的一刹那，并延长之，这既是普鲁斯特的philosophy of time（时间哲学），同时也是我们老话说的“一回头已百年身”，一个很短的moment（瞬间），你却会觉得很长，很长。” “我们知道您正在筹备台岛的电影，这部电影完结后，下一部会是什么？还是《天后庙》吗？” 唐书璇摇了摇头，笑道：“不，我改主意了，最近有了一些新的思路，是关于香港民众生活百态方面的。” “您对于台岛、香港、内地、海外的一些处境，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不关心政治。我拍电影不会拿现状make an emphasis（强调）。我也不喜欢social comment（社会共识）。” “作为一个海外华夏人，您有什么心情与感受？” “回到国人居住的地方，我感觉特别亲切。你也知道，我在美国待了很久，一回来，自己就变得more sensitive to change（对变化很敏感）。” “最后，您有什么期望？” “我期望我的这部片子能够正常上映，得到大家的认可。” “好的，谢谢唐导演，打扰了。” “没有没有，你们先走吧，我再坐坐。” 两位记者走了之后，唐书璇坐在卡座上端着咖啡望着外面出神。 耳边传来“嘀嘀嘀”的声响，她看了看坤包里赴台前才买的传呼机，走到前台拿起电话回了过去。 “塞西尔，回来没有？” “刚下飞机，你拍戏回来了？” “刚回公司就给你电话，怎么样？感动吧？” “你是闲的好吧，有时间和你老公煲电话粥多好，找我干嘛？” “你这么说可就没良心了。好了，不跟你扯了，说正事。你那个小白脸准备灌唱片你知道吗？” “莉莎你要死啊，乱说什么？他是他，怎么就成我的小白脸了？” “你关注的重点应该是灌唱片好不好。” “他去你们无线了？” “嗯，我推荐他去华星，到底怎么样我还不知道，等会就去看看。这下你开心了？” 唐舒璇沉默半晌，叹道：“世上最难过的，莫过于当你遇上一个特别的人，却明白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或迟或早，都要放弃。” “怎么了？想着陈阳？还是念着保罗？陈阳都已经死了九年，你也该放下了。” “好了，不跟你说了，有什么事你帮帮他吧，这段时间我就不过来了。” “你这样不行塞西尔，你这是在逃避，你应该......”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汪茗泉叹了口气，挂了电话。 想了想，她拿起手包出门去了华星公司。 张国栋的办公室里，汪茗泉惊道：“什么？他没来？不可能啊，我跟他说第二天就来，他肯定会来。张经理你是不是搞错了？” “真的没来，我骗你有什么好处？那天人是很多，不过看了履历，都是些十几岁没经验的小孩，没有一个超过二十五的。” 汪茗泉一愣，惊讶地问道：“他叫陆致远，今年正好十七。你，你没看上？” “你说唐导演那个朋友才十七？不会吧？难道那个没有履历、长得高高大大脸很白净的就是他？” “肯定是他，他的歌怎么样？” 张国栋脸色一红，支吾以对：“我...我压根没看，就把曲谱撕掉了。” “你说什么？张经理你...你怎么这样？写得再差你也不要这么羞辱人家嘛，你这也太…太……”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一男一女从外间进来。 张国栋赶紧躬身行礼道：“陈总好。” 女的年纪很轻，依稀还是学生模样，见了汪茗圈惊喜道：“莉莎姐，你也在这里？” 汪茗泉点头问道：“淑芬，又来看陈总？” 淑芬转头看了一眼陈总道：“还不是柳泉，硬要拉我来做“一脚踢”。你在这里做什么？” 汪茗泉凑到她耳边私语几句，淑芬不禁看向陈柳泉。 这时陈柳泉也听张国栋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皱眉道：“你撕它做什么？你呀，下次一定要控制自己的脾气，毕竟是代表华星公司嘛，对不对？” 说完，他转头对汪茗泉道：“不好意思了莉莎，这次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对。不过20岁不到的小孩，出唱片未免太勉强了点。不如下次我们再好好考虑行不行？” 汪茗泉无奈：“好吧，可是，他究竟写了什么歌，到底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张经理，你撕到哪里去了？” 张国栋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这时外间的助理拿了一袋碎纸片走了进来，轻声细语道：“这里，就是那天撕的曲谱。” 陈柳泉接过袋子打开，捻起两张碎片看了起来。 众人都将关注的目光对准了他。 起初陈柳泉不紧不慢地边看边念，不过很快就没了声音，而是飞快地扫过另一张碎片，然后鼻息加粗，迅速到纸袋里找剩余的碎片，全都看过之后，怒不可遏地吼道：“张国栋，你吃屎长大的吗？这，这他妈是一首经典歌曲你知不知道？我不管那么多，你赶紧停下手中一切事物，给我找到这个人。” 说完，他把纸碎片往张国栋脸上一甩，不再理他，转身站到窗前，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 张国栋不敢多话，朝汪茗泉使了个求救的眼色，先出去了。 汪茗泉没想到事情竟有这般翻转，不知如何是好，眼见张国栋如此，心有不忍，跟了出去。 淑芬来到陈柳泉身边，柔声说道：“好了，别气了，一个歌手而已，不值当的。” 陈柳泉抱臂望着窗外，长叹道：“你不知道，我们错过的也许不只是一个人。”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曲与词是歌的躯体与灵魂，他词曲皆佳，足以引领一代潮流。” “这么厉害？你是不是夸张了？” 陈柳泉捡起地上被他甩掉的纸片，凑到一起：“今朝梦里醒来，定要跨凤乘龙。何必寻梦，任它就此成空，劝君珍惜此际，自当幸福一生，何必寻梦。你看看，多好的词。在目前被英文歌曲牢牢霸占的香港歌坛，你见过这么优美而且励志的歌词吗？没有对不对？我敢打赌，这首歌一旦投放到市场上，立刻就是一场风暴席卷全港。” 陈淑芬大睁着一双亮眼，听完这段话，才茫然地点了点头。 ------------ 第三十四章约会 新兴大厦四楼林仓渊的办公室里，林仓渊和陆致远对桌而坐。 “从你刚才伴奏演唱的情况来看，你的嗓音不错，只是发声、气息和演唱技巧还要再练练。我好奇的是别人签唱片公司都希望尽快尽多的出唱片，可你却好像很不乐意，还不愿抛头露面。难道你不想当明星吗？” 陆致远苦笑道：“明星什么的我倒真没多想，我只是看到现在大街小巷听的都是英文歌，所有歌手也都翻唱英文歌，就想着力所能及地做些改变。至于抛头露面，我跟文经理说了，暂时发单曲的情况下，保持神秘感可能对下一张唱片的发行会更好。” 此话说得不真不实，因为婴儿潮一代的文化取向这些话，陆致远不可能吐露一星半点。 林仓渊想了想，点头道：“那也行，我们签合同吧。只是，因为你还没有名气，所以签约费肯定是没有了。还有，等下我介绍你的经纪人邓小琪给你认识。” 陆致远干巴巴地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默然无声。 林仓渊看了他的神色马上改口道：“不过，如果你暂时手上确实紧张的话，公司可以预支三万，啊不，五万港币，怎么样？” “真的吗？”陆致远一激动，站了起来。 有了五万进账，他就不用急着卖股票或者急着找报社投稿了，因为拉杆箱的专利不能再拖了，再拖就是跟钱跟自己过不去。 林仓渊爽朗地笑了起来：“真的，当然是真的，我们对头牌都不真，那还想活吗？” 陆致远也笑了：“对了林总，刚刚文经理说晓凤的事是什么事？” 林仓渊眉头一皱，叹道：“我们的一个歌手，想要跳槽，留不住啊。” “就刚才出去那个？我觉得她很有潜力的，你们应该牢牢抓住她不放。” “算了，她要走就走吧，反正我们有了你。” 陆致远一噎，半天说不出话来。 狮子山下的凉亭里，陆致远腰揣五万港币的支票，有些激动。自己终于可以出唱片了，关键是手里有了余钱，可以马上申请拉杆箱的专利。 怪只怪自己在股票交易所的时候还是太贪太冲动了，竟然不知道留点余钱出来供自己花销。 他不时地朝来路看了看，始终不见伊人身影。 日头渐渐西斜，她依然不曾来到。 酷似狮子的山头逐渐有些暗淡，似乎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陆致远叹了口气，准备离开，一转头，却发现女孩站在自己身后。 “那个，我本来回家了，半路上想起你昨天说的话，怕你傻等，就来看看，你可别多想啊。不过你是不是傻呀，真就这么等着？” “我说了，不管多晚都会在这等你的。” “你这人，说话总是油腔滑调。不理你了，我要回去了。” “别，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个饭呗？” “不行，回去晚了我妈真的会骂人的。” “那就面包店，喝杯咖啡，怎么样？。” 见女孩犹豫不决，陆致远继续说道：“我今天有点喜事，想跟人分享，吃个面包而已，很快的。” 女孩勉为其难：“好吧，看在你昨天帮我的份上，先说好了，吃完就走。” 广播道“林记”咖啡馆里，宽敞明亮的空间，橱窗上布置着成串小灯，前台还有鲜花出售，明丽的颜色让人心情舒畅。 安静的角落里，陆致远拿出刚买的一朵玫瑰，递给女孩。 女孩脸色一红，人面红花，相映成辉。 “我不能随便接别人的花。”女孩明里拒绝，不过见陆致远执意，却也还是接过了玫瑰。 陆致远笑道：“也是你妈妈说的？” “对啊，我妈妈对我们姊妹从小到大都很严格，不过她从来不打我们，只是跟我们讲道理。” “嗯，你妈妈是个明事理的好母亲。” “谢谢，我很爱我的妈妈，所以我也很听她的话。” 说话间，新出炉的菠萝牛角包端了过来，黄灿灿、胀蓬蓬、香喷喷的，还有两杯咖啡也放到了桌上。 两人深呼吸一口，越发觉得肚中饥饿。 “把花放一边，先吃吧。”陆致远见女孩饥肠辘辘的模样，柔声笑道。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 陆致远闻着面包的香气，笑着问道：“每个女孩都有自己特别喜欢的气味，你喜欢的是什么？” 女孩闻言满脸通红，撇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是说很了解我吗？你猜啊？” 陆致远煞有其事的样子：“我猜啊，你最喜欢家里粥的味道，对不对？” 女孩满脸惊异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真是猜的吗？” “我学过易经会算命，不过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又来这一套，鬼才信。对了，你说你今天有喜事，是什么喜事？” “今天不说，过几天再说。” “不说算了，谁稀罕。” “你现在还经常去元朗吗？” “没有，很少去，不过我很想念元朗，那里是我除了家以外待得最久的地方。” “想去还不简单？随时都可以去啊？” “现在上班没那么多时间，而且还要比赛，再说吧。” “你在那边上了几年学？” “八年。我跟你说，我在学校的时候，打篮球可是很有名的。” 说到了学校，女孩眉飞色舞，口若悬河。 陆致远静静地听她回忆起美好的学生时代。 女孩讲得累了，端起咖啡喝了两口。 “你明天还过来吗？” “我明天开始要连着飞三天，所以你真的不要在那等了。” “那我第四天在那里等。” “爱等不等随你便，好了，我真的要回去了。” “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 女孩说完拿了手包起身，走出门口。 “等等”，陆致远拿起鲜花追了过去。 门口，陆致远把花递给女孩，又把小样拿了出来，塞到女孩手里道：“这是我第一张唱片的小样，对我来说很珍贵，送给你了。不过不要告诉别人，明白吗？” “唱片?你还会唱歌？”女孩很讶异。 “瞧你问的多新鲜，我怎么就不能唱歌了？”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回去吧，晚上做个好梦，最好梦到我，下次我就唱给你听。” 女孩羞得脸颊绯红，狠狠地剜了陆致远一个白眼，转身就跑。 ------------ 第三十五章专利申请 陆致远回到伟锦园，楼下碰到两个熟人。 “阿远，你怎么才回来？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莉莎姐，张经理，你们等我有事？” 汪茗泉没好气地看了看张国栋，说道：“张经理，人我帮你找到了，剩下的事我就不管了，你自己跟他说吧。阿远，我走先。” “莉莎姐慢走。” 两人尴尬地相视一眼，同看汪茗泉婷婷袅袅的背影，半天没有作声。 “阿远是吧，上次是我不对，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重新把你的曲谱给我看看好吗？”还是张国栋按捺不住，率先开口打破这难堪的沉默。 陆致远讥笑道：“有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我爱你你爱我喽。” 张国栋老脸一红，哀求道：“阿远，算我有眼不识金镶玉，我在这里向你认个错，行了吧？” 陆致远这才收起嘲讽的脸色，认真说道：“张经理，真不是我为难你。如今我已签了别的唱片公司，而且保证今后不再签约第二家。” 张国栋听了这话，顿时全身一软，瘫坐在地。 周雅芝一路边看磁带，边闻花香，到了家门口，想了想，把花和磁带放到手包里，这才开门进去。 “芝芝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肚子饿了吧？” “妈我好饿，快点吃饭吧。”女孩说完，却打了个饱嗝，登时伸手掩嘴，脸耳皆红。 一旁的妹妹雅珍叫了起来：“姐姐说谎，肯定做了亏心事。” 雅芝佯做怒容：“你再乱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说完，她转头跟母亲柔声说道：“妈，我刚刚只是跟朋友吃了个面包，肚子其实饿着呢。” 母亲瞥了一眼她的手包，不动声色地说道：“那就吃饭吧。” 雅芝走去客厅，见父亲还在看报纸，“爸，吃饭了。” “来了。”父亲收好报纸，不紧不慢地来到餐桌旁坐下。 饭菜上桌后，雅芝实在吃不下去，草草几口吃罢，就放了饭碗，冲父母招呼一声，回到屋里。 她把角落里插在花瓶里的山花取了出来，换做玫瑰插进去，顿时满屋添彩，花香四溢。 她又取出磁带，放进录音机里。 片刻，一个清澈、柔情、温暖的声音在屋中飘散开来，包围了趴在床上、眼色朦胧的女孩。 她心下暗自称奇：“原来他就是那个楼上弹唱的人。” 一曲听罢，她犹自痴怔。 门口传来敲门声，她才如梦初醒，赶紧下床去开门。 “芝芝，吃了那么点，没有不舒服吧？” “挺好的妈，什么事都没有。” “没有就好，那男孩没送你回来？” “我才不要他送呢。啊...不...不是男孩。” 初经世事的小狐狸在久历江湖的老猎人面前，简直稚嫩得可笑。 “芝芝，在外面认识一些男孩，妈并不反对，但你自己一定要看清楚，不要随便被人家骗，你知道吗？” “妈，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妈出去了。” 母亲将要开门，雅芝又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吗？” 雅芝捏着衣角，嗫嚅道：“妈，我...我真的只能...只能认识学医的男生吗？” 周母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小时候算过命，那位先生说，你要嫁个学医救人的老公，才会得到幸福。你现在还小，还不明白这些道理，等你长大，你就会知道，女人最要紧就是找个好归宿，懂吗？” 雅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周母看了看她，叹口气出去了。 雅芝想着母亲的话，看着墙角的花朵，眼圈一红，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陆致远回到屋里，何正峰在看电视。见老板回来，他赶紧起身招呼。 陆致远摆摆手，径自回屋。 坐在书桌旁，他把写了四万多字的《诛仙剑》往旁边一推，拿过纸笔就开始写写画画。 他首先要按照专利局的公开文本以及PCT（专利合作协定）的公开文本写好申请，还要有中英文注明。 写完文件，他就要找代理机构首先向专利局提出申请。专利局公布之后，他才能委托机构进行国际专利申请。PCT体系国家和巴黎公约国都要去，这同样也得找代理去完成。 时间初步预计需要至少两年才能拿到国际专利，也就是说，两年之后，他才能投入拉杆箱的生产制造。 此后连续两天，陆致远白天录歌，晚上继续完善拉杆箱专利申请的相关文件。 这天下午，陆致远和何正峰带了专利申请文件去了弥敦道33号罗宾翰律师行。 两人从一楼走到三楼，引入眼帘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律师行，到处都弥漫着严肃、古板的气息。 来到经理室，陆致远敲门。 门开后，只见小胖子探出一颗大脑袋。 “远哥，怎么是你？进来进来。” “阳明，你又过来玩？”陆致远一边走一边问道，罗宾翰正拿着听筒在说话，指了指沙发，示意两人坐下。 小胖子轻声说道:“远哥，你走后元朗都不好玩了，我只能经常过来玩。你是不是不做烤串了？” 陆致远坐下后，摇了摇头，轻声答道：“早就没做了。” “怪不得上次去吃，没那个味道了，不过我也没问。” “是吗？你后来去过？生意还好吗？” “比你那时差多了。哎，远哥，我也快毕业了，到时跟你混呗？” “你老豆这么厉害，用得着找我？” 小胖子嘴巴一撅：“他是他，我是我。” “可是上阵不离父子兵啊。” “那打虎还不离亲兄弟呢。” “你们在嘀咕什么呢？”罗宾翰打完电话，坐过来问道。 “我们在说你好话呢爸。” “你那狗嘴里能说出好话，鬼信呢。阿远，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致远正色道：“叔，我想委托你们做一单业务。” “这样啊，阿明你先出去。”说到正事，罗宾翰脸色严肃起来。 小胖子出去后，陆致远说道：“我想委托代理机构申请发明专利，不知道你们律师行接吗？” “是发明还是外观？是本港还是国际？” “是发明专利，本港和国际都要。” “那费用可不少啊，而且时间很长。” “这个我知道，所以我先付四万港币，明年三月后会追加八万，怎么的十二万应该也够了。时间我也知道，估计最少要一年半。” “行，我们接了，签完合同，你等结果就是。万一有的国家我们搞不定，就需要你出面，咱们一起做个委托见证，委托给当地的代理机构也行。” “没问题，那就拜托罗叔了。这里是专利申请文件和美国专利代理机构的联系电话，你可以了解了解。” “一家人不必客气，我会跟进的，请你放心。” ------------ 第三十六章情之一字 凡属精品的东西，无不是用时间、精力与成本等打造出来的。 此时的音乐媒介，正是黑胶唱片的黄金年代。而一张黑胶唱片想要出版发行，大致需经过录音、母盘制作、白版调音、定版压盘等环节，影响音质的环节可谓多如牛毛。 像录音阶段的录音器材调教、母盘制作阶段的人为经验与技术水平、调音阶段的人为素质以及对音乐的理解程度、烧压成盘阶段的坑纹精准度等等，都会直接或间接影响到黑胶唱片的音质。 到了出版阶段，封套设计、包装等环节也需要别出心裁。 这其中，录音阶段录音师、混音师、编曲和唱片监制人对过程的把控尤其重要，它直接决定了唱片音质是否足够温暖、厚润、通透。 “阿远，你这里要唱的大胆一点，要把你声音的性情、气质、美感和声缘都唱出来，这样才能感动更多的人，你说是不是？” 林仓渊拉着陆致远到了一边亲自调教。 陆致远想了想道：“我知道了林总。” “嗯，去吧。来，各部门注意了，大家抓紧时间，再来一遍。录音室400港币一小时，我们可拖不起，争取今天上午全部完工。” 一个上午过去，终于完成录音的陆致远长舒一口气，轻快地走出录音室。 走在弥敦道上，他买了张《星岛日报》边走边看。 报纸上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全版大广告，置地公司耀武扬威地宣称自己已经持有牛奶公司80％股权。至此，置地牛奶大战已经落下帷幕。 他想了想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不无感慨。 “先生，买传呼机吗？”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小伙背着袋子走过来问道。 “传呼？现在有传呼机了吗？”陆致远有些惊讶。 “自然是有的，这个是佳讯传呼公司的传呼机，它的发射装置和机子都来自美国，只要1300港币。” “这显示中文吗？” “中文还显示不了，但可以显示电话号码和姓氏，姓氏是用数字代替。” “接收范围有限制吗？” 小伙尴尬地答道：“只在九龙可以接收到信号。” “你叫什么名字？卖这个有多少佣金？”看小伙机灵，陆致远随口问道。 “我叫黄金富，卖机子的佣金50块一台。” 黄金富？听着有些耳熟。陆致远点头道：“那给我来三台吧。” “好嘞，我马上给您设置好。”一下子卖掉三台，原本以为希望不大的小伙自然是喜出望外。 回到伟锦园，陆致远意外地发现向山在楼下等候。 “向山？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走，上去坐坐。” “不了，阿远，我就跟你说几句话。那些朝州佬在疯狂地找人，你要小心。”两月不见，向山脸上有了胡茬，变得成熟了。 “我为什么要小心?”陆致远明知故问。 “那次沉船事件里，有一人上岸找小姐去了，你知道吗？那些朝州佬通过沉船前那几人做的事，自然很轻易就能查到你。不过你别紧张，我要害你就不会来告诉你了。” “他们现在已经断定是我了吗？” 向山摇了摇头道：“还没有，但是已经到庙街问过了，大家都不知道你搬去了哪里。” 陆致远眉头深锁，想了想说道：“向山，谢谢你。” “不用，没事我先走了。” “等等，向山，这有台传呼机你拿去吧，今后咱俩联络也方便。” “不用了，我拿这传呼机背不了两天就会被大佬拿走。下次有事我还是来这里直接找你吧。” 陆致远见他执意不收，只好由他离去。 下午，陆致远在屋里奋笔疾书。 《诛仙剑》已经写了将近七万字，可以联系报社洽谈刊载的相关事宜了，朝州帮的事也须得妥善应对才是。 4点一刻，他搁笔出门，去了狮子山下。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山头云卷云舒，出神地想着问题。 暮色降临，女孩终究没有再来。 他失望地叹了口气，走出凉亭，步履蹒跚地回家。 离他不远的街角，周雅芝看着陆致远疲惫地走远，心里五味杂陈。不过想想，两人就这样从此不见，或许更好，不是吗？ 她正要转身离去，一个身影冲了上来，一把拽走她的手包，然后远远跑去。 周雅芝被撞倒在地，吓得魂飞魄散，“啊”的一声叫出了口，“抓贼啊”。 陆致远在前面听得一个女人叫喊，声音颇为熟悉，于是迅速转身，就见一人持包快速朝自己这边奔了过来。 他不动声色等那人靠近，突然伸腿一绊，那人登时前扑，四肢着地，手包甩在地上。 陆致远走过去捡起手包一看，果然是周雅芝的手包，拉链口有个空姐标志的娃娃熊。 摔倒的那人颇为机灵，见状毫不犹豫，爬起来撒腿就跑。 陆致远也不追赶，拿着手包等周雅芝一瘸一拐地追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良久无语。 女孩深感委屈，眼圈一红，过来抢过手包就要离去。 陆致远拉住她的胳膊道：“担心我又不见我，你这是作甚？” 周雅芝扯了扯胳膊，没有挣脱。 “我们没有什么结果的，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这是你妈说的？” 周雅芝转过身来，眼角犹有泪痕。 “你怎么知道？” “猜的。”过了一会，他继续说道：“我对你无意冒犯，只是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想要你不再朝九晚五，不再四处奔波，不再受宵小欺骗，不再低眉垂泪。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能理解吗？” 女孩听了这话，眼泪登时大颗大颗地淌了下来，收也收不住。 “你…你这人怎么总…总是说…说这样的话。” “好了好了不哭了，再哭就变成熊猫眼了。”陆致远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 周雅芝犹在哭泣，捏起拳头打了他一拳，怒道：“你才熊猫…熊猫眼呢，冷血的家伙。” “好好，我是熊猫眼，行了吧？”说完，他两手捏成圈挡住自己的眼睛，做了个熊猫的动作。 周雅芝破涕为笑，又要拿拳打他。 陆致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沿着广播道往下走去。 “你妈妈见都没见过我，怎么会无故反对呢？” “我妈她十六岁就结婚了，从来都很信命的。她说我要找个医生才会幸福。” “这你也信？” “我不信命，可是我信我妈。” “那我下次去买个诊所，当医生去。” “别逗了，你这工作都还没有呢，买什么诊所。那首歌真是你唱的吗？以前我跟我妈从这里经过，就听过这首歌，真没想到居然是你唱的。” “所以我说我们有缘啊，下次我唱给你听，只唱给你一人听。” 女孩心里感觉到了甜蜜，笑了笑没有接话。 快到伟锦园的时候，陆致远问道：“真的不吃点东西吗？” “不了，我要回家吃饭。” “那好吧。”陆致远从兜里掏出个传呼机，塞到周雅芝手里道：“以后没我陪着，就别去那个亭子了，不安全。这个给你，下次我CALL你时你要记得尽快回电话。” 周雅芝低头看了看传呼机，霜白的脖颈一片绯红，扭捏片刻，转身跑开。 陆致远看着周雅芝远去的背影，呆立不动。 远处的唐舒璇看见了这一幕，眼角有些湿润，看了看手里的传呼机和电影票，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片刻后，撕碎的纸屑随风起舞，飘荡在广播道的街角。 ------------ 第三十七章大师离世 回到家里，何正峰在看电视。 陆致远去屋里拿了传呼机给他。 “背在身上，以后联络方便。” “这个怎么用啊？” 陆致远告诉了他怎么翻阅，怎么设置。 何正峰终于舍了电视，拿着传呼机翻来覆去地摸索。 陆致远看他视若珍宝的样子，笑了笑，回屋继续码字。 通天峰上，张小凡眼见师妹田灵儿与齐昊私会，心痛欲裂。 这里确实跟《笑傲江湖》有些相似，不过陆致远不在乎。经典之所以是经典，就是因为大家都认同。 写大家都认同的桥段，有错吗？ 写了一会，他搁笔望了望窗外。 白天卖传呼机那小伙叫黄金富，好像就是后世的“传呼大王”。内地的传呼机就是他引进到沪省的。 想到这里，他冒出了一个想法，要不要把那些目前尚未显山露水的人才拉拢到自己麾下？ 最后他否决了这一想法。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有时有运谁都能成才。相反那些人才到了自己这里，因为命运改变，未必就还能功成名就。 这就是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这个木也要适合良禽才行。 第二天，他继续码字。到了下午，他联系了周雅芝，周雅芝说自己今天有事出不来。 他只好作罢，回来后望着屋顶发呆。有时想想，唐舒璇似乎很久没有过来了，她不会是有什么意见了吧？ 很快，他掐掉了这些想法，继续全神贯注，笔走龙蛇。 又一天下午，陆致远正在伏案疾书，却听得何正峰猛地推开房门，跑了进来，手里还拿了一张报纸。 “叶汶死了。” “什么？”陆致远拿笔的手蓦然一抖，稿纸上硕大的墨团就此渲染开去。 虽然早知大师已经油尽灯枯，但是临到这一刻，他的心里还是很难过。 陆致远上前抢过报纸一看，头版正是报道叶汶死去的快讯。 他马上换上白色衬衣和白色跑鞋，外穿一件素色夹克，两人匆匆出门。 到了伟锦园小区门口，却见一个短发女孩正在跟门卫比划着找人。 “丽芬？”何正峰一惊，跑了过去。 陆致远走过去，何正峰拉着女孩介绍道：“老板，这是丽芬，丽芬，这是我们老板。” “老板您好。”女孩声音很细。 陆致远见女孩文文静静，长相老实，于是对何正峰道：“正峰，你干脆别去了，陪陪你的朋友吧。” “老板，那怎么行？我……” 陆致远摆摆手道：“好了，没事。反正你也不认识，我一个人去就好。” 说完，他冲王丽芬点点头，就走了。 出门之后，陆致远叫了出租车，直奔通菜街。 陆致远穿越前曾经在小说里见过这么一段话：看一个人的一生是否成功，标志是其死后的追悼会是否隆重和热闹。 要按这种说法，叶汶的一生算是极其成功的了。 此时的通菜街内，已是里三层外三层被围得水泄不通。 “见过见过。”陆致远施展游鱼功夫挤到里面已是一身大汗。 他正要拾阶而上，旁边一人拦住了他。 “哎，你系边个啊?非亲非故翻屋企（回家去），第日再来，明不明？” “大师于我有恩，我就进去拜拜。” “得师公恩惠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陆致远又说了几句好话，那人就是不让进。 他顿时心头火起，上前一步就要跨进院里。那人伸手一推，陆致远双脚一立，纹丝不动。 那人恼羞成怒，伸腿一脚往陆致远的胫骨踢了过来。 陆致远屈膝一撞，没有用上暗劲，那人却也犹如踢到铁板一般，痛得挤眉弄眼，红着脸强忍住没出声，转身往回走了两步，假装被石阶绊倒，终于放肆地喊起疼来。 旁观众人顿时“咝”的一声，吸了一口寒气。 “这人腿脚功夫不错啊，讲手王（实战王）的徒弟都搞不过他。” “是啦，佢仲没仆心仆命(他还未尽全力)嘅。” 一番响动引自然引来院中人的关注。 “边个在尼度撒野（谁在这里撒野）？”人未出来，威严的声音先自传了出来，紧跟着一位鹰视狼顾气度不凡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师父。”躺在地上那汉子早已被人扶起，在旁恭敬见礼。 中年人扫了一眼徒弟的脚，怒道：“你叫咩名？欺我咏春无人咩？” 陆致远心下明白来人身份不低，不敢放肆，恭敬答道：“陆致远，曾受过大师指点，特来拜祭。” “家师指点过的人成千上万，一窝蜂地都来祭拜，成何体统？今日是亲朋故交祭拜，一般人就先翻屋企了。”中年人眉头一皱，挥手喊道。 陆致远刚要说话，肩上被人一拍，“师兄，我朋友，一起算了。” 陆致远侧转头一看，拍自己肩膀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李小龙。 中年人顿时一噎，却也没有发脾气，无可无不可地让开身子，放了两人进去。 李小龙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你功夫不错，但不是咏春。” 陆致远呐呐道：“是，那个，确实不是咏春，但我祭拜之心是真。” “呵呵，我明白的，不用解释。”李小龙坏笑道。 陆致远还待解释，李小龙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走吧。” 进到灵堂前，需要先去领取礼仪服饰。李小龙做为首代弟子，自然要缠腰白帛。 陆致远在旁看了看，就要离开。梁廷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要过一条黑臂纱缠在陆致远的胳膊上。 陆致远见梁廷也只是缠着黑臂纱而没有缠腰白帛，很是惊讶，正要相问，梁廷摇了摇头。 李小龙见陆致远缠了黑臂纱很是惊讶：“你真是师父门下？” 梁廷一笑，凑身过去，在他耳边私语几句。 李小龙不敢置信，看向陆致远的眼神又有不同：“真的？《桩经》在他手上？” 陆致远不知两人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也没理会。 领了吉仪后，陆致远随众人进入灵堂。 里面人头攒动，整个香港武术界元老齐聚、群贤毕至，共同悼念大师仙去。 陆致远见到了很多演艺界人士以及大师的首代弟子们。 两个小时后，主祭人站了出来，高喊一声“全体祭拜”。 大家顿时面色一整，低头默哀。灵堂里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三分钟后，主祭人开始念读大师生平，灵堂里哭泣之声不绝于耳。 最后，在哀乐声中，众人绕着灵柩进行遗体告别。 仪式结束后，陆致远跟梁廷打了招呼，又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李小龙一眼，就出来了。 大师生前门庭冷落，死后却有这么多徒弟哭来喊去，有个什么用？ 大师死后的场面可以说是极其隆重了，明年他徒弟的死更会挤爆全港。 这一对师徒啊，生前争，死后还在争。 看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是要名气大才行。自己要怎样才能尽快出名呢？ 出了院子，挤出人群，他取出吉仪信封里的白毛巾，擦了擦脸后丢掉，把那颗糖吃了，用那枚硬币坐着公交车返回伟锦园。 香港的规矩是吉仪要即弃，不能带回家。 ------------ 第三十八章投稿被拒 回到广播道，陆致远在街边寻了家餐馆吃过晚饭，见夜色尚浅，于是独自顺着街道走回去。 拐过转角就能见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猛地左右两边各有拳风袭来。 他后退一步，躲过来袭的两拳，此时正面却有一人持刀劈来。 陆致远步法已老，只得侧过身体伸手拨动来刀。偷袭者见一刀不成，跟着左腿踢了过来，陆致远屈膝一撞，这回带了暗劲，那人登时叫了一声，噔噔噔后退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旁边两人待要出拳上攻，被持刀者伸手一拦。 “日出东方一点红，莲花摆在路当中，义兄采花别处采，此花只是洪家种。在下朝州义群红棍骆山英。敢问阁下，谁是你的‘大佬‘，‘顶爷‘又是哪个？” 陆致远自然不懂这些，沉声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一上来就动刀动枪，我们有仇吗？” “原来是过江的羊牯（非黑道人物）？我们找你就是问句话，9月16日，有人砸了你的铺面，后来你去了哪里？” “砸我铺面的原来是你们？怪不得我找来找去都找不着人，原来是你们朝州帮干的。” 骆山英不耐道：“老子问你话呢。” 陆致远毫不客气：“老子他妈问你话呢，我又没得罪你们，凭什么砸老子铺面？” 骆山英见陆致远理直气壮的模样，反倒没有了怀疑，此时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了陆致远手臂上的黑臂纱，疑惑不已：“你是叶汶徒孙？” 陆致远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黑臂纱，取了下来，也不作声。 旁边两人就要上前破口大骂，再度被骆山英双手一拦，然后拱手道：“可能我们认错人了，改日再会。” 说完，他当先转身离去，另两人只好跟随在后。 陆致远看着他们逝去的背影，想了想，闪身消失在黑夜中。 时已入冬，深夜颇冷。 “旺记”五金士多店斜对面的一棵大树下，向山伸手递了根烟给倚靠大树的陆致远，自己也点了一根，吐出一个烟圈。 “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就算他屡次三番想要害我，我也没想过杀他。”陆致远捏着那支烟也不点燃，在掌中敲了敲，不屑地说道。 “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是从那边游过来的兄弟。” 向山喃喃道：“兄弟...兄弟。” 良久，他开口问道：“就是这个老板？” 陆致远点了点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 “要不……”向山单手成刀往下一劈。 陆致远摇了摇头：“那倒不必，还是盯着吧，倘若他自己做死那就没办法了。” “行，那我明天先去吓唬他一顿，免得他胡乱说话。” “你看着办吧。” 说完，陆致远拿出一个信封，说道:“一旦有变，告诉我，然后找到这个人。三千港币你先拿着，使唤人时用得上。” 向山接过信封，点了点头。 陆致远回到家里，何正峰一人在看电视。 “你女朋友呢？怎么不留人家多玩会？” “她...她回去了，家里有事。” “她那么急着找你什么事？不会是中标了吧？” “你怎么知道？啊不，不是中标，只是虚惊一场。” “哈哈，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做事小心点。” “好像老板你多大了似的，比我还小呢，整日老气横秋的。” 陆致远闻言心下一凛，对啊，老子18都还没满呢，这个须得注意，做人不可太妖。 两人聊了几句，陆致远回屋继续码字。 第二天，他拿着《诛仙剑》的手稿出门。 何正峰见了要陪着一道去，他拒绝了，什么事有何正峰陪着总是无功而返，这个霉鬼须得提防才是。 目前的香港，日销量在10万份以上的报纸有五家，其中《明报》、《东方日报》和《星岛日报》稳居前三。 《东方日报》位于香港大埔工业邨大昌街23号东方报业中心，于1969年1月22日创刊。初期名声不显，销量很差。直到前年初聘请名家写狗经，销路才开始上升，报纸也增至1张半，去年已经销逾8万份。 今年9月，《东方日报》净化了副刊内容，销量更是突破了11万份，而且还在迅猛扩大，隐隐有成为“销量第一港报”之势。 只是《东方日报》名声不是很正，因其涉毒和十四K的背景，港人都习惯将东方日报称为“白粉报”。 陆致远不管这些，名声正不正无所谓，只要能刊载《诛仙剑》就行。 《东方日报》负责连载小说版面的编辑王朗，此刻正坐在办公椅上，皱着眉头看《诛仙剑》的稿子。 陆致远站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他也不知道前台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找的是总编，她却引着自己来到了编辑办公室。 良久，王朗放下稿子，取下眼镜，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又戴上眼镜，说道：“你这写的是什么啊？我们的报纸刚刚才净化版面，对于连载小说这一块来说，要求就三个。一是名家手笔，二是短小精悍，三是通俗易懂。你知道我们的连载小说都是哪些名家吗？舒巷城、亦舒、李碧华这些。什么叫通俗易懂？就是要吸引不同年龄的读者，要有铁拐侠盗，要有间谍角色穿插其中。我说这个，你明白吗？” 陆致远似懂非懂：“那就是说我这个......” 王朗慢条斯理地瞥了一眼书稿：“你要实在想连载在报社赚点小钱呢，千字10元可以试试水，看看读者的接受程度如何，要还不行的话那我也帮不了你了。” 陆致远恍然大悟，一脸感激地说道：“真是太感谢您了，不过我还不缺这点小钱，您留着时间帮别人吧。” 说完，他抢过书稿，绝尘而去。 王朗目瞪口呆地看他离去，半天说不出话来。 九龙湾宏光道一号星岛大厦一楼，刚下出租车进到楼内的陆致远看到电梯开门，赶紧跑了过去，却不防拐角处出来一人，两人撞在了一起。 “你喺度做乜（你在这做什么）？慌失失冇眼咩（慌里慌张没眼睛吗）？”旁边一个精明能干的女孩跑过来扶起撞倒的女人，顺口骂道。 “我急了点，对不住。”陆致远点头致歉。 那女孩还待说话，女人开口了，居然还是一口标准的国语：“你这小孩课也不上，来我们报社做什么？不会是想投稿吧？拿来我看看。” 陆致远疑惑不已。 女孩在旁说道：“这是我们胡董事长，你还愣着干什么？” 他这才明白过来，瞪了那女孩一眼，搞半天你他妈会说国语啊？手上却没迟缓，递了书稿过去。 胡总接过书稿翻了两页，冷笑道：“你这写的什么，作文吗？这是给成年人看的吗？回去好好读书吧，毕业了再来。” 说完，她把书稿一扔，任其散落在地，看也不看，转身就走。 陆致远心里憋屈极了，妈巴羔子，你个死婆娘神气什么玩意？ 捡起地上的书稿，陆致远走出了星岛大厦。 他不想再去投稿了，其实从唱片公司的遭遇就可以看出来，18岁的自己想要正儿八经地出人头地，在如今日渐浮躁急功近利的香港来说，几乎绝无可能。 至于《明报》，他根本没有那个想法。世人都知道，《明报》稿费最低，而且喜欢以投稿人的学术地位来定稿费的高低，还要求一年到头不能缺稿。 世上妖人毕竟不多，寻常人理解不了的。 莫非网络小说放到如今的香港真的太过超前？可《诛仙剑》应该是目前最贴近流行武侠小说的网络小说了。 ------------ 第三十九章报社 回到伟锦园，垂头丧气的陆致远正要上楼，却听到罗福在喊自己。 他转头看去，老家伙眉飞色舞的样子，估计又是逮着对面那个水平差点的老头一个劲地虐菜。 陆致远走过去旁观片刻，罗福果然已经胜定。 没多久，那老头一甩棋子，又是气鼓鼓地走掉了。 “来一盘？” 陆致远摇摇头：“不了，没心情。” “怎么？有心事？上次说的唱片录了吗？” 陆致远点头不开口。 “你手里拿的什么？书稿？我的天，你还写书？你他妈到底是18还是81？” 说完，他起身抢过陆致远的书稿翻了起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陆致远要书稿，罗福不停转圈躲闪：“好了好了，再有五分钟就看完了。” 又一个小时过去，他终于看完了书稿。 “还有吗？快拿给我看看。” “没了，就这些。” “哎呀，你怎么不多写点。“他挠了挠脑袋，”你这是去投稿了？” “是啊，去了《东方日报》和《星岛日报》，都被扫地出门。” “不奇怪，其实香港人都这样，你没名气时求爷爷告奶奶都没用。只要你有了名气，他就会跪在地上求你。香港人很少雪中送炭，他们只会迎高踩低。” 见陆致远愁眉苦脸，罗福想了想又道：“你何不等你有了钱，自己去办一份报纸？这样你想干嘛就干嘛，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多爽啊，是不是？” “那怎么可能？在香港办报很难的吧？” “大错特错，在香港办报，就像年满16岁去办理身份证一样简单。除了最低注册资本外，只要你注册好公司，按要求准备好资料，就可以办报。不过自己办报要从头起步，慢慢拓展市场，收购别人的报社倒是可以尽快见效。” “那我收购一家你来管理呗？” “那不行，过两年我还要北上呢。不过，到时我可以推荐个人给你，他家祖孙三代都是报人，有经验有能力。” “真的？” “那还有假？” 回到家里，何正峰已经煮好了饭，菜也都已经备好，只等陆致远下锅。 陆致远手脚麻利，不到十分钟，家常豆腐、西红柿炒蛋、海带汤就已上桌。 “今天没去找丽芬？”陆致远边吃边问。 “她罚我一周禁闭。” 陆致远忍俊不禁，差点喷出饭来。 晚7点一刻，陆致远买了礼物前往莫天赐家。来到广播道这么久了，再不去登门拜访说不过去。 莫天赐家在花园小区，离无线电视台咫尺之遥。 陆致远没走多久就到了家门口，按响门铃后，莫天赐开门见到陆致远分外热情。 两个小孩见到陆致远也都礼貌地叫了“叔叔”，何敏仪则端了一杯绿茶过来。 几人寒暄几句后，莫天赐问陆致远目前在做什么营生。陆致远回答道：“做了几个月烤串生意，目前在家写点小说，没有别的营生。” “写小说？”莫天赐端着自己的保温杯，与何敏仪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惊骇。 “发表了吗？” 陆致远摇摇头：“没有。“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我打算自己开家报社连载。” 听到“没有”方才压下惊骇的莫天赐端起茶杯，一口茶水将将入口，却有“开家报社”四字入耳，“噗”的一声，就此狼狈不堪地将茶水喷得雨雾四溅。 “哎呀，你这人干什么呀？”何敏仪捏拳打了一下自己的丈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刚才是说你...你自己开家报社？” “对啊，怎么了？” 莫天赐好言劝慰道：“其实在香港，做什么生意都很容易，只要向公司注册处缴纳点费用并出示身份证，最快6天就能开张进钱。可是开报社不一样啊，开张容易要想盈利却是很难。你原来在元朗屋邨，那附近有个叫莫南寻的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他不就在《南风报》当经理吗？怎么了？” “因为亏损太大，老板撤资炒股去了，报社垮台，一时半会卖都卖不掉。前几天他到我们拔萃学校办点事，我们还聊到这事呢。所以啊，办报不是开玩笑的。你还小，最好先沉淀沉淀多看看书比较好。” “是啊小陆，你要考虑清楚才是。” “谢谢你们的提醒，我会注意的。”陆致远嘴上称谢，暗自留心。 几人又扯着别的话题聊了许久，陆致远眼看天色不早，这才告辞离开。 第二天，叶汶出殡。 陆致远早早赶了过去，跟随丧葬队伍一起送行。沿途很多民众对这位闻名全港的武术宗师猝然离世悲痛不已，自发出来送行。 首代弟子抬着灵柩在前行走，陆致远看了看，没有见到李小龙的身影。 出了旺角就要登车前往粉领。陆致远跟梁廷同一辆车，那日被踢了一脚的家伙也在车上，显然是被他那讲手王师父交待了什么，见到陆致远后脸上想要挤出笑容示好，又觉场合不对，一时之下，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叶汶葬在偏僻阴森的蝴蝶山旁的山坡上，此地邻近蓬瀛仙馆，虽没有奇峰绝壁，也没有湖光水色，却也满眼苍翠、郁郁葱葱。 下葬仪式之后，陆致远抛掉手中的菊花，跟梁廷示意之后，心情沉重地往山下走去。 到了山脚下，一人在后面喊道：“阿远，等等我。” 陆致远回头一看，追上来的正是叶惟生。 “你也来送行？我刚才怎么没看到你？” “我在前你在后，你怎么会看到我？你怎么认识叶大师的？” “他指点过我几招，也算是授艺之恩吧。你呢？” “我爸跟他很熟，不过最近身体不好，就叫我来了。” “你两个哥哥没来？” “没有，他们忙着呢。好了，坐我车吧，上次你请我吃饭，今天我回请你，吃道好菜去。” “什么好菜？” “到了自然知道。” 车到弥敦道一家湘餐馆前，两人下车走了进去。 进门就是“湘肴”两字，下挂四个灯笼，左右各有吉祥对联。里面桌椅均是木制，墙上古色古香，空间不大，韵味十足。 里面人还不少，两人寻了偏僻角落就坐。 “新开张的？” “才开一个礼拜。” 茶水送过来后，叶惟生点了两菜一汤。 一口茶下肚，陆致远问道：“你姓叶，大师也姓叶，你们莫非是亲戚？” 叶惟生摇头笑道：“不是亲戚。我爸叫叶深棠，跟他一批来到香港。” “什么？你爸叫叶深棠？闹半天你出自豪富之家啊。” “屁的豪富之家。就前面那福临门你知道吗？他们老板的前东家，那才是真正的豪富之家。” “何家？” 叶惟生点了点头：“其他像许、罗、利、高，也是豪富之家，至于后面的顾家、霍家、荣家以及加利家族就更不用说了。香港这地方，10亿以上的家族俯拾皆是，但真正称之为豪的不多。什么是豪？几代沉淀、家风传承方能称之为豪。我们这算什么？差得远呢。” “你太谦虚了。” “真的。我跟你说阿远，在香港，你只要有了钱，钱上生钱就会很容易，当然，也要主动抓住机遇。否则，等待你的就是被别人吞并。” “我觉得你这话说得对。” “可是我们家......”叶惟生摇了摇头。 “你既然志向如此不小，为什么不争一争呢？” “我爸那身体，难有精力操心这些事，就算争也没用。” “你不试试，又怎知没用呢？” 见叶惟生犹豫不决，陆致远添柴加火道：“我看这样，你先静待时机，到时我有空了，帮你参详参详，看看可有一争的机会。” 叶惟生一拍桌子：“好，阿远，如若成功，那箱包工厂我送你了。” “别，千万别，情谊归情谊，生意是生意。该是多少，我半毛便宜都不要。” 叶惟生竖起大拇指感叹道：“阿远你真是没得说，属这个。” 这时一个煎锅、农家炒肉、青菜豆腐汤端了上来。 陆致远一尝那煎锅，顿时叫好。 “这是什么菜？” “左宗棠鸡。”服务员在旁答道。 “还有这名字？怎么这么好吃？” 服务员继续介绍道：“这道菜有些年头了，它表面是湘菜，底子则是淮扬菜，手法却又是岭南菜，鸡腿用料讲究，火候和度要求很高的。” “我等会进去看看可以吗？” 服务员面露难色，叶惟生塞了一百港币过去，他立马喜不自胜，说可以随他进去观摩一会。 陆致远吃了几口菜后，真的随服务员进厨房偷师去了。 叶惟生摇摇头，自顾自吃着菜，眼望窗外，心情好了不少。 ------------ 第四十章收购报社 跟叶维生分开后，陆致远马不停蹄地赶往弥敦道，《南风报》办公地点就在这里。 他上到四楼一看，前台已经空无一人，推门进去，只见三百多平米的办公楼里，十来个灰心丧气的职员正在捡拾物品，一副末日将临的景象。 陆致远拦住一人问了问，径去莫南寻的办公室。 他敲门进去，就见莫南寻单手托腮望着窗外出神，哪里还有几个月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莫先生，还记得我么？” 莫南寻侧转头一看，惊喜道：“阿远，你怎么来九龙了？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过来几个月了。” “那怎么不来找我？等下，我穿了衣服就走。”莫南寻以为陆致远是过来找他的，当下就准备提前下班，其实这个班也没几天可上了。 “等等，莫先生，我是过来谈事的。” 莫南寻顿时僵在那里，“谈事？找谁谈事？” “找你啊。你们报社不是准备卖掉吗？” “怎么？你背后有人要买？” “莫哥，你这总得让我坐下喝杯茶再说吧？” “对对，是我不对，请坐请坐。小玉，唔该（麻烦）斟杯水先。” 片刻后，一个女孩端杯茶水进来，陆致远起身接过道了声“谢谢。” 等女孩出去，两人重新落座。 陆致远喝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喉咙，问道：“莫哥，我想知道，你这《南风报》以前销量怎样？员工多少？渠道是否还健全？房租付了多少？只有知道这些，我才能考虑考虑。” 莫南寻眼球顿时掉到了地上：“你自己买？” “报社而已，当然是我自己买。” 莫南寻好不容易收拾心情，答道：“《南风报》对开一张，日销量总在五到七千左右浮动，员工十五人，渠道倒是健全，房租是整租，还有一年到期，年租五万。” “那买下这个报社需要多少钱？” “两个月员工薪酬即可，大概是五万左右。” “这一应设备都含在里面？” “对，只要你再付一年房租五万，那么报社将原封不动归于你的名下。员工可请可退，看你的意思。” 陆致远算了算账，买下报社需要十万左右，要不要从股市抽取资金呢？ “那这样莫哥，你先在这里安抚人心，我这两天筹措资金，还要物色两个人选过来。不过，你可不准走啊，我看中这个报社就是冲着你来的。” 莫南寻这两天牵肠挂肚的就是自己何去何从，如今有了着落，顿时喜出望外，“阿远你说的都是真的？别是哄我吧？” “我要是骗了你，下次子怡还能叫我“大哥哥”吗？放心吧莫哥，我这是长远的事业，所以拜托你负起责来。” 莫南寻起立躬身道：“我会的，请放心。” 陆致远离开报社，坐车回到伟锦园，看到罗福又在那里虐菜，于是过去围观。 今日棋局意外地战况激烈，通盘大杀，结局却是细微输赢。 最后那经常输的老人执黑小负四分之三子（一目半），老人这次没有乱丢棋子，反倒笑语盈盈地走了。 见陆致远望着老人的背影不解，罗福笑道：“真正爱棋之人不论输赢，只在乎自己是不是时常有进步。怎么，找我有事？” “你说要推荐一人给我，人呢？” “你报社找到了？” “嗯，我准备收购《南风报》。”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报，听都没听过。行，那我明天带他过来见你。” “还有，你是我《诛仙剑》的第一个读者，要帮我的报纸写一周评论，这个不过分吧？” “嘿，你可真敢开口，知道我的评论文章一篇是多少钱吗？” “那我不管，你要帮我，千字10的稿酬。” 罗福勃然大怒：“你个黄世仁，想钱想疯了吧？” “下一个五万字还是你先读。” “你想得倒......，那好吧，说好了啊，一出来就给我。” 陆致远得意一笑，“成交。” 罗福叹道：“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陆致远应道：“但世人还是甘之如饴，敢于铤而走险，甚至不惜生命。” 说完这话，他看也不看赶紧往外跑，因为两颗白棋已经从身后飞了过来。 出了小区，他来到士多店，借了电话分别联系了叶惟生和周雅芝，她今天回香港。 “喂，谁啊？” “生哥，你那方便借20万吗，明年三月就还，付利息给你。” “阿远啊，你电话挂了，等会我打过来。“ 三分钟后，叶惟生的电话打了过来：”阿远，多的没有，20万还是可以的，你明天来我家拿吧，利息就别说了。” 陆致远挂了电话，又拨了传呼总台，呼了周雅芝的传呼号，五分钟后电话过来了。 “喂？哪位？” “我啊，今晚去看电影吗？” “什么电影？” “《忍》，听说好看。” “嗯，我听说过，好像是独立院线，那我们去前两年才开业的宝石戏院吧。” “好的，7点，不见不散。” 华灯初上，红磡宝其利街上到处都是茶餐厅、大排档，扑鼻而来的都是鸡蛋仔、牛腩、煎让三宝、碗仔翅、饱饺等食物香气，街道上空氤氲不明，家家户户亮着的灯也是颜色不同，明暗不一。 陆致远提了两碗“人比花娇翅”，站在宝石戏院门口等待。 7点左右，周雅芝准时来到戏院。只见她下着牛仔裤，上穿休闲体恤，外面套了件红黑格子外套，说不出的洒脱爽气。 “你没久等吧，啊，你还买了吃的？” “对啊，怕你没吃饱嘛，拿着。” “谢谢，嗯，真好吃。” 吃完，两人才进了戏院。 电影《忍》是由香港凤鸣影业有限公司出品的国语电影，讲述的是蔡鄂忍辱负重，终于在京剧名伶关小玉的舍命护送下，逃离京城，揭竿而起反对袁世凯的故事。 这部电影叫好又叫座，在明年的金马奖上会夺取最佳电影和最佳男主角奖，而且票房也不错，香港本埠票房63.8万港元，年度票房排名第31位。 周雅芝看得全神贯注，陆致远却有些心猿意马，电影讲了些什么他也没太关注。 上次跟唐舒璇一起看电影倒没太多感触，这次换成了周雅芝，心里能不激动吗？这次是一起看电影，何时能够一垒安打甚至二垒三垒？ 龌蹉的老男人，就这么开着小差看完了电影。 随着人潮涌出戏院，两人沿着马路肩并肩走着。 “我发现你从来不说粤语，是不是？”女孩冷不丁一句话把正在棒球场幻想本垒打的陆致远拉回现实。 “是啊，为什么要说粤语？其实很多人都会说国语，却偏偏要说粤语。当然我粤语水平不好也是原因，不过我真的不喜欢‘’香港人”这个称呼。” “为什么？” “因为都是华夏人嘛，为什么还要称呼“香港人”？当然我主要是针对那些出口就是北佬北佬的那些香港人，其他的倒没什么想法。”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本来就是啊，其实这都是英吉利人搞的鬼，从小就不让你学国语。所以这里的学生从小就要记下英吉利的度量单位，学习澳洲和新西兰的地图，其实这也是一种可悲啊。” 周雅芝停了脚步，静静地看着陆致远。 “怎么了？” “我没发现你居然还这么忧国忧民啊。” “呵呵，言论自由，人人皆可言政嘛。” 注：1974年，香港立法局通过法律，才把中文和英文同时认定为法定语文，但也只是放任自由，而不是积极支持。 ------------ 第四十一章借钱办报 回到家里，陆致远见何正峰又如泥菩萨一般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地看着电视。 “你的丽芬，会计考过了吗？” 何正峰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还没有，要明年四月考，怎么了老板？” “你明天找到她，问她愿不愿意来报社做会计。” “真的？不用问了，她肯定愿意。” “还是问问吧，毕竟是长远的事业。如果她愿意，明天下午直接去弥敦道《南风报》办公楼。” “好的老板，那我明早去问问。” 回到屋里的陆致远点燃一支烟，望着窗外，心里有些激动。 自己终于送周雅芝到了她们家楼下，加油，棒球场就在前面不远。 第二天上午九点，陆致远在小区里见到了罗福带过来的年轻人。 “阿远，这就是我说的李承伟。伟仔，这是阿远。” 双方握手见礼后，陆致远盯着对方瘦高的身材、鼻梁上的眼镜、下巴处的黑痣，想了一会，才恍然道：“我见过你，在元朗的一家书店。” 李承伟撑了撑鼻梁上的眼镜：“陆生好记性，我是在元朗待过一段时间，有次在书店被人当贼一样看，就吵了几句，没想到陆生也在里面。” “说明我们有缘嘛，来我这里做报社主编怎么样？” “没问题，感谢老板赏口饭吃。” “千万别这么说，这是我们共同的事业。我准备把报纸改名为《雅致报》，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罗福在旁嘴角一撇，嫌弃地说道。 李承伟倒是客气道：“名字而已，老板定了就好，关键在于内容。” 陆致远尴尬地说道：“对，对，内容最关键，哈哈。” 两人约好下午去弥敦道的《南风报》办公地点，然后就分开了。 陆致远走路去了窝打老道附近的私人屋苑区，同属九龙塘，距离并不远。 私人屋苑区地处九龙北部，狮子山以南，周围都是低矮的平房和连片的别墅，绿荫遮道，环境清幽，颇有市郊风味。 叶深棠在三楼阳台上看着周围静谧的风光，心里颇不平静。 自己辛苦操劳了一辈子，如今叶家也算有了几十亿港币的财富。 做为即将退休的一代掌门人，如何让家族的财富，当然也包括文化及信念得以传承永续，这是必然要想到并且必须绸缪好的难题。 自己一妻两妾，膝下三子，都是国外名校毕业，学识品性都很不错。 老大叶汉生老实稳重，就是失之阴柔。 老二叶楚生，极富商业头脑、行动大胆果断，就是野心勃勃，难以控制。 老三叶惟生心性良善，能一心为公，可惜没有什么商业经验，而且是死去的小妾所生。 做为家族企业的接班人，必须在延续企业辉煌的同时，还要维持家族间的凝聚力。 做为那个时代过来的企业家，叶深棠还是坚定地认为，长子接班，天经地义。 但是真就如此吗?每每想到这个问题，他的心里又颇为忐忑。 昨天老三接了个电话，就跑来问他借20万港元，说是一个朋友急用。他本想当场回绝，因为前期扩张过渡，旗下公司资金链非常紧张，他必须尽可能地收拢每一分钱。 可是一想到老三毕业以后还没事做，而且一直很少向他开口，他的心又软了。 “什么朋友？做什么的？” “能交往一生的朋友，准备开报社，他的钱都在股市，我见过的。” “说了什么时候还吗？” “他说三月就还。” 叶深棠想了想，“叫他明天来府上拿吧，我先看看。” 想到这里，叶深棠又深感无力，自己已经病入膏肓，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再去从容抉择接班人选了。 这时楼下有人叫自己，于是叶深棠转身慢慢地下楼。 陆致远在叶惟生的陪同下，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走过两边让人赏心悦目的花木盆景，进入大厅。 大厅里面极尽奢华，四周墙壁均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花雕隐约其间。黑色大理石铺就的地板、明亮如镜的瓷砖、华丽的水晶垂钻吊灯，尽显豪门大气。 贵气十足的黄花梨木桌边，垫着云锦的靠椅上，坐着一位老人，眉眼之间隐约能看出昔日的荣光。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位老人，应该就是叶府管家叶开福了。 陆致远和叶惟生挨着木制长沙发坐下，一位女仆端来茶水。 管家低声对叶深棠说了句话，叶深棠点了点头，管家对两人笑笑后径自出去了。 叶深棠深邃的目光打量了陆致远一番，淡淡地问道：“听说你是惟生的朋友，在炒股票？” “那都是学人家闹着玩的，叔叔您可别见笑。” “你准备三月份清掉股票是吗？” “对，毕竟行情太火，不可能持久的。” 叶深棠点头道：“不错，知道进退。你怎么想起办报的？” “我写了本书，没人愿意连载，就寻思干脆自己办份报纸，也算是有个发声的窗口。” “没有政治偏向吧？” “没有，我的报纸无朋党、无私心、不盲从、贴民众。” “报纸亏了怎么办？” “大亏不办，小亏小办，不亏办一生。” 叶深棠想了想，笑着对叶惟生点了点头。 叶惟生起身拿起桌上的支票，递给陆致远。 “年轻人做事，磕磕碰碰难免，有什么事跟我们惟生张口就是，毕竟你们是朋友嘛。” 陆致远接过支票，躬身谢道：“谢谢叔，我会如期归还的。” 老人点头没有说话，陆致远告辞离开。 叶惟生送他出了院门，却见两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叶惟生叫了“大哥二哥”，那两人没有理睬，都拿眼打量着陆致远。 陆致远眼见前面的大哥一身正装，拿着手帕捂着鼻子，脸上没有多少血色，后面的二哥则眼神锐利，衣着随意。 他冲两人点了点头，又朝叶惟生笑了笑，就此离开。 老大叶汉生看着陆致远离去的背影，转身对叶惟生道：“你朋友？来借钱？” 叶惟生默然点头。 “你刚从学校出来，阅历不足，今后交友要谨慎，别什么狐朋狗友的就往家里引。” 老二叶楚生在旁笑道：“大哥说的是，尽朱者才能赤嘛。惟生，他借了多少？不是拿去追股票了吧？” 叶惟生苦笑着摇了摇头。 三人无话，进了院子。 陆致远在路上还想着刚才的见闻，老大喜好洁净、优柔寡断，老二洒脱不羁、野心不小，这里面完全可以帮叶惟生想想办法的。 至于叶家掌门人，已经日暮西山，虎威不再，关键要让他看到叶惟生的生意头脑和平衡能力，还要让他对接班人产生疑虑才行。 陆致远笑了笑，自己的报社都还一团乱麻，别人的家事，还是缓缓再说吧。 ------------ 第四十二章一争之机 《雅致报》办公楼里，王丽芬伏在桌上，一边看着文件，一边抄录一些重要内容。 刚才阿峰的老板说了，让自己在财务部里先任出纳，多学多看多领悟，下一部要把财务工作挑起来，直接向他负责。 她听了之后很激动。 原本能来报社做工她就已经很满足了，没有诊所那么苦累且不说，还能经常见到阿峰。 没想到老板这么器重自己和阿峰，那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干呢？ 王丽芬出生在九龙，家境并不宽裕，所以她从小就刻苦学习，最终考上了香港航运业界经济学校。 她本以为毕业后找一份体面工作易如反掌，却不料因为所持文凭不高，找工作时竟然四处碰壁，最后不得不屈就在自己叔叔开的诊所里做护理工作。 也就是在诊所里，她碰到了阿峰。 王丽芬想起何正峰那憨厚的模样不由嘴角带笑，两人初次见面就像王八吃秤砣一样，铁了心要在一起，再后面就是恋奸情热。啊呸呸，自己想的都是些什么词啊。 就在她手拿文件浮想联翩的时候，前面几人已经喜不自胜地议论开了。 “真没想到啊，我都已准备好明天去别处应聘，不想报社竟然有人接手了。” “系咁啦（是这样啦），老细（老板）18岁，好靓嘅后生仔。” “你啊，要注意了，老板不喜欢别人说他年轻。” “系真嘅？我第日（今后）唔讲就好。” “里面这会也开了一段时间，猜猜他们会说些什么？会提到发薪水吗？” “做春梦吧你。” 会议室里，陆致远端坐主位，看了看与会众人，侃侃而谈：“刚才大家也都互相认识了，我这里讲几句。正如大家所预料的，本人已经接手报社，合同已经签定。那么我们《雅致报》到底该如何办呢？” 他喝了口水，竖起食指道：“方针就是不朋党、无私心、不盲从、贴民众。” 他把手放下来，撑在桌上继续说道：“办报纸，我是个新老板，但在座诸位都是老员工，所以希望你们端正态度，好好办报。《雅致报》作为小报，一定要有自己的独特风格、特色和定位，要能兼顾多种阶层民众的需要。首先是新闻板块，我的要求是强调视觉冲击力、全彩色、大标题、大图片。这个能不能做到？” 新闻板块编辑脸现惊讶，看了看大家，勉力回了一声“能”。 陆致远继续说道：“小说版块要有内容，当然，现阶段就连载我的《诛仙剑》。讲好了啊，要给我稿费的。” 众人哄堂大笑。 陆致远也笑了：“本来就是嘛。至于评论板块要有名家作品，要有质量。尤其是财经评论，在这个火热的牛市非常重要，必须迅速引起精英读者的共鸣，笼络住他们的胃口。我已经要求《大公报》的罗福前期发点稿子，帮帮我们。总之，各位都是精英，前期《南风报》销量不好是方针有误，罪不在你们，但你们也要引以为戒。“ 他扫了一眼，”好了，响鼓不需重锤，多的话我就不再罗嗦。各部门要注意报纸质量的审核，发行部和通联部继续联系好印刷厂和广告公司。后天早上，我要看到《雅致报》的第一期对开两张的内容。销量以三万为界，到了三万，你们薪资翻倍。三万以上，每上升两万，你们的薪资再增加10%。我说完了。” 会议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群情鼎沸，片刻后，又归于死寂。 日销三万，开玩笑吧？这怎么可能？ 外面的员工听到里面一阵闹哄哄之后又默然无声，不由面面相觑，浑然不知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片刻后，陆致远匆匆走出办公楼，来到街上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尖沙咀而去。 多男茶楼，多是男茶客的茶楼。 这样的茶楼香港很多，大都开设在三层至六层的中式唐楼里，没有电梯，要一层一层爬楼梯上去。 茶楼里面，目之所及都是卡座，少有包厢。屋顶上安着吊扇，桌下备有痰桶。年迈的茶博士手执大铜手柄水壶，走来走去，几个阿婆则穿插其间，推卖点心。 “阿远。”叶惟生招了招手。 陆致远走了过去，见叶惟生吃得正欢，桌上点了糯米鸡和虾饺，还蘸了很多辣椒。 “你很喜欢吃辣吗？” “对啊，蘸了辣椒好吃的嘛。来，你自己点。” 陆致远一边点单一边叹道：“可是世上好吃的东西大都对身体有害，辣椒就是，又比如烟酒和女人。” “可是无滋无味，就算空活百岁又怎样？” 陆致远点头道：“是啊，所以男人常常拿这个借口安慰自己。” 叶惟生拿筷子虚点陆致远，哈哈大笑。 “怎么样？你今天上门都看到了，可有一争之机？” “今天还有哪些家人我没见到？” “两个阿姨，一个叔叔。” “一个正妻一个妾？” “是的，正妻54岁，小妾33岁。叔叔56岁，跟二哥很好，也经常来家吃饭。” “你呢？谁对你最好？” “管家叶开福。早年我母亲曾有恩于他，所以一直待我不错。” “嗯，如此看来，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真的？你没看错吧？” “不会看错。本来，你只要不动声色就好，老二雄心勃勃，日后必然兴起篡位之心，到那时你自有可趁之机。可是叶叔身体欠佳，那就等不得了。所以你需要主动出手左拨右弄，这样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这样可行？他俩可是亲兄弟啊？” “权力争夺的世界里，只有输赢没有兄弟。” 叶惟生迷茫地看了看陆致远，陷入沉思。 陆致远左右看了看，凑过身去轻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叶惟生紧皱眉头，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晚上，狮子山下的凉亭里，陆致远抱着吉他，轻声弹唱。 周雅芝睁着一双大眼静静地看着他，听得入神。 一曲弹罢，陆致远问道：“怎么样？好听吗？” 周雅芝嫣然一笑，“比小样好听多了。” “呵呵，后天就会出唱片了，我给你留一张。” “可惜我明天就要上飞机，看不到你的处女作上市。” “没关系。等我有钱了，陪你坐飞机去。” “你看你，又开始油腔滑调了。” “这是真的，我去杰本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 “我想去杰本看看他们的箱包质量和款式怎么样。” “什么箱包？” 陆致远差点就要和盘托出拉杆箱的事，想想算了，那都还是没影的事。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正吃力地提着一口箱子。我当时就在心里说，一定要送你一个很容易拿的箱子，所以我准备花几年时间去设计，到时送给你。” 周雅芝的心里犹如万马踏过隆隆作响，眼圈一红，就要落泪。 “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在梦里见过你啊，天定的缘分，我肯定要对你好。” “可是你要喜欢一个人，那是享受未知。像你说的预知未来然后按部就班，那又有什么意思。” 陆致远听了这话，一时痴了。 是啊，自己此番穿越而来，与对面这位女子如何按部就班？自己与她将来究竟会怎样，能享受那种未知吗？ 叶家餐厅里，一家人围着长桌就餐。 叔叔叶少棠一边喝汤一边对叶惟生说道：“今天股市跌了，你没问问你朋友，借的钱还剩多少？” 一席话引来叶家正妻黄美凤和小妾安惠宜的留意，纷纷把目光投向叶惟生。 叶惟生苦笑着看向二哥叶楚生，没有答话。 叶少棠又说：“所以啊，交友一定要慎重，尤其是金钱方面......” 叶深棠把筷子一放，沉声道：“惟生借钱是经过我同意的，你们不要再说了。况且20万要能买来一段正直友谊的话，你们也不妨去做。” 说完，他颤颤巍巍地起身，仆人赶紧过来搀扶着上楼去了。 ------------ 第四十三章唱片上市 12月7日，美国阿波罗17号宇宙飞船离开地球，奔月而去。 “各位听众朋友你哋好，呢度系（这里是）香港商业二台雷霆音乐派之新人发声栏目，播出频率AM675，我系主持人阿杜。今日我哋（我们）首先来介绍一位新人陆致远嘅（的）两首单曲，名字叫《天才白痴》和《我的中国心》，都系国语歌，我都想唔到，会有两首国语歌在我哋嘅（我们的）粤语电台播放。呢度（这）两首歌都已收录在8厘米的单曲唱片里，会在明日上市，希望大家喜欢。好了，闲话不多说，马上进入我哋嘅（我们的）新人发声环节。” 十分钟后，文志唱片公司花费了五千块宣传费用的两首歌通过无线电波传到了千家万户。 商业粤语电台里播放国语歌曲本就罕见，很多听众原本并不在意，及至听到“本是天造，其材可用...劝君珍惜此际，自当幸福一生”这种励志歌词后，纷纷转变态度，开始喜欢上了这首歌。 接着《我的中国心》开始播放，无数没有电视的家庭围坐在收音机旁，听到了这首歌。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心中一样亲。流在心里的血，澎湃着中华的声音，就算身在他乡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 如此平平无奇的歌词却如钟鼓一般敲打着无数迁移到香港的华人的内心，他们纷纷想起了在内地生活的场景，一时老泪纵横，嗟叹不已。 莫子怡在自己的卧房里收听着收音机，听到“陆致远”名字的时候有些惊讶，以为是同名同姓而已。 待到歌曲播放时，她才叫父亲过来。 “爸爸，这是大哥哥的声音吗？怎么这么熟悉？” 莫南寻初听歌声，诧异莫名，再听一会，确定就是陆致远，他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顶你个肺”。 这他妈还让不让人活了，你18岁开个报馆也就算了，如今唱片又上市，这到底是人是妖？ 陈柳泉做为专业音乐制作人，自然是收听了广播的。 他气得双手捶桌，含恨叫道：“张国栋你个天杀的，金子已经发光都被你踢走，真是气死我了。” 陈淑芬赶紧过来揉他肩膀，劝解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今已成事实，空想这些有什么用呢？你的身体要紧。” 陈柳泉闭上眼睛皱着眉头，拍拍肩头陈淑芬的小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宝丽多的林子方也听了这两首歌，心里真切地感到了后悔和畏惧。后悔的是被自己扫地出门的陆致远居然有这么大的潜力，自己当时确实应该听听小样才是。 畏惧的是此事一旦被宝丽多高层获悉原委，那么被扫地出门的铁定就是自己了。 他仔细回想了好一会，才放下心来。当时办公室里只有自己和陆致远，此事天知地知，不可能会传扬出去。 12月8日一大早，《我的中国心》单曲唱片一经上市就引起了巨大反响，购者如潮。 “给我一张，给我一张，这是昨天电台放的那首歌吗？” “这上面怎么没有歌手肖像？搞什么鬼？” “多少钱一张？给我来两张。” “我靠，国语歌曲而已，真有那么好听吗？” “你落伍了，这是国语流行音乐，不是黄梅戏，回家试试你就知道了。” 林仓渊站在尖沙咀海运大厦里面，看着唱片店里人头攒动、争相抢购的场面，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时文旧波走了过来。 “怎么样？” “我去看了看，还行，今天怎么算销量上八千应该没问题。” 林仓渊点头道：“那也不错了，这样一月下来冲击10万有希望。我们和宝丽多的版次，哪个更受欢迎？” 文旧波脸色一僵，“自然是宝丽多的，他们的技术强了太多。” 黑胶唱片此时全球制作生产线也不过几十条，所以文志唱片公司自然需要委托本地其他唱片公司的生产线进行压制。 不同唱片公司出版的黑胶唱片，一般都有固定的圈心码，如宝丽多黑胶唱片的圈心码一般有1Y1、2Y1、2Y3等字样，文志黑胶唱片的圈心码一般为手写码。 与此同时，报社这边，在打了鸡血的全体员工通力合作下，《雅致报》火热出炉，头版就是吸引眼球的两则新闻。 一则大标题“嫦娥奔月而今成真，美宇航员昨离地球。”版面还配有地球的图片。 另一则新闻则是“九龙影院昨日灵异事件，一名观众吓晕口吐白沫”，彩色的图片令人毛骨悚然。其实就是观众吃多了，看电影时吐了几口而已。 其它新闻还有财经新闻以及电影电视介绍和马经等。 评论文章版块，有罗福的连载评论《论香港》。小说连载版面，则是满版的《诛仙剑》第一章。 香港人看报纸通常有两个习惯，一是喜欢自己买自己看。你要跟他换报看，他都会说：“我点解（干嘛）要跟你孖份（一起）看，我钟意自己看，要存起来嘅。” 第二个习惯是香港人每逢新杂志或者新报纸出售，大家无论如何都要先买一份回家看看。合口味则以后每天追买，不合口味也就是一次过的事，再说一个报社的第一期收藏起来多少也有价值。 看到《诛仙剑》的连载后，很多香港人就在哀叹：“点办（怎么办）？依家之后每天仲要多出三毛睇报（从今以后每天又要多出三角钱看报）。” 伟锦园里，罗福专心致志地看着《雅致报》，偶一抬头看到棋友板着脸背着手走过来，扬起报纸喊道:“老李，怎么才来？来看看我的新评论，依旧锐利无比啊。” 老李哼了一声，接过报纸看了起来。 罗福得意洋洋地收拾棋子，等着老李按以往的惯例对自己夸赞几句后两人就开始棋局。 可是十分钟过去了，老李依旧埋头苦读。 罗福奇怪了，俯身过去一看，老李正津津有味地读着连载的《诛仙剑》。 垂头丧气的罗福只好坐下，百无聊赖地等他。 半晌后，老李折了报纸问道:“真不过瘾，还有吗？” “没有了，这是第一期，要看明天自己去买。” “写的不错，可这不像是武侠啊？” “好看就行，你管他武侠不武侠？” “说的也是，那我回去了。” “哎，你不下棋回去做什么？” “我女儿给我买了张唱片，我要回去听歌。” “什么歌让你连棋都不下了？” “《我的中国心》。” ------------ 第四十四章谋划 晚上八点，首日26724张的销量数据摆在了林仓渊的面前，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数日销量超过2万即为黄金唱片，陆致远细碟首日销量却卖出了26724张，远远超出自己早上预计的八千张。 任凭哪个唱片公司见到这个首日销量数据都会笑得合不拢嘴。难道林仓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因为《我的中国心》盗版卡式录音带已经第一时间在市场上出现。 自从卡式录音带1962年发明以来，唱片发行经常出现盗版。但唱片首日上市即遭逢盗版，这在香港唱片界还是首例。 当林仓渊哭笑不得地将这个消息告诉陆致远的时候，陆致远心里却非常平静。碰到盗版，你还能怎么样？50年后，盗版都还如日中天，现如今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听之任之。 相比于唱片首日销量火爆，《雅致报》首日上市上却显得波澜不惊，首日销量堪堪超过八千，报社员工顿时心灰意冷。 为此，陆致远不得不召开会议，给旗下员工打气：“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大家对比平时《南风报》的销量，我们是不是已经有了长足进步？我相信，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雅致报》日销量超过三万指日可待。” 会议结束后，陆致远留下李承伟，语重心长地说道：“承伟，我知道你的祖父和父亲都曾在在《沪报》做编辑。相对来说，你是我们这么多员工里面办报经验最丰富的。我只想说一条，如今形势已经大变，文人办报的时代，犹如黄粱一梦，已经远去。现如今办报的，必须是那些懂经营、通晓报纸生产、广告和发行，并能将这些资源有机整合的经营人才。作为报社主编，我希望你边做边学，扩散自己的思维，勇于创新。那样，我就可以把报社放心地交给你和南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的老板，首日销量并不能说明什么，我们会努力求存，存中求变，时时贴近香港民众的胃口，办出一份香港人离不开的报纸来。” “嗯，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们在自己做好之余，还要看看周围，要盯住《星岛日报》那样的龙头，要知己知彼。” 李承伟疑惑地看着老板，不知其意。 陆致远附身过去，贴耳私语几句。 李承伟两目圆睁，“还可以这样？” 陆致远神秘一笑道：“当然可以，一为了解对手，有的放矢；二为扰敌于疲，让其自乱阵脚。我想想，就给他取个代号叫“深海”吧。” 李承伟笑了笑：“老板，谁要跟你玩，早死早超生。” 陆致远自嘲地笑道：“我不是君子，讲究报仇不过夜，就为让她难受而已，没别的。”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李承伟走到门边，又回头问道：“老板，我再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别这么见外，有问题尽管问。工作中我们是上下级，生活上我们是朋友嘛。” “老板，《我的中国心》是你唱的吗？” “你也听了电台？” 李承伟摇了摇头道：“没有。我看到街上这个唱片都卖疯了，一时好奇就买了张。可是这封面上为什么只有你的名字，却没头像呢？” 陆致远想了想答道：“我实话跟你说吧，办报肯定是我一生的事业，出唱片只是当时听了罗老师关于一代港人文化取向的分析，才萌发了让国语继续在香港流行起来的想法，仅此而已。有数的几首歌之后，我就会离开这个圈子，这么说你明白吗？” 李承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等他出去后，陆致远又叫了王丽芬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丽芬，这几天做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老板。” “嗯，我和阿峰是好兄弟好朋友，你有空多来家里玩嘛，别拘束。” 王丽芬羞涩地点了点头道：“我会的老板。” “丽芬，你也知道，这个报社自从收购之后，我只带了你和李主编两人进来。我希望你在出纳的岗位上一定要做到现金管理日清月结，要认真地审核预算外收入，做好总报表。总报表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上面的数据反映了报社所有的收入、支出等财务状况，制作时一定要认真仔细。” “我一定会做到的老板，我不会辜负这份薪酬。” 陆致远摇了摇头道：“不止这些，我还要你盯紧了公司的一切支出，是一切的支出，你明白吗？” 王丽芬一惊，闻弦歌而知雅意，“我想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就好。财务是公司的根本，我必须交给我绝对信任的人来管理，我希望那个人就是你。” 王丽芬激动地说道：“老板你不用多讲，我明白该怎么做的，谢谢你对我和阿峰这么好，我们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嗯，你出去吧，好好干，不要有负担。” 王丽芬出去后，陆致远吁了口气，报社和唱片都已走上正轨，该把精力放到叶家上面了。 叶深棠1909年出生于朝州饶平，1961年创办叶氏集团，转行做房地产生意，一路扩展之后，成为了香港富豪之一。 叶氏集团迄今已经涉足地产、酒店、玩具、皮箱、建材贸易、物业投资等行业领域，直接掌控了香港四家上市公司，市值超过65亿.。 叶深棠三个儿子都是人中翘楚，才貌双全。 老大叶汉生持有英国伦敦大学帝国理工学院土木工程系硕士学位，老二叶楚生持有伦敦大学工商管理硕士学位，老三叶惟生持有芝加哥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 陆致远看着这些资料，不禁到抽一口冷气，豪门底蕴真不是一般人想得到的。 自己能帮叶惟生夺位成功吗？ 陆致远手指轻敲桌面，陷入了沉思。 九龙塘叶宅里，叶开福站在窗边远眺，心里百感交集。 刚才叶家三少爷跟自己说的话犹在耳边回荡，自己该答应他吗？ 他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如今想要争夺家主之位，难道不应该吗？她的母亲当年对自己有恩，自己能拒绝吗？ 想了想，叶开福下定了决心，自己今年已经58岁了，还有几年活头，就帮他一把吧。 其实也不用刻意做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叶惟生坐在自己的卧房里发呆，陆致远对自己说的言犹在耳。 “叫管家帮你做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其实只是向他表明你自己的志向，把他拉到你的船上。这件事之后，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最多让你父亲的心里种上一根刺。他如果安排你加入家族企业，进入他的考察视线，那么这第一步你就成功了。” 自己想要家主之位不为别的，只为不让叶家固步自封，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叶家好，叶惟生在心里这么想道。 ------------ 第四十五章第一步 叶家有个良好的传统，每月第二个星期日，全家都会去屋后一公里的湖边钓鱼。 叶深棠一直对此引以为豪，认为全家在大自然里徜徉一番，享受宁静，是一种无上的幸福，也是增加家庭凝聚力的一种好方式。 不过他也有很不满意的地方，那就是三个儿子这么出色，居然没有一个成婚生子。 大儿子已经28岁，口口声声说会尽快成婚，这几年来却没带一个女孩进入家门。 二儿子放荡不羁，交友无数，却从没一个女孩待在他身边超过一周。 三儿子老实巴交，只知道读书，怕是连女友都没处过。 他已经下定决心，如果几个儿子还没进展，自己将采取联姻手段，强行给三个儿子安上笼头，收住性子。 12月10日，天空万里无云，正是出外野钓的好天气。 一家人收拾停当，慢悠悠来到湖边。 这是一条人工湖，面积颇大，四周钓鱼的人不少。 叶深棠看着远山如烟，重重叠叠，近处湖面波平如镜，湖边林木葱葱，野草遍地，顿觉心怀畅快，烦恼尽去。 他打好窝子，甩下钓竿，放好钓椅，自顾自坐了下来，其它的事自有管家和家人料理，自己只管享受就是。 这时，叶惟生走了过来，也甩下钓竿，坐在地上。 “你怎么不去烧烤或者走走？” “今来伴江叟，沙头坐钓鱼，老爸你也要人陪的嘛。” 叶深棠笑了笑，欣慰不已。 他看了看后面的家人，都在各忙各的，也就不再理会，全神贯注地盯着浮漂。 叶楚生和叶少棠带了一个仆人在远处山脚搭建遮阳蓬，这边叶开福和叶汉生以及两位太太在准备烤串。 收拾停当后，叶汉生笑道：“妈，安姨，你们去歇着吧。这里还是老规矩，由我来烧烤，等会给你们送过来就是。” 叶开福在旁附和道：“是啊，两位太太还是去篷子里坐着吧，这里有大少爷和我照看就好。” 黄美凤看着日头有些大了，遇事带着安惠宜和两个仆人去了遮阳蓬里。 二十多分钟后，安惠宜和仆人小红带了点木柴过来，对叶开福说：“管家，太太叫你送点水和吃的过去。” 叶开福应了一声，准备好吃的和水，跟放下木柴的小红一起送过去。 安惠宜走到叶汉生身边道：“今天我也来烤两串，看看味道好不好。” 叶汉生见安姨兴致颇高，遂让出位置，让她试手。 安惠宜兴致勃勃地拿起鸡翅翻过来覆过去地烤着，不时还撒点香料和油。 叶汉生生性好洁，从侧面看到安惠宜头发上又几颗苍耳刺，就悄悄伸手过去摘掉。 今天叶深棠的运气不错，不一会儿就钓上了两条鱼，旁边的叶惟生却还没有开胡，他不由得意地笑了。 姜还得是老的才够辣。 叶惟生有点沉不住气，不时看看浮漂又看看四周，突然他发现侧面不远的山上有两面旗子在动，就拿起身边的望远镜看了看。 “老爸，那边有旗子在动，上面的繁体字写的是什么？” 叶深棠接过望远镜看了看：“一个观，一个赏，应该是在拍电影吧。” “真的？我再好好看看。”叶惟生起身就要再看，却发现父亲拿着望远镜沉默不语，一动不动。 “爸，怎么了？” 叶深棠很愤怒，透过望远镜，他看到了自己的大儿子拿手在安惠宜的头上摸来摸去，安惠宜却毫无反抗。 老子总算知道这个大儿子为什么一直不交女朋友了，闹半天他是有了逆伦的想法。 脸色阴沉的叶深棠猛地把望远镜丢到湖里，勉强坐了一分钟，心里还是无比愤怒，于是起身连钓竿都不收，吼了一句“回家”，然后气冲冲地走了。 远处遮阳篷下正欣赏四周美景的黄美凤见丈夫气冲冲地回家了，赶紧问周围诸人：“老爷这是怎么了？” 叶开福答道：“不知道，大少爷和姨太在烤串，离得较近，兴许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还愣着干嘛？都赶紧回家吧。” 散落四处的家人纷纷聚在一起，收拾东西追着叶深棠回家去了。 叶宅里一片肃杀气氛，人人伸长脖子望着书房，不敢高声言语。 书房里，叶深棠神色复杂地看着躬身而立的大儿子，叶氏未来的继承人。。 “你刚才在安姨头上摸什么？” 一脸懵懂的叶汉生这才晓得自己父亲怒从何来，顿时脸色苍白如纸。 “爸，我…我什么都没做，她头发上沾了几颗苍耳刺，我帮她摘掉。” “你骗鬼呢？九龙塘哪来的苍耳刺？” 叶汉生“噗咚”一声跪了下去，“爸，真的是苍耳刺，我要骗您不得好死。你若不信，我这就把那几颗找回来。” 叶深棠仔细端详他的神色，见他言词诚恳，不禁有了怀疑。 “那你去找回来吧。” 叶汉生爬了起来，失魂落魄地冲出家门，径往湖边走去。 到了湖边自己和安姨烤串的地方，他左找右找，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几颗苍耳刺。 他顿时两耳轰鸣，脑海炸响，软瘫在地上。 与此同时，叶深棠又问了安惠宜。 安惠宜见老爷神色严厉，哭哭啼啼地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至于头发上有什么她更不清楚。 叶深棠见自己的小妾也不似作假，于是叫她不可声张，先回房再说。 他的心里更感迷茫，难道自己刚才所见都是假的？ 等到叶汉生神情痴呆地回家后，黄美凤和叶少棠围了过去，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叶汉生不予理睬，径自回到书房复命，说自己没找到那几颗苍耳刺。 “你的意思是有人耍阴谋诡计害你喽？”叶深棠不怒反笑。 “儿子听凭父亲处置。” 叶深棠怒不可遏之下几乎就要做出废位的决定，却又想起家族继承之事不可轻言废立，于是故作淡然地说道：“好吧，这次我就算信你了，如有下次，我定不饶你。还有，此事若有一字外传，我唯你是问。” 叶汉生这才活转过来，趴在地上使劲叩头道：“多谢父亲饶恕，孩儿今后绝不敢造次。” 叶深棠神情复杂地看着儿子，挥了挥手，叶汉生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书房。 叶深棠坐在椅上沉思良久，叫了叶少棠过来，“你赶快去那山上看看是否有人在拍电影，顺便再看看山上有没有苍耳刺。” 叶少棠没有二话，转身出门而去。 半个小时后，叶少棠回到书房。 “大哥，我去看了，确实有人在那拍电影，不过都走了。只有一个小伙还在捡拾道具，正往回赶。至于苍耳刺，我找遍了，都没有。” 叶深棠摆摆手，等叶少棠出去后，才喃喃自语道：“不是老三，莫非是老二？” 湖边山下，何正峰抱着旗子边走边问：“老板，为什么你要拿着旗子在这走一圈？还要看时间，然后又把我留在那里？” “好好做你的事就好，怎么会有那么多问题?” “你捡的几颗小刺呢？” “在我口袋里啊？怎么了？” “给我吧，我拿去逗逗丽芬。” “那可不行，我辛辛苦苦在新界找来的，怎么能给你呢？” “老板你太小气了吧？” “真不能给你，这可是物证，必须立刻销毁。好了，快点走吧，我怕那老家伙等会又派人来问你，那可就露出马脚了。” ------------ 第四十六章狮子山下 12月11日周一，叶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叶汉生对心腹吴士廉说了昨天的经过。 吴士廉沉吟半晌才道：“叶董，无风不起浪，这肯定是有人要搞事了。至于到底是谁，还有待查明。按道理说，谁会从这次的事情里得到好处，谁的嫌疑最大。” “我要是倒台了，毫无疑问是老二接班，自然他的嫌疑最大。” “对，就是这个道理。而且二少爷还有您叔叔相帮，的确是个强劲对手，所以您可要小心应付啊。” “嗯，我知道了，老二这是贼心不死，我早晚要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如何进退。” 叶氏集团旗下叶阁酒店办公楼里，叶楚生也在与人谋划。 “少杰，你看这有可能是老大的苦肉计吗？” 张少杰喝了口茶，沉声道：“苦肉计不像，要是你家老大真能施展出这等苦肉计，那我们也不要玩了，乖乖认输吧。我倒是觉得老三嫌疑不小。” “不可能，他一直陪在我父亲身边，就连跟他交情不错的管家，也一直在我身边，不可能是他出手的，这点我敢肯定。” 叶楚生见张少杰没作声，顿了顿，又问道：“会不会是老爷子察觉到了我们的计划，故意让老大把关注焦点转移到我们身上来？” 张少杰眼角一抖，“董事长有这么厉害？这可是典型的帝王之术啊。” “我们不得不防啊。这样，你尽快跟加利联系，我们要提前行动了。只要把叶阁掌握在自己手里，我就不怕老爷子什么了。唉，人老了眼也花了，弄个废物当家主，也不怕外人笑话。” “好的二少，我会尽快联系的。”张少杰无奈地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几天后的下午，多男茶楼的卡座里，陆致远和叶惟生对桌而坐。 “今天叫我出来，应该是投石问路已有结果了？” “嗯，我父亲已经找我谈过，叫我先管着玩具这一块的生意。” “那你在这关键的半年时间里，一定要好好做出成绩。只有这样，你父亲才会对你打消疑虑。” “半年吗？没问题。”叶惟生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阿远，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争这位置吗？” “不是为了你的家族吗？” “也不全是，我如果放任不管，等到大哥登位后，我肯定就不能再做生意了，到时只能去教书或者做点别的。那样一来，我几年的苦学将一无是处。” “嗯，似乎很多豪门都是这样安排。” “所以啊，我才想要争一争。好在现在有了不错的开局，我会继续努力。” “其实我真没想到安姨也会帮你，如今有了他俩相助，你肯定会成功的。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你们究竟是怎样的渊源，此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叶惟生摇了摇头：“只有管家和安姨知道，那都是十五年前的事了，我也是母亲死后好几年安姨才悄悄告诉我的。” 他出神地看着茶楼一角，“那一年亚洲流感死了不少人，管家叶叔也被感染，全家都已经放弃了，把他丢在一个隔离区里不管不问。还是我母亲偷偷叫了医生去给他治病，又在街上买了一个逃港女孩去照顾他，那个女孩就是如今的安姨。后来叶叔奇迹般死里逃生，安姨就认了他做干爹。60年的时候我母亲染了重病，临死前她把安姨介绍给了父亲认识，安姨就这样进了叶家大门。” “你母亲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啊。” 叶惟生眼圈一红，“是啊，我母亲真的很好，可惜走得太早。” “好了不说这些，我们以茶代酒干一杯，祝你早日登位，大展宏图。” “这一切都亏了你，谢谢你阿远。” 陆致远展颜一笑道：“是兄弟就不要说那么多。等你这半年出了成绩，我们再进行第二步。” “第二步到底是什么？” “急什么啊？做出成绩来再说。不过，你可以先这样，寻个银行职员......”陆致远贴着叶惟生的耳朵说了几句。 “行，没问题。今天高兴，要不我们喝两杯？” 陆致远摇头道：“不了，晚上还有约会。” “你个见色忘友的家伙，这次饶了你，下次我们一定不醉不归。” “一定一定。” 周雅芝草草吃完晚饭，拿了手包就要出门。 “芝芝等一下，”周母放下饭碗，不理周父探询的目光，过来扯住周雅芝轻声问道：“你还在跟那个男孩交往吗？” 周雅芝娇羞不已，支支吾吾答道：“妈，我...我就是...就是出去走走。” “少哄我，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你？” 周雅芝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做什么工作？” “我没问他，好像没有工作。” “那你跟着他喝西北风吗？” “他有赚钱的，啊对了，他出了唱片。” “出唱片能有几个钱？而且混娱乐圈的人最复杂了我跟你讲，他们不结个三四次婚都不好意思走出去。” “妈，你背地里不要这样说人家。” “我怎么了？不是在给你分析吗？” 周雅芝无言以对，眼圈先就红了起来。 周母见状，心头一软，说道：“好了好了，你去跟他说，后天我们去西方寺祈福，让他一起过来，我当面瞧瞧再说。” 周雅芝这才眉头舒展，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周父在旁不耐道：“你们娘俩在那嘀咕什么呢？饭都不好好吃。” 周母边走边说：“孩子还小，我不关心关心，难道等你来？你也别看，好好读你的书，别学你姐，早早就要出来做工。” 周雅珍做出委屈的模样：“妈，你怎么逮谁说谁？这又有我什么事？” 周父在旁劝道：“好了吃饭吃饭，别理你妈。” 晚上的狮子山静寂一片，即便是在山脚，也能看到九龙城的万家灯火，星星点点，曲折蜿蜒，彷如巨龙即将腾空。 陆致远拿出一本细碟塞到周雅芝的手上，女孩很是喜欢，翻来覆去地摩挲着。 “销量怎么样？买的人多吗？” 陆致远故作悲伤地说道：“门庭冷落，无人问津。” “不可能，我问了好多人，她们都说好好听的，你又在骗人。” “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啊？” 周雅芝脸上一红，嗔道：“你这人真是讨厌，就像我妈说的，娱乐圈的人都不可信。” “你妈说到我了？还说什么了？” “谁会在背地里说你？我和我妈后天去西方寺祈福，你去不去？” “这是...丈母娘相女婿吗？” “我就问你去不去，怎么这么多话？” “去去去，我当然去。” “阿远，我妈那人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如果有什么话说得不对，你要担待些，好吗？”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哎，你还讲条件？也行，你说吧，什么事？” “明天来我家吃饭呗，我最近学了个好菜。” “好吃吗？不会是食不下咽吧？”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芝芝，绝对会让你回味无穷。” “你叫我什么？真难听，不许你叫我芝芝。” “那叫你什么？阿芝？” “算了，这个更难听。对了，你真准备就这样把唱歌当作一辈子的事业？” “当然不，我还在写书，将来还要开公司。我记得第一次见面就跟你说了写书的，你忘了？” 周雅芝摇摇头道：“当然没忘，只是后来你提都没提，我以为你放弃了。” “我不会轻易放弃的，不管是书，还是你。” 周雅芝感动地笑了，双眸里光芒愈盛，就这么眨也未眨地看着陆致远。 ------------ 第四十七章家里来客 尖沙咀一个写字楼里，“戴维”服装设计室。 三个女孩正在眉飞色舞、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业务以外的话题。 “你觉得哪个女主角好点？” “当然是陆雪琪了，人长得漂亮，武功又那么高，还对主角一往情深。” “我觉得碧瑶好，至情至性，毫不做作，连出场的方式都不一样。” “碧瑶不做作，难道陆雪琪就做作了？” “我可没说，反正我觉得碧瑶好。” “嘘，老板来了。” 大门一开，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隔得老远就听到你们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在讨论什么呢？讨论我们的设计款式？一千港币啊，我给你们开一千港币的月薪容易吗？上班时间聊天，哦，还看报纸，这什么报纸？拿来我看，要是服装设计的报纸我给你加工资。” 说着，墨镜男抢过女孩手上的报纸，瞥了一眼，高高扬起，“《雅致报》，这是服装设计的报纸吗？你们这些人，都给我认真设计，设计，明白吗？真是气死我了。” 众人看着墨镜男拿着报纸进了老板办公室，都伸了伸舌头，轻笑起来。 墨镜男踱进办公室，泡了一杯茶，坐在老板椅上，摊开报纸随意扫了一眼，见有连载小说，顿时来了兴趣，翻阅起来。 十分钟后，墨镜男拿着报纸冲出来喊道：“还有吗？这报纸的上一期呢？在哪？” 三个女孩面面相觑，摇了摇脑袋。 “你们真是的，拿一期报纸过来，这刚好要比武了。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们好......”墨镜男扬起报纸又要训人，却不防一只雪白的小手伸了过来，将报纸一把夺走。 “你干什么...塞西尔，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哥怎么训人啊，不行吗？” “你看你，见面就糗我。走，里面坐。” 兄妹俩进了小办公室，唐舒璇展开手中的报纸一看，“《诛仙剑》？这不是陆致远写的小说吗？开始连载了？” 她又翻过报纸，看到头版上的三个字，心里想道：“《雅致报》？这莫非是他自己办的报纸？致是陆致远，那雅呢？”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有些不爽，神情多了一丝黯然。 唐舒坤倒了杯茶水放在桌上，见她神情痴呆，问道：“想什么呢？” 唐舒璇闻言醒悟过来，强笑道：“没想什么。” “你这是预算不够了，来要钱的，对不对？说吧，差多少？” 唐舒璇盯着自家哥哥的脸色，慢慢地伸出一根手指，见唐舒坤脸色不变，跟着又竖起一根手指。 “唉，怕了你了。”唐舒坤转身到办公桌前坐下，拿出支票本，写了两万的数字，递给妹妹。 唐舒璇就要接过支票，唐舒坤却闪躲开去，“你的个人问题准备怎么解决？保罗没找你吗？” 唐舒璇一把抢过支票，轻笑道：“我还年轻，暂时不考虑这些世俗问题。” “年轻？哎呦我的妹妹，You are not young（你不年轻了），都三十一了。” “哎，女人的年龄你不要随便说出来好不好。” 唐舒坤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不会还惦记着陈阳吧？那都已经过去了，你应该……” “哥，我没惦记他了，你别总是说那些陈年旧事好不好？” “好吧好吧，我不说，到时你看妈妈怎么说。” 唐舒璇刚要说话，包里的传呼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看，用办公桌上的电话拨回寻呼台，得到号码后，又拨打过去。。 “什么？动作指导？我们这没什么动作戏啊？嗯，这样也可以，可是怎么那么贵？那算了，还是我自己找个人吧。好，就这样，拜拜。” 挂了电话后，唐舒璇跟唐舒坤打了招呼，志得意满地扬长而去。 “拍个片子就知道花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赚回来，真是的。”唐舒坤看着自己妹妹的背影满脸嫌弃地叹道。 “温妮，进来。” 片刻后，一位女孩走了进来。 “我们的广告打了吗？” “还没有，在比较。” “就这家《雅致报》吧，我看着挺吸引人的，价格还便宜。” “好的老板，我等会就联系他们。” 暮色降临，陆致远在厨房里忙上忙下，何正峰正陪着女友看电视。 “你就不知道去打打下手么？” “关键是我不会啊，他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什么“左宗棠鸡”，我听都没听过。“ “反正怎么说，你都有理由。” 门铃响了，王丽芬起身去开门，一张祸国殃民的绝美脸孔出现在眼前。 “你好，是雅芝姐吧？请进来，阿峰，倒茶。”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别客气，你坐吧，看看电视，老板一会就出来。” “老板？” “对啊，我们报社都这样叫他啊。” “报社？” 王丽芬和何正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周雅芝业尴尬地笑了笑，不再发问，眼角余光却瞥了瞥厨房，一道锐利刀锋无形地射向里面的老板。 五分钟后，陆致远若无其事地提了一个煎锅出来，放到餐桌上。 一时满屋飘香，让人垂涎欲滴。 陆致远又端了胡萝卜山药排骨汤以及两个小菜上桌，何正峰摆好碗筷，王丽芬开了啤酒，众人这才开吃。 “哇，真的好好吃啊。”一口鸡吃下去，周雅芝顾不得心里的小小郁闷，脱口赞道。 “好吃多吃点，以后想吃我给你做就是。” “是吗？我怎么敢麻烦大老板您啊？” 陆致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呵呵笑道：“芝芝，这报社才开没多久，都还没盈利呢，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 王丽芬不顾两人之间迸发出的无形刀光，在旁插话道：“老板，报社今天开始盈利，这两天已经有三家公司找过来要打广告。” “这么快就有公司找过来了？” “对啊，他们都说《雅致报》版面清晰，图片出彩，文章质量好，特别是连载的《诛仙剑》已经开始引起广大读者的兴趣了。我看后面这几天还会有更多的公司找过来。” 陆致远侧头看着周雅芝，筷子虚空一点，“听听，《雅致报》，知道什么意思吗？” 周雅芝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脸色顿时绯红，眼波流转一会，猛地把饭碗抬得老高，挡住了自己的美丽容颜。 陆致远看着周雅芝娇羞的模样，心里高兴，于是端起酒杯豪气道：“来，为了我们的《雅致报》，干一杯。它将来会成为全港有名的报纸，对此我坚信不疑。” “老板，我也坚信不疑，干。”好不容易找着话头的何正峰赶紧端起酒杯，碰杯后一饮而尽。 送周雅芝回去的路上，陆致远解释道：“这办报纸开头纯粹是赌气，因为我的小说没有报纸肯连载。后来，我觉得这是自己发声的一个窗口，是可以增广见闻、开启民智的，于是就努力地办了下来。没告诉你是因为想等报社打开出路后再给你个惊喜。” “我知道了阿远，你不用解释。”周雅芝含笑看着陆致远，心神激荡之下，一口香在了陆大老板的脸颊上。 陆致远顿时心神荡漾，感受着满脸余香，还没回过神来，周雅芝已经跑远了，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回去吧，今天不用送了，明天西方寺见。” ------------ 第四十八章三密加持 西方寺建于1970年，位于香港荃湾老围，前临三叠潭，背靠大帽山，四周群山环抱，溪水长流，绿树成荫，景致如画。 西方寺之所以有名，皆因该寺是由香港菩提学会会长永星大师历时十年之久方始建成。 永星大师在香港可是牛人，他的一生都在修建佛寺、传承佛法、捐资助学、救济众生。 他于1965年创办的“菩提学会”，每年印赠佛经，广结法缘。其人除了通晓经、律、论三藏外，对建筑设计、印刷出版、财务管理、缝纫厨艺……也都是手到拿来，无一不能，有“万能法师”之美名。 陆致远站在山门前的路桥上，望着山顶巍峨壮观的万佛宝塔以及古朴清幽的藏经楼，心想那里面应该不会再有扫地僧那般人物了吧？ 他整了整身上的西装，转头看了看后面络绎不绝的香客信众，依旧没有周雅芝的身影，心下不由有些焦急。 “在这美丽的夜里，等你等到我心碎。”他心里哼着歌曲，远处传来阵阵哄笑声。 陆致远心下笑道：“不会有调戏民女这种老掉牙的故事发生吧？” 想到这里，他加快脚步，围了上去。 “小妹妹，你刚才撞了我，必须向我道歉，再同意晚上陪我吃饭，我就放你过去。” 周雅芝扶着母亲，心里焦急，眼见这位公子哥故意刁难，没好气道：“谁要向你道歉，你不让开我报警了。” “你报啊，看警察抓不抓我。”油头粉面的公子哥看了看身边两个狗腿子，“阿福阿全，你们也去庙里报警，就说我调戏民女，看他们敢不敢来妨碍我。” “他们敢？咱罗家为了这个西方寺出了多少力？他们还要怎样？” “听听，我没骗你吧，快点道歉。” 周母忍不住歉道：“这位公子，刚才是我们走路不小心，踩到了你的皮鞋，我向你陪不是了，让我们过去好不好？” “去去去，我要这位美女道歉，有你这老婆子什么事？” 周母气得满脸通红却无可奈何。 “你这混蛋，说话嘴巴放干净点。” “你骂我混蛋？那现在就不是道歉的事了，你得让我亲一口，不然你今天肯定走不了。” “你...你...你无耻。”周雅芝何曾见过如此无耻之人，气得浑身发抖。 “好，你既说我无耻，我便无耻一回。”公子哥把手一伸，就要抓住周雅芝的小手。 横地里一只手抢了过来，钳住公子哥的手腕，疼得他哇哇直叫。 周雅芝转头见陆致远及时来到，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你这么无耻？都敢承认自己无耻了，你还算是人吗？”陆致远戏谑地问道。 一席话引来围观人众哄然大笑。 “估计不是人。” “就是，人不可能承认自己无耻的。” “这话不对，人不会街调戏民女。” “你看，大家都说你不是人，那你还是爬回去吧。”说完，他手一松，一脚踢得公子哥在地上打滚。 那两个狗腿子见状心下畏惧，不敢上扑，赶紧扶起公子哥。 公子哥揉着自己青紫的手臂，高声怒道：“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我父亲可是探长......”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响起，人群里走进来两位僧人。 “永星大师你来得正好，这狂徒竟敢欺负我。”公子哥见大师来到，松了口气。 哪知永星大师对他毫不理睬，径直走到陆致远跟前，上下打量片刻，眼里惊讶脸上却古井不波。 “这位施主面相不凡，乃是有佛缘之人，不知可否入寺一谈？” 陆致远双手合十道：“大师相邀，敢不从命。只是这两位......” “自然一起进去。” 说完，他头前带路，往寺里走去，一串声音留了下来：“你回去告诉你父亲，见好就收，时日不多。” 公子哥看着几人远去，喃喃自语道：“时日不多？什么意思？” 一个狗腿子福至心灵，上前答道：“就是快死了。” 公子哥顿时满腔怒火，一脚把他踢翻，怒吼道：“黄大成，你他妈的才快死了，蠢货。” 周雅芝和母亲省了排队之苦，径随另一名僧人直接入了佛堂参拜。 陆致远则跟随永星大师继续前行。 只见两边红墙黄瓦，画楝雕梁，古色古香，全寺巍峨庄严、气象清新。 两人来到上层一处僧寮推门而入，各拿蒲团相对而坐。 “施主究竟得了何种福缘，满身的佛气竟然连我都好生崇敬。” 陆致远尴尬地笑了笑，并不作答。 永星大师笑了笑道：“施主莫怪，是我入相了。佛曰“不可说”，我却还穷根究底，实是不该。” 陆致远垂首道：“多谢大师理解。大师满口国语，难道也是从北而来？” “这香港四百万人有几个不是从北而来？我说国语却不是不想说粤语，而是不能说。” “此话怎讲？” “我传法时曾说过粤语，后来有人对我说，大师您还是讲普通话吧。您讲普通话，还有一半人听得懂，您讲粤语，所有人都听不懂。从那以后我就不说粤语了。“ 大师笑了笑，补充道：“不过，粤语我都听得懂”。 陆致远听了想笑，又恐佛门禁地有失礼仪，百般忍耐下，五官都错了位。 大师忍俊不禁道：“你要想笑就尽管笑吧，无妨的。” 陆致远这才哈哈大笑起来。 “我唤永星，施主姓甚名谁？” “我叫陆致远，内地云省过来的。” “施主既是深有佛缘之人，你我又能逢面，便不可让你空手而归，不如我教你几招手印如何？” “手印是什么？就是那种急急如律令么？” 永星大师摇头道：“那是道教驱使鬼神的咒语，跟我说的三密（身密、语密、意密）加持不一样。道教也有三密加持的，“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就是道教的语密。只不过后来传入RB时，被误抄为”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最后成为RB修验道的山伏（信徒）非常重视的会曼荼罗真言。” “这是功夫吗？” 永星大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怎么了大师？” “不瞒你说，手印共有十二式，乃是我的恩师常修所授，我却只学得这修身祛魔的六式。那年我从观音寺回家正要修习后六式，也就是你说的功夫的时候，恩师遭逢五个劫匪入寺偷盗。恩师阻止，却被他们开枪打死，那六式功夫手印也从此不知下落。” “那六式手印很厉害吗？” 永星大师点头道：“很厉害，那是气法手印。我的恩师要不是重病在身而且年迈，那五个匪人必定不是对手。” “你恨他们吗？” 永星大师看着陆致远，笑道：“恨？这种痴愚之事，我怎会做？” “为什么？” “你恨对方，对方也许并不知情，因此他不会少一块肉，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反倒你自己的内心因为有“恨”而久不能静，甚至痛苦不堪，这难道还不痴愚吗？” 陆致远思索片刻，问道：“难道你就这么宽恕他们了？” “犯错乃是平凡，宽恕才是超凡。我宽恕他们没用，他们自己宽恕自己才有用。” “他们会吗？” “会的。” “倘若不会呢？” “下一世也会。” 陆致远撇撇嘴，又是这一套，随口问道：“那学这六式可以治病吗？” 永星大师笑道：“佛经有云：非阿闍梨非弟子，或复别异诸学者，不应开示密印门，及此秘密成就法。此法非是一般人所能习练，须佛缘极深之人方可。我今授你此法，你自可任意施为，降服民众魔障，解除邪法困扰，也可让人深入禅定，去除诸般疾病。” 陆致远闻言大喜，当即嚷着要学。 永星大师教了他六招手结印契，分别是菩提心印、菩提心成就印、正授菩提印、如来母印、如来善集陀罗尼印、如来语印，又教了他口颂真言和如何心观尊佛。 陆致远学得用心，半小时后，就已一一记下。 永星大师这才放他离去。 陆致远出了僧寮，永星大师喃喃道：“虽似天外来客，却能与佛结缘，倘若不用三密加持，早晚会入魔障。” ------------ 第四十九章报业之争 陆致远来到佛堂，却没有见到周雅芝母女。 他沿阶而下，来到门口，看到周雅芝眼圈红肿，显是哭过。 “芝芝，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陆致远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周雅芝重又眼泪流淌，却没有回答。 陆致远不由焦急，又问了一遍，周雅芝哭哭啼啼地说道：“我母亲说你杀气重，跟我八字不合，她...她还是不同意我们，呜呜呜，我走了。” 说完，周雅芝拔足狂奔。 陆致远想要上前追赶，却没有动脚。 追上去又能怎样？杀气重？老子哪里杀气重了？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这就算分手了？ 愣怔半晌的陆致远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做，昏昏沉沉睡死过去。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钟，饥肠辘辘的他才醒转过来，见何正峰仍未回家，于是去厨房做了碗面吃，传呼机响了。 他看了看，居然有个电话呼了自己九次。 他赶紧起身去外面回了电话，听到的却是唐舒璇慵懒的声音。 “阿远，帮姐一个忙好不好？” 声音性感撩人，陆致远甩了甩头，心头有些羞燥。 “什么忙？” “帮我参详剧本，找找常识性错误，再帮我琢磨一下动作场面，你会武功的嘛，比我懂。” 唐舒璇帮了陆致远很多，现在头一次开口，陆致远自然不能拒绝。 他答应明天上午就去唐舒璇说的临时片场看看。 回到屋里，他想起今日所学的手印，于是取出佛骨放于桌上，盘膝坐下，开始习练手印。 片刻之后，他只觉满屋都是佛号阵阵，仙音飘飘，浑身上下如置身仙宇，倏忽而东，顷刻在西，好不逍遥自在。 等到六式手印练毕，他已全身大汗淋漓，去冲了澡后，方才上床睡去。 经过将近20天的唱片销售以及盗版卡式带的疯狂传播，如今香港的大街小巷都在播放《我的中国心》和《天才白痴》。 近几年饱受英文歌曲的长期霸榜，香港市民开始重新对国语歌曲迸发出了巨大的热情和兴趣。 报纸上有人调侃道:“如今北方唱的都是《东方红》，而香港唱的却是《我的中国心》。” 其它各路报纸也也对这两首歌曲在港流行纷纷发表评论，给予言论支持。 可是最令大家好奇的是，这首歌究竟是谁唱的？唱片上也仅仅只有一个名字陆致远。 可这陆致远究竟有几只眼几条腿，大家都毫无所知。 文志唱片公司的大门已经被无数记者挤破了，得到的回复只有一条:“专辑正式上市日，就是歌手露面时。” 有经验的记者（其实就是《雅致报》记者）使出浑身解数，也只挖到了一条惊爆一地眼球的消息：这两首歌的词曲唱均是一人所为。 当然，这个时候记者挖新闻的本事跟后世狗仔比起来，那是萤光拟月、天隔地远。 全港市民的胃口顿时被吊了起来，这家伙哪里冒出来的？居然跟大家躲猫猫？ 下次专辑上市不好好整整，咱还是热情的香港人吗？ 报纸方面，随着全彩色、大标题、大图片这些前所未有的办报手段逐渐被大家熟识，更关键的是《诛仙剑》里通天峰比武的情节逐渐展开，《雅致报》的日销量很快突破两万份，并且正以惊人的速度迅猛增长，广告公司如蝇趋蚁附般纷纷被吸引过来。 一时之间，香港报业纷纷开会讨论应对之策，是衔尾追上还是做精做细，大家犹豫不决。 这还不算完，有喜欢听歌又喜欢看报的人很快就发现，《我的中国心》的作者与《诛仙剑》的作者居然都是陆致远。 这下可不得了，全港男性有40%的人都在心里咒骂这个该死的陆致远，好好做你的歌星就好了，还出什么书？这书还他妈好看。 另有30%的人正在被家里的老婆或者学校的老师骂，你不是牛吗？去跟人比比啊。 被骂的人当场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剩下不受影响的男人不是稚龄小孩就是名家豪富。 大埔工业邨大昌街《东方日报》总部，王朗心惊肉跳地听着对面吴老板的训话。 “这版面的格式我会叫人跟进，至于小说连载这块，你要好好留意，多刊登一些优秀的小说出来。金庸已经封笔，如今正是新人辈出的时候，别跟我整那些瞎眼睛的事情来，明白吗？” 王朗点头如捣蒜，连连称是。 吴老板带着一帮人走后，他马上跑去前台，叫了那日值班的女孩出来。 “那天那个小伙过来登记了吗？把它给我好吗？”他一边说，一边肉疼地掏出两百港币塞到女孩手里。 女孩看着港币，板着一张脸，“那可不成，还得请我看次电影。” “奶奶，我哪有时间陪你看电影？给你，20港币可以看好几场了。” 女孩这才眉开眼笑地走了。 王朗长叹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九龙湾星岛大厦四楼，胡鲜坐在办公室里，拿《雅致报》挡在眼前，听着秘书汇报。 “这些都是我费了好大功夫打听到的，他们老板确实就是《诛仙剑》的作者，也就是上次来我们公司那个小孩，那些大标题大图片也都是他的主意。” 胡鲜听完汇报半天没有反应，秘书顿时有些局促。 良久，沉闷的声音从报纸后传了出来：“看来是我看错人了，早知这样，当初我就该把他笼络下来再说。如今广告公司都转到他们那去了，这可不行，我们要想办法再抢回来。” 女人顿了顿，冷声道：“马上通知各部门开会，我们要尽快推出免费报纸，趁他还没立足，尽早斩草除根。” 三楼会议室里，一脸严肃的胡鲜左右看了看，人已到齐。 “好了，我们开会。大家都知道，最近有份报纸投放市场不久就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对，就是《雅致报》。可能大家还没引起重视，认为不过就是一份日销量3万不到的小报。我告诉你们，这份报纸小瞧不得，它的全彩色、大图片、大标题是一种创新，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面无表情的胡鲜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如果任其安逸地发展下去，下一步受冲击的肯定就是我们《星岛日报》。所以，我宣布，十天之内我们一定要推出免费报纸《头条日报》，于周一至周五在港岛、九龙及新界人流密集的地方派发，每日印刷20万份。我就是要用钱来挤死《雅致报》，让它半路夭折，听明白了吗？” 与会众人轰然应诺，鱼贯而出。 胡鲜靠在老板椅上，把玩着手中的钢笔，眼神冰冷。 让你壮大，世人必会笑我没有识人之能，所以，算你小子自己倒霉。 ------------ 第五十章永华片场 六十年代的香港电影圈，曾经有一位光芒四射的人物，他比邵毅夫年轻八岁，制片厂与明星制度经营观念同样先进，而且财力比邵毅夫更雄厚，捐款兴学和公益行善之风比邵毅夫犹有过之。 他与邵毅夫之间不只是棋逢对手，甚至还曾经居于领先地位。 此人就是始终支持国语电影的马来华侨陆运涛。 他于1955年接管永华片场，第二年组建了国际电影懋业有限公司，在香港电影圈称霸一时。 一直到1962年邵氏影城启用，香港影坛才开始进入两强相争的局面。 1964年，陆运涛赴台途中，飞机撞山，由此丧身，港台两地结盟组建的国语电影新势力瞬间烟消云散。 1971年，永华片场转交嘉禾，标志着陆氏影响消散殆尽。 把何正峰丢在报社负责保安工作之后，陆致远孤身一人来到位于九龙牛头角的永华片场。 他推开房门，只见里面烟雾缭绕，几人各自拿着剧本围桌而坐，热烈讨论，桌上有咖啡、茶水和香烟。 唐舒璇见陆致远过来，高兴地站起来给大家介绍，几人分别是影片的副导演卓柏棠、助导汪小松、制片邵欣铭和一男一女两位主角。 男的封宝贤五官坚毅，个子很高。女的邵晓玲是位戏曲演员，长相不错。 陆致远刚要说话，这时外面传来响铃的声音。 见陆致远面现疑惑之色，唐舒璇解释道：“没事，这是旁边的厂里要开拍了，叫我们安静的意思。” 屋里其余几人面面相觑，平时女神一般的唐舒璇在陆致远进来之后，居然全程脸红，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还是那个有名的冷面导演吗？ 唐舒璇感觉不对，见众人神色怪异，两眼一瞪，茶色墨镜顿时闪出寒光，众人赶紧低头不语。 陆致远接过剧本一看，果然是那部电影，心里顿时佩服至极。 丫胆子真大，这种片子也敢拍？ 他又草草翻了几页，顿时没了兴趣，“塞西尔，我记得跟你说过，这部电影到时在哪上映可是个麻烦事。” 唐舒璇还没回答，制片邵欣铭站了起来道：“这个不是你操心的问题，你只要看看动作方面的戏就好。” 唐舒璇脸色不悦，“欣铭，是我让他看看剧本有什么问题好及时修正的。” 陆致远见他口气不太友好，笑道：“对，确实不该我操心。可是我就奇怪一点，片子开头是以宋铨的旁白来交待剧情，后来他在海边被截获了，怎么故事还在继续呢？” 众人一听，感觉有理，这视角好像确实有些问题。 邵欣铭面红耳赤，想要反驳又没有理由。 唐舒璇见气氛越发不对，就要劝解几句，突然，房门被一把推开，几人走了进来。 一人走在前面，“不是说好我来指导动作戏的吗？怎么换人了？” 副导演卓柏棠走了过来招呼道：“嘉良哥，实在对不住，你要价太高，我们经费有限。” 那人还没说话，身后窜出一人竖起大拇指道：“你也不看看我们大哥是谁？如今龙虎武师里最能打的刘嘉良，便宜得了吗？” 刘嘉良摆摆手道：“好了，别吹了。卓导，既然没经费你跟我谈个什么劲啊？玩我呢？” “没有没有，我那不是先问问价格嘛，我们唐导说太贵了。” “所以你们就请了这么个小孩？他不用回去写作业吗？” 陆致远把剧本往桌上一丢，起身道：“说谁呢？会说话吗？” 刘嘉良身后又冒出一人指着鼻子骂道：“骂你个扑街仔啊，点咩？找打啊？” 刘嘉良伸手一拦道：“飞仔，都跟你说了，少说粤语别人不懂，你怎么就不听？” 说完他转身对陆致远道：“小子，不服气是吗？要不要我教你两招？” 唐舒璇心下一急，就要上前阻拦，陆致远伸手阻止她，笑道：“可以，那就跟你学两招。” 屋里一大帮人鱼贯而出，来到永华片场两个厂子中间的坪地站好。 这时另一个厂子正在拍摄的剧组见到院里的架势，顿时没了拍戏的心思，也都纷纷围了上来。 唐舒璇还不死心，努力劝道：“阿远，别打了，你打不过的。” 陆致远拉她到了一边，“好了，没事，就算打不过，他也伤不了我。” 唐书璇听了这话，心下稍安。 陆致远走到中间，拱手见礼。 刘嘉良也是拱了拱手，没有多话，一个箭步上前，右拳勾手直攻面门。 陆致远此时已是八极拳三层境界，早非初来香港时的那种愣头青，见对手上攻，也不心急，左手一格，右手一拳破空击出。 刘嘉良见他出手之间隐有风雷之声，这才晓得对方非是泛泛之辈，心下凛然，开始注意防守，应对更加严谨。 陆致远见刘嘉良不再上攻，便放心大胆地利用身体各个部位发力强攻，一时之间，但见拳影飘舞，攻势如潮，一浪又一浪地将刘嘉良裹在中间。 刘嘉良犹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左支右绌，苦苦支撑，终于一招应对有隙，被陆致远找到空档，一脚揣在胸口，刘嘉良应声倒地。 陆致远也没有得理不饶人，赶紧上前扶起，道了声“对不住。” 刘嘉良面红耳赤，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用力一挣，转身离开了片场。 跟他一起过来的几人见此阵仗，只好灰溜溜地跟在后面走了。 远处，一台摄影机拍下了刚才的打斗场面，摄影师陈青瞿喃喃自语道：“这可比我们拍的狗屎打斗精彩多了。” 见刘嘉良等人离开，唐舒璇赶紧跑了过来，“没事吧？” “不跟你说了吗？没事。” “你怎么总是这么气盛？” 陆致远笑笑没当回事。 旁边众人这时看他的表情又不一样，堂堂第一能打的龙虎武师，就这么被人打败了，看他那轻松自如的模样，怕还没使尽全力吧？ 邵欣铭在远处见了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妒火中烧。 陆致远回屋里坐了一会，跟唐舒璇说自己明天再过来编排动作戏，见她同意，于是离开了永华片场。 唐舒璇送他来到片场外，欲言又止，等他走远后，才拿出兜里的两张电影票喃喃道：“你个傻小子，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在车上经过九龙麻雀馆的时候，陆致远想着很久没有见到向山了，于是下车去找向山吃饭。 麻雀馆旁边的一个挂着“周氏”招牌的土餐馆里，陆致远指着手缠绷带的向山道：“你啊，有什么事不要冲在前头，要保护好自己。你看看你自己这个样子，要不你还是跟我去报社吧。” “没事，大家不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陆致远劝他不住，只好由他。 “你不是跟着那个草鞋吗？怎么没见他？” 向山闻言眼圈一红，故作淡然道：“你说坚叔？他死了。” “怎么死了？” “是跟14K 抢地盘，被一刀捅死的。” “所以你就跟了红棍？” 向山点了点头。 “山子，兄弟我只跟你说一句话，我的报社永远为你开着门，你要进来，我随时欢迎。” 向山忍着眼泪，默然点头。 陆致远还待说话，腰间的传呼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看号码，出了土餐馆去找电话。 向山见他出去，几滴眼泪淌了下来，拿衣袖一擦，继续大口喝酒。 片刻后，陆致远匆忙跑了进来，拿出三千港币塞到向山口袋里：“山子，我有点急事先走了，饭钱已经付了，这钱你留着花。别推，你听我说，我就你这个一起过来的兄弟了，一定给我好好的，明白吗？” 说完，他跑了出去。 向山看着陆致远的背影，再也控制不住，两行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 第五十一章评论文章 电话是李承伟打过来的，说报社有急事，需要他立刻赶回去。 陆致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急火燎地赶回办公室，已是下午时分。 进了办公室，陆致远关好房门，急不可待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星岛日报》为了抢夺广告公司，即将推出免费报纸，想要挤死我们” “免费报纸？”陆致远目瞪口呆，这才70年代，就有免费报纸了？ “对，就是免费报纸，每周一到五专找人流密集处投放，每日印刷20万份。” 陆致远摸着脑袋，绕室蹀躞几步，“娘的，这女人也忒有魄力了，咱们得想办法阻止她。” 沉吟良久，陆致远吩咐道：“你叫那人暂时不要有任何动作，防止那女人清查倒算。至于免费报纸，我先把她抖露出去，看她怎么出招。” 李承伟愕然道：“抖露出去，这行吗？” 陆致远神秘一笑道：“行，当然行。不过，从今天起，你也要密切关注我们的员工，防着那女人生出别的诡计来。” 李承伟严肃地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陆致远等李承伟出去后，马上提笔写了一篇评论。 “当今之香港，正值百业待兴、诸事待举之时，香港之报业，理应顺势应时，在报纸审美、内容、创意、经济、效率上做足功夫，从而更好地服务民众、引导民众、教育民众。 在目前销量前五的报刊之中，笔者尤推《明报》和《东方日报》。 这两家报社能够在滚滚商流之中始终巍然屹立，坚持自己的办报方针，凸显自身的品牌形象，殊为不易。 这才是报业经营的正确方向，努力提高办报质量，做大做强报纸品牌，然后向外拓展，扩大外延。 此诚为我辈努力之楷模。 然则目下有一知名报业，却看不得别人奋进，居然开始了免费报纸的投放，这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粗劣手段，是逆历史潮流而动的自杀行径，实为饮鸩止渴无疑。 众所周知，报刊之于读者，正如面包和水之于食者。免费的面包和水，天下会有吗？ 从长远来说，报业应是长久不衰之行业，此时正值需求正茂之时，我等更须坚守报人原则，为香港其它各行各业蓄势腾飞摇旗助威，为社会各界树立新风，却绝不可目光短浅，做井底之蛙，致窝里残杀。 ...... 我们的身后还有大片不存在的产业，这里有广阔未知的市场空间。我们应该转移自己的视线，开创没有竞争的新市场，创造出新的需求，并透过成本控制，追求持续领先，同时追求顾客所能获得的高价值与产品的低成本，全方位调整自己的公司予以配合，此即为“蓝海战略”，我辈都宜深思之。” 病急乱投医的陆致远一个不小心，就让“蓝海战略”一词提前37年公诸于世。 临近傍晚，陆致远才写完评论文章，检查之后，他拿去给了李承伟，要求明天刊登在《雅致报》上。 李承伟答应后，问他：“今天平安夜，你不早点回家陪女友吗？” 陆致远愣怔当场，心头一沉，摆了摆手，回到办公室坐下。 自昨日分开后，双方连一面都没见，一句话也未说，这是真要断了吗？ 世间男女爱恋多是出自情热，一旦降温就须及时呵护，否则情冷就难再热。 他不禁想起前世自己与小丽之间的感情纠葛，自己应当怎么做？女人那么听她母亲的话，有勇气不顾阻挠选择自己吗？ 正想着，传呼机又响了。 陆致远大喜，肯定是周雅芝找自己。 可是回过电话之后，他大失所望。 “喂，怎么不说话？今天平安夜，出来喝酒，我介绍两个朋友给你认识。” “叶公子，你怎么就笃定我今晚没有佳人相伴？” “呵呵，我乱猜的，逮着就逮着，逮不着也无所谓。” “好吧，在哪儿？” “就你公司不远，美丽华酒店顶楼。” 美丽华酒店是今年一月才开业的五星级酒店，就在弥敦道上，陆致远走过去五分钟就到。 陆致远进了酒店，上了顶楼，推门进去，只见里面炫灯闪烁，人声鼎沸。 他扫了一眼，看到叶惟生在角落里对自己招手。 陆致远落座后，叶惟生问道：“最近怎么样？春风得意马蹄疾？” “昧旦多纷喧，日晏未遑舍，苦得很啊，哪像你们这些公子，一天到晚醉生梦死。” “夸张了吧，有这么辛苦？” “骗你不成？你怎么也一个人？朋友呢？” “马上就到，这里环境怎么样？我每次到了这条街，就会感觉到如今的香港真是前所未有的蓬勃，前所未有的精彩，前所未有的接近纽约、伦敦和巴黎。” 陆致远喝了口酒，忍不住冷声道：“也是前所未有的贫富分化，一边是高楼林立、灯红酒绿，一边是忍饥挨饿、拥挤逼仄，劫匪、贫穷和难民也是前所未有地堆积而来。” “喂，你吃错药了？跟女朋友闹矛盾了？” 陆致远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被我猜中了吧？没事，女人嘛，哄哄就好。” 陆致远端起桌上的酒水，一口而尽，叹了口气。 “行了，别想了，今天过来的几个朋友都是做地产的，你对香港地产有什么看法？” 陆致远扭了扭脖子，想起后世地产的那些做法，随口道：“地产嘛，简单，无非就是四点。一是趁低抄底，大肆购地；二是强调货如轮转，从设计到施工一条龙的标准作业，让公司像“楼宇制造工厂”一样，多快好省地高周转......” “这谁啊？屁都不懂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那人看了看，“是你啊，小子你惹麻烦了知道吗？罗探长正到处找你呢。” 陆致远回头一看，后面站着两男一女。 说话那男的方方正正的脸，眼睛小，看着面熟，后面那女的倒是长相清秀，男的则一脸忠厚，身材修长，正低头沉思。 叶惟生站起来：“滦雄，好好说话不行吗？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刘滦雄，这位是马清怡，这位是郭秉湘，这位就是我说的陆致远。” “陆致远？这名字好熟悉啊？”几人坐下后，马清怡自言自语。 叶惟生侧身帖耳密语道：“豪门马家的女儿。” 马家是60年代香港五大富豪之一，家族拥有香港大生银行与大生地产等产业，家主马锦灿1953年曾获得英国女皇的荣誉嘉奖。 陆致远笑笑正要说话，一旁站着的刘滦雄继续说道：“我怎么没好好说话？这小子昨天打了我兄弟。” 陆致远终于想起眼前冷嘲热讽的这位是谁了，依稀便是曾说“自己过往都是镜花水月，什么样的女演员都试过”的那位风流大亨。 “昨天那个公子哥是你兄弟？” “没错，我去的时候你刚好进庙里了。别说我没警告你啊，我那兄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话未说完，后面的郭秉湘一把推开刘滦雄，坐到陆致远的身边问道：“陆兄弟是吧？你刚才说的很有道理，第三点呢？第三点是什么？” 刘滦雄还待上来说话，被郭秉湘一巴掌扇了过去：“滦雄，你他妈的再这样我跟你急，让我好好听完这段行不行？” 刘滦雄见郭秉湘态度认真，于是撇了撇嘴老实下来，马清怡则继续坐在一边喝着红酒，笑语盈盈地看着这边。 陆致远诧异地看了看郭秉湘，随口继续说道：“三就是住宅与商业并重，率先通过开发大型商业设施，带动住宅项目，提升地段商业水平与人气，并以此为中心不断往周边扩张，分享土地和物业增值；四是以雄厚财力做支撑，不断在最黄金地段发展最具标志性物业，再将其中的大多数做成只租不售的自持业务。好了，我说完了。” 陆致远对于后世地产公司的这些做法不以为意，可是世事就是如此玄妙，你视如草芥的，别人却引为至宝。 ------------ 第五十二章蓝海战略 郭秉湘今年27岁，在英吉利伦敦大学苦读土木工程四年，现已回港帮助父亲创业。 他虽然对于地产业无比熟悉，却也从未听过有人对这一行总结得如此头头是道，操作手法更是闻所未闻，一时之间就在心里不停琢磨。 过了一会，坐立不安的郭秉湘跟众人招呼一声后，居然离席回家了。 余下四人面面相觑，聊又聊不到一块，只好不欢而散。 郭秉湘回到家里，直接进入卧房，把自己刚才听的都记下来，然后去找父亲。 他的父亲郭德胜正在楼上书房看书，见到儿子回来，不禁讶异道：“你不是跟朋友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郭秉湘没有说话，径直递上纸条。 郭德胜疑惑不已地看了看儿子，低头扫了一眼，立时心头一震，“这...这是从哪来的？” “刚才儿子出去，听惟生一个朋友说的。” “叶家老三的朋友？” 郭秉湘点了点头。 郭德胜边看纸条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沉吟良久。 “唉，大才不外如是啊。你怎么回来了？没有怠慢人家吧？” 郭秉湘听了这话，面红耳赤，嗫嚅道：“儿子想着这段话很是重要，生怕记不牢靠，就先回来了。” “你啊，做事总是有欠考量，这东西在人家肚里，你记不住再问一遍不就行了？你这一走，人家指不定怎么想呢，改天请人家出来坐坐，就当赔罪，知道吗？” “儿子明白。” “记住，人才是一切的根本，对于人才，你一定要虚心。” 叶惟生在美丽华酒店门口一再赔罪，陆致远摆手道：“你我是朋友，说那么多做什么？不过你们这些豪门子弟，还真是......” “行了，改天哥哥赔罪，行了吧？那个姓刘的就是一条疯狗，你别往心里去。” 陆致远挥挥手径自走了。 回到伟锦园，喝了几杯酒的他摇摇晃晃地就要上楼，却看到远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女孩，短衣长裙，飘然若仙，可不正是自己挂在心上的周雅芝？ 他不禁心头一热，走了过去。 女孩正抬头盯着楼上入神，听到有人过来，侧转头一看，原来正是陆致远，顿时不管不顾地扑了上来。 美人入怀，陆致远兀自感觉如在梦中。 他贪婪地闻着女孩的发香问道：“你怎么在这里？等了多久？” 女孩哭哭啼啼，“我跟我妈吵了几句，心里烦闷，就到你这里来了。个把小时都不见你下来，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 陆致远大感心疼，“怎么会？我有事赴约去了。你怎么不去敲门？这天也怪冷的，冻着了怎么办？” 女孩止住啼哭，转而扭扭捏捏不好意思，“我见他们两个上去了，就不好意思敲门。” “他们两个？” 陆致远半晌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这两个狗男女，看我明天......” “好了，别说他们了，我没关系的。站了一会，我也想通了，其实我妈也是为了我好。” 陆致远点头道：“嗯，芝芝，你别急，你妈那里我会想办法的，这个时候你越跟她斗，她越会阻拦。” 周雅芝抹去眼角两滴泪珠，嫣然一笑，“你能这么想就好，我等着你让我妈改变心意。” “那你让我亲一个好不好？” “美的你，我走了。” “等等，这么晚我送你。” 第二天上午，《雅致报》投放市场后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异常反响。 临到中午，突然有很多公司职员来到街上指名要买《雅致报》，后来人越来越多，竟成抢购之势。 一切都是因为今日的《雅致报》有一篇不一样的评论，一篇号称是“战斗檄文”的评论。 这篇评论投放市场后，金庸亲自撰文响应，痛骂不良报业，言说香港报业应当同心协力，共同进步。 《东方日报》随后也发文附和，公开讨伐不良报业杀鸡取卵的强盗行径。 各大报纸纷纷跟进，发表声明绝不免费，绝不敷衍办报，要求严惩破坏行业安定的蠹虫。 一时之间社会舆论甚嚣尘上，群情激昂。 鉴于这波舆论声势浩大，港府广告检查组不得不亲自出面进行安抚，说目前还没有见到哪家报社有意推行免费报纸。 香港诸多的商界精英却迅速地从这篇报道的最后部分闻到了浓浓的商机，看到了无边的金山。 他们迅速联系《雅致报》，希望这篇评论文章的作者给他们上堂课，好好讲讲“蓝海战略”，报酬是10万港币。 陆致远拒绝了，自己还没到抛头露面的时候，吊着他们的胃口促进报纸销量才是紧要。 各路商界精英没有办法，只得要求陆致远继续发文，对“蓝海战略”再多阐述一些。 陆致远只好在连载《诛仙剑》之余，每周再开一篇评论，对“蓝海战略”进行详细阐述。 香港的富豪很多，不是房地产发家的很少，顾家就是其中之一。 本世纪初，顾家第一代掌门人顾柏成来到香港黄仁学院上学，毕业之后从商。历经闯荡之后，他与人合伙创立顾丰，并凭借外销陶瓷获得了广泛的赞誉和丰厚的利润。 到了1920年的时候，顾丰就已发展成了香港知名的出口贸易商行。 1957年，顾家与人合伙在中环注册成立了“顾兴储蓄银行”，发展至今也有了10家分行。 如今的顾丰和顾兴都已经成为顾氏家族自己的私人产业，在第二代家主顾汉民的带领下，商业根基越来越稳固。 港岛浅水湾一处豪宅里，满头白发的顾汉民拿着最新一期《雅致报》看了几遍，才取下眼镜对身边的中年人说道：“鹏程，叫国平从美国回来吧。贸易是个夕阳行业，中间商早晚会被干掉。我老了，公司如果转型，需要他来操作。唉，我早该想到的，蓝海战略，顾客不想吃饭就卖零食，不看报纸就卖录像带，洗米的水可以护肤，柑桔的皮是一味中药。嘿嘿，说得真好。” 老人顿了顿，扬起手中报纸道：“这篇文章字字金石，值得我们时时回味，你安排所有中层职员，人手一份，熟读十遍，要求写出心得体会，到时给我。还有，去了解一下这个人到底是谁，年纪多大，查了后直接把资料给我。” 徐鹏程答了一声匆匆出去。 顾汉民看看报纸，又望望窗外，叹了口气。 叶深棠也看到了报纸，沉吟片刻，叫了叶惟生过来，问道：“这个陆致远就是那个陆致远？” 得亏叶惟生心思灵敏，听了这没头没尾的话，又扫了一眼报纸登时明白过来，“没错，就是他。” 叶深棠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有些后悔借钱给他了。” 叶惟生急了，“爸，就20万而已。” “你知道什么？我说的后悔是应该把20万投进去入股。此人大才，你今后可以多多亲近，有事多问问他。” 叶惟生这才开心地笑了起来，“爸，我听你的。” 郭德胜父子俩也在书房里拿着报纸和昨天的纸条认真学习。 良久，两人面面相对，深感所获颇多。 这一天，陆致远的评论文章在很多家庭里反复被提及。 胡鲜在办公室里气急败坏地捶桌子，“找，立刻给我掘地三尺，找出奸细，我一定要剥了他的皮。” 就这样，《星岛日报》的免费报纸还没投放市场就已胎死腹中，与之对应的是，陆致远的评论文章让《雅致报》日销量迅速提升到了3.4万份。 他现在需要操心的是，当初开会夸下的薪酬翻倍的海口如何兑现。 ------------ 第五十三章出演角色 陆致远早在心里盘算过，报纸现在每日销量已经超过3万份，加上广告费，减去员工的双份工资，怎么都不至于亏，至不济也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这么一想，他放下心来。 第二天他照常来到永华片场，却只见到唐舒璇一人在办公室里。 问了之后，他才知道昨夜是平安夜，今天是正儿八经的圣诞节。 他也没有离开，就在屋里看着剧本写写画画，丝毫没有觉察到唐舒璇话里行间的浓浓幽怨。 中午和晚上他陪着唐舒璇吃了饭，女人的脸色才渐渐好转。 唐舒璇教了他怎么编写剧本，怎么起承转折怎么制造高潮，陆致远均都悉心记下。 此后几日，他依旧准时来到片场，尽心尽力任劳任怨地帮唐舒璇做事。 他在翻看剧本琢磨动作戏份之余，最喜欢跑到美术部看阮大勇画画。 阮大勇虽然此时声名不显，在后世可是一个牛人，被誉为“香港电影海报教父。” 他一生创作过200多幅海报，可以这么说，只要你喜欢香港电影，你肯定看过他的海报。 陆致远看过很多港娱文，自然知道他的名头。 他有时甚至琢磨：“香港还有个流氓漫画家黄玉郎，此时应该也没有冒头，要不要把他俩整合在一块？” 最后自然放弃，贪多嚼不烂，漫画他又不熟悉，掺和进去做什么？ 他对这个时代还很陌生，只要守住自己的报社和箱包公司，然后利用好今年这波牛市以及几年之后著名的“阁仔会议”就好了，没必要东一锄头西一耙子的满身都是泥巴。 “阿远，导演找你。” 陆致远闻所未闻，还在看着阮大勇作画。 “阿远，有人叫你呢。”阮大勇拿笔敲敲桌子。 陆致远这才醒悟过来，急忙跑了出去。 屋里只有唐舒璇一人，坐在桌边喝咖啡。 “导演，你找我？” 唐舒璇端着杯子，下巴一努：“坐吧，都改完了吗？” 陆致远点头道：“都改完了。” 唐舒璇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刚刚离开的《冷面虎》剧组给你的两千港币，说是你上次和刘嘉良比试的肖像费。” 陆致远接过信封一看，正是两千元。 “他们拍那个有什么用？” 唐舒璇摇头：“我也不知道。”把杯子放下，她又问道：“阿远，我这还有几个角色找不到人，你来演一个好不好？” 陆致远摇头道：“演电影？我不会，你还是另找别人吧。” “一个配角嘛，不需要你下很大功夫的。其实做演员我觉得形象最重要，有型就好了，会不会演戏是次要的。” “可我没时间啊，报社......” “报社有主编和经理，关你什么事？而且我分两部分拍，你的戏可以放在前面。” “我还要写书。” “写书都是晚上。” 陆致远与女人对视良久，终于低下了头，“在哪拍？” “台岛。” “我不去。” “不去不行。” 见陆致远默然无声，唐舒璇柔声道：“出去走走嘛，老窝在香港有什么劲？再说了，对电影多了解一些，也没什么坏处的，你说是不是？” 陆致远心里一动，对啊，自己好歹是看过几部电影的，熟悉熟悉这些流程，对雅芝今后兴许会有帮助。 “那，我再考虑下吧。”陆致远见女人眉毛扬起，赶紧说道：“明天，明天就给你回话。不过，我要是出演角色的话，你要答应我，下次不要再拍这么激进的电影了。” “好吧，下次我把剧本先给你看，行了吧？”唐舒璇从兜里掏出两张电影票，“晚上陪我看电影。” 陆致远一看电影票，“《猛龙过江》？” “对啊，去不去？” “去，当然去。”陆致远开心答道，反正芝芝飞走了。 晚上的油麻地戏院，人山人海，盛况空前，甚至连警方都出来维持秩序。 “怎么这么多人？” “这算少的了，北角那边因为人多已经暂停放映了。” “真是无法想象。” “好了，进去吧。” 《猛龙过江》其实陆致远在穿越前的那个世界里看过，但是相较于互联网上观看，大银幕给人的震撼要强烈许多。 影片里李小龙既展示了“北腿”在远距离大开大合的勇猛进攻，也诠释了“南拳”在近身搏击中的凶悍凌厉，影片从侧面展现了中华武术的博大精深。 特别是片尾唐龙与柯尔特决战的一幕，将拳拳入肉的生死较量演绎得犹如冰上芭蕾一般，令人陶醉，场面之华丽令人叹为观止。 两人出了戏院，在街上走着，唐舒璇不禁问道：“你说我要是拍这种电影会有人看吗？” “我觉得一个导演有多种兴趣是好的，但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拍片风格。其实你的第一部电影拍得很好，可是因为票房和定位的问题，你改变了自己的风格，对此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唐舒璇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才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坚持什么样的风格？” 陆致远停步，双手插进裤兜里，看着唐舒璇，“电影分为两种，好电影和烂片子。好电影又有两种，青史留名的电影和商业利润丰厚的电影，你选哪种？”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陆致远装逼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只要肯思考，没什么不知道。” 唐舒璇拿手包甩了过去，“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得没边。”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谈到了缅甸台寓所，停了下来。 “其实你很有拍电影的天分，完全可以尝试一下，当做爱好也行。电影其实并不复杂，我哥一个卖服装的都想拍电影，何况你这个作家呢？” “我会考虑的，但唱歌写书拍电影我都不会当真的，我还是想办报和做生意。” “你呀，就是这么个人，得过且过。好了，我上去了，你回吧。” 陆致远看着女人那一头温顺的短发，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柔软的感觉。 唐舒璇站在寓所的玻璃窗边，看着远去的陆致远，心里氤氲着一种淡淡的柔情。 陆致远就像这布满星斗的夜幕一般，包围着她，笼罩着她。 她有试过挣扎、逃避，可是却徒劳无功。 或许在她内心深处，有一种希冀、一种期待，在隐隐地支撑着她，安慰着她，让她心甘情愿被这夜幕包裹，悉心赏识这夜幕中满天星斗所带来的璀璨光辉。 ------------ 第五十四章掌气凌空 陆致远孤身走在街上，心里也在思量。 唐舒璇对自己的情意，他早就感受到了，只是一直不敢细想。 虽然他是穿越者，却从未有过脚踏两只船的经验，故而一直畏首畏尾，不敢面对。 哥只是一介凡夫，那种高难度的技术活，玩得转吗？ 稍有不慎，那可就两船皆翻啊。 正思索间，他听到街头巷尾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自己被人包围了。 他不以为意，准备从容过去迎敌。 突然，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悸包围住了他，霎那间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他想也没想，拔腿就往右边逃去。 左边来人没想到他如此决绝，楞了一下，马上醒悟过来追了上去。 陆致远从未如此狼狈过，那种恐怖的气息一直如影随行，他始终无法摆脱。 慌不择路的他东奔西跑，转弯的时候稍稍慢了一点，那人的掌风就已逼近肩头。 陆致远肩头顿感一辣，立时失去了知觉。 他吓得魂飞魄散，全身力气都用在了脚上，向右一个转向，然后左转疾奔几步，一溜烟窜进了一个院子里。 经由一条小路快步穿过院子来到杂乱不堪的后院，一排板间房横亘其间，他小心翼翼地窜到墙角缩成一团，拉过柴堆挡在身前，屏住呼吸动也未动。 那人跑过去几步，又退了回来，走进院子，左右搜寻一会，见无人藏匿，这才离去。 陆致远本想立刻起身，忽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了一些电影场景，顿时依旧屏住呼吸，脸已憋得青紫。 这时脚步声又传了过来，那人果然重新走进院子，侧耳倾听，眼见确实无人，终于走远了。 陆致远这才深吸一口金子般的氧气，心里无比后怕。 这他妈究竟是什么人，武功竟然如此之高？ 他刚要起身，却发现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顿时心口炸裂，挥拳就要抢攻。 “刚才那人是抓你的吗？”原来是个女孩。 陆致远立时收手，长吁一口气，衣衫已然尽湿，“你是谁？” “我叫吴尚香，就住在这里，你要帮忙吗？” “我...我好像动不了了，你扶我一下。” 女孩上前勉强扶起陆致远，进入一个板间房里，有个十三四岁衣衫褴楼的男孩警惕地盯着陆致远。 “阿弟，去倒杯水来。” 男孩去倒水，吴尚香把脸如白纸的陆致远扶到床上躺下，满巴掌擦着脸上的汗水，再将散乱的头发拢到后面，露出一张俊俏的脸蛋，惜乎略微带黄。 陆致远浑身无力，看着女孩衣褂裤脚满是补丁，显然家里颇为贫寒。 男孩进屋，吴尚香接过水杯，腾出一只手撑着陆致远的脑袋，给他喂水。 “谢谢你。”喝了水后，陆致远感觉舒服了一点。 “大哥你肩膀受伤了，要不要叫大夫？” 陆致远摇了摇头道：“我歇歇就好。你家里人呢？” “我爸赌色花去了，家里就我和弟弟。”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吴尚军。” 见吴尚亮一对黑黝黝的眼睛望着自己，陆致远勉力笑道：“长得真机灵，你读书了吗？“ 吴尚军点头无话。 ”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啊？” “我想当警察。” “为什么？” “因为没人欺负，还可以收钱。” 陆致远一噎，哑口无言。 两个小时后，陆致远强打精神，准备起身回家。 “这两百块你拿着，有时间我会来看你们的。” 吴尚香再三推却，陆致远坚持要给，她只得收下。 巷口，那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回来，对翘首期盼的公子哥摇头道：“你们出现得早了些，不过他跑得确实太快了。” 公子哥有些失望，“连师父你都抓不住？” 那人自嘲地笑了笑，过了一会才叹道：“好了，师父也要逃命去了。” 公子哥惊愕至极，“师父你不是昨天才到香港的吗？又要去哪？” “这个世上比师父厉害的人多着呢，我要逃去美国。” “是什么人这么厉害？” “杰本人，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公子哥赶紧摇头否认。 那人转身就走，几步之后回头道：“少辉，今后最好不要睚眦必报，要报就一定要除根。还有，你和你父亲还是早离香港吧。好了，我走了。” “师父，你的腿？” “老伤，没事。” 公子哥罗少辉看着师傅远去的背影，怎么也想不明白，像师父这么厉害的人物为什么还要逃命。 与此同时，尖沙咀一栋寓所里面，邦尼已经躺在床上，电话响了。 “喂，哪位？” “你大爷，前面那三栋别墅买了没有？” “啊，迈克少爷？你好，前面的别墅买了两栋，还有一栋在谈。您还在伦敦吗？” “当然，本少爷这次是谨遵父命，前来泡妞的，当然不能半途而废。” “你们进展得怎么样了？” “本少爷出马，当然……还没成功，不过我会努力的，一定会把娜米拿下。”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不用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负责。对了，那小子最近还去股市吗？我们的股票怎么样了？” “我们的股票涨得很好，不过那小子最近一直都没去交易所。” “等我回来，本少爷整死他。他要做多我就做空，他要做空我就做多，非搞得他倾家荡产不可。” “您什么时候回来？” “二月底应该可以了吧？不把娜米搞定，我爸不让我进家门。” “好的，那我们先做好准备，等你回来就发动雷霆攻势。” “对，就是这样，我挂了。” 陆致远捂着肩膀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何正峰大吃一惊，“谁把你伤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得罪了不少人。” 何正峰一边敷药推拿一边惊道：“这是…这是掌气所伤？” 陆致远顿时吓了一跳：“发气于外？”见何正峰点头，他不禁沉思，“什么人居然可以掌气凌空？“ 他脑海里闪过刘滦雄的话，转头吩咐道：“阿峰，你过来。” 何正峰侧首附耳，陆致远轻声道：“你明天这样......” 第二天，陆致远忍着伤痛来到片场，问唐舒璇准备给自己什么角色。 “宋诠。” “你干脆杀了我吧。” “金浩东。” “塞西尔，我还要回内地的，你也不想我到时一回去就被抓起来吧？” “没那么严重吧，那你想演哪个角色？” “只要不上主要演员名单都行。” “那就杨医生，戏份不多，行了吧？” “这个可以。” “我有个条件。” “什么？” “给你起个英文名字，叫赛勒斯，一个具有远见卓识的人。” “这个，可以有。” 正说话间，陆致远的传呼机响了，他看了看传呼机，去美术部回了电话。 “找到了？” “那么明显的人物，找到他轻而易举。” “好，你盯住他，我马上过来。” 他挂了电话就要出去，阮大勇叫道：“阿远，你还没给钱呢。” “明天给你带早茶。” 跟唐舒璇招呼一声后，他直奔荃湾。 ------------ 第五十五章吓唬 罗少辉今年22岁，是荃湾探长罗志荣的独生儿子。 罗志荣从警多年，深谙官场生存之道，从警员开始就挖空心思曲线救国，想尽办法讨得上官欢心，这么多年一步步对上如履薄冰对下横吃明要居然真的升到了荃湾探长一职。 只是到了这一步，他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那个麦老头就来了。 于是老一辈探长如吕乐、蓝刚等纷纷退避三舍，就连他结交不到一周的韩森，居然也他妈递交辞呈了。 什么辞职？这摆明是捞得肚肥肠圆的想要寻条后路避祸。 罗志荣心里那个悔啊，五万块，泡都没冒一个就没了。 最恐怖的是，据消息灵通人士说警察队即将进行重大的架构重整和制度改革：刑事侦缉处将被撤消，转为刑事侦缉部，警衔制度与军装部结合统一。 这样一来，探长及总探长的权力被分散至不同的部门及支队，各部门基本上由警司级（多数为警司或高级警司）的人员领导，各支队基本上由督察级（多数为高级督察或总督察）的人员负责。 罗探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倒地不省人事，醒来后他开始夙夜忧心，往日逍遥的日子怕是不会再有了。 按道理此时激流勇退方是全身之道，奈何他舍不得那些财富，还想再多挣一点，然后也学韩森一般避往他国安心度日。 那天儿子回来对他转述了永星大师的话，他想了很久，决定再干两年然后隐退。 昨天，儿子又转述了他师父孟汉堂的话，他又是一夜未睡，最后改成再干一年就迁居国外。 于是今天一大早，罗探长就带着存款去了股票交易所，准备曲线救国大干一把。 做为罗探长的独生儿子，罗少辉从小就很懂事，特别体谅父亲钱多的难处，所以一天到晚可着劲地花费。 小时候，这个东西好？那就买。那个东西不错？也买。 长大了，这个女人好？围上去。那个女人不错？占个便宜先。 上次在西方寺碰到那女孩，他当时见了骨头都酥了，站都站不稳，刚好微风一吹，他就借势倒下。 起来后，他非说是女孩绊倒他的。 本以为女孩性子柔弱，他占个便宜铁定没有问题。 谁知道半路冒出个李逵（其实那小伙长得挺俏），众目睽睽之下将他羞辱了一顿。 大丈夫杀人不过头点地，怎能受此羞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罗公子勃然大怒开始广布眼线，终于查到那小子的行踪。 恰在此时，他的师父从杰本回港，于是他就央求师父帮忙除掉这个杀人越货、强抢民女的恶李逵。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师父居然失手了，失手后居然还逃命去了。 这让他大惑不解，这还是那个呼风唤雨的师父吗？ 于是一大早，闷闷不乐的罗少辉甩掉保镖，独自前往荃湾的一个芬兰浴室，两小时后，最后总算心平气顺了。 他颤颤巍巍地走出浴室，感到了疲惫和饥饿，就准备去个茶楼小憩一会、饱餐一顿。 才走到半路上，两个大汉冲了出来，二话不说抱住他就往一个小巷子里钻。 进了小巷，一名大汉将他逼在墙角，“还认识我吗罗公子？”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你会找人我不会吗？今儿我找了后台老板来给我出气。岳少，就是这小子，他妈的差点杀了我。” 岳少低头剪手指甲，头都不抬，“那就在他脖子上来一下吧。” 罗少辉见他不动神色之间出口竟然如此野蛮，吓得差点滴尿，“你...你...你们怎么能这样，难道不怕警察吗？” “警察？警察都归我叔叔管。” “你叔叔是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薛处长你知道吗？他是警务处一把手，我叔叔岳奇是二把手。因为处长是英吉利人，才来没多久，凡事都要先问我叔叔。你说这香港警察是不是都归我叔叔管？” “归，太归了。” “好了，说完了，现在痛快点吧。” “别...别，爷爷，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罗少辉满头大汗，两腿打颤，颤声恳求道。 陆致远上前问道：“再也不敢了？那我问你，昨夜那人是谁？他在哪里？” 罗少辉浑身一哆嗦，胯间已然湿漉漉的，“那...那是我...我师父孟汉堂，他一直住在杰本。这次是回来逃难的，昨晚就已飞往美国了。” “逃难？你骗谁啊？他那么厉害，还逃难？” “对，我也这样问过他，他说是杰本人。” “他练的是什么功夫？” “不知道，他从来没教过我。” “他不是你师父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他是我的围棋师父，十几年前来香港时求我爸办点事，教了我几天围棋而已。” “你他妈的欠揍......” “慢着，好像是叫什么气什么手。”罗少辉眼见情势不对，赶紧答道。 陆致远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了，转头说道：“岳少，我看他也挺可怜的，要不......” “不行，斩草要除根，等他回去召集了人马，到时又是一场麻烦。” “不不不，你们是爷，我绝对不会再找你们。” “是啊，岳少，他要敢来，你叫你叔叔对他父亲伸个手指头不就完了？” 岳少的指甲终于修理好了，凑到嘴边吹了吹，“那好吧，先放了他，老子正愁没对手玩呢。” 陆致远挥挥手，罗少辉在地上爬了几步，很快站起，撒开腿丫子飞一般跑出小巷。 陆致远等他跑得不见踪影，这才走了过去，伸手往何正峰头上一拍，“你都胡说些什么？好像有多怕他似的。叫你学学那些大少的架势，你就是不学。” “好了老板，我演得已经够好的了，放心吧，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再来找麻烦了。” 陆致远摸摸口袋，掏出根烟道：“原本是不会，可你后来说的那些话，一两个月后他肯定会起疑心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他敢来，老子再劫了他吓唬吓唬。” “你当他三岁小孩呢，总是吓得住？”陆致远见他贼眉鼠眼的样子心气不顺，又要拿巴掌扇他。 何正峰转身就跑，“我演得这么好你还打我，还有没有天理？” ------------ 第五十六章赴台（求票求收藏） 香港素有“东方好莱坞”之美誉，其来有自。 因为华夏的电影事业，发端于二三十年代的沪省，其后经历连年战争，沪省那些经验老到的电影人，既没有留在内地，也没有远赴台岛，而是都聚集在了香港，这就为香港电影事业的繁荣，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从50年代的全盛时期，到60年代的邵氏崛起，再到70年代初的邵氏嘉禾银海争霸，港人经过数十年的摸索，正在步步崛起，即将迎来百花齐放的新时代。 陆致远经过试装、试镜之后，总算迎来了自己的银幕首演。 灯光下，戴着一副眼镜、化妆后老了许多的陆致远挤眉弄眼，浑身都不自在。 “咔，阿远，你过来。” 陆致远走过去，唐舒璇苦口婆心地说道：“阿远，虽然我们这是在内景拍摄，可这都是正式拍摄，要上银幕给观众看的。” 陆致远心里嘀咕道：“能不能上映还不知道呢。”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点头受教。 “你要放松，脸部的肌肉不要太紧。那个摄影机放在那里，你就当它不存在，明白吗？” 陆致远想了想，点了点头。 再来一遍，陆致远果然自然了很多。 下午回到报社，陆致远看了账表后，给员工发了两倍薪酬，一时间，报社犹如过年一般。 办公室里，陆致远对莫南寻和李承伟道：“这个月报纸仅仅广告费就有十万，着实出乎我的预料。这样看来，我们报社头一个月除去各项开支就能盈利六万左右，下个月利润可以翻倍。你们真的做的很好，辛苦了。” 两人听了这话兴奋不已，连说老板辛苦。 陆致远接着对公司的各项工作做了安排，把《诛仙剑》和《蓝海战略》的存稿丢给李承伟，然后拿起电话打给文志唱片公司。 文志唱片公司里，林仓渊与文旧波面对面坐着审阅报表。 “乖乖，仅仅一个月，本地销量就已突破45万张，要是没有盗版带，那不得突破百万张？这还是单曲不是专辑啊。”文旧波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红光满面地说道。 “看把你激动的，东南亚还有20万张呢，10天后下架，香港应该会突破50万，东南亚突破25万没有问题。” “这下咱们真的发财了。” “就是可惜晓凤了，她马上要去恒星。” “我们有陆致远，不怕的。” “话倒不是这么说，谁会嫌弃旗下人多？对了，前两天有个什么国际唱片业协会（缩写IFPI）来找我，叫我申报什么金唱片、白金唱片，我没理他。” “我听说了，据说是报了后要到公司查账是吗？” “是的。” “那还报个球？” 电话铃响，林仓渊拿起听筒，“阿远啊，怎么？去台岛？拍电影？几天？好，好的，我叫邓小琪跟你去。要的要的，反正我们马上也要把唱片投放到台岛。好的，回来我们就分红。” 挂了听筒，林仓渊摘下眼镜，揉揉鼻子，“阿远要去台岛拍电影，时间是10天左右，我们马上跟台岛方面接洽，正好顺势把唱片投放到台岛市场。” “可是……”文旧波踌躇不语。 “可是什么？” “《我的中国心》在台岛发行不会有问题吧？” “有什么问题？这种歌只要不在内地唱，就一点问题没有。” “那就好，还是这小子能啊，都拍电影去了？” “他不想拍，被人逼的。” 文旧波一噎，这牛人跟咱就是不一样啊。 晚上的狮子山下，陆致远终于一垒成功，抱着女孩摸到了手。 “你怎么想到去台岛拍电影？” “朋友帮忙，没办法，再说了唱片要到台岛投放，顺便去看看。” “就那个女导演？”女孩深幽的两眼望了过来。 霎那间，陆致远能感觉得到片片飞刀来袭。 他缓缓说道：“刚来时，得她一些帮助，不好意思推拒，所以……” “拍电影好玩吗？” “我倒没什么感觉，只是想学着怎么拍，这样到时候就能自己拍一部电影，“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有你有我的电影。” “真的？不骗我？”周雅芝微笑着伸出右手小指。 陆致远一把抓了过来，周雅芝居然没有反对。 他摸着清凉柔软、滑腻如玉的小手，伸出小指勾了勾，“真的不能再真了。” 女孩这才挣脱小手，点头道：“那你去吧，好好学，我会想你的。” “嗯，我也想你，还有你妈。” 宁静的月光下，女孩双眉渐渐竖起。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想着改变你妈的心意。” 女孩脸上转怒为喜，绽放出温柔的笑脸。 恬静秋夜里，浪漫的月色渲染开来，狮子山上吹下来的微风都变得格外温柔、分外细腻。 回到家里，陆致远写了会书后，站在屋里习练技击桩。 技击桩不同于养生桩，它是搏击格斗前的必要准备，犹如大厦之地基，要求站桩时有撑、拧、裹等意识作用于全身各个部位，互相之间都要配合。 站的时候意念要紧张，松肩横肘时要注重力量的棱角意识。 练完站桩，他拿出佛骨，盘膝在床上习练手印，顿时感觉周身舒适，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1月10日，陆致远带着《诛仙剑》前三十章书稿与剧组一起乘机赴台。 至今已有48年历史的香港启德机场，位列世界十大最危险机场之首。 剧组13个人上了飞机，陆致远无票寻不到自己的座位，见邵欣铭身边有空位就准备坐下。 “哎，这是导演的座位，你的不在这里。” 陆致远无奈只好往后面走，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不一会儿，唐舒璇拿着一叠机票走了进来，两眼扫了一遍，开始分发机票。 “张导你坐这里，卓导你跟欣铭坐，我跟阿远坐。” 说完，她径直走过去，挨着陆致远坐下。 邵欣铭在旁见了，气得脸色发青。 “你那包里都带了些什么？” “书稿，想在台岛出版，你觉得可行吗？” “《诛仙剑》？” 陆致远点了点头。 唐舒璇皱着眉头，“很难说，毕竟这个时候台岛还是戒严体制下的党禁、报禁、书禁以及发禁（一发现留长发的，马上会被警察拉去强行剃头）时期，报纸肯定不行，武侠小说只要不涉及政治，出版可能会好点。” “行，我知道了。能出版就出版，不能也无所谓。” “你要这么想，那就没问题。” 这时，机舱里又进来一男一女，正是文志唱片公司的张霖鹏和邓小琪。陆致远挥手致意，他们按照机票所示坐了下来，正好就在陆致远的后面。 飞机滑行的时候，陆致远透过窗口，见到低矮连绵的山峦和波光粼粼的海面不断后退，巨大的机翼掠过九龙半岛高楼大厦的窗口，陡然一摆，己身已在云空之中。 唐舒璇见陆致远脸色有些苍白，体贴地拿手探了探额头，小声逗他说话。 过了一会，陆致远觉得舒服了很多，看着窗外碧空如洗、白云朵朵，几疑身在仙境琼宇。 ------------ 第五十七章西门町奇遇 飞机不到两个小时就已到达台岛松山机场。 出了机场，张霖鹏要去市区接洽唱片上市相关事宜，邓小琪说自己做为陆致远的唱片经纪人，理应跟随左右。 陆致远说接洽事多，一人未必忙得过来，叫邓小琪不必跟着自己。 两人这才打车去往市区。 剧组众人提着行李，找了辆中巴车，辗转前往台北县。 看着沿途灰蓬蓬的矮楼平房，陆致远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闻名已久的台岛中心。 中巴车行进半小时后到达台北县板桥区，众人提着行李下车，步行十来分钟后，终于在大观路附近找到了“国立”宾馆住下。 驻地不远就是国立艺科专科学校，唐舒璇都已经提前联系好了，这里将是内景主要拍摄地。 陆致远看着清秀明净的郊区原野，周围虽然开发不多，空气倒是澄净。 房间不够，需要两人合住一间，经过分配，陆致远跟封宝贤同住一间。 陆致远进房看了看，里面的装修布置跟香港差别不大。 他放下行李，休息一会后，跟众人下楼吃饭。 台岛的饮食比之香港更合乎陆致远的口味，特别是有道菜叫姜母鸭，味道特别的好。 众人分成两桌，吃得不亦乐乎。 饭后，大家各自回去休息。 陆致远眼见无聊，干脆提了书稿去市区逛逛。 他来之前就询问了莫南寻等人关于台岛的出版情况，台岛采用西方社会制度，出版结社门槛较低，因此出版社非常的多，此时大概有1500多家。 只是最近两年由于世界范围的能源危机，出版社的数量正逐年下降。 唐舒璇听说他要去市区，就要跟着一块去。 陆致远摆摆手，“算了，你是总指挥，哪里离得开？我自己找过去，没什么的。” 唐舒璇想想也是，这才放他离开。 陆致远提着一沓书稿到了公交车站台处等候，不多时便乘车前往万华区。 万华区是台岛最早发展的区域，有许多老旧社区和古迹，也有引领时尚潮流的西门町，人口密集，交通便利，此时出名的报刊出版社大多云集此地。 陆致远下了车后，问明地址，就直奔皇冠出版社而去。 皇冠出版社成立于1954年，最初以出版《皇冠杂志》起家，是这个时期台岛华文出版界拥有最多知名作家的出版集团，名气很大。 编辑邓成松五十来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表情怪异地看着手稿。 良久，他搓了搓微微出汗的右手五指，咬牙说道：“你这个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文学，我们皇冠出版社要求的是写实、纯正并且对台岛民众素质提高有帮助的稿子，你这个还不符合。” 说完，他把稿子退回给陆致远，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对方得到脸色。 陆致远心里很平静，没有了在《星岛日报》遭退时的那种愤慨。他默默地接过稿子，准备起身离开。 “那个，你卖断吗？” “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卖不卖断。如果卖断的话，我可以拿你的稿子想办法在别地出版。” 陆致远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前世就是写网络小说的，玩这套有意思吗？ 邓成松见他走到了门边，起身离座喊道：“千字20新台币怎么样？张爱玲也就是这个价格了，我是看你写得辛苦才帮你的。” 陆致远笑了笑：“谢谢你了，我也是开报馆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 店大果然容易欺客，千字20新台币？也就是5块多港币而已。 张爱玲，那是什么年代？ 邓成松终于色变，急忙追了上去，没料到茶几一角撞在膝盖上，痛得他呲牙咧嘴，嗷嗷大叫。 他不顾疼痛，几步追出门外，斯人已不见踪影。 邓成松后悔自己失算，一时心火上涌，回转办公室一脚将茶几踢到一角，怒道：“坏老子好事的就是你，明天拿去烧了。” 陆致远决定不去跑了，作者跟出版社本来就谈不到一块去，还是找代理吧，至少书号和排版印刷不用自己管。 他拿着书稿在街上转悠，看着身旁台岛女人说话的语气、穿着的气质、待人接物的态度，都好像是谈恋爱一样，软之极矣。 这让他想起了后世的林志凌，说话就是这样，软软的、甜甜的，令人毛孔竖立。 正思索间，他觉得周边逐渐开始热闹起来，街道两边的广告五花八门，三五步远就是一家影院，仔细打量之后，才发现原来已到西门町。 他心里一动，就开始留意两边的广告牌，看有没有电脑公司。 没多久，他真的找到了一家电脑公司。 进去后，他发现里面没有几台电脑，都是施乐奥托和王2200这些美国货，标价贵得吓人。 “这位老板，看看电脑？用来做研究吗？”里面出来一个中年人问道。 陆致远看着这个时候的电脑心里百味杂陈，这他妈能用吗？ 他摇了摇头，“看看先，价格太贵了。” 中年人正要说话，门被推开，一个欢快的声音先就飘了进来。 “老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签约了。” 陆致远一回头，果然是那个风华绝代、天人一般的女子林清霞。 “这么快就签约了？电影什么时候拍？” “应该是三月吧。” 见到有顾客在旁，林清霞习惯性地走了过来。 “这个王2200很不错，是华裔科学家王安发明的，是美国办公室的必备设备，就是价格贵了点，要12万8新台币。” 陆致远笑道：“我不是嫌它贵，而是嫌它不实用，所以想等等，或许明年会有什么新款式上市也说不定。” “这怎么可能？这已经是最新款最实用......” “老刘，你来帮我看看这个是怎么回事？”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抱着一台电脑走进店里，“我用手一小时可以写1500字，用你这破电脑一小时只能敲80个字，编辑已经在骂娘了。” “不急不急，我来看看。”刘老板赶紧上前查看。 陆致远和林清霞见状，也上前旁观。 刘老板看过来看过去也没发现问题，摸摸脑袋道：“许先生，您这电脑没毛病啊？” “那怎么有些字打不出来呢？” 陆致远在旁插话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三人不由疑惑地看往陆致远。 “是你的手指摆放的习惯不对，这样吧，我来试试。”等刘老板让出位置， 他坐到电脑边，接好打印机，双手摸上了键盘。 那一刻，他激动得差点就要流下眼泪。 时隔半年，实际上是间隔40年光阴之后，他再次摸到了键盘，魂牵梦绕、 亲切可爱的键盘。 陆致远十指张开，比好位置后，双目紧闭，开始了短暂的码字表演。 此时电脑上市两年不到，除了陆致远，还有谁能如此熟练地敲击键盘？ 可以这么说，当今世上，包括键盘制造商在内，还没有哪个人在码字速度方面能超过陆致远的。 旁观三人看着陆致远的十根手指犹如精灵跳舞一般敏捷顺畅、灵巧自如，他们似乎听到了一首优美至极的钢琴曲。 四分钟不到，打印纸上已经出现了《诛仙剑》前三百字。 那位男子拿起一看，“咦，这是本新小说？你写的？” 陆致远这才停止装逼得瑟，点头称是。 那位男子一目十行看完后，问道：“还有呢？还有吗？好像有点意思。” 陆致远从脚边拿过袋子，抽出里面的书稿递给他。 男子也不客气，蹲在那里当场看了起来。 “这位老板，你这打字的速度可以去申报吉尼斯了。”刘老板在旁夸道。 陆致远笑了笑，提起袋子站了起来。 “这也没什么吧？无它，唯手熟耳。” “哟，这位小姐说对了，就是个熟练的过程，没什么值得夸耀的。要不这位小姐也来试试？” 林清霞脸色一红，“我...我不会。” “不会可以教你啊。” “才不嘞，我以后自己买一台自己练。” 陆致远咧开嘴笑了，小女孩果然倔强，怪不得一辈子都挣不脱两个秦姓男的包围圈。 林清霞美则美矣，陆致远却没有太多的感触，可能是周雅芝给他的震撼太过强烈，以至于娱乐圈其她女明星他都没怎么关注。 不过现如今风华正茂的女明星并不多，不管是港台抑或是美国，均是如此。 弱水三千，取一瓢可矣，陆致远心里感慨道。 至少对于演艺圈的女人，他是这么认为的，当然洋人女子似乎不应算在弱水之列。 ------------ 第五十八章中华酒馆 那男子蹲了一会脚麻了，站起来问道：“你这本书找着出版社了吗？” 陆致远苦笑道：“找了皇冠，人家嫌弃这不是文学，不收。” “放他娘的狗屁，走，我带你找他们去。” “谢谢了，我叫陆致远，未请教老师尊姓大名？” “许彦冰。” 林青霞在旁问道：“平时不都叫您高洋老师么？” “那是笔名。” 陆致远右手一抖，袋子差点掉在地上。 说许彦冰自己当然不知，可对于“高洋”二字，那绝对是耳朵都听出老茧了。有人曾以“有井水处有金庸，有村镇处有高阳”来形容高阳作品的受欢迎程度。其代表作品《胡雪岩》、《慈禧全传》、《红楼梦断》等系列，在两岸三地都颇受推崇。 他是当之无愧的台岛当代首席历史小说家。 “许老师，我看算了，见面是缘，错过也是缘，缘既已定，又何必强求？” “说的也是，离了张屠户，莫非还吃不上带毛猪？我再给你介绍两家便是，像三民书局、巨流图书或者台岛时报等都可以。要不这样，你把稿子放我这里，我帮你联系好，三天后，你打我电话就是。” “那我大恩不言谢，要不请您喝顿酒吧？” “不必客气...你说什么？喝酒？这个可以，你钱带够了吗？” “五万新台币，够不够？” “足矣足矣，走吧。” “这两位......” 刘老板和林清霞自然不凑这热闹，连连摆手推却，都说有要事在身。 于是陆致远与高洋抱着电脑出了店门。 台岛一直都有“茶三酒四”的酒礼，意思是品茶三人为宜，喝酒四人为闹。所以一到晚上，市区大大小小的酒馆就高朋满座、喧声盈天。 高洋将电脑和书稿送回家后，两人在附近的中华酒馆坐下。 陆致远照着菜单点了牛肉炒乌冬、猪软骨盖浇饭和京城烤鸭，还有两道凉菜味家笋尖和麻辣鲜蛤肉。 高洋则要了一瓶东引高粱酒，菜还没上，他先就倒了一杯，浅酌一口：“麴是酒之魂，水是酒之神，果然是好酒啊。” “许老师很喜欢喝酒么？” “别叫我许老师，叫我老许或者老高都可以。我一生名字何其之多，有鸿儒有郡望也有彦骈，叫都叫不过来。你来台岛就是为了这本书？” 陆致远摇头道：“朋友相邀，过来拍部电影。” “你还拍电影？香港的李汉祥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啊。” “这么着吧，我明天找找李汉祥，让他给你也物色个角色，怎么样？” “不了，我不是很喜欢拍电影，这次也是朋友情面推不掉，才捞了个配角，想着顺便熟悉一下这个过程。” “这话说得对，熟悉过程。我告诉你，真要熟悉电影拍摄，你就得跟李汉祥学学，他那肚子里全是货。当然，孬货更多，哈哈。” “这样啊，再说吧。” “别这样那样的，就这么说定了。你住哪里，电话多少？这是我家电话，收好了。” 陆致远接过纸条，“板桥国立宾馆303，这是我香港的传呼号码，不过在这边不能用。” “我要去了香港就呼你。来，难得今日高兴，喝酒。” 两人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你那打字是怎么练的？” “手指摆好位置，然后练习，久而久之，码字如飞。” “码字？” “啊，就是打字。” “你的小说很有意思，还没写完吧？香港连载了吗？” “在我自己的报社连载，已经刊了十多万字，总共得有一百多万字吧。” “报社？你这么年轻就有一家报社了？” “香港16岁以上都可以办报。” “你真厉害，办的什么报？” “《雅致报》，小报而已，混口饭吃。” “混口饭...等等，《雅致报》？连载《蓝海战略》那家报社？” “您也知道《蓝海战略》？” “当然，我是报社主编需要耳听八方的嘛，这篇稿子最近耳边听得有点多。你知道《蓝海战略》的作者是谁吗？” “呃，这个，那个，就是在下。” “什么？”高洋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八度。 “您别叫了行吗？香港还没人知道是我写的，我不忍骗你才吐露真话，能保密不？” “为什么要保密？” “你看我这样子，我说是我写的你信吗？那大家都不信怎么办？抓起来？就算信了，一天到晚这里演讲，那里上课，我还活不活了？” 高洋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你，至情至性，活得自在，我很是佩服。” 两人兴致上来，一杯一杯对着干。 一个半小时后，两人喝光了两瓶东引高粱酒，这才起身离开。 陆致远自去前台结账，走过一个包间，突闻有人叫喊：“阿远。” 他退回两步一看，原来是邓小琪和张霖鹏在陪客人。 他想了想，做了个马上就来的手势，径去前台结了账，然后跟高洋解释一番。 高洋自然无话，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我很是投缘，记得打我电话，我们下次再聚。” 说完，他飘然而去，古风盎然。 陆致远折回包间，几人见他进来，全都起身见礼问候。 除邓小琪和张霖鹏外，屋里另外两人一人叫宋志良，一人叫郭朝东，都是市区有名的唱片行老板，店里都有10万张以上的黑胶唱片，每月上门人数都在2000以上，在这台岛算是业内两霸了。 “这本细碟是陆先生第一张唱片吗？” “对，你们都听了吗？” 郭朝东插话道：“肯定听了，就是听了后我们才二话不说，直接出来谈。” 宋志良竖起大拇指感慨道：“我都以为我已经过了哭的年纪，听了之后这眼泪就哗哗地流，后面那首歌真是没说的，你是这个。” “《我的中国心》？” “没错，就冲这首歌，没说的，八块一张的货，你先给我们运过来20万张，我估计最后要上50万张的货。” “那不是比香港还多？” “嘁，香港人会听歌吗？除了那些沪省人，香港有几个会唱歌的？” “主要是这首歌太他妈会勾人，我们都离乡背井几十年，听这歌太有共鸣了。” 陆致远脸颊红得发烫，赶紧举杯遮掩道：“多谢两位对小弟和文志唱片的支持，我们干杯。” 几人轰然应诺，举杯饮尽。 陆致远请教二人开唱片行的心得。 宋志良道：“我只卖我懂的音乐，一切以歌声和唱片的质量为前提。” 郭朝东道：“干我们这行，除了懂音乐还要对这行抱有热忱，持之以恒，这市场肯定都是你的。” 陆致远听了两人这番言语，感受良多。 半小时后，几人纷纷离去。 临走时，邓小琪问陆致远，明天自己是随张霖鹏回港还是留下来陪他。 陆致远说留在这里除了徒耗银两毫无作用，不如早日回港。 邓小琪说你这是小气，不过也没反对，反而高兴地跟着张霖鹏走了。 回到板桥区大观路，已是晚上十一点多，陆致远感到了一丝凉意，搂紧胳膊往国立宾馆走去。 他刚要进宾馆大门，发现左边不远处一个长椅上靠着一位熟睡的女子，上前细看，正是导演唐舒璇。 陆致远内心终于被狠狠地敲击了一下，霎时如同冰山被撞一般，迅速游移、融化，最终转为一团暖意。 ------------ 第五十九章远景出版 他右手微颤，想要去抚摸唐舒璇的脸蛋，却不料女人一下睁开了双眼。 “你做什么？” 陆致远迅疾缩手摸摸脑袋答道：“看到有只苍蝇，就想赶走。” 女人“啊”的一声站起，摸摸头发和脸蛋，见陆致远贼笑，这才晓得糟了戏弄，粉脸通红两眼一瞪，“好了不理你了，我回屋睡觉了。” 陆致远笑笑，跟了上去。 国立艺科专科学校创立于1955年，是台岛地区历史最悠久、学科结构最均衡的艺术高等学府，也是近代台岛艺术教育的重镇。 陆致远看着学校里面绿树成荫，建筑古旧，倒也颇为宽敞。 世事如棋，走马换灯，他不知道的是，侯孝贤刚刚从这个学校毕业，而李安马上就要进入这个学校。 唐书璇在学校里找了一个姓曾一个姓潘两个助教担任主要演员，又物色了一些学生做群众演员。 上午九点，剧组正式开拍。 摄影师张兆堂架好摄影机，调好定焦。 两位副导演张书平和卓柏棠各司其职做好准备，只等导演一声令下。 “摄影、灯光、道具、服装、化妆，有问题吗？没有就开始。”唐书璇站在监视器后喊道。 打板员过去打板：“《奔》第五场第一镜，开始。” 陆致远饰演的杨医生是一个比较关键的人员，他偶然知道四人想要逃港，就提供了路线，然后跟他们一起每日训练游泳。 谁知情况出现变化，五人不得不提前启动计划，仓惶南逃。 抵达会州后，杨医生首先被捕。 陆致远前期一些单独的戏份已在永华片场拍摄，这次过来主要是参加合演。 前期并没有他的戏，所以他就在剧组各个部门认真学习、打打杂，碰到不懂的就问。 因他态度诚恳，导演又对他格外关照，所以别人大多不会藏私，总是倾囊相授。 剧组首日拍摄，晚上没有任务，所以临到傍晚，陆致远准备回屋，他还有《诛仙剑》要写，站桩和手印今天都还没练。 学校离宾馆有五分钟的路程，走到拐角的时候，一人撞了上来，陆致远肌肉本能地起了反应，可是一看对方无害，这才放松下来。 “对不起”，那人说了一声，陆致远也不以为意，走了两步才察觉有异，一摸腰间，传呼机早已不翼而飞。 他暗骂一声，转身就追，那人见陆致远这么快就察觉，顿时撒开脚丫快跑如飞。 陆致远跟在后面，跑进一个左弯右绕的巷子后，不见了那人踪影。 他心有不甘，绕着巷子细细查看，最后走进一个挂着沙包的院子，一个四十来岁、挥汗如雨的男子正在对着沙包踢打。 陆致远看了看他就要进屋搜寻，那人停了下来，瓮声道：“找谁？有事？” “有贼进来，我找他。” “那贼不是你吗？既然找打，那就来吧。”话音未落，那人一脚踢了过来。 陆致远也不胆怯，侧身一让，左手抓他来腿，右拳往他胸口击去。 那人收腿，跟着右腿横扫，想要拉开身位。 陆致远岂能如他心意？当下不退反进，左手格挡，右拳继续往前。 那人只好双手格挡，陆致远暗劲一发，右拳再进三寸，那人拼力头往后仰，却不料陆致远化拳为掌，五指摊开，扫到了那人下巴。 “哎呦”一声，那人登时后退，捂着下巴叫疼。 他还待上前，旁边一人说道：“别打了，还给你吧。” 陆致远侧首一看，一个小伙站立一边，右手摊开，拿的正是自己的传呼机。 “你个王八羔子，又到外面去惹事，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那人气糊涂了，随手捡起一根棍子就往儿子身上招呼。 “爸你别打了，我认错了还不行吗？”小伙边喊边往陆致远这边躲来。 陆致远拿过传呼机后也劝道：“大叔，算了，他还小，认错了就行。” 那人瞪着自己的儿子，无奈地放下棍子，长叹道：“我中年得子，自小溺爱惯了，如今悔之晚矣。” “话可不是这么说大叔，哪个小伙不是这么淘着过来的？只有年纪到了，才会世事洞明、豁然开朗，儒家称之为不惑，禅家则叫顿悟。” “真的？”那人疑惑之中带着惊喜。 小伙听了这话心花怒放，不自禁地拍了拍陆致远的肩膀。 陆致远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那人高兴道：“大安，摆凳子上茶。” 两人落座后，互相介绍，陆致远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十几年前跟香港讲手王比武的那个吴鸣喆，小伙叫吴大安。 “其实华夏武术，不用那么多招式，都是搏击，不让对手如意就行了，就像你刚才那样，让我处处难受我自然久不能敌。”吴鸣喆爽快地说道。 “那是我看你腿长壮实，想来腿功厉害，所以不敢离你太远。” 吴鸣喆苦笑道：“我算什么厉害，住台南的时候，那附近有个更厉害的，我的腿功就是他教的。” “真的？那他去哪了？” “被人杀了。” “他那么厉害，还有人杀得了他？” “一个认识的人，趁他不备出手的。唉，死时全身没有伤痕，竟是被气劲震死的，真是可怜。” 陆致远心中一动，“他临死前说什么了吗？” “没有，只说那人很猛，叫我不要报仇。” “猛?”，陆致远心念电转，“是姓孟吧？” 吴鸣喆闻言一愣，叹道：“不知道，反正从那之后，我怕被那人除根，为了小孩着想，就隐姓埋名住到这里来了。这一点小兄弟你可千万别在外面乱说。” “我晓得的。” 回到宾馆，陆致远写了会书，站完桩，等封宝贤睡着后，来到走廊，点燃香烟，看着美丽的台岛夜晚，心里想着事情。 第二日下午，陆致远抽时间又去了那个院子，见里面乱糟糟的，于是进屋查看，却发现屋里空荡荡的，人已不知所踪。 第三日，陆致远打电话给高洋，询问书籍出版之事。 高洋叫他去市区一趟，说有几家出版社愿意出版，但条件不一，需要做个选择。 于是他打车去了市区，在上次喝酒的中华酒馆见到了高洋。 “东方、中山两家出版社看了稿子，觉得很有新意，愿意出版此书，就是买断价格不高，千字20，而且都是40开本，你觉得怎么样？” 高洋说完，赶紧小酌一口，眯眼咂咂出声。 见陆致远没有接话，他继续说道：“三民、巨流也愿意40开本出版，但是版税只同意3%，因为你是新人嘛。其它松山、黎明、商务也差不多都是这个意思。” 高洋见陆致远欲言又止，只好继续说道：“还有就是一些出版伪书的书局，你有兴趣认识吗？” “什么是伪书？” “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出版一些禁书的书局。”高洋见陆致远要摇头，马上又道：“当然，那些篡改作者名或者删除内容的，我肯定不会介绍给你。我向你推荐的是一个年轻人，刚刚从晨钟出版社出来单干的小伙子。” 陆致远不解，懵懂地看着高洋。 高洋左右瞅了瞅，低声说道：“他去年才偷偷出版了一册金庸的书，正准备自己开出版社，但是手续还没下来。” “谁？” “远景沈灯恩。” 陆致远恍然大悟，这个人他知道，日后出版业的“小巨人”。 “嗯，可以跟他谈谈。” 这回轮到高洋惊讶了：“真的？高中毕业的小伙子，你就信他？” “你都信他我能不信么？” “呵呵，我认识他自然信他，你这么轻易相信却又是哪门子道理？” “出版这个行业，举轻若重、遗小投艰，固守流俗不能出头，非年轻者艰辛破局不可。” “啪啪啪”，一人走了进来，抚掌赞道：“精彩，只此一言，足见阁下高明。” ------------ 第六十章戏份结束 来人身材瘦削，两眼有神，一脸书卷气。 高洋哈哈大笑：“你们还未谋面，就已互相夸耀，足见有缘。来，饮甚。” “高老师，您别急嘛，我再跟陆先生聊聊。” 陆致远起身招呼，两人握手后，坐于高洋两边。 “陆先生，我说话直来直去，请别见怪。你的书我看了，跟金庸先生的书有得一比，但是你的书不牵涉政治，这点很好。我的出版社成立后，会着重出版你的这本书，32开本，封面、装订都会改进，版税10%，你觉得怎么样？” 说完之后，沈灯恩见陆致远半天没有作声，眼神古怪地看着自己，心里不免七上八下，于是补充道：“毕竟书号和排版我就要费很多时间，这样算来其实……” “沈先生，你的书局缺钱吗？” “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的书局在成立的过程中缺不缺资金？如果不宽裕的话，我愿出10万港币，换你50%的股权，你觉得怎么样？” 高洋两眼圆瞪不敢置信，沈灯恩却笑了笑没作声。 陆致远心里惋惜地叹了口气，“算了，当我没说，书稿交给你吧。” 《奔》是一部几乎全部由非专业演员参与，制作费用有限的独立电影。 这部影片在影像和场景设置上，追求真实、冷静、客观，没有华丽的构图、浮华的镜头语言，甚至连长镜头都没有几个。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陆致远中规中矩地参与表演。拍摄之余，他也在认真观摩各部门的协调和运作。 六日拍摄倏忽而过，陆致远白天的拍摄镜头基本结束，他开始把更多的心思放在揣摩导演的意图和构思上。 今天晚上，剧组要进行逃亡的夜戏拍摄。 所有准备工作结束后，陆致远惊讶地发现居然没有使用辅助灯光。 他看了看终于摘下墨镜的唐舒璇，心想就算是使用高感光胶片，这大晚上的能看清吗？ 以往电影剧组拍摄夜景，要么采用长时间曝光，要么使用闪光灯。随着最近几年高感光胶片的逐步流行，剧组拍摄光线不足或者夜景时开始更多的使用高感光胶片，这样还能达到防抖效果。 导演喊了“开始”之后，拍摄开始。 五个人骑着自行车往前奔跑。 陆致远落在最后。 “咔，灯光。” 灯光组拿了一盏冷灯过来，犹如月光一般，对着每人照了一会，摄影机过来进行特写拍摄。 “咔，转场。” 剧组收拾器材设备，来到郊外，开始拍摄五人紧张而又刺激的逃亡场景。 他们不幸惊动了边防军，在即将被枪杀之际，另一批逃亡的人突然出现，转移了边防军的枪口。 五人于是赶紧分散逃命。 “咔，收工。明天早晨先拍阿远的戏。” 剧组的夜戏结束后，众人收拾东西回宾馆。 “你，明天要走了吗？” “明天下午走。” “出书和唱片的事都搞定了？” “都搞定了，唱片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卖了，书要明年再发行，毕竟申请书号和排版就要花费不少时间。” “我做一样事情的时候，总看不见其他，也不会想及其他。所以这几天我都没时间过问你的事，真是对不住。” “说的哪里话？你是导演的嘛，要统筹一切，还要预先安排第二天的拍摄内容，哪有时间操心别的啊？” “你能这么想最好。现在觉得拍电影有意思吗？” “好像还可以。” “等下回宾馆，你到我那来一下，我给你本书，你自己可以看一看学一学。” 陆致远听了这话，心里猛烈地跳动起来。 这是那什么规则吗？我该怎么办？ 回到宾馆，陆致远等了一会，看到走廊上左右无人，快步走到导演单独的房间，跟地下党接头一样轻轻敲门。 不一会，刚刚洗完澡的唐书璇一边拿毛巾擦头一边开门，“怎么敲门声这么小？” 陆致远满头黑线，这种事难道还要广而宣之？ 唐舒璇看了看陆致远的脸色，脸颊一红，两眼一瞪，“你小子想哪去了？我是真的给你本书看，你以为要干什么？” 说完，她把房门大开，走到书桌边拿起一本书递给陆致远。 脖颈绯红的陆致远接过来一看，书名叫《希区柯克镜头研读》。 “这个人你了解吗？” 陆致远点了点头：“听说过，本世纪最伟大电影大师，悬疑片的鼻祖。” “对，好好看看吧。你歌写的好，小说也写得不错，兴许拍电影很厉害也说不定。” “我唱的不好吗？” “你的关注点怎么跟常人不一样？好吧，唱得也不赖，不过还有待提高，行了吧？” 陆致远满脸通红，有些无地自容。 唐舒璇则戏谑地看着害羞的陆致远，心里有了一丝畅快的感觉。 女人嘛，总是以耍弄男方为快，爱之弥深越加如此。 第二天早上，陆致远拍完杨医生被捕的镜头后，结束了这部电影的拍摄。 唐舒璇叫剧组暂停，把他拉到一边：“这个镜头里，你的眼神演得非常好，把杨医生的那种绝望、愤懑都表现了出来。喂，想什么呢？” “没有，要离开剧组了嘛，有点舍不得。” “那你跟剧组道个别吧。” 陆致远跟剧组每人道别后，回宾馆去了。 唐舒璇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乱糟糟的，自己昨晚做的是不是有些过了？可是，自己31了，他才17，两人有可能吗？他要是知道自己喜欢他，会得意成什么样？ 女人的心思，如浩瀚的海洋、秋日的太阳，深沉多变且不可理喻。 陆致远回到宾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承认自己那晚看到唐舒璇蜷在长椅上等自己的一刻，心里确实被打动了。 前世今生，从没有一个女子会对他这样。 包括周雅芝，他也不敢肯定她会这样。 可是现在，他那一颗曾经荡漾的心早已回复冷静。 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自己与唐舒璇之间是最不可能的，她是名门闺秀，自己只是一介寒门。 高嫁低娶，自古使然，这从昨晚她的讥笑就能看出。 再说了，自己这样三心两意只怕早晚会出事。 偶然起意、却遭打击的陆致远决定今后不再胡思乱想，专心做好自己的事业，安等周母改变心意才是自己目前最应该做的。 不过，在剧组拍戏，真的很容易动感情，陆致远心里这么想，这也就不奇怪现实中的明星爱情生活为什么会那么狗血。 他正想眯眼睡去，却听窗外传来一阵歌声：“河山只在我梦萦，祖国已多年未亲近……” 这是？唱片已经上市了？ 他猜得没错，唱片确实上市了，像一颗氢弹爆炸一样火热上市。 从这首歌在台岛播放的那一刻起，就有无数人忍着眼泪在问：“这是什么歌？在哪里可以买到？” 台岛的北部多是外省人居住，思乡之情已经憋了几十年了，突然被这首歌一刺激，眼泪哭出来就收不住。 年轻人则更为喜欢《天才白痴》，旋律朗朗上口而又励志，低吟浅唱的歌声让他们对未来憧憬不已。 林青霞开心地从外面回到家里，却听里面传来一阵哭声，走进客厅一看，父母正搂在一起低泣，角落的电唱机开着电源，却已停止转动。 她走过去就要再次播放，母亲擦干眼泪阻止道：“别放了。” 父亲站起来一句话也没说，快步进了卧室。 她好奇地拿出唱片，小巧的圆盘正中写着“陆致远”三个字。 这人名字好熟啊，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歌，竟然感动得自己的父母泪流不止？ ------------ 第六十一章回港 台岛人嘲笑香港人不懂音乐，那是绝对有底气的。 陆致远的唱片在台岛上市首日，就卖掉了5万6千张，这是一个近乎疯狂的数字。 当然，这个疯狂的数字陆致远暂时不知道，他也绝对不可能想得到。 让万米高空中欣赏蓝天白云的陆致远更想不到的是，飞机下方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听了这首歌后，眼泪婆裟地决定今后不再争来争去了，不再热脸舔人冷屁股了，一心一意搞活经济提高治下生活水平才是正道。 皇冠出版社的编辑邓成松在办公室看到了同事留下的唱片，心里不停打鼓，此陆非彼陆吧？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听完歌曲后，他更加后悔了，自己这次为了微薄小利丢掉的很可能是一棵价值连城的摇钱树。 他不由自主朝墙角望去，茶几虽然不翼而飞，膝盖犹自隐隐作痛。 进入1973年的香港股市依然牛气冲天，1月3日开盘之后就连涨四天，市场买卖气氛已达白热化，股民更是热血沸腾，炽烈成狂。 周五短调之后，1月10日股市依旧上涨。 远东交易所里，吴老三看着长江实业绝尘而去的股价，失魂落魄地蜷在地上，绝望地嚎啕大哭：“股神给我介绍的啊，就这么丢了。” 原本他想做做差价，没成想抛掉之后再无从容买入之机，就此踏空。 旁人围了过来。 “股神？谁是股神？” “吹牛的吧，这世界真有股神？” “他是谁，你告诉我们呗？” 吴老三谁也不理，起身颤颤巍巍地走出了交易所。 “股神”之名就此不胫而走，无数人开始疯狂打听这位“股神”究竟是谁？他在哪里？ 第二日，股市还在上涨。 这个时候，投资者已经疯狂了。 熟人相聚，没有买股票的都自惭形秽，不敢作声。 此时的社会环境正如报上所说““达官贵人贩夫走卒俱缸客，炒股已经蔚然成风。” 实际上香港股市“击鼓传花”的游戏已经来到了末端，筹码纷纷从外资的手中传递到了力量不足的华资手中，缺乏持续资金注入的股市已经到了悬崖边，只需一阵微风吹来，立马就是粉身碎骨的局面。 针对股市无理性疯狂炒作的现象，港府官员及各界领袖开始纷纷提出警告，叮嘱投资者要小心股市泡沫。 港府在成立“证券咨询委员会”的同时甚至开始以行政手段干预。 香港政府公开声明，禁止公务员利用办公室电话或擅自到交易所炒股，同时勒令交易所逢每周一、三、五下午停止交易。 港督麦理浩也公开指出香港股市已经“过热”，呼吁投资者不要盲目投机。 在政府部门种种手段打击之下，股市终于在1月12日显著回落，单日下降了68.3点。 香港证券交易所里，渣打银行职员麦巴林脸色苍白地看着电视墙上的股票报价。 他昨日私自从银行挪用50万港币投进股市，没想到转手就亏了7万港币。更要命的是渣打银行已经公开申明，自今日起遵从港府决定，不许员工私下炒股。 直至收盘，他的亏损不但没有挽回，甚至还有扩大之势。 麦巴林绝望了，抖似筛糠般走出了交易所。 角落里，一个一直关注麦巴林的年轻人起身跟了上去。 就在陆致远所乘飞机即将抵达香港的时候，九龙嘉禾剪辑室里，导演罗惟拿着胶片扭头对剪辑师张耀宗问道：“这后面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要问青瞿才知道。” “把他叫过来。” 片刻后，陈青瞿推门而入。 “老陈，这些胶片拍的是什么？” “导演你忘了？上次嘉良跟人比试，我见效果不错，就拍了下来，当时还跟你讲了的啊？” “啊，想起来了，我们还给了钱的。” “对，那小伙两千，嘉良五千。” “怎么输了的拿的反倒更多？” “输的名气大，脾气也大嘛。” “呵呵，就你贼。干脆我们把这个放在片尾做花絮，你觉得怎么样？” “本来就是这么安排的啊。” 陆致远拿着行李出了启德机场，也没打车，径自步行前往报社。 “先生，买点水果吧？” “大哥，买点红枣吧？” “来啊，新鲜的爆米花嘞。” 街边叫卖之声此起彼伏，陆致远本已走了过去，却停下脚步退了回来。 他从叫卖声里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衣褂裤脚满是补丁、散乱的头发、那张俊俏带黄的脸蛋，果然是她。 只见她耷拉着脑袋盯着地上，嘴里有气无力地叫卖着。 “这红枣多少钱一斤啊？” “不贵的，只要十块…大哥，是你啊，你要红枣？”女孩见有人动问，顿时抬起头来，见是陆致远，惊讶问道。 “走吧，拿着红枣跟我走。” 旁边一家茶餐厅里，陆致远点了干煎鸡、鸡蛋仔、生抽虾和烤鸭，然后问道：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这里离你家不算近啊，你自己走过来的？” “嗯，我一大早就过来了。” “为什么来这么远的地方卖这些？” “他们说这里的价格好卖些，可以贵两三毛钱呢，而且在这边卖不怕被爹看到。” “你爹反对你卖红枣吗？” 吴尚香点了点头：“他一直想让我去做保姆或者下人，说那样钱多。可是我去了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敢去了。” “为什么？” “那家主人看我的眼神让人不自在。” “所以你就瞒着你爹出来卖红枣？” 吴尚香眼圈一红，拿衣袖擦了擦，点了点头。 陆致远叹了口气，见饭菜上桌，说道：“饿坏了吧，来，赶紧吃。” 吴尚香却没有先吃，而是拿出一个小毛巾，包了几个鸡蛋仔。 陆致远赶紧制止道：“不用，我来。” 他转身叫服务员拿两个熟食袋来，又夹了烤鸭和生抽虾进去。 吴尚香接过熟食袋，这才开始大口吃菜。 她一时吃得猛了，噎住了喉咙，陆致远赶紧递了茶水过去。 吴尚香喝了两口：“大哥，谢谢你。” 陆致远看着她，笑道：“不用，你慢点吃。” 吃饱喝足后，两人出了茶餐厅。 陆致远走在前面，女孩提着东西却没跟上来。 “怎么了？跟我走啊？” 吴尚香深深地鞠了一躬后，说道：“谢谢你大哥，我知道你要带我去做什么。可是我就想自己把它卖掉，受人恩惠只能一时，做人还得靠自己。谢谢你了。” 说完，吴尚香扛着那袋红枣，提着熟食袋，踉踉跄跄地跑掉了。 陆致远看着女孩倔强的背影，心里有些热乎，鼻子有些酸软。 ------------ 第六十二章风月鼻祖 陆致远来到报社，已是下班时分。 莫南寻和李承伟正要下班，陡然见到老板回来，很是高兴。 办公室里，陆致远把最近写的稿子丢给李承伟，问道：“最近报社没什么事 吧？” “从你离港那天起，《星岛日报》就在联合一些小报，对《雅致报》口诛笔伐，说我们投机取巧，卖乖露丑，还说我们只知道博取读者欢心，吸引读者眼球。”莫南寻一脸羞惭地做着汇报。 “嘿嘿，我觉得赞美得很好啊，咱们的报纸就应该这样。” “还说我们的报纸是一个正在上学的小孩办的，说您为人奸诈，粗鄙无耻。另外《东方日报》也有推波助澜之势。”李承伟在旁说道。 “《东方日报》?都他娘的胡说八道，报纸拿来我看。“ 李承伟递过一叠报纸，陆致远一看，只见三家报纸连日来都是唾沫横飞、唇枪舌战。 《星岛日报》说《雅致报》是小孩办的报，没有文人底线；《东方日报》则说《雅致报》过于追求新奇，一味讨好读者；《雅致报》则回击两家大报没有容人之量，只知挤兑小报。 陆致远两指轻敲桌面，沉吟片刻，才问道：”“深海”怎么说？” “这段时间他们那边风声极紧，我也只是极其小心地见了他一次，他说这都是《星岛日报》那女老板的主意，说要趁你不在香港的时候，对《雅致报》发动雷霆万钧的舆论攻势，让我们自乱阵脚……”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趁我不在香港？她怎么知道我不在香港？” 三人面面相觑，半晌才异口同声道：“有奸细。” 李承伟起身道：“老板，这件事我去处理吧。” “你有怀疑对象吗？” 李承伟点了点头、 陆致远摆摆手，“算了，还是叫私人侦探社出面吧。” 两人出去后，陆致远想了想，拿出纸笔，开始写新评论文章，准备击鼓骂曹。 至于《蓝海战略》的评论继第一期之后，他又写了三期就结束了。 非不为实不能也，陆致远肚里只有那点货，再连载下去可就要露出马脚了。 他在这篇新评论文章里痛陈了目前香港某些报社的种种弊端，它们不思进取、鼠目寸光，只知萧规曹随，不知革故鼎新；只知坐井观天、同门倾轧，不知天外有天、齐心协力。 陆致远笔锋犀利，字字诛心，这篇评论不啻于又一篇战斗檄文。 他肚里有气，笔走龙蛇之间，评论文章已经一挥而就。 再三检查后，他见没有问题就出门丢给李承伟，然后离开办公室。 回到家里，何正峰正在看电视。 “老板，你回来了。”何正峰见他回来，殷勤地上前接过行李。 “你一人？” “不然呢？” “哎，行李给我，我还要出去。” 何正峰挤挤眼睛，一副你懂我懂的表情，“这么晚了还要去约会？” “你别笑我，咱俩彼此彼此。对了，那个罗公子后来没惹事吧？” “当然没有，借他俩胆他也不敢啊。” 两人相视一眼，微微而笑。 狮子山下老地方，陆致远多日未见周雅芝，有些情热。 现如今他的一垒动作已经很是纯熟，心里逐渐滋生二垒的欲望。 周雅芝严防死守，一手推开他凑过来的嘴巴。 “你这人真是得寸进尺，赶紧好好汇报，这次去台岛怎么样？” “不就那样喽？出书、出唱片、拍电影，还能怎样？” “就没有投怀送抱、睡错房间之类的故事发生？” 陆致远心里想道：“当我傻吗？就是有我也不会告诉你啊？”嘴上却说：“我这么个老实人的面相，你看像是命犯桃花的人吗？” “那可难说，我妈说过，相信男人靠得住，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又是你妈，你妈懂得可真多。” “当然了，我妈16岁......” “16岁就嫁人了，贤良淑德，很受邻居们尊敬和爱戴。” 周雅芝捏拳打了过来，“要死了你，敢嘲笑我。” 陆致远求饶道：“好了，我错了，别打了，再打我不给你礼物了。” “真的？礼物何在？” 陆致远怀里一掏，双手呈上，“请娘娘查收。” “哇，这手镯真好看，刚好合适欸。三德子，你辛苦了，退下吧。” 陆致远顿时暴走，“给你三寸布你就开染房，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不要了，救命啊。” 第二天陆致远还没到办公室，传呼机就响了。 他回拨过去，听筒里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阿远是吗？我是李汉祥啊。高洋跟我说了你的事，要不你抽时间过来看看？” 人家影坛大拿都这样说了，陆致远还能拒绝吗？ 挂了电话后，他想着自己来到香港半年多，好像什么都还没做，钱也没赚，这电影倒是要拍第二部了。 自己果真是娱乐圈的人吗？自己真有拍电影的天分？ 清水湾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空气宜人。 陆致远进了片场，找到导演办公室，敲门进去，里面好几个人正在讨论剧本，左首一个中年人身材高大，******，胖胖的脸，正伏案写写画画，旁边坐着一位长相斯文有礼的年轻人。 见到有人进来，那些讨论剧本的人相互看看，起身告辞，中年人抬起头来点头示意。 旁边的年轻人等众人出去后，瞥了眼陆致远，对中年人笑道：“干爹，这帮人等了这么久，无非就想留下来尝尝你的手艺呢。” 中年人笑道：“想来就来呗，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嘛。“ 他扭头对陆致远问道：”你就是高洋说的那个阿远？” 陆致远笑了笑道：“是的，我是特地来您这学习学习的。” “哼，想要个角色就直说呗。”年轻人对陆致远颇为鄙视。 “汪虞，待人不要这么刻薄。”中年人讲了年轻人一句，继续打量陆致远。 陆致远也端详着中年人那一双细长多情的桃花眼，此种面相一望可知必是风月高手，色场大咖。 李汉祥，华语电影的全才大师、风月片的鼻祖，对于历史题材和人物精雕细琢尤其得心应手。 “嗯，造型还不错，要不你就演王庆琪吧。” “干爹。”汪虞急了，起身过去，贴耳私语几句。 李汉祥点头道：“有道理，那就王龙吧，怎么样？” 汪虞点点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陆致远没有意见，他根本就不知道王庆琪和王龙有什么区别，心里总想着只要有个角色演，在这边待几天，学习学习就行了。 这时外面有人喊汪虞，汪虞应了一声，跟李汉祥打过招呼出去了。 ------------ 第六十三章银行职员 李汉祥跟陆致远说这部电影现在还在筹备，已经订好了4月档期上映，所以过年后跟着就要开拍。 说完这些，他也没赶陆致远出去，自顾自写写画画起来。 “导演，您这就是分镜图吗？”陆致远旁观一会忍不住问道。 “你还知道分镜图？” “看过一本书，了解一点点。”陆致远笑道。 “对，这就是分镜图，好莱坞那边叫故事板。主要是让剧组主创看懂镜头是什么景别、什么机位、什么运动、演员如何动作等等，这些东西只要看多了你就会明白的。” 李汉祥好为人师，不厌其烦地讲解道。 陆致远看着画板上的画，又想想自己看过的那些电影，若有所思。 李汉祥见他默然，以为仍是不懂，又深入浅出地教道：“就是把这个镜头画出来，然后演员一看就知道怎么走位，话筒员一看就知道怎么举杆走动而不穿帮，摄影师一看就知道怎么摆放摄影机怎么运动布光，美术设计一看镜头的运动就会检查自己的道具有没有穿帮。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陆致远点头道：“嗯，我明白了，这个挺有意思。” “嗯，年轻人多学点没什么不好。刚才让你演王龙，那是个奸角，没问题吧？” “没事，高洋说您胸有沟壑，是电影界的活化石，让我过来学习学习，演什么我倒无所谓。” “哈哈，活化石？我还没那么老吧？嗯，其实奸角演好了也很出彩的，有的人把奸角演得很可恨有的人演得很可气，有的人却能演得很可怜，这里面学问大了。” “嗯，我想也是，我会认真学的。” “那不如从明天开始，你有空就来帮我画分镜图吧。等会顺便把剧本拿走，琢磨一下，虽然这个角色镜头不多，却是和主角的正面对手戏，份量也很重的。” “好的，谢谢导演。” 在里面待了一会，陆致远拿了剧本告辞出来。 他正准备离开影视基地，却看到一个依稀有些面熟的小伙在那里搬上搬下，忙得不亦乐乎。 他逮着一个路人，问那小伙是谁。 “他呀，叫阿龙，陈文龙，我们这个剧里演小六，一个伙计而已。” 陆致远看着不远处忙活的小伙，心里感到了人生的玄妙。 眼下任是谁都无法预料到，眼前这个小伙日后会成为名扬天下的功夫巨星，成为万花丛中来回穿梭的风流大侠，成为两岸三地影坛举足轻重的实力大咖。 当然，陆致远是例外，不过他也不准备做些什么。 走过去利用自己的王霸之气让他纳头便拜？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 别逗了，那是YY小说的意淫而已。 渣打与汇丰银行和香港银行同为香港三大发钞行之一，并且是这三家银行中第一家发行港币的银行，在香港银行业的历史地位举足轻重。 可以这么说，弥敦道上这个银行大楼里哪怕掉下一块玻璃，港府都要紧张半天。 麦巴林端着一杯咖啡，站在四楼落地玻璃窗前，感受着喜从天降的幸福感觉。 昨日还魂不守舍今日则喜笑颜开，这才是人生的魅力，上帝果然无所不能。 他早已偷偷打了电话，知道目前股市在回升，自己的损失正逐步缩小。 不过对这些他已经不在乎了，相对于找到雄厚的资金后援来说，区区股市涨跌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昨日那个年轻人说借自己50万港币填补窟窿，他还将信将疑。直至刚才，那人又打了电话，叫自己5点钟到美丽华酒店顶楼，他才确信无疑。 这就是华夏人说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吗？ 麦巴林也曾想过对方会不会有什么目的，可是想来想去都不可能。 自己只是信贷部一位普通职员，能帮对方什么呢？ 这么一想，他的心里彻底安定下来。 今天的时间异乎寻常的慢，已然三杯咖啡下肚，时间也才缓缓来到4点。 麦巴林开始有些急躁。 自己对婚姻忠贞了十年之久，直到最近才被好友拖下水找到一个情妇，这是多么的不容易啊。对比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这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也正是因为生活开支骤然加大，他才想到了去股市赚钱。 男人，都不容易。做为一名风流的英吉利男人，就更不容易。 胡思乱想的麦巴林好不容易捱到了下午4点50，赶紧整理装束，前去赴宴。 美丽华酒店顶楼的一个小包厢里，一个年轻人已经等候多时，见到麦巴林如约而至，立马起身殷勤招呼。 看着年轻人对自己如此热情周到，麦巴林的心里涌过一股暖流，举止也变得矜持起来。 点了绿茶之后，两人静等饭菜上桌。 “这位先生，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麦巴林耐不住这份寂静，开口打破沉闷问道。 “我叫周琛，心里对麦先生仰慕已久，一直无缘得识。直到最近才有所接触，这可真是三生有幸。” 周琛说的是国语，语速很慢，好在麦巴林中文功底不错，也能听得懂。 “周先生客气了，不知周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要贷款吗？” “麦先生放心，我并不需要贷款，只是想跟您交个朋友，仅此而已。” 麦巴林心里稍稍安定，却更加疑惑不已，“真就这么简单？” “难道交个朋友很复杂吗？有缘纵隔千里，也能一见投缘，你说对不对？” “哦，当然，周先生这话说得太对了，你我就是一见如故，恨不早识啊。” 两人相视而笑，言谈甚欢。 这时饭菜上桌，周琛极力劝解麦巴林喝点红酒，麦巴林稍稍推拒之后，也便随他。 “来，麦先生，为了我们的友谊，干一杯。” “当然，友谊天长地久，值得干杯。” 腥红芬芳的酒液入肚，麦巴林没有了矜持，桌上的气氛逐渐活络起来，两人别吃别聊，很是融洽。 “周先生如果今后需要帮忙，请一定言语一声。” “那是自然，你我既是朋友，我就绝不会客气的，不过暂时还不需要。对了，我昨天说的可不是玩笑话，这是汇丰银行50万元支票，你只要写个借条就好。” 周琛掏出一张支票，递了过去。 麦巴林的手有些颤抖，这果然不是圈套，难道自己真的是幸运常伴左右的上帝之子？ 见支票没有问题，麦巴林掏出纸笔，沉吟片刻后，写了一张借条递过去。 周琛接过借条收好，两人继续杯来盏往，纵情豪饮。 不多时，眼见麦巴林明显有了醉意，周琛这才罢了酒宴，送他出门。 ------------ 第六十四章初次试手 稍顷，周琛折转回来，走进旁边的一个小包厢，里面正有两人端坐饮酒。 周琛恭谨地递了借条过去，然后退出门外。 “你看我这一下子就借了50万出去，你可倒好，下一步究竟要做什么连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只是借而已，又不是不还，你急什么嘛。等我唱片分红了，20万立马还你。” “那倒不急，主要是这50万借得不易啊。你知道吗？我去找秉湘借，他居然不肯，罗嗦半天才问做什么用。我就说和阿远做点事，他二话不说就开了支票。这样看来，这郭家对你可是格外青睐啊？” “你少胡扯了，我就只见他一面，何来青睐之说？” “哦对了，他说下次一起吃饭你一定要参加。” “再说吧，这都快过年了。” “你去哪过年？” “元朗。” 第二天，陆致远先去报社。 李承伟过来说陆致远的战斗檄文一经登报，《星岛日报》和《东方日报》立刻偃旗息鼓，不敢接战。 “老板，你这文章真是笔力千钧，足抵万师啊。” 陆致远笑了笑，这帮欺软怕硬的家伙，碰到自己这么一个赤脚蛮横的愣头青，也算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眼见报社无事，他拍拍屁股去了清水湾。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每天都去帮李汉祥画分镜图，顺便也学习人家剧组怎么做筹备工作。 汪虞对他依然很不待见，不过陆致远心下有了提防，不想多惹是非，两人也就没有多少碰面的机会。 慢慢地，陆致远对于一部电影如何筹备如何拍摄有了很明确的体验，其实说起来也并不复杂，无非就是各部门通力合作，把剧本上的内容逐项转化成影像而已。 自己脑海里虽然没有太多电影，但是记得的几部都是经典，是经过了大众检验的，这里面绝对可以大做文章。 一周后，一叠资料放在陆致远办公桌上。 陆致远看也没看，抬头问道：“真的是他？” 李承伟点了点头。 陆致远转头对莫南寻说道：“那就开掉吧，叫王丽芬立刻接手财务部，然后再招一个出纳进来。“ 他又对李承伟说道：”还有，一定要保护好那个人的安全，我们能想到侦探社，对方也一定想得到。干脆这样，你在报上发个文，就说“深海深海，波平浪静”，以后没必要还是别找他了。” 李承伟点头而去。 陆致远看着窗外，想道：“对啊，还有部《潜伏》自己差点忘了呢，改天回忆一下，争取写出一个连续剧的剧本出来。” 回到家里，陆致远写了一会书，又开始练手印。 他现在觉得这个手印确实是个好东西，配合语密和意密进行练习，感受特别敏感，效果非常强烈。 至于这其中的科学道理，他也大致揣测过。 无非是人的手上有不同的功能区，对应人体不同的器官和穴位。通过手印互动，可以刺激穴位，加速血液流通，从而调节人体内在。 两天后，陆致远叫新来的出纳张丽华到自己办公室谈了一个小时的话，直到李承伟敲门进来，陆致远才叫张丽华出去。 “他还在哭哭啼啼，想求老板给个机会。” 陆致远缓缓地摇了摇头，“这肯定不行，错了就是错了，必然要受到处罚。公司待他不错，他为什么还要吃里扒外？” “他说当时因为报社即将倒闭，有人给钱，他就从了。不过就只做过一次，没想到就成了把柄。” “《星岛日报》这么厉害？一箭就能中的？” “我们不也很厉害？一找就找到了？” “呵呵，我们是仁义之师，不会亏待人家的。”陆致远讪笑道。 李承伟笑了笑道：“《星岛日报》是撒豆成兵，日销量前20的报社里都有他们的攻击目标。” “乖乖，这女人真是非一般的疯狂啊。” 广播道“林记”咖啡馆里，一男一女对桌而坐。 “这还有几天就春节了，你们还要飞吗？” “瞧你问得多新鲜，春节就没人坐飞机了吗？” “说得也是，看来还是你们辛苦。” 周雅芝右手一摊，“是啊，我们辛苦得很，你陆大老板给我们发点工资呗？” “好说，明天唱片分红给你就是。” “我开玩笑的啦，你千万别当真。”周雅芝缩回右手，摸着左手细腻通透的玉镯，“就这镯子，都被我妈训了好一顿，我骗她说是女同学去国外带回来，我给了钱的，她才罢休。” “你这么怕你妈，不怕你爸吗？” “我爸是典型的冷面热心，我才不怕他。对了，你爸妈呢？” 陆致远听了问话，一时愣住了。 自己两世为人，父母均是早死，特别是上一世的父母，没享到自己一丁点的福，就双双撒手而去，想想自己真是愧为人子啊。 周雅芝话刚出口，心里就感到了后悔，双手握着陆致远的手道：“对不起阿远，我不该提这些的。” 陆致远笑道：“没事，”顿了顿又道：“三天后，我就去元朗了，要不要去你母校看看？” “可以啊，我到时有时间联系你。” 两人聊了一会，陆致远送周雅芝回家。 楼底下，陆致远站了一会，看着女孩进了家门才转身离开。 才走几步，就听到楼上雅芝焦急地在喊：“阿远，快上来。” 陆致远也不迟疑，赶紧上楼。 敲门后，周雅芝过来开门。 陆致远进了家门，只见屋里扎了彩灯，剪了窗花，对联和“福”字均已张贴，颇有节庆气氛。 “我妈胃疼，躺在床上，你去看看要不要送医院？” “你家里人呢？” “我爸去新界收债了，我哥和两个姐姐还没回来过年，我妹也不晓得野到哪里去了，这么晚还没回来。” “走，去看看。” 两人进了周雅芝父母的卧室，只见周母脸如白纸躺在床上，捂着腹部叫疼不止。 “你妈这是老病了，对吗？” “对，她经常这样胃疼。” 陆致远想了想，上前扶着周母坐起，轻声问道：“阿姨，我给你推拿，你配合一下好吗？” 周母有气无力，只能颌首同意。 陆致远拿过她的双手，教她结成正授菩提手印，又叫她默诵真言，心念尊佛。自己则记着刘荣华教给自己的穴位知识，蹲下身来，掌上运起暗劲，找到“足三里”的地方，开始按揉。 过了几分钟后，他又用掌根对准膝盖髌骨底下的“伏兔穴”大力揉按。 周雅芝在旁看得目瞪口呆。 ------------ 第六十五章唱片分红 两三分钟后，周母受用不得，连说“好疼”，于是散去手印将腿脚挣开，不让陆致远推拿了。 “你这胡乱捣腾什么啊？真是疼死我了，你还是走吧，不用再按了。” 陆致远只好起身连连陪笑，对将要说话的周雅芝摆摆手后，转身离开了周家。 周雅芝送他到门口，连声致歉，陆致远笑了笑说没什么就这么下楼去了。 周雅芝回到屋里，见周母坐在床上使劲揉着膝盖喊疼，一边还抱怨陆致远不懂装懂，胡闹一气。 “妈，你...你不是胃疼吗？怎么老揉膝盖？” 周母一听，对啊，自己不是胃疼吗？ 她摸摸自己的腹部，暖洋洋的，没感觉到丝毫疼意。 “这...这好像真不疼了，哎呀，难道他按的竟是对的？” “那可不是？你开始躺在那里动都动不了，再看看你现在这样子？” 周母好生一想，果然是这般道理，于是不好意思起来，“我...我可能是错怪他了，改天你代我向他赔个不是。” 周雅芝顿时心花怒放，“真的？这可是你说的啊？他要回元朗了，等我飞回来去跟他道个歉就是。” 周母见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没好气道：“可不正好如你的意？” 周雅芝搂着母亲的脖子，亲热地说道：“妈，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真是我的好妈妈。” “还能再肉麻点不？对了，你不是说他只是歌手吗？怎么又改成赤脚医生了？” “我也不知道，指不定人家特意学来讨你开心的呢？” “唉，都说恋爱的女孩智商为零，我如今可算见识到了。” “妈，你怎么这样说人家？” 这边母女一团和气，那边陆致远却是一团怒火，“这个老秃驴，还说能治病，治个球的病？骗子，老骗子，下次老子揭穿他，让他无所遁形无地自容。。” 他也不管永星大师远在西方寺狂打喷嚏，回家后什么都没做，直接怏怏不乐地上床睡觉。 何正峰在家里正要去上厕所，见老板回来便要上前讨好，可是看清楚老板一张黑似包公的脸和不言不语的神情之后，吓得赶紧缩回自己屋里，尿意早就不翼而飞。 第二天，陆致远早早来到文志唱片公司。 林仓渊的办公室里，三人见面相谈甚欢，一团和气。 “阿远，这次细碟能取得这个销量，我是真没想到。” 文旧波也开心极了，“乖乖，谁能想到香港本埠就是52万张，东南亚居然卖掉了26万张。台岛的销量还没出来，不过第二批30万张已经运过去了。阿远，经此一役，你注定将奠定自己香港歌神的头牌地位。” “什么歌神不歌神的不重要，我只关心我能拿到多少钱？” “你啊，急什么，钱肯定会有的，只要我们的专辑上市，钞票绝对大把大把的。” “是啊，阿远，我们什么时候出专辑啊？” “等春暖花开吧，怎么样？”陆致远眼见两人心急，于是随口应道。 “嗯，那也行。我们再等等，财务数据一出来，马上就分红。”林仓渊笑得合不拢嘴。 能不高兴吗？唱片在香港和东南亚的销售量就是78万张，一张唱片的收入唱片公司可以拿到40%，这就是250万港币。 在如今的年代，这笔钱可以在香港买30套房子了。 没过多久，财务报表就来到了林仓渊的办公桌上。 按照合同，陆致远可以拿到5%，也就是31.2万，扣除预支的五万块，陆致远可以进账26.2万元。 看着手里的支票，陆致远几乎就要改变自己的心意，准备全身心进军歌坛。 怪不得人人都想当歌星，原来这么赚钱。 只要录唱片时吼几嗓子，后面坐等收钱就是。实在不行，搞搞商业演出，钞票照样大把大把地飞进口袋。 那种场景，光是想想都带劲。 不过稍一冷静之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心思。 自己只有那几首歌，唱完可就没有了。至于说唱别人写的歌，自己的先天条件只有那么好。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开自己的报社和箱包公司吧。 第二天他趁着郭秉湘请客吃饭的机会把钱还给了叶惟生。 这种钱，早还早好，免得无端让人看轻。 对于郭秉湘的刻意拉拢，他也没有抗拒的意思。这种豪门家子，投缘的话认 识几个，对自己今后也是一大助力。 清水湾片场已经放假，过年的气氛已经笼罩着每一个华人。 大家都开始积极准备，迎接着新年的到来。 “阿峰，你跟我去元朗吗？” 何正峰羞涩地说道：“谢谢老板，我和丽芬说好了，去她家过年。” “啊，你看我，居然问这么傻的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致远腾出功夫给罗宾翰、罗福、莫天赐、梁廷等人拜了年，这些人都是在自己初到香港时帮了大忙的，这种人情一定要认、要记、要还。 至于报社里的一众同仁，他在1月31日统一发放了红包，金额不多，是个意思。 报社里顿时欢声震天，每个人都是喜笑颜开。 不是因为一个小小的红包，而是对于老板对自己的心意。 自从《雅致报》改组以来，他们能够感受到报社的茁壮成长、不断进步，自己的薪酬也越来越高。 自己做为报社一员走出去，能感受到别人羡慕的眼神越来越炙热。 陆致远坐在办公室里也颇感自豪，这才个把月的时间，报社早已没有了《南风报》时得过且过、颓丧消极的精神面貌，取而代之的是积极向上、努力奋进的良好风气。 正自感叹，腰间传呼机响了，他看了看，拿起电话回了过去。 “阿远，准备去哪过年？”是唐舒璇的声音。 “自然是回元朗了，你们回来了？” “嗯，3月份还要去一趟，有些外景现在拍不合适。” “那可真够辛苦的。” “出来喝一杯吗？” “不了，我等会还要买点东西，明天就回元朗了。” “嗯，那好吧，咱们有时间再聚。” “好的，有时间聚。” 挂了电话后，唐舒璇感到了一丝后悔，很明显陆致远这边说话的语气冷淡了很多，自己当初真是有些不知所谓了。 陆致远倒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想到了演艺圈确实是温情滋生之地，外出拍戏格外容易放纵自己。 现在看来，自己要学会拍电影的想法是对的，哪怕是为了雅芝，也为了自己着想，都该如此。 ------------ 第六十六章元朗买房 下午，陆致远上街采买了一些年货之后，就去找了向山。 依旧是在“周氏”土菜馆里，两人围桌对酌。 “你这就算是“九底草鞋”了？” “还不是靠远哥你给的那些钱上下打点得来的。” “不能这么说，这都是你自己做事不要命拼回来的嘛。” “和安乐还是小了点。” “难道你还想“过底”（转换堂口）？” 向山摇了摇头，“没想过，就是有时候觉得待在帮会里有些窝囊。” 陆致远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山子，听哥一句劝，还是趁早收手吧。” “再说吧，实在不行的话，我会来找你的。” “那行，你能这么想最好。来，看我给你买的衣服。”陆致远放下酒杯，拿了脚边一个购物袋递给向山。 向山接过袋子一看，见是两套全新衣裤，心里颇为感动，于是嗫嚅道：“你...你老那么客气干啥？” 陆致远又拿了个信封递过去，交待道：“这五千块你拿去，不要光打点自己的弟兄，别的堂口也可以拉拢一些嘛。你们这打打杀杀的，多只耳朵就多条命，你明白吗？” “你倒啰嗦，来，咱俩继续喝酒。” 向山端起酒杯，撞了撞陆致远的酒杯，然后仰头一饮而尽，眼角却有泪滴淌了下来。 陆致远诸事料理停当，回到家里继续写书，写累了就站桩、习练手印。 虽然老和尚是骗自己的，但手印习练多日，就此放弃殊为可惜，再说自己练起来感觉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第二日陆致远离开九龙，提着大包小包前往元朗。 他坐在“亡命小巴“里，看着沿途的流泉林木、遍地花香，感觉别有一番郊野情趣。 到了屋邨，他看着四周依然密集的楼房，心里颇多感慨。 一晃眼就离开了半年，也不知那叔侄眼下如何？ 正思虑间，身后传来一声“大哥哥”，陆致远回头一看，正是刘成果。 “你这是放假了？快过来，帮我拿点东西，叔呢？” 刘成果三蹦两跳地来到跟前，抢过两个袋子提着，开心地说道：“他还在做工呢，要等下午才能回来。” “过年都不放假？你学习怎么样？有没有经常留校？” “他们放假晚，我没有留校，成绩还可以。” 两人进屋后，陆致远把包丢下，就去走廊生火做饭。 下午两人没事干，索性开始大扫除。 陆致远把窗户楼顶都擦了个遍，又翻箱倒柜地重新布置，不成想在最高的柜子里翻到了一本书，名字叫《磻溪集》，作者竟是丘处机。 只见书本用线穿着，纸张发黄，里面字迹有力，就是脱色厉害，似乎竟是真迹。 陆致远见猎心喜，草草搞完卫生后，拿着书本开始捧读。 书本很厚，约有五十多页，里面均是繁体毛笔字，间或竟有红色字体。 正看得入神，刘荣华回来了。 “阿远，什么时候过来的？吃饭了吗？” 刘成果跑过来道：“吃过了，大哥哥做的。” 陆致远这才放下书本，“叔，你坐，我来做晚饭。” “不用了，还是我来吧。” 看着刘荣华开始忙活，陆致远走过去：“叔，要不你也换个房子住呗？” “不用了，我们叔侄两人住这个足够了，再说他现在读书，搬了家怕更不方便。” “那就先买着，等成果读元朗中学时再住过去。” “那怎么行？” “没什么不行的，我明天就去买房，住不住是你的事。” 刘荣华见劝不住，笑着道：“怎么？才过去半年，发财了？” “一般般而已，谈不上发财。要不叔你也搬去九龙？” “我才不去，就住这元朗挺好。” “那成果今后呢？” “那是他的事，我总不能顾着他一辈子。” 陆致远点点头，心下想想也确实如此。 吃过晚饭后，陆致远问起书的事。 刘荣华接过书本翻了翻，幽幽叹道：“这是我一个旧友的书，我都忘了这茬。既然跟你有缘，就送给你吧。” “旧友？他去哪了？” 刘荣华却不回答，催促刘成果赶紧睡觉，等闲下来后才轻声告诉陆致远道：“死了，被人杀死的。” 陆致远大吃一惊，“被谁杀死的？” 刘荣华回首看了看刘成果，见他已然睡熟，才轻声道：“不知道，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那旧友名叫孟长青，跟我很是要好，我们一起游过来的。” 陆致远心里猛然跳了一下，颤声问道：“他有个哥哥叫孟汉堂？” “你怎么知道？我的功夫就是他教的。” 陆致远掩饰道：“我...我好像听人说起过这个名字。” “他们两兄弟跟我是在海边认识的，游过来后我们住得也不远，他哥后来就教我们八极拳。孟长青很喜欢读书，总是把这本书放我这边，有空就过来看。谁知道有一天看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过来。” “那他哥呢？也就是教你功夫那个。” “我也不知道，后来就没见到他了。十多年前好像回来过一次，据说是过来销户口的。” 陆致远默然无语，若有所思。 第二日陆致远去寻了罗阳明、齐言民和林文果三人出来吃饭，席间叫他们帮忙留意元朗中学附近有没有什么待售的房子，三人点头答应。 到了下午，罗阳明就来回话，说元朗中学东侧有一套房子的主人想要移民澳洲，故而匆忙出手。 陆致远话不多说，马上就跟罗阳明前往元朗中学附近。 等他来到目的地，才发现房子居然就在锦绣花园里面。 想想去年来莫天赐家做客的情形，他不禁唏嘘不已。 房主是个四十来岁的华人男子，两人见面握手问好。 “你好，我叫张泽如，说实话把这个房子出手我还真舍不得，不过没办法，小孩去了澳洲国立大学，一家人都在那边等我回去过春节，就算是便宜你了。” “你好，我叫陆致远。既是这样，那我就不好意思了，张先生。” 双方谈妥，陆致远交付3.2万港币，将房子钥匙以及地契拿到手里。 “新界这边房子这么便宜吗？”回去的路上，陆致远问罗阳明。 “何止啊，乡里的土地更便宜，你要不要？” “你说的那是换地权益书吧？港府不是说了要开发这边吗？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卖？” “这边太偏了，谁来投资？再说了港府说的话可不可信？谁知道今后又是个什么样？” 陆致远想起来了，好像这些农民们持有的换地权益书后来都被四大地产公司买去了。 自己要不要买点土地权益书等着增值呢？ 陆致远想了想就放弃了，小打小闹没意思，买多了资金套在这里更麻烦。 郭德胜买这些权益书的时候好像是70年代末，时间还有这么久，那还真不如将资金买入长江实业的股票来得实在。 ------------ 第六十七章二垒成功 掏钱请三人吃了晚饭后，陆致远回到屋邨，把房屋钥匙以及地契给了刘荣华。 刘荣华不肯要，再三推却后，见陆致远执意要给，只好勉强收下。 两人又聊了一会，陆致远早早上床休息，明天周雅芝要过来。 灵渡寺是香港最早的寺庙，香港佛教的发源地，创建于东晋末年，相传梁代禅师怀渡曾留居此地而得名。 该寺位于新界元朗厦村灵渡山谷，此山状似老虎之头，山势雄奇。 “你读书时来过这里吗？” “来过一次，和张丽英，我最好的朋友。”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前一天晚上，你就是住她家吗？” “对啊，那次她从澳洲回来过暑假，我们在她家聚会。只是可惜啊，她们家已经移民了，再也不会回来。” 陆致远脱口问道：“她父亲是不是叫张泽如？” “你怎么知道的？别告诉我你连这个都查过。” “当然没有，我昨天才买了她们家房子。” “这么巧？” “世事就是这么巧。好了，进去吧。” 两人进了寺庙，只见寺庙里面香火鼎盛，人流拥挤。 陆致远不禁感叹道：“这越是到了年节的时候，寺庙的生意就越加火爆。” “为了祈福的嘛，大家都希望明年更加风调雨顺。” “不错，今天二十九，后天可就是新的一年了，日子过得真快啊。” “是啊，我又大了一岁，好舍不得啊。” “有什么舍不得的？老了就嫁给我呗。” “你这人，讨打是不是？” “好好，那你别嫁给我。” “你敢，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两人随着人潮挤进庙里，对着殿里的菩萨挨个拜了过去。 来到圆通殿，周雅芝看着庄严的观音像，一时起了兴致，于是去抽了一支婚姻签，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有缘造物自安排，休叹无缘事不谐。趁早听得琴瑟调，莫等夜漏她人闻。” 周雅芝一看签语，嘴巴一撇，顿时哭了出来。 陆致远一见，赶紧拉她到一边安慰。 “都是你都是你，我妈早说了娱乐圈的人靠不住，你看，果然是这样，你这个花心萝卜。” “我怎么了？你看我像是花心萝卜吗？” “倘若不是，那这个签又怎么说？” “芝芝，你别急，其实来到庙里，只要诚心拜拜就可以了。你若真要信它，我讲个故事给你听。苏东坡与佛印禅师拜观音时曾问，人人皆念观音菩萨，为何菩萨手上也和我们一样挂着一串念珠？观世音菩萨到底在念谁？” 周雅芝顿时止住抽泣，追问道：“对啊，她在念谁？” 陆致远神秘一笑，仿照佛印的语气道：“她也念观音菩萨。” “怎么可能？” “因为菩萨比我们更清楚：求人不如求己。” 周雅芝顿时破涕为笑，“你骗人的吧？求人不如求己，不过想想也有点道理。” 她喃喃念了几遍，脸上阴云这才散去。 两人经此一闹，终究失了兴致，于是挤出密密麻麻的人群，下山去了。 吃过午饭后，陆致远见她依然有些郁闷，于是带她前去游览母校。 洪水桥洪德路的崇德中学门口，周雅芝远远地看到耸然屹立在校舍旁的天主堂，这才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你知道吗阿远，我在这里度过了八年，那是我最为难忘的一段时光。我们学校只有一个篮球场，男生女生就各用半个场地打球。有一次参加校际篮球比赛，我们班还得了第三呢。哎，这门都关了，我们怎么进去？” 此时学校已经放假，大门紧闭不得进出。 陆致远左右看了看，带着周雅芝翻墙过去。 进入校内，周雅芝顿时雀跃起来，不时指指这里，告诉陆致远她曾经在这里温读功课，又指指那里，说是全校最安静的地方，自己经常到那里静思。 “这个实验室我最喜欢来了，里面既宽敞又明亮，每次到这里上课我就感觉好像在读大学一样。可惜我还是太笨，没有考上大学。” 陆致远见她神情失落，心里一软，过去抱住了她。 “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不要责怪自己。” “嗯，我知道的。”周雅芝点点头，心情平复下来。 “你看那里，那是我们的地下大堂，是我们排练话剧的地方。那个时候我最希望老师抽到我演“圣母”，可是我一次都没抽到过。” 陆致远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站在一旁看着女孩欢呼雀跃。 也只有到了这里，看看她的足迹，才能真正理解她为什么日后总能把贤良淑德、端庄执着这些优秀品质演绎得如此成功。 两人原路返回，出了学校，周雅芝一声不吭，犹在回味自己的学生时代。 临近傍晚，他们又去了下白泥。 下白泥地处元朗西北部乡郊地带，这里恬静清幽景色宜人，周围鱼塘星罗棋布。 三年前这里还叫“浪濯坑村”，属屯门区。九巴57号线开始修建，这里才改名为“下白泥村”。 两人乘坐亚比安13型单层巴士来到海岸线，看到了最美的夕阳美景。 落日余晖温暖地映照着火红的树林、散落的鱼池以及平坦的沙滩，让人心醉不已。 “知道吗？有人曾经说过，想要看最美的日落，谈最美的恋爱，就一定来这里，下白泥海岸。” “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嗯，谁说的忘记了，反正有人说过。”陆致远支吾以对，他总不能说是TVB剧《法证先锋》里说的吧？ 两人依偎在一起，看了很久的夕阳美景，直到天黑，他们才依依不舍地乘坐巴士踏上归程。 陆致远不放心周雅芝一人回去，遂陪她一同返回九龙。 送她到了楼底下，周雅芝一改路上的沉默寡言，开口说道：“阿远，我妈叫我跟你说声对不住，上次按摩之后，她的胃真就不疼了。”顿了顿，她又说道：“阿远，今天我玩得很开心，谢谢你。” 说完，她竟然搂住陆致远的脖子，香唇对着陆致远的嘴印了上去。 两唇相交，陆致远顿时懵然，脑中空空如也。 稍顷，周雅芝看着傻傻的陆致远，嫣然一笑，转身上楼去了。 陆致远这才醒悟过来，兴奋地挥拳庆祝，哥总算二垒成功了。 回到伟锦园，陆致远兀自有些激动。 他拿出上次剩下的啤酒，偎在窗边，看着城市美丽的夜景，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我欲四时携酒去，莫教一日不花开。”心花怒放的陆致远胸中满是豪情壮志，无限装逼地出口吟道。 ------------ 第六十八章片场相争 “吃过年夜饭，花市走一遭”是许多香港家庭大年三十不变的固定节目。 春节期间，香港花市一般从腊月二十五开始，到大年初一早上结束，但最最热闹的还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 陆致远自然也跟刘荣华叔侄去看了花市，来到香港后，看不了春晚，没有了手机和互联网，这除夕夜也就只能逛逛花市，猜猜谜语了。 初一早上，屋邨很多人都赶去了妈祖阁，争烧“头炷香”。 刘荣华三人倒没有那么急切，吃了汤圆、年糕后，从容不迫地前往妈祖阁上香，顺便带回一支“长寿香”，象征神气到家，万事如意。 初二是“迎婿日”，陆致远有心厚着脸皮上门拜年，无奈周雅芝值班出乘，再说时机确实未到，他只好作罢。 初三，陆致远辞别刘荣华叔侄，回到伟锦园。 在这之前，他首先去了书店，买回一本《人体穴位图》。 自从知道推拿竟然真的有效之后，他顿时来了兴致，跟刘荣华讨教许久，刘荣华建议他买本穴位书回去自己认真研究。 港岛浅水湾顾家，顾汉民在书房里合上手中的《美国家族历史》，拿过桌上的茶杯轻嘬一口，心满意足地叹出一口气，唇齿皆有余香。 书桌上叠放着十个信封，每个信封上都写着一个人名，郭秉湘、叶惟生、刘滦雄、叶汉生、霍震宇...最后一个赫然竟是陆致远。 房门悄悄被人推开，正闭目养神的顾汉民头也不抬，“雅瑜，怎么不去玩啊？” “爸，你怎么知道是我？”进来的女孩美目流盼，脸上带笑，姿色超凡脱俗。陆致远如果在这里，一定会认得此人就是同游太平山顶的那位女孩。 “你是爸爸的掌上明珠嘛，又怎么会不知道？” “哼，就会说漂亮话。”女孩嘴角一撇，不屑地说道。 “雅瑜啊，快毕业了吧？” “我的学分已经差不多了，今年5月就能毕业。” “那就是上20了，还没找朋友吧？” 女孩两眼扫过书桌上的十个信封，淡然笑道：“我们这种家庭，能自己去找吗？” 顾汉民尴尬一笑，“你这张嘴啊，越来越不饶人了。今天大年初三，不出去吗？” “我等会跟秋晖出去看赛马，特意来跟您说一声的。” “嗯，去吧，不过要注意安全，秋晖是你的丫头，你要管好她。” “知道了爸。” 女孩说完就要离开，顾汉民又交代了一句：“雅瑜，等毕业回来帮爸爸管管银行，好吗？” 顾雅瑜点了点头，这才出去把门掩好，转身去找丫环顾秋晖。 顾秋晖早在门口等着，两人一起出门，打车去了跑马地。 跑马地赛马场位于湾仔和铜锣湾之间，是香港第一家也是目前唯一一家赛马场，每年初三，这里都会举办新春第一场赛马，观者云集，人山人海。 其时华灯初上，正是夜景繁华之时。 两人买了票进入场内，只见人上万千，座无虚席。 等候许久，赛马终于开始。 只见八马听到号令一同出栏，成队狂奔，周围人群纷纷起立摇旗呐喊。 现场沸腾如潮，两个女孩也跟着叫了起来。 呐喊的空隙里，顾秋晖贴耳问道：“小姐，你这次准备待几天啊？” “后天就走，学校没放假。” “哎，小姐你看，前面那人看着面熟，应该就是太平山顶帮你捡手帕的那个，是不是？” 顾雅瑜仔细看去，点了点头道：“确是那人。你的记性挺好啊，过了这么久都还记得。老实交待，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小姐你好不老实，明明上次自己在山顶找了许久，却来拿我说笑，我不理你了。” “你个死妮子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好了小姐，我错了还不行吗？哎，我们上前打个招呼怎么样？” 顾雅瑜摇了摇头道：“别惹这些是非了，我们不是寻常人家，何苦自寻烦恼。” “说得也是，那就算了吧。” 前面那人正是陆致远，他回到广播道的家里后，见何正峰不在，觉得无聊，于是来了跑马地。 赛马结束，他回到家里，此时何正峰已经回家，还带了宵夜。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着春节见闻，眼见夜色已深，方才洗洗睡了。 初四，陆致远去了报社给每位员工拜年，红包自然是少不了的。 过了午时，公司开始接神：上供牲醴，并烧纸钱、神马，燃放爆竹，让诸神归位。 晚上，陆致远再请大伙一起到酒店海吃一顿，这就算是上班了。 2月10日，香港本土电影《冷面虎》开始上画，初始无人问津，谁知没过几天，居然掀起了一股观影狂潮。 2月13日也就是正月初十，陆致远一大早就去清水湾报道。 “那个谁，你把这些器材放到那里去。哎等等，你，还有你，把桌椅拿去摆好，快点。哎，你他妈做什么呢？信不信老子打你。” 陆致远刚进片场，就看到汪虞一个巴掌扇在了陈文龙的脸上。 “汪生，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碰倒了摄影机。” “你他妈的就是蠢，这么贵重的东西弄坏了你赔啊？老子越想越气，还不快滚？”说着汪虞一脚就往陈文龙胸口揣去。 孰料半路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脚，然后用力一拉，汪虞一个标准的一字马坐在了地上。 “哎呦，痛死我了。你他妈谁啊？信不信老子开了你？” 出手的正是陆致远，他看了看地上的汪虞，冷声应道：“有本事你尽管开。” 汪虞站了起来，龇牙咧嘴地摸了摸大腿内侧，挥拳就要打来，却听旁边有人喊道：“汪虞，导演找你。” 汪虞只好愤恨作罢，指着陆致远的鼻子骂道：“你他妈的别得意，有种明天早上咱俩单挑。” “可以，明天早上我在这等你。” 汪虞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陈文龙上前谢道：“兄弟，我叫陈文龙，刚才多谢了。不过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是谁也不能随便欺负人。” “他是导演的干儿子，万一…那这碗饭可就砸了。” “阿龙，你没必要想那么多，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一个配角而已，没必要那么低声下气。”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这些龙虎武师想混口饭吃不容易。不过，不管怎样刚才还是要谢谢你。” “我叫陆致远，咱俩兄弟嘛，不客气的。” 陆致远拍了拍陈文龙的肩膀，满脸古怪地笑了。 ------------ 第六十九章风月之论 导演办公室里，李汉祥一边写写画画，一边看了看腕表，“还有半个小时就开拍了，你在外面吵什么呢？” “干爹，我在帮他们摆放器材、清理场地。都是那个演王龙的家伙，故意使绊子起哄闹事，要不干爹把他辞了吧，还有那个阿龙……” 李汉祥把笔往桌上一搁，转过头来沉声说道：“阿虞啊，我早跟你说过，娱乐圈不好混。在这一行，你要学会与人为善笑脸相迎。如果做不到呢，你就尽早出头，坐稳头牌这个位子，然后再以势压人，要压得别人一辈子抬不起头。如果还是做不到的话，你就给我把嘴巴闭上，夹着尾巴做人。我是你干爹，不是你爹。明白吗？” 见汪虞满面红耳赤地还要争辩，李汉祥接着又道：“你先别说我都听到了，你要跟人家单挑是吧？不是我看轻你，你能躲过别人三招，我就算你厉害。你还别不信，最近上映了一部片子叫《冷面虎》，晚上要是有空你就去看看吧，到时候自然知道我所言非虚。” 说完，他不再理会汪虞，转身继续写东西，等汪虞将要退出门口，又交待道：“国泰的湛森要过来，你叫厨师备几个菜，到时我来下厨就是。” 湛森就是黄詹，此时正是国泰广告公司的总经理。 汪虞应了一声，悻悻然出门而去。 都说李汉祥最擅长调教演员，最出名的癖好是恋脚，陆致远如今总算见识到了。 陆致远的戏份是在第三个故事里，因此一上午他都在片场打杂顺便学习观摩，从而得以亲眼目睹李大师深厚的艺术功力。 第一个故事里的女主角余枫一上来连衣服都不肯脱，裤子就更加不用讲了。 李大师不慌不忙，拉着女主角到一边口婆心地讲了半天。 在他的谆谆善诱之下，女主角居然红着脸同意了。 拍摄的时候，余枫宽衣解带躺在那里，李大师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双洁白迷人的小脚，吩咐摄影师进行特写拍摄。 一个上午过去，经过了38次NG之后，这个惊心动魄的脚部特写总算拍完了。 此时整个片场已经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就连过来探班的黄詹都目瞪口呆、心服口服。 原来这他妈才叫艺术，试问如今之香港，还有谁人能够做到？ 中午，李汉祥自己下厨做了几个拿手菜款待黄詹，又叫来剧组一干人等一起吃饭。 导演和黄詹以及主演、幕后大咖挤在一桌，汪虞也在其列。 陆致远和陈文龙及其它配角自然坐在另一桌。 酒过三巡，众人说话开始随意起来，纷纷要求李导演按照往常惯例在酒桌上论一论风月之事。 李导也不客气，放下酒杯说道：“前次我说过台岛女人美在“软”；粤州女人美在“素”；燕京女人美在“朗”；沪省女人美在“雅”；香港女人美在“贵”。今天我就说说女人回家睡觉如果脱衣顺序不同，对待男人也就各有不同。” 此言一出，酒桌上的女职员纷纷娇嗔道：“导演真坏，动不动就说这些害臊的话题。” “对啊，我们下次叫张师母一起来听听。” “张师母每天晚上都听腻了，她才不会听呢。” 黄詹在旁等得心急，出来劝道：“好了好了，食色性也，听听无妨，你们要是觉得害臊，把耳朵掩起就是。” 女人们听了，这才不再作声。 不过举目望去，却也没有哪个女的当真掩耳，相反倒是个个都竖起耳朵静心聆听。 李汉祥见状，悠然说道：“先脱上衣者，凡事都讲究原则和规律，对待男人希求掌握主动；先脱裤子者，热情而又单纯，易被男人蒙蔽；先脱颈脖或耳垂挂件者，心思深埋，喜欢做事有雄心的男人；先脱胸围者，不喜一成不变，最易发生一夜情；先脱袜子者，不拘小节，喜欢大大咧咧的男人；先***者，标准恶女，喜新厌旧，不停地甩男人。”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大家纷纷询问此话是否属实，可有出处，又有人问酒桌上的女人回家都先脱的什么，场面顿时嘻嘻哈哈、纷乱不堪。 等众人平静下来后，黄詹也不甘示弱地放下酒杯，朗声说道：“李导既然说了一个，那我也来一个，让大家笑笑。” 这时女人们才纷纷捂耳，男人们则眼含期待，脸带笑容，伸长耳朵注意聆听。 黄詹号称“不文”久矣，在江湖上声名远扬，所讲段子最是不堪，但是总能博得男人喜欢。 “孔子东游，一时口渴，叫徒弟前去寻水。徒弟前行不多时，见路边有井一口，一个妇人在旁洗衣，于是上前讨水。妇人说：我出一字，你若猜出，自去取水来喝就是，若猜不出，那便请回吧。徒弟欣然应允，见妇人拿起棒槌横放头顶，双手平举，两腿张开，于是答曰：“天”字。妇人说不对，又猜，还是不对。直到孔子亲来，这才答对。请问在座各位，这是个什么字？” 众人纷纷议论，有的说“大”，有的说“夫”，就连李汉祥都答了“未”，黄詹却还是摇头不语。 眼见众人都猜不到，黄詹不免得意，刚要说出答案，却见邻桌一个年轻人看着自己微笑，心里一动，指着他问道：“我见你嘴角带笑，莫非竟能猜得出？” 微笑的年轻人自然就是陆致远，做为后世过来之人，这种段子见过太多，想要对出答案实在太过简单。 当下他夹起一个鹌鹑蛋，葫芦吞枣般吞了下去。 黄詹见了拍手叫好，竖起大拇指笑道：“果然是同道中人，佩服佩服。” 众人看两人打着哑谜，全都不知是什么意思，纷纷询问答案到底是什么。 黄詹这才说了谜底，女人们听了个个脸红，都拿筷子要打黄詹。 黄詹一边躲闪一边叫道：“又不是我一人知道谜底，你们为何不去打他？” 女人们纷纷又将矛头对准陆致远，李汉祥这时站出来阻止道：“阿远，我们实在没想到你竟是这么污遭的一个人。不行，除非你也说一个，我们才能放过你。” 陆致远无奈，只好也说了一个。 “孔子东游，遇一饭馆，遂叫徒弟颜回前去讨点饭食。颜回去了饭馆，老板说：吃饭容易，我写一字，倘若识得尽可免费吃喝，如若不识，则乱棍打出。颜回自然没有意见，见老板写了“真”字，便答曰：此字五岁小孩都识，乃是认真的真字。那老板冷笑：无耻之徒竟敢无端冒充，给我打将出去。颜回回禀孔子，孔子微笑不语地来到店前。老板依旧写下“真”字，孔子答曰：此字念“直八”。老板笑道：果然是夫子来到，请尽管免费吃喝。颜回不解，问曰：“真”字何时变作“直八”了？孔子笑得意味深长：世上之事，有时不能认“真”啊。” 陆致远讲完这个故事，与坐众人紧皱眉头默然不语，心下却在百般回味。 唯独汪虞噘着嘴巴，一脸不屑。 ------------ 第七十章出版社（加更求票求收藏） 到了晚上，汪虞想起白天李汉祥说的话，于是去电影院看了《冷面虎》。 第二日，陆致远和陈文龙早早来到片场，等着汪虞过来单挑。 一直到剧组开拍，两人也没看到汪虞的身影。 “阿远，他怕是不会来了，咱们走吧。”陈文龙拍着陆致远的肩膀说道。 陆致远只好作罢，去了一边继续观摩剧组拍摄。 直到上午拍摄结束，陆致远才看到汪虞，就要上前询问。 没想到汪虞见他就跟见了鬼似的，仓皇后退溜之大吉。 陆致远摸摸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九龙”旺记“五金士多店里，老板正在看店，有朋友经过，对他招呼道：“何旺三，走，一齐睇戏。” “咩戏啊？咁多人睇？（什么戏啊？这么多人看？）” “叫咩《冷面虎》，听闻后头有段打戏好劲啊。” “讲真咩，那我一定…几多钱一张票啊？”何旺三来了兴致，站起身来。 “八块。” 何旺三顿时定住，“丢，李小龙的戏我都唔睇，仲去睇面生仔嘅戏，当我痴线么？(靠，李小龙的戏我都没看，还去看新人的戏，当我傻瓜吗？)” “不去算了，我自己去。”友人径自去了。 2月14日，尖沙咀海运戏院门口，邹闻怀看着拥挤的人群对何贯昌道：“罗惟这次可算是打了个翻身仗，在小龙的步步紧逼之下终于拿出了看家本领。这部《冷面虎》我都没想到会这么火。” 何贯昌附和道：“是啊，我们嘉禾草创之初，正当人心如一，各展神通才是，仅有一个李小龙，终究难撑场面啊。” “你这话我赞同，事事都需尽早绸缪才是。好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两人进了戏院，邹闻怀惊讶地问道：“这都上映第五天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排队看？” 进到放映厅里，两人看到座位上空空如也，全然不似外头争相购票的场景。 邹闻怀摸摸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回头见外面候客区有人不时探头进来观望，于是过去问道：“你买了票怎么不进来看呢？” “依噶唔好睇（现在不好看），后头才够劲。” “后头？”邹闻怀仍是不解，干脆与何贯昌寻了座位坐下，细细观看起来。 一个小时过去，一阵吵闹声将昏昏欲睡的两人惊醒，原来是70分钟的电影即将结束。 两人正准备起身离场，却发现很多观众涌了进来，争相占据座位。 两人对视一眼，莫非那精彩的“后头”就要来了？可这电影已经结束了啊？ 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两人干脆坐下，静待其变。 未几，银幕上出现“结束”两字，跟着画面一暗，出现了永华片场宽大的坪地。 一个年轻人拱手见礼。 邹闻怀心想：“这小伙卖相不错。” 对面刘嘉良也拱了拱手，一个箭步上前，右拳勾手。 年轻人不慌不忙左格右攻。 两人你来我往，几招之后，刘嘉良不知怎地有了怯意，开始采取守势。 年轻人得理不饶人，左右同时开弓，全身上下都可出招，一时间攻势如同排山倒海，绵绵不绝。 刘嘉良疲于应付，久战之下，终于露出破绽，被年轻人一脚踢倒。 此时戏院里的观众看得如痴如醉，打到精彩处尽是一片叫好声。 短短几分钟的镜头倏忽而过，临到结束，退场的观众依旧沉迷其中，边走边讨论。 “我就说嘛，很精彩的对不对？我都看了三遍了。” “对啊，就这几分钟，也算值回票价了。” “能跟《猛龙过江》比吗？” “当然可以，《猛龙过江》是跟外国人打，有点假。这个是他娘的动真格，确实好看。” 邹闻怀与何贯昌对视一眼，心里百感交集。 2月15日，《雅致报》报道，14日英吉利广播电台最受欢迎的“家庭美点”点唱节目里，有听众点唱了《天才白痴》，这是外国点唱节目首次有人点唱中文流行歌曲，此事值得大书特书。 2月16日，《雅致报》刊出头版头条“《诛仙剑》影响日深，假作者纷纷冒头”。 文章说随着报纸连载小说《诛仙剑》越来越被读者喜爱，其作者“金庸接班人”的名头日渐响亮。近日来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打着陆致远的名头到处行骗，请广大读者一定不要轻易上当受骗。 “阿远，这个陆致远不会就是你吧？”李汉祥拿着报纸问道。 “全港有53个陆致远，你不知道吗？” “那倒也是，你还这么年轻，想想也不可能。怎么样，过几天就到你的戏份了，紧张吗？” 陆致远摇头道：“还好吧，应该没什么问题。” “嗯，那就好。今天没别的事，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看你也挺疲劳的。” “那我先走了导演。” 陆致远回到报社刚刚坐下，李承伟就敲门进来。 “老板，最近坊间有不少出版社从报纸移录《诛仙剑》，随写随刊集结成册予以发售，这个情况你知道吗？” “还有这事？这才多少字就出盗版书了?” “你是不知道《诛仙剑》现在有多火，谁不想靠它赚点钱？” 陆致远沉吟片刻，方才说道：“你去把难寻、丽芬叫过来，我们一起商量点事。” 不一会儿，三人进来坐下。 “我想问问你们，我们报社再开一家出版社怎么样？” 莫南寻首先答道：“办出版社就跟办报纸一样，一定要做到只此一家，先人一步，这样成功的几率才高。目前我们别的书都做不到独家，唯独老板你的书可以做到。” “我们可以把金庸小说的版权拿到手吗？” “这不可能，金庸的小说在三育书店出版前三本后，就再也没有出版了。听说他准备自己开一家明河出版社，专门出售自己的书。这老头现在版权意识很强，今后就算电视电影想要再改编他的作品都没那么简单了。” 陆致远心下想道：“看来那些娱乐文都他妈是骗人的，人家金庸不傻呢。” “在香港办出版社应该跟办报纸一样简单吧？要不要我们去亚洲、人人、友联这些出版社去问问有什么窍门？”陆致远试探性地问道。 莫南寻答道：“不用问了老板，这些我清楚。在香港出版书籍，申请书号是不要钱的，只要到康乐及文化事务署下辖的书刊注册组申请之后，根据自己的要求来选择印刷的数量和版本就可以。而且香港书号是国际法定书号，世界通用，其版权证明文件受国际承认保护。” ------------ 第七十一章酒吧小聚 陆致远看了看王丽芬，“那就是投入不大。承伟，出版社你熟悉吗？我记得好像一本书只要卖掉3000本，出版社就能不亏，是这样吗？” “一本书如果由出版社自己总发行的话，有5％的发行费和10%的利润，作者的稿酬在在8～10％左右，印刷费及纸张成本在书价中占到23～25％，剩下的45～50%是零售商的。如果真像莫经理说的那样做到独家的话，那肯定不愁利润。” “那我们也学金庸先生自己开一家出版社，专门出售我的书籍，同时我们要在《雅致报》上开一个小专栏，说明盗版书籍的危害，像什么劣质纸张对眼睛和人体的危害啦等等，我们还要请律师维护我们的版权。这样，等到我们的书籍出版，在《雅致报》上宣传宣传就行了。” 王丽芬答道：“这个可以的，目前我们的报纸日销量始终保持在5万份以上，影响力还是不小的。” “那行，你们抽时间去把出版社的手续办妥，到时我们再进行分工。好了，你们出去吧。” 说到这里，陆致远的传呼机响了。 “惟生，什么事？” “我家叶阁的股价有些异常。” 远东交易所里面，陆致远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墙上的股票报价。 为了不让股价波动影响到自己的决策，他整整三个月没来交易所，也没有没有过问自己的股票。 如今叶惟生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他不得不前来察看。 陆致远头也没回，“叫你的股票经纪调出叶阁的K线图来。” 叶惟生毫不犹豫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叶惟生带着股票经纪过来，打开了贵宾室里极其稀缺的电脑，调出了K线图。 等股票经纪出去后，陆致远指着K线图对叶惟生道：“这是有人大量吸货，而且比较急切，你看这些阳线都是量能堆积起来的，连基本的震仓过程都没有。” “吸货，这么急切地吸货，准备干什么？”叶惟生想了想，跟陆致远异口同声地说道：“收购。” “看来你二哥沉不住气开始动作了。”陆致远呵呵一笑，“你现在需要把这个信息传递给你大哥，他会查的。” “直接告诉他？” 陆致远摇头道：“你想让他知道你一直在关注二哥？对了，你玩具这一块做得怎么样了？” “有了很大的改变，原来是濒临亏损的局面，两个月来我做了不少工作，开源节支，现在已经盈利了。” “看来我们要提前走第二步了，你这样......”陆致远贴着叶惟生的耳朵悄声说道。 叶惟生听了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他一直以为陆致远会给他出些阴谋暗杀之类的主意，却没想到如此简单。 尖沙咀港升酒吧门口，陆致远看了看招牌，对周雅芝问道：“来过这里吗？” “没有，怎么想到带我来这里？” “一个朋友叫我过来，想着你应该没来过，就带你来看看。走了，进去吧。” 两人进了酒吧，旁边的两个守卫尴尬一笑，没有作声。 陈蕙敏正在里面招手，陆致远带着周雅芝就要走过去，却听旁边有人喊道：“芝芝，真的是你？” 周雅芝转头一看，惊喜道：“文莉？你怎么在这？” 陆致远停下脚步，笑问道：“你同学？” 周雅芝点了点头，“魏文莉。” “那你在这聊吧，我去那边坐坐。”陆致远冲魏文莉点了点头，去了陈蕙敏那边。 “敏哥，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阿峰呢？” “去他夫人家过元宵去了，叫我跟你说声对不住。” “可以理解的，坐下吧，这两位是我兄弟，阿南，阿耀。来，一起喝酒。” 四人喝了几杯后，陆致远又端起酒杯，“敏哥，一直还没恭喜你夺得冠军，小弟再敬你一杯。” 两人杯到即干，很是爽快。 “这次比赛感想如何？” “东南亚拳赛还是太小，很多高手都没去，我拿个冠军也乐得轻松。” “敏哥你太谦虚了。” “我说真的，很多高手都去美国了，这边动静太小。” “不会吧？都移民了？” “差不多吧，我认得的好几个都没去。像有个叫林奇的，专练奇门十三肘，袖里还藏有飞刀，从不虚发，我以前最怕他，不过这两年都没他的消息，只怕也是去了美国。” 陆致远想道：“自己穿越过来之前就听说了华夏有4500万人口移民海外，这里说的应该就是1965年美国移民法部分解除对华人移民的限制，从而激起的第二波移民潮。可是这拖家带口的去那人地两生的国外就真的好么？”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一会电影和功夫之类的话题，陆致远起身告辞。 酒吧角落里一人嫉妒地看着携美而去的陆致远，握着酒杯的右手因为用力而青筋尽显。 旁边一人讨好地问道：“罗少，你怎么了？” “去，探探那个女招待是什么来历。” 那人应声而去，罗少辉阴沉着脸狠声道：“妈的，敢骗老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出了酒吧，一阵轻风吹来，让人感觉颇为舒爽。 “觉得里面怎么样？” “不喜欢，里面太闷，跟个魔窟似的。” 陆致远笑了笑，“你同学在里面做什么？” “当然是女招待喽。她在学校的时候家里条件就不好，所以一毕业就来了酒吧赚钱养家。” “那也挺辛苦的。” “谁说不是？没钱肯定就要辛苦，所以阿远你也要加油啊，这次过年我不在家的几天，听雅珍说我哥他们对你印象很不好，说你又没钱又没正经工作，真是气死我了。” “放心吧，我会赚钱然后风风光光娶你过门的。” “那我等着啊，要是你敢骗我，我就把你丢来这里卖唱。” 陆致远听了这话，回头看了看港升酒吧的招牌，想起上次来到这里的艳遇，情不自禁又看了看斜对面不远的时钟酒店，虚地瞄了瞄面前的女孩，低头往前疾走。 回家后，何正峰尚未回来，陆致远拿出那本《磻溪集》看了起来。 越看他越觉得奇怪，这本书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可以确认就是丘处机所写，可他总是用红笔书写一些字，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明说？想告诉别人什么？ 陆致远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 第七十二章蒋干盗书 九龙塘的一间别墅里，邹闻怀吃了晚饭靠在书房的座椅上凝思入神。 窗外烟花竞放，不远处的彩棚张灯结彩锣声阵阵。 书房里的电话响了好一阵，他才醒悟过来，伸手拿起听筒，“喂，贯昌啊，查得怎么样？什么？他是报社老板？正在拍邵氏的片子？那算了，反正我们有小龙，找接班人还为时尚早。嗯，好的，就这样。” 放下电话，他长叹一声，颇有入宝山而空返的遗憾。 吴士廉走在前往莲香居茶楼的路上，还在想着心事。 他今年32岁，毕业于香港大学，来到叶汉生的身边已经三年有余。 对于这位少主，他的心里充满了无奈。 固步自封有时也能说成稳重，为人软弱有时也能说成善良，遇事喜好猜忌也能说成思虑周详，可是喜好熟妇这一点他怎么都不能理解，况且这事还不能规劝。 就因为一直没有成家，这才使得家主叶深棠心下成疑，一直未曾正式放权，吴士廉在旁看着也是忧心忡忡。 还有公司前期扩张过快，资金流异常紧张，这也是他夙夜梦寐的大事之一。 眼看到了茶楼门口，他才整理心思，举步上楼，寻了包间坐下。 周琛怎么搞的？大中午请客居然迟到？ 吴士廉心下疑惑不已，对于周琛，自己跟他打的交道并不多，眼下他这么热情地请自己喝茶，难道想让自己在老大面前给他的主子老三说好话？ 吴士廉得意地笑了笑，这一切都是地位使然。地位高了，巴结的人自然纷至沓来。 这时负责茶水的服务员过来问喝什么茶，他嫌装普洱的铁皮大茶壶不好看，于是点了可用茶盅喝的铁观音。 “今日点心好靓，仲有刚出炉的饼，来点咩？”服务员热情地问道。 吴士廉摇了摇头：“再等等吧，结账的人还没到。” 见服务员乖巧地退了下去，他抿一口茶水，拿起桌上的报纸看了起来。 这时旁边的包厢里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 “汇丰的态度如今怎么这么差？去贷点款跟做贼一样审来审去，时间还拖得久。” “早叫你去渣打啦，麦巴林经理极好说话，我贷了100万，一周搞定，那可真是救了我的厂子啊。” “你讲真的？渣打的贷款一直都很严格，我去年试过的。” “那是你做事死脑筋，你应该......” 后面的话竟然没听清楚，吴士廉急了，丢下报纸将耳朵贴在了墙上。 “这么好打发？一餐饭一千块就搞定了？不可能吧。” “骗你有好处吗？你爱信不信，反正我告诉你了。” “这个信息真的很重要，我明天就去看看。” 这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吴士廉赶紧坐回椅子上。 “哟，廉哥先到了，不好意思我的错，路上堵了一会，抱歉抱歉。” 周琛放下手里提的袋子，拱手致歉，不等吴士廉回答，转身叫道：“来啊服务员，赶紧上点心。” 吴士廉摆手笑道：“你这怎么想到请我喝茶了？莫不是鸿门宴吧？” “廉哥你要这么说，我就无地自容了。其实也没什么事，这不过年了嘛，请你出来喝喝茶，热络热络。” “你我之间搞得那么客气做什么？还不都是一个集团的嘛。” “对对对，就因为都是一家人，所以才要多联系嘛。来，廉哥，这给您带了点茶叶和烟酒，微礼不成敬意，望乞笑纳。” 吴士廉脸上笑出了一朵花，故作客气道：“你看你生分了不是？都是为叶家打工，怎么还要你给我送礼？”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接了礼物过来。 这时点心车推了过来，周琛点了排骨饭、叉烧包、虾饺烧卖等。 服务员出去后，两人边吃边说。 “你这叫我过来，就是拜个年这么简单？不是要我带个什么话吧？” 周琛不好意思：“三少这几个月来做事勤勉，成绩也还不错，希望廉哥在大少面前美言几句，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吴士廉心下了然，果然是这么回事，于是疑虑尽去，敞开肚皮吃了起来。 饭局结束，两人分开，吴士廉也不回办公室，直接改道去渣打银行。 到了银行，他问明麦巴林的办公室后，径往四楼走去。 他轻步来到虚掩着的门口，就要推门进去，只听里面传来一声惊呼：“照你这么说，那不是要猛涨？” “这是自然，叶阁前期一直没怎么涨，如今有了这般异动，你想到了什么？” “置地喝牛奶。” “对了，就是这么个道理，所以你尽管放心买入吧。” “我的天哪，谁有这么大的实力收购叶阁？” “那就不是我们考虑的事了，行了就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了。” “慢走，那我不送你了。” 吴士廉见有人出来，赶紧退后几步，装作没有听到两人议论的样子。 片刻后，一名相貌英挺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吴士廉侧身让过，这才推门进去。 陆致远回头看着吴士廉闪身进了办公室，笑了笑，转身下楼走了。 第二日一大早，叶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 “你说什么？有人准备挖叶阁？是谁？” “我昨天回家后，看了叶阁的资料，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啊，好端端的人家怎么就盯上了叶阁？苍蝇可是从来不叮无缝的蛋。” “你是说...有人监守自盗？” 吴士廉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叶汉生气得脸色青紫，半天说不出话来。 “叶先生，为今之计，只有先告诉令尊，然后再拿钱出来抵御收购。” “可是现在公司资金很紧张啊。” 吴士廉笑了笑，俯身过去在他耳边私语几句。 “真的？那你赶紧去把这事办妥，三千而已，该送的尽管送，不要显得太小气。” “可这个抵押？” “你想个办法应付过去就是，这个不用我教你了吧？” “我明白的叶先生，那我这就去办。” 吴士廉出了董事长办公室，长舒一口气，这个大少终究还是离不开自己的，大事小情都要自己操心，真他妈累。 不过，纵然这么累，他也乐在其中。 无它，唯地位使然。 ------------ 第七十三章神秘资金 清水湾片场里，陆致远化好妆对着摄影机坐在桌前，对面就是男主角当红小生乐华，他在剧中饰演微服出巡的正德皇帝。 说起德艺双馨的岳华，后世影迷大多熟识。 他除了在演艺圈里一直被称为“好好先生”外，最传奇的就是他与郑佩佩以及著名作家亦舒之间的感情纠葛，活生生演绎了《我的前半生》里的精彩剧情。 陆致远的左手边是台岛演员刘舞琪，右手边则是漂亮的女主角何丽丽，她饰演名妓佛动心，旁边还有两个婢女。 故事讲述的是正德皇帝未带一兵一卒出巡，玉帝知道后，降旨城隍庙，嘱其护驾。 城隍爷和众鬼找到正德后，开始暗中保护。 正德来到万家春客栈，从陈文龙饰演的小二口中得知宣武院有两个头牌艺伎赛观音和佛动心，其中赛观音已被王尚书之子王龙所包。 于是正德就叫小二去请佛动心前来，没想到佛动心信了算命先生的话，一心一意想侍奉皇帝，不肯从命。 最后妓院老鸨收了钱财使计让佛动心来到客栈。 正德一见倾心，于是随佛动心回到妓院。 两人互相吐露身份后，在屋里蜜里调油，打情骂俏。 王龙见了大为嫉恨，于是叫赛观音帮忙，两人准备在酒席上灌醉正德，然后来个移花接木，成就好事。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剧组开始拍摄。 一桌人嘻嘻哈哈开始喝酒庆祝。 陆致远开始念台词：“今日是大吉的日子，得说酒令来助兴啊，谁说不上来就罚酒三杯。这位长官是客，就先打头阵来做令官。” 对面的岳华此时将军装扮，接了台词：“那就说个急口令。天下一百单八府，一府一个音。说爹什么，娘什么，生下什么，伸手什么，斟什么酒，什么酒干。上音不合下音，就算输。” “好，长官先占。” 结果正德占龙兴府，王龙占归德府。 陆致远这里本来要演绎一个奸猾的表情，他想了想，却演得比较憨厚。 一边的李汉祥看了，也未出声阻止。 “我占的是龙兴府。我爹是公龙，我娘是母龙。后来生下我这小龙。伸龙手取龙壶，斟龙酒。张龙口，喝龙酒，龙酒干。” 旁边几人除了赛观音外皆都笑了起来。 陆致远苦着脸，端起酒杯准备认罚。 “那可不行，认罚也得先行令啊。” 佛动心在旁说道：“你占的是归德府，你爹是公龟，你娘是母龟，生下你这小龟。伸龟手取龟壶，斟龟酒，张龟口，喝龟酒，龟酒干。” 旁人哈哈大笑，陆致远也几乎笑场，还好忍住了，却刚好诠释了满脸通红的王龙此时恼羞成怒的心情。 “咔，不错，居然一次过了，休息一会再接着拍。” 陆致远总算松了口气，陈文龙早就在一边打着手势说有电话找。 他趁着休息，赶紧过去问是谁，陈文龙说是姓叶的，还告诉了电话号码。 陆致远马上出去找到电话拨了过去。 “叶少，有事吗？” “阿远你知道叶阁是怎么回事吗？居然是我二哥跟加利一起搞的鬼，不过我爸好像还不知道。” “不可能吧，还有这事？那他可太有魄力了。不过对你来讲这是好事，我们第三步都不用走了。你家老大应该早就知道，既然你父亲不知，那就是他选择了隐瞒。对了，麦巴林那边没问题吧？” “麦巴林不用做什么又有钱拿，当然没问题，他们已经办理了贷款手续。” “那我们接下来看戏吧。” 放下电话，陆致远回到片场。 接下来他又拍了一场王龙被婢女玉座强上的戏，让他没想到的是女演员居然真空上阵，这让陆致远羞得满面通红。 两天后，陆致远把自己的戏份拍完，跟李汉祥和陈文龙打了招呼，提前离开了剧组。 随着时间的日益临近，他现在需要把目光投注到股市上面去。 陆致远前脚才走，一辆米黄色庞蒂克开进了清水湾片场。 半小时后，戴着茶色墨镜的女子失望地驾车离去。 与此同时，一架伦敦过来的飞机抵达启德机场。 叶楚生坐在办公室里又惊又疑又怒。 自己联络加利不声不响先捞足筹码，然后公然吃下叶阁，这是白纸黑字早就说好了的，股价怎么会突然异动？究竟是谁在里面横插一脚？ 最可恨的是这件事居然被老大知道了。老大虽然没有捅出去，却跑到自己办公室里耀武扬威地说了半天，要自己今后对他惟命是从，否则就要将此事公诸于众。 是可忍孰不可忍，叶楚生越想越气，强忍住涌到喉咙处的一口鲜血，拿起电话，“少杰你来一下。” 叶楚生虽然跟大哥叶汉生是一母同胞，可他从小就争强好胜，不服老大每次都倚仗名分强压自己一头。 从小零用钱他最多，得到的表扬也是他最多，母亲每次教育兄弟俩的时候开口必先表扬大哥。 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他到底又有什么好？不就比自己早出生几年吗？ 尤其令叶楚生愤恨难平的是父亲对自己表面上宠溺有加实际上冷酷无比。 这种感觉只有自己知道，旁人无法体会。母亲也许稍稍能感觉得到，但令人疑惑的是她从来都没有未自己出头提过要求。 这些都让渐渐长大的叶楚生越来越心寒，也让他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只有权力和财富不会对自己阳奉阴违。 因此叛家自立是叶楚生长久以来的梦想，获得财富权力的同时，狠狠地羞辱老头子和那个废物大哥，何乐而不为？ 张少杰敲门进来：“叶少，您找我？” “这几天横插进来的那笔资金来自何处查清楚了吗？加利怎么说？” “还没查清楚。至于加利，迈克少爷说这两天就会回港，罗森?加利则说他会持续跟进，如有可乘之机一定不会放过。” “放屁，可乘之机，哄小孩呢？谁不知道他加利家最近在逐鹿电力？不行，你继续跟加利说，一定要尽快想办法拿够筹码。” “好的，叶少。”张少杰点头后转身出门，眼里讥笑之意一闪而过。 ------------ 第七十四章小说结局 香港的春天多雾，又多南风。 当南风一起，天气就会潮湿多雾，白茫茫的一片，似烟似雨，令人浑身不舒服。 这是沿海一带春天常有的天气，渔民称之为“落蚬天”。 陆致远走在街上，抬眼远望。 纵然多雾，远处夷和大厦和富丽华酒店依然清晰可见，这是香港首屈一指的摩天高楼楼，已于近日竣工。 这座高楼，在不久后的五月会被众多股民千夫所指。 这也可以理解，此时建这么高的楼，不是给那些即将在股市里倾家荡产的人准备的，又是为谁准备？ 陆致远摇摇头，放下心思，走进了交易所。 邓家勤正与人聊天，见到陆致远进来，吃了一惊，赶紧上前招呼。 如今的他对于陆致远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没办法，人家卖的长江实业从6块多涨到了20多，而抛掉的牛奶股票置换成置地股票后却逐日下跌。 这可是牛市里的下跌啊。 “哟，这可有三个月没看见您了，今天过来是......” “过来看看，行情怎么样？” “一个字火，两个字大火，三个字火透了。” “那就好，你忙你的吧，我就看看。” 陆致远接了邓家勤递过来的茶水，站在那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股价变化。 那边几个老客户见邓家勤对陆致远毕恭毕敬、端茶倒水，纷纷调侃道：“邓生，你亲戚？” “肯定是亲戚，不然会这么热情？” “哎，亲疏有别啊，我们过来你可是头都不点一下的，至于倒茶就更不指望了。” 邓家勤撇嘴一笑道：“一个朋友，好久没见。”心里却在想道：“要真是亲戚就好了。” 众人听到实话却以为邓家勤调侃自己，于是纷纷摆手不再作声。 陆致远认真看了看，放下心来，股市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引起什么蝴蝶效应。 于是他决定离开，这变幻不停的股价刺激得心脏确实难受。 邓家勤见他要走，跑了过来，“才看了半个小时就走，这还没收市呢？” “没什么看的，我8、9号再过来吧。” 说完，他离开了交易所。 大厅里吴老三看到了陆致远离开的身影，大喊了几声没反应，追出去又没见踪影，于是风风火火地扑进贵宾室，见了邓家勤大声问道：“股神…啊不，陆先生怎么就离开了呢？” 邓家勤斜眼看他，“你这家伙，偶尔来贵宾室蹭蹭我倒不反对，但是不要乱叫知不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想出名的。你找他有事？他要8、9号才过来，你到时再找他吧。” 说完，他脖颈一仰，飘然而去。 陆致远回到报社，叫了莫南寻和李承伟过来，问起出版社的筹备事宜。 莫南寻答道：“手续都已经办好，正在联系印刷厂，就是不知样式如何？” 陆致远摆手道：“这个先不急，选个负责人才是当务之急，毕竟你们两个都有重任在肩嘛，承伟你有什么人选可以推荐？” “我觉得发行部的霍静安不错。” “莫经理你呢？” “我也觉得老霍不错，要文凭有文凭，要资历有资历。” “那就把他叫过来，我们商量一下。” 两分钟后，霍静安来到办公室里。 陆致远见他长得斯斯文文，大约三十来岁，戴着一副眼镜，身材瘦高气度从容，顿时觉得很满意。 “霍主任，我们准备建一个出版社，前期先出版我的《诛仙剑》。当然，有好的书籍也是可以出版的。我准备让你来负责出版社，你觉得怎么样？” 霍静安激动地答道：“这是老板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嗯，那你发行部主任的位子就由原来的副主任接替吧。出版社这里，草创之初，诸事繁杂你要多担待些。该请人请人，该花钱花钱，办公地点到时我们挪一挪，分成两套班子，这个你跟莫经理和李主编商量一下。出版社前期能兼职的尽量先兼职，毕竟前期出的书不多。” “好的，我会跟莫经理和李主编商量好的。” “之所以建出版社，也是对我们报社效益的一个有力补充。大家应该齐心协力，把它办好。至于出版样式，我觉得校对审读之后，精装典藏、平装、文库都出一些，看看销量再定今后的主要样式。颜色嘛，就黑皮和花皮吧，怎么样？” 三人自然没有意见，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等三人出去后，陆致远继续写稿子，再有一个多月，《诛仙剑》应该就可以完结了。 自从写到张小凡入魔之后，陆致远写作的速度开始快了起来，故事的节奏也快了很多，没有原著那么多煽情繁杂的描写。 碧瑶为张小凡挡剑之后，读者纷纷来信表示愤怒，要求更改情节。 陆致远不为所动，他有自己的想法。 后面他肯定会让碧瑶复活的，结局他都想好了，就采用金庸式的留白结尾：张小凡与陆雪琪在草庙村悠然自得，湖边垂钓。忽而一人来到湖边，张小凡侧头望去，可不就是消失已久的碧瑶？ 张小凡回头向陆雪琪瞧了一眼，又回头看向碧瑶，霎时之间百感交集，竟不知是喜是忧。 这时一条大鱼上钩，拖拽之下，张小凡竟被拉下了湖里，一角绿衣从他怀里飘了下来，落在湖面上。 陆致远停笔想了一会结局，嘴角不由绽出一抹笑容。 3月8日，陆致远早早来到远东交易所贵宾室里，在电视墙前紧张地站到下午开盘，这才放下心来。 既然今天没有出现意外，那么明天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一切都在明天。 想到这里，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有人在喊：“陆先生，陆先生。” 陆致远回头一看，是吴老三。 “我见过你，你的股票卖了吗？” “早就卖了，后来又买了别的，一直亏着呢。” “你啊，不适合炒股票，我建议你还是找点别的事做吧。” “陆先生，我跟您商量个事行不？” “什么事你说。” “我把我女儿卖给你做佣人怎么样？我女儿长得很漂......” “你他娘的疯了么？《禁婢新例》颁发已经有50年了，你还在这卖女儿？” ------------ 第七十五章股票卖空 “不是这样的陆先生，我们乡下老家有妈姐的规矩，就是女子自梳终身不嫁，然后出外打工赚钱补贴家里开支。香港现在有很多妈姐的，陆先生你不知道吗？” 陆致远鄙视地看着龌蹉的吴老三，“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对你这么自私的人，我是真的没什么话讲，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说完，他再也不想看到那张令人厌恶的面孔，扭头就走。 吴老三在后面追了几步未果，只好无奈离去。 晚上，陆致远与周雅芝看了一场电影后，走在街上，他说起了吴老三的事。 “天下竟有这么自私的父亲，真是难得一见。”陆致远犹自感慨。 “那是你少见多怪。其实我们好些同学家里就有妈姐，她们做事能干，口碑很好，家里妈姐多的同学还引以为荣呢。不过没听说这个还能卖钱的，大多都是自己到别人家里受雇佣。” “那就是保姆呗，跟终身不嫁又有什么关系？” “这只是一种习俗啦，有些地方时兴这些，你也没办法的，对不对？” “嗯，是这样。对了，你母亲胃还疼吗？” “好多了，现在疼的次数少了很多，什么时候你再去按一次？” “有好处费吗？”陆致远努起嘴巴。 周雅芝左右看了看，满脸通红地踮起脚。嘴对嘴碰了一下就要闪开，却被陆致远箍住脖颈，深吻起来。 周雅芝呜呜出声挣扎，片刻后，双手搂在了陆致远的背上。 3月9日，陆致远紧张地看着长江实业冲到了26.8元的高位，终于忍不住对邓家勤说道：“这个价位挂卖单，越涨越卖。” 邓家勤也不多话，马上去挂单操作。 陆致远不知道长江实业到底会涨到多少，但他自己觉得够了，从6.8元守到26.8元，相当满足了。 半个小时后，邓家勤回来告知已经全部成交，问还买进什么股票。 陆致远摇了摇头，全身放松下来，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这才说道：“太累了，我想休息休息，这段时间停止买入。成交价格是多少？” “26.8元成交了5万股，26.88元成交了2万股，26.95元成交了5万股，27元成交了10万股，27.1元成交了8900股，至此全部成交完毕。不过这只股票确实牛气，还在涨呢。” “不管它，再涨也不是我的了。” “股神...啊不陆先生，你实在是太厉害了，仅这一波就赚了460万港币，我的天哪。” 邓家勤眼见左右无人，低声叹道。 “你还嫌声音不够大是怎么滴？我是赚了不少，你们也不赖啊？” “那是那是，我们同赚，对吧？” “陆先生，你再考虑一下吧。”两人正说着，吴老三手里拿着文契跑了进来。 “怎么又是你？我都说了不想再看到你。” “你再考虑一下吧，就两万港币，要不一万五也行。” 陆致远两眼一瞪不耐烦地站了起来，吴老三顿时吓了一跳，不由连连后退。 陆致远摇了摇头举步就要出去，一抬头看到门口的警示牌，上面写着“本交易所严禁裸卖空”。 “邓生，香港股市不能做空的吗？” “指数还不行，不过大多数股票可以。” “可是你这不是白纸黑字地写着不能卖空吗？” “那是裸卖空，也就是没有担保的卖空，这样的卖空别说香港，全世界都禁止的。” “股票的卖空？你们能做吗？” “做肯定可以做，不过要跟我们上头汇报，还要去借贷足够的货。怎么你想做空？” 融资和融券是证券公司非常欢迎的。因为这样既增加了交易量，又增加了放贷业务，另外长期持有上市公司股权的股东也欢迎，因为借出股票可以收取一定的利息，还不用担心丢掉股权。 所以融券卖空一直是股票市场里经久不衰的资金游戏。 陆致远回头看了看邓家勤，又瞥了一眼正往门口走去的吴老三，悠然问道：“可以吗？” “可是可以，不过……” 陆致远挥手打断他的话，“好了你去汇报吧，我在这等着。” 邓家勤尚未回话，门外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汇报个鸟，老子帮你借股票，再跟你赌一把。” 话音未落，一帮人走了进来，领头的正是迈克。 “迈克少爷，我女儿尚香你见过的，长得好看对不对？卖给你做佣人吧，只要一万五。”锲而不舍的吴老三见缝插针殷勤地问道。 “你这老头走开啦，我们少爷怎么会要你的女儿？”邦尼鼻前挥挥手说道。 一旁的陆致远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尚香”两个字，大吃一惊之后快步上前抢道：“给我，我买。” 说完，他就要去拿文契，却不料迈克一把抢过文契，看了看，然后又瞧了瞧陆致远紧张的神色，哈哈笑道：“这是你的相好，对不对？嘿嘿，小子，跟我赌一把。你赢，300万港币和这张文契拿走；你输，300万港币和这张文契，归我。怎么样？” 陆致远勉强压住自己心头的一把火，沉声说道：“赌什么？” “我知道你手中有615万资金，这样，300万融券做空，300万跟我赌。以两个月为限，也就是5月8日收盘，你融券做空如果赢了，不但做空得利，还能赢我300万，你敢不敢？” “输了呢？”陆致远一边思索一边随口问道。 迈克见他有些心虚，引诱道：“输了的话也就是颗粒无存而已，反正这些都是你赚的，搏一搏说不定有更大的收获，怎么你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你想赌哪支股票？” “自然是“地产五虎”里的老大合和实业。” 合和实业有限公司是由香港“的士大王”胡忠之子胡应湘于1969年创办，1972年8月21日上市，是华资地产五虎将中最早上市的公司，业绩稳定，此时俨然行业老大。 “你能借到那么多货吗？”陆致远心里有些犹豫，毕竟牵涉的金额太大。 “在我的新鸿基，借这点货肯定没有问题。” 又是一个人未到声先至。 ------------ 第七十六章一纸赌约 陆致远见进来那人眼小鼻挺头发少，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旁边还跟着一位跟班。 邓家勤在旁小声介绍道：“这是我们老板冯景喜。” 迈克见冯景喜进来，顿时收起嚣张气焰，低眉顺眼地招呼道：“冯叔好。” 陆致远也点头致意。 冯景喜笑着说道：“今天这里真是热闹，我刚才说了，借货没有问题。如果两位没什么意见的话，我可就叫人了。” 等了一会，冯景喜见两人均无异议，于是开口道：“雨亭，马上清场，叫无关人等出去，然后叫律师和经纪经理过来。” 跟班应了一声，开始清场，然后出去叫人。 这时邓家勤在旁有些着急，有心提醒陆致远几句，却不料冯景喜瞪了他一眼，于是只好闭嘴躲在一旁抓耳挠腮。 没过多久，律师和经纪经理走进了贵宾室。 冯景喜吩咐了几句，律师开始起草赌约，经纪经理则办理融券卖空手续。 “陆先生，你准备做几倍的杠杆？”经纪经理过来问道。 陆致远一愣：“一般做几倍？” “港股最高20倍，一般做10倍就好，这样你买目前29元的合和实业10万股的话，只要资金29万就可以了。” 经纪经理说完，又给陆致远解释了10倍杠杆做空的一些常识。 陆致远听了之后，有些犹疑不定。 他虽然笃定后期股市必然下跌，但具体怎么个跌法，期间有没有反弹，反弹有多大，他心里根本没数。 只要稍有不慎，股票涨超10%，他的所有盈利都将化为乌有。 不过如今骑虎难下，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他看着迈克盛气凌人的模样，决定放开手脚赌一把。 这时大厅里传来一阵惊呼，众人转头一看，原来是恒生指数又展开一波强势拉升，长江实业股价已经涨超28元，合和实业股价更是强势站上30元大关。 迈克不禁更加得意，这么好的市道，居然有人想做空，是嫌自己命太大了吗？ 其实就算指数下跌，他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对面那小子后悔莫及。 这个办法利特尔和他的朋友们在莫里斯运河这支股票上用过，那时候还是1834年。 “小子，你看你那脸色，被吓得够呛吧？要不你还是认输算了，我们最多嘲笑几回，这个婢女我们玩上几回也就罢了，总好过你眨眼间几百万没了的好，这点你可要想清楚了。” 陆致远冷笑道:“我倒没关系，只怕到时你输不起想赖账。” “这个你放心，加利的名头放在这里，不可能有人赖账。三百万对你而言是全部家当，可对我而言跟三块港币没什么区别，怎么都赖不掉这点钱。” 他想了想觉得不对，又补了一句：“我不会输的，你等着瞧吧。” 冯景喜见两人到了这个时候兀自嘴上缠斗不休，笑着双手一摆，“好了别争了，二位既然决心已定，那就签合同吧。” 说完，他厉声喝道：“在场诸位，务必管好自己的嘴巴，如果有人出去胡说八道，我冯某人不会让他日子好过。” 屋内众人闻言心下一凛，倶都不敢轻忽。 陆致远和迈克签署合同后，赌约正式形成。 他又签署了融券卖空的各项手续文件，想了想后把存折也押在了证券公司。 迈克见状，也掏了一本存折出来押在证券公司，经纪经理赶紧去操作10万股合和实业股票卖空流程。 就这样，忙乎了半年时间的陆致远似乎什么都没有得到，却又似乎得到了很多。 等到众人鱼贯而出之后，贵宾室里只剩陆致远和邓家勤两人。 邓家勤扑了上来，忙不迭说道：“我说陆先生，你怎么这么冲动啊，你上当了知道吗？” 陆致远一愣，“我上什么当？” “合和实业是仅有的几支能够做空的流通盘不大的股票，如果那个迈克筹足资金把上市流通股全部控盘你怎么办？到了那个时候，股票要涨要跌还不随他的意？” “他会这么操作？” “怎么不会？1834年利特尔就组织了一个投机集团，控制了莫里斯运河所有的流通股。他们以每股10美元的价格买入这些股票，一个月后，莫里斯运河股票不惧指数涨跌，独自涨至每股185美元。” 这个故事陆致远当然听过，可是当下的香港股市容量已非利特尔那个时代可比，垄断流通股需要多少资金知道吗？加利家族真的胆敢如此操作么？ 陆致远盘算良久，淡然道：“就这样吧，反正这些钱也不是我口袋所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说完，他拍拍屁股，脚步有些沉重地走出了贵宾室。 走过大厅出了交易所，他看到吴老三等在一边。 陆致远叫他过来，掏出两千港币，“拿回去给你女娃补补身子吧，你这王八蛋竟拿自己的亲闺女出来甩卖，真是狠得下心啊你。如今赌约已经形成，两个月后再看结果吧。还有，我再郑重地跟你说一遍，你现在赶紧出掉手里所有的股票，不要问为什么，今后哪怕把钱丢进海里也不要再进股市了，明白吗？” “明…明白了。”吴老三被陆致远异常严肃的神情吓到了，结结巴巴地答道。 “你说什么？大声点。” “明白了。”吴老三大声喊道。 “行了，赶紧卖股票去吧。” 叶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叶汉生摊在老板椅上，看着吴士廉问道：“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应该没有问题了，如今流通股我们已经持有40%，而流通股仅占叶阁的30%，所以就算老二的股权失守，我们也可立于不败之地。” 叶汉生点了点头，疲倦地说道：“那就好，为了这个叶阁，老子真是操碎了心。” “我就不明白了，叶少你为什么不把这事告诉董事长呢？” 叶汉生面露苦笑，做不得声。 叶家的事情很复杂，父亲一直对老二似热实冷，叶汉生早就感觉到了。 如果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子，万一老爷子因此对自己和母亲有什么不好的看法，进而对老三另眼相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再说了，此事烂在肚里，还能笼络住那个桀骜不驯的老二。 如今正是天色将明的关键时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 第七十七章训诫 吴士廉出去后，叶汉生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初见安姨那一年，他16岁，正处于情窦初开渴望异性的年纪。 安姨的美丽贤淑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从那以后，他就一直沉浸在这种禁忌的幻想中不可自拔。 那日伸手去扯苍耳刺，何尝不是他的一种情不自禁？ 他在外面挑逗过很多熟妇，可终究比不得安姨那种美人在骨的风韵，玩之不能尽兴。 想来想去，他只有尽早登上家主之位，等老爷子蹬腿之后，方有得偿宿愿一品芳华的可能。 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他才能摘下这厚厚的面具，做一个真真正正无所顾忌的叶汉生。 深水湾的豪宅院里，迈克一进屋就脱下西装躺在沙发上，对邦尼说道：“你觉得我们的赢面有多大？” “股市涨得这么好，怎么都不可能在两个月内就结束行情，所以少爷你就放心吧，那小子必定倾家荡产无疑。” “不让他吃尽苦头，难消我心头之恨。” 迈克扯下领带想了想又道：“不行，我得再加把锁，让那小子入地无门。” 管家爱丽丝端了茶水过来，迈克小啜一口，心下有了决断，“爱丽丝，我伦敦定做的白西装送来没有，我要去何文田一趟。” 何文田位于九龙塘以南，是一个纯住宅区。 何文田西北部的加多利山更是豪宅云集，这里视野开阔，翠绿山景附拾可见。 迈克带着邦尼进了半山地段的豪宅里，直奔二楼书房。 “爸你要救我，我跟别人赌了三百万港币。” “既是打赌，愿赌服输就是，还要如何救你？” “那可不行，我绝不能让那小子翻身。我是这么想的，我们把合和实业的流通股都买下来，这样一来不管怎么玩我都赢定了。我粗粗算过，约莫也就是四五个亿的样子。” 罗森?加利听到儿子这番话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为了三百万的意气之争，你就要投入四五个亿？” 他惊讶地看着儿子，怒不可遏地吼道：“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你不知道我们家族正在布局核电吗？叶阁的一摊麻烦事你还没解决呢，这就要投入四五个亿？” 迈克闻言低下了头。 罗森冷声道：“一个赌注，随它去好了，要是输了借钱都要赔给人家。至于买流通股的事，你休想。” 他端起茶杯小抿一口，继续问道：“你跟那女孩怎么样了？” 迈克嗫嚅道：“我…我去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效果不大。” 罗森听了这话顿时眉毛倒竖，抓起手上的杯子砸了过去。 “这世上只有你是聪明人是吗？你确实去了伦敦两个月，可你都做了什么？走马换灯地交往了十二个女孩，这里面你到底喜欢谁？你告诉我，我明天就给你办婚事。” “不要啊爸，我最喜欢的还是林楠明。” “那你就好好跟人家交往，她家里都同意了，要不是你朝三暮四，这桩婚事怎么会拖到现在？” 罗森气得额头青筋直冒，缓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迈克，你以为我还能活多久？这个家业很快就要由你来挑，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你看看你这一天到晚都做了什么？交友争风吃醋、花钱大手大脚、做事肆意妄为，你到底还是不是我们犹太人的后代？” 见父亲动了真怒，迈克感到了不安，于是捡起地上的杯子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 “爸你别生气了，喝口水。” 罗森一挥衣袖将茶水泼在了地上，然后厉声喝道：“跪下。” 迈克闻言全身一震膝盖一软，当场跪了下来。 “黑门的甘露，降在锡安山。因为那里有耶和华所命定的福，就是永远的生命。用和平彼此联络，竭力保守圣灵所赐合而为一的心。这些从小的教育你都忘了吗？” “爸，我…我没忘。” 罗森长吁一口气，“没忘就好，那你明天就去林家吧，那女孩在家呢。” “不可能，我在伦敦问了她的，她说暂时不回香港。” 罗森冷笑道：“你在头等舱喝着香槟、吃着龙虾和现切牛排的时候，绝对不会知道你的未婚妻就坐在经济舱吧？” 迈克瞪大两眼，张大嘴巴，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般来说，股市里每逢节气或关键的周期数，都会让行情产生或大或小的改变。 要么一改前期的温吞行情转为加速，要么见到峰顶转为下跌，要么一改绵绵下跌突然见低上涨，这些重要的时间节点被称为时间窗口。 3月9日，就是这样一个重大的时间窗口。 老辣的罗森决断十分英明，3月12日周一下午，香港《工商日报》刊登了一则爆炸性的新闻：市场上发现了“伪造的合和股票”，这些名为“合和实业有限公司”的假股票一共三张，面值千股。 消息一出，股市应声下跌，就此一去不回。 香港政府闻讯之后，立刻通知交易所勒令合和实业停牌，警方随后也开始介入调查。 一石入水激起千层涟漪，很多股民开始怀疑和担心，害怕自己手中持有的也是假股票，于是纷纷将股票一股脑地卖出，只图一个落袋为安。 谁也没想到的是，这种恐慌性的抛售竟然由小变大，产生了连锁反应，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不再持有股票，市场上抛售的浪潮终于来临，香港恒生指数就此掉下了悬崖，一泻千里而不止。 3月21日，恒生指数由3月9日的1774.96一路下跌，来到了1192点。 偏偏在这个时候，利空消息不断出现并被无止境地放大，于是股市继续滑落，大熊市终于到来，趋势已经形成，人力再也无法逆转。 阴云笼罩在香港上空，绝大多数股民的脸上愁云惨淡、夜不成寐。 迈克听说合和持有25%股权的保利建筑公司宣布破产清盘后，脸都绿了，自此彻底放弃了自己想要赢得赌局这一不切实际的想法，转而暗自后怕，同时也佩服自己老爹的英明睿智。 在家的罗探长早已经茶饭不思，股市的资金不仅没有赚到，反而损失一半，最近“廉政公署”即将建立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对于自己的前途，他已经彻底迷茫。 叶汉生刚刚利用资金在叶阁的股权争夺战中惨胜，还未缓过神来，就被股市的下跌给愁得晕头转向。 ------------ 第七十八章续签证件 吴老三也在后怕，得亏那日陆致远哪怕把钱丢到海里也别炒股票的郑重交待，他才果断斩仓并且绝了卖女补仓的念头，此后再也没去交易所，这才保住了最后的一点血汗钱。 可是赌注怎么办？那可是自己的亲闺女啊。 如今的邓家勤对于陆致远的崇拜已达顶峰，就算陆致远现在叫他跪着去九龙，他恐怕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可是随着股市的逐日下跌，交易所里早已是一片末日景象，每个经纪再也没有了去年那趾高气扬的风采，身价急剧缩水的他们清醒地认识到自己需要重新去找工作了，至少挺过这几年再说。 恒生指数从3月9日一直到5月8日收市，下跌将近1100点，连续下跌两个月，期间没有任何反弹，跌势之急、跌幅之大，从所未见。 上市公司纷纷开始倒闭清盘，失业人潮急剧增加，不少炒股破产欠债者走投无路，竟然真的走上了夷和大厦天台。 看着世间乱象，陆致远不禁感慨地想到了后世的一句话：这是最好和最坏擦肩而过的时代，这是智慧和愚蠢同榻而卧的时代，这是信仰和怀疑不停转换的时代，这是光明和黑暗交替而行的时代，这是失望之冬，却又蕴含着希望之春，有人正在直登天堂，有人正在直下地狱。 夜里，吴老三意外地没去赌博而是早早回家，手里还提了一袋烧鹅。 刚进家门，他就看见自己的女儿吃力地提着一桶水回来，赶紧上前抢过水桶，递过烧鹅，“这么吃力地的活儿怎么能让女孩子干呢？今后还是阿爹做吧。” 吴尚香下意识地看了看天上，天色已黑，哪里还有东出的太阳？ “阿爹你今天发财了吗？” “呃，也算是吧。走了，回家。” 两人进了家门，吴尚军迎了过来，却是先跟姐姐打招呼。 吴尚香递过烧鹅，叫他摆好碗筷，准备吃饭。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吴老三没什么胃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吴尚香见状问道：“阿爹你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 吴老三摇了摇头，支吾半天才狠心说道：“阿香，爹也实在是没办法，你看这家里穷得叮当响，你弟弟明年就要读两年高中，接下来还有两年预科，你说这学费到哪去找？” 吴尚香端着饭碗忍不住了，“阿爹你到底要说什么？” 吴老三头一低，嗫嚅道：“阿爹前几...前几天...把...把你...卖给别人做妈姐了。” 吴尚香听了这话半天不敢相信，摇了摇头后放下饭碗，捂着嘴巴哭泣而去。 吴尚军把饭碗往桌上一顿，怒吼道：“什么为了我，尽是说得好听，你不就是为了得点钱好去赌场扳本吗？你什么时候管过我们的死活？你居然还要把姐姐卖掉，这烧鹅你吃吧，噎死你。” 说完，他也跑了出去。 吴老三顿时风中凌乱，自己一天到晚在外找钱养家糊口难道还错了？还要我管你们？老子要是腾出时间管你们，这一家子早就饿死了。 自己现在只是运气差点而已，这万一运气来了呢？ 看了看桌上的烧鹅，他更加没了胃口，起身来到吴尚香的小房间。说是房间，其实也就是几块布围起来的小格子。 “阿香别哭了，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嘛。再说了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买走你呢。说不定是那个心地善良的陆先生赢了呢？对了，他是不是认识你？” 吴尚香顿时止住哭声，“哪个陆先生？” “好像叫什么远的，我忘记了，他还给了我两千港币呢。” “阿爹你怎么这样？平白无故怎么能要别人钱？” “他硬塞给我的，我有什么办法？说是给你补补身子，你们不会是......” “吴老三，你把你女儿想成什么人了？”吴尚香严词呵斥道。 “好好，我不说了，反正到了五月就知道是谁买你做妈姐了。” 吴尚香等阿爹出去后，顿时不哭了，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望着门外，心里不住地念着菩萨保佑，希望能够去到陆大哥身边，哪怕做一辈子的佣人也好。 香港的木棉树开花了，往来市区都能见到矗立道旁那满树的大红花，映着日光，望之如亿万华镫，烧空尽赤。 几树半天红似染，居人云是木绵花。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如今漫天愁云的香港，能有这么好心情的，也只有陆致远了。 他看着眼前的春花美景，如痴如醉。 3月12日合和实业假股票的消息一出，他就知道自己多半是赢下来了。 不过在他内心深处，隐隐有了一丝不安的感觉，具体是怎么回事，他又说不上来。 自从遇到佛骨之后，他的预感能力有了很大变化，就如上次孟汉堂的追杀，他就是靠着预感能力赢得些微的时间差，从而成功保命。 这次既然有了不安的感觉，那肯定是哪个地方出了漏洞，甚至可能会危及己身。 到底是什么漏洞，这还需细细思虑。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伤画秋扇？哈哈，我说你也站得够久了，不必如此伤春悲秋吧。” 一辆崭新的灰色平治（港人喜欢称呼奔驰为平治）280SE停靠在路边，叶惟生坐在副驾驶位上调侃道。 陆致远收回心思，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火红的花丛，转身上车踩动油门，轿车缓缓启动。 奔驰S级汽车的鼻祖，陆致远前世从未见过，如今不但见到了，还亲身体验了一把，人生何其壮哉。 “刚才问你话还没回答我呢，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了？” 陆致远笑了笑，心想后世若是不会开车，那可有点羞于出门啊。 “为了追女人，用心学了两周，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你这小子，就知道贪图美色。对了，我一直想问你，股票脱手了吗？” 陆致远有心想告诉他自己融券做空的事，想了想冯景喜告诫的话，又改变了主意。 “脱手了，你呢？” “我也是，不然现在哪还有心情陪你去续签身份证。你知道吗？听说新建的夷和大厦天台摔下来不少人呢，现在九龙到尖沙咀你要叫份盒饭都找不到一个人送，整个香港都死气沉沉的。” 陆致远默然不语，还能说什么呢？后世炒股都必须填写一份“风险承受力问卷”，踏入交易所抬头就能看到“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的警示标语。 这些都是必要的，未虑胜先虑败，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 第七十九章挑拨离间 尖沙咀麽地道95号的“人民入境事务署“，陆致远顺利地续签了居留证，还有两年，就可以拿到永久身份证了。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陆致远开车。 “你那两个哥哥怎么样了？” “老二没了精神头，老大倒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不过这段时间被股市拖得够呛。” “那就亮出最后一刀吧，准备迎接我们叶董事长的闪亮登场。” 叶惟生叹了口气望向窗外，“斗来斗去，不过是兄弟相残而已。” 陆致远看了看他，劝慰道：“别这么想，你也是为了家族大计嘛。再说了，指不定你父亲现在心里已经有了定计也说不准。” 叶惟生定定地看着陆致远，两眼越睁越大，“你是说……” 陆致远摇了摇头道：“我没说什么，只是对那笔引起叶阁股票异动的资金感到怀疑。” 叶惟生听了这话细思极恐，不再作声。 回到家里，陆致远拿出佛骨仔细端详，苦思良久，对于那一丝不安仍是没有丝毫头绪。 他干脆不想了，起来练习站桩。 最近晨练八极拳的时候，他常常能感觉到自己对于拳理有了一丝明悟，演练拳路的时候不再像以前一样一味追求力道，而是尽量让自己不急不燥，一手一势，交代清楚，慢着性子，含着力量，以形撑势，以势维形。 这估计应该是自己即将进入四练懒龙与虎卧的征兆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还是很激动地，短短一年不到，自己就要进入八极拳第四层了，这种进度，想必也不多见吧。 这肯定都是佛骨和站桩起的作用了。 麦巴林坐在莲香居茶楼的大厅里，心里还在感到后怕。 他的股票早在3月初就已脱手，听周琛说是一位股神建议的。起初他还埋怨周琛，说胆子这么小如何发财？现在骗人的股神还少吗？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再度入市的时候，股市开始犹如雪崩一般展开了连绵下跌。 他顿时吓得再也不敢踏进交易所了。 今天早上，周琛打来电话叫他做一件事，他当然不会反对。 这段时间以来，周琛对自己有求必应，殷勤讨好，区区小事有什么犹豫的？就冲着股市里得以全身而退，自己就该为朋友两肋插刀，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 嗯，上刀山太险，下油锅太烫，还是换一个吧。 麦巴林美美地缀了一口茶，看了看茶楼门口，只见一人正好进来，他赶紧起身招呼道：“张先生，这里。” 张少杰走了过来，疑惑不已，“你就是麦先生吗？我们好像不认识啊？” 麦巴林扯着他坐下，两人挨在一起，“坐下来喝杯茶，我们不就认识了吗？放心，我没有恶意。来，喝茶。” 麦巴林拿起茶壶，倒出一点水洗了杯子，这才斟了一杯茶递过来。 张少杰接过茶水道了谢，品茗一口问道：“不知麦先生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麦巴林左右看了看，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令弟前两天借了我两百港币，我要还他却怎么也找不到他，所以我就叫你过来。” 说完，他掏了两百港币递过来。 张少杰接过纸钞看了看周围，意味深长地笑道：“你认识我弟弟？” “认识啊？” 张少杰笑容更加灿烂，“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我配合你就好了，不用说什么弟弟之类的话，因为连我都不认识我弟弟，哈哈哈。” 麦巴林顿时尴尬不已，笑了起来。 这一幕正好被应周琛之约前来喝茶的吴士廉看到，他也并未在意，心下只是疑惑，“这叶家老二也准备贷款了？” 4月12日，叶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叶汉生正跟吴士廉讨论事情，大门突然被推开，两名西装笔挺的青年人走了进来，一人探手入怀掏出证件，顺便展示了自己的警枪。 “叶先生，我们是香港商业罪案调查科的，你涉嫌贿赂银行职员讹骗贷款，现在请你回警局协助调查。” 叶汉生站了起来，满脸不敢置信，“我？你是说我吗？” 那位便衣点了点头，习惯性地说道：“你有权保持沉默，你也有权利在接受警察询问之前委托律师，他可以陪伴你接受讯问的全过程。” 叶汉生默然无语，朝吴士廉看了看，然后向门外走去。 吴士廉惊惶不已，突然想起前日在莲香居看到的那一幕，陡然全明白了。 他赶紧凑了过去，在叶汉生耳边私语几句。 叶汉生勃然大怒：“这个混蛋。你赶紧找律师，然后告诉老爷子老二勾连外人的事，我回去后要看他怎么活。” 吴士廉连连点头，跟着三人一起走出办公室。 九龙塘私人屋苑区叶宅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书房里，叶深棠面无表情地靠在椅子上，听着吴士廉汇报叶楚生联手加利家族收购叶阁一事的经过。 “这是汉生叫你说的？” 吴士廉觉得老人的声音有些怪异，也没多想点头道：“是的，叶少叫我一定要告诉董事长，说兹事体大，不可隐瞒。” 叶深棠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挥挥手让吴士廉退出去。 老人叹了口气，心下终于做出决断。 4月13日，《雅致报》刊出头条报道“叶家太子涉嫌行贿，讹骗贷款数百万元”，并附有叶汉生在商业罪案调查科警员陪同下走出公司的大图片，一时舆论哗然，港人震惊。 胡鲜看着《雅致报》夺人眼目的大图片大标题心火直冒，怒道：“我们的记者呢？到哪里去了？这么大的新闻居然被一家小报抢了独家，真是可笑，他们都是吃屎的吗？” 秘书嗫嚅道：“都…都没想到会冒出这么大的新闻。” 胡鲜扬起报纸丢在地上，“那他们怎么会知道？他们是神仙吗？”顿了顿，她才压下心头的火气，“这家小报现在的日销量怕是超过七万了吧？” “七…七万五千份。” 胡鲜两眼无神地望着屋顶挥挥手，秘书心下一松赶紧跑了出去。 ------------ 第八十章家族秘辛 下午，叶汉生回到家里，一家人全都坐在客厅里，竟无一人遗漏。 黄美凤赶紧上前抱住，上下左右看了一遍。 “汉生，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事的妈，只是例行协助调查。爸，你们这是……” 叶深棠疲倦地答道：“在想办法怎么救你出来。” “没事的爸，我已经找了人，很容易摆平的。” 叶深棠叹了口气，悲凉地看着儿子，拿起桌上一张报纸递过去。 叶汉生看了报纸，气得全身发抖。 “这到底怎么回事？”叶汉生动了真怒，大声问道。 想了想后，他指着叶楚生的鼻子大声道：“我知道了，这都是老二搞的鬼，自己勾结外人图谋叶阁，被我搅黄后就怀恨在心，不顾亲情出面来控告我。” 叶深棠定定地望着长子，“你告诉我，叶阁的事早先为什么不告诉我？贷款究竟有没有贿赂？” 叶汉生支支吾吾地答道：“我…我也不想让您老操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至于贷款，现如今都这样，没好处费谁会帮你贷款？这事根本就不足为奇。” 叶深棠一拍桌子，怒道：“鸡毛蒜皮？墙角都被挖了还鸡毛蒜皮？不足为奇？不足为奇你就要跟着贿赂？港府在密谋建立廉政公署你不知道？就算此时你脱身了，他日会不会被人当做把柄你难道心里没数吗？” 说到激动处，叶深棠青筋直冒满脸通红，安慧宜赶紧走了过来，一只手在他背上轻轻抚摸，另一只手端起茶杯，送到他的嘴边。 叶深棠喝了口水，平息了心中怒气，沉声说道：“周一，我将召开董事会，宣布董事长接任人选，他就是叶惟生。” “为什么？”叶汉生和叶楚生以及黄美凤异口同声道。 叶深棠首先看往叶楚生，冷声道：“你知道那笔引起股价异动的资金是谁的吗？” 叶楚生这才恍然大悟，随即愤恨地说道：“原来是你，你怎么知道我的计划？张少杰？原来他是你的人。你这老头，我这么做还就是想向你证明，我不比老大差？你居然这么不相信我这个儿子？是不是我压根就不是你的儿子？” 他怒吼着就要疯狂地扑上来，叶少棠赶紧抱住了他。 叶深棠极力隐藏自己眼中的厌恶，不再看叶楚生，转而对叶汉生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对你寄予厚望，直到昨天为止。你没有告诉我叶阁的事，打的什么算盘我能猜到，也能理解。但是你为了洗白自己，不问青红皂白就把自家兄弟抖落出来，我不能接受。如果你一直隐瞒下去，我也不会改变初衷。现在你明白了吗？” 叶汉生听了这话，顿时软瘫在地。 黄美凤上前扶住大儿子，转头怨恨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你不能这么做，这个家业怎么来的你很清楚。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就像报纸上说的那样，是白手起家平地生波的吧？” 一家人听了这话，全都把目光对准了叶深棠。 叶深棠满脸苦笑，捏了捏拳头又松开，挥手道：“你们都出去，我跟夫人说两句话。” 一家人在叶少棠和叶开福的带领下鱼贯而出，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夫妻二人相对而视。 “阿凤，你这是怎么了？要逼我将家产分给你的两个儿子是么？” “老爷，我没有那么想，我只是不想看着表姐留下来的产业交到外人手里。” “你说得对，这个家业确实是在你表姐遗产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那个时候，我初来香港，什么都不懂，是你的富婆表姐包了我两年，她死后我继承了遗产，这才得以扶摇直上。” 叶深棠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是要说这家产就是你表姐的，你自己相信吗？这么多年来我呕心沥血、夙夜忧思，就没有半点功劳？她留给我的是六千多万元，现如今咱家的产业是多少？就为了这家业，我下南洋来回奔波，连自己的老婆都没看住，难道我做的全都是无用功？” 黄美凤顿时脸色苍白至极，两眼惊恐地看着叶深棠。 “你...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知道后本想当时就休了你的，你知道是谁求的情吗?” 黄美凤颤声问道：“是...是谁？” “阿蓉。” “吴芝蓉？” 叶深棠突然激动起来，“对，就是你最讨厌的吴芝蓉，就是被你害死的吴芝蓉。” 他抹了一把老泪，“她当时跟我说，你之所以走错也有我的责任，又说家和万事兴，我这才让你继续留在这个家里。可没想到你竟是蛇蝎心肠，趁她生病时偷换汤药，害得她病情拖延，最终不治而亡。你说说，你该死不该死？” “噗通”一声，黄美凤跪在了地上，撕心裂肺地叫了出来：“老爷，我真的该死，我是鬼迷了心窍，老爷，我...我真的错了。” “可是就算这样，我还是没有怪罪于你。因为汉生已经长大了，如果我拿你治罪，他这辈子就完了，这些事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吧。我确实是真心实意想要把家业交给汉生的，不光他是长子，还有你表姐的原因。好在你后来没有了那么多的心思，是啊，惠宜没有小孩，我又对惟生从小就表现得漠不关心，你当然不会兴起别的心思，咳咳。” 叶深棠咳了两声，黄美凤想要上前，被他伸手阻止。 “你那两个儿子，汉生阴柔多疑，没有决断，家业给他，势必败家。至于楚生则野心太多，无人驾驭得了。当然，还有别的原因我想你也知道。如今我时日无多，不想看着叶家就此江河日下，直至分崩离析，因此我才动了立惟生的念头。可这都是为了这个家啊，你怎么偏偏就不理解呢？” 黄美凤羞得满脸通红，嗫嚅道：“老爷，我...我......” “倘若你是担心惟生今后对你不孝，我即刻叫他进来，认你为母就是。我让他发誓终生孝顺于你，好生对待两个哥哥，一辈子不分家，努力维持家业，这样你看如何？” 黄美凤听了泪如雨下，“老爷，你...你让我去死了算了，我…我真的没脸见人了。” “阿凤，都说夫妻老来伴，我能体谅你的苦衷，我希望你也能帮帮我，劝劝你那两个儿子，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叶家好则大家都好，叶家一倒则猢狲尽散啊。” “老爷，你别说了，这些我都知道，从今后我一定好好看住这个家，好好守着你的心血，你就放心吧。” “要能这样自然最好。”叶深棠转头对外面喊道：“叫惟生进来。” ------------ 第八十一章麻烦上门 不一刻，叶惟生走了进来，叶深棠叫他跪在黄美凤面前发誓，终其一生待如亲母。 叶惟生照着做了，黄美凤满脸愧疚，犹自抽泣不已。 叶深棠叫黄美凤出去劝劝叶汉生兄弟俩，黄美凤踌躇两步，向他投来探究的目光。 叶深棠知道她想问什么，脑海里闪过维港海面上的一些画面，缓缓地摇了摇头。 黄美凤终于死心，脸色苍白地转头离去。 等她出去后，叶深棠这才问道：“在你后面出谋划策的都有谁？” 叶惟生面红耳赤，老实答道：“陆致远，他见我郁郁不得志，又来家看过两个哥哥之后，才决定耍点阴谋诡计。” “你错了，这不是阴谋诡计，这叫顺势而为。倘若不是你二哥有了野心勾结外人，倘若不是你大哥私心太重，野望不正，你就算有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无济于事。” “爸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苍耳刺的事发生后我还没看出来，一直到老二想要收购叶阁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可能是你在动手脚。因为老二一门心思想要独立出去，他根本不会也没那心思栽赃老大。况且我后来也查了电影公司的拍摄记录，终于确定是你在搞鬼。你应该知道，本埠一年只有那几部电影，想查这个虽然费力却也可以做到。” 叶惟生闻言不禁想起了自己初听陆致远的谋划时提出的疑问:“你为什么要让何正峰回答说拍电影呢？说点别的不行吗？还能让人查不到。” 陆致远当时的答复是：“你父亲是考官你是学生，你总得向他表露你的决心，但怎么表露何时表露你可以控制的，因为你可以控制管家，而你的父亲不可能自己去电影公司查。” 想到这里，叶惟生不禁心下叹服，嘴上却答道：“爸，我错了，我只是不忍家业停滞不前，这才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惟生啊，你又错了。你能为家业着想，足见你心思很正。你能借助他人之力奋起抗争，也可证明你才情不错，善于用人。说实话，我原本是想帮着老大废掉你，可惜老大能力不够，家族产业落到他的手里终究是祸非福；老二又太过鲁莽，不能成器。所以，我才选择了你。你也不要怨恨我早年对你冷落，其实哪个家族不是如此啊？” 叶惟生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爸，您别说了，我都知道，我一定鞠躬尽瘁，为您守住这份家业。“ “呸，说的什么话呢？守个家业而已，要你鞠躬尽瘁作甚？惟生啊，对陆致远这人，你要好生对待。此人心细如发，偏又果决刚毅，能文能武，还懂得低调行事。我量你不是他的对手，今后能不做敌人就不要做敌人，就算做朋友也要留一手，知道吗？” 叶惟生趴在地上看着父亲，缓缓地点了点头。 叶家家事定局之后，陆致远以为自己会轻松很多，却不料没过两天就碰到了新麻烦，而且是不招自来的麻烦。 “吴老三？怎么会是你？” 因为是周日，所以陆致远正在家里写书，听到敲门声后过来开门，却看到吴老三父女俩站在门口。 “陆先生，没有打搅你吧？我看赌约差不多你已经赢定了，干脆就送尚香过来履约了。” “这赌约还没分出胜负呢，你履个什么约啊？”陆致远瞥见吴尚香低着脑袋粉颈通红，又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到时万一迈克赢了你怎么办？” “简单，一女不侍二夫，啊不对，是二主，到时若是迈克赢了，她一头撞死就是。”吴老三斩钉截铁地说道。 陆致远一听就来了气，“那你呢？继续过你的逍遥日子？” 吴老三视死如归，挥挥手淡然道：“我和儿子吃老鼠药追她去，也免得她黄泉路上孤单。” 陆致远倒没想到吴老三居然如此有骨气，一双眼打量过来审视过去，“不对啊，你...你是吴老三吗？” 吴老三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自觉地就要穿帮，吴尚香在旁勇敢地抬头说 道：“大哥，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情愿给你做丫头，为你洗衣做饭。” 说完，她又把头低了下去。 陆致远看着吴尚香那张标致却有菜色的脸蛋，犹豫了一会才说道：“你既然都这么说了，即便我日后赌输了，也定要赎你回来。好吧，那你留下吧，不过我有个条件。” 吴老三见事情峰回路转，早就心花怒放，闻言赶紧问道：“什么条件？” “我这里不兴什么自梳女那套，你女儿今后终究还是要嫁人的。”陆致远摆手道。 吴老三两眼穿过陆致远的胳膊朝里面卧室看了看，口水差点流了下来，“当然要嫁人，一定会嫁给您的。” 吴尚香身子抖了抖。 “你刚才说什么？” “啊，我说一定会嫁人的。” “那行，进来吧。” 两人随陆致远进了客厅。 屋里何正峰刚刚起床出来，见到有客临门，赶紧摸摸自己的头发，又跑进自己的卧室去了。 陆致远进卧室拿了一叠钱出来，就要递给吴老三。 吴老三喜得浑身发抖赶紧去接，却没想陆致远缩回手，“吴老三，这是两万港币，我先跟你申明啊，这钱你一不能进入股市，二不能拿去赌博。你拿这钱去开个书店，卖点书籍、报纸或者唱片什么的，包你衣食无忧。等攒够两年钱后，你再去炒股票或者去新界屯门这些地方买点地皮都可以。” 吴老三眼睛转了转，大惑不解，“去新界买地做什么？我又不住新界。” 陆致远拿钱拍了拍吴老三的脑袋，“你不住可以卖给别人啊。” 吴老三这才明白过来，连声称是。 陆致远见他喜不自胜的样子还是不放心，又把钱塞回口袋，回头见客厅有块砖头垫在桌下，于是取出拿了过来。 “你如果拿这钱胡乱花销，你看我怎么治你。”说完他手上寸劲一发，一掌劈了下去，砖头竟然断作两截。 吴老三睁着一双带有眼屎的眼睛瞪着眼前这一幕，嘴巴张得老大，喉结蠕动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我...我一定不去股市也不去赌场，只开书店。” 陆致远这才把钱给了他，吴老三手里捧着钱差点落了泪，转身就要离开。 走了两步，他总算有了一丝父爱，回转身颇为不舍地对吴尚香说道：“阿香，爹走了，你要好好的，爹有空就来看你。” 陆致远把断砖垫回桌下，听到这话后在旁调侃道，“别，千万别，你要过来我就得又是肉又是酒的招待你，还是让阿香回去看你吧。” 吴老三幽怨地看着陆致远，嘴巴蠕动道：“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老丈人。” 吴尚香盯了吴老三一眼，一张脸红到了耳背。 “你说什么？” 吴老三摸摸脑袋辩解道：“我是说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老人。” “呵呵，开玩笑的啦，以后常来常往，带着军仔一起过来吧。” “真的？哈哈，那我肯定常来。” 吴老三一边离开一边深深地佩服自己来之前对女儿做的思想工作，“陆先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量他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 第八十二章银幕初作 吴老三走后，何正峰悄悄从卧室里出来，见客厅多了个女孩，问明之后，哈哈大笑道：“跟着老板就是幸福，有吃有喝还有人洗衣服。” 陆致远指着何正峰对吴尚香正色说道：“以后他的衣服你不要洗，他的饭量只有一碗，他要喝水自己倒。” 说完他进屋了，何正峰欲哭无泪，“妹子，你别听他的，他这人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惯会说反话。来，你坐，我给你倒水。” 吴尚香哪里肯听，赶紧拿杯子给何正峰倒了一杯水，然后在客厅里忙乎起来。 没多久，陆致远从卧室里出来，对吴尚香说道：“阿香，跟我去买菜，下午有客人过来。阿峰，把你的丽芬下午叫过来一起吃饭。” 何正峰点头答应回去卧室里收拾。 菜场里，陆致远带着吴尚香到处转了转，教她熟悉地形和菜蔬价格，最后带了很多荤菜回来。 下午，王丽芬和周雅芝先后进屋，看到家里多了一个女孩都是一愣，听何正峰介绍后很高兴地表示欢迎。 “阿香，你好瘦啊，要多吃点，明天我给你选两件衣服过来。”周雅芝看着面黄肌瘦的吴尚香怜爱地说道。 王丽芬则吩咐无所事事的何正峰，“你在家要照顾好阿香，听到没有，如果我听说你欺负她，我就把你扔海里去。” 陆致远正好端了菜过来，吴尚香上前去接，陆致远不让，把菜放在桌上后说道：“就他那一身，丢进海里鱼都不肯吃啊。” 何正峰不解，“为什么不吃？太重了吗？” 王丽芬揪住他的耳朵，“是太臭了，笨蛋。” 众人哈哈大笑。 饭菜上桌后，大家坐下准备吃饭，吴尚香却怎么都不肯上桌。 周雅芝和王丽芬拉她就座也不肯上桌。 陆致远不耐道：“跟你说过了，我这里不缺佣人，你要不肯上桌就回去。” 吴尚香听了这话，才扭扭捏捏地将半边屁股靠在了椅子上。 陆致远怕她多心，又解释道：“阿香，你来这里千万别当自己是佣人，咱们都是为你好，明白吗？” 吴尚香眼圈一红，就要哭出来，周雅芝瞪了陆致远一眼，赶紧拿手帕给她擦泪。 “阿香啊，阿远说得对，你在这里就跟在家一样，好好补补身子才是。” 吴尚香挣开手帕点了点头，几滴眼泪终是落将下来。 第二天上班，陆致远收到了霍静安送过来的三本《诛仙剑》，精装典藏、平装和文库版各一本，封面精致高雅，透着一丝古风。 陆致远爱不释手，摩挲着书本问道：“一共印刷了多少本？有人买吗？” “一共印刷了一万本，精装版和平装版都是四千本，文库版只有两千本。目前看来，平装本卖得最好，因为价格比较适合，只要20港币。” “嗯，辛苦你了，出版社是我们公司业务的一个有力补充，平时就劳烦你多费心。” “老板您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霍静安出去后，陆致远看着崭新的书本，心里满满的都是成就感。 正陶然其中的时候，传呼机响了，陆致远看了看号码，抓起电话回了过去。 “阿远，我李汉祥啊，《北地胭脂》你看了吗？” 陆致远一愣，“就上映了么？我都没注意啊。” “怪我怪我，这一忙起来就忘了通知你，片子5号就上映了，票房还不错，你抓紧时间去看一看，好歹也有自己的心血在里头嘛。” “好的导演，我晚上就去看看。” “嗯，我这后面还准备拍一部《金瓶双艳》，你有没有兴趣出演一个角色？阿龙已经说好了，到时会演一个叫郓哥的角色。” “导演，谢谢你，我这段时间比较忙，所以......” “好了我知道了，你啊，明明很有演戏的天分却不知道珍惜，等有机会我们再合作吧。” “好的，谢谢导演，再见。” 挂了电话后，陆致远单手抚额沉吟良久。 又是风月片，这个老流氓只怕是拍风月片上瘾了。 不过就算不是风月片，陆致远也不准备参与了，演电影原本就不是他的爱好，只不过为了熟悉电影制作的流程，自己才勉为其难演了两个配角。 如今自己报纸、书籍、唱片都做得顺风顺水，当然不再去掺和电影演配角了。 要就当导演试试水去拍一部电影赚点糊口钱，这倒极有可能。 正自浮想联翩之际，桌上电话又响了。 “喂，哪位，我是陆致远。” “阿远啊，这平时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就忘了你还是我文志旗下的一员主将了？” “呵呵，林经理，你今天专门讨债来了？” “你说得对，我就是讨债来了。你说你的专辑准备什么时候出？你还记得这回事吗？” “我就是忘了我叫陆致远，也不会忘了林经理的嘱托。所以请您放心，我时刻都记着，这不正在写歌呢嘛。” “你骗谁呢，还写歌？正抱着小妞啃个不停吧。” “哎哎，说话没边了啊，我怎么就不在写歌了？已经写好一首了我告诉你。” “真的？哪天拿过来看看？” “不用了，还是凑齐12首再说吧，我需要的是首首经典，所以你等着吧。” “行，你就继续给我画饼充饥吧。好了闲话不多说，台岛唱片已经下架，财务数据也出来了，一共卖掉了82万张，你的分红32.8万已经打到你的户头里去了，记得查收。” “真的？林经理太谢谢你了，我正好身上没钱了。” “你啊，就知道跟我贫嘴。行了，我就不打扰你写歌了，再见。” 挂了电话，陆致远把心爱的新书往桌上一丢，跑出报社直奔银行而去。 别看他昨日轻轻松松地拿出两万港币丢给吴老三，那已经是他几个月来的全部工资了。 此时正是捉襟见肘之际，却有活钱从天而降，他能不高兴吗？ 陆致远原本打算只取两万元，后来想了想，取了十万港币出来。 发明专利的申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后续的八万明天必须送过去了。 ------------ 第八十三章顾丰商场 当天晚上，陆致远叫上周雅芝去观摩自己的银幕处女作，至于先拍的那部唐舒璇的电影，他压根就没有报任何希望。 《北地胭脂》分为三个故事，陆致远拍的戏份属于第三个故事。 看完后，周雅芝见陆致远出场那么晚而且戏份那么少，心里颇多抱怨。 出了电影院，周雅芝嗔道：“你演的那个王龙怎么那么恶心啊？色迷迷的良心很坏，你不会就是那样的人吧？” “天地良心，我真是一个心地善良、经常助人为乐的好青年。” 周雅芝噗嗤一笑，“你还好青年呢，看你在电影里贼眉鼠眼的样子，真是可恶极了。” “那就说明我的演技过关了。我们导演说你演的奸角让人讨厌，那就成功了一半。他后来还叫我继续合作，可我没答应。” “为什么？” 陆致远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本来就不喜欢演电影的嘛，只是想着日后自己拍电影才去学的，那部电影女主角一定要是你才行。” 周雅芝低头想了一会，幽幽叹道：“我这样子能拍电影吗？我连港姐决赛都还没进。” 陆致远停下脚步，扶着她的双肩道：“芝芝，你会成功的，你肯定是个好演员，相信我。” 周雅芝两眼炙热地望着陆致远，“阿远，我不要成功也不要当演员，我就想在家给你洗衣服做饭。” 陆致远抚摸着女孩光滑柔嫩的脸颊，柔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周雅芝眼圈一红，两滴眼泪从眼角滑出，“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次一想到灵渡寺的签语，我就心就像刀绞一样。阿远，你说我们会不会真的像签语说的那样擦肩而过？” 陆致远心头一震，他万没想到周雅芝居然将那次抽签的事深藏心底，如今听了这话，他也手足无措起来。 人们常说一语成懴，自己和芝芝之间也会这样吗？应该不会，绝对不会。 陆致远心里这样想着，激动地搂过女孩到了自己怀里，嘴对嘴亲了上去。 良久，陆致远捧着周雅芝的脸深情地说道：“不会的芝芝，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我都不会弃你而去。等你这次比赛之后，我就上门求亲。” 情人之间这种甜言蜜语堪比天籁之音，周雅芝听了感动不已，扑到陆致远的怀里呜呜地哭了出来。 陆致远拍拍她的后背尽力抚慰，望着漆黑的夜空，他也有了一丝茫然，自己今后到底会怎样？会与周雅芝携手白头吗？ 这个谁都不可能提前预知，哪怕自己是个穿越者，对自己的未来也同样一无所知。 未来就像一个黑洞一样，吸引着不明虚实的人们义无反顾地投身其中，或粉身碎骨，或得偿所愿，或懊悔终生，或庆幸不已。 4月19日，陆致远带着8万港币来到弥敦道33号罗宾翰律师行。 三楼经理办公室里，陆致远拿了8万港币递给罗宾翰，“罗叔，专利发明的申请进度怎样了？” “香港这边初审已经过关，可是美国和欧洲各国的初审还没结束，所以我们没有要求提前公开，以免因此失密。等到香港实审结束，我们再要求其它国家加急，明年这个时候就可以结束所有流程。” “那就好，这个事就拜托你们了，如果还需要费用请一定跟我说。” “会的你放心，我准备年底亲自去趟华盛顿和巴黎，一定会尽快搞定。” 陆致远站了起来握住罗宾翰的手，“那我等您的好消息。” 说完他转身要走，又回头问道：“阿明快毕业了吧？有什么想法吗？” “快了，到时再说吧，谢谢你惦记。” “嗯，到时我找他聊聊。” 陆致远来到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信步往前走去。 没多久，他看到前面的顾丰商场人潮踊跃，想到自己的箱包公司今后上架销售的问题，于是挤了进去，想问个究竟。 商场很大，共有两层，楼下是售货区，二楼是办公及仓储区。 售货区里人来人往，看来生意不错。 很多商场职员在引导顾客购物，只有一位西装革履打着领带的中年人背着双手无所事事地在收银台前踱来踱去。 陆致远估摸他应该就是商场经理，于是上前问道：“经理您好，可以问您个问题吗？” “咩问题，问吧。” “我的箱包公司有批货，想要到您的商场上架销售，需要什么手续，分成怎么算？” 经理狐疑地看了看陆致远，挥挥手讥笑道：“靓仔，你还没放学吧？哩度有人检查呢，要玩一边去。” 陆致远苦笑道：“拜托，我是真心问你话呢。要是拿你寻开心，我还没那么无聊。” “你还不拿我寻开心？你看看你几多岁？还开箱包公司？” “我怎么就不能有公司了?你看我很年轻吗？二十多了好不好？” 经理摇头冷笑道：“二十多，当我眼瞎咩？你......” 话未说完，旁边一个学究气很浓的人走了过来，“什么事？” 经理立刻站得笔直，双手垂在腰间，毕恭毕敬答道：“顾少，这个小孩在捣乱，我在劝解。” 陆致远一听来了火气：“你这经理怎么说话的？我怎么就捣乱了？问个问题都不行？” 顾少问道：“什么问题？” 陆致远把来意说了，顾少听了笑着对经理说道：“就算是小孩问你你如实回答不就完了？怎么总是喜欢看人下菜？还有，别人用国语问你你就必须用国语回答，明白吗？” “明白了顾少。”经理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顾少伸手一引，“这位先生，请来这边，我告诉你。” 两人来到一边，顾少问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没别的意思，这么年轻就有了一家箱包公司的年轻俊彦势必不是等闲之辈，在下心生倾慕故而相问。” 陆致远摆摆手惭愧道：“我叫陆致远，箱包公司还在草创，不好意思，先前骗了你们。不过我肯定会开的，所以提前问问很有必要，希望你们谅解。” 顾少伸手指着他追问道：“陆，陆什么？” “陆致远，怎么了？” 顾少心里很震撼，“不可能吧？父亲很推崇的那个陆致远难道就是这翩翩少年？” “对不起，失礼了，我叫顾国平，请问你除了箱包公司是不是还有家报社？” “你怎么知道？” “呵呵，这个容我稍后相告。我能请你去二楼办公室里喝杯咖啡吗？” 陆致远看了看对面这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顿生好感，于是坦然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两人呵呵一笑，一前一后来到二楼。 那位经理眼见两人上了二楼，嘴巴张得老大，这美国留学归来的顾家大少怎地无缘无故对这小孩忒般客气？ ------------ 第八十四章顾少问计 两人进了二楼一间办公室里，顾国平请陆致远坐下，然后自己去泡咖啡。 陆致远看了看这间办公室，布置得很是素雅大气，办公桌后贴有一张四尺横幅，上写“和气生财”。 正自打量间，顾国平端了两杯咖啡过来，“陆先生，你说的货物上架只需带着公司执照和我们签一份供货协议就可以了，至于分成，我们一般收取8-10%的管理费。” 陆致远接过咖啡道了声谢，“现在还有这么高的管理费吗？” 顾国平端起咖啡正要喝，听了这话顿时一僵，尴尬道：“陆先生是明白人，虽然行情见淡，可8%还是要收的。” 陆致远闻言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顾国平缀了一口，继续说道：“你刚才不是问我怎么会知道你有一家报社吗？我看过你的《蓝海战略》评论文章。” “好像没人知道那篇文章就是《雅致报》老板所做啊？” 顾国平顿时醒悟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补救道：“我也是听朋友说《雅致报》的老板年轻有为，早就私下猜测《蓝海战略》应是出自他手，应该没错吧？不好意思啊，闻你大名久矣，胡乱言语之处你别见怪。” “哪里哪里，顾先生太客气了，这家超市是你们家的吗？”陆致远也不揭破，随口问道。 “对，顾丰，你没听说过吗？” “当然听说过，香港仅有的没有依靠地产起来的公司，我怎么会不知道？” “那陆先生认为我们应该涉足地产吗？” 陆致远摇了摇头道：“地产虽可暴富，但难长久，而且其中关系千丝万缕很是复杂，我觉得没必要非得跟在别人后面走。” “这就是你的《蓝海战略》对吧？那你觉得我们顾丰应该何去何从?” “这种家族大计岂能容我置喙？” “不妨的陆先生，你直接说你自己的看法就好。” 陆致远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那我就献丑几句？” 顾国平也放下杯子坐正身体，“洗耳恭听。” “顾丰目前有三处缺憾理应首先解决。” “啊？”顾国平听了这话不禁大惊失色。 陆致远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一是定位有误。你也知道，顾丰目前做的是落地生意，也就是中间商的角色。这种定位如果再不改变，五年内顾丰可以休矣。因为越来越多的大型买家可以管理自己的采购业务，一旦他们和厂商直接接触，顾丰也就成了孤家寡人。” 顾国平的神色越来越严肃，他再也没有因为对面这人年纪不大而有任何轻视的想法，相反，他觉得陆致远说的话一语中的，这的确是顾丰目前所面临的最大问题。 “可有解决办法？”顾国平脱口而出。 “当然是改组、重新组合啦，你最终得让顾丰把那些原料、制作、组装、运输等等零碎的环节和谐地整合到一起，形成一个供应链王国。到了那个时候，你再去穷国的工厂采购产品，卖给富国的零售商或品牌商客；从价底质好的地方采购原料，组合成商品，再卖给急需的地方，形成贸易、物流、分销和零售四大块。只有这样，顾丰才算是找到了新的蓝海。” 顾国平闻言犹如醍醐灌顶，激动地就要站起来，见陆致远又要说话，这才强自抑制静心聆听。 “顾丰的问题之二是格局偏小。做贸易就不能仅仅局限于香港这一隅之地，而是需要跨越不同区域甚至不同国家。如果只从一个地方进货，顾丰就只能提供单一产品，而从不同国家进货，利丰就能够提供一揽子产品。顾丰最好是找到好的原料人工提供地，采取前店后厂的模式组建贸易集团乃至于跨国集团。” 顾国平再也忍不住，拍案叫道：“妙啊，实在是妙，这个策略我在哈佛大学听老师提起过，确实是这样的。陆先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陆致远装逼地笑了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杯已见底。 顾国平赶紧接过杯子又去泡了一杯。 “陆先生，冒昧问一句。你刚才所说好的原料人工提供地，目前有吗？在哪里？” 陆致远不想告知，于是随口道：“这个就要去找了，而且目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啊。” “我顾丰目前进退两难，还请陆先生如实教我。” 见顾国平一脸赤诚，陆致远也觉得不好意思，只好指了指北方，“都说乱极思静，穷则生变，我个人觉得不久就会见出分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内地可是我们香港最大的靠山啊。” “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而且这个话题不要深究，最好不要入他人之耳，顾先生还是守口如瓶为好。” “当然，这个话题绝不外传，陆先生大可放心。那顾丰的问题之三呢？” “三嘛，乃是顾家家事，我不说也罢。” “陆先生，你我既是朋友，还请不要藏私，尽管指点无妨。” 陆致远想了想后说道：“据我所知，顾丰目前还是密不透风的家族式管理，拥有权和管理权没有分开，长此以往，势必造成新鲜血液进不来，即便进来也得不到提拔。这样就会导致大批无能之人占据要职，部门形同虚设，员工日渐消极，这些都是拍拍屁股就可以预料得到的。” 顾国平抚掌赞道：“陆先生这话真是如同亲眼所见，顾丰确实存在以上弊端。” 说完，他起身来到陆致远面前深鞠一躬，表示感谢。 陆致远避开笑道：“我也就是喝了你两杯咖啡，说了几句空话，顾先生何故如此客气。” “大恩不言谢，我不妨告诉你，顾丰已于上个月开始招股准备上市，陆先生完全可以跟我们顾丰互相扶持啊。如果你有意，我可以操作。” 陆致远摇了摇头道：“算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清楚，只会说说空话而已。至于股份交叉，等我公司建起来再说吧。” 顾国平见他如此说了也只好作罢。 陆致远又坐了一会，告辞离去。 顾国平等他走后，寻思一会，再也坐不住了，赶紧溜出商场坐车回了浅水湾的家里。 “父亲呢？”顾国平进门看到丫头顾秋晖蹲在一边择菜，于是问道。 顾秋晖指了指楼上书房，顾国平赶紧上楼。 到了书房门口，他整了整衣服然后敲门而入。 ------------ 第八十五章算命大师 顾汉民正戴着老花镜坐在窗边一边沐浴暖阳一边专注地看书，见到儿子回来，他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那些商场都走遍了？” 顾国平脸上显得很激动，高兴地说道：“爸，你知道我刚才见到了谁？陆致远，就是《蓝海战略》的作者。他跟我分析了顾丰目前存在的问题，桩桩件件都讲到了，有些我也注意到了，有些却是闻所未闻。” 顾汉民来了兴趣，摘下老花镜后认真地看着儿子，“哦，说的什么？你复述一遍。” 于是顾国平就把刚才陆致远所说的话复述遍给父亲听。 顾汉民听罢，长久无声，搁在桌上的手指却有些颤抖。 “你就没问他那个最佳原料人工提供地在哪？” 顾国平对老爷子看问题一针见血的眼光佩服不已，点头答道：“问了，他也回答了，可是因为话题敏感，我已答应听后不入他人之耳。” 顾汉民点头道：“你是对的，既已答应别人，就不能背信违诺。此人着实有些道行，竟能轻而易举就抽丝剥茧，找到我顾家最大的三个问题，而且还有解决办法，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父亲说的是，我在哈佛也见过不少青年俊彦，均不如陆先生睿智稳重，而且施恩不求报，为人不贪利。” “嗯，我知道了，你去把刚才说的写下来，然后让国均和鹏程参详参详，既然有问题就要解决，我看就按他的说法办，你先出去吧。” 顾国平出去后，顾汉民重又戴上老花镜，拿起桌上的十个信封，抽出“陆致远”的那封好生端详后，放在了最上面。 陆致远回到伟锦园，见罗福正与人下棋，于是过去看了看。 一局终了，那老人居然赢了一次，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 罗福不服，想要重来，老人丢下棋子，冲陆致远点了点头后径自走了。 陆致远见状赶紧尿遁，要是再晚片刻罗福一定会拿自己出气。 罗福见两人反向同时离开，气得直跺脚。 陆致远上楼推门进去，见吴尚香没看电视而是托着两腮趴在窗边看着远方。 他心下有些怜惜，悄然走过去柔声问道：“想什么呢？” 吴尚香吓了一跳，“大哥，你...你怎么就回来了？” “到街上转了转，没事就回家了。你怎么不看电视？想妈妈了是吗？” 吴尚香红着眼圈点了点头，陆致远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算了，别想了，你在家要是无聊看看电视或者看书都可以啊。” “我知道的大哥，你去忙吧，我没事。” “阿香，开心点，我这里就是你的家，明白吗？” “嗯”，吴尚香忍住哭声点了点头。 陆致远不好多劝，于是进入卧房写书。 《诛仙剑》在报上已经连载已久，陆致远的存稿还有60多万字，再有十来天就可以顺利完结。 下本书写什么他还没想好，先放松一段时间再说吧。 最近心里总是有点慌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想起自己对顾丰的指点，心里就想发笑。这些都是普通公司最易出现的问题，解决方法也都大同小异。 不过，看起来顾国平好像是受益良多。 想到这里，陆致远有些羡慕，“他倒好，有人指点，要是有谁知道自己的前世今生，也来指点一番就好了。” 心里这么一寻思，他倒真想起一个人物来。 九龙何文田胜利道，陆致远靠边停车，看着眼前的一栋旧楼，疑惑地问道：“你确定他住在这里？” “错不了，李嘉成早年就是来这里算的命，我随我父亲也曾来过。” 陆致远点了点头再无怀疑，眼前这栋旧楼里的算命先生，不仅李嘉成、李兆基、郑裕彤以及杨受城这些财富大亨，就连日后的刘嘉玲、章小蕙、容祖儿、谢霆锋、黎姿、吕良伟等众多名流都纷纷将其奉为上宾，甚至泰国国王、印尼暴君苏哈托都对他信赖有加。 “那咱们上去看看。” 两人提了礼品袋上了三楼，敲门等候。 过了一会，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过来开门，一张马脸上长着一双深邃的眼睛，高高的颧骨饱含沧桑之意。 “陈伯您好，这位就是我跟您提到的陆致远，阿远，这就是陈伯。” “陈伯您好。”陆致远躬身说道。 陈浪扫了两人一眼，侧过身子淡然道：“进来吧。” 三人来到客厅坐下，一个女人端了茶水过来。 陆致远和叶惟生赶紧起身接过茶水，“多谢师母。” 女人笑笑回了卧房。 陆致远打量客厅的布置，只见家具不多，装修简单，没有过多装饰却尽显素雅之风。 他又扫了陈浪几眼，确有几分读书人的气质，不像那些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 他这边观察陈浪，陈浪也在端详他的面相。 “陆先生年纪不大吧？在哪公干？” “陈伯叫我阿远就好，没有正经工作，开了一家小报社。” “原来是文人墨客，幸会幸会。” “陈伯客气了，糊口生意而已，当不得文人二字。” “来，喝茶喝茶，惟生你也要算一算吗？” 叶惟生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站了起来，“陈伯，我就是引个路，这次就不算了。那什么，阿远你在这里算着，我去下面等你。” 陈浪也不挽留，起身陪着叶惟生出去，嘱其有空来玩，然后关门回到客厅坐下。 “陆先生这面相奇怪啊，可有生辰八字？” 陆致远心里一抖，多了一丝警惕。对面这人非同一般，莫非真能看出自己乃是穿越而来？ 他报上生辰八字，忐忑不安地看着陈浪。 陈浪起身取过一本书来，掐指算了算后眉头紧皱，撇撇嘴问道：“这真是你的生辰八字？” 陆致远的一颗心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跳将出来，嘴巴大张竟然无言以对。 好一会后，他才反应过来赶紧点头。 “想不到你我竟是同类人，能窥测别人命运，却对自己今后一无所知。” “哐啷”一声，陆致远的茶杯盖滚到了地上，所幸未碎。 ------------ 第八十六 准备赴美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陆致远慌乱地捡起茶杯盖，平复心情后说道：“陈伯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啊？” 陈浪眉头一挑神秘笑道：“你命格贵重，又有上天眷顾，有佛气傍身，感应事物的能力自然不同一般。只是你不曾利用好你的这个能力，不然也会和我一样，做个风水先生绰绰有余。” 陆致远这才放下心来，擦了擦额头冷汗，“大师过奖了，我却不知自己还有这个能力？” “我们对他人总能做到洞若烛火，唯独对自己却难以深知，这是常事。陆先生想要问什么？” “近日不知怎地心里慌乱，想请大师看看可有不妥？” “心乱只因尘事牵挂，你的担心很有必要，”陈浪说到这里，眉头跳动，神态却肃穆至极，“不瞒你说，我看你的面相虽然贵重，却有黑云压顶，不日将有大灾将临。” 陆致远听了这话反而不再惊慌，“可有良策以对？” “挡是挡不住的，唯有躲开。” “如何躲？往哪躲？” 陈浪拧着眉头想了想，缓缓说道：“有惊无险向东走，苦尽甘来再从头。” “往东？香港往东是大海......你...你说的是美国？” 陈浪点了点头道：“那里是你的福地，你须待满一年，才能回来。” 陆致远心下想道：“会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去美国躲避？”想了想后终是没有头绪，于是问道：“大师看我婚姻如何？” “只要矢志不移，终会得偿所愿。” 陆致远心下笑道：“这不是废话么？倘若不能得偿所愿，那必定就怪自己心志不坚了。” 表面上他客客气气地合十道：“多谢大师指点，晚辈这就告辞。” 说完他起身掏了一个信封置于桌上，转身离开。 陈浪也不推拒，起身送他出门，等他走远了，这才关门走回客厅。 女人早在拆看信封，陈浪急道：“多少钱？去买点肉吧，我早餐都还没吃呢，生怕肚子咕咕直叫惹他怀疑，忍得我眉头一跳一跳的。” 女人撇嘴不屑道：“才五百块。” “可以了，人家一个年轻小伙能给五百就很不错了。” “还不错？冒冒失失地差点摔烂杯子。” “那是水太烫了，叫你斟茶不要太烫，你总是不听。” “我以为太烫他就不会喝了。对了，你怎么看出人家有佛气的？” “算命之人多半信佛，这么说人家才高兴嘛，上次李嘉成来我不也对他这么说？” “那你怎么知道别人有大灾将临，还要躲去美国一年？” “你总认为我的风水骗人，其实我们也是要有功底才行，需要时时刻刻察言观色。你看他小小年纪就开办报社却还来我这算命，肯定是年少气盛得罪了什么人。我叫他去美国躲躲又没坏处，就当散心啦。之所以要一年，是因为廉政公署听说明年就要建立，到了那个时候社会肯定没有这么乱，自然逢凶化吉了。” “反正怎么说都是你对。这么厉害，怎么不去街上支个摊位做生意？” “你这娘们真是不懂，我要真去街上算命，那还有这种神秘感吗？那些有钱人还会主动来我这里吗？真是妇人之见。” “那他的婚姻......” “他既然问出这话，肯定是有了意中人，我说只要矢志不移，自然就没问题。那万一要是不成，肯定就是他不够心诚了。行了别那么多废话，赶紧去买点菜做饭吧，我都饿死了。” 女人听了这话，这才扭着腰肢去厨房拿起菜篮，出门买菜去了。 回去的路上，还是陆致远开的平治车。 “你都问了什么？他指点你没有？大师水平不错吧？” “还行，让人一看不明觉厉。唉，我可能要去趟美国，你出出主意，看去哪个城市比较好？” “当然是旧金山啊，美国唯一不用学英文也能生活的地方。” 陆致远白了他一眼道：“听你这话，好像我英文很烂似的。” “难不成你还会英文？” “在学，不行吗？” “行，你是天才嘛，有什么不行的？签证呢？你准备怎么办？” “是啊，要不你给我担保，然后帮忙办下来吧，最好快点。” “嘿，你还真是无孔不入啊，我就多余一问。行吧，明天你把居留证给我，你是报社老板，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就麻烦你了，到时候我一定......” “一边去，都说了好多次一定了......哎，你怎么了？”叶惟生见陆致远愣愣地看着左边，赶紧稳住方向盘问道。 陆致远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左边不远处一辆米黄色庞蒂克轿车里，唐舒璇和邵欣铭正在垂头丧气地说话。 他也不好招呼，径直开了过去。 唐舒璇一边开车一边说话，自然没有注意到陆致远从眼前经过。 “塞西尔，这可真的有些不妙啊，电检处我打探了一下，好像有点问题，到现在都还没有通过。” “我知道了，还是等综合剪辑出来再说吧，实在不行我改改名字看看，要真不行我们就送去台岛试试。” “也只能这么办了，不会真的被陆致远那乌鸦嘴说中了吧？” 提起陆致远，唐舒璇没有作声了。 这段时间自己忙于电影后期制作，一直没有联系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还在生自己的气吗？ 回到家里，陆致远对何正峰说了自己可能要去旧金山待一段时间，何正峰不加思索地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要一年呢，你跟我去做什么？不用了，你留在报社负责保安吧。” “那你把阿香带去。” “带她干什么？不用，我一个人挺好。” “有个人在一边照顾总是好的吧？” “我自己不会照顾自己么？” “话倒不是这么说......“ 话未说完，吴尚香从厨房出来对陆致远道：“大哥，我要跟你去，你不让我去我就自己偷偷去。” “你...你一个小姑娘偷偷去，半路上不怕被别人卖掉了？” “我不管，我就要跟你走。” “好吧好吧，那你把身份证给我，明天去签证。” ------------ 第八十七章股市收割 香港仔海湾上，建于1950年的太白海鲜坊灯火辉煌、流金溢彩，周雅芝见里面殿宇精致、富丽堂皇，心里艳羡不已。 陆致远点了虾饺、煎酿虎皮椒、菠萝咕噜肉、蟹肉粟米羹等之后，看到周雅芝的神色，不禁笑道：“那旁边还在建珍宝海鲜坊以及海角皇宫，听说更加华丽呢。” “有什么好事，非要干巴巴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吃，还点了这么多。” “好几天没见想你了呗，你想我吗？” 周雅芝脸一红，微微点了点头。 “现在飞机上还忙吗？累不累？” “还好啦，我们飞短途的还撑得住，要是飞长途我就不行了，晕机。不过听说我们马上要改飞长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就不飞了呗，休息两年再说。” “不飞了你养我？” 陆致远一笑，学着《喜剧之王》的台词道：“好啊，我养你。” 周雅芝脸颊一红，撇了撇嘴道：“你自身都难保还养我。咦，是不是最近发财了，才请我来这里吃。” “只是唱片分了点红，这算发什么财？不过你要喜欢，我们天天来吃也没问题。” “就知道说大话。唉，还是先飞着吧，实在受不了了我就不飞了，天天围着你转，让你烦个够。”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芝芝，我想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我可能要去美国待上一年，你跟我走吗？” “你说什么？哇，那是什么？”远处“噗通”一声，周雅芝突然瞪大眼睛看向海面。 陆致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有人从海鲜坊四楼跳下了海，众人纷纷围了过来。 “那是谁啊，怎么就跳海了呢？” “不知道，听说是得罪了黑社会，被逼跳下去的。” 陆致远眼见场面纷乱，也就再没说自己即将远赴美国的兴致。 回去的路上，周雅芝忽然情绪很低落，陆致远问她怎么了，她说自己有个女同事就是因为得罪黑社会被逼自杀的，现在想起来很可怜。 陆致远见她心情不快，决定第二天再告诉她自己要去美国。 不料世事偏生就有这般巧，接下来的几日里周雅芝要参加港姐最后一次预选赛，完了之后又要马上值乘，一直要到5月9日才回来。 陆致远心想那就5月9日再告诉她好了，其实说不说问题也不大，大不了自己先去美国，到时再叫周雅芝过去就是。 第二天陆致远抽时间回了趟元朗，跟刘荣华解释了今年春节自己在外过年的原因。 刘荣华没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他一人在外要多加小心。 陆致远当天就返回九龙广播道。 5月7日下午，叶惟生开车到伟锦园，把批下来的签证给了陆致远。 两人聊了一会，叶惟生准备离开，陆致远心里一动叫住他，对他小声说了句话。 叶惟生虽觉怪异也不反对，挥挥手把车留下，自己走了。 陆致远这才回房和吴尚香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远行。 深水湾的豪宅里，邦尼对迈克说道：“恭喜你了迈克少爷，终于抱得美人归。” 迈克志得意满地说道：“要改口了，叫表妹夫。” “对对，表妹夫。明天你还要去交易所吗？” “我就不去了，看那小子猖狂的样子我就头疼，还是你拿着支票去吧。” “你就这样乖乖认输了？” “那还能怎样？我父亲可交待过了，愿赌服输。” “我们可以给他添点堵啊。” “哦，添什么赌？说来听听。” “你可以叫一些记者去啊，让他赌神之名四处远扬。” “你是说...捧杀？” “也可以这么说，你想想，现在香港人都被股票害得妻离子散，却偏偏有一个异类通过股市做空大发其财，要是你你会怎样？” “眼红、嫉恨，恨不得踩死他，想要生吃其肉，喝干其血。” “还是迈克少爷了解华夏人，他们肯定会这么干的。” “你小子行啊，居然想出这么好的招数，我可真对你刮目相看了啊。” “我们华夏人有句话叫久入幽兰之室，自带其香。这可都是迈克少爷...啊不，表妹夫的功劳啊。” 麦克眉飞色舞地拍了拍邦尼的肩膀，“孺子可教。” 5月8日下午，陆致远带着何正峰开车来到远东交易所，准备收割胜利果实。 交易所里此时已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俨然世界末日一般。 金鱼缸里股民依然很多，俱都绝望地看着电视墙，如鲠在喉无语凝噎；经纪人再也没有了往日欢快轻灵的步伐，两腿犹如灌铅一般沉重；和尚尼姑早已绝迹，大厅里一片死寂。 陆致远两人进来吓了一跳，不敢四处观望，赶紧溜进了贵宾室。 邓家勤仿佛老了十岁，见到陆致远的到来脸上才有了一丝血色。 “邓生，你这是怎么了？”陆致远关切地问道。 “四处找工作都是碰壁，夙夜烦忧，唉，一言难尽啊。” 陆致远见他老态龙钟的样子心下不忍，于是拍拍他的肩膀悄声安慰道：“挺挺吧，说不定过了两年就好。” 邓家勤犹如尾巴被人踩了一样，“还有两年？”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大了引得众人注目，于是扯着陆致远来到一旁，哭丧着脸道：“陆生，真的还要两年吗？时间不能短点吗？” “瞧你这话说的，这股市又不是我开的，我也只是预测，这玩意谁说得准啊？” 邓家勤还要说话，冯景喜的跟班雨亭走了进来，叫陆致远两人以及邓家勤去往另一个贵宾室。 几人跟着雨亭鱼贯而出，不出大厅径往另一个房间走去。 进了屋里，陆致远看到冯景喜端坐正中，律师和经纪经理各坐一边，不远处则坐着迈克的狗腿子，也就是娘娘腔邦尼。 陆致远冲几人点了点头，坐了下来，跟着大家一起看着电视墙上不停变化的股价。 因为股价持续下跌，贵宾室里气氛有些凝重，几人看着红红的一片全都没有交谈的兴致。 “陆先生果然少年英杰，居然早就算到了股市会这么疯狂下跌，本人实在是佩服之至啊。”冯景喜终于不耐屋里死气沉沉的气氛，出口说道。 “冯先生过奖了，这都是瞎猫碰到死老鼠，纯属侥幸而已。” “哟，陆先生你这实在是太谦虚了，我们天天睁着眼睛找死老鼠，可就是找不着啊。”邦尼忍不住在旁讽刺道。 “那是因为你睁眼不如闭眼。”陆致远随口回敬道。 众人哄堂大笑，邦尼面红耳赤不再作声。 ------------ 第八十八章名动江湖 过了一会，陆致远委托经纪经理按照8.3元的价格买进10万股合和实业股票，还给当初的借支方。 时间很快来到收盘，最后合和实业的股价定格在了8.1元，长江实业的股价则定在了7.2元。 众人叹了一口气，一天的折磨总算结束了。 陆致远当然知道本次下跌远未到头，可实际上就连他都不会想到，明年年底合和实业的股价会来到0.65元，而长江实业的股价会低至1.7元。 由此可想而知，这波熊市的惨烈程度到了什么地步。 冯景喜叫经纪经理计算陆致远本次融券应得款项，依约按时交割。 陆致远是在29元开始做空合和实业，目前买入股价为8.3元，总共得利207万元，减去利息和手续费5万多元，最后实得将近200万元。 邦尼上前递了300万港币的支票过来，换走了抵押在这里的存折，然后转身扭腰走了。 冯景喜递过陆致远的存折，开心笑道：“陆生真是够劲，几个月的时间，存折里面就已经变成了800多万，后生可畏啊。” “多谢冯先生夸奖，其实我们炒来炒去，最后赢的始终只有冯先生您啊。” 冯景喜指着陆致远道：“你小子这是得理不饶人，哈哈，希望我们有机会合作。” “一定一定。” 两人握手之后，陆致远带着何正峰离开了贵宾室。 穿过大厅，两人走出交易所的门口，突然迎面一阵闪光，数位记者围了上来。 “请问是赌神先生吗？听说你这次做空股票获利丰厚，有好几百万元，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你就是陆赌神吗？请问你为什么要做空股票？这次股市下跌是不是因为做空引起的？” “你做空股票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有没有想过股市下跌了股民受伤的心情？” “陆先生，听说你还经营了一家报社是吗？” 记者们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陆致远心道完蛋了，这是要整死自己的节奏啊。 何正峰极力阻止记者们的推搡，可是收效不大。 记者们好不容易逮到一条头版头条大新闻，个个都如嗜血的鲨鱼一般穷追猛打。 陆致远阴沉着脸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就在两人束手无策之际，雨亭带人从交易所里扑了上来，护着陆致远两人冲出包围圈，直到两人坐上平治车绝尘而去。 远处，三人正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小辉，那个就是你说的陆致远？” “是的爸爸，邦尼跟他们打过很多次交道。” “是的罗探长，这小子炒股票很厉害的，你要想股市扳本找他肯定没错。” “嗯，我回去跟颜雄署长汇报，看他是什么意思再说。对了小辉，你刚去看车子做什么？” “我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然后呢？” “没人。” 罗志荣阴沉着脸点了点头，两眼盯着平治车远去的方向，不知在思索什么。 雨亭看着陆致远两人安全离去，这才避开那些记者回到贵宾室。 冯景喜脸色发青，沉声问道：“走了？” 雨亭点了点头。 冯景喜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查，给我慢慢查仔细查，老子一定不让他有好日子过。” 回到家里，陆致远大概知道自己心慌的来源所在了，于是拿出自己和吴尚香的签证交给何正峰，“你赶紧去给我买明天下午的飞机票，我要立刻离开。” 何正峰走后，陆致远又把自己的一个旅行包交给吴尚香，“阿香，阿峰机票买回来后你就拿着，等明天你先带着行李去机场候机室等我，我忙完事情会尽快来找你。” “大哥你要出去？吃了晚饭再走吧？” “不了，我要赶紧去见个人。” 说完，他转身快步出门。 九龙麻雀馆旁边的土餐馆里，陆致远与向山坐在一起边喝边聊。 “确定那个老板没有问题吧？” “远哥，不是我说你，一个老头而已，找个人做了什么事都没有。哪像你，居然这么婆婆妈妈。” “你不知道，就算做了他也未必就会没事。不过好在我明天就要出去避避，相信很快就会没事的。” “你放心，我每天都去他的店里一趟，还吩咐了弟兄守着他，他自己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就好，听你这么说我的心安定了不少。” 回到家里，陆致远见何正峰买回了机票，于是交给吴尚香，又郑重交待了一番，这才回屋倚窗独立，透过烟圈望着远方，心里在盘算还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 只有芝芝那里了，她还不知道自己行将远离，陆致远有些放心不下。 5月9日一大早，陆致远叫何正峰先去报社，又再次叮嘱了吴尚香几句，然后驾车去了汇丰银行，将300万港币支票兑换成了美元。 港币从1935年12月至1972年6月期间，一直是与英镑挂勾的。 战后英吉利的经济实力明显减弱，更曾一度大幅贬值，严重影响到了香港经济。 于是港府在1972年6月将英镑定为自由浮动之后，改将港币与美元挂钩，汇率由1972年7月6日开始，最初为5.65港元兑1美元。 1973年2月已经变动为5.085港元兑1美元。 陆致远怀揣将近60万美元的巨款开车来到弥敦道上停好，拉上手闸后对后面一人说道：“辛苦你了，要是下午还没事你就回去吧。” 回到报社，陆致远发现气氛不对，每个员工都像看珍稀动物一般瞅着自己不放，有些女职员脸颊绯红，男职员则垂头丧气。 陆致远拦住一边走过的张丽华问怎么回事，张丽华递过一张报纸，他这才知道自己已经名动江湖。 一大早新鲜出炉的所有报纸头版头条全部都是陆致远的新闻，谁也没有想到那个让香港男人既嫉恨又羞愧同时又暗自佩服的人居然是个18岁的小伙，而且还是报社的老板，更是通过股市赚得了千万身家。 一时间谩骂、惊呼、叹气、嘲讽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个新闻太有震撼力了，今天上市的所有报纸销量都是史无前例的好，除了《雅致报》之外。 因为李承伟没有在《雅致报》上刊登有关自己老板的只言片语。 ------------ 第八十九章探长颜雄 既是这般，陆致远不得不叫几个中层骨干到自己办公室里开了个小会。 他解释了自己远赴美国的原因和打算，又对众人各自分管的工作做了安排。 大伙听了很理解，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眼下舆论惊涛骇浪，离开一段时间确实比较妥当。 等到诸事已毕，陆致远叫李承伟留下，然后把《诛仙剑》的书稿丢给他，“我这一走，报社就靠你和南寻勉力支撑了，如果局势有变，就打电话给我，我会尽快装好那边的电话。” 李承伟点点头也没多问，陆致远交待完毕他才转身离开。 将近11点钟的时候，陆致远估摸周雅芝应该已经回到九龙，于是拿起电话拨了她的传呼号。 五分钟后，电话铃响。 “喂，是阿远吗？我和妈妈在外面，听不太清楚。” “芝芝，我今天就要坐飞机……” “你说什么？听不清楚，这边有人放鞭炮。要不中午吧，中午你陪我吃饭然后去买衣服，我在海运大厦等你，好了就这样，拜拜。” 陆致远拿着听筒看了看挂钟时间，只能无奈地苦笑，真有这么巧的事啊。 电话挂了后，他端起茶水喝了两口，电话又响了。 “喂，是芝芝吗？” “陆先生，我是油麻地警署的颜雄，来美丽华顶楼喝杯茶吧。” 陆致远大感怪异，颜雄这个时候还没有跑路吗？嘴上却问道：“颜探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来了自然知道，几分钟的事。”电话“啪”的一声挂掉了。 陆致远拿着听筒撇了撇嘴，这么嚣张，真当现在还是四大探长的年代吗？ 他扫了一眼办公室，眼见没有什么遗漏，这才往门口走去。 走了两步，他又折转回来，抽出办公桌上周雅芝的半身照放进上衣口袋，这才出门叫上何正峰，两人下楼去了附近的美丽华酒店。 弥敦道上此时行人不多，路道空旷。 不一会，两人进了美丽华酒楼上到顶楼，发现此时酒店还未到中餐时间，冷冷清清的不见几人。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一个有两名警员值守的包厢门口，直接推门进去。 里面坐了几人，正在一边看电视一边饮茶说话，见到两人进来，顿时一静。 陆致远眼见两位中年人坐在正中，一人五官与罗少辉有些相似，一人气度森严，两眼锐利。 旁边则是迈克和邦尼，连罗少辉都在其中。 他心里不由一愣，这是什么组合？莫非是鸿门宴？ 这时那位跟罗少辉五官相似的中年人站了起来，伸出手道：“陆先生是吗？鄙人罗志荣，这位就是颜雄署长。” 陆致远跟罗志荣和颜雄握了握手，然后冲罗少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跟迈克和邦尼点点头。 罗少辉面红耳赤，又恨又怕；迈克则腮帮跳动，压着心火故作平静；邦尼不敢直视扭头看着电视。 陆致远坐下后，罗志荣开门见山地说道：“陆先生，虚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是这样的，颜署长和我准备与你合开投资公司，资金我俩占大头，由你来操盘。至于你的待遇嘛，五十万年薪、一层豪宅和一辆平治，还给你配保镖，你觉得意下如何？” 陆致远听得目瞪口呆，这他妈洗钱的目的也太直白了吧？收了那么多贿赂想洗白了跑路？ 要放在平时，他自然会慢慢拖延然后婉拒，尽量做到不得罪人。 可现在不行啊，自己马上就要远行，哪有时间和心情在这里慢慢推磨？ 他想了想，尽量委婉地说道：“颜署长、罗探长，我其实真的不懂什么投资，自己炒股亏得一塌糊涂，怎么可能担此重任呢？” 罗探长笑了笑，嘴巴对着电视机的方向努了努，陆致远回头一看，电视上正在播放昨日记者采访自己的画面。 他不由尴尬地笑了笑，罗探长也不深究继续问道：“左右占不了你多长时间，一个月足矣，每天去交易所打个转，只要不亏就是大赚，你看如何？” 陆致远没有退路，只得明确拒绝道：“谢谢颜署长和罗探长的厚爱，只是我对投资实在不感兴趣，暂时也没有这方面的精力和时间，所以只能抱歉了。” 众人听他胆敢拒绝，顿时僵住，屋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颜雄干笑几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说话：“你这是拒绝了是吗？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年轻人很容易气血上头匆忙做决定，到最后吃尽苦头才知道后悔。” 陆致远也不胆怯，沉声道：“我想我说得已经很明白了，我没有兴趣去操盘投资公司。还有，现在时代变了，有些手段太过直白，很容易被人看穿。” 颜雄被人识破心机，顿时脸色青紫，阴恻恻地看着陆致远，“你就不怕报馆被封，家宅被烧，然后横死街头？” 陆致远笑了笑道：“颜SIE，现在是1973年，不是1963年。你去窗边看看，那个姓麦的老头可正盯着九龙这边呢。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了，早走为妙。” 颜雄气得咬牙切齿，拿着茶杯的右手微微颤抖，“小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可别太猖狂了。” 陆致远坦荡一笑，不为所动。吕乐和蓝刚已经跑了，韩森早就辞职了，你一个纸老虎还要吓谁？ “旺记“”五金士多店老板何旺三也在看电视，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被采访的年轻人正是那晚买钩绳之人，心里顿时激动起来，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原来他是个报社老板，早知道是这样，老子还替他保什么密啊！ 都说开报社的有钱，老子辛辛苦苦替你保密却没得到丁点好处，真他娘的不值得。 一万港币的报酬反复地在他脑海里晃来晃去，格外刺眼。 这可是一万港币啊，能买辆汽车，还能解决自家小孩好几年的学费。 这么一想，他颇为意动，看了看已经停机的电话，就想关上店门前去通风报讯。 刚走两步，他一眼瞥见了斜对面树下站着一个人，顿时僵在当场。 他当然知道那个人为什么站在那里，是啊，自己这么做值得吗？横财易得，可也要有命花那一万港币才行啊。 寻思再三，他终于无比遗憾地打消了发这笔横财的念头。 ------------ 第九十章通风报信 时间拉回到30分钟前，九龙麻雀馆后面的山坡上军哥的房里，向山与军哥还有另一人正盘坐地上，每人拿着一瓶啤酒，就着摆放在地上的卤菜尽情豪饮。 旁边的地上已经满是空酒瓶，显然三人喝了不少。 电视里正播放着莺莺燕燕的黄梅戏，三人看得大摇其头。 不一会儿，向山推说肠胃不适，去了卫生间。 军哥睁着迷迷糊糊的双眼对另一人说道：“阿荣，这么多帮派你怎么单单就选了我们和安乐？你可真傻，哥劝你还是早想办法转去别的堂口为好，和安乐太小了，就算出生入死也捞不到什么油水，哪像义群那帮朝州佬，整天吃香喝辣的，咱们真是没得比啊。” “哥哎，我那时是真不知道啊，搞得现在想转堂口还要介绍人呢。” “烂仔明不是跟你关系很好吗？” “军哥你喝醉了，烂仔明最听山哥的话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是老乡，关系最是要好。” “那你就求求山炮呗。” “怎么求？弟弟我身上穷得叮当响，就算山哥同意介绍，义群那边也得先送礼才行啊。” “所以我经常跟你说，做人要狠点，这样才能有积蓄。你看山炮，最开始进来的时候比你还手善，你再看现在？哎，山炮怎么搞得这么久还不回来？来来来，不等他了，咱俩一口干。” 两人又一口气干了一瓶，这时阿荣指着电视机对军哥说道：“军哥你看人家，炒炒股票就能赚几百万，这他娘才叫威风。” 军哥打了个饱嗝，看了会电视，含糊道：“你看他很面善对不对？其实狠着呢，当初义群一船人，都被他咔嚓掉了。哪像我们啊，光说不练假把式......” 说到这里，军哥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不会吧？烂仔明他们天天要找的人是他？军哥，难道这就是那个悬赏一万港币的家伙？军哥，军哥......” 阿荣忍不住推搡军哥，军哥伸手挡了挡，沉沉睡去。 阿荣眼珠一转，爬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片刻后，向山回来，见军哥一人倒在地上，电视还在播放“赌神”陆致远的采访片段，他立刻明白大事不好，赶紧追了出去。 等他追出房门，跑下山坡，早已不见阿荣的身影。 向山走到那棵大树下，“阿祖，见到阿荣下来吗？” 一直在这守着的阿祖指了指九龙城寨，“往那边去了。” 向山暗暗叫苦，这就好比是洪水溃堤，堵得了这头防不住那边。 他跺了跺脚，迅速朝电话亭走去。 在电话亭里，他气急败坏地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又拨了个号码等了一会，见电话迟迟不曾回复，于是等不及地冲出电话亭，朝广播道奔去。 阿祖在旁看着，不解地摸了摸脑袋，从没见山炮哥这般惊慌失措啊。 九龙城寨龙津道最大的赌场里，骆山英带着阿荣来到二楼。 两人走到一个小房间的门口，两个打手站立两边。 骆山英讨好地问一个面相凶恶的打手：“铁牛，老大仲（还）要几多时间？” 铁牛舔了舔嘴唇道：“快要半个钟了，唔多久嘅（快了）。” 这时屋里传来越来越大的呻吟声，床板不停震动。 一个男人大吼一声后，屋里的响动顿时戛然而止。 片刻后，吴子豪依旧是梳着“油脂”头，嘴里叼着一支烟，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老大，里位（这个）兄弟讲他明了旧年（去年）劫船杀死阿胜嘅凶手是宾果。”罗山英见老大出来，赶紧上前说道。 “真嘅咩？”吴子豪见阿荣紧张而又面生的样子，问骆山英道：“不是我们嘅人?”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和安乐的。”骆山英赶紧答道，踢了阿荣一脚，“你他妈的倒是说啊。” “就是...是那个新闻上说的赌神陆致远。” “新闻？”吴子豪闻言转身进屋拿了一张《星岛日报》出来，指着头条问道：“是他？这个报社老板？” “对对对，就是他。”阿荣激动地说道。 吴子豪“噗”地将烟吐掉，怒声道：“召集弟兄，杀向弥敦道。”说完就要离开，阿荣在旁颤声问道：“老大，那个赏金......” 吴子豪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对铁牛打了个眼色，带着另一个打手匆匆离去。 骆山英叹了口气，紧紧跟上。 铁牛搂着阿荣的脖子：“赏金嘛，多的是，跟我来就好。” 两人去了另一间屋里，片刻后，传来一声枪响。 铁牛满脸血渍地走出来，快步跟了上去。 美丽华酒店顶楼，双方剑拔弩张，陆致远看了看腰间刚刚响起的传呼机，起身告辞。 罗探长最后挽留道：“陆先生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我们诚意很足的。” “算了，罗探长，我真的没兴趣，就此告辞。”陆致远拱手说道，带着何正峰转身来到门口，却见两名警卫持枪对着自己。 陆致远笑道：“颜署长，吓我是吗？” 颜雄脸色阴晴不定，放下茶杯想了想后颓然地抬了抬右手，两名警卫这才放下警枪，侧过身子让两人出去。 “快点，我需要马上赶到海运大厦。”陆致远边走边说，两人匆匆离开美丽华酒店。 来到大街上，两人就往平治车的方向跑去。 “小心”，何正峰突然大吼一声，飞身撞在陆致远身上，“蓬”的一声枪响，何正峰中弹倒地。 陆致远被撞倒在地，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起自己穿越的前因后果来。 自己是被最好的朋友赵炎趁着酒醉撞到河里淹死从而穿越时空来到香港，入水之前他还听到赵炎说两人准备远走高飞。 怪不得她要离开自己，原来一颗心早就飞走了。 “不要啊，阿峰。”一声叫喊惊醒了陆致远，原来是王丽芬在报社楼上看到何正峰中弹倒地从而惊呼出声。 陆致远见何正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刹那间怒火中烧，目眦欲裂，眼见持枪的铁牛又要开枪，他迅速一个贴地滚躲过来弹，然后纵身直接朝铁牛扑了过去。 铁牛仓惶之下对准陆致远的面孔就要扣下扳机，却早被陆致远一拳击倒。 陆致远一击得手更不饶人，右脚迅速踢出，铁牛飞出几米远躺到路中央，此时一辆轿车飞速驰来，正好从铁牛身上轧过。 陆致远还待上前查看，一柄大刀已经带着风声从他脑后劈来。 ------------ 第九十一章调停 陆致远侧身避开，看也不看就是一拳挥出。 来刀迅速抽回，一拳对了上来。 两拳相交，两人身形一顿，陆致远看清来人正是那晚袭击自己的骆山英。 “原来真的是你？”骆山英眯着两眼，忍住左手指节碎断的疼痛，心里暗自惊奇，“这小子武功进展这么快？” 陆致远并不答话，直接火力全开，手足肘肩无不发力，不一刻，骆山英就被一脚踢飞。 这时王丽芬率先跑了下来，抱着何正逢失声痛哭，李承伟、莫难寻、霍静安及其他职员也纷纷跟了过来。 “赶快送去医院。”陆致远吼了一声，王丽芬这才如梦初醒，叫人一起抱住何正峰准备赶往医院。 陆致远也要上前，一把枪对准了他的脑袋，众人顿时停下脚步。 “跑啊，你跑啊，我看你有几条命。”吴子豪面目狰狞地拿着枪疯狂地吼道。 紧接着一大群人围了上来，全都是义群的帮众。 美丽华酒店门口，颜雄等人也正朝这边跑来。 见大家僵住没动，王丽芬不管不顾地抱着何正峰就要上前拦车。 “蓬”的一声枪响，地上火花四溅，吴子豪的手下为了立威开了一枪示警，吓得她缩脚停下。 陆致远却借着这声枪响脑袋一闪，跟着左手一拨，右手一把抓过手枪，反过来对准了吴子豪的脑袋。 “都别动。”陆致远沉声说道。 喀拉喀拉的一阵手枪拉栓的声音，起码有十多支手枪对准了陆致远。 形势突变，双方顿时僵持起来。 “丽芬，赶紧带阿峰先走。” 王丽芬和几名职员拦到车子离开了乐弥敦道，义群帮众再也不敢阻拦。 “你他妈的开枪啊，有种你就开枪啊，敢杀我义群的人，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陆致远膝盖一撞，吴子豪顿时嗷嗷直叫，“你他妈的别逼我，老子受不住激，枪走火了算你倒霉。” “王八蛋你轻点。” “你他妈再动我们老大试试？” 义群帮众纷纷逼近，群情激奋。 “让开让开，我们是油麻地警署的，都让开。”颜雄终于及时赶到喊了起来。 “陆先生，这可真是山不转水转，咱们又碰面了。呵呵，一死一伤，这下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颜雄挤了进来，阴恻恻地说道，“来人，把他铐起来。” “慢着，香港铐人也是要讲法律的。”陆致远听这声音，才知道罗宾翰也挤了进来。 “我怎么不讲法律了，他造成一死一伤，我不能拷他吗？” “那也要看他是主动伤人还是被动伤人，再说了死的那位是轿车轧死的，又不是他出手杀死的，我们所有人都是见证。另外我是他律师，可以陪护在旁。” 吴子豪听了这话指着罗宾翰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放屁，他不但今天杀人，去年尖沙咀游轮事件也是他做的。没有话讲，老子今天一定要弄死他。” “你他妈的亲眼看到了？”陆致远忍不住又要撞他，却听到一个声音传了进来：“好啊，弄死他，我们咏春今后见到义群的人格杀勿论。” “也算我陈蕙敏一个。” 陆致远循声看去，原来是向山领着梁廷和陈蕙敏等一群人围了过来。 此时弥敦道上已经围了好几拨人，道路早已不通，骆山英被人扶起，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 颜雄见咏春人多势众，皱眉道：“梁师傅，这里有你咏春什么事？” “他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你说有没有我的事？” “他什么时候又成了叶汶师傅的关门弟子了？” “这个我知道，我师父的《桩经》就在他手上，你说他是不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李小龙挤了进来说道。 李小龙一来，场面登时有些失控。 “别吵了别吵了，”眼见周围人潮乱涌，颜雄拔出手枪朝天放了一枪，场面顿时冷寂下来。 “我需要带这两人回去问话，你们不要妨碍公务。来人，铐上。” 两名警卫就要上前铐人，突然几声凄厉的哨子声响起，一大帮警察迅速包围，几人推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施施然走了进来。 陆致远一看罗福和他的棋友也在其中，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哟，雄哥在这里啊，怎么不早说呢，要知道你在这里，打死我都不会来的。”一个领头的警官上前说道。 “志超，怎么把你惊动了，就这么个小案子？” 陈志超，此时已是香港警务处三支旗的幕后指挥官，其实力与地位隐在四大探长之上。 不过他为人一向低调做事面面俱到，所以结局也绝非四大探长所能比拟。 “颜署长这话说得很对，这么小的案子，就不劳颜署长亲自出手了嘛。”罗福的棋友在旁说道。 颜雄眯着眼睛看了过去，“这位是......” 陈志超小声说道：“前香港政府政务司副司长李大全。” 香港此时的权力架构是港督之下有三司，布政司为首，财政司和律政司次之。三司之下有十一局，保安局属律政司管辖。 保安局辖下的部门包括香港警务处、香港海关、入境事务处、惩教署、政府飞行服务队、香港消防处、医疗辅助队和民众安全服务队等。 油麻地警署仅仅是警务处下面的一个分区警署，权力比之行政司自有云泥之判。 虽然是退下来的行政司副司长，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人脉关系都还没断。 颜雄倒吸一口凉气，当下不敢怠慢马上过去见礼，李大全却拉着他到一边私语了几句。 “你说的都是真的？”颜雄不敢置信。 “我这么大岁数了，有骗你的必要吗？” 颜雄细想之后面色紫如猪肝，脸上汗滴如雨。 过了一会，他举起衣袖抹了把汗，“谢谢你李司长，我有分寸。” 颜雄说完走过去对陈志超说道：“志超，这里辛苦你处理一下，我要马上回去一趟。” 陈志超意味深长地笑道：“走吧，能走就别留下了，那些带不走的，也别带了。” 颜雄铁青着脸带着两个随从匆匆离去。 ------------ 第九十二章跑路 陈志超这才腾出一片空地，低声对吴子豪说道：“你说他打死打伤你们义群的人，我现在也有明确证据指控你参与十三起谋杀，五次贩毒，二十一次强奸，你怎么说？” “阿SER，说话要讲证据，不能乱说的。” “当然，我说话肯定有实据。刚才向你们通风报信的阿荣没死，他告到了警署，要不你跟我走一趟？” 吴子豪这才心慌起来，斗大的汗滴从鼻子上掉了下来。 “阿SER，你要我怎么做？” “此事就此了结，你们赶紧滚蛋，怎么样？” “那不行，我有几个弟兄死在他的手里，此事断不能就此干休。” 迈克这时走了过来，“我可以做证刚才死的那人是他踢过去的，此事必须回警局查个水落石出。” 陈志超看了看迈克，疑惑地问道：“你是？” “他是我们加利家族的迈克少爷。”娘娘腔邦尼总能找到开口良机证明自己的存在。 陈志超一听大感为难，这可是超级豪门啊，连港督都礼让三分的。 他不禁看了看陆致远又瞄了瞄李大全，问吴子豪道：“你想怎样？” “我不想看到他。” “要不，按照惯例，跑路怎样？” “我在香港一天，他就不得回港。”吴子豪斜眼看着陆致远狠狠说道。 “按惯例跑路，一小时内离港。”迈克加了一句更狠毒的话。 陈志超叫了梁廷过来，小声跟他说了调停结果，梁廷看了看陆致远后强烈反对。 这时一名警员走了过来悄声道：“港督已经过问此事，限十分钟内弥敦道人群散开，二十分钟内你去他那里汇报。” 陈志超再不犹疑，走过去跟李大全商量了一会，李大全和罗福一同看向陆致远。 陆致远持枪用力一戳，“那我弟兄被你手下当街枪伤，你又怎么说？” 吴子豪梗着脖子粗声粗气地说道：“只要不死，一体费用由我一人承担。” 听了这话，陆致远看了陈志超一眼然后点头道：“你最好记住。” 说完他把手枪从吴子豪脑袋上移开，丢在地上。 陈志超对他说道：“我们的惯例是十分钟内会封锁机场港口，能逃出去是你的福分，逃不出去那就是老天都不饶你。” 陆致远点了点头，陈志超又对吴子豪和迈克以及罗探长等人说道：“此事祸不及家人，不拖累公司，如果乱来，我三支旗要他家破人亡。” 众人尽皆应允，没有二话。 陆致远也不犹豫，转身对莫南寻、李承伟和霍静安等交待道:“报社和出版社就交给你们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希望你们同心协力，好好经营。丽芬那里你们多帮帮她，正峰因我受伤，一定要抢救过来。” 三人表示自己一定不负所托，陆致远点了点头，走到向山面前，轻声道：“兄弟，我时间紧张，你晚点帮我打个电话。还有，过几天你可以......” 向山点头答应，陆致远又转身对大家说道：“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相信我。” 说完，他对梁廷和李小龙表示感谢，朝罗福和李大全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叶惟生的那辆平治车跑去。 对于李小龙，他有心交待一下，不过最后狠下心来还是没有提起。 非不为也，实不能也，人命天定，岂可擅改？ 李小龙从小家境不错，母亲是何东侄女，父亲生意也顺利，他自己年纪轻轻就已到达事业巅峰。 这种命格，他的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如若改命救他，会给他或者他的家人引来更大的灾祸也说不定。 片刻后，平治车直奔尖沙咀而去。 陈志超看着轿车消失不见，这才开始计时。 十分钟时间一到，他首先疏散人群，然后拿起对讲机开始发布命令：“三地老国和六三三全体出动，封锁机场和各码头及重要路段，严查一名青年男子，绿印居留证，号码为D968778。”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吴子豪等人一眼，沉声道：“因在市区，绝对不能误伤市民，所以看到嫌犯一定要盘查清楚，注意抬高枪口，执行吧。” 老国即为国际扫毒组，六三三敢死队也就是一般犯罪调查科，这两个部门统称为“三支旗“，可以随意抽调香港、九龙、新界各警察部门的督察协助调查罪案，成员均为督察级人马，衔头都在探长之上。 三支旗刚刚组建不久，这也是廉政公署即将成立的先兆。 这边吴子豪和罗探长以及迈克也都纷纷发布命令，要求各部属下盯紧一辆前往尖沙咀的平治轿车，尽量拖延车上的人，阻其登船出海。 骆山英故意在旁问道：“老大，那机场不用看管了吗？” 吴子豪赏了他一个爆栗，“一个小时能签证吗？没签证他去机场干什么？再说了，机场只有一个口子，有警察看着，他还能飞？笨蛋。” 骆山英捂着脑袋哀怨不已地呼痛不止，眼神却闪过一丝精光。 平治轿车开出五分钟，陆致远在一个拐角偏僻处停车，周琛拿着枪从后座钻了出来。 “不好意思远哥，阿峰那里我没注意。”周琛有些愧疚。 “没什么，原本就是我上车了你才开工的嘛。” “远哥，你怎么知道我枪法准？” “自然是叶少告诉我的，好了，这两天跟着我辛苦了，谢谢你，帮我跟叶少问好。”说完他下车疾奔而去。 周琛看他远去，喃喃道：““没想到伏击没防到，却防到了他们的追击，真是老天保佑啊。” 说完他来到前座坐下，踩下油门，轿车继续奔天星码头去了。 陆致远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去哪里。 “先到海运大厦，再去机场。” 出租车快到海运大厦的时候，陆致远叫司机开慢点，然后远远地就看到那个女孩站在海运大厦门口焦急等待，他的心里骤然一紧，眼眶有些湿热，双手攀着车窗，想要打开大声呼喊。 可是时间已经非常紧张，他不能有所延误了，于是转头叫司机加快速度前往机场。 15分钟后，陆致远出现在启德机场。 只见周围已有警察严阵以待，轻易不得进入机场。 陆致远隔着围墙远远地看见吴尚香背着旅游包、手拿机票等在候机室门口。 ------------ 第九十三章离港 陆致远绕着四周看了看，发现有一个机场职员上下班通道只有一名警员守着，于是悄悄摸了过去。 等了一会，眼见周围无人，他抓住时机冲上前去，照着警员的脖颈一个手刀，那警员立刻应声而倒。 陆致远刚要走过去，却看到一名级别不低的督察持枪对准了自己。 就在陆致远觉得自己插翅难飞的时候，那名督察居然抬高枪口，“警察临检，报上你的名字？” 陆致远随意编了个名字，并做出掏身份证的架势靠近他。 那名督察伸手阻止然后侧过身子，陆致远一乐，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赶紧走了过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掏出两百港币塞进那名督察的口袋里。 那名督察等陆致远过去后，收好警枪上前扶起那名警员，喃喃道：“丢，下手咁重咩（这么重）？” 陆致远进了机场，直奔候机室而去。 五分钟后，飞机舷梯处，陆致远神色复杂地看着拥挤不堪的九龙，心里很是不甘。 原本自己是主动外出避祸，现在却是被逼而走，连跟芝芝当面解释的时间都没有。 还有前世的自己，居然被女友和最好的朋友骗得团团转，最后命丧他人之手，着实可恨。 如此做人，太过憋屈。 陆致远青筋直冒手握成拳，想到这里狠声叫道：“你们都他妈等着，老子会回来的。” 心情激荡之处，嘴角一丝鲜血涌了出来。 吴尚香在旁大惊，就要上前擦拭，陆致远伸手阻止，摇了摇头道：“我没......” 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吴尚香尖叫一声，过来扶住身子绵软的陆致远，两人颤颤巍巍地往舷梯走去。 陆致远身高体重，吴尚香承受不住，架着他没走几步就动不了了。 这时旁边一只手伸了过来，跟她一起架起陆致远，三人进入飞往旧金山的机舱。 尖沙咀天星码头，吴子豪和迈克等人兴奋地围住了奔驰车，等着陆致远走出车门束手就擒。 两分钟后车门打开，一人走下车来，却不是陆致远。 骆山英大怒，抬枪就要射击，罗探长一把托住枪口，“他是叶家的人，我们不能乱了规矩。” 骆山英看往吴子豪，见他也无奈地点头，心下顿时一松，赶紧收好枪支。 迈克在旁感到很失望，心里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此番纵虎归山，他日或许后患无穷。 吴子豪带着义群帮众回到九龙城寨，立刻前往赌场二楼，推开一个房间，只见一具死尸躺在中间。 他不禁勃然大怒，“陈志超你他妈的讹老子。不对啊，他怎么知道有人通风报信还预料到我会灭口？”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头一寒，赶紧走了出去。 “山英，过来。” 骆山英捂着肚子跑了过来，“老大，咩事？” “从今天起，密切注视手下人的一举一动，我怀疑有人给警方通风报信。” “不可能吧，都是弟兄，谁会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骆山英吃了一惊，赶紧问道。 “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骆山英心中一凛，“听...听老大的，当然是听老大的。” 吴子豪哼了一声，背着手找人泻火去了。 海运大厦门口，周雅芝从中午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意中人的到来，一颗芳心逐渐沉到谷底。 饥肠辘辘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居然让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陆致远无故爽约。 直到向山跟她联系，她才知道陆致远已经被逼离开香港。 “你说什么？他去了美国？他怎么不告诉我？”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周姑娘，我想他到了美国会打电话给你的。” 挂了电话，周雅芝仰望头顶的闪烁星空，热泪滚滚而落。 向山走出电话亭，掏出一支烟递给烂仔明，“回去后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 你们豪哥一定会大动干戈清理门户，所以你这段时间最好老老实实的。” “为什么？”烂仔明摸摸脑袋，不知其意。 “阿荣的死不是你告诉陈警官的吗？” “我...我没......”烂仔明不如如何解释为好。 “好了不说了，总之你小心为妙。这里有三千港币，你拿去吧，结交朋友会用到。”向山一把揽过烂仔明，递钱给他。 “山哥你哪来这么些钱的？”烂仔明迟疑着接过了钱。 “我也有老大的嘛。” 向山吐出一口烟圈，怔怔地望着漫天星空，烂仔明看着向山，脑中一团浆糊。 港岛浅水湾顾家，徐鹏程感叹道：“老爷您的魄力真大，这么多年的棋子就这么用上了，还欠了这么多人情。” 顾汉民点头道：“人情慢慢还没关系，棋子当用则用，过时作废，我看义群行事乖张，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您当初怎会想到在黑帮中安插人手？”徐鹏程笑问道。 顾汉民笑着说道：“所谓朝野，朝中有人，乡野也不能轻视。秀才跟秀才斗嘴就好，兵丁则与兵丁斗力为宜，明白吗？” “明白了。”徐鹏程点头答道。 “这小子还是嫩了点，居然相信一个马仔就能搬到救兵，真是不自量力。他去的是旧金山？” 徐鹏程点头不语。 顾汉民想了想，两指在桌上轻敲几下，“雅瑜不是快毕业了吗？你还是去接一趟吧。” 徐鹏程闻言一愣，见顾汉民眨了眨眼睛，他顿时心领神会，点头道：“是要去接。” 陆致远在飞机上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十小时之后。 他感到脑袋昏沉全身发寒。 “陆先生，你醒了？” “你是？”陆致远见身边坐了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自己并不认识。 “我叫袁士刚，在旧金山大学读书，这次刚好回港办点事，碰巧遇到你晕倒了。” 旧金山大学陆致远当然知道，成立于1855年，是一所具有百年声誉的优 秀综合性大学，是美国职业发展型大学的代表。 “阿香呢？” “她去给你接热水去了。” “叫空姐不就行了？” “她说她接的热水温度正好，她对你真的很好，一刻都没休息过。” 陆致远勉力笑道：“麻烦你了，你在旧金山读书怎么样？” “还行，明年毕业。” “哦？学的什么专业？” “经济管理。” “毕业后留在美国还是回香港？有意向单位了吗？” “还是想回香港，至于单位，还没有联系。” 陆致远点点头，不再说话。 这时吴尚香端了一盆热水过来，浸湿毛巾后，给陆致远擦拭起来。 空姐也过来嘘寒问暖，还送来一些吃的。 吃了东西后，陆致远看着窗外的层层黑幕，心里颇为紊乱。 离港前他对向山说的离间计能够实现吗？ 周雅芝不会傻傻地等到天黑吧？ 算了，香港的事情自己只能暂时放下，美国就在眼前，如何在这片陌生的国度撑过一年时间才是紧要。 “现在回头再看，陈大师果然非比寻常，原来这世上真有预知未来的人，”陆致远这样想道。 ------------ 第二卷 ------------ 第一章初到三藩 旧金山又名“三藩市”或者“圣弗朗西斯科”，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太平洋沿岸的港口城市，是世界著名旅游胜地、加州第四大城市，素有“西海岸门户”之称。 旧金山市最有名的风景是金门大桥，而最有名的人群，无疑就是同性恋人群。 科斯特罗同性恋者聚居区，到处都是六色彩虹旗迎风招展，还有不少人全裸出行，过往行人居然也能泰然处之，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在这片土地上，任何的标新立异都不会引来侧目、冷眼，这是旧金山开放宽容的文化所决定的。 旧金山是全美最适合于居住和创业的城市之一，因其冬暖夏凉的气候、湛蓝如洗的晴空、妩媚旖旎的海滩、精妙绝伦的建筑而有“最靠近天堂的地方”之美誉。 当然，阴暗处的罪恶肯定会被严加遮掩从而鲜有人知。 旧金山的女权运动极盛，所以很多男人都是低头行走。当然，“男权至上”的华人聚居区唐人街除外。 因为靠近天堂，所以无聊的人也不少，金门大桥至今自杀者已逾千余。 旧金山的出众之处，还在于它拥有出色的高等教育系统和发达的国际贸易业、金融业以及世界闻名的高科技产业区，硅谷便是其中最亮眼的名片。 陆致远是5月9日下午两点多从香港启德机场出发，因为夏时制时差的关系，抵达旧金山国际机场的时间还是5月9日下午两点左右。 呼吸着旧金山清新的空气，陆致远感觉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提着一个小包缓缓前行。 吴尚香想要上前搀扶，被他阻止，“我没事，你自己拿好行李就是。” 三人跟着队伍缓缓挤进边检大厅。 入关的边检大厅此时已经人流如潮，黑压压一片。 陆致远看到前面排了三条长龙，好奇地看往袁士刚。 袁士刚笑道：“左边是绿卡持有者，右边是移民者，他们还要去天使岛接受移民局的调查。” 陆致远心下寻思：“后世有名的多米尼克护照此时应该还没有，不然弄一个过来，老子照样可以行遍天下。” 三人证件齐全又非移民，自然很快过关顺利走出边检大厅。 出了机场，三人租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唐人街。 车行半途快到金门大桥的时候，陆致远看着前排的袁士刚问道：“袁生不下车么？” 袁士刚转头答道：“算了陆生，我还是先送你去唐人街再说吧。” 陆致远点了点头没再作声。 出租车又前行十来分钟停下，三人一眼便看到唐人街的绿色门楼“龙门”。 楼牌正中是孙中山亲笔所写“天下为公”，上面龙盘鱼跃，下面有两个石狮把门。 三人下车，走进龙门便是都板街，这是唐人街的主要街道。 陆致远四处望了望，觉得跟香港没什么两样，都是一样的建筑布局。 此时正值下午，两边店铺俱都开门迎客，衣着新潮的游客络绎不绝，显得很是繁华热闹。 间或也能看到破烂陈旧的板间房，衣衫褴楼的乞丐坐卧一边。 三人继续往前，找到一间宾馆住下。 袁士刚拿着两人的签证去开房，吴尚香看着不菲的房费悄悄示意一个双人间便已足够，说是便于照顾。 袁士刚会意一笑，径去开房。 等到两人安顿下来，袁士刚这才告辞离开。 临走前陆致远问了他的具体地址，约定下次再聚。 袁士刚点头离开，陆致远尚觉身子发热，见吴尚香只开一间房也不多话，径去床上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翌日天明，陆致远一眼看到吴尚香坐在床边趴在床上沉睡不醒，旁边还放着一盆水，盆里还有一条毛巾。 陆致远不忍吵醒她，于是躺着沉思。 何正峰怎样了？周雅芝如何了？报社员工可还安心工作？ 正想着，吴尚香醒了，见陆致远精神好转很是高兴，就要出门去买吃食。 陆致远赶紧叫住她，“旧金山不比香港，或许更乱也不一定，还是我跟你一起出去吃吧。” “大哥你能行吗？” “不打紧，好多了。” 两人来到街上，只见天色尚早街上冷清，来往行人不多。 走了一会，忽然前面有几个华人互相谩骂，进而开始街头肉搏，正打得难解难分，一群骑着大功率摩托车、穿着黑色皮衣、蓄着落腮胡子的白人冲了过来，见人就抢。 正自打斗的几个华人顿时四下逃开。 有人跑不及被截住，一顿拳脚临身然后被搜光身上钱财，这才得以离去。 陆致远见场面纷乱，带着吴尚香闪进旁边一家名为“曼达林”的餐馆。 外面打得热闹，里面吃早餐的人居然不为所动，依旧大快朵颐。 餐馆布局属于中西混搭，长条木板凳一排排归置得很整齐，旁边有高级餐具陈列，开放式厨房的明档格局，显得空间非常宽阔。 一名四十来岁长相温柔妩媚的妇人迎了上来，问两人吃点什么。 陆致远拿过菜单看了看，点了生菜卷和香蕉春卷，还有肉粥和面条。 一个伙计过来擦桌子，陆致远问他刚才外面的打闹是怎么回事，参与的几伙人分别是谁。 “你们初来乍到有所不知，唐人街的黑帮随时随地都会打架。那些华人分别是本地有名的社团四海帮和竹联帮手下，后面来的白人是洛杉矶瘸子帮在这里的分支。” “那怎么两伙华人还怕了一帮白人？” “华人嘛，总是这样啦，喜欢内斗，喜欢争地盘、抢白粉，可是实力比白人黑帮差得太多，所以都不敢跟白人斗，再加上白人喜欢叫警察，所以只能一见就跑喽。” “唐人街华人黑帮很多吗？” “说多也多，可最出名的只有华青、四海、竹联和洪门这四个帮派，其它的都是一些小社团，像“青龙帮”、“忠精义”、“和合图”这些，属于小打小闹不成气候。” 陆致远听了若有所思。 一会儿，那个妩媚的老板娘端了盘子出来，伙计离开。 ------------ 第二章港姐选美 陆致远夹了一根春卷给吴尚香，叫她蘸着调料一起吃。 眼见两人吃得津津有味，老板娘在一旁坐了下来，笑盈盈地问道：“你爱人？” 陆致远笑道：“我老妹。” 竒 書 網 Ｗ w w . q í Ｓ ǔ Ｗ Ａ И Ｇ . Ｃ c 吴尚香肩头一颤，却并不抬头，只是埋头进餐。 “你们这是打哪来？” “香港，老板娘，你这早餐做得好吃。” “我叫江随云，你们叫我云姐吧，好吃就常来。” “云姐，你是哪里人？什么时候过来的？”陆致远来了兴致，不由动问。 江随云闻言顿时眼神黯然，幽幽叹道：“我是京城人氏，京城沦陷后，去了沪省成家，后来去了东京，又一个人辗转来到旧金山。” “一个人？那得多难啊。” “谁说不是？我刚来的时候连英语都不会说，甚至没有做过菜，一个人无依无靠没吃没住。后来碰到两个老乡热情地帮我租房，等我付了一万美金之后，她们就消失了。从此我就被这个租契套住，只好把它改成餐馆开下去。” “你一直就住在唐人街？” “那倒没有，唐人街的人有钱了一般都会搬去奥克兰或者伯克利，那边要安全很多。我在圣荷西那边住，反正来回也不远。” 说到这里，陆致远不禁抬头看了看妇人的脸，已是光彩照人，满布着自豪和喜悦，“云姐你还真不简单啊，孤身一人就能在异国他乡做出这番事业，着实让人刮目相看。我和老妹这两天干脆就来你这吃，顺便看看怎么开店，行吗？” “行，那能有什么问题？你俩尽管过来就是，不过你们也要开餐馆吗？钱够不够？不够我可以借点给你们。” “不用了姐，钱我有，谢谢你。”陆致远有钱，但不敢随便显露出来。 来旧金山之前他就刻意打听过，知道这边其实很乱，白日劫财晚上偷盗实在是家常便饭。 “美国是个轻历史、重现状的国度。不管你过去怎样，来到美国，一切还得从零开始，晓得吗？” 陆致远感激地点了点头。 江随云又告诉了他们怎么开店，要注意什么，客人的口味大致怎样，陆致远听得认真，一一记下。 酒足饭饱之后，陆致远觉得身体有了力气，于是带着吴尚香离开餐馆回到酒店。 “阿香，你怎么只开一个房间？” 吴尚香腼腆答道：“我见你身体不舒服，想着开一个房间好照顾你嘛。” “你是看着房费不便宜，图着省钱吧。” 吴尚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哥我带了60万美金过来，还怕没钱吗？过两天我们去看房子，就那种一楼门面二三楼住人的那种。” 吴尚香依旧只笑没有作声，找了脏衣服去洗手间忙活。 陆致远则躺在床上，浮想联翩。 他本想借着宾馆的电话打去香港，想想此时彼岸正是凌晨，于是作罢。 周雅芝那晚没等到陆致远，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心里担心陆致远的安危，又恨他不告而别，直到夜色很深方才勉强入睡。 第二日一早，她起床之后来到餐厅吃饭，却见家里人一脸古怪地盯着自己，不禁感到奇怪，检视上下后看到餐桌上有张报纸，拿来一看，正是陆致远的家底介绍。 妹妹雅珍在旁问道：“姐，这个陆致远原来这么有钱，他就跟你提起过？” 周雅芝看着报纸五味杂陈，她还真不知道陆致远居然有这么丰厚的家底。 周母见了她的表情，忍不住刺道：“我早就说过娱乐圈的人靠不住，他连这个都没跟你说，到底存了什么居心啊？我见你昨晚回来就闷闷不乐，该不会是他不理你了吧？” 周父听不下去了，插嘴道：“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小孩子交朋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周母一听大怒：“我说什么了我？我关心女儿不对吗？哪像你，成天在外面，不管家里死活。” “爸妈，你们别说了，我自己心里有数。”周雅芝语气平静，心里却老大不痛快。 情人之间些许不实的话都能放大到为人老实不老实，何况两人交往这么久，陆致远居然一直守口如瓶，秘而不宣，任是谁都不会不介意。 这么想着心里更感不快，于是周雅芝草草吃完，出门去了无线电视台。 出门的的时候，她看了看门口的士多店，心想阿远今天会不会打这个电话呢，他应该是知道这个号码的。 想了一会，她才转身离开。 上周的预选赛已经结束，今天将出炉参加准决赛的30人名单。 周雅芝心里有点忐忑，有点失望，又有点希冀。 要是阿远能陪着自己参加准决赛就好了，周雅芝心里这么想道。 香港小姐选举始自1946年，一直到今年年初狄波拉成为香港历史上第十一位港姐为止，这期间的28年里，香港小姐的选举既无固定时间也无固定主办单位，所以市民一直兴趣寥寥。 在这种情况下，无线电视台今年开始主办首次港姐选举，并力争将以后的港姐评选变成香港的明星制造机器。 为了这次港姐选举成功，无线成立了专门的统筹委员会，主席由公司总经理余经纬自己亲自出任，整个筹备工作总共耗时一年多。 本次港姐选美与以往港姐选美有了诸多不同，最为明显的就是本届选美开始有了自己的口号、标准和一系列固定的程序，而且对年龄和文化程度以及谈吐有了明确的要求。 本届港姐评选的口号是：美貌与智慧并重。 凡是入选准决赛的佳丽都必须先经过五个星期的礼仪、化装等方面的专业训练，并可享受无线提供的服装津贴。 周雅芝对于得不得冠军、入不入无线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奢望，她只是想通过这次比赛证明自己的实力。 她一直就当这此选美是一种比赛，是优胜劣汰不上则下的比赛。 可是没有阿远关注的比赛还有意义吗？她的心里开始有了一丝犹疑。 周雅芝来到演员训练中心，一群女孩围了上来，纷纷说周雅芝这次预选赛成绩很好，排在第三，不愧是大热门。 周雅芝礼貌地笑了笑，说这此只是预选赛没什太大意义，然后走开了。 刘蕙德跟她私下关系很好，跟上来悄悄说道：“芝芝啊，你们三个不愧是大热门，这次预选赛排在前三呢。” “你是说刘法拉和肖雅欣？她们确实很强啊。我无所谓的，只要能参加决赛就好。” “你啊，太谦虚了，快走吧，要开会了。” 预选赛前三十名佳丽汇聚一堂，一直主抓礼仪、化装等专业训练的张老师走过来，宣布了进入准决赛的人员名单，与座佳丽自然尽皆入围，淘汰的早已通知到位。 张老师又说了准决赛将于6月17日在铜锣湾利舞台剧院举办，要求大家抓紧这五周时间认真训练，力争取得好名次进入决赛，。 会后，各位佳丽马上投入训练，时间已经很紧张了。 ------------ 第三章狼窝惊魂 当天中午，陆致远和吴尚香在“曼达林”吃完中饭就开始了解餐馆的运营情况。 陆致远这里看看那里问问，间或也帮点小忙，譬如跑堂、清扫，这些都是他做过的，自然驾轻就熟。 吴尚香则憨直地去了厨房洗碗，陆致远有心叫她无需如此卖力，却不好意思说出来。 餐馆的生意很不错，白天也是宾客盈门，常有顾客排队等桌。 这主要是因为云姐为人热情，能急人所难；待人真诚，从不看人下菜。 陆致远听那个伙计阿亮说了个典故。 前段时间一个看起来很穷的乐队到这里吃饭，点了一瓶唐培里侬香槟王，众人都担心他们吃霸王餐所以不敢开酒，最后云姐出来毫不介意地开掉，还说如果不够可以再开，钱不够下次再给。 后来这支乐队不仅成为常客，还时常介绍人来这里用餐。 陆致远点了点头，开店迎客，服务总是第一位的。 不少白人惯于用餐之后留下小费，陆致远接了都丢给阿亮，阿亮总是热泪盈眶地看着他，搞得他浑身不自在。 下午4点左右，陆致远拿出传呼机，记下周雅芝家门口那家士多店的电话号码，去餐馆隔壁打电话。 这是一个成衣铺子，陆致远说明来意，老板同样是华人，倒也没有意见。 陆致远拨通电话后问道：“阿姨您好，请问您这个电话可以打国际长途吗？” “我里度电话唔打国际，你宾果？（我这个电话不能打国际长途，你谁啊？）喔，芝芝嘅朋友啊，佢翻工去了（她上班去了）。返来时同佢讲一声？好嘅，好嘅，没问题，洒洒水啦。” 陆致远算了算时间，报社应该上班了，于是他又打了电话给李承伟。 “承伟，阿峰怎么样了？” “老板？这是你美国的电话吗？” “没有，我在别人店铺里打的，过几天租了房子装电话再告诉你。” “哦，阿逢没被击中心脏，算是捡了一条命，在医院待一阵子就会没事的。我们昨天晚上去医院看过他了，刚好那个陈蕙敏也在，他还叫我们今天晚上去他酒吧喝酒呢。” “这样啊，报社没什么事吧？” “好着呢，你就放心吧。” “那你中午帮我呼个号码，叫她明天中午十二点去老地方等电话。” “就这么说？” “对，就这么说。” “好的，我马上打。” 陆致远挂断电话付了话费，跟老板道谢之后，继续回去餐馆学习。 他倒不是胸无大志，只是想着初来美国，先开餐馆熟悉熟悉美国民情会比较好，至于今后怎么赚点快钱，他已经有了想法，但还得一步步来。 李承伟拨打传呼号码的时候，周雅芝刚好结束上午的训练课。 知道了陆致远的近况后，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为此她中午多吃了一碗饭。 到了下午，依然是排得满满的型体训练课。 等到一天训练结束，她正要回家，张老师将她和刘法拉以及肖雅欣留了下来，说晚上有个饭局，参加的都是本次选美统筹委员会的成员，想听听参赛选手的一些意见。 见三人犹豫，张老师又说上次预选赛的前三名都是本次港姐选美比赛的热门人选，学习与人打交道尤其重要。 既然他这么说了，三人不好再有异议。 刘、肖两人本身家里条件就很好，她们两个同意了，周雅芝就更没有拒绝的道理。 几人收拾之后，同坐一车去了夷东酒店。 夷东酒店位于铜锣湾告士打道，两个多月前才开业，是目前香港规模最大的酒店。 因为毗邻维多利亚海边，视野极其开阔，风景很好。 不过听说股灾时死了不少人，于是众多香港市民纷纷指责酒店风水不好。 几人来到二楼夷东轩的一间包厢里，发现已经有三个油头粉面看起来很有钱的富家公子坐在里面等候。 张老师给大家做了介绍，三人果然均是出自豪富之家，一个姓李，一个姓梁，一个姓利。 等了一会，见无人进来，三个女孩不由动问，张老师回答说客已到齐。 三个女孩面面相觑，顿时不安起来。 众人落座后，三位公子一男一女挨着就坐，周雅芝有些不耐。 很快饭菜上桌，菜式倒是很好。 有红烧大鲍翅、原只正式麻鲍、清蒸双喜斑、脆皮炸子鸡、肚炖北茹，还有八珍炒饭、红豆沙、鸳鸯点，两瓶轩尼诗XO白兰地已经打开。 张老师叫三位女孩不必拘谨，三位公子也连声说大家都是朋友既来之则安之，接着端起酒杯开始敬酒。 一杯下肚后，众人动筷开吃。 让周雅芝心惊肉跳的是三位公子那泛着绿光的眼神，就好似久不食肉的野狼一般，特别是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位利公子，狼爪颇不安分，令她几欲作呕。 勉强吃了几口，救命的传呼机响了起来，周雅芝看也没看，赶紧起身说自己出去回个电话。 来到一楼她看了看号码，通过总台回拨过去。 “喂，哪位，我是周雅芝。” “芝芝，我是文莉啊，你怎么都不来酒吧看我？” “文莉？我忙的嘛，有时间我一定去看你。” “再忙也要抽时间的嘛，咱们可是多年的老同学啊，我不管，你今晚就要过来。” 周雅芝感觉魏文莉有些过于热情，却也未及深究，“那好吧，我等会吃完饭就过来。”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我等你，不见不散。” 挂了电话，魏文莉冲旁边的罗少辉笑了笑，“罗公子，这下你满意了？” 罗少辉掏出一千港币，塞到她裸露的文胸里嘿嘿笑道：“满意满意，等会你若按我说的做，我会更满意。” “死相，就知道欺负女人。” “怎么说话呢？我可没有欺负过你，要不咱俩试试？”说着罗少辉一只手已经伸入了魏文莉的短裙。 周雅芝挂了电话，有心就此离去，想了想后还是往二楼包厢走去。 她刚刚走上二楼台阶，就见刘法拉和肖雅欣包也没拿披头散发地跑出包厢，于是立刻躲在角落。 很快那三位公子跟了出来，追上两个女孩后又拖又拽地返回包厢。 利公子特意在栏杆处望了望，似乎在寻找周雅芝的身影，半晌后才不甘地走回包厢。 周雅芝吓坏了，等利公子进入包厢后便立刻下楼跑到外面，找到电话亭报了警。 挂断电话后，她拍拍胸口兀自心惊，却再也不敢进入酒店，就躲在暗处等着警察过来。 ------------ 第四章虎口脱险 五分钟后，就有警车赶到。 眼见四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走进夷东酒店，周雅芝蹑手蹑脚地躲去酒店一边候着。 又是五分钟过后，四名警察拷了四人出来，刘法拉和肖雅欣捂着面孔跟在身后，后面还有一群看热闹的顾客。 三位公子一边走一边破口大骂：“你们这帮警察吃多了是吗？我们谈情说爱怎么着了？信不信老子告你。” “我要见律师，我他妈告你们侵犯人权。” “别推行不行？老子自己走。” 唯有张老师缩着脖子弓着腰，神情落寞至极，他只恨这几位爷怎会那般急色，一人未归就开始原形毕露，都怪那瓶掺了药的酒。 警察推着四人上了警车，两个女孩也跟着坐上前排。 不一会，警车绝尘而去。 周雅芝看到这里，这才打车去了港升酒吧。 进了酒吧，魏文莉早在大厅等候多时，见周雅芝来到，马上拉着她进入包厢。 周雅芝惊魂未定，拉着魏文莉说起了刚才的事。 “芝芝啊，不是我说你，既然她们是这次比赛的大热门，那你还救什么？” “文莉你怎么说这种话？贪图名利见死不救那我还是人吗？你不会变得这么冷漠吧？在学校的时候你可是最爱打抱不平的啊。” 魏文莉讪笑道：“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嘛。” “靠手段得来的名次我宁可不要。” “好好好，算我说错了，赶紧吃点菜喝点酒压压惊行不行？” “我不喝酒，现在脑袋还晕得很。” “就一点点啤酒好不好？就一杯，怎么样？咱们老同学见面总不能滴酒不沾吧？” “我本来就是为了过来见你，跟喝酒有什么关系？” 魏文莉眼珠一转，“那喝点饮料总可以吧？” 周雅芝这才点点头，魏文莉顿时长舒一口气。 罗少辉激动地守在包厢门口，耐心地等待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 他等这一天实在太久，自从那日西方寺的一面之缘后，他就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要是早几年的话，他早就直接动手霸王硬上弓了。 可现在不行，自己的父亲已经渐渐失势，再没有早年那般威风，自己当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为所欲为。 再者说，那个姑娘的男朋友是陆致远，那可是个活李逵，真敢整死自己的主。 上次回去之后没多久，他就知道那个陆致远在诓他，可就算这样，他也不敢把陆致远怎么样，因为那小子实在太能打了。 现在托天之福，他已经被逼出走，那么他的女人自己必然要接手。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玩仇家女人更让人迷醉的？ 答案，毫无疑问是没有。 港升酒吧大厅里，李承伟和莫南寻以及霍静安等坐在陈蕙敏的旁边，正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酒吧外5公里处，几个女孩正在商量去哪玩耍。 “表姐，明天是你订婚的好日子，所以今晚由你来决定去哪玩耍。” “娜米，玛丽娜说得对，你说接下来去哪里？” 林楠明眼神朦胧地看了看港升酒吧方向，淡然道：“那就港升喽。” “那还犹豫什么？走，本姑娘今晚要不醉不归。”玛丽娜豪情满怀地说道。 魏文莉看着趴在桌上的周雅芝，眼圈一红喃喃道：“芝芝，这可怪不得我，谁让人家有钱有势呢？我的父亲至今还躺在病床上急等钱用，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说完，她忍着眼泪转身出去，叫罗少辉进来。 “你这身子骨扛得动吗？”魏文莉看了看罗少辉满身的排骨问道。 “你来试试，我一边一个都没问题。” “那就快走吧，免得夜长梦多，我还得去大厅值班呢。” 罗少辉掏出一万港币塞到她的手里，“你先走吧，我亲一个再走。” “哎呀罗少，这个包厢经过的人很多，要被发现可就完蛋了。再说她毕竟是我同学，你在我面前轻薄她那可不行。” “好吧好吧，你们这些婊子真她妈的让人费解。” “你......”魏文莉被这话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咬着嘴唇转身离开。 罗少辉大大咧咧地走过去，抱起周雅芝就往门外走去。 周雅芝此时浑身滚烫脸颊绯红，见有人来抱，立刻伸手勾住罗少辉的脖子。 罗少辉看着怀里的女人妩媚至极的模样喜得心荡神移，抱着女人脚步都轻飘起来，浑似醉酒一般。 李承伟酒喝多了，起身就往洗手间走。 迎面过来一个醉汉抱着女人擦肩而过，他随意瞥了一眼，顿时停了下来，刚才那个女孩实在面熟得很。 李承伟追上去仔细看了两眼，认定就是老板的女朋友。 他每日汇报的时候都能看到相片，自然熟悉得很。 他赶紧上前就要厮打那个醉汉，却见女人嘴唇微张，手上用力一箍，一口亲在了醉汉的耳垂处。 醉汉呻吟一声，停下脚步。 李承伟实在看不得两人这般耳鬓厮磨，于是转身快步走开。 就在眼神迷醉的罗少辉张嘴想要亲过去的时候，门口几个女孩走了过来，他只好暂时忍耐，身子一挺继续往外走去。 几个女人穿着艳丽与罗少辉擦肩而过。 “咦？”林楠明闻着面红耳赤的女人嘴里喷出的香气，顿觉熟悉。 “怎么了？你认识？”玛丽娜在旁问道。 “不认识。”林楠明也没当回事，继续往前走去。 “那女人没喝什么酒怎么会醉得那个样子？”林楠明的一个姐妹好奇地问道。 林楠明登时止住脚步，想起了去年自己在这里的那次遭遇。 她对几个女人摆摆手道：“你们先喝，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出了酒吧，林楠明见那两人正要拦车，马上跑到罗少辉的身后，“她是我同事，你准备带她去哪里？” 罗少辉正幻想着自己大功告成的那一刻，猛听女人发问顿时大怒道：“干你鸟事？这是我马子。” “你马子？她叫什么？住哪里？哪个学校毕业的？” “这个...这个...什么芝芝...老子为什么要告诉你？滚开。” 林楠明听了这话登时明白女人果真就如自己上次一般被人着了道，当下也不客气，伸手掐住罗少辉的脖子，一个膝撞，罗少辉顿时跪在地上动弹不了。 林楠明抱过周雅芝，然后一个手刀击在罗少辉的脖颈处，罗少辉身子一软人事不知。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单手提起罗少辉丢到车里，掏出一百港币递给司机，“送到元朗郊区，越偏越好。” 司机乐了，这八成是戏台里的正宫娘娘抓奸成功然后大发雌威。 ------------ 第五章滔天误会 等出租车走远了，林楠明才扛着女孩朝时钟酒店走去。 来到前台开好房间，服务员奇怪地看了看两人却不敢作声，引着两人径去房间里。 毕竟香港的同性恋，虽不常见却也不稀奇。 林楠明看着这个房间，表情顿时尴尬起来。 她把周雅芝放在床上，自己先去洗手。 “阿远，阿远你在哪里？陆致远你个混蛋，就这么抛下我走了，呜呜我恨你。” 林楠明全身一震，“不会有这么多巧合吧？” 她急忙走出来，却吓了一跳，只见周雅芝把自己的上衣拉开，全身翻滚不停。 林楠明赶紧把毛巾打湿替她全身擦拭，心里狠狠地骂道：“你个王八蛋欺负老娘也就罢了，还要我服侍你马子。哪天见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周雅芝渐渐平息下来沉沉睡去。 林楠明本想丢下她后再去酒吧的，知道她的身份之后反倒丢下不管，于是就这么守着她，等到困了就在一旁沉睡过去。 第二天，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惊醒了酣睡的林楠明。 “你是谁？这是哪里？”周雅芝仓皇失措地问道。 “你啊，昨天被人下药差点财色两空，幸亏我救了你，你该怎么谢我？” 周雅芝心下回想顿时柳眉倒竖，“魏文莉你个臭婊子，居然敢害我。” “魏文莉？她是谁？抱你那男的又是谁？” “她是我一个女同学，至于那男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谢谢姐姐，这次真的多亏你了。” “这事着实可恨，还是等你男朋友回来再治他们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男朋友？” 林楠明脸色一僵，支吾道：“你昏迷时不是在骂陆致远么？他是你男朋友吧？” 周雅芝红脸道:“我们...我们是在交往。” “那就是了，我跟他比试过。” “比试什么？功夫？你会功夫？” “女人会功夫很奇怪么？” “哪有？我只是好奇，姐姐你真厉害，这次谢谢你了。” “没事，我也......”林楠明大大咧咧地几乎把自己的往日遭遇抖落出来，猛然醒觉差点咬断舌头。 “姐姐你说什么？” 林楠明支吾道:“我...我说时间，现在几点了？” 周雅芝一看腕表，“哎呀，时间不早我得走了，上班要迟到了。” “等一等，我也要走。” 去无线电视台的路上，周雅芝兀自愤恨难平。 同窗八年的同学居然会卖己求荣，名声在外的电视台居然做起了拉皮条的勾当。 这个选美比赛断不能参加了，她准备等会就去打声招呼主动退出。 眼前最要紧的是，自己昨晚没跟家里说一声就彻夜未归，回去后家法伺候断难避免。 人一旦倒了霉，什么事都烦心。 周雅芝一到演员训练中心就感觉到了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 人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却个个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周雅致四下望了望没看到刘蕙德，于是直接去了筹办委员会办公室。 她敲门进去，公司总经理余经纬在里面打电话。 余经纬左手拿着话筒，见周雅芝脸色不虞，了然地用手指了指沙发，然后继续通话。 “好的，好的，我们一定引以为戒严加处置。行行，邵先生请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好的，好的，再见。” 周雅芝见他挂了电话，就要张嘴，余经纬伸手阻止道:“你不说我都知道你要做什么，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张老师已经正式被辞退，刘法拉和肖雅欣也退出了准决赛。我只能向你承诺，今后绝对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我希望你留下来继续训练。至于你的工作，平时训练，该出乘照常出乘，这个我会跟新来的老师安排好，你看怎么样？” 周雅芝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余经纬。 无线电视台居然有如此雷霆手段，三两下就已波平浪静。 想了一会，她最终点头答应。 “余主席，刘法拉她们昨晚没事吧？” 余经纬摇了摇头道：“多亏你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因为你的勇敢机智，邵先生特意打来电话，让我无论如何把你留住，刘法拉和肖雅欣的父亲也打来电话感谢你。” 周雅芝脸红道:“余主席过奖了，我应该的。” “她们两个是你的直接竞争对手，你没有落井下石反而救了她们，这本身就不简单。好了，你去忙吧，等会我们开会宣布处理结果。” 陆致远和吴尚香在“曼达林”餐馆待了一天后，心里算是有了数。 回去的路上，陆致远埋怨道：“你个傻妹子，洗碗那么认真做什么？又没工钱的。” 吴尚香羞道：“既然答应人家，肯定要认真做的嘛。” 陆致远想了想道：“没错，你说得也对。” 回到宾馆，陆致远叫吴尚香自己上楼，他去一楼打电话。 此时夜色已浓，旧金山的风很大，吹起来颇有凉意。 “承伟，你昨天联系她了吗？” “联系倒是联系了，不过……” “不过什么？痛快点，不要吞吞吐吐的。” “老板，有句话我不吐不快，可是说了你可别难过。” 陆致远拿大拇指揉了揉眉头叹道：“你倒是说啊，真他妈急死人。” “那我说了？” 陆致远拍拍脑袋强抑怒气道：“说吧。” “昨晚…昨晚敏哥叫我们去港升酒吧，我在那里看到了你女朋友。” “雅芝？不会吧，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也希望我看错了，不过你知道你办公桌上的相片我每天都看到，怎么都不会认错。” “哦，我想起来了，她那里有个同学，跟同学一起玩也正常。” “她…她…她……” “李承伟我警告你，你再含糊其辞，我他妈扣你奖金你信不信？”陆致远瞅了瞅不远处的前台小姐怒道。 “好吧，那我就说了。她跟一个小伙搂搂抱抱的还亲嘴，最后出去开房了。” “那也没…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陆致远颤声问道。 “老板，你…你别难过，算我嘴贱。不过，咱怎么说也是兄弟一样，我实在看不……” “我叫你再说一遍。”脸色青紫的陆致远一字一句道。 “我看到她跟一男的搂抱亲嘴然后被男的抱走了，具体……” 陆致远不待他说完，就把话筒拍在了话机上。 前台小姐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神开始锐利起来。 陆致远没有理会，接着又拨了个号码。 “张阿姨您好，芝芝一直没来过吗？” “没啊，昨日起我仲没睇到佢（我还没看到她）。” “她今早出门你没看到吗？” “没啊，早晨我莫睇到佢去翻工（早上我没看到她去上班）。” “好的，谢谢阿姨，她等会要是过来，你就叫她不用再等了，再见。” 陆致远猛地将听筒用力砸下，话机登时四分五裂。 他不待横眉冷对的前台小姐出口就甩了两张百元美钞出去，前台小姐顿时转怒为喜。 陆致远不予理会，径自走出宾馆。 ------------ 第六章福特野马 外面冷冷清清，大风吹过来寒意阵阵，却未能浇灭陆致远心中的滔天怒火。 周雅芝啊周雅芝，难道你一直都在玩我吗？难道前世自己听闻的那些撕逼大戏竟是真的？闯荡娱乐圈的女人果然都信不得么？ 李承伟为人稳重，没有实锤的事他是不会说的，他一定是亲眼所见并且确认之后，才敢于在电话里说出来。 为什么自己碰到的女人都这样？小丽如此，周雅芝也是如此。 算了，就让一切都他妈滚蛋吧。 陆致远甩甩脑袋，想要把心里的一团火尽数倾泻而出。 形单影只的他就这么一直往前走，来到了格兰特街道上，见到路边一棵碗口粗的樟树耀武扬威地站在那里冲自己挑衅，于是一脚踢了过去，跟着一肘顶上，愤怒地吼道：“叶惟生你他妈说得太对了，女人真不是用来爱的。” 他使出浑身力气将那棵樟树当做了蹂躏对象，拳打肘顶肩靠脚踢，状若疯虎一般。 马路对面一栋楼房的阳台上，一个老人躺在摇椅里，一边喝着药酒一边对自家侄儿说道：“阿义啊，我们梁家只有你这根独苗，你现在做着四九仔，阿叔我在致公堂里也不过是个“白纸扇”，想帮你也帮不了。所以你只能自己好好干，注意安全，别有事没事跟人出去鬼混。” 年轻人坐在小矮凳上，“阿叔，我都跟你说了不是出去鬼混，是阿耀叫我出去喝了几杯，大家都是老乡怎么好拒绝嘛。” “我就这么一说，你听进去就行。对了，你说阿耀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当时就进了华青帮？” “他跟我说过，一个老乡拉他进去，他也不好意思推却。” “哼，是看着华青帮财大气粗吧。现在的年轻人啊，都舍不得吃苦，心里承受能力还差。你看对面那个小伙，吃饱了撑的去踢树，这是撒什么酒疯啊？指不定等会还会去金门大桥。” 梁义凑了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昏黄的路灯下，一个年轻人疯魔一般对着一棵树拳打脚踢。 “去金门大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跳下去喽。” “他不会那么傻吧？” “人要得了失心疯，可不就傻了嘛。” “哎，阿叔，他走了，好像真的往金门大桥去了。” “行了，理他一个疯子做甚？天色不早，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说完，老人起身，端着酒壶进屋去了。 梁义应了一声，起身把摇椅放到角落。 大风吹来，他脖子一缩，猛听身后传来响动，转身一看，“我操，这…这…这……” “怎么了？”梁叔听他声音有异，走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那棵碗口粗的大树齐腰折断，轰然倒地。 两人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那个疯子力气这么大？ “此人勇武，可堪大用。”梁叔点头道。 陆致远绕着大街走了一圈，筋疲力尽地回到宾馆，上楼后只见一人站在门口，定定地望着自己。 他还没说话，吴尚香扑了过来抱住他哭道：“大哥你去哪了？我去一楼没看到你，还以为你丢下我不管了，呜呜。” 陆致远抱住她道：“哥不会丢下你的，咱明天就去买房开店，就卖左宗棠鸡。” 吴尚香点了点头，随陆致远入屋。 周雅芝家门口那家士多店里，老板娘好心劝道：“芝芝，你返屋企（回家去）啦。佢讲莫打啦（他说不会打来了），你等也白等。” 等了一个小时的周雅芝心里愈来愈冷。 她怎么都想不到以前那个疼着她顺着她的陆致远现在变得这么无情，说好的电话就这么没了，亏得自己陪着笑脸跟老师请假。 男人果然靠不住，混娱乐圈的尤其如此。 连着两日惊吓、愤恨、绝望等诸般情绪加诸于身，使得她脸色苍白至极，嘴唇已经青紫。 她勉力支撑着缓缓地往家里走去。 打开家门，还未等她进屋，暴怒的周母就要疾风骤雨地出口训斥，却看到周雅芝眼白一翻瘫软在地，心里一下慌了，“芝芝，你怎么了？老头子，还不快来？” 周父慌忙跑了出来，两人抬着周雅芝进了卧室放到床上。 周母看着周雅芝憔悴无力的模样不禁泪如雨下，“这是怎么了？芝芝，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旧金山的房价贵，这一点云姐早就提醒过，可真到找房子的时候，陆致远才知道这里的房子不是一般的贵。 随便一套四五十万美元绝对跑不掉，更遑论陆致远找的还是临街带门面的房子。 陆致远迅速打消购买房子的念头改为租房，可就算是这样，也找了很多中介公司才在罗安巷找到了心仪的房子。 一楼门面，二三楼都是住房，正是做买卖的理想之地。 位置很好，在唐人街的中心地带，就是周边赌场和娼妓不少。 听户主说前任理发馆虽然没装修且一个月就关门，但是再之前的大烟馆却做了足足十年，所以不存在风水不好的问题。 陆致远没当回事，生意倒闭赖风水那是弱者的表现。 他跟老板谈了很久，最后以每月三千美刀的价格签了半年合同，现付半年房租。 陆致远和吴尚香把行李从宾馆里搬出来挪到租房楼上。 陆致远住二楼，吴尚香住三楼。 行李放下后，陆致远连卫生都没清理就拉着吴尚香去了湾区南部的汽车城。 说是汽车城，其实也就是各个汽车品牌商自发集中组织的汽车销售一条街。 虽然这条街的规模没有后世汽车城那么大，品牌却很多，像通用、道奇、奔驰、雪佛兰等应有尽有。 陆致远一路看过去，简直看花了眼。 最后他选定福特野马。 朴实的外形掩盖了骨子里的野性、一切以实用为主这些特点让他对这款车型情有独钟。 推销员是个华裔混血儿，他说的国语里有一半是英文单词，这让陆致远理解起来十分吃力。 他极力推荐的是福特野马三代车型，说这个车型专为应对中东石油危机而推出，尺寸小、重量轻、特省油。 陆致远却还是中意角落里无人理会的二代肌肉车，4.1L的直列6缸发动机，最大功率为157马力，最大扭矩为325牛?米。 关键是价格便宜，才1.5万美元，推销员还答应帮忙解决驾照，这让陆致远深感自己捡了大便宜。 其实英文尚不流畅的陆致远不知道福特野马第一代轿车价格仅仅为2368美元，而这个时候的美国驾照基本上三百美元就能搞定。 总之最后的结果是双方皆大欢喜，陆致远成功地开着新车驶上金门大桥。 ------------ 第七章招至麾下 车上，吴尚香抱怨说为什么要买车，陆致远笑道：“在美国居家，没有车将寸步难行。” 这话其实没错，可是放在旧金山却有失偏颇。 因为旧金山市区道路狭窄且陡坡较多，市内有大小山峦42座，不少街道都有坡度在20-45度的斜坡，不仅耗油，而且驾驶难度颇大，所以居住在旧金山的人买车的并不多。 两人近距离观赏金门大桥。 朱红色的大桥宏伟壮观，如巨龙一般横卧于碧海白浪之上，让人惊叹。 “大哥，这里真的好美。” 陆致远看着日显清秀的吴尚香，宠溺地说道：“喜欢就常来看。” 他转头看着远处湛蓝的金门海峡，心里依旧思绪烦乱，于是拍拍脑门转身回到车里。 旧金山大学是湾区一所著名的天主教私立大学，距离金门大桥并不远。 校园里面林木葱葱、绿草成茵，建筑风格宽宏大气，徜徉在校舍之间，确实让人感到风景如画。 问过几个路人之后，陆致远两人找到了袁士刚的歇宿之地。 袁士刚见两人过来，分外惊喜。 三人来到校外，找了一家酒店坐下。 因为时辰尚早，酒店里人还不多，所以三人点菜之后没多久，饭菜就已上桌。 陆致远给三人都倒了一杯酒开心地说道：“首先申明，今天这顿饭我请，前几天太麻烦你了。” “别这么说陆先生，都是华人嘛，互帮互助应该的。不过，你的身子真的没问题了？” “当然没问题了，我底子棒嘛。你说得对，今后有事没事我们多联系。对了，袁生，我想问你啊，像南湾硅谷的一些公司我如果想要投资入股难不难？” “你最好不要这么想，不只是硅谷，在整个美国都是如此。不要说华人，就是美国之外的白人，想要参资入股这些科技公司都是要经过美国ZQJ的层层核查的，所以你最好不要这么做，否则，ZQJ很快就会盯上你，到时甩都甩不掉。” 陆致远眉头紧皱，再次感觉到了后世那些网络小说的不靠谱，原本他还想着把存折里的钱带到美国来，然后像那些小说主角一样，这里投点苹果，那里入资微软，然后玩玩好莱坞女明星，最后名动美国。 如今看来，这些终究只是幻想而已。 美国人又不傻，钱也不少，怎么会让自己的核心产业拱手让人？ 为今之计，只有先开餐馆看看形势，伺机等箱包公司条件成熟再说。 想到箱包公司，他看着袁士刚，突觉眼前一亮。 “袁生，你是明年毕业对吧？有什么想法吗？” 袁士刚把筷子放下，浅缀一口茶水后摇头道：“我上次就说过这些事都还没谱，陆先生有什么见教？” “到时候先考虑我呗，我会在你即将毕业的时候回港建一个箱包公司。” 袁士刚感动地笑了笑：“陆先生这么说，真是我的莫大荣幸。好，就冲你这么看得起我，到时我第一个考虑你的公司。” 陆致远伸出手来说道：“就这么说定了。” 袁士刚伸手握住道：“一言为定。” 两人哈哈大笑，吴尚香眯着眼睛看着两人也笑了起来。 香港时间5月13日下午5点17分，黄大成走出港升酒吧，抬头看了看天色，乌云漫漫，遮天蔽日。 他叹了口气，走去电话亭打了个电话，“探长老爷，我是黄老二啊，对，我就在港升酒吧。我查了，女招待只知道那天晚上罗少灌醉了一个女孩，对，还是她帮的忙。后来他们出了酒吧之后发生了什么，女招待就不知道了。听守卫说罗少好像是被正牌女友打晕送回家了。好的，好的，我马上去接罗少回家。对，龅牙明在那陪着呢。” “啪”的一声，对方挂了。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黄大成心里骂了一句：“妈的，真把老子看成你家家奴了，活该你断子绝孙。” 黄大成是香港本地穷苦人家出身，在家排行老二。他从小不务正业，跟着街头混混坑蒙拐骗、东躲西窜，后来遇到了贵人罗少辉，这才心甘情愿地与龅牙明一起做了罗少的狗腿子。 眼下这笑贫不笑娼的年头，就是狗腿子也不好当啊。你得时时关注主人的喜怒哀乐，迎合他、奉承他，有时还要被他踢几脚。 总之，你得让他高兴。他高兴了，你才有奖赏。有了奖赏，你才能去赌场、去妓院，翻身做主子。 不过最近，他的主子怕是很难高兴起来了，因为他住院了。 三天前的晚上，黄大成的主子罗少辉，也不知道得罪了谁，被人打晕后丢到了元朗坟场里，待了整整一夜。 等到第二天被发现的时候，他的神智已经失常。 于是罗探长连警署都不去了，陪着儿子在医院里待了一天，同时狠狠地训斥了黄大成和龅牙明，说连个人都看不住，跟废物有什么区别，要他们两个这几天除了照顾罗少之外，还要查清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说起这个黄大成心里就来气，平时三人都是形影不离，偏偏10号晚上罗少自己要去找乐子，于是独自外出，谁知道偏偏就出了事情。 就算再不乐意，罗探长的指示还得执行，于是他跟龅牙明商量之后，决定龅牙明在医院陪护，他黄大成出来找线索。 可是人海茫茫，去哪里找线索？好在罗少今日已经清醒过来，说了港升酒吧的名字，他才干巴巴地过来询问。 只是三天时间过去了，谁还记得当晚的的具体情形？ 花了一千港币之后，黄大成才从两个守卫的嘴里知道了一些蛛丝马迹。 “对，他是被自己的正牌女友打晕的，他女友还叫司机好生送他回家。” “说的是啊，我们都听到他们说话了。他女友那股醋劲，隔得老远都闻得到。” “嘿嘿，你们罗少真是好福气，两个女人都是天姿国色。啊呀不行了，再说下去我又要流鼻血了。” 黄大成听了之后，哭笑不得。 司徒拔道港安医院门口，黄大成和龅牙明搀扶着罗永辉走出医院，上了白色本田轿车。 “我都说了，我没有什么正牌女友，你们他妈吃屎了吗？怎么会信这种鬼话？” 罗少辉总算从那晚坟场的恐怖回忆里走出来，恢复了往日的嚣张跋扈。 “对对，是我想得太简单，我明天再去查，一定会尽快查出来。” “嗯，我回去好好想想，那个女的好像是什么同学……快到家了？停车，黄大成你去给我买点烧鹅，嘴巴淡了几天，老子实在受不了。” 黄大成只好下车去马路对面买烧鹅。 ------------ 第八章罗少之死 罗探长家住荃湾市中心与油柑头之间，是一栋独门独户的别墅。 离别墅十米远处，几个人隐在巷口不言不语。 向山一眼不眨地看着远处，心里却在想着陆致远临走前的吩咐：“过几天你可以找到罗少辉，在他家门口揍一顿再嫁祸给义群，罗探长势必怀恨在心，从而搜罗义群的不法证据将之公布于众。” 这个远哥，肚子里怎么那么多弯弯绕绕？还真是不得不佩服。 想到这里，他再次交待了一遍：“记住啊，白色本田轿车，等会儿一定要看清楚，咱们狠揍一顿就跑，明白了？” “明白了山哥。” “你就瞧好吧山哥。” “来了来了，咦，怎么停下了？” “可能是买吃的吧，你看，又动了，真的来了，我们准备动手。” 黄大成买好烧鹅后回头一看，轿车居然走了，心下不由得破口大骂：“妈个巴子，这回去还有50米呢，又害得老子走路。” 穿过马路，他提着烧鹅朝轿车奔去。 眼看就要追上轿车，黄大成突然看到一人从旁边的巷子里冲出来，逼停了轿车。 司机刚要问话，巷子里又冲出几个身高体壮的蒙面大汉，揪住罗少辉、龅牙明以及司机下车后就是一顿胖揍，其中一人还高声喊道：“我们义群兄弟的女人你也敢泡？今天就让你尝尝厉害。” 黄大成顿时止住脚步，躲在角落探头窥测。 喊话那人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了一眼，黄大成立刻缩回脑袋不敢再看。 很快，黄大成听到脚步声远去，只剩三人躺在地上呼爹喊娘呻吟不止。 他鼓起勇气探出头去，那几个蒙面人已经不在，远处正有三个西装笔挺的中年人手持带鞘长刀缓缓走过来，到了罗少辉的身边止住脚步。 一人在前，面相凶恶，特别是腮帮子处一颗黑痣，更增匪气。 只见他弯下腰来用生疏的国语问道:“你的，三个问题。孟汉堂，来过香港？” 罗少辉见来人面容冷肃，顿时忘了伤痛赶紧答道:“来过，可是马上就走了。” “去了哪里？” “美国，他说他要去美国。” “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没有，什么都没留。” “好好想想，真的什么都没留？譬如一本书什么的。” 罗少辉肯定地点头，“的确不曾留下只言片语。” 那人站起身来朝另外两人点了点头。 另两人顿时叽哩哇啦说了几句，先前那人吼了一声，两人才弯腰称是。 于是三人抽刀出鞘齐齐挥出，地上躺着的三人捂着喉咙，漫天血雾扬起，却不沾三人半点。 他们整了整身上的西装，这才扬长而去。 黄大成在旁看得心胆俱裂，裤裆处水滴答答，全身僵在那里再也无法动弹。 十分钟后，一辆警车驶了过来，车上警卫见路有死尸，于是下车查看。 很快，那人面露惊疑之色，拔出手枪四下观望后才慌里慌张跑到车边报告。 没多久罗探长仓惶下车，奔到尸体前悲痛欲绝地哭喊“阿辉”，黄大成这才如梦方醒，迈动脚步抖如筛糠般走过去。 至于掉在地上的烧鹅，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罗志荣哭得悲切，骤见黄大成过来，立时止住哭声冲上前去，揪住他的胸口怒吼道：“你看到了对不对？他妈的到底是谁？快告诉我。” 黄大成哆哆嗦嗦地讲了事情经过，罗志荣气得暴跳如雷，双手握拳咬牙切齿道:“义群？跛豪你他妈的好大胆子，居然敢让我断子绝孙，此仇不报，老子誓不为人。” 旧金山罗安巷一家铺面大门开着正在装修。 二楼卧室里，陆致远伸了伸懒腰，看着桌上的曲谱和信笺。 这首歌是自己创作的，名叫《女神》，专为缅怀这段来之不易却最终夭折的感情所做。 “狮子山下，有彼岸花，梦里抵达，轻轻摘下。狮子山下，有女同观，彼之笑颜，我之所爱。如是美丽，终不再返。唯在梦里，月下相伴......如是如是，终成梦幻。” 虽然已经决定放下，心里终究有些欲舍难离。 陆致远呆呆地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无论怎么说，电话可以不打，但信总该写一封过去。 好歹纪念这段如履薄冰的爱情，虽然无法善终，也要大度地祝她幸福快乐。 陆致远把曲谱和信笺装在信封里，然后又拿起另一沓稿纸，开始继续新开的小说，名字叫《红尘仙缘》。 没错，这本书就是根据后世有名的网络小说《尘缘》改编。 当然，他肯定不会也做不到原模原样的仿照那本书来写。 原著里的开头以及很多支线都被他抽掉了，他不想写得那么复杂，也不想挖那么多坑，所以这本书的字数他估计会在80万左右就完结。 写了一小时后，陆致远感到脑子里思路有些滞涩，于是停笔休息。 他丢下书稿，掏出烟来点燃，看着屋里的简单布置。 卧室不大，家具不新。一张老式的铜床，靠墙摆在正中。 床的一边是两扇木窗，两层窗帘半卷着，一层淡黄的绒布，一层透明的薄纱。 窗边就是书桌，靠墙挂着一把吉他。 卧室一角连着卫生间，这就是陆致远的二楼卧室。 有人敲门，陆致远喊了声“进来。“ 吴尚香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老实本分的女孩，“大哥，装修已经差不多了，你不下去看看吗？这位就是阿琴，你看看行不行？捞仔和两位帮厨也在下面等着。” 陆致远看了看阿琴，问道：“你是哪里人？来旧金山多久了？” “我是鲁省人，跟着家里过来两年了。” “住哪？” “天后庙街。” “家里都有什么人啊？” “爸妈，还有个弟弟。” “他们做什么呢？” “爸妈卖点糖果，弟弟......” “怎么了？” “他...他在华青帮。”阿琴担忧地瞥了一眼陆致远。 “华青帮？叫什么？” “阿华。” 陆致远略一沉吟，“行，明天你就过来上工吧。” “真的老板？那太好了。” 看着阿琴高兴地样子，陆致远也被感染到了，“走，下去看看。” ------------ 第九章异国重逢(加更求收藏) 几人来到楼下，只见原来凌乱陈旧的店面已经焕然一新。 顶棚上挂着几个形状各异的红色灯笼，地上铺着纹理丰富的西班牙瓷砖，餐桌和座椅均是选用褐色的实木制作，给人一种浓重的感觉。 桌面上摆放了整齐的白色餐具，几盏小台灯做点缀。四盆黄色叶子的植物放在餐厅的四角，俨然就是农家小院，尽显温馨气氛。 “哟，老板你终于下来了？”工头老王正带着几位装修师傅收拾东西，见他下楼，殷勤上前招呼道。 陆致远赶紧给几位师傅递烟，“辛苦了辛苦了，你们今天就算完工了？” “可不咋地，都做七天了。” “那行，等会你跟阿香结账就好，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这次就算了，等你开业我们再来祝福。” “王老板你太客气了，既然这样你们先忙，”陆致远转头对吴尚香说道：“阿香，你等会把装修的帐结了。“ 陆致远正要走开，老王拉着他到了一边，悄声说道：“老板，你这楼下还有一层你知道吗？” 陆致远惊道：“你是说地道？在哪？” 老王带他来到楼梯口下面隐秘的一扇门前，拿出一串钥匙选择一枚然后指了指。 陆致远回头瞥了一眼，见无人关注，于是接过钥匙开门进去。 里面阶梯不深，没几步就到了底。 空间不大，像是一间牢房，看着年代久远，空气倒是畅通。 陆致远粗粗扫了几眼，就回到上面，跟老王低声交待几句，嘱他不要声张。 老王自然点头无话。 陆致远又跟杂工捞仔和两位帮厨谈了谈，见三人都是华人而且住在左近，来历又没有问题，于是叫他们明天过来上班。 三人与阿琴兴高采烈地离开。 ”阿香，我去菜场转转，等会要是装电话的过来，你招待一下。” 吴尚香在清扫卫生，忙碌中应了一声。 陆致远出门开车前往华埠菜场，这里的菜在整个旧金山都非常驰名，又新鲜又便宜。 买了菜后，他顺便把信寄了出去。 往回走的时候，他兴致一来，驱车再上金门大桥。 陆致远看着湛蓝的海水，又想起自己被人从桥上踢下去，自己被云省的亲戚苦苦追逼，自己被女人玩于股掌之间，一时怒从中来，忍不住一掌拍在护栏上。 不料一双小手紧紧地抱住自己，“你可别做傻事，世上总归好人多，你还得替你父母着想啊。” 陆致远哭笑不得，掰了掰小手，竟然没有掰开。 “小姐，你弄错了，我真没想跳下去。” “真的？你没骗人？” “真的没有，你放心吧。” 女孩这才松开手，陆致远转头一看，霎那间深感这个世界实在太小，自己竟然在异国他乡还能再次遇到那位榕树下秀雅绝俗、温柔可人的女孩。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又同时洒然而笑。 陆致远抢先道：“我们这得是多大的缘分，才能在这金门桥上重逢啊。” 女孩笑得很美，“是啊，我也没想到还能再看到你。”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有些红，毕竟撒谎总是有些难为情，实际上他们在春节的时候已经重逢过了，只是陆致远不知道而已。 女孩伸出手道：“我叫顾雅瑜。” “我叫陆致远。” 两人握手后，顾雅瑜红着脸问道：“陆致远？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啊？” “不可能吧，我还没有那么大的名气，应该是你记错了。” “或许吧，你一直在旧金山？” “才过来半个月，你呢？” “我还有半个月就要毕业了，准备回香港前来这金门大桥上最后看几眼。” “毕业？哪个学校？” “斯坦福。你准备在这边住多久？还回香港吗？” 陆致远收敛笑容叹道：“总要待个一年半载吧，回去肯定会回去。” 顾雅瑜细心地捕捉到了陆致远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寞，于是转移话题道：“觉得旧金山美吗？” “表面上看起来，确实美轮美奂。” “实际上还有不同吗？” “当然，每个城市都会有另一面。譬如洛杉矶，白天是天使之城，晚上则是罪恶之城。” 顾雅瑜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本来就是，人都如此，何况一座城市。” “看起来你有些不开心？”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欲望多了开心的时候自然就少，我想大家都会这样对吗？” “好吧，你说的还是有道理。”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此时微风从桥边吹来，令人惬意无比。 陆致远看了看不远处的轿车，“那是你的车吗？你男朋友等你呢。” “你这人真逗，那不是我男朋友，是我的...相当于叔叔吧，他是来接我的。” “你家里对你真好。” 顾雅瑜笑容渐无，“那也要看哪方面，唉，其实什么事都是很复杂的，单单从一个方面来下结论总是有失偏颇，不是吗？” “好吧，你说的很有道理。” 两人再次发笑，“跟你聊天很愉快，谢谢。” “是我要谢谢你才是，要不然我可能真的跳下去了。” 顾雅瑜脸色一红，“不会的，你不是那种人。” “为什么？” “因为你的面相不像是短命鬼，而且你的竞争欲望很强烈。” “这你也看得出来？” “当然，我从小就学过易理，懂得一些。” “你这话让我想起了一位朋友，他也是自幼好易。” “是吗？下次回港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 “一定。” “那么，我要走了，再次谢谢你。” “嗯，我们互谢吧。” 女孩一笑，挥挥手后转身朝轿车走去。 上车后，轿车缓缓启动。 “徐叔，这次你可看走眼了，那人根本不是自杀。” 前排开车的徐鹏程尴尬道：“是嘛，人上年纪很容易老眼昏花。” “徐叔，陆致远这名字你听说过吗？” “你没听过？在香港我耳朵听这名字都起茧了。作家、歌手、股神、《蓝海战略》作者、报社老板，还是一家出版社的老板，最主要的是，他还是你爸桌子上十个信封里最上面那个。” 顾雅瑜脸色一红，嘴巴一撇没再作声。 “难道刚才那个小伙就是陆致远？他来旧金山了？”徐鹏程瞥了顾雅瑜一眼，心虚地问道。 顾雅瑜没有作答，而是眯着眼睛看向窗外，嘴角带着微笑。 徐鹏程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位大小姐脸上出现这个表情必定是心花怒放的时候。 ------------ 第十章夜救记者 阿耀是华青帮的四九仔，每天在吕宋巷附近巡视，时而去赌场巡视场子，时而悄悄跑到妓院里检查工作，日子倒也逍遥自在。 这天他正从赌场出来，一人叫住了他，“阿耀，晚上一起吃饭。” 阿耀回头一看，正是自己的老乡梁义。 “你活得不耐烦了还是怎地？这可是华青地界，你跑来做甚？收保护费？” 梁义不屑地说道：“我的脸上又没刻字，谁知道我是洪门的？” “你脸上是没字，可是你身上有字啊，又是刺龙又是画虎的。说吧，到底什么事？” 梁义揽过阿耀的肩膀，“真的没事，一起吃个饭不行吗？” “去哪吃？” 梁义瞥了眼阿耀，“听说罗安巷新开了一家雅致餐馆，里面有道菜的味道很不错。” “罗安巷？那不是我们华青的地盘吗？” “说的好笑，吃饭喝酒的时候谁管你什么帮派？真是的。” “你吃过？” 梁义脸色一红道：“没吃过，但老听人提起。对了，这个餐馆每天中午只开十桌，晚上也是一样，十桌满了，他就不做了，你说怪不怪？” “我操，有钱都不赚？” “是啊，有人问了老板，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太累了，每天有个二十桌糊口吃饭就好，真他妈怪。” “要你这么说，咱们晚上还得早点去啊。” “我等会就去交订金，晚上你直接过去就是。” “那行，你先回吧，我晚点去。” “那我等你啊。”梁义挥挥手走了。 天色将黑的时候，阿耀匆匆赶到罗安巷，远远地就见梁义站在一家餐馆门口向他招手。 他快步走到餐馆门口挂着的两个灯笼下，很多人还在叫嚷着要求老板再开几桌。 “哪有这么开店的？不行，你得管我吃饭。” “他们可以中午订餐，那我把明天中晚餐都订了行不？” “你这老板真是，我加钱行不行，我出双倍价钱。” “兄弟，别喊了，昨天有人出三倍价钱愣没吃到。喏，就里面那位，后来他交了三天的饭钱，今天总算吃上了。” 梁义和阿耀相视一笑，进了餐馆。 里面装修风格很是温馨，就如在家一般，九桌皆已坐满。 “这里不是主街，生意竟也这么好？” “酒香不怕巷子深嘛。我跟你说，就那一道叫什么宗棠的鸡，味道真他妈好，你吃过就知道了。” “宗棠鸡？左宗棠鸡？” “对对对，就是左宗棠鸡。” “别他妈吹了，好像你吃过似的。” 梁义懒得争辩，摇头看向厨房处。 一会儿，饭菜上桌。 梁义点菜不多，一个汤、一个干锅鸡还有两个家常菜，仅此而已。 他拿过桌上的啤酒牙根一咬，打开后各倒一杯。 阿耀夹了一口鸡肉，发现又嫩又软又香又脆，味道果然绝佳，不由翘起大拇指赞道：“绝，真绝。” 梁义不无得意地说道：“老子推荐的，能有错吗？对了，吃完去我家一趟，我叔要见你。” “我？你叔不是一向不待见我吗？怎会想要见我？” 梁义恼羞成怒，“那你去不去啊？不去拉倒。” 阿耀忙不迭答道：“去去去，当然去。” 这时，身材颀长的陆致远肩上搭着毛巾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最后一桌在哪？” 吴尚香用手指了指，陆致远阿耀他们那桌走过去。 “怎么样二位，味道还好吗？”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老板，我觉得你要重新装修了。”梁义意味不明地看了陆致远一眼调侃道。 陆致远瞥了梁义一眼，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于是笑呵呵地问道：“为什么？” 阿耀在旁凑趣道：“他是说你这门槛太小了，不出一个月，大家人就会把他挤破。” 陆致远呵呵一笑道：“见笑了，二位慢吃，有空常来啊。” 回到总台，陆致远问道：“门口那些人今天倒挺老实，吵几句就走了，又订了明天几桌？” “反正大后天的二十桌已经订满了，大哥，要不还是请个厨师吧。” “暂时一天二十桌还撑得住，顶半个月再请吧，先把名气打出去。阿琴和捞仔怎么样？” “他们两个挺勤快的，你就放心吧。” “我不放心你啊，你累不累？” “不累，一点都不累。” “嗯，想家了吗？要不要我改天给你阿爹寄点钱过去？” “千万不要，我阿爹不老实，手里有点钱就变坏，所以你别害他。”吴尚香气鼓鼓地说道。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可就不管了。” 陆致远手说完拿起总台电话拨了个号码。 “喂，承伟吗？这是我的号码你记一下，打过来要加001415你知不知道？嗯，有空你去邮局把电话开通国际权限吧，这样有事好联系。报社和出版社没事吧？” “老板，报社没事，出版社销量也挺好的，就是文志公司在找你，应该是专辑的事。还有那个周姑娘后面给我打了一次电话。” 陆致远沉默一会，淡淡地问道：“她说什么？” “她说她搬家了，还说以后不会再联系。” “搬家？那信......” “老板，什么信？” “哦，没什么。算了，这样也好，随它去吧。” “还有还有，有位姓唐的小姐也找过你。” “她没说什么吧？” “没有，她知道你来美国后就挂了电话。” “嗯，那行，就这样，挂了。” 挂断电话后，吴尚香见陆致远眉头跳动，关切地问道：“大哥，你没事吧？要不去楼上休息？” 陆致远摆摆手道：“我没事，就是心里有点闷，出去走走就好。” 出了餐馆，陆致远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气，借着路灯看着对面墙上斑驳的油画，缓缓地朝主街走去。 唐人街上建筑密度很大，绝大多数都是前店后住、下店上住的传统格局，而且建筑之间至少有一面墙和旁边的建筑相连。 整个唐人街上只有一栋完全独立的建筑，那就是刚刚成立不久的华美银行。 顺着主街前行不远，陆致远走到另一个巷口，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声音。 他吐掉嘴里的香烟，赶紧跑了过去，光线很暗，依稀可见两个男的架住女孩的胳膊，另有一男正要去脱女孩的裤子。 女孩双腿疯狂踢打，嘴里塞了块布正呜咽出声。 陆致远也不多话，上前就是一脚踢在前面男子的背上，那人登时一声哀嚎飞出5米开外。 另外两个男的立刻放开女孩，掏了手枪出来。 陆致远见情势紧急，飞身上前左右腿分开侧踢，两男应声倒地，两把手枪掉在地上。 陆致远捡起地上的手枪，看了看地上的女孩顺手扯出她嘴里的布。 三个男的心知遇到扎手的家伙了，于是想也不想撒腿就跑，一边不甘心地喊道：“敢坏大爷好事，下次有你好看。” ------------ 第十一章低成本电影 陆致远也未追赶，蹲下扶女孩起来。 微弱灯光下，只见她面容娇美，皮肤白皙，只是头发凌乱，脸颊带泪。 “你没事吧？” 女孩强忍住哭声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谢谢你。” “没事就好。”陆致远看了看手上的两把枪，居然都是去年才出的伯莱塔９２手枪，可安全携带，精度可靠，手持握射效果极佳，子弹容量为15发。 陆致远把玩两下将枪揣进怀里，下次找家射击俱乐部练练。 “我叫陆致远，你叫什么？” “我叫白蓝。” “你是记者？”陆致远看着她身上背的记者包惊讶地问道。 白蓝点头站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 “林华耀街34号公寓。” “走，我送你，这大晚上你一个女孩很不安全。” 陆致远搀着白蓝，两人朝林华耀街走去。 “你是哪个报的记者？刚才那些人你认识吗？” “《旧金山纪事报》，刚才那些人都是本地华青帮的。” “《旧金山纪事报》？曾经最排华的那家报纸？” 白蓝尴尬道：“曾经是的，不过现在不是了。” “他们……” “我要揭露他们绑架活埋强迫同胞卖淫、私卖毒品和军火的丑恶勾当，他们才穷凶极恶丧心病狂地想要报复我。” “你也是内地人？” “湘南人，在香港九龙待了八年，然后到这边读书，后来去了哥伦比亚大学，前年才回到旧金山。你呢？” “云省人，在九龙待了一年，刚刚过来。” 两人相视一笑，陆致远赞道：“你很坚强。” “这没什么，决定做记者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会有这些磨难。” “你怎么想到做记者？” 白蓝脸色黯然，叹道：“因为我的父亲就死在这里，因为一起纠纷。更因为华人做为这座城市最早、最多、最重要的参与者之一，却一直以来被嘲弄、排斥和漠视。所以我想要打破华人社会的沉默，捍卫他们的权利，同时也向外界推介他们，帮助他们。” 陆致远点了点头，伸手道：“你很了不起，如果需要帮忙，记得来找我，罗安巷的雅致餐馆。” “谢谢，我明天就来找你。”白蓝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握住陆致远的手道：“听说那家餐馆生意很好，有位子吗？” “我能说没有吗？”陆致远笑道。 白蓝挤出一抹笑容道：“当然不能。” 说完她转身走开。 看着白蓝进了公寓，陆致远这才发力奔跑，他也担忧阿香在餐馆里的安危。 旧金山的晚上总是大风刺骨行人不多，等他回到餐馆，客人都已走光，两个帮厨收拾厨房后早已离去，只有阿琴在清扫，捞仔在洗碗，阿香则在核对账款。 陆致远吐了口气，放下心来。 他叫阿琴和捞仔赶紧回家，送他们出门时又再三叮嘱路上小心，这才和吴尚香上楼各回房间。 坐在书桌边，他开始深思白蓝的那番话。 是啊，白蓝说得没错，华人太沉默了，华人应该有自己的声音，华人应该让更多的人了解自己、认识自己、亲近自己。 陆致远在香港出过唱片、办过报社，如今来到只有一家华文报纸的旧金山，完全可以继续办报社，甚至是开电视台，这样才能发出华人的强音。 可是，资金怎么办？这边的股市行情自己不熟悉，社会民情同样陌生，入股知名公司也是幻想，那么似乎只有拍电影来钱最快了。 拍什么电影呢？自己看过的美国电影不出二十部，选成本最低的就是了。 陆致远想来想去，还真找到了一部小成本恐怖电影，名字叫《屏住呼吸》。 这是他在穿越前网络上看过有数的几部电影之一，印象非常深刻。尤其是电影成本正好很低，他记得好像是900多万美元，按照购买力来算的话，也就相当于如今的35万美元左右，刚好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其实，这部片子要不要三十万美元，他都感到怀疑。 因为整部电影实在太简单了，就是一座屋子四个人的故事，仅此而已。 第二日陆致远早早起床，驱车去华埠菜场买菜。 看着沿途众多的礼品店、古董店、中药店﹑中医馆﹑参茸店﹑土特产店和中文学校等，他觉得叶惟生说得对，在旧金山哪怕你不会英文，照样活得有滋有味。 不过在他看来，英文是必定要学的，哪怕是为了拍电影。 买完菜，他去往机场大道，在那边的射击俱乐部和旁边的英文训练班报了名，花费四千美刀，今后上午的时间肯定都交待在这里了。 忙完这些之后，他才回到餐馆做饭，帮厨已经准备好配料，只等下锅就行。 十桌饭菜作完，他来到前台，看到一个瘸子正在那里结账。 他也没有在意，拿过杯子接一杯茶水缀了一口。 瘸子结账之后，迈步走出餐馆，背对他的陆致远心头一震。 他对这个脚步声太熟悉了，香港生死时速的那个晚上，就是这个脚步一直跟随在后；自己伏在角落憋气的时候，也是这个脚步两次入院搜寻。 陆致远对吴尚香打了个手势，然后悄悄地跟了上去。 他蹑手蹑足地跟在瘸子身后，看他不疾不徐地走出小巷来到主街，又沿着主街往北，来到北滩。 前面一个转角之后，陆致远突然不见了瘸子的踪影。 他正待回头，背后传来拳劲破空的声音，于是赶紧偏头转身，跟着一个虎抱挡住对方的肘顶，接着鹤步推卸掉对方的“贴山靠”，然后黄莺抱爪果然抓住了对方踢胯的一脚。 对方“咦”的一声停下了动作，厉声问道：“其咪哇达雷？” 陆致远看着对方脸容苍老的样子，心中笃定此人必是孟汉堂，对他的问话却摸不到风。 孟汉堂见他不懂日语，这才放下戒备，脸色稍缓道：“几个月不见，你的武功长进得很快啊。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我叫陆致远，想来前辈应与在下有些渊源，这才好奇跟来，先请恕罪。” 孟汉堂讥笑道：“年轻人，想点别的理由吧，还渊源，什么渊源？不过，我倒是有个疑问，你怎么会八极拳？居然还到了四层边缘？” 陆致远捏拳在嘴边咳了一下，苦笑道：“我的八极拳是刘荣华教的。” ------------ 第十二章玄洋武社 那人惊愕地睁大双眼，“刘荣华？你的功夫是他教的？”见陆致远没有否认，他不由怒道：“早知你是刘荣华的弟子，我他妈上次还追个什么劲？罗少辉这狗娘养的竟敢欺骗老子？” “他与我有私怨，哪里知道你我的渊源。” 老人有些狐疑，“你说你是刘荣华教的拳，那你告诉我，刘荣华是哪里人？” “黑省哈州。” 老人这才相信，又问道：“这么说来，你早我是谁了？” 陆致远摇头道：“上次逃过你的追杀后我才弄清楚。现在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十多年前去过台岛，眼下正被杰本人追杀。” 孟汉堂脸色黯然地点头道：“这些天杀的杰本人，老子怎么都摆脱不掉。” “他们会追来这边吗？” 孟汉堂转身看着美丽的北滩，叹道：“不知道，希望我在洛杉矶做的不是无用功。” “前辈先去的洛杉矶？” “对，去找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找到了吗？” 孟汉堂摇头叹气。 “因此你就做了个假象，引开他们注意力？”陆致远见孟汉堂霍然转头鹰视狼顾，赶紧解释道：“杰本人非常狡猾，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孟汉堂沉吟片刻道：“对，我在洛杉矶没找到人，就去瘸子帮待了一段时间，然后杀死一个年岁、身材跟我差不多的瘸子，又把签证塞在他的兜里，脸也划烂了。” “NDA啊不，血液呢？你们血型一致吗？”见孟汉堂不解，又解释道：“你也知道，杰本人做事最为严谨，他们如果找到那具尸体，一定会使用很多手段排查。再说了，你的功夫这么高，谁杀得了你？还把脸划烂，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孟汉堂听了这话脸色有些发白，陆致远忍不住又问道：“到底是什么人追杀你？” 孟汉堂看着陆致远，迟疑许久才说道：“你听说过玄洋社吗？” 陆致远摇头表示不知。 “黑龙会呢？” “这个倒听说过，难道是他们？” 孟汉堂摇头道：“要真是他们就好了，可惜不是。黑龙会只是玄洋社的情报机构……” 随着孟汉堂的述说，陆致远这才知道杰本政府御用机构玄洋社的来龙去脉。 明治维新后，特别是19世纪八十年代始，杰本兴起了一股“脱亚入欧”的思潮。与此同时，“亚洲主义论”等野心言论也风生水起 1879年，头山满与平岗浩太郎、箱田六辅组成了筑前共爱公众会。两年后，在这两个政治结社的基础上，杰本近代第一个右翼政治团体—玄洋社开始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玄洋社自诩“玄海怒涛，势可捣天”，其野心昭然若揭。 九州和朝鲜之间有一个面积不大、叫做玄海的狭长水域，是杰本通往朝韩半岛的必经之路。 只要越过玄海，即可抵达朝韩半岛，也就意味着已经登上了亚洲大陆。玄洋社借助“玄洋”之名，显示出RB想要的狂妄野心。 跨越“玄洋”，占据大陆，统一亚洲，就是那个时期玄洋社的终极目的。 玄洋社有三条基本原则：一是必须敬戴皇室；二是必须爱重本国；三是必须固守杰本人民的权利。 玄洋社背靠三菱财团，行事素来乖张，它有三个组织：一是情报组织，收集一切于杰本政府有利的情报，也就是后来的“黑龙会”；二是培训组织，为杰本政府提供源源不断的执政人才；三是武社，里面高手如云，从事各种恐怖主义活动。 “我就是被武社盯上了，自从我弟弟被杀之后，我就一直怀疑凶手的动机。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可我不过屁民一个，他们想从我身上找什么？后来我去台岛找一个故人，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承认是他告诉杰本人我们兄弟俩在香港，还一个劲地跟我说什么怀璧其罪，只有上交方能免祸。我一怒之下就杀了他，然后去杰本查了很多年，最后才查到是武社所为。” “他们想要的是不是一本叫做《佛家十二式手印》的书？” “你知道《佛家十二式手印》？”老人的眼光严厉地看着陆致远。 “你上次用掌气伤了我，那不是八极拳的功夫，跟手印很像。我曾听西方寺永星大师说过，他师傅当年有本《佛家十二式手印》下部被人劫走，是你干的吗？” 孟汉堂眼神闪烁地问道：“永星大师？老子听都没听过。既然他有上部，为何他们不去找永星，却偏来缠住我不放？”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本书真的在你手上？” 孟汉堂心里烦躁两眼一瞪，“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陆致远无可奈何地苦笑。 孟汉堂背着手来回踱了两步，“其实告诉你也无妨。” 他的脸色开始变得沧桑，抬头望天，努力回忆道：“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我和我弟弟住在黑省哈州的山里，每日习武劳作，也算自得其乐。后来杰本战败，我们以为从此太平了，这才从山里出来。谁知道没多久内战又打了起来，于是我们只好往京城方向逃去。” 说到这里，他的脚有些疲累，于是找了个坐的地方，“到辽州的时候，我们碰到两人北上，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他们一个是杰本人，一个是汉奸。他们怂恿我兄弟俩和一个朋友说佛堂素多财宝，要我们一起寻宝。我们反正没有活干，于是就同意了。” “收获如何？” “他们是骗人的，佛堂哪有什么财宝？那个杰本人说如有财宝归我们，如有书籍就归他，我们三人当时还嘲笑他是白痴。在辽州，我们找了几家寺院，什么狗屁财宝都没找到。后来我们在一个叫增福寺的破庙里找了几本书，想要拿走，寺庙里的老和尚想要阻止结果被杰本人杀了，从那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事情就是这样，临别时我才知道他们的身份。” “你藏起了那本手印书对不对？还有没有藏起别的书？” “没有，我们要别的书作甚？早知会引来追杀，那本邪书我们也该尽早丢了才是。” 陆致远看着眼前的孟汉堂，不知如何劝慰。 只看他动辄发怒言语不合即出手杀人以及言语不尽不实来看，实非良善之辈。 可是看他如今满脸沧桑的模样，风烛残年还如丧家之犬一般四处奔波躲避仇杀，又实在让人可怜。 ------------ 第十三章筹建分社 “为什么是邪书？”陆致远继续问道。 “每次照着习练之后我的全身都很疼痛，而且上阶时间旷日长久。”孟汉堂犹豫片刻才答道。 “那你还学？” “还不是想着能上阶到金刚怒印可以练成电手。”见陆致远疑惑，孟汉堂又解释道：“就是气不离体，指尖炙热如电。” “练成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 “那你的掌气凌空......” “这世上哪有什么掌气凌空？我那是偷吃了生力丸才修成的幻术，也就是忍术的一种。” “生力丸？” “武社偷偷研制的药，吃了后可以练成幻术，但反噬效果非常厉害，而且......” “而且什么？” 孟汉堂看了他一眼，“而且会喜欢男的。” 陆致远一阵恶寒，转移话题问道：“你是偷了生力丸才被他们发现的吗？” 孟汉堂摇头道：“偷了之后他们并未理会，也许是没察觉吧。半年前他们才开始追杀我，而且是不死不休。” 陆致远默然，孟汉堂看了看他问道：“从刚才的几招来看，你似乎练过咏春桩是吗？” 陆致远点了点头，“叶汶指点了几招。” “这种桩功练得不好很容易影响阳寿，因为它会让你时刻都处在迎敌状态里。除非你心志坚定，还能经常放松自己，那就无碍。” 陆致远根本不信，嘴上却道：“多谢前辈指点。对了，前辈你的武功这么好，还要东躲XC，他们真有那么厉害？” “唉，你不知道，他们单个上来的话，没有一个是我敌手。可是他们只要人数上双，我就只能逃跑。” “为什么会这样？你用计拆开他们不就完了？” 孟汉堂摇头叹道：“没用，他们…他们，唉，不说也罢。” 话到这里，两人都没了谈下去的兴致。 陆致远认为孟汉堂说话不尽不实，孟汉堂也没那心思倾肠倒肚。 孟汉堂坐了一会就走了，陆致远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人的防范心理实在太重，永远只相信自己。 回到餐馆，已是下午三点。 陆致远坐了一会，去厨房忙碌。 “大哥，外面有个女孩找你。” “好的，等我做完这几个菜就出去。” 十分钟后，饭菜端了出去，陆致远这才交待两位帮厨几句，来到外面，只见白蓝跟两男一女围桌而坐。 他热情地迎上前去，白蓝起身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说的陆老板，这位是位是卓欣，我的同事，这位是哈里?布朗，我的同学，也是《洛杉矶时报》记者，这位是李梦贤，伯克利分校学生，明年毕业，卓欣的校友。” 几人纷纷起身互相见礼。 “坐坐坐，小小餐馆，倘有不周，请多包涵。” “太客气了，你做的的菜是这个。”黑人混血儿哈里?布朗翘起大拇指赞道。 “哈里说得是，原本我们只是过来表示感谢，没想到还能尝到如此美味。”身材高挑姿色不错的卓欣接话道。 陆致远爽朗地笑道：“过奖过奖，你们慢吃，白蓝你过来一下。” 白蓝一愣，也没多话，跟着陆致远来到一边。 “白蓝，旧金山目前的华文报纸很少，所以我想在这边开家分社，需要什么手续，你有什么人才可以推荐？” “分社？你在香港有报社？什么报？” “《雅致报》，创刊没有多久。” “哎呀，这报纸我看过一期，里面有篇连载文章很好看。” “鄙人拙作，让你见笑了。” 白蓝惊讶地说道：“真是你写的？你太厉害了。” “跑题了，你还是回答我的问题吧。” 白蓝脸颊一红，笑道：“不好意思，记者嘛，八卦了一点。这边开报社跟香港一样，没什么特别手续，至于人嘛，我和卓欣过来怎么样？” “真的吗？我求之不得啊。” “当然是真的，不过要等到下个月，我们离开报社要先打招呼的，正好报社的手续由我们来办吧。” “如此太好不过，走，我们去跟他们说一声。” 两人回到席上说了刚才计议之事，三人拍手叫好。 “太好了，我终于找到华人报社老板了。”卓欣喜不自胜地说道。 “蓝，手续问题交给我吧。”哈里在旁对白蓝说道。 白蓝脸色一红，瞥了陆致远一眼，点了点头。 李梦贤也开心地说道：“没说的，我的稿子都给你们了。” 陆致远拿来一瓶红酒，每人倒了一点。 众人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陆致远每天上午去射击俱乐部和英文培训班，回来后烧菜，剩余的时间都在写小说和剧本。 至于曲谱，因为文志公司催得紧，所以他早早就把第一张专辑歌曲的曲谱写好，就等文志公司派人过来录制即可。 这张专辑几乎把他脑子里的存货搜罗一空，最后不得不拿那首《女神》出来充数。 至于其余的歌曲自然都是许巍和汪峰的成名作，像什么《礼物》、《故乡》、《曾经的你》、《姑娘》、《香港香港》、《春天里》、《飞得更高》、《蓝莲花》等等，歌词都做了一定的修改，目的是为了贴合目前的时代。 后世有后世的流行土壤，现今有现今的流行因子，歌曲穿越时空，就如树枝移植一不经嫁接，绝难成活。 现在的陆致远脑海里只剩下很有限的几首风格不搭调的歌了，更多的只是一些片段，想要直接成曲，怕是难了。 这天晚上，陆致远烧好菜后，只留两个帮厨在里面收拾，自己出来休息。 今天客人吃得快，只余三桌还在吃喝，陆致远见捞仔不忙，于是问道：“捞仔，做得还习惯吗？” 捞仔身材敦实，长相憨厚，做事勤快，做人稳重。 他一家子也是两年前才从香港九龙移民过来，家里父母多病，尚有一妹。 “挺好的老板，感谢你给口饭吃。” “说什么呢，都是香港过来的，不用那么生分。” 两人聊了几句，两个帮厨出来告辞离开了。 这是聘用时就说好了的，帮厨只管厨房一应菜肴配料和卫生清扫，所以可以提前离开。 陆致远正要起身上楼，这时门口传来一阵争吵声。 他不禁好奇地走到门口，只见街边几人围成一团，三个西装笔挺的人站在中央，当前一人面相凶恶，腮帮子处一颗黑痣，特别显眼。 一个衣衫褴褛者拖着那人裤管哭道：“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撞伤我没有说法那可不行。” 面相凶恶那人对衣衫褴褛者怒道：“你的好生无礼，我们走我们的道，明明是你撞过来的，却来诬陷我们，你的，是想讹诈么？” “诸位叔伯兄弟大伙评评理，我二毛就是一平头百姓，如果不是被撞伤，给我几个胆子敢找这三人麻烦？他们走路不长眼，撞了人就跑，你们说，该是不该？” 众人指指点点，面相凶恶那人还待说话，后面一人扯了他的衣袖，叽哩哇啦说了几句，那人方才从裤兜里掏出十美元，蹲下来塞进二毛的口袋里，低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赔你，倘若得寸进尺，自会有你好看。” 二毛心知肚明，拿了十美元后默默地起身走了。 众人眼见没有热闹可看也纷纷散开。 ------------ 第十四章餐馆惊变（再求收藏） 三人继续走出小巷沿着主街往北而去。 陆致远心里一动，跟吴尚香招呼一声后，悄悄跟了上去。 这次跟踪又与前几日不同，陆致远只敢远远缀住，不敢有须臾靠近。 此时夜色已浓街上安静，陆致远更是加了小心，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 如此若即若离地跟了约有一刻钟，前面三人过了北滩，来到联合街。 这边是旧金山主要的红灯区和夜生活区域，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露天座位上，很多人一边享受着咖啡、意大利面和蛋糕，一边高谈阔论纵议人生。 穿过这片区域，来到一个丁字路口，三人回头张望一会，左转进了一个巷子。 陆致远守在巷口等了五分钟后，才蹑手蹑足地跟了进去。 往里走了两分钟，边上躺着一人，一动不动，显是刚才三人所为。 陆致远更加小心，这三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只要碰上立时便有生命之危。 再往前走，突然失了那几人的踪迹，他正不知如何是好，陡然右边楼上传来一阵打斗声，一间时金铁交鸣之声大作。 陆致远赶紧顺着楼梯口往上奔去，突然一声惨叫，周围顿时寂静下来。 他赶紧停住脚步，躲至暗处。 没多久，三人快步下楼绝尘而去。 陆致远这才悄悄上到三楼，一间间地看过去，只有一间房屋亮灯，余皆黢黑。 他推开那间亮灯的房门，只见孟汉堂持刀躺在地上，满身是血。 陆致远探查鼻息后震惊至极，孟汉堂功夫傍身竟然须臾间就被强杀，这三人该是何等存在？ 细细察看后，陆致远发现孟汉堂持刀的手腕上居然也有殷红一点，胸口还有几处刀伤，显是死前受了刑讯。 屋里一片凌乱，连被单都被翻过，床下一本书册和一个钱包却没有拿走，显然凶手并非劫财。 陆致远捡起书册翻看，正是《佛家十二式手印》下部，书中还夹杂着孟汉堂的一页笔记，大意是“此书误人，不可轻学，强行修炼，内气入魔”，背面则是一组数字，笔迹犹新，显是最近两天所写。 陆致远笑了笑，这人惯会糊弄，不要修炼云云定是骗人。 他又感到奇怪，杰本人一直追查的竟然不是此书？那会是什么？ 陆致远也未细想，捡起地上的钱包打开一看，除了身份证之外，里面只有几千美元，夹层里却有一本存折，里面竟有5万美元，是唐人街华美银行开的账户，想来这便是孟汉堂多年搜刮得来的积蓄。 陆致远也不客气，将钱包和书册揣进怀里，就要收拾孟汉堂的尸身前去安葬。 突然，一种刻骨的疼痛从心间泛起，他立知不好，奔到里面那间屋里，想也不想就跃过窗户。 他赌对了，窗后果真建有防火梯。 自从1938年纽约市公布安装防火梯的办法之后，美国各大城市纷纷效仿，而且规定，今后的建筑不管新旧一律要装防火通道。 当然，即便没有防火梯，陆致远跳过窗户的一霎那也会抓住窗沿，不过那样一来极有可能会被发现。 陆致远贴着墙面缩在一角，屛住呼吸动也未动。 屋里有两人进来翻了翻，叽哩哇啦地对答几句话，来到窗边喊了几声。 下面竟然有人回话，陆致远暗自庆幸刚才没有径直下去，否则必有麻烦缠身。 这时警笛声远远地传了过来，窗边两人终于没有逗留，关灯出门走了。 陆致远深吸口气，心里哀叹道：“这些高手怎么都喜欢玩这一招？上次孟汉堂是，这次又是。” 他想也未想赶紧顺着防火梯走到一楼，趁着天黑迅速离去。 及至跑过北滩，陆致远方才惊魂稍定。 这些杰本人追踪孟汉堂并非为了《佛家十二式手印》，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们没有去找永星大师。 可是他们究竟想要找什么呢？难道当日那五人在增福寺里竟还拿了别的宝贝？ 杰本人定是回去之后发现真正的宝贝被孟氏兄弟拿走，这才苦苦追寻。 可是这个宝贝究竟是什么呢？如今除了玄洋社的人之外，天下恐怕无人能知了。 不对，还有一个孟汉堂的朋友，可他叫什么名字？ 陆致远不紧不慢地走回小巷，餐馆已经在望，远远地却有枪声以及女人的惊叫声传来。 他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双足一蹬飞一般冲到餐馆门口，只见一人蹲在外面不停挠头。 陆致远就要一掌劈下，那人抬头，竟然是阿耀。 “大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阿耀见他来到竟然如释重负，赶紧澄清自己。 陆致远听到里面响动，也没心思理他，直接推门进去，只见里面一片凌乱，家具桌椅都已碎烂，捞仔和阿琴躺在地上，血液汩汩流出淌了一地。 吴尚香在角落处被按在地上，一人捂住她的嘴巴制住她的双臂，另一人正淫笑着撕下她的上衣，露出一片春光。 陆致远登时冒起冲天怒火，快步上前一腿横扫过去，蹲在地上那人听到拳脚风声赶紧低头一闪，陆致远的一腿恰好扫在捂嘴那人的脖颈处，那人挨了这灌满暗劲的一腿，声音都不及发出就已倒地晕死过去。 闪开那人一见之下大吃一惊，没想到出来打个野食居然会遇上硬茬子，顿时全身戒备，摆好架势准备迎敌。 陆致远脱下自己衣服，罩在呜呜哭泣的吴尚香身上，然后“啊”的一声快步上前，一招“阎王三点手”直奔对方上盘而去。 那人退后一步，左手一格，跟着一腿踢来。 陆致远两眼喷火，毫不避让一拳直捣对方胸口。 那人只好收腿后退。 陆致远顺势紧逼，完全不顾自身漏洞，务求重创对方。 那人身手不差，步步后退中竟被他瞅准时机一脚踢在陆致远的胸口。 陆致远噔噔噔退了三步，嘴里一咳，竟有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他急怒攻心，大喊一声，全身骨骼嘎嘎脆响，不意竟然就此迈入了八极拳第四层境界。 陆致远啐了一口鲜血，继续发力抢攻，拳打肘顶之处，竟有风雷之声，那人见此情状，心志被夺，再也无心周旋。 陆致远得寸进尺，招招凶狠至极。 门口阿耀听到餐馆内打斗激烈，不禁探头进来观望，眼见陆致远连绵攻击如潮生波，一时看得心荡神摇。 那人眼见败局已定，虚晃一招后探手入怀，跟着就是一把银针如瓢盆大雨一般飞射过来。 陆致远见他探手入怀就知不妙，立马抓起旁边的桌子，挡住了自己和吴尚香的身子。 只听一阵“咄咄咄咄”银针入桌的声音，陆致远探头一看，那人已经转身跑到了门口。 陆致远哪里肯让他轻易离开，当下用力抡起桌子砸了过去，正中那人背心。 紧接着他上前几步一个凌空贴山靠，将摇摇晃晃的那人重重地撞到在地，再也无力爬起。 ------------ 第十五章傻女阿香 陆致远毫不犹豫地上前一个手刀将其打晕，然后取来绳子绑了，塞了块布在他嘴里，扛他来到二楼塞在床底，自己另取一件衣服穿上。 下楼后，脸色阴沉的他去厨房拿把小刀，将门口阿耀喊了进来递刀给他，朝地上躺着那人努了努嘴。 阿耀不傻，见他功夫如此厉害，哪里还敢犹豫，忙不迭上前补了一刀。 陆致远这才扶起吴尚香，“阿香，你没事吧？” 吴尚香初始有些呆痴，被陆致远一问，才扑到他身上哇哇地哭出声来。 陆致远安慰几句，说眼下救人要紧。阿香这才跑去厨房穿好衣服，出来后三人抱起捞仔和阿琴朝华埠东华医院奔去。 东华医院就在唐人街街角，距离倒是不远。 因为送得及时，两人总算没有生命危险，陆致远缴费办了住院手续后，见有护理照顾，于是带着阿香和阿耀回到餐馆，整理桌椅清扫血迹。 陆致远小心翼翼地将散落在地上的银针捡起，仔细检视确认无毒后用布包起，放在怀里。 收拾停当后，陆致远叫吴尚香先上楼休息。 脸色苍白的吴尚香穿着陆致远的衣服有些宽松，她看了看陆致远欲言又止，踌躇一会才蹒跚上楼。 陆致远也没多想，和阿耀抬着死尸去了地道下面。 两人把尸体丢在一角，阿耀看着地下牢房，很是惊讶，“大哥，直接丢到金门桥下不是更好？不过丢在这里也行，谁会想到这地下居然还有间牢房？” 陆致远也不答话，递了一根烟过去。 “我记得你来我店里吃过饭的，叫阿耀是吗？” “大哥，真是对不起，我怎么劝都......” 陆致远打断他的话，问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好吧，你也知道，我们华青帮没有帮主，只有一个名义上的“老爷子”，下面有好几个门。我是汉门四九仔，死的那是汉门红棍王烈，被你抓的是汉门门主，名叫孙英，是有名的暗器高手。他们今天在附近的赌场输红了眼，就想来餐馆收点保护费去扳本。我一再说这个店是熟人开的，可你也知道，四九仔在帮里说话真是连屁都不如。” 阿耀狠狠地抽了口烟，叹道：“也是他们该死，收了保护费后见你妹子漂亮竟然起了色胆，红棍想去欺负女服务员，被那个伙计阻拦，结果他火气一来对着两人各开一枪，后来又去帮孙英对付你妹子，然后你就来了。” “华青帮势力在本地如何？汉门又是什么地位？” “华青帮在华埠势力最大，洪门第二，四海和竹联最小。汉门在华青帮里算第二，最强的是唐门，门主叫林奇，至于其它的魏门、秦门，实力弱小地位不高。” “林奇？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是不是也会暗器？” “当然，飞刀银针嘛，在华青帮里，他跟孙英是最有名的两个，功夫高强很少输过。” “林奇为人怎么样？” 阿耀撇嘴道：“没打过交道不太清楚。不过我想既然能混到唐门门主，心狠手辣是必须的。” “都是不得好死的恶贯满盈之流。好了，你回去吧。” 阿耀摇头道：“不，我不回去了，我决定从此跟着大哥你。” “你跟我做什么，我又不混黑社会。” “谁会心甘情愿混黑社会？大哥，你就收留我吧，我跟定你了。” “我谋个局让你在汉门做个师爷怎么样？” 阿耀想也没想，“不，我不想混黑了，干这行早晚得死。” “我要回香港的，你也跟着走吗？” “当然，反正我孤身一人，到哪都是家。” “你既然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话说？不过，今日之事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见阿耀点头，陆致远继续说道：”还有，你明天把那个洪门兄弟找过来，我有事要做。” “找阿义？大哥你要做什么？” 陆致远心中满是怒火，“既然唐人街不是良人当道，老子便寻机荡平这些黑帮毒瘤。” “啊？就我们两个？” “怎么？有问题？” 阿耀艰难地咽下口水答道：“没有，当然没问题，我听你安排就好。” 陆致远点了点头道：“在这之前，你先做件事，明天先去警局，问问联合街命案楼上那具死尸在哪里，然后你去安葬了他。千万要注意，不要让三个穿西装带长刀的人注意到你，其中一人腮帮处有颗痣。” 说完，陆致远掏出五千美元递给阿耀，“这钱你拿去买墓地。” “没问题大哥。”阿耀拍了拍手上的一沓钱，深感光明大道就在自己眼前延展。 陆致远意味深长地看着阿耀走远，才上楼进屋，刚要关门，突然想起吴尚香上楼时的情形，赶紧来到三楼敲门，却半天没有回应。 他心叫不好，用力一靠，门应声而开，只见一张床单卷成一条绳子挂于梁上，吴尚香伸头悬在里面脸色憋得通红，显是踢掉凳子不久。 陆致远又气又急，扑过去将她救下，大声吼道：“你想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我被他们侮辱了，还怎么活？” “你没有啊？我不是及时阻止了吗？”陆致远疑惑道。 “他们...他们都那样了还不算侮辱吗？”吴尚香哭得伤心，泪眼滂沱。 “你这个傻妹子，那不算的。” “那要怎样才算？”吴尚香顿时止住哭声，抬头问道。 陆致远哭笑不得又不好跟她解释，恼羞成怒道：“反正不算，你要不信明天去问阿琴或者白蓝。” 顿了顿，他又道：“你若寻死你阿爹和阿弟怎么办？你想过他们吗？” “可是大哥，他们那就是侮辱我，我没脸活下去了。” 陆致远只好哄道：“那要照你这么说，拍那种电影的女演员都要去上吊吗？泳池里那么多穿着比基尼的女孩也没见跳楼的啊？” 吴尚香一愣，觉得这话有理，“这真的不算？可小时候那些姐姐都告诉我们......” “好了，真的不算，你相信我成不成？要不我现在就去弄死那个人渣给你出气？” 吴尚香摇头道：“不好。” “为什么？你可怜他？” “我才没有，我怕脏了你的手。” “有道理，那就让他再活几天，等阿耀来结果他。” 吴尚香点了点头，脸上渐渐舒展。 “今后不要再做傻事了，明白吗？你不是说要侍奉我一辈子吗？怎么，才这么一会你就反悔了？” “没有啦大哥，我没有反悔，就是觉得自己脏了没脸跟着你。” 陆致远揽她入怀，“好了别想这些，你很好，我不会不要的，放心吧。” “大哥，其实我只想留在你身边做丫环。” “大哥知道了，你好生歇息吧。记住，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从金门桥上跳下去。” 吴尚香抿紧嘴巴点了点头。 陆致远精疲力尽地下楼，暗自后怕不已。 这个傻女孩竟然性烈如斯。 ------------ 第十六章思谋良策（给个收藏吧） 回到屋里，他查看了床下被绑缚的孙英，只见他依然晕死不动。 他本想拍醒这个人渣，想了想干脆拿出钥匙，把孙英也扛到地下牢房，跟王烈尸首关在一起。 看着狭窄逼仄显得阴森可怖的牢房，他深感满意，心想这个人渣明早醒来要是被活活吓死才好。 回到二楼屋里，他拿起那本《佛家十二式手印》翻看起来，心中疑惑再起。 杰本人的目标竟然不是这本书册，那究竟会是什么？孟汉堂说这本册子不能修炼，说这种谎话又有何意？ 不管他，这个老骗子说不能修练，老子偏就要练。 实际上，陆致远还真怪错了孟汉堂临死前的真话，因为孟汉堂没有修练上部就直接练习下部心法，自然容易走火入魔。 而陆致远却是习练了上部心法的，阴差阳错之下，就此习练竟然正好合适。 竒 書 蛧 Ｗ Ｗ ω . q í s ú Ｗ à Ｎ Ｇ . c c 陆致远甩甩头收摄心神，凝目继续看了下去。 这本手印与上部截然不一，上部讲求凝神聚气、调理身体机能，而这本下部却讲究聚气于指、驭气御敌。 六式降魔手印、金刚拳印、羯磨手印、金刚怒印、莲花拳印、如来手印都是攻击性极强的练气手印。 陆致远尝试着如图结了降魔手印，并没有什么不适之感，相反觉得全身气血运行充沛，精力旺盛，心里越加认定孟汉堂就是骗子。 习练之后，他又拿出佛骨静心片刻，这才上床睡去。 第二日，陆致远早早起床站桩练功之后，在门口贴了歇业广告，然后去外面打早餐回来，见吴尚香脸色如常地下楼，这才彻底放心。 “阿香，我不想开这个店了。”陆致远等吴尚香坐下来吃早餐的时候说道，“其实也不是不开，是暂时不开，我要先去忙一个事情，忙完之后我们去洛杉矶开店。到时候店要由你来管理，厨师也要另外找。” “那大哥你呢？” “我要拍电影，这样来钱最快。” 吴尚香脸颊绯红，“大哥你真坏。” 陆致远一愣，仔细想想才明白过来，“我说的是正规电影，你想哪去了。” “那你又没说清楚。拍电影风险很大，要是赔了呢？” “那就去码头搬砖。” “那我给人洗碗洗衣服去。” “不会的，哥不会让你做这些，相信我。” 吴尚香点了点头。 “等会那两个帮厨过来，你就跟他们说餐馆暂时歇业，然后把剩下的薪酬给他们支了，别抠抠搜搜的，大家都不易。” “大哥，我没有抠抠搜搜。”吴尚香急道。 “我只是打个比喻。你今天还要去医院看看阿琴他们，跟他们说先把伤养好，到时愿意去洛杉矶就一起去。还有，明天开始你还是去曼达林帮忙吧，有活干又安全，还能学学怎样开店。大哥这么安排，你觉得怎样？” 吴尚香点头道：“我听大哥的。” “好，那就这样定了。” “大哥你要忙的事情很危险吗？” “一件小事，你放心吧。” 交待完毕，陆致远驱车去了机场大道射击俱乐部。 “嗨，远，今天你迟到了。”教官戴维见到陆致远进来热情地说道。 “今天有点私事，不好意思。” “没关系，谁叫你是我训练班里进步最快的学生呢？好了，咱们靶场见。” “好的，戴维教官。” 陆致远的枪法进步非常快，从初始的不上靶，很快就能打中3环、5环、7环，直至10环。 这才多久时间？进步居然如此之快。 深究其因，陆致远自己也解释不清，只能归功于穿越者的福利吧。 英文方面，陆致远倒是资质平平，不过好在他前世也是大学毕业，英文多少还是有底子傍身的，所以在训练班上就算能力不出众，可也绝不拖后腿。 上完培训课后，陆致远分别跟两位培训老师请了几天假，说自己最近有事，过段时间再来上课。 培训机构只管收钱教学，学不学得好是你学生自己的事，所以请假一点问题没有。 陆致远拿着存折和孟汉堂的身份证去了华美银行，套用那页笔记上的数字后，居然真的把5万美金取了出来。 这可是一笔意外之财，陆致远当然没有不高兴的理由。 回到餐馆，阿耀已在门口等候，一起的还有那个梁义。 “大哥，这位是阿义，上次一起来吃过饭的，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叫我重新装修的那个嘛。你说得真准，这餐馆真的要重新装修了。” 梁义尴尬地笑了笑。 陆致远邀两人入内，阿耀毫不客气地自去准备茶水。 “老板，这好好的餐馆你真就不开了？” “不开了，你没看到桌椅柜台都被打烂了嘛，还怎么开？” 阿耀端了三杯茶水过来，“我大哥武功高强，自然要做更有意义的事，小小餐馆算什么？” “武功高强？喔，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把树打断的原来是你啊。”梁义故做恍然大悟状。 陆致远听了却是一愣，若有所思。 “什什么大树？”阿耀不解地追问道。 梁义把那晚之事告诉了他，阿耀顿时眼爆异彩，热切地望着陆致远，深感自己得遇良人。 陆致远展颜一笑道：“不说这个了，阿耀，今天去警署怎么样？” “大哥，真的有三个拿刀的人在警署里面，他们都是杰本人，不过明天就走。” “你怎么知道？” “我悄悄听了他们说话。” “你懂杰本话？” “阿耀在香港机场待过几个月苦力，应该是那时候学的，对不对？” “对，机场里来往的杰本职员比较多，所以会一点。” “他们会去哪知道吗？” “听着好像是洛杉矶。” 陆致远想了想道：“那你干脆别露面了，找个警员给点钱，叫他把尸体下葬就是，不过要记下地点，日后我会去祭拜。阿义，你们洪门是什么情况，可以跟我说说吗？” 梁义看了看陆致远，竹筒倒豆一般将洪门里里外外说了个遍。 陆致远一边听着一边暗自思忖对策。 ------------ 第十七章洪门梁叔 梁义走后，陆致远吃惊地问阿耀道：“他叔叔真的是洪门白纸扇？” 阿耀点头称是。 “那可就方便多了。”陆致远笑道，“现在趁他叔叔还没来，咱们去看看孙英。” 陆致远起身去厨房简单做了点饭菜，带上纸笔去了地下牢房。 “呜呜呜呜”，躺在地上四肢被缚的孙英脸上满是惊恐，拼命挣扎翻滚，已经远远地躲开了死尸。 陆致远把饭菜摆在地上，示意阿耀上前扯掉孙英嘴里的布以及手上的绳子。 “阿耀，你他妈的吃里扒外……” 阿耀一个嘴巴甩了过去，“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谁叫你坏事做尽？” 陆致远笑道：“阿耀，让你大哥吃点东西免得饿死。” “呸，他才不是我大哥呢。好了看你可怜，自己过来吃点吧。” 孙英被关了这么久，早就饿得发慌，见有饭菜送过来，赶紧爬起端着饭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孙英的情绪缓和下来，看了一眼王烈的尸体求饶道：“好汉，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只要你放我出去，钱财权势我都给你。” 陆致远笑道：“你的钱财我不感兴趣，还是留给你老婆孩子吧。”顿了顿，他违心地继续说道:“我也不会取你性命，这个你且放心，只要在这小住几日就好。”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不过你要写个条子，就说你犯了大事，需要避避，汉门诸多事务，暂由阿耀代为处理。” 孙英闻言踌躇不定，陆致远一瞪眼道:“怎么？非要逼我取你狗命？” 孙英全身一抖，忙不迭说道:“我写我写，马上就写。” 阿耀拿过纸笔，孙英阴狠地瞥了阿耀一眼，接笔在手，一挥而就。 陆致远笑着在旁提醒道:“阿耀只是去你门里捞点钱财，过几天我们就会离开旧金山。倘若阿耀这几天有丁点差错，我必会将你剁成肉泥。” 孙英听了这话心惊肉跳，赶紧把纸张揉成一团，说自己刚才落款有误，又重新写了一份。 写完后，孙英将汉门令牌和印章递与阿耀，还交待了不少门中规矩。 等到交待完毕，陆致远重又把孙英捆好。 “好汉，大爷，我不会逃的，这手就不必捆了吧？”见陆致远摇头，孙英又道:“那你把王烈的尸体拉出去埋了，这总可以吧？” “暂时没空，过两天吧。” 孙英气得七窍生烟却无可奈何。 两人出了地道后，阿耀问道:“大哥，你怎么叫我去管理汉门，那你呢？”“我要躲在暗处行事，此事一了，唐人街必将改朝换代。” “你究竟要做什么？你会杀了他的，对吗？” 陆致远瞥了他鼓囊囊的口袋一眼，笑道：“山人自有定计，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大哥，你能再做点那个什么左宗棠鸡吗？我还没吃饭呢。” “闹半天你跟着我就是想吃鸡？”陆致远沉声问道。 “有七成的原因是这个。啊别别，大哥饶命，小弟开玩笑的。” 陆致远看着阿耀逃跑的背影，撇撇嘴后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厨房。 旧金山的夏天，非常凉爽。旧金山的白天，非常美丽。可是旧金山华埠，看起来依然破旧不堪，街道照旧狭窄，大大小小的店铺没精打采地开着。 梁叔看着这一切，心里满是感慨。 梁叔名叫梁公舒，大家都叫他梁叔，今年53岁，来到旧金山已经快30年了。 30年前的旧金山，华人平和勤勉、与人无害，一直通过开饭馆和家庭洗衣业谋生。 那个时候的唐人街虽然半边商铺半边赌，却也没有太多的仇争，因为那个时候致公总堂富有而强大，对唐人街有绝对的掌控力，因为做事正派从而深得人心。 梁叔就是那个时候加入了致公总堂。 后来，大型机械洗衣店迫使许多华人洗衣工丢掉工作。同时，随着美国人开始学做杂碎和炒面，华人也逐渐失去了在这两种食物上的主导地位。 美国禁酒令解除后，非华人夜店如雨后春笋纷纷建立。 华人开始了恐慌，开始结党谋生，再加上越来越多的香港黑帮分子过来，越来越多的社团组织开始拿起了枪，唐人街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安宁。 梁叔那个时候就知道，唐人街迟早又会回到19世纪黑帮敌对仇杀的局面。 果不其然，没有多久，和胜堂、华青帮、四海帮、竹联帮等黑帮社团纷纷崛起。 这其中，尤以华青帮为最，他们极端暴力异常聪明，走私毒品和枪支、敲诈、谋杀、入室行窃、赌博、肉体交易、放高利贷，简直是无恶不作。 几大帮会经常因为地盘产生摩擦甚至大打出手，致公总堂在这几次争斗当中竟然屡次败于华青帮之手，由此走上了下坡路，最终沦为二流社团。 可是聪明的梁叔却因缘际会混到了致公总堂“白纸扇”的位置。 1968年，致公总堂开始了新一次的总会长选举，野心勃勃的李秉夫得到总盟长吴德标的支持成功上位，成为旧金山唐人街致公总堂龙头老大。 从此，致公总堂开始彻底向其它黑帮看齐，毒品、军火、暗杀以及拐卖人口等无所不作。 致公总堂由此很快又踏上了强大之路，然而名声却越来越差，梁叔对此无可奈何，因为李秉夫如今在致公总堂已经一手遮天、无可动摇。 梁叔回想旧事叹了口气，快步走近罗安巷，梁义正在巷口等候。 梁叔点了点头，身后四个保镖迅速拔枪站好位置。 梁叔用探询的目光看了看梁义，梁义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往雅致餐馆走去。 推门进去后，梁叔看到一个长相英挺的年轻人正跟阿耀一起吃饭，看那年轻人的身形，确实就是那晚徒手断树的小伙。 陆致远看到梁义跟一位穿着唐装、背负双手的老人进来，赶紧起身迎了过去。 “梁叔是吧？你好，我是陆致远。” “你好，我是梁公舒。” 两人握手后，陆致远伸手一延，“梁叔请坐。” 梁叔点头，几人围着餐桌坐下，阿耀奉上茶水。 ------------ 第十八章谋定后动 “陆生找我过来，不知所为何事？”梁叔吹了吹手中的茶杯淡然问道。 “晚辈初来乍到，得闻梁叔之名久矣，心里仰慕得紧，总想登门拜访，却一直不能成行。” “既是登门拜访，那就应当去寒舍一叙，却怎的叫我过来？” “那是因为最近听了传闻，失了兴致。” 梁叔放下茶杯坐直身体，沉声问道：“什么传闻？” “最近几年来美国西岸传出的大陆非法移民跳船溺毙、闷死船舱，或者在深街陋巷发现的横死华人尸体，经过联邦调查局的深入调查，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洪门致公总堂。梁叔，可有此事？” 梁叔脸色忽青忽红忽白，一拍桌子怒道：“后生仔，你叫我过来寻开心是吗？” 陆致远不为所动，两眼直视对方道：“我只问你可有此事，怎么就是寻开心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没有。” 梁叔闻言拍桌之手微微颤抖，半晌无话。 陆致远双眉倒竖，一拍桌子怒道：“一方有难，四方响应，方是洪门昆仲；复兴民族，振兴中华，永是中流砥柱。那么多前辈好汉创下的大好基业，如今到了你们手上，却成了大肆敛财、蝇营狗苟、伤天害理的工具。这等洪门，有何可敬？” 梁叔脸色通红哑口无言，愣怔良久方才叹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横竖不是我做主。” “要是由你做主又如何？” “老夫自当鞠躬尽瘁，挽山即倒，赴死易耳。”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又如何？” “那我们让你做主就是。” “后生仔，你可真说得出口，此事何其难也，岂能由你决定？” “难可以想办法攻克嘛，就怕你见山而退望风而逃。” “陆生，我看你早已胸有成竹，就别激将了，老实说吧，计将安出？” 陆致远站在门口，看着忐忑不定的叔侄俩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发笑。 不舍孩儿，安能套狼？不舍己身，怎可上位？ 不过计划还得斟酌一番，万不能出现上次那样的纰漏。 他转头对阿耀说道：“你等会去警局把那事办好就藏起来吧，明天晚上带个敛尸袋过来就行。” 阿耀点头离开餐馆。 陆致远关上大门，坐在桌边仔细想了想，确定诸事再无遗漏才放下心来。 半小时后，吴尚香回来了。 “大哥，你在家啊？门口那么多想吃饭的在议论呢。” “不都贴了歇业告示吗？还议论什么？” “说你这老板开个餐馆还没到一月就歇业，铁定是败家子，绝非做生意的料。还有的说你狼子野心想吊住人家的胃口到时候涨价，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由他们说吧，那两个帮厨的帐结了吗？捞仔和阿琴怎么样？他们还好吗？” “帮厨的帐结了，捞仔和阿琴恢复得不错，今天一大早就都醒了，我去的时候他们还在互相说笑呢。” “也是他们命大，你问了他们没有？去不去洛杉矶？” “他们都答应了，说到时只要你同意，他们俩都去。” “阿香，你觉得他们像不像在谈？” “谈什么？” “谈情说爱啊，还能谈什么？” 吴尚香嗔道：“大哥你说什么呢，他们谈不谈的，我怎么知道？” “那你问过阿琴了吗？” “问什么？” “你说问什么？” “大哥我饶不了你。”吴尚香羞红着脸挥拳击去。 陆致远闪身躲开双手举起，“好了好了，不说这个，等会我们去拿驾照，顺便在外面吃饭吧，懒得做了。” 吴尚香刚想反驳，听到最后四字才点头同意。 半小时后，两人见门口无人，这才驱车前往湾区南部汽车城。 还是在福特野马的专卖店里，销售员客客气气地把美国驾照递给陆致远，又对他说下次有购车需要可以直接联系他。 陆致远道了感谢之后离开南湾。 下次购车怕是难了，限期一年的旅游签证一到期，自己就要回返香港。 香雅茶室是唐人街有名的老字号茶餐厅，这里的茶点富有传统特色，品种不多却做工精致，味道也很不错。 陆致远在外面打了个电话后，跟吴尚香进到里面。 只见拥挤的店堂里，满是肤色各异却统统手执木筷的食客，说着粤语、手脚麻利的服务生不时来回穿梭。 餐厅墙上贴有满满的书法作品以及粤剧皇后们的黑白照片，历史韵味充盈其间。 陆致远斟酌许久才点了茶点，吴尚香不禁奇怪地问道：“大哥，茶点而已，需要想那么久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就像蓝天衬白云、绿叶映红花一样，茶点佐香茗也是有规矩的。不是常有一句话吗？叫甜配绿、酸配红、瓜子配乌龙；还有啊，一般春季多用色泽明丽的茶点，夏季多选味道清淡的茶点，秋季多选素雅的茶点，冬季多选味浓的茶点。总之，这里边学问多着呢。” 吴尚香一伸舌头羞道：“我什么都不懂，让大哥见笑了。” 陆致远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都是一些小心思的玩意，不懂也没什么当紧。” 正说着，门口进来一人往四周扫了一眼后，径直朝陆致远这边走过来。 陆致远正喝茶，抬头一见挥手道：“你住的公寓这么近，怎么还这么久？” 白蓝撩开长发浅笑道：“你知道女孩子出门的歇后语是什么吗？” 陆致远指了指座位，白蓝坐了下来。 “不用介绍了吧？阿香、白蓝，你们见过的。” 两位女子相视而笑，齐齐点头。 “不是说孔夫子出门是三思而行吗？怎么又冒出了个女孩子出门的歇后语？” 白蓝嫣然而笑道：“孔夫子怕女人，所以女孩子是四思而后行。” 陆致远不屑道：“牵强附会。” 几人说说笑笑，吃了一会后，陆致远贴在白蓝耳边说了几句话，白蓝一听，瞪大双眼道：“你真的要这么做？是不是太危险了？” 陆致远瞟了一眼吴尚香，板着脸问道：“哪里有危险了？啊？” 白蓝见他挤眉弄眼的样子，心里叹气嘴上勉强笑道：“玩笑而已，好了，到时我去便是。” 吴尚香低头大快朵颐，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惺惺作态。 ------------ 第十九章一击得手 晚饭用罢，陆致远掏了五千美元给白蓝，叫她尽快办好报社手续，然后三人分开，陆致远与吴尚香沿着主街往回走。 “阿香，你明天去曼达林做事要乖乖的知道吗？” 吴尚香低头走路，半天没有接话。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谁。“吴尚香抬头看着陆致远，“大哥，我知道你要做一件很危险的事。你放心去做吧，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只是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陆致远不禁讶异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一件危险的事？” “我就知道，你别骗我。” “好吧好吧，我听你的，一定小心。” 吴尚香听了这话，方才笑了起来。 夜色已深，陆致远坐在书桌边，点燃一支香烟凝神沉思。 今天他一个字都没写，练完功后，就一直在沉思。 去年今日，他偷渡抵港，开始了重生生活。 今年明日，他将在旧金山出手，只为涤荡唐人街的人渣。 说好听点，是为民请命，仗义出手。 说难听点，是意气之争，不谋己身。 有哪个重生者会像自己这样傻？有哪个重生者会像自己这样艰难？ 没有，只有自己最傻，只有自己最窝囊。 可是，再傻再窝囊，自己也要出手，就为了心志通达，就为了自己拥有佛骨，就一定要具备佛心，金刚一怒荡平群魔。 醒掌权醉卧美是重生者追求的生活，仇不过夜见山平之遇魔镇之难道就不是重生者的生活吗？ 睡觉之前，他把银针小心放进上衣口袋拍了拍，这才上床睡去。 第二日，陆致远把吴尚香送到曼达林餐馆，跟云姐说自己最近有点事，把阿香放在这里，烦她照顾一二。 云姐说都是自己人不用生分，你有事尽管去，阿香在这里跟回家没两样。 陆致远这才放心回去餐馆等候。 下午，梁义过来了，两人对坐无语，共同等候。 一直到了下午五点，电话终于响了起来。 陆致远接了电话一个字也没说，对方也只是告诉他一个地址后，就此断线。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整整衣裳，摸了摸怀里的伯莱塔９２手枪和小刀，这才带着梁义欣然出门。 走了二十多米，陆致远说自己忘了带银针，叫梁义原地等候，他去去就回。 梁义只好站在原地看他回去，三分钟后，才见到陆致远出来。 旧金山东北边最高点是电报山顶端的柯伊塔，塔高64米，建于1933年，其形状宛如一个消防水龙头。 柯伊塔的周边，是富人聚居之地。 有三藩市典型的姊妹楼，也有独门独户的豪华别墅。 夜色已黑，借着微弱的路灯，依稀可以看清小巷内的一切。 陆致远和梁义分别躲在巷口两侧，耐心地等待着。 穿过小巷，往前百米左右就是致公总堂二路元帅黄维德的府邸，同时也是总会长李秉夫常来消遣之地。 基本上每周周末，李秉夫都会兴致勃勃而来，筋疲力尽而归。 聚餐、喝酒、品茗、赌牌、吸毒、玩女人，这就是李秉夫经常挂在嘴边的一条龙服务，这位41岁的致公总堂龙头老大一直乐此不疲。 黄维德1955年从香港逃来旧金山，加入致公总堂，很快凭借阴狠搏命的拳脚功夫得到李秉夫的赏识，从而步步高升成为总堂高层。 他是李秉夫的铁杆嫡系，在他看来，只要让自己老大快活就行，其它事都不紧要。 为此哪怕是奉上自己的枕边人，他也在所不惜。 正是基于这一点，李秉夫对他极为倚重。 天色越来越暗，昏黄的路灯在主街两边矗立，余光映照在小巷里忽明忽暗。 好在此时月光如霜，圣洁地洒落下来。 “来了来了。”梁义在巷口另一侧打着手势。 陆致远探出头去，只见两个人影摇摇晃晃边走边说缓缓而来，身后跟着两个保镖。 “维德，坤沙那里我们也要及时跟进，不然到时华青帮把门一关，我们汤都喝不了。” “老大你放心，我准备后天就去金三角，这次就算羊已入虎口，我也要夺下一口肉来。”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毒品利多，我们一定不能放过。至于那船女人，也要尽快脱手才是。” “老大你不留下几个？” “不留了，家里还有那么多，我一人应付不了。” “哪里，我看会长刚才以一敌二都还游刃有余，生龙活虎的样子让我辈实在汗颜。” “老了老了，不比你啊，年轻五岁就是不一样，应付三个跟玩似的。对了，刚才那个阿莲真的是咱们总堂的家属？” 黄思德脸上尴尬一笑道:“老大，我这也是帮她不是？丈夫死了，她到哪卖不是卖？” “嗯，我知道了，下次我来继续叫她服侍。” “老大你真是怜香惜玉，要不我叫她明天就去贵府听候差遣？” “嗯，这样也行。”两人对视一眼，淫笑起来。 陆致远听得心里有气，眼见两人越来越近，便和梁义一同拿出黑布蒙在脸上，等到李秉夫露头后，纵身出去一个手刀砍在他的脖颈处，李秉夫应声倒地。 与此同时，梁义也冲了出来对准两个保镖就是“噗噗”两枪，声音很小，居然是PSS无声手枪。 这边黄维德反应不慢，见来不及拔枪，右手马上一记螳螂拳直奔陆致远的面门袭来。 陆致远头一偏，右肘一曲一顶，跟着团身一靠。 黄思德退步侧身，一脚横扫。 陆致远没有躲闪，受了这一脚的同时捏着两枚银针扎在黄维德的脖颈处，两人同时倒地。 梁义这时重新装弹完毕，走了过来，疑惑地看了看陆致远，然后朝躺在地上的李秉夫和黄维德分别开了一枪。 他的身后，陆致远躺在地上神秘地笑了笑。 这时别墅里传来响动，几个人影快速奔来。 陆致远赶紧爬起，两人趁着夜色迅速遁走。 他们身后，一个躺在地上的保镖突然爬了起来，朝另一个方向疾奔而去。 不远处的一扇窗户里，几道亮光闪烁了几下。 ------------ 第二十章防人之心 十五分钟后，一行八辆平治车依次停在主街，每辆车上均下来两位黑衣黑墨镜的保镖立在车旁开门并用手挡着车顶。 接着车里纷纷走出致公总堂高层人物，七十多岁、头发花白的总盟长吴德标走在前面，红棍赵西泽紧随其后，梁公舒稍后跟上，草鞋罗文胜在后跟随，再后面也均是堂中大佬。 “你们干什么？让开，不要妨碍公务。”后面突然有两名巡警与一众保镖起了争执。 吴德标停下脚步看了看，梁公舒马上出列走过去。 “安德烈，怎么今天是你执勤？“梁叔一看是熟人，赶紧掏出一千美金拿在手上，握手时递了过去。 安德烈隐晦地将钱藏起笑了笑：“又是开会？” 梁叔微笑看着安德烈点头不语。 “别搞事，OK？”安德烈一挥手，带着另一名巡警离开主街。 梁叔转身，见众大佬均已停步注视自己，洒然一笑快步入列。 小巷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众大佬进入圈内，只见三具尸首躺倒在地，正是致公总堂会长李秉夫和二路元帅黄维德以及一位保镖，每人额头均已中枪，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只有一位保镖？”吴德标沉声问道。 一位保镖走过来报告：“张金标不知去向。” “妈的，多半是这孙子吃里扒外搞的鬼。”身材魁梧的赵西泽翁声骂道。 保镖犹豫道：“也不一定，凶手连开四枪，地上有四个弹壳。” 众人听了这话顿时无语。 梁叔站出来问道：“还有什么发现？” 那位保镖伸出右手，只见掌心两枚银针闪闪发亮犹有血迹。 “华青银针？”梁叔惊道。 “什么？孙英？这狗日的，老子干死他。”赵西泽怒吼道。 “看来确是华青所为。”吴德标接过银针查看许久后沉声说道。 “总盟长，你看我们现在？”罗文胜走过来问道。 吴德标瞥了一眼赵泽西，又看看后面的几名元老，见他们摇头，于是说道：“先收敛吧，明日设堂祭拜。至于会长一职，我们只能仿照旧例，明日祭拜之时，谁拿到孙英首级，谁就是新一任的堂主、总会会长，你们有什么意见？” 赵泽西不喜，欲言又止。 梁叔点头附和道：“洪门多有此例，原本就该如此。” 罗文胜和几名元老也纷纷同意。 吴德标阴沉着脸色看往赵泽西，赵泽西想了想只好无奈点头。 “那好，就这么定了，从现在开始，谁拿到孙英的首级，谁就是致公总堂的大当家，各位开始行动吧，此处由我收拾便好。” 众人听令，纷纷集合手下速速离去。 不一会，在场只剩吴德标和几名元老还有几名保镖。 “公舒，你怎么不走？”吴德标见梁叔屹立不动，惊诧地问道。 梁叔热泪滚滚跪倒在地，咬牙切齿道：“大当家，黄元帅，你们死得好惨啊，此仇不报，我梁公舒誓不为人。” 一众人等除了吴德标外尽皆跪下，失声痛哭。 吴德标在旁叹道：“这一门上下唯有你老梁够义气有大节，不愧是我洪门好昆仲。” 与此同时，香雅茶室里。 陆致远坐在白蓝对面，接过一沓照片细细端详。 “你这宝贝确实不错，一拍就有照片出来？”陆致远明知故问道。 “那当然，记者嘛，靠这吃饭呢。” “你饿了先吃吧，我再看看。” 陆致远一张一张地看下去，“咦，这个......老狐狸果然狡猾，早早备了无声手枪不说，居然还提前安插眼线，真是让人佩服。” “你别说，当时我也吓了一跳。” 陆致远收起照片，“这次辛苦你了，明天还要麻烦你一趟。做完这些，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白蓝吞下一个虾饺喝了口茶，脸色微红道：“你也要小心啊，那都是一帮杀人不眨眼的虎狼之徒。” 陆致远笑道：“谢谢你的关心，我会小心行事，报刊分社都还没开呢。” 白蓝嫣然一笑，低头拿着调羹在茶杯里搅来拌去，“你这人，心可真大。” “在这唐人街混，心不大可不行，你喜欢这里吗？” “当然喜欢，不过就是太窄了，唐人街需要好好规划，要建更多的医院和学校，那样才好。” “看得出来你确实很喜欢这里。” 白蓝望着窗外叹道：“我十几岁就到了这里生活，在这里读书，在这里长大，我当然喜欢这里。虽然现在很乱，我也相信它会慢慢变好的。” 陆致远点头道：“会的，我也相信。” 两人分开后，陆致远赶紧往回跑，阿耀和阿香应该等急了。 到了巷口，隔得老远陆致远就看见雅致餐馆三楼那一束灯光，心里顿时安静下来。 走到餐馆门口，一人蹲在那里抽烟。 “怎么没进去？” “大哥，我看起来像坏人吗？不管我怎么敲门，你妹子就是不开门。” “是不是坏人你自己心里有数。”陆致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阿耀眼光闪烁讪笑道：“大哥你真有文化，说话都那么深奥。”说完，他递了敛尸袋过来。 陆致远接过敛尸袋，“警局去了吗？怎么样？” “那人已经下葬，大哥你放心吧。” “那行，你别进去了，赶紧按计划回华青帮报道。”陆致远正色道。 “我...我能行吗？” “你要是心里有鬼那肯定不行，放心吧，你尽管理直气壮地做你的汉门门主。我想孙英几天没露面，华青帮里肯定慌得不行，林奇他们暂时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好吧，我马上就走。”阿耀将要转身，却又问道：“大哥，我始终有个疑问。为什么你不去做这件事呢？你来当这个汉门门主多好？” “我不想入黑帮，也不能入黑帮，你明白吗？ “不明白。” “以后你就明白了，快走吧。” 阿耀这才转身，陆致远在后面提醒道：“记得明天奥克兰。” 阿耀点头道：“知道了大哥。” 说完他跑了起来，迅速离开小巷。 陆致远这才开门进去，早有一人扑了上来，他赶紧抱住。 “大哥，你没事吧？”吴尚香带着哭腔，拉着陆致远上下左右看了个遍。 “都说了不会有事，你就放宽心吧。今天在曼达林怎么样？有没有犯什么错？” “我...我打烂了一个碗。”吴尚香满脸通红嗫嚅道。 陆致远心知肚明，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没关系，云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再忙几天就好，到时我们去洛杉矶。” 吴尚香点头嫣然一笑。 夜色已深，风呼呼地吹。 ------------ 第二十一章谁是棋子 等吴尚香上楼，陆致远拿着敛尸袋来到地下室。 随着门一打开，里面光线陡亮，吓得孙英一阵哆嗦，以为末日来到，呜呜地挣扎不停。 陆致远笑道：“别慌，我把王烈搬走。”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c 孙英这才停止挣扎。 陆致远把王烈塞进敛尸袋，扛了就走。 虽然旧金山气温不高，但是三日过去，王烈尸身已有异味，熏得他几欲作呕。 一路驱车来到金门桥上，陆致远趁着桥上无人，将王烈尸身丢下去后拿着敛尸袋原路返回。 与此同时，梁叔哼着小曲回到格兰特街边的家里，梁义正在吃饭，桌上还有杯小酒。 “阿义，今天没什么事吧？” 梁义看了看叔叔摇摇头欲言又止。 梁叔老辣成精看在眼里，径直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水小抿一口问道:“什么事？想问就问吧。” “那个张金标，是你早就安插的？” 梁叔摇头道:“最近才联系的，怎么了？” “我刚才一枪打死他顺势灭口不是更好？” 梁书冷笑道:“真就这么简单吗？你啊，还是太年轻太单纯了。” 他饮了一口茶，“人家答应通风报信、里应外合而不怕被灭口，自然有万全准备。” “什么准备？” “他说他把一份录音放在纽约，一旦他有任何不测，录音就会公布。” “什么录音？” “自然是把我们的事捅出去的录音，你以为还能是什么？”见梁义面红耳赤，梁叔又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阿远会不会觉察到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 “他今天居然被黄维德一脚踹倒在地，我见时间紧张，就过去补了两枪。” “你想多了吧？黄维德功夫那么厉害，你以为让他喊不出救命直接受制很容易么？那个阿远确实一身蛮力可以撼树，可你以为他还能怎样？武功高强之外还能料事如神？” “我总以为他没有那么简单。” “你以为？你以为他能飞上天？有一身力气又如何？还不是成为我们的棋子，乖乖地为我们做事？再说了，他就算知道又怎么样？难道他自己不想报复？” “好吧，还是叔叔您厉害，把大伙耍得团团转。” “叔这样做还不都是为了你？等我再干几年就扶你上位，也好让我那可怜的大哥在九泉之下能够心安。就冲这些，你都应该好好学努力干，明白吗？” “叔我明白了。” “笃笃笃”，有人敲门。 梁义放下饭碗，走过去开门。 “是你？你怎么来了？” 来人看了梁义一眼默然不语。 “谁啊？”梁叔放下茶杯，转过身来看着门外，“阿义，你去商店买瓶酒回来。” “哦”，梁义应了一声，与那人擦肩而过，下楼去了。 “进来吧。”梁叔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人这才进门，赫然竟是逃走的那名保镖张金标。 “梁叔。”张金标话语不多，进来后点头招呼道。 梁叔努了努嘴，张金标拿过椅子坐下。 “你真的要离开旧金山？准备去哪儿？” “梁叔，之前不是说好了嘛，不管我去哪里，你都不再过问。梁叔，我真没骗你，那份录音口供在纽约弟兄手上，我这就去纽约寻他。不过，你的侄儿似乎有些不同意见，他今天差点打死我你知道吗？” 梁叔两眼一翻，“他那是保护你晓不晓得？不放四枪，你肯定就是内奸，必成众矢之的。到了那时，你哪里还有逃命的机会。” “好吧，我拿了钱即刻离开，不会碍你大事，祝你早日登位。” 梁叔叹口气走到一个柜子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走回来丢给张金标。 “二十万美金，你点点。”梁叔的语气不咸不淡。 张金标打开信封扫了一眼，“不用点了，我信梁叔。” 他起身就走，到了门口，这才转身鞠了一躬道：“谢谢梁叔，您多保重。” 梁叔点头，面色却有些僵硬，没有一丝笑意。 张金标开门走出去举头望天心里默念：“爹娘，都是孩儿不孝，让你们千里迢迢赶来美国却被活活闷死在船舱里。不过，我已经给你们二位报了仇，那个畜生已经被人杀死，你们好好安息吧。儿子我要去洛杉矶过平常人的日子了，你们放心吧。” 城东郊外的一栋别墅门口，八位保镖全副武装地守卫在侧。 屋里，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正跟一个汉子商量事情，旁边一名年轻人在其背后轻轻捶背。 “奇仔，坤沙那边你一定要招呼好，咱们好不容易接上了头，绝对不能轻易断掉。我可听说致公总堂准备插手这件事，所以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老爷子，你就放心吧。” “至于黑手党那边，咱们也不能得罪人。我的意思是，能结盟就结盟，不能结盟友谊也不能断。” “老爷子说的是，我定会谨记。天色已晚你早点歇息，我就先告辞了。” 老爷子点点头站起身来，年轻人赶紧伸手搀扶。 “阿英还没消息吗？这他妈都好几天没露面了，到底在玩什么飞机？你也不管管？” 林奇苦笑着摊手道：“他是汉门我是唐门，我倒想管，可能管么？” 华青帮没有帮主，开枝散叶的组织均以“门”为单位，取名源于华夏历代，如“唐门”、“汉门”、“魏门”、秦门。 四个派系互不统属，各自头目分别被称为“老大”或“门主”，每个老大手下有“红棍”或师爷做为副手，副手下面是队长，队长下面就是地位最低的被称之为“弟兄”的帮派成员。 一般来说，老大不参与街头的犯罪活动，而是通过副手传达指令给队长，再由队长指挥“弟兄”执行任务。 华青帮通常由辈份崇高的“老爷子”做为名义上的龙头。 现任“老爷子”宋家模如今七十有三，帮中事物大多只是提点几句，具体事项均由门主自定。 宋家模叹了口气刚要说话，一人进来在他耳边私语几句，宋家模急促地催道：“快，快，叫他进来。” 于是那人出去传话，领了阿耀进入屋内。 ------------ 第二十二章汉门争位 阿耀表面若无其事实则忐忑不安地走进屋里，见到宋家模纳头便拜。 “老爷子安好。” “起来吧。”宋家模叫他起身疑惑地问道：“你是？” “在下汉门四九仔林成耀，您叫我阿耀就成。” “你们门主脑子迷糊了是吗？几天不露面却叫你来，他到底要做什么？” 阿耀躬身拱手道：“老爷子您错怪门主了，他如今惹上一桩麻烦事，正在跑路。” “麻烦事？什么麻烦事？快说。”宋家模听了这话越加不解，不耐地问道。 林奇也凑过身来，一脸专注。 “他和红棍王烈干掉了洪门的李秉夫和黄维德，如今正分别跑路。” 说完，阿耀递了一纸书信过去。 宋家模和林奇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赶紧接过书信。 “犯了大事，需要避避，汉门一体事务，暂由阿耀代理？奇仔，你看？” 林奇接过书信一看，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阿英这可是为了咱们华青着想啊，他们肯定是发现洪门想要虎口夺食插手金三角的生意，这才仗义出手，一定是这样。可是，让你这毛头小子管理汉门，那帮弟兄能服吗？”宋家模满脸犹疑地问道。 林奇也不禁问道：“你小子别是蒙人吧？你才入会多久？怎能管理一门？” “老爷子，林门主，既然你们这么不相信我，那我还是不要管了。来之前我就跟门主说过，我资历太浅，怎么可能管理一门兄弟？可门主非要这么做，我也只能从命。如今既已推掉，我的心里轻松很多，那我先去睡觉了。” “等等，你说说，他们到底跑去哪里了？”宋家模叫住阿耀问道。 阿耀看了看林奇欲言又止。 “说吧，都是自己人。” “红棍去了圣荷西，门主去了奥克兰。” 宋家模沉吟片刻后吩咐道：“这样，你先回去歇息，等明早召集弟兄，就说孙英让你暂管门中事务，然后你们全体出动，誓要护得两人周全。” 阿耀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当即领命而去。 宋家模叹了口气对林奇道：“真是多事之秋啊，奇仔你也回吧，最近怕是有得忙了。” 林奇眼神闪烁，拱拱手后告辞离去。 “小任，你怎么看？”眼见林奇离去，宋家模沉吟半晌幽幽问道。 一旁的年轻人躬身答道：“帮中大事，我何敢置喙？” “你从小在我身边，眨眼便是经年，帮中事务听多见广，想来自有领悟，但说无妨。” “孙门主为了华青帮断然出手，捅了马蜂窝，依卑职看来，必然难逃洪门的全力追杀。这样一来，门主之位必成众矢之的，汉门必然势弱，而唐、魏、秦三门若再从旁窥视，那华青可就有难了。” 宋家模手捋颌下虬髯，凝神望着门外，半晌没有作声。 英巴卡迪诺街位于旧金山东部，由于临近海湾大桥，举目就能欣赏到美丽的海滨分光，所以这条街从来都是店铺云集，游人如织，两边林立的高层建筑尽显高雅格调。 旭日初升，阵阵海风吹得街边的橡树哗哗作响。 一栋林木掩盖的独栋别墅里，四十来人挤满了宽宏大气的厅堂。 人群的最前面，正有数人厉声指责阿耀，说他假传令旨扯虎皮拉大旗；又有人说他不知天高地厚，想要一步登天坐上门主之位。 阿耀毫不怯场，拿出孙英给的令牌和书信，与四名队长和数名副队长怒目相对。 “我知道你们不信，说实话我也不信。可这是门主的吩咐，我能怎么办？” 他阴鸷的双眼瞪着面前数人，“当前汉门要务不在谁来管理事务，而在于怎么分头行动护得门主和红棍的周全。这两位爷为了华青帮能够连命都不要，我们却还在这里为了一个虚名争吵不休，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吵得最凶的一队队长陈启礼满脸通红地指着阿耀却无话反驳。 “这话说得没错。”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进大厅，接着宋家模出现在厅堂门口，小任随侍在侧，身后八名保镖虎视眈眈地看着厅内众人。 众人一起躬身齐声喊道:“老爷子好。” 宋家模摆摆手道:“现在不是咱们争论的时候，阿耀，你立刻命令大伙全体出动，务要保护孙英和王烈的安全，其它三门我也会叫他们出手相助。孙门主为了华青帮不惜己身，我们为了他就算与洪门全面开战也在所不惜。” 众人轰然应喏。 奥克兰哈利斯顿街一家夜总会后面的公寓里，陆致远对业主一再叮嘱，说这里准备拍枪战电影，到时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严格保密。 业主是个白人，激动得跟死了老婆一样满脸通红地赌咒发誓，说就算美国总统问他他都不会吐露半个字。 陆致远这才与他签署了租房合约。 业主心满意足地走了，暗自洋洋得意，租两天就有两千美元，世上还有比这好的买卖吗？ 陆致远下楼，去车上扛着已经被打晕用敛尸袋装着的孙英回到公寓，然后气喘吁吁地去浴室洗手。 虽然风吹一晚，敛尸袋犹有尸臭。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 陆致远走过去开门，只见白蓝拿着相机背着小包走进来。 “来得挺早啊。” “你大老板的吩咐，我能不赶早吗？”白蓝嗔道。 陆致远摸摸鼻子道：“我也不是那么苛刻的人吧？好了，过来喝杯茶吧。” 陆致远自去泡茶，随口问道：“上次听你们聊天，你那同学哈里是你男朋友吗？” 白蓝脸颊一红赶紧摇头道：“不是。” “他父亲是个官吗？什么官？” “加州议员。” “是吗？那挺好啊，很有前途。” “他有没有前途，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的，很有关系。“见白蓝不解，他解释道：”我有个打算正好与他相关，不过具体怎么我过几天再告诉你。” 白蓝撇嘴不屑地说道:“装神弄鬼必有其诈。” 陆致远呵呵一笑道：“报社手续既然没有问题，我们明天就去租办公室，你有什么推荐吗？” 白蓝摇摇头道:“要去看看。” “那行，你休息一会，等会找个地方藏起来。” ------------ 第二十三章人生如戏 与此同时，格兰特街边梁公舒的家里，同样是里里外外挤满了人。 电话铃响，梁叔过去拿起听筒，嗯啊几句后，把电话一放，豪情壮志地挥手道：“人在奥克兰，咱们出发。” 罗文胜右手一延，等梁叔过去后才跟在身后，众人鱼贯而出。 英巴卡迪诺街独栋别墅外，阿耀正要带人出发，别墅里跑出来一个弟兄，附耳对他说了几句。 阿耀立刻高声叫住正准备前往圣荷西的陈启礼那一队人马。 陈启礼脸色阴沉地走到面前，阿耀沉声道：“圣荷西不用去了，你叫两个弟兄去金门大桥下收尸，王烈已经死了。” 众人一惊，这才明白形势已然严峻至极。 阿耀扫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门主已经在奥克兰被洪门找到，我们必须立刻前往救他。” 说完，他大手一挥率先上车，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离开。 半小时后，车队来到哈利斯顿街，前面一个弟兄迎上来。 阿耀抬头望了望夜总会淡然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在夜总会后面的公寓里。” “那就把公寓四周全都围起来。” “公寓前面还可以，后面可全是洪门的人，他们叫我们派个代表过去商讨事情。”那个弟兄畏畏缩缩地说道。 “商讨个屁，死拼就是。”陈启礼扬臂高声煽动道。 “就凭我们汉门这点人？”阿耀问道。 “那怎么办？” “等其它三门的人过来，在这之前选个人去探探究竟。” 阿耀此话一出，场面顿时一静。 阿耀看了看陈启礼，陈启礼把头一缩噤声不语。 他又瞅了瞅另外三个队长，三个队长纷纷转头不予回应。 几名副队长不等他看过来，干脆退后一步闪到自家弟兄身后。 阿耀面无表情，检查自己的配枪后揣在腰间，沉声道：“既然门主委我重任，那我自然责无旁贷。” 他顿了顿，打量一遍暗自松气的几人，继续云淡风轻地说道：“我这一去，不管是生是死，一定会把大佬带回，活则带人，死则带尸。如果我出了事，门主一职就交由二队队长向辰光吧。” 说完，他不看二队长感激涕零的表情，坦荡地往公寓走去。 汉门帮众无比虔诚地看着眼前的英雄龙行虎步地上楼走进一间屋里。 一进屋，阿耀立刻换了表情，殷勤地招呼桌边坐着喝茶的三人道：“大哥，梁叔，阿义，你们都在啊。” 梁叔指了指座位道：“坐吧，喝杯茶。” 等他坐下后，梁叔问陆致远道：“下一步我们做什么？” “下一步你们要培植亲信，孤立异己，还要防着他们狗急跳墙叛出帮会，这个时间大概需要10天左右。”陆致远浅缀一口当仁不让地说道。 “然后呢？”阿耀问道。 “然后乘四海帮和竹联帮火并之际灭了他们，铲除其中的异己分子。” 梁叔讶异地问道：“你是说？” 陆致远面无表情地点头道：“阿耀你这里还要提防林奇的杀招，当然布置得好的话，你或许可以引他上钩吞掉唐门。” 阿耀一脸的不自信，“这怎么可能？我肯定不行。” “你可以的，放心吧。” 梁叔在旁安慰道：“阿耀你行的，只是一定要跟老爷子搞好关系，特别是那个小任。” 阿耀想了想点头，梁义在旁问道：“四海帮和竹联帮为什么会火并？我们怎么会知道？” 陆致远看着梁叔笑道：“这一点我想梁叔自会安排。至于怎么让他们火并，其实只要几套警服然后趁他们交易时有人出现就可以了。” 阿耀和梁义面面相觑，梁叔却手抚短髭哈哈笑道：“妙计，妙计。” 陆致远笑道：“那好，该做正事了，梁叔你坐不垂堂，还是移步为妙。” 梁叔点头道：“如此甚好，你们两个做事认真点。” 陆致远延手引梁叔从防火梯出去，后面跟着就传来猛烈地枪响，他回头看看阁楼处笑了笑。 眼见梁叔不紧不慢地走到一楼，陆致远转身回去，就见梁义提着一个包裹过来，一路犹有血渍滴落。 “后面就辛苦远哥你收拾了。”梁义腼腆一笑道。 陆致远笑着侧身让过，继续前行几步，就见全身狼狈不堪还挂了彩的阿耀扛着尸身出门去了。 屋里总算安静下来，陆致远开始打扫卫生，好在多是空枪，墙壁并没什么损毁。 都是奥斯卡影帝级别的人物啊，陆致远心里叹道。 这时楼下一阵欢呼，陆致远来到窗边望了望，只见梁义在众人簇拥下上了车，梁叔在最前面的车上笑着探头出来，车队离开。 另一边传来更大的欢呼声，陆致远走去一看，只见阿耀犹如战神一般站在车边，威风凛凛地接受众人膜拜。 片刻后，汉门的车队浩浩荡荡地离开，四周归于寂静。 “下来吧。”陆致远平静地说道。 白蓝笑嘻嘻地走下来，递过一沓照片。 陆致远仔细看过不禁赞道：“你的照相水平很高，不去拍电影可惜了。” “拍电影有什么好，还不如为唐人街做点事。” “唐人街的华人可真幸运，有你这么一位心怀坦荡的记者牵挂，我想唐人街肯定会在美国大放异彩。” “多谢你的夸奖，我会为之努力。”白蓝肯定地说道。 回去的路上，陆致远一边开车一边问道：“报社职员，有找到合适的么？” “在找呢，你急什么，合着你这大老板什么事都不管啊？” “不是有你把关嘛，还要我管干什么？再者说，过段时间我就离开旧金山了。” 白蓝正看着车窗外，眼睫毛一颤，转过头来看着陆致远，“你要去哪？” “去洛杉矶好莱坞，拍电影开餐馆，有钱就赚，时不我待啊。” “拍电影？好莱坞你认识谁啊你去拍电影？电影可不比报社，你懂吗？” 白蓝有些激动，见陆致远没有答话，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好吧，我真不是打击你。每年的好莱坞电影赚钱的是很多，可是赔得精光的片子也不在少数。再说了，就算你成功拍好片子你还要做后期，跑发行，你能行吗？” “放心吧，我不会乱来，我在香港拍过两部电影你知不知道？” “做导演？” 陆致远脸色一红，轻声道:“演配角。” “你的心可真大，演了两个配角就敢去拍片。” “玩玩嘛，几十万而已，大不了赔光。” 白蓝听了这话彻底无语，呆愣半晌才道：“你那么急着赚钱做什么？” 陆致远苦笑不已，这事怎么说呢，难道要告诉你自己时刻在准备着四年后的机会吗？ “我们明天看好场地，到时我会介绍香港的同仁给你认识，大概的版面内容、风格样式都差不多，只是时事新闻这块需要改动。我相信你，你能做好的。”陆致远转移话题道。 见白蓝不作声，他继续说道：“还有，我在离开之前会交待你一件事，就是刚才说的跟哈里父亲有关的一些想法，过阵子你就会知道。” 白蓝紧咬嘴唇，“你这是交待后事吗？” “哎，你可不能咒我啊，什么叫后事，我这是工作安排，而且还要段时间，你且放宽心吧。看你那么难过，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白蓝拿着手包甩了过去，“舍不得你个大头鬼，一天到晚臭美兮兮的。” 陆致远偏头一躲接着道：“其实也没什么，洛杉矶来这里也就两个小时飞机而已。” 白蓝嘟起嘴巴，盯着窗外不再说话。 ------------ 第二十四章阿峰电话 轿车一路来到曼达林餐馆门口，陆致远刚下车，一个人影扑了过来，抓着他的衣袖左看右看确认无恙之后才抱住他。 “大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致远悄声说道：“事情办完了嘛，当然就要回来。” “真的吗？太好了。” 白蓝看着吴尚香欢呼雀跃的样子很是羡慕，见陆致远招呼自己，于是跟着一起进了餐馆。 江随云一如往常迎过来，见是陆致远顿时叹道：“这是要接阿香回去？唉，我们店里可离不了她了。” 陆致远热情地招呼了一声“云姐”，听了这话不禁问道：“这话怎么说？” “她在我店里就闲不住，洗碗、清扫、跑堂、帮厨，除了厨师她样样都干，你看我店里的人都懒成什么样了？” 阿亮赶紧上前争辨道：“老板娘，我可没懒啊。” 众人哈哈大笑，江随云见陆致远坐下来，于是问道：“在这吃饭？” “当然，我今晚请云姐吃饭，你赏不赏脸？” “你这家伙，有几个钱就跳是不是？回去吃吧，省点钱找媳妇。” “吖嗬，餐馆从来都是开门迎客，还没见你这样往外推客的。好了，不说笑了。真的云姐，我请你吃个饭吧，过段时间我就要离开旧金山，谢谢你一直照顾我们。” 江随云见陆致远说得认真，于是大方地坐下来。 这时厨师走出来对陆致远深鞠一躬道：“陆老板，你的餐馆我去吃过，那个鸡的味道实在是好，可不可以让我们再开开眼？” 江随云登时怒道：“阿金你这算怎么回事？那可是人家的招牌菜，怎么可以在你面前显露？” 陆致远伸手阻止道：“没事的云姐，其实我也是在香港别人店里学的。这华夏的菜，本来就是人教人学，没那么多规矩。再说了，我既然不在旧金山开店，阿金师傅要是学会，也省得那些吃惯了左宗棠鸡的顾客骂我不是？” 说完，他起身就往厨房走去，阿金师傅赶紧跟上，江随云不好意思干坐便也随后过去，于是众人尽都去了厨房观瞻。 桌边只剩下吴尚香和白蓝两人端着茶杯聊天。 “阿香，你们真的要去好莱坞吗？” “什么好莱坞？没有啊。” 白蓝脸上一喜，却听吴尚香接着说道：“大哥他只说去洛杉矶，没说去好莱坞啊。” 白蓝哭笑不得，“那你们去洛杉矶做什么？” “开餐馆拍电影啰。” “你大哥在香港有女朋友吗？” “有，有一个很漂亮很和善的女朋友。”吴尚香见白蓝神情黯然，接着道：“不过大哥好像生她的气了，两人很久都没通过话。” 白蓝佯怒道：“阿香，拜托你说话不要这么转折好不好？” “什么叫转折？” 白蓝抚额叹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不去表演相声可惜了。” 一道左宗棠鸡端上来后，众人回到桌边，纷纷拿起筷子尝菜。 陆致远要阿金师傅坐下喝酒，阿金师傅一口将嘴里的鸡肉吞下摆手道：“那可不成，现在是做工时间，我能出来尝口菜已是老板娘格外开恩，做人不能得寸进尺。” 说完他逃也似的溜进厨房。 陆致远竖起大拇指赞道：“云姐好本事，来我敬你一杯，祝你分店开满美国，钱财多如东海。” 江随云一杯饮尽，嫣然笑道：“你这伶牙俐齿，果然厉害。姐可说好了，今天你既露了一手，这顿饭非得我请不可。下次姐去洛杉矶，你再回请不迟。” 陆致远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好意思为了一顿饭推来搡去，只好同意。 一顿饭用罢，白蓝自己回去，陆致远带着吴尚香回到雅致餐馆，才要上楼，电话响了。 陆致远叫吴尚香自己上楼后走过去拿起听筒。 “喂，哪位，我是陆致远。” “老板，真的是你？我是阿峰啊。” “阿峰，你好了？出院了？你在哪打电话？” “我昨天才出的院，丽芬在加班，我就过来打个电话，好想你啊老板。” 陆致远一阵恶寒，“一边肉麻去，香港现在怎么样？” “香港？嘿嘿，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三件事，我知道你最关心港姐选美了，准决赛昨天刚刚结束，你的雅芝表现不好，不过也进了决赛。” 陆致远打断他的话道：“什么叫我的雅芝？行了行了，另外两件事呢？” 电话那头无话，陆致远不禁又问了一遍，何正峰才接着说道：“总警司葛柏你知道吗？听说贪污四百多万港币被查出来，上周逃回英吉利了，引起全港震动，这个消息够劲爆吧？” 陆致远想了想，一名高官逃港，好像确有其事，那么廉政公署应该快要成立了。 “第三件事更不得了，罗志荣和吴子豪不是一伙的吗？最近这位探长就像疯子一样，拼命地查义群和吴子豪的黑料，听说韩森离港之前叫他一起走他都没去，偏就不管不顾地要一查到底，最后吴子豪架不住只好躲去台岛。老板，你可以回来了。” 陆致远想起陈大师的话，随口说道：“回来还早，总要待满一年吧。” 何正峰顿了顿问道：“老板，你和周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阿峰，这些事你不要管，刚刚出院好好休息吧。” “好的老板，那我下次再打，再见。” 挂了电话，陆致远靠在墙上望着屋顶，一动不动。 竒_書_蛧_Ｗ_ω_Ｗ_._q_í_δ_Ｕ_ω_ǎ_й_g ._℃_c 香港弥敦道雅致报社里，王丽芬正在盘点票据，见何正峰神不守舍地进来，“怎么了？” 过了片刻，见他犹在沉思，王丽芬不禁大声问道:“什么样的女鬼让你这么恍惚？” 何正峰这才如梦方醒，把脸凑过来低声道：“丽芬，你说老板跟那位周小姐到底怎么了？我刚提起周小姐选美比赛的事他竟然很不高兴。” “这段时间我除了报社都陪你在医院里，我怎么知道？你们男人嘛，不外乎喜新厌旧啰。” “不可能，”何正峰异常认真地说道:“你不知道我们老板对周小姐是什么样的感情，那是一种执念，一种很强的执念，所以你说他喜新厌旧我怎么都不相信。” 王丽芬一听来了兴致，“那就是周小姐移情别恋？” 何正峰眉毛一挑嘴角一撇，“你信吗？” 王丽芬点头道:“我不信，周小姐待人宽厚、端庄得体，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就是啊，我猜想他们肯定是有了什么误会。” “你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到时再说吧。” 王丽芬点点头，重新忙碌起来。 这边陆致远却还在电话旁等待。 既然香港出了事，他没理由不打电话给自己。 良久，电话未响，陆致远只好放弃。 就在他转身走上台阶的时候，电话响了。 “你可以回来了，毒品的事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不用，我原本就准备在这边待一年的。” “那随你吧，我封杀机场没吓到你吧？” “哪能呢，我又不是没被吓过。” “我很奇怪，你怎么会想到这么个苦肉计并且笃定我一定会采纳？” “我用岳奇的身份吓唬过一个小流氓，从那时起就有了跟警方合作的想法。至于你会不会采纳，老实说我根本无所谓。” “吹得没边了啊，要没李大全打招呼谁知道你是哪根葱？” “也不尽然，谁不知道您是出了名的会做人？” “呵呵，其实我们警局随便找个人咬他他也会离开的，对吗？” “他一船弟兄被一个小伙干掉，这是义群耻辱，不搞定这个他不会也不能离开香港。只有把我干掉或者逼走，他才会放松甚至得意忘形。” “可他后来有段时间还是防范森严啊？” “那是你说错话，提到了阿荣，不过这些无碍大局。” “好吧你是对的，可你的计划也有没有料到的啊？” “我没料到的多了，迈克在场、那个士多店电话停机、义群里真有卧底，还有我被逼走甚至连见个女人的时间都没有，这些我都没料到。” “幸好有人帮你，这才阴差阳错。” “是谁？” “回香港我再告诉你，到时给你颁个好市民奖。” “你......”，电话已经挂了。 陆致远懊恼地放下电话。 机事不密则害成，古人诚不欺我。 ------------ 第二十五章《屏住呼吸》 第二日，陆致远恢复了学射击学英文的平淡生活，中午回来，跟吴尚香两人在家里随便做了点吃的，然后驱车去林华耀街载上白蓝，三人一起去看房子。 旧金山的房租普遍都贵，纵有便宜的也是偏僻无人的待开发区域，交通很不便利。 三人看了一个下午，直到进入南湾，才看到一所公寓觉得不错，问了业主，价格也挺合适。 白蓝看着公寓皱眉道:“就是远了点，周围人气也不旺。” 陆致远苦笑道:“我也没想到在旧金山租个房子这么难。” 吴尚香在旁问道:“大哥，为什么还要再租房子？我们现在住的改成报社不好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陆致远拍拍脑袋，“对啊，我们搬走之后把它改成报社绰绰有余，白蓝你觉得呢？” 白蓝哈哈大笑道:“我们这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多亏阿香头脑清醒。” 吴尚香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了。 既然到了南湾，陆致远干脆顺道去旧金山大学，把袁士刚叫出来一起吃饭，顺便把白蓝介绍给他认识。 袁士刚正在收拾行李准备过几天放暑假回香港，见到陆致远等人到来很高兴。 双方介绍后，袁士刚跟白蓝说自己下学期可以写点文章发到报纸上，白蓝自然求之不得表示欢迎。 陆致远在旁看着袁士刚跟白蓝说话投机，心想白蓝矢志为民，一心要留在旧金山，带是带不走的。袁士刚则不同，有才有识，今后可倚为臂膀大加重用。 第二日，陆致远上完课后，买了些纸钱、香烛、素酒以及水果去了金门大桥下的国家公墓区。 一排排的墓碑着实让人触目惊心，陆致远左拐右绕良久，方才见到孟汉堂的墓地。 他焚香烧纸倒了素酒，看着这里背山面海、山青水秀，想着老人一生奔波，到头来身死他乡，委实替他不值。 陆致远喃喃道:“孟老爷子，你在这好好安息吧，再也不用逃来逃去了。” 祭奠完后，陆致远来到金门桥上望着远方沉思。 人就是这样，你要骗人，人必骗你；你要杀人，人家必然也要杀你。一切因缘，都是源于己身。 “陆致远。”一个清澈动听的声音打断了陆致远的沉思，他回头一看，只见顾雅瑜正从轿车上下来，望着自己笑。 “你这是？”陆致远笑着问道，同时朝副驾驶座的徐鹏程点了点头。 “我和徐叔回家，唉，总算毕业了。”顾雅瑜伸开双手，拥抱着和煦阳光，开心地笑道。 “恭喜你终于脱离苦海重回家园。” “什么苦海啊，你这比喻太苛刻了吧？应该说是脱离管教独自高飞吧。” 陆致远笑道：“这话也对，回去有什么打算？” “我爸说叫我回去管管银行，毕竟我学的专业就是这方面。” 陆致远心里一动，不禁问道：“对了，你姓顾，可知道顾丰？“ 顾雅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知道啊，怎么了？” “没什么，刚好有个朋友在里面工作，他也姓顾，所以随便问问。” 顾雅瑜看着他笑得灿烂，“有缘自会相见，等你回到香港，你要带他出来认识认识不就好了？” “一定会的，那么再见？” 顾雅瑜伸出手来，“再见。” 两人握手之后，顾雅瑜转身上车，徐鹏程探头过来冲陆致远点头笑了笑，轿车朝机场驶去。 陆致远站立不动，仍在琢磨副驾驶那人神秘的微笑，仿佛隐藏了什么似的。 回到家里，陆致远提着早上买的菜进入厨房，叮叮咚咚地忙了起来。 吴尚香听见动静下来查看。 “大哥，你回来了？我来做吧。” “不用了，你去坐吧，早上吃了吗？” “吃了，我在楼上打扫卫生呢。” “嗯，其实你没事可以出去走走啊，白天的旧金山还是很安全的。” “出去也没什么可看，不如在家收拾。” 陆致远一边搅蛋一边笑着摇了摇头。 不一会，西红柿炒蛋、豆腐炒肉、猪血汤就已做好，两人坐在一起大快朵颐。 吃完饭后，吴尚香自己上楼继续收拾，陆致远回到屋里继续习练降魔手印。 这个手印他习练已有几日，每次练习，都感觉自己后背心夹脊穴有些动静。 起初他还以为是孟汉堂所说的走火入魔，可是全身并无不适，也就坚持下来。 今日练习，他又觉得前胸檀中穴有一股热流会聚，直觉全身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他终于确认孟汉堂就是一个临死都在骗人的家伙，有这么舒服的走火入魔吗？ 练了个把小时后，他坐到桌边，摊开剧本继续完善。 陆致远一边写剧本，一边翻开《希区柯克镜头研读》查阅资料。 他深知这部电影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希区柯克式的紧张感，也就是那种非常紧凑贯穿全片的神经紧绷感，电影直到结束观众才能喘息。 电影的故事情节其实很简单，讲述的是罗姬、麦诺与艾利克斯这一女二男组合的盗窃犯团伙，利用艾利克斯父亲任职家庭安保公司的职务之便，专门解除自动报警系统从而实施偷窃。 后来，他们把目光盯向了荒野独居、因车祸丧女而获得巨额赔偿的盲人老兵身上。 于是，三人经过探查后趁夜潜入老兵家里。 三人都以为这次偷窃轻而易举，尤其在得知老兵是个盲人之后，更加有恃无恐，以为财富唾手可得，却没想到就此走进了地狱大门。 因为老兵的警觉，入室盗窃变成了持枪抢劫，然而形势陡然翻转，瞎眼的老兵成了猎人，三个手脚利索的年轻人却成为惊慌失措的猎物。 两层的小别墅成为了狩猎场，在不敢用力呼吸的空间中，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开始一次次翻转...... 这部电影在美国诸多恐怖电影中属于十足的另类，它没有丧尸，也没有恶灵，而且剧情还有些老套，但是导演通过简洁的节奏与不时出现的紧张场面，让观众们跟片中的角色一样屏住呼吸，紧张到了极点。 像突然出现在窗外的罗威纳犬、睡觉的老兵突然坐起、走廊中的擦肩而过、房间里老兵的枪口乱指、黑暗中三人的互相追逐等等，这一个个惊心动魄的场面让人不由自主地提心吊胆，直至影片结束。 而且这部影片还颇有意义，坏人与好人的定义并不明显，坏人有坏人的无奈和苍凉，好人有好人的可恨与可怜。 当然，陆致远还需要对这部电影做一些改动，从而更加贴合这个年代。 首先，老兵的身份必须改为******；其次是报警器的问题。 此时美国使用的家庭安防报警器都是安定宝或者维康等品牌，能够报警但没有后世那么高级。 另外原著影片的一些小BUG他也做了修改，包括窗户栏杆没有交待、老人屋里屋外的剪辑有点混乱等等。 还有，他对老人的设定也做了细致的修改。 老人不再那么恐怖，还交待他的祖父是个华人，这样传宗接代的执念更加合乎情理。 对于女主这个角色，他也在考虑要不要让她付出生命的代价。 ------------ 第二十六章港姐决赛 陆致远正伏案疾书，楼下电话响了，他看看时间，估计是香港打过来的，此时那边正好是9点左右。 他起身下楼接通电话，是文志公司打来的。 “阿远啊，你就看在我们专门为你把电话开通国际长途的份上，考虑考虑我们的唱片好吗？”林仓渊的声音简直要哭了。 陆致远理解他的心情，好不容易培养了一个徐晓凤却偏偏出走永恒唱片公司，而视为台柱的陆致远却被迫远走美国，任是谁碰到这种局面也要崩溃。 “林总，真是不好意思，你看我这......” “别，我不要你的不好意思，你就说说，我们怎么办？” 陆致远摸摸鼻子浅笑道：“歌曲我都准备好了，可这录制怎么搞？你看......” 说到这里，他赶紧把话筒拿远，林仓渊在那边已经疯一般高声叫起来：“什么？都准备好了？你没骗我？喂喂喂喂？” 陆致远把话筒放回耳边，“当然，我敢骗你吗？我靠你吃饭啊。” “阿远，别这么说，是我们靠你吃饭才对。好了，我们说正事，如果你的歌曲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干脆来美国录制，你觉得怎么样？” “这可行吗？会不会成本太高？” “不会，到美国录制，质量会更好，顺便我们还能拓展美国华人音乐市场，就这么说定了。” “林总，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气了？” “嗯，那是你不了解我，我告诉你，我一直都是这么大气的人。” “那行，我们干脆定在7月怎么样？那时候我会去好莱坞居住。” “你不住旧金山？出什么事了？” “没有，我觉得在好莱坞看电影更方便。” “你就继续哄吧，哄到我死为止。” “你言重了，我说真的。”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既然大事已定，我去和旧波喝一杯，谢谢你阿远，你自己保重等我们过来。” 挂断电话，陆致远摇摇头，这个林总实在是性情中人。 不过，真要牵涉到利益之争他还是这样吗？ 他想了想，拿起电话拨通工头老王的电话。 三天后，雅致餐馆又开始装修，不过这次没有那么复杂，只是做几个隔断腾出几个空间出来。 陆致远没管那么多，上课回来后继续在楼上写自己的小说和剧本。 到了中午，他和吴尚香出去吃饭。 旧金山华埠美食遍地都是。 不说岭南小馆或是清真老京城铜锅涮肉，单是开了六十多年的御食园川菜，就能让人沉醉其间流连忘返。 这里的水煮鱼、夫妻肺片是镇店招牌菜，吴尚香尤其喜欢此店的鸡尾酒虾，虾仁特别新鲜，肉质极为弹牙，再配上辣辣的番茄酱，实为人间美味。 陆致远伸手掸掉吴尚香鼻尖的油污，吴尚香脸色一红，皱着鼻子直呼好辣。 陆致远笑笑刚想说话，却听旁边人议论纷纷。 “我的天啊，仅仅一个晚上，四海竹联两大帮派竟然灰飞烟灭。” “是啊，我侄儿昨天亲眼见到，那场面真是刀光剑影极其惨烈。” “你说的未免太邪乎了吧，什么极其惨烈，人家报上都说了无一人死亡，你瞎吹个什么劲。再说了，又没动枪，几把刀砍来砍去的能有什么损伤？” 那人讪笑道：“我侄儿说的，我又不曾亲眼见到。” “这黑帮要真灭掉几个也行，指不定我们日子更好。” “你想得倒美，就怕一家独大之后，日子更要遭殃呢。” 吴尚香见陆致远若有所思的模样，立刻放下筷子，跑去外面买了一份英文报纸回来。 陆致远感激地笑了笑，摊开报纸仔细阅读。 头版头条介绍的就是昨天晚上的唐人街黑帮大火并，事情起因是四海帮交易毒品时被竹联帮泄密给警察，人和毒品俱被截获。 四海帮上下气愤不过，于是找竹联帮寻仇。 两个帮派激战正酣，洪门和华青半路杀入，就此乱战一团。 此战四大帮派均都参与，其状惨烈至极，可是末尾却又说只见多人受伤，无一人死亡。 陆致远自己就是办报纸的，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也没有刻意去找梁叔和阿耀去打听。 这都是黑帮内部的麻烦事，自己避之犹恐不及，不可能还去挨边。 没成想第二天下午，阿耀就打来电话，说晚上请陆致远和吴尚香去皇后酒楼吃饭。 阿耀打来电话的时候，香港已是晚上九点左右，周雅芝和父母妹妹汇合在一起，满脸失落地走出了香港铜锣湾利舞台戏院。 15位佳丽组成的总决赛舞台，她的成绩并不理想，前三甲都没进入，就连平时成绩一直在她之下的刘蕙德都得了第三名，这更让她落寞不已。 一家人来到马路边，突然一个男的冲了过来，周父周母都是一惊，周雅珍则失声尖叫大喊“救命”，周雅芝赶紧阻止，又跟父母解释两句，然后转身看着男子问道：“阿峰？你有事吗？” “周小姐，可以耽搁你两分钟吗？就两分钟。” 周雅芝担忧地看了看利舞台戏院门口，走到一边说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记者还没走完，你要快点。” 何正峰犹豫一会问道：“周小姐，我CALL你很多次怎么都没回应？” “我很久没背它在身上了。” “你的手镯呢？” “阿峰，我们是朋友，你有话直说。”周雅芝眼眶含泪几欲落下。 “我不知道你和我们老板有了什么误会，但有一点我可以跟你明说，我们老板一直以来对你执念很深，真的，我曾经跟他朝夕相处，这一点我很清楚，他绝对不会主动离开你的。好了，我说完了。” 何正峰转身就走，周雅芝顺着他离去的方向看去，远远的角落里，王丽芬站在那里对她招手。 周雅芝举手在胸前挥了挥，眼泪终于掉落下来。 他不会主动离开，难道自己就会主动离开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他要这般冷落？ 周父周母拉住想要上前的周雅珍，对她摇摇头，然后看着周雅芝肩膀一耸一耸的很是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 第二十七章小巷遇刺 富丽堂皇的皇后酒楼楼高六层，在这里吃饭可以鸟瞰旧金山市中心的无数美景，所以一直是华埠的地标性餐厅。 在这里享用一顿精致的晚宴，足可让人引为谈资津津乐道。 晚上7点，陆致远携吴尚香准时出现在皇后酒楼，阿耀带着八位保镖门口迎候。 陆致远看着阿耀如今志得意满的样子，一边上楼一边笑道：“阿耀，还愿意跟我回香港吗？” 阿耀尴尬一笑，顾左右而言他，“大哥，这里你没来过吧？” 他大手一挥豪气道：“今晚酒楼顶层就只你我三人，任何人不得打扰，你我吃个痛快。” 陆致远心里叹气，牵着吴尚香的手随在阿耀身后快步上楼。 三人来到顶层坐下，陆致远居然看到了旋转餐桌，这在70年代的酒店算是很先进的设备了。 菜肴已经上桌，有文思豆腐、宫保面条、红烧里脊古法山羊煲，也有蟹肉凯撒沙拉、双份香虾，还有每颗米饭上都均匀包裹着金黄色蛋液的扬州炒饭，一瓶茅台置于桌上，两个小杯均已倒满，吴尚香喝的是柠檬果汁。 “来，我敬大哥一杯，没有你就不会有我的今天。” 两人一饮而尽，陆致远问道：“异己分子都清除干净了？” 阿耀点头道：“陈启礼和几个副队长在前天晚上的行动中不幸殉难，我已下令将其风光厚葬。” “其他人如果觊觎你这个位子怎么办？你应付得过来？” 阿耀开心一笑道：“陈启礼之死与那些队长副队长都脱不了干系，我已经把陈启礼的小孩送往纽约秘密保护，并且说了我若出现意外，将由陈启礼的小孩接位，那些人脸都绿了，他们现在保护我还来不及，绝不可能还有心思害我。” 陆致远叹道：“这个办法好倒是好却不能长久，说起来你确实是个聪明人。” “别这么说大哥，我跟梁叔不一样，我知道你从头到尾都晓得是怎么回事，所以晚饭后我带你去拿一样礼物，那是我奉送给大哥的，也是我欠大哥的。反正一句话，终此一生，您都是我的大哥。” 陆致远想要细问，可看到吴尚香坐在旁边，只好忍住不说。 “大哥，你上次说你不想入黑帮，也不能入黑帮，我当时不明白。现今我明白了，想要出人头地，涉黑不是出路。可是大哥，我如今坐上这个位子，走不开了......” 陆致远打断他的话道：“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所以我那天晚上才问你做不做师爷，因为师爷可以走掉，可你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就这样吧，这都是命。来，咱俩干杯。” 阿耀看着陆致远无喜无怒的脸色，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诡异的是，两人居然都未提起林奇。 “洪门那边？”吃下几口菜后，陆致远随口问道。 “他那边简单，赵西泽前天晚上当场身死，梁叔顺利接了龙头棍，拜过少林五祖，诵读堂主口讯后，一切都已定局。” 说到这里，阿耀叹了口气。 陆致远无话，再次端杯敬酒，一旁恍若未闻的吴尚香埋头吃得正欢。 两人就这般默默饮酒，再无多话。 酒足饭饱之后，阿耀叫两个保镖护送吴尚香回去，他和陆致远要去拿礼物。 吴尚香拿眼看往陆致远，见他微笑点头，这才放心离去。 一行八人往东走去，路过一个巷子的时候，阿耀看了看陆致远，见他依然古井无波，不禁暗自佩服。 将要走出小巷的时候，迎面过来一位颤颤巍巍拄着拐杖的老人，一个年轻人在旁搀扶。 几人也未在意，继续前行。 就在几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背后突然风声大作，几把飞刀疾飞而至，四名保镖应声倒地。 与此同时，拄拐老人挥起拐杖横扫过来，年轻人则掏出匕首朝阿耀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陆致远矮身一个扫堂腿，避过拐杖的同时一腿扫在年轻人的脚上，年轻人顿时仰身倒地。 老人一看，立刻挥动拐杖又朝陆致远打来。 阿耀掏出匕首上前与倒地而起的年轻人战成一团。 另外两名保镖则跟后面追上来的四人展开殊死搏斗。 陆致远侧身避过老人的拐杖，同时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的双手。 这可是从不失手的林奇飞刀，哪里敢有丝毫分心？ 乔装打扮的林奇全力施为招招狠逼，陆致远应对从容不急不燥。 他现在已经晋身八极拳第四层，本就讲求慢着性子，含着力量，以形撑势，以势维形，所以一时之间，林奇竟然奈何他不得。 林奇不禁心下后悔，早知有个扎手人物在这，干脆了当地拿手枪扫上几遍不是更好？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真要动枪，势必惊动警察，到时绝难善了。 前晚黑帮那么大的动作都没有谁动枪，就是这个道理。 再者，唐门以飞刀称雄，内部争斗还去动枪，届时势必就如捅了马蜂窝一般为帮中众人鄙弃。 与其如此，那还不如不动不抢固守自己那一亩三分田。 可那样一来，自己还是唐门第一人林奇吗？ 林奇越打越急，这时旁边的年轻人发出一声惨叫，他心下更是慌乱，使出一个诈招之后，右手一甩就有两枚飞刀脱袖而出。 陆致远早有防备，侧身避过后立刻飞身而上团身一靠，肩肘同时暗劲爆发，林奇被撞之下如飞鸟一般弹出几丈开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阿耀这时才两指入嘴呼哨一声，小巷旁边的屋里竟然闯出无数大汉，将那四人团团围住。 陆致远瞪一眼阿耀，快步走出小巷。 过了一会，阿耀带着一个弟兄跟上来忙不迭道歉道：“大哥，我的哥哥，这是最后一次利用你了，实在对不住。” 陆致远转身冷笑道：“阿耀，你可真行啊。我就问你一句，倘若那晚我迟来半步，你会怎样？” 阿耀心知陆致远问的是什么事，于是正色道：“拼死而已，这个大哥放心，不过大哥是怎么看出来的？” 陆致远没好气地说道：“两个大佬在屋里为非作歹，你却晓得躲在外面脱身事外。你很聪明嘛，你怕什么？怕我的武功？你怎么知道我会武功？谁告诉你的？“ 说到这里，陆致远看着阿耀继续说道：”那天晚上你说要跟我走，对不对？呵呵，很聪明的人通常都很有野心，有野心的人做事很少半途而废，而你加入帮会不到三年就想退出帮会跟我走，而且那么坚决，这不反常吗？所以我才试探着问你做不做师爷，你说不做，我就都明白了。” 见阿耀不作声，陆致远继续问道：“逼孙英写字那晚你带枪做什么？怕我对你不利？” 阿耀脸色通红心里发虚，竖起大拇指赞道：“大哥，你真的是这个。我以为你只是从我和梁义见面之后方才察觉，却没想到你老早就有了怀疑。嘿嘿，亏那梁叔还说你只是武夫一个，他真是傻得可爱。” “你又如何认定我识破了你们的技俩？” “送敛尸袋那晚你说“是不是坏人你自己心里有数”，当时我就明白你不会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好了不说这个，大哥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礼物？” 说完，阿耀从旁边弟兄身上拿过一个袋子递过来，“所谓美玉配佳人，宝剑赠英雄，这是小弟的心意，望大哥收下。” 陆致远打开袋子一看，“这是准备赔给我的餐馆停业费和阿香的精神损失费吗？多少钱啊？.....咦，强肌膏？你哪来的这个？” 阿耀笑道：“大哥喜欢就好，那钱是二十万美金，留着给大哥拍电影。强肌膏是孙英留下来的，听说得自一位神秘老人，如今孝敬大哥。听说五年才出一瓶啊，这东西已经绝世了。” “神秘老人？香港过来的？” “大哥怎么知道？” 陆致远笑道：“猜的。好了，这下你们华青帮总算彻底清净，你去把首尾处理干净吧。三天后，我们在皇后酒楼再聚，到时把梁叔也叫上，我们来个约法四章。” “约法四章？” “对，到时你就知道了。”陆致远提着袋子，挥手离去。 阿耀看着陆致远的背影，心里开始同情梁叔，你他妈的眼睛得有多瞎才会认为这人只是武夫。 嘿嘿，武夫。 ------------ 第二十八章 挑战书 陆致远回到雅致餐馆，先去楼上看了看吴尚香，见她无事，这才下楼进屋。 他打开袋子，把钱放在一边看也没看。 拍电影的钱自己有，断不会用到这些钱。 当然，留着自己慢慢花销还是可以的。 唯独这个强肌膏他是见识过了的，也曾听过军哥那绝望的呼声，心知这的确是好东西。 神秘老人，在哪？有时间定要查探他的下落才行。 陆致远拿起强肌膏，想也不想就喝了下去。 他如今见识了玄洋武社的惊人功夫，就连孟汉堂都不是敌手，自己要是碰上那还有生路？ 偏偏陆致远隐隐感觉这个玄洋武社必定是自己绕不开的对手，因此只要有提升自己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 孰料一瓶强肌膏下肚，陆致远却没了上次喝过后暖洋洋的酒意，只觉得浑身灼热不堪，体内热流翻滚，直欲发泄而出。 他勉力支撑着倒在床上将息，然而头部痛感愈来愈烈，几乎撑持不住。 陆致远双手按头躺在床上滚来滚去，呻吟不止，恍惚之中，他感觉耳边有一个声音在抚慰自己。 他脑中尚有一丝清明，心知这人必是阿香无疑，于是推开来人，拼死喊道：“水，快拿水。” 吴尚香端来大盆冷水，不停用毛巾擦拭他的身体。 陆致远逐渐感到舒适，就此沉沉睡去。 第二日早上，陆致远一觉醒来，惊觉自己全身赤裸，抬眼一看，只见吴尚香衣衫不解地坐在床边，头却趴在床上睡得正香，旁边尚有一盆清水，一条毛巾放在里面。 此情此景竟和两人来到旧金山的第二日一模一样，陆致远心里感动，这才念起何正峰强烈要求自己带着吴尚香同来的好处。 想到何正峰，他又想起周雅芝，也不知她的选美竞赛开始没有，成绩如何？ 这样想过之后他又觉得没劲，事已过去再想这些有何意义？ 于是他开始检视全身，外表看来并无不妥，仅只手腕处有两点殷红。 这是？他记得上次喝过强肌膏后就曾多了一点殷红的，孟汉堂的手腕上也有，难道喝一瓶便多一点？ 陆致远也未深想，继续检视身体内部。 此刻的他心思洞明，一运气力就知全身不但无碍而且气流充沛，很是舒服。 吴尚香很警觉，陆致远一动她就醒了，抬头一看急忙问道：“大哥你没事吧？真是吓死我了。” 陆致远伸手摸摸她的头道：“我没事，谢谢你了。” 吴尚香小脸一红，“没事就好，你昨晚的样子很吓人。” 陆致远尴尬笑道：“以后不会这样了。” 吴尚香却有些失望，眼圈红着嗫嚅道：“大哥，你...你昨天为...为什么要推开我？” “好了阿香，大哥不是嫌弃你，等等再说。” 吴尚香“嗯”了一声，将头垂到极致，头上辫子不停颤动，心里却是甜蜜至极。 “大哥要起床了啊。”陆致远忍住笑逗她，吴尚香一听赶紧起身跑出去。 陆致远起身穿衣，心中还在想着她刚才比划的样子，终于笑出声来。 两人经过这次变故，无形之中多出一丝温馨与默契。 等到两人收拾停当，老王也带着装修师傅登门。 陆致远带着吴尚香驱车出去吃早餐，然后去往旧金山各大景点游玩。 临到下午，两人方回。 陆致远停好车后，带着吴尚香来到门口，却见四位穿着拳馆衣服的年轻人守在门口等候。 “你好，请问是陆致远陆师傅吗？”其中一位上前拱手问道。 “你们是？” “我们是和胜堂旗下的黄记国术馆的人。” “和胜堂？黄记国术馆？跟我有什么关系？” 年轻人转身拿了一个卷轴递了过来，陆致远打开一看，原来是份挑战书。 “你们师父是谁？” 见陆致远疑惑地看过来，年轻人傲然道：“我们师父叫黄邦，乃是华埠武术界的泰斗级人物。听说你昨天打败了林奇，所以我师父要跟你进行一场公平的格斗，败者滚出旧金山。” 陆致远沉声问道：“你是说格斗，不是讲手也不是搏击？” 格斗源于战争中的搏杀与防身中的自卫，其起源的本质与初衷就是以最快的方式击倒对手，是为了战斗或是防身，而非比赛。 在真正的格斗中是无规则限制的，可以戳眼睛、锁喉咙、踢裆部，乃至决出生死。 这是和胜堂眼见林奇败落不敢对华青帮撒野却来找自己出气，陆致远心里这样想道。 年轻人以为陆致远胆怯，笑道：“当然，事先会立下生死状的。” 吴尚香一听大急，使劲抓住陆致远的衣袖。 陆致远拍拍她的小手欣然道：“好吧，我接下了，时间和地点？” 年轻人没想到陆致远想都不想就接下挑战书，心下有些奇怪，看看身后三人说道：“明天上午九点，唐人街西郊龙华仓库，希望你准时前来。” 陆致远点头道：“我会的，那么恕不远送。” 四人话不多说，拱手离去。 陆致远进了餐馆，看到装修师傅已经离开，里面的装修已经大致完成。 他叫吴尚香自己上楼，然后走到电话机前拨通香港报社的号码。 李承伟接的电话，陆致远问了报社和出版社的情况，发展态势都还不错，特别是出版社，《诛仙剑》的销量出人意料的好，首版一万本早已售罄，出版社已经开始第二次出版，这次一共印刷了三万本。 陆致远对李承伟说自己准备在旧金山这边建立分社，问白蓝跟他联系没有，然后又不着边际地扯了一通。 李承伟见老板扯东扯西就是不挂电话也觉得奇怪，最后陆致远问他何正峰在不在，他才得以解脱，跑到外面叫了何正峰进来。 何正峰见李承伟表情怪异，也没多想接过电话，却听陆致远问东问西，什么香港天气怎样啦，有没有下雨啊，终于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你是想问港姐选美是不是？” 话筒对面一阵寂静，何正峰接着说道：“她没得到什么好名次，我见到她了，还跟她说你不会丢下她的，她什么都没说。” 憨厚的何正峰终于等来了陆致远的****：“何正峰你他妈的瞎咧咧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丢下她，老子就他妈丢下了，怎么滴。” “啪”的一声，电话挂了，声音之大，几乎把何正峰的耳朵砸聋。 陆致远怒气冲冲地准备上楼，不料电话又响了。 “喂，哪位，有话就说。” “大哥，黄邦惹您生气了？老子这就宰了他。”阿耀听陆致远语气不善，殷勤地说道。 “行了，你现在不要动不动就宰谁，尽快让华青不黑至少也要表面上不黑才是你的当务之急。至于黄邦，他从明面上按正规流程发起挑战，这无可厚非。对了，黄邦这人怎么样？” “名气倒是很大，就是不知威力如何。不过这些武术界人士一贯小气保守、喜欢内斗。几年前李小龙也曾跟他们比试过，大都言过其实。大哥，你真的要跟他比武？” “为什么不？总拿我当软柿子捏，我就给他看看，免得欺我华夏后继无人。” “大哥，我信你，你肯定会赢的，但要小心啊。” “行，我已知道了，没事挂了。还有，明早比试，你们都不要去。” 说完，陆致远怒气冲冲地上楼。 临到夜里，陆致远已颇为平静，早早上床睡觉。 ------------ 第二十九章比试 旧金山的武术界地动山摇，无数的人争相讨论。 “看到没有，武术界的权威终于忍不住出手了，这是杀鸡给猴看，你黑帮再凶，也得看我们武术界的脸色行事，可不能太过分。” “拉倒吧你，还看你武术界的脸。人家那纯粹是私仇好不好，林奇是谁？初来旧金山的时候不是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么？那是香火之情，现在倒好，一个毛头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把林奇打败了，主人看不惯，当然要站出来。” “不至于吧，黄馆长可是泰斗级人物。” “对，泰斗嘛，太爱斗了才叫泰斗，明白吗？” “也别这么说，黄馆长的功夫还是很高的，我们明天去看看他怎么教训那小子。” “同去，同去。” “做个盘口，我赌黄馆长。” “这是为何？” “虎死余威在，再说了不是还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嘛。” 第二日一早，唐人街西郊龙华仓库里，偌大的空间挤满了人。 除了武术界的各大教头带着弟子之外，各方华埠名人也来了不少。 大家挤在一处议论纷纷。 八点三十分，黄馆长带着弟子以及同仁好友三十余人准时来到仓库。 只见他年纪有四十好几，浓眉大眼，身材魁梧，龙行虎步之间自有豪气逼人。 黄馆长环视四围众人，不停拱手致意，时而又与旁边友人谈笑风生，这份淡然气度，果非常人可比。 八点四十，华青帮来了二十几人，个个西装革履戴着墨镜，阿耀走在最前。 现场气氛顿时一凝，阿耀却没管那么多，径直带人来到黄馆长的对面位置站定。 八点五十，陆致远穿着便服独自一人姗姗来迟。 他朝黄馆长拱手致意后，瞪了阿耀一眼，这才进到圈内，举目一扫，却发现吴尚香也站在人堆里。 陆致远无可奈何只好不以为怪。 人堆里面居然还有几位记者正在不停拍照，看来黄馆长这是胸有成竹，打算一举立威。 黄馆长喝了一口茶后，悠然来到圈内。 八点五十五分，一个瘦高老头走进圈内，大声宣读生死状，言说本次比试不是讲手，也非搏击，乃是生死格斗，胜败均系于天无关他人。 念完之后，他又拿来纸笔，叫两人各自签名画押。 陆致远早从李小龙的旧事中就曾听闻这些海外武林人士的嘴脸，也打算利用这次比试好生削削这些宵小的脸面，这才欣然接下挑战书。 再则他还想通过这次比试看看自己究竟有多少斤两。万一输了，至多也就是离开旧金山，自己本来就准备离开这里。 至于输掉性命，他相信玄洋社几人离开之后，在美国能让他连逃命手段都施展不出来的人只怕不多，至少旧金山没有。 九点整，比试开始。 陆致远站立不动，连架势也没摆。 黄馆长也不多话，猛啸一声，如虎一般蹿扑到陆致远跟前，挥拳直捣陆致远的面门，等到陆致远避让，却又突然变招，五指攥似铁钳，去掐对方心窝。 陆致远不急不促，见招拆招，步步后退。 黄馆长的众多拥趸顿时大声喝彩，其势如潮。 阿耀这边则鸦雀无声，人人色变。 黄馆长形意拳、太极拳、少林拳交替使出变化无穷，身形更如鬼魅一般左晃又闪。 陆致远固守本身，仍是只顾拆招，不予缠斗。 过了一会，黄馆长体力有些不支，攻势减缓，出拳速度已非初时迅捷，被陆致远一个拆挡之后借机抢攻，两人攻守之势顿时扭转。 陆致远突然叱喝一声，铁拳直奔黄馆长的胸口，黄馆长两手一错，架开来拳。陆致远没有变招，直接一个肘击，跟着就是肩撞，黄馆长只得踉跄后退，未及站稳，陆致远跟着一脚撩裆，踢在了黄馆长的胫骨部位。 黄馆长顿时身体凌空，前胸就要往地上倒去。 陆致远跟着又是一个肩撞，把他撞飞出去三米远。 陆致远见黄馆长躺在地上意欲起身，上前就要再打，却见对方低头拱手。 这就认输了？全场都觉诧异，包括阿耀等人也是愣怔当场。 只有陆致远知道对方刚才经那一撞，肋骨至少断去两根，此时确实已无还手之力。 他也不再勉强，拱手说道：“黄馆长，习武本就为了健身，无须太过计较。不日之内，我就要离开旧金山，希望你继续在这边主持大局，不要把这次比试放在心上。依我看来，此次比试，就当作废，你看如何？” 这些话当然只是嘴上说说而已，陆致远可不认为黄馆长赢了会对自己善罢甘休。 黄馆长抿紧嘴巴没有出声，拱手后就要离去，身子突然一晃，弟子们赶紧过来搀扶，三十来人懊丧而去。 陆致远朝众人拱了拱手，又跟阿耀点点头，没等记者围上来，赶紧扯住吴尚香的手挤出人圈，快步离去。 仓库内这么多观战之人这才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议论声顿如旋风一般充盈着整个仓库。 谁都没想到旧金山的武林泰斗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就败在一个毛头小伙手上，难道这是另一个李小龙横空出世？ 回去的路上，吴尚香还在埋怨：“大哥你下次不要动不动跟人比武了，真的好吓人。” “好，大哥答应你不再随便比武，这总行了吧？” “那你这次......” “这次是因为马上就要离开，权当给他们留个礼物吧。” “我们要走了是吗？什么时候？” “后天，后天一早就走。” 车到雅致餐馆，老王和白蓝在门口等候。 陆致远叫吴尚香去跟老王结账，然后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白蓝，里面是4.5万美金。 “人找齐了吗？这是报社的启动资金，不够的话找我就好。我后天离开旧金山，到好莱坞后我会尽快装通电话，到时方便联系。” “暂时肯定够了，你那五千美金都还没花完呢。人我找了几个学校的，也从其它报社挖到三个，明早都带过来给你认识吧。” “可以，还有，明天晚上跟我去吃饭，我会告诉你跟哈里父亲有关的那件事。” “什么事先告诉我啊。” “明天再说吧，进去坐坐？” “不了，装修我已刚看，还不错，过两天大家就可以过来办公，我还有很多事呢。” “那行，我就不送了。” 白蓝踌躇一会才说道：“你...要保重。” 陆致远看着她认真地说道：“白蓝，你也要保重，扎根旧金山不容易……” 白蓝黯然摇头转身离去。 陆致远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这才进屋。 今天是6月26日，一个特殊的日子。 陆致远从下午到晚上一直紧闭屋门哪也没去，就连吴尚香送饭他也不理。 一朝相逢终成恨，情深无缘何必念。 ------------ 第三十章摊牌 第二天上午九点，一脸憔悴的陆致远在楼下装修好的办公大堂里见到了自己麾下的一干职员。 白蓝、卓欣、李梦贤、杨正华、夏克立等十余人坐在两边，陆致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然后说道：“在座各位就是我们《雅致报》旧金山分社的草创团队，大家都是新闻战线上的精英人士，有经验有资历有才华有见识，白蓝把你们招进来，肯定有她的理由，这方面我就不多说了，我只讲讲报社的经营。” 顿了顿，陆致远继续说道：“编辑部这边，卓欣你可以多跟香港方面联系，版面、内容、风格等等，用卫星传送资料，或者是用电话录音获得稿子，这个你们自己决定。广告部、发行部、印刷部，你们自己出去联系一定要统筹配合好，争取迅速打开局面。” 陆致远敲敲桌子，“这里我再说说本报的办报方针，就是不朋党、无私心、不盲从、贴民众。尤其是这个贴民众，在我们这个分社尤其重要。我们报道的新闻一定要真实、要深入、要有意义，要充分关注华裔在与美国主流社会相处所产生的重要议题，比如平等权利、平权法案、政治参与等等。总之一句话，要紧扣本地生活及政治，我们这个报纸不但要成为旧金山华人的主要新闻资讯来源，而且要成为主流社会接触华人社区的桥梁。“ 见大家听得认真，陆致远继续说道：“只有这样，我们的报纸才会得到关注、受到欢迎，我们的报纸才能生存下去。有鉴于成本和竞争方面的考量，我提议我们的发行策略是首先集中在华人稠密的地区，然后以此为中心进行周边辐射。你们觉得怎么样？” 众人畅所欲言，一致认同这个发行策略。 陆致远又逐一问了大家的难处之后，这才散会。 “白蓝，报社就交给你了，如果今后你实在脱不开身，也要给我找一个信得过的继任者，能做到吗？” 白蓝诧异问道：“你怎么会这么说？我怎么会脱不开身？” “呵呵，说说而已，你记住就好。” 陆致远抽空去机场大道结束了两个培训班的学业。 中午，阿耀打来电话，说晚上在皇后酒楼顶层吃饭，梁叔也会去。 下午，陆致远在家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在想自己还有什么遗漏之处没有。 时光匆匆而逝，转眼间自己来到旧金山已经一个多月。 好像什么也没做，又好像做了很多。 有些有意义，有些却毫无意义。 晚上七点，又是皇后酒楼，陆致远携吴尚香、白蓝准时到达。 阿耀依旧带着保镖在门口等候。 “梁叔还没来吗？” 阿耀嘴角一撇，“如今人家是龙头老大，自然要端足架子了。” 陆致远笑笑，“怎么？羡慕？你那里情况怎样？” “跟小任连上了线，准备趁唐门群龙无首，顺势重新整合，不过这需要时间。” “慢慢来，不能急。你不要想着一步登天，最好未雨绸缪多布些棋子，利用好自己的优势。” “我明白的大哥，走吧，我们先上去。” “不等梁叔了么？” “他有那资格么？” 陆致远笑笑，随阿耀一起上楼。 酒楼顶层，依旧空无一人。 白蓝和吴尚香坐在桌边喝茶说话，陆致远和阿耀则倚在窗边远眺。 阿耀递过一支烟来，陆致远抽了一口，“阿耀，你有想过今天吗？” 阿耀讪笑道：“根本没有，梁叔和阿义见你武功不错，这才动了念头，开始布局让你进来，想要靠你打乱华埠黑帮的一池死水，可谁也没想到你竟然有更大的谋划，这一步步走过来，居然还成功了。” 阿耀长吐一口烟气继续说道：“大哥，我承认开始就骗你是我不对，但是当初想要跟你走我其实是真心的。混在黑帮，我自己也觉得疲倦。只是到了现在，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希望大哥你能谅解。” “别说了阿耀，我能明白的。你骗了我，我也糊弄了你。你虽然给我二十万，我觉得还不够。”见阿耀脸色变得难看，陆致远笑道：“待会你自然知道，我是为你好，放心吧，我不是那种涸泽而渔的人。” 阿耀这才放心，“大哥你要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如果与你为敌，我干脆直接等死吧。” 陆致远一笑刚要说话，门口进来一帮人，领头的正是龙头大哥梁公舒。 阿耀和陆致远上前招呼，梁叔同两人搭搭手后，找了主位坐下，梁义坐在其侧。 陆致远与阿耀对视一眼，挨着坐下，并且招呼站起的白蓝和吴尚香也坐下。 “阿远，这位阿香我倒见过，那位是谁啊？” “梁叔，我刚开了一家报纸分社，她是我的经理。” “哦，经理啊，文胜，你也过来坐吧。”见罗文胜从身后走出，梁叔介绍道：“文胜如今是二路元帅，想必坐下来吃饭你们不会有意见吧？” 阿耀双眉倒竖就要拍案而起，陆致远赶紧把手搭在他肩上笑道：“得见大帅，幸何如之，怎么可能有意见呢？” 梁公舒用手摸摸额头，志得意满地笑了。 饭菜上桌后，众人开始饮酒吃菜。 酒过三巡，梁公舒举杯起身敬陆致远：“昨日你那威风一战，华埠武林尽皆哗然。阿远，你实在无愧乎战神之名，咱们旧金山又出了一位李小龙，实在可喜可贺。来，我们干了这一杯。” 两人举杯饮尽后，陆致远又倒满酒起身道：“鄙人来旧金山一个多月了，承蒙大家关照不胜感激。明天我就要离开旧金山，临别之际，仅以薄酒代表心意，感谢各位。来，我们干了。” 阿耀端着杯子站了起来，梁公舒却耷拉着眉毛一动未动，梁义和罗文胜见状，也就跟着不动。 阿耀大怒道：“梁叔，不给面子是吗？” 梁公舒这才笑道：“阿远，不是叔不给你面子。你要离开旧金山，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们商量，这让我们怎么想？旧金山离不开你，我们洪门更离不开你。这样吧，明年，明年这个时候你再走，行吗？” 陆致远大笑道：“梁会长，你这是不放我走对吗？” “话不是这么说，你看你身上还有不少的事，离了我们的遮掩，这万一惹出什么事进了局子，我们怎么办？” 陆致远哈哈大笑，“梁会长你果然厉害，这是你早就想好的招数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罗元帅，请你移步。” 罗文胜尴尬地看了看梁公舒，见他没有动作，这才离席走去外面。 阿耀喊了一声：“所有人等，全部外面等候。” 一众保镖纷纷退去外面，桌边只剩四男二女。 陆致远从怀里掏出一叠照片，一把甩在梁公舒的眼前，“你自己看吧，我只想告诉你，这个世上并不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对了，我事先声明啊，这些照片底稿已经寄去了好莱坞。我若有事，这些照片第二天就会登报，届时全美华人都会看到。“ 说到这里，他走过去拍拍梁公舒的肩膀，”梁叔，收起你那些歪歪绕绕的心思吧。” ------------ 第三十一章约法四章 梁公舒拿起照片看了几张，脸色顿时青紫。 阿耀觉得好奇也凑过身去，只看一张，脸上就已汗滴如雨。 阿义好奇地问道：“咦，这不是我吗？你...你...你什么时候照的？” 陆致远一笑，没有回话。 梁义看了看他，这才恍然大悟，“你早就怀疑我了？怪不得你那天居然会被黄维德踢倒，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你当日第一次来我餐馆吃饭其实早已认出我是谁，却隐瞒不说。第二次过来的时候又故意想起，跟阿耀两人一唱一和，我当时就已怀疑。其实就算不怀疑，我也会给自己留条后路。现在看来，跟梁会长打交道，这一点尤其重要。” 梁公舒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沉声说道：“好了你走吧，我不追究就是。” “我要走随时都可以，可这能成为条件吗？” “那你想怎样？” “我要你们今后做到四点。” 梁公舒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吼道：“你想对我们指指点点？年轻人，你活腻了是吗？” “你不妨再大声点，让他们都听听好了。” 梁公舒尴尬地看向门口，几个保镖正探头进来，于是怒吼道：“全都去一楼等候，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阿耀也气急败坏地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众保镖包括罗文胜全都悉悉索索地下楼候命。 等到门外回复寂静，陆致远洒然笑道：“我无所谓，你们爱听不听，可阿义就不一样了，四条人命官司，足够判上两百年。” 梁公舒沉吟片刻后终于低头，沙哑着嗓子问道：“你要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管你们今后怎么赚钱以及怎么花钱，但有四点必须做到。一是取消华人保护费，唐人街的帮会本来就有保护华人的义务，为什么还要收费？二是一致对外，不扰华人。你们看看现在那些美国人是怎么看我们华人的？不团结，好内战，欺弱小，怕白人，有意思吗？“ 说到这里，他见三人并无异议，这才继续说道：”三是你们两个帮会每月捐出十五万美金给这位女士。你们放心，这个钱谁都拿不走，捐这个钱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要么得名声，要么留后路。” 几人抬头满脸疑惑地看过来，陆致远小声解释道:“这钱每一分花出去都会有记录，而且都是以你们的名义，要么做公益事业，要么给议员选举，明白吗？” “哪个议员？” “威利?布朗，他已经当了九年议员，而且跟旧金山现任市长乔治?莫斯康尼关系莫逆，最重要的是他的能力以及他的背景。你们相信我，他会是加州众议院院长的强有力竞争者。与其日后锦上添花，不如现在雪中送炭。” 陆致远用手一指白蓝，“知道我为什么带她过来吗？她跟威利议员的儿子是同学，而且她一直就在为唐人街着想，公益事业交给她，你们的名声将会如日中天。” 三人看了看白蓝不作声。 “可我们为什么要结交政要？”梁义犹有不解，满脸疑惑地问道。 陆致远脸色一板，冷笑道：“你们真的准备一辈子混黑帮？美国人真的会让你们就这样作威作福下去？你们不会真的以为美国联邦调查局都是吃素的吧？” 梁叔和阿耀听了这才恍然大悟，沉思一会后异口同声道:“那会不会少了点？” 陆致远笑道:“暂时够了，万一不够你们自己与他联系。这里的关键你们要搞清楚，你们不是靠他赚钱，而是靠他把身份洗白，这样你们以及你们的后代在美国才能出人头地如鱼得水，顶着黑帮的帽子都他妈早晚得死。” 梁义在旁问道:“那第四点是什么呢？” “四是跟警察局搞好关系，今后唐人街有任何命案纠纷，你们都要协助警察尽快解决，要让这些美国警察知道你们的能力，体会到你们的善意，明白吗？” “我们跟警察能搞好关系吗？”阿耀不敢置信地问道。 陆致远叹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你们帮派内部肯定有联邦警察卧底进来了，所以你们从今以后一定要往社团上靠，然后再往协警这条路走，不洗白自己，你们都等着坐牢吧。” 三人犹如醍醐灌顶，登时明白陆致远话中的意思。 梁公舒右手微颤，端起酒杯说道：“我他们的就是个大傻子，阿远，别的不说了，老夫敬你一杯。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旧金山洪门的大恩人，咱们日后图报。” 阿耀也激动地说道：“大哥，这什么都被你想到了，我们华青帮也永不忘恩，日后图报。” 梁义举杯道：“阿远，其实最傻的那个是我，我谢谢你了。” 陆致远摆摆手道：“一门昆仲，四海呼应，咱们不说虚的，干。” 四人一饮而尽，白蓝和吴尚香在旁面面相觑，眼中尽是喜意。 回去的路上，陆致远对白蓝说道：“你今后不会一门心思扑到公益事业上就不管我的报社了吧？” 白蓝嘟起嘴巴，“那肯定会的，你居然把算盘打到了我的头上，还迟迟不肯告诉我，我当然要报复你了。” 陆致远待要接话，却听白蓝叹了口气，“不过说真的，我还是要谢谢你，我喜欢这个差使，但报社我也不会放弃的，你大可放心。” 陆致远停下脚步望着她道：“白蓝，你知道吗？我最希望的是在这里开个华文电视台，不过现在条件不成熟，你先帮我留意着，钱的话我来想办法。” 吴尚香在旁好奇地问道：“那大哥你还要回来旧金山吗？” “我又没被逼走，为什么不回来？我的报社还有未来的电视台都在这里，我不回来怎么办？” 白蓝眼睛一亮，高兴地问道：“你真的要开电视台？是华语的吗？” 陆致远撇嘴道：“我一华人去开英文电视台那是什么搞法？” 白蓝笑道：“那你可要快点赚钱了，电视台可不比报社，投入很大的。” 陆致远长叹道：“这一点我非常清楚，所以每天睡前我都会连问三遍，钱啊钱，你在哪里，我来找你了。” 两女被他这番话逗得乐不可支哈哈大笑。 ------------ 第三十二章来到洛城 6月28日，陆致远带着吴尚香踏上前往好莱坞的征程。 加州一号公路从北至南连接着旧金山与洛杉矶，全长超过1000公里。它沿着美国西海岸蜿蜒前进，被誉为世界上最神奇最美丽的公路，也是最著名的自驾路线。 这条公路一边是海阔天空惊涛拍岸，风帆点点碧波万顷；一边是陡峭悬崖群峦迭翠，牧草如茵牛马成群。 公路沿途美不胜收的风景更是连接了很多明珠一般散落在太平洋沿岸的著名小镇及名胜古迹，如蒙特利、十七英里、卡梅尔、大苏尔、赫氏古堡以及圣塔芭芭拉等。 很多人都领略过纽约和洛杉矶这两座大城市的美丽风光，并且或多或少地体会到了当地美国人的善良和热情。 其实，这两个城市都是移民城市，地道的老美并不多。你只有来到一号公路边的这些小镇，才能感受到独特地道的美式淳朴。 陆致远和吴尚香并不急着赶路，一路慢慢悠悠走到哪算哪，倒也自得其乐。 这天来到庇斯莫小镇，刚好下起了雨，镇上更显人烟稀少。 陆致远干脆停下轿车打开车窗，呼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欣赏着清新的绵绵小雨。 路边不时有车经过，总会善意地停下来。 “嗨，哥们儿，需要搭车吗？” 陆致远笑道：“不用了，谢谢。” 旁边有人走过来，拍了拍车窗，“需要雨伞吗？” 陆致远摇头笑道：“不需要，谢谢。” “那下来吃个饭吧伙计，我家牛油包做得不错。” “实在太感谢了，我们刚吃，马上就要赶路。” 说完，他耸耸肩膀，发动汽车朝前开去，车窗里飘来吴尚香银铃般的笑声。 当然，沿路碰瓷或者小偷也有不少，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好坏总是相依相辅。 就在陆致远离开旧金山的时候，美国北卡罗莱纳州的一个小镇里，一位年约三十、肩膀宽厚身材结实、长一头金发的年轻人正在家里一边打电话一边接收传真。 “你是说，他不到三分钟就击败了黄邦？这不可能，李小龙都做不到。等等，我先看看照片。” 他抽出传真过来的照片一看，“哦，天哪，真的是黄邦。这一招我知道，叫贴山靠，他打的是八极拳？杰克，这个人很有意思，你帮我查查他住在哪里，我要会会他。为什么？这还用问嘛，我要进军影坛，就必须击败足够多的高手。这叫起势你懂不懂？当然，李小龙说的。好了就这样，下次联系，再见。” 海边小旅馆边，陆致远和吴尚香借了雨披坐在礁石上，垂下钓竿等鱼上钩。 “大哥，很暖和啊，你怎么做到的？”吴尚香说有些冷，于是陆致远五指并拢成掌在她背心发气，不一会儿吴尚香就感到一股暖流涌过周身。 陆致远得意一笑，“大哥才学了一套功夫，还没到家，暖身应该没问题。” 吴尚香拍马屁道：“大哥你好厉害啊。” 陆致远得瑟道：“那是自然，咱是大哥啊。”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c “大哥，这里面真的有剑鱼吗？” “不但有剑鱼，还有鬼头鱼。不过那不是我们能钓的，需要海竿才行。” 晚餐的时候，两人对于蛤蜊浓汤、珍宝蟹饼和油炸洋蓟这些特色美食很感兴趣，吃得不亦乐乎。 ....... 第二日清早，两人继续赶路。 陆致远头昏脑胀地瞥了吴尚香一眼，“你倒是睡得真香，还打呼噜。” “大哥你没睡好吗？怎么你脸上有两个黑眼圈？” “嗯，蚊子，屋里有蚊子......” 当福特野马穿过绵长的圣莫尼卡海滩之时，陆致远就知道自己已经进入洛杉矶地界。 洛杉矾是个花园城市，同时又是地震频发区，所以城区高楼大厦很少，多是两三层的别墅式建筑。 城区里分散着50来个乡村小镇，人口仅只二百多万，地域却大得惊人。 这个时候，方才显出陆致远买车的英明来。 在洛杉矶，无车之人，甚于无腿。 漫长的堵车之后，陆致远终于进城，也看到了前来接车的哈里，他开的是银白色平治车。 “嗨，远，欢迎你来到洛杉矶。” “嗨，哈里，见到你非常高兴。” 两人握手之后，哈里对吴尚香点点头，这才转身上车，打手势叫陆致远跟上。 哈里带着陆致远穿过中国大剧院和好莱坞星光大道，街道两边逐渐繁华起来。 街道两边灯笼遍布，店铺招牌均采用汉字书写，正前方还有一座古香古色的中国牌楼。 三人下车，放眼望去全是华人，周围华夏人开的餐馆、房地产公司、中西式超市、夜总会、中西医诊所、牙医、会计公司和律师事务所等应有尽有，住在这里几乎不会有异国他乡的感觉，就跟走在粤州街头一般无二。 只有加州独有的炙热阳光以及街道两边高大的棕榈树在提醒人们，这里是美国。 三人走进一家餐馆，老板也是华人，问吃什么，哈里照着菜单点了几个菜。 “这里就是唐人街？” 哈里摇头道：“这里是蒙特利公园市的新华人聚居区，比唐人街还要繁华。” “都是移民带来的，对吗？” 哈里一笑，点头道：“对，主要是台岛移民投资者给这里注入了大量的金融资本，他们投资房地产业和商业，让这里一年比一年繁华。在这里，因为是XX区域，你会发现比百老汇那边更便利。当然，具体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老王。” 陆致远点点头看着外面，“这附近有卖传呼机的吗？” 传呼机他背得熟了，蓦然不用颇不习惯。 “8月再买吧，到时会出新产品。” “什么新产品？” “可以告诉寻呼人对方已收信息，可以用密码本查获数字的意义，还可以收听语音信息，总之到时候买肯定不会错。” 陆致远笑笑点头，不再作声。 ------------ 第三十三章住处（上架倒计时求票！） 饭菜上桌后，门口走进来一位四十来岁的华人，两鬓有些斑白，脸上尽显沧桑。 他四下扫了一眼，便朝陆致远这桌走过来。 哈里起身介绍道：“嗨，老王，这位就是我说的陆致远先生，远，这是老王，你自己看看行不行。” 陆致远在好莱坞开公司，肯定需要一个通晓中美两边民情的得力手下，所以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拜托哈里除了寻找住处之外，还要帮忙物色一个管事。 几人坐下之后，一边吃一边聊。 陆致远发现老王总能悉心倾听别人讲话，不时点头表示自己听得仔细，精明内敛的素养表露无遗。 适时他也能亮出自己不一样的观点，而且颇有见地和创意。 所以一顿饭之后，陆致远朝老王再次伸手道：“王大雷对吧？能够得到你的效劳是我的荣幸，咱们一起干吧。” 王大雷微笑着说道：“我也很荣幸，陆老板。” 一行四人走出餐厅驱车来到一座独栋小楼房前。 陆致远看了看周围，发现位置不错，不远处就是好莱坞星光大道。 哈里介绍道：“根据你的要求和描述，我就只找到这么一个地方，你自己看看。如果不行，我们再去百老汇那边去找找。” “业主你接触过吗？” “业主没有丁点问题，这个你放心。” 四人走过去，业主是个五十多岁的白人，须发皆白，精神倒很矍铄，腋窝下夹着一个公文包，此时正在大门处等候。 “嗨，贝德克先生，让你久等了。”哈里招呼道。 业主贝德克耸耸肩道：“这没什么，对我来说，有钱的买卖就算等上一天我也乐意。” 几人哈哈大笑，跟着贝德克走进后院。 小楼房分为前后两进，前院即是铺面，后院分为上下两层，带有一个私人车库，这个在拥挤的好莱坞尤其重要。 后院侧面有路通往街上，门口栽有一颗很大的柠檬树，此时正值成熟时节，金黄的果实点缀其间很是好看。 闲暇时节，不用梯子就能上树采摘。 楼下是厨房、卫生间和一个明亮的就餐区域，还有一间办公室，陆致远看了一眼，就准备把这里做为自己电影公司的办公室。 厨房的灶台使用的是天然气，很适合华夏人的烹调习惯。 整齐划一的定制橱柜使得这个聚集空间非常时尚，用材也很现代美观，白色搪瓷面板和不锈钢更利于餐后清洁，颜色温馨的乙烯基墙纸透着浓浓的时尚感。 厨房与餐厅之间仅用柜体做了软性隔断。 楼上共有三个房间，一个房间被设置成客厅，还配有一个可供两人休息的沙发床。沙发与床之间可以非常轻松自如地转换，展开之后就是一个很大的双人床，非常舒适。 另外两个房间则是卧房，主卧极其宽敞，有一般卧室的两个大小，并配有洗浴卫生间和书桌书柜。 另外一间卧室则小巧安静。 人站在在卧室里，举目就能看见窗外的柠檬树，让人油然而生住在树林之中的感觉，倚窗远眺还能看到远处山上HOLLYWOOD的巨大标志。 看过之后陆致远非常满意，不过花费却也不少，每月4000美元的租价还是让他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王大雷在旁悄声劝道：“老板，这个价格算不错了，毕竟你还租了一间铺面。” “我知道我知道，就这么办吧，老王你需要住过来吗？” 王大雷笑道：“那倒不必，我家就在这附近，走过来几分钟而已。” 贝德克见陆致远一眼看中，心里自然高兴，从公文包里取出租赁协议，“亲爱的远，谢谢你喜欢我的房子，实际上我也很喜欢。这份协议你看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马上就可以交接。” 陆致远接过租赁协议看了看，不是太懂，于是丢给王大雷。 王大雷看得很仔细，一边看还一边问贝德克一些问题，15分钟后，他朝陆致远点了点头。 陆致远接过钢笔签了协议，首付三个月房租后，拿到全部的钥匙。 贝德克开心地数完钞票，“远，你真是爽快的人，我现在住在斜对面的一套公寓里，有兴趣的话欢迎你和你太太前来做客。” 陆致远看了看懵懂不明的吴尚香，微笑着点头。 哈里也在旁说道：“远，既然住处敲定，那我就先走了，明天晚上我父亲回来，到时一起给你接风，怎么样？” 陆致远跟他握手后感激地说道：“真是非常感谢，我的朋友，今后有空请常来做客，我会亲自给你做菜吃。” “哦真的吗？我听白蓝夸过你的厨艺，看起来我的口福不浅。” “你的中文水平比你的口福深多了。” 贝德克在旁插嘴道：“远，我也能过来尝尝吗？天天热狗和汉堡我他妈真是受够了。” “欢迎之至，贝德克，不过你应该学点中文才行。” “不是难事，为了口福，我一定会的。” 几人捧腹大笑，哈里和贝德克挥挥手后一起离去。 陆致远在一楼办公室里坐下，王大雷烧水泡茶，吴尚香则上楼收拾去了。 “老王，你是哪里人？来洛城多久了?” “冀省人，我很小就跟父亲来了洛城。”王大雷端过两杯茶放在桌上。 陆致远见他右手厚厚的老茧，忍住不问，端过茶水轻缀一口。 王大雷盯着陆致远的手腕也愣了愣，很快脸色如常。 “在这边读的书？” “是的，洛杉矶州大商科毕业，现在我的儿子也在这个学校，读法学院。” “后继有人啊，你文凭不错，怎会没有工作？” 王大雷脸色有些黯然，“我原来自己开了家超市的，后来香港的叔叔过来，一切就都变了。唉，不说了，说说你吧老板，你准备做些什么？” “老王，我有必要纠正一下，我并不是招你来做管事的。” 说到这里，见王大雷脸色有些苍白，陆致远赶紧澄清道：“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见你言谈不俗，能力很强，做个管事有点屈才。我是这样想的，我准备在洛城开一家电影公司和一家餐馆。你就是这个电影公司和餐馆的经理，哪怕我今后离开洛城，你也要全权处理未尽之事。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王大雷一听很是激动，站起来对陆致远鞠了一躬道:“士为知己者死，老板，我不会辜负你的。” ------------ 第三十四章日落大道 陆致远摆手道：“坐吧坐吧，”等他坐下后才又说道：“目前餐馆还要招厨师和跑堂，财务账款这些有吴尚香掌管，你把餐馆手续忙完后就把重心放到电影公司上来。对了，好莱坞的情况你还熟悉吧？介绍介绍？” 王大雷点头道：“我在这边几十年多少还是熟悉一点。目前在这里拍部电影，还是执行的制片厂制度，那些大老板们控制着两种权力，一是财权，一是人事权。他们一句话就可以让一个演员红，一句话也能让一个演员一文不值。打动这些大人物的往往靠的不是演技，而是怎么满足这些他们内心的欲望。” 陆致远笑道：“这很正常，别的国家和地区都是这样。” 王大雷点头道：“对，别的地方也会这样，但好莱坞尤其严重。因为这里所诞生的名利和财富是这个世界上最丰厚的，所以他们往往把自己视为超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就是最简单的经济原理，哪里的利润空间和爆发空间大，哪里的龌龊就多，这是相辅相成的。” “对，就是这样，老板你说得太对了。” 陆致远站了起来，“那我们今天就这样，明天我们贴出告示，招厨师和帮厨，服务员我已经有了两个人选，他们应该明天就到。另外，你再贴个告示，招剧本翻译，我们得尽快把剧本拿去工会注册才行。” “老板，导演呢？” “对啊，还要找导演。算了，等剧本注册之后再说吧。” 王大雷窘态毕显，“老板，你拍过电影吗？” 陆志远老脸一红干笑道：“拍过，拍过两部。” 王大雷走后，陆致远上楼，见吴尚香正在拆洗被子，“你把被子都洗了，晚上盖什么？” “我留了两床。” “捞仔和阿琴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应该是明天，对，就是明天。” “那就好。”陆致远进了主卧，坐在书桌前，拿出《红尘仙缘》的书稿，开始认真地续写。 这本小说陆致远写得很慢，才刚写到三分之一，纪若尘下山遇到青衣。 对于这本小说，陆致远计划笔墨着重刻画纪若尘与诸位师伯以及三个女孩之间的情感纠葛。 陆致远前世就最喜欢《尘缘》里面纪若尘的一句话：“人间众生，无论是修者还是凡人，在真仙眼中，便如鬼物在我眼中，皆如蝼蚁！......我等一群蝼蚁，又何需他亲自动手，若是因此误了飞升，那便什么都抵不过了。他如是想，如是做，并没有错。只可惜，匹夫一怒，尚且血溅十步！我等蝼蚁，就偏看他这高高在上的真仙不顺眼，要不自量力，去触一触他的仙怒！” 是啊，人皆有一命，你高贵又如何？低贱又如何？蝼蚁冲冠一怒也能血溅三尺，凡夫醉酒也能扯皇帝下马。 直到日已西斜，陆致远听到厨房传来声响，这下快步下楼，阻止道：“阿香，别搞了，哥带你出去吃。” 阿香不敢不听，只在一旁嘀咕道：“又去外面吃，都吃腻了。” 洛杉矶街头人来车往穿流如梭，耳目所及都是操着各种不同语言的异国移民。 正是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融汇交合成了洛城的特殊文明，使之成为永恒的故事之都。 吃了饭后，陆致远带着吴尚香驱车去日落大道兜风。 日落大道从洛杉矶市中心一直延伸到太平洋海岸公路，早已成为好莱坞星光璀璨的代名词。 沿途有好莱坞广告牌、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比弗利山等人气景点，其中最著名的日落地带就是这条大道的一小部分，也是整个洛杉矶夜生活的中心地带，它一直做为好莱坞名流文化的标志符号而存在。 两人淌徉在日落大道上，只见周边以这条大道为界，贫穷与奢靡，没落与繁华的强烈对比一目了然。 向东，日落大道深入洛杉矶的穷人区，这里多是拉美非法移民居住。西端则都最比较富有，集中了豪华高调的住宅区。 日落大道和比佛利山庄路之间的路边有各式精品店、时装店、咖啡店、夜总会、各式酒店，参差错落却又整齐有序。 陆致远把车停在路边，下得车来，只见高大的棕榈树携手日落大道，整齐排列着笔直伸向远方。 此时夕阳已坠，余光从林木之间的缝隙中透射出来，将四周的景物染成一片橘橙色，朦胧而又迷幻，荡溢出好莱坞独有的流光溢影，让人恍惚其中不可自拔。 “阿香，美吗？喜欢这里吗？” “大哥，真美，不过我还是觉得香港好，跟家一样。” “阿香你说得对，此处虽好，却不是家乡。” 不管前世今生，陆致远也常听人说美国怎么怎么样，怎么怎么好，美国人怎么有礼貌。 可真的是这样吗？陆致远并不这样认为，至少美国人的责任感和秩序感就强得让人受不了。 在这里华人处处受约束，事事陪小心，说话都不敢理直气壮，怎么会好呢？美国人服务好，有礼貌，可那都建立在你付出小费的前提下。 最关键的是，移民华人在美国很难真正交到朋友，因为你根本不会知道那些白人心里会怎么想。 和他们交流没有问题，和他们工作也没有问题，和他们一般往来也没有问题，但要交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忽略掉歧视不说，文化的差异就注定了华人很难和白人做朋友。 第二天一早，王大雷带了几人过来收拾店铺和后院的卫生，并在门口张贴招工广告。 “早啊大雷，吃了吗？晚上哈里家宴，一起去吧。”陆致远一边喝粥吃油条一边招呼道。 王大雷点头问道：“老板，招翻译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没有，只要懂得电影术语就行，当然还要会看图，我有一本故事板也需要用英文注释。” “那行，你慢吃，我到前面看着。” 陆致远见他离开，于是专心致志地吃早餐，冷不丁瞥见吴尚香提了一篮菜回来。 “你什么时候买菜去了？” 吴尚香笑道：“早起没事，我就去熟悉熟悉菜场。” “快过来吃吧。” 等吴尚香吃完早餐，陆致远把碗洗了，坐在桌边喝茶。 这时前院传来争吵声，陆致远把茶杯往桌上一顿往前院走去。 ------------ 第三十五章做客 此时前院已经清扫干净，厨房、大堂、前台都有了崭新气象。 因为原本就是餐馆倒闭，所以根本不用什么装修，只在四角放上一些装饰物品，更换窗帘即可营业。 大堂中间，王大雷坐在一张桌子后面，前面排了几人的队伍，居首两人犹在埋怨。 “是啊，我们这又请假又打车的，跑过来也不容易总得给点路费回去吧？” “是啊，咱们都是华人应该互相体谅是不？” 王大雷笑道:“这话可不对，都是开门做生意，合着你们没聘上我还得支路费，那要来个万把人我这店也不用开了。” 陆致远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他们两个来聘帮厨，没聘上还要路费回去。” 这时队伍后面一个华人汉子愣怔地盯了陆致远一会，猛地转身离去。 陆致远初始也没在意，笑着说道：“这可有点奇怪，你们......”正说着，白蓝拍的照片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不好......” 他迅速转身疾奔出门，追那汉子去了。 跑出餐馆大门，陆致远只见右边转角有衣角一闪，立刻追了上去。 刚过转角，陆致远突闻耳边风声传来，紧接着一个钵大的拳头在眼角闪现。 他立刻稳住身形，一招铁板桥本能地使了出来，堪堪避过来拳。 那人一招使老，跟着弯曲膝盖朝着陆致远的下身击去。 陆致远双手撑地，腰腹一扭，一记非常规体操动作“托马斯全旋”将将避过，跟着一个扫堂腿回击过去。 那人跳起躲闪，却被早有预判的陆致远双手反抓胸部，跟着就要一个抱摔。 那人赶紧求饶道：“好汉饶命，你我无怨无仇，不用下此毒手吧？” 陆致远这才松手笑道：“既然无怨无仇，为何见了我就躲？” “我离开旧金山，就是为了避开你们。如今既然撞上，我再逃去亚洲便是，总之我会守口如瓶的。” “收起你那一套吧，你骗得了梁公舒，却未必骗得了我。” 那人脸色苍白，支吾道：“你...你说什么？” “你也不必紧张，我跟梁公舒只是认识而已，你叫张金标是吗？不要误会，我听梁义提起过你。我叫陆致远，对你没有恶意，放心吧。” 张金标这才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骗他们？” 陆致远洒然笑道：“你跟纽约黑帮有联系李秉夫会不知道？他会让你留在身边还让你抽空离开旧金山去纽约送录音文件？就算你能寄出去，你敢担保邮件递送不会出问题？再说了，你既然有把柄在手，就不会如此心虚地见我就跑，而是会大大方方地离开洛城，毕竟这里不是旧金山。” 张金标颓然道：“你说得都对，是我疏忽了。” “干脆你来跟我好了，有什么事我替你扛着。” “你留我做什么？保镖？你功夫已经这么好了。” “多新鲜，这世上还有嫌保镖多的吗？世道这么乱，你只要稍微出头就会有人心生歹意，不可不防啊。” “既是这样，管我吃饭不？住处我有。” “那是自然。” 两人回到餐馆，只见里面热闹得很，原来帮厨已经招了两个，捞仔和阿琴也已过来，吴尚香正陪着阿琴说话。 “老板，再见到你真好。”阿琴笑容满面地招呼道。 捞仔是个内向的老实人，耷拉着脑袋闷声闷气地打了招呼，被阿琴拿手指戳在脑门上好一顿数落。 陆致远见他俩这个模样，冲吴尚香打了个眼色。 吴尚香脸色一红，两人会心而笑。 两个帮厨都住在附近，陆致远不用操心。至于捞仔和阿琴，他原本是准备把后院楼上的客厅给捞仔住，阿琴则跟吴尚香挤在小卧室。 可现在既然他俩凑成一对，陆致远干脆在附近又租了个小房子，专给这对鸳鸯栖息之用。 晚上，陆致远和吴尚香带着王大雷和张金标提了两瓶红酒驱车来到斯布林大街。 美国人礼尚往来中忌讳接受过重的礼物，一是美国人不看重礼品自身的价值，二来美国法律禁止送礼过重，因此应邀到美国人家中作客都不兴送礼。 斯布林大街上，做为目前洛杉矶市区的最高建筑、建于1926年的市政厅楼高138米，共28层，是世界上最高的隔震结构建筑。塔楼顶部的设计是仿照古代世界七大奇观中摩索拉斯陵墓而建，显得很是独特。 往前不远就是尔湾社区，哈里早在路口等候多时。 几人下车，跟着哈里来到他家的别墅。 别墅不高，只有两层，却有两个院落，一个小院位于中庭位置，连接厨房、家庭房和主套房。 超大后院里布满了高大的绿色植物，确保隐私的同时让人倍感舒适。 进了客厅，只里面布置豪华，优质的材料和工艺、贴心的设计和布局、高级花岗岩台面和定制橱柜，都显是出美国人独特的艺术品位。 一位中年黑人男子戴着眼镜走了过来，伸手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好莱坞需要小心的华夏电影人陆致远了，我叫威利，见到你很高兴。” “你好，议员先生，见到你非常荣幸。”陆致远一边握手一边恭维道。 威利·布朗高兴地说道：“欢迎，热烈欢迎。来，大家就坐吧。” 过了一会，威利的白人妻子也出来见礼，对大家说了欢迎之类的话，并说家宴已经备好，大家可以入席。 只见一张长桌子上摆着一大盘沙拉、一大盘烤鸡或烤肉、各种凉菜、一盘 炒饭、一盘面包片以及甜食、水果、冷饮、酒类等。 大家围桌而坐后，威利道了一声“请”，每个人端起盘子，盛好自己所喜欢的饭菜，边吃边谈，无拘无束。 威利的妻子叫威利少吃烤肉，威利不满地说道：“美国人就是这样，如果我们的三酸甘油脂升高了，医生会把这个原因归咎于速食。如果我们的股票跌了，经纪人又会说是美国经济在搞鬼，反正什么事都能找到理由。” 他无奈地叉了一块面包，看着陆致远，“对于好莱坞电影，年轻人，我给你一个忠告，命运之神对票房好坏的重要性，绝对会超乎你的想象。尤其是片子从开拍一直到上映第一周，其间的过程很容易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其实，凭经验去猜测一部电影的潜力，跟掷铜板差不了多少。” 陆致远笑道：“您说得对议员先生，即使所有电影完全一样，有的电影就是会比其它电影卖座。?” 众人听了这话哈哈大笑。 ------------ 第三十六章书房密谋 哈里对父亲挤眉弄眼道：“爸爸，你瞧我没说错吧？远真的不像一般华人，他很有幽默细胞。” “哈里，华人都有幽默细胞，只不过我的长在嘴上，他们都长在手上。” 威利大笑道：“远，有些事还是要人说的，如果大家都只做不说，这个世界将会枯燥不少。” “议员先生，你说得没错，不过说的人要是多了，跟着就会有埋怨、指责甚至吵架。”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把注意力放到嘴巴上吧，我可不想明天拿着剩余的菜发愁。”威利的妻子忍不住吐槽道。 大家再次哄堂大笑。 饭后，众人去院落里喝咖啡，顺便欣赏日落美景。 陆致远则跟着威利来到书房。 书房里装设简单，深色木质书柜搭配天鹅绒沙发，颇具古典之美。 一杯咖啡喝过，威利躺在沙发里翘起二郎腿，开门见山道：“你是说他们仅仅就是想洗白？” “议员先生......” “叫我威利。”威利不满地打断道。 “好吧威利，一个人犯过错是可以改正的对吗？他们现在觉得混黑帮浪费了大好的美丽人生，所以想尽可能地回馈唐人街，帮扶旧金山，甚至是报答整个社会。” “真要是回馈社会就应该停止毒品和军火生意。” “威利，我敢打赌，只要他们今天停止毒品和军火，明天他们就会横尸街头。众人皆醉你独醒，那你就该去跳井。” “跳井？” “就是跳楼的意思，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见威利皱眉不语，陆致远煽动道：“再说了，美国离得开军火生意吗？就算他们不做，肯定会有大把人涌进去做，这样不是适得其反吗？” 威利点点头道：“为什么选择我而不是乔治·莫斯康尼？” “乔治·莫斯康尼多大年纪？还能在旧金山干多久？” “那哈维·米尔克呢？他可是很有能力的首席议员。” “他是个同性恋者。这种情况按我们华夏人的说法是白璧有瑕不复为玉。” 陆致远说这番话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居然一语成懴，上述两人仅仅五年之后就在旧金山市长办公室被政敌双双暗杀。 见威利脸色依旧阴晴不定，陆致远继续说道：“威利，你真不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吗？” “优势？我有什么优势？” “呵呵，这可真是谋国者不能谋身。你想想，现如今除了越战带来的后遗症，美国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是种族问题，而你，担负着整个美国黑人的希望。其次，你已经当了九年的议员，难道你想一辈子都只做议员吗？” 威利的脸色更黑，“这跟我当议员有什么关系？” “威利，你到底是怎么当上议员的？对，从政者确实需要优雅和政绩，但也离不了无情与逢场作戏，民心和票选才是一切一切的根基，这句话你不会反对吧？” 见威利点头，陆致远趁热打铁道：“难道威利你就没有一点野望？诸如加州众议院议长乃至美国第一任黑人市长，这些你都没想过吗？” 威利霍然坐起，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也是我能做到的？” 陆致远心里讥笑道：“有奥老大在，你个黑人市长算老几？”嘴上却说道：“事在人为而已，只要各方面的关系处理好，选举时打点到位，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威利猛然站了起来，双手握在胸前喃喃念了几句，其情其状虔诚至极，过了一会，才恢复常态道：“远，你不用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好吧，我接受他们的善意，就这么干吧。谢谢你，让我有了与狮子搏斗的雄心。” “你让我觉得狮子并不可怕，雄心才决定一切。华夏有句话叫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宽，这句话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哦，我觉得你们华夏人真的懂得很多，看来我要跟哈里好好学学中文。” “这肯定是上帝的旨意，你尽管去做便是。” 两人哈哈一笑，携手走出书房。 “7月20日，截拳道之父李小龙卒于香港，享年33岁。一代巨星陨落，华人无不悲痛。”（《洛杉矶纪事报》特约记者哈里·布朗） “本月本市新开一家“雅致餐馆”，主打菜为“左宗棠鸡”，其主要特色口味是辣咸香，其色鲜亮，入口即化，让人流连忘返，回味无穷。这道菜目前受到了万人推崇，多家报刊栏目争相报道。”（《洛杉矶纪事报》特约记者哈里·布朗） “雅致餐馆日前发生一桩奇事，一老年顾客用餐时晕倒，餐馆华人老板见状上前对其推拿，老人片刻即醒，旁人直呼神奇。”（《洛杉矶纪事报》特约记者哈里·布朗） “哈里，你都变成我们餐馆的常驻记者了。哈里？哈里？”陆致远见哈里将头埋进桌上的菜盆里，连唤数声才让他抬头。 “我刚才说什么？” “你说常驻记者啊，怎么了？” “那你怎么不回答？” “我吃东西的时候最不喜欢说话，尤其是吃左宗棠鸡的时候，明白？” 哭笑不得的陆致远伸出中指朝他比划一下，转身准备上楼，见到王大雷过来。 “老板，阿标没在？”王大雷递了一支烟过来问道。 陆致远接过烟支点燃，“我叫他出去了，有事？” 王大雷笑道：“一点小事。” “阿国师傅还行吧？阿香做得怎么样？” “阿国开始还有些胆怯，不过你调教这么久，现在好多了。阿香就更不用说，反正能入老板法眼的，自然都不差。” 陆致远手指夹烟点了点他，笑了起来，“也有你的功劳，我知道。” “对了老板，我一直有个疑问。” “什么?” “想当初你我也就一面之缘，怎么你就那么信任我？” “因为你脸上愁眉不展，身上有老人气，说明你不但忧心小孩学业，还要照顾家里老人，责任心强。”见王大雷若有所思，陆致远继续说道：“最关键是你还会武功，虽然不是很强。” “这也看得出来？” “当然，你手上的厚茧，是习武练的，这却骗不过我。” 王大雷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瞅瞅陆致远，由衷叹道：“老板你真是细致入微法眼如炬啊。” 陆致远笑了笑，努努嘴道：“阿标过来了。” 王大雷转身上前跟进来的阿标说了几句话，见阿标点头，这才去了前院。 张金标走过来，陆致远问道：“怎么样？” “他们第二次在洛城待了好多天，不过一周前走了。” “走了？” 张金边左右看过后点了点头。 听说三个杰本人已经离开，陆致远放下心来，摆手让张金标离开后准备上楼，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 ------------ 第三十七章雪莉 陆致远走进赛勒斯电影公司办公室，朝一个女孩点点头，接通电话。 “喂你好，我是陆致远。” “远哥，我是向山。” “向山？你在哪？” “我跟阿峰在报社。” “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罗志荣死了。” “罗...罗志荣死了？怎么死的？罗少辉呢？” “在他家里，割喉而死。罗少辉自从我们上次揍他一顿后就再也没见过。” “割喉？”陆致远脑海里闪过孟汉堂死时的场景，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又是杰本人？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向山，你要有空的话帮我给元朗的刘荣华带句话，叫他最好搬离元朗，否则有性命危险。” “好的远哥，你放心吧。” 挂了电话，陆致远抱臂沉吟良久，脸上阴霾方才渐渐散去，转身招呼道：“嗨，雪莉，做得怎么样了？” 坐在办公桌前的雪莉停止书写，甩甩一头黑发，媚眼一抛娇滴滴地答道：“老板，就快做好了。怎么，你很急吗？” “剧本都已拿到编剧工会注册一周了，故事板却还没完工，你说急不急？” “哎呀远哥，这也不能怪我啊，谁叫你自己一点都不上心。你要多在这里陪陪我，只怕早就弄好了。” “当初面试时你不是说自己交过一个华人男朋友，中文肯定没问题的吗？” 雪莉脸色一红讪笑道：“交往不过一月，学的还不纯熟。” 陆致远听了这话心里暗笑。 没错，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姑娘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八大电影集团首位女高管、好莱坞最成功的女性之一雪莉·兰辛。 当初面试时，陆致远仅仅只是想要招一名翻译。 雪莉正逢人生低谷，接演一些小角色之余想挣点外快，于是前来应聘。 陆致远初见她时只觉得名字有些熟悉，却记不起此人是谁，看了简历后，得知雪莉毕业于伊利诺伊州西北大学，学识、才情、专业都无可挑剔，唯独中文不是很熟。 雪莉随口说自己交了一个华人男友，私下练练肯定没有问题。 陆致远却还是摇头。 等到雪莉将走的时候，陆致远才猛然想起雪莉·兰辛日后的传奇经历，赶紧叫住她，嘱咐她这段时间专心剧本和故事板的翻译工作，并许诺女配角会交予她来诠释。 雪莉自然喜出望外，于是留了下来。 陆致远想想说道：“好吧，这两天我专门陪你把故事板翻译好。” “真的？老板你真好。对了，拍摄场地你找到了吗？” 陆致远黯然摇头，鬼屋好找，鬼街难寻，还要便于拍摄，这样的地方去哪里找？ “导演人选呢？选定了吗？” “你看我行吗？” “导演，你别这么幽默。”雪莉拉长声音嗔笑道。 “我说真的，当然还找了两个副导演，不过都是刚毕业的学生。” 雪莉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陆致远笑道：“好了，你赶紧翻译吧，专业术语多，要仔细啊。” 这时，前院传来争吵声，陆致远朝雪莉摆摆手往前院走去。 与此同时，香港元朗大马路街道边，两名杰本人手提带鞘长刀走进一家米店询问。 一人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面孔赫然正是孟汉堂。 另一个脸上有痣的人在旁问话：“请问，你的有没有见过这个人？他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的有东西要交给他。” 得到否定答复后，两人走进下一家店面，门口招牌正是“粤州支竹羊腩煲”。 两人问话后，老板刚要回答，门口窜进一人，正是两个杰本人的同伴。 那人附耳到脸上有痣之人的耳边私语几句，有痣那人脸色一惊，瞥了眼羊腩煲老板，快步走出店外，其余两人跟上。 “武兵卫，我父亲到底怎样？他有没有说什么？” “社长大人只说染恙叫你速归，总社那边也已去了人问候。金太郎，你不必多虑，我们马上回去便好。” 金太郎长叹一声道：“只能这样了，走吧，我们立刻去机场。真田峻，记住这家店面，下次我们接着问。” 真田峻点头应了一声。 金太郎挥手拦车，三人匆匆奔机场而去。 陆致远从小门走进大堂，只见餐馆里座无虚席，每桌均是人声喧哗、觥筹交错。 正中一桌有四人站着与一名军人模样的男子怒目相视，引来不少食客的关注。 地上躺着一人，约莫四十来岁，仍未醒转，嘴角犹有血痕，正被捞仔扶起，一身西装很旧却很整洁，体格也很结实。 王大雷和吴尚香在站立的几人间不停说着好话，劝阻双方不要动怒。 陆致远走过去直视王大雷问道：“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他把我衣服弄脏了，我就给了他一拳。查克，我刚才那一记勾拳标准吧？” 陆致远回头一看，说话的人五十来岁，戴着墨镜，仔细打量之后，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马龙·白兰度，一身帅气的西装业已被酒泼湿。 马龙·白兰度去年凭借《教父》里的精彩表演二度获得奥斯卡影帝，不过同年的另一部电影《巴黎最后的探戈》却传出他戏内强暴的新闻。 陆致远又看往查克，原来是《猛龙过江》里跟李小龙在斗兽场上演动作电影最经典搏击镜头的查克·罗礼士。 另外两人一个是亚洲人一个是白人，陆致远都不认识。 他笑着对马龙说道：“都说你的衣服是在香港定做的，这套也是吗？” “当然，张师傅的手艺可是国际一流。”马龙傲然说道。 他这里说的张师傅就是张活海，服装设计水平一流，可在香港名声却不如儿子。 张活海共有十名儿女，最小的儿子张发忠13岁就在英国读书，直至大一辍学回港，1977年参加歌手选秀从而进入香港演艺圈，从此更名为张国荣。 这时对面的军人见马龙·白兰度依然嚣张，忍不住拍拍腰间鼓起的一团，怒道：“我们队长不过因为餐馆人多撞了你们一下，至于拳脚相加吗？你他娘的这么能打，为什么不去越南？一帮狗娘养的，咱们辛辛苦苦在外面出生入死，回来还要受你们欺辱。老子把话撂在这里，队长不醒过来，你们不道歉，今天都他妈别走了。” 陆致远这才知道两人都是越战老兵。 ------------ 第三十八章越战老兵 越战老兵一直是美国的老大难问题。 由于经济低迷，这些老兵在其服役的过程中，入伍前的职位通常都会被他人占据，等到他们有幸回国，跟着就是失业。这样一来，老兵的家庭很快就会陷入经济困难，再加上长时间的两地分居，家庭夫妻感情也会出现裂痕。 因为这些老兵手上或多或少都沾过鲜血，惯于用枪解决问题，所以行事更加极端，自杀或犯罪的概率一直居高不下。 陆致远明白今天这事如果处理不当很可能十分麻烦，于是拉着马龙·白兰度来到一边，悄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个明星，可你也知道，越战老兵虽然穷困潦倒，在美国人民心中地位却很高，你如果因为这事牵扯进去，对你可没有好处。” 这时同桌的那位白人走过来劝道：“马龙先生，这件事情最好大事化小，不然我们米高梅还真不好接招。你也知道，我们正在转型，新老板可不是个仁善的主。” 罗礼士也过来劝道：“奥布里先生说的没错，我们既然要拍电影，就必须顾忌自己的形象。” 马龙·白兰度桀骜不驯根本不听劝，怒吼道：“你们他妈的都来劝我是怎么回事？我不道歉，相反，他应该向我道歉。” “你他妈疯了，喝几滴猫尿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是不？“陆致远心里火起，忍不住挤兑道。 “你说什么？你他妈敢骂我？”马龙就要扑上来，被罗礼士一把抓住。 这时越来越多的人眼见这边逐渐热闹，开始聚拢过来。 陆致远不再搭理马龙·白兰度，转身去看地上那醉汉，只见他两眼紧闭，躺在捞仔怀里。 陆致远单手托起他的脖颈，右手运起暗劲，在他背部轻揉一会，又在他胸椎旁的肝俞穴推捏几下，然后在他喉结上方的廉泉穴一按，那人张口就吐，终于醒转过来。 一旁看热闹的美国人从未见过点穴醒酒，顿时哗然一片纷纷称奇。 也有人看着马龙·白兰度觉得眼熟，开始细细打量。 马龙和罗礼士只得局促不安地走去一边躲闪。 陆致远看着那人沧桑硬朗的脸膛心里一动，用力抓起他来到一边。 “你怎么样，好点了吗？” “哦，好多了，只是不好意思，把你的地板搞脏了。”那人佝偻着身子有气无力地说道。 陆致远回头看了看正在清扫的阿琴，“你听我一句话，赶紧带着你的同伴走吧，千万别搞出事来。还有，明天早上你再过来，我想找你谈谈拍电影的事，可以吗？” “你说什么？拍电影？”那人眼睛一亮，竟然站直了腰杆。 “当然，你叫什么？” “我叫埃尔文，埃尔文·米勒。先生，你真的会找我拍电影？” “真的，不过你得先回去，明早再来找我。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主角就是你的了。” “我的上帝啊，老板，你就是我的上帝。”埃尔文竟然一把抱住陆致远，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是不是主角无所谓，我只要份工作。” 陆致远心里恶寒到了极点，一把推开埃尔文，叫他快走。 埃尔文也不迟疑，赶紧过去拉着同伴就要出去。 同伴迟疑地看看马龙等人，埃尔文急了，“快走米斯特，别他妈磨蹭了。” 他手上用力一扯就走，对马龙·白兰度等人竟是看都未看一眼。 两人到前台结账之后，匆匆出门而去。 陆致远这才挥手叫大家各回座位就餐，那几个围着马龙·白兰度的顾客更是被他三两下推搡走了。 等众人散开，他看也没看马龙·白兰度，只是朝罗礼士和奥布里点点头准备离开，却听那个亚洲人在身后用国语问道：“请问，你这是点穴吗？” 陆致远仔细打量这个四十来岁的男子，笑道：“应该不是，我只是粗略看了点书，胡乱瞎蒙的。” “你太谦虚了，我叫李俊久，有空我们多聊聊。”李俊久边说边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 李俊久？这名字有些熟悉啊。 陆致远接了名片塞进口袋就要转身，马龙·白兰度却站了起来，“你个碧池，还没跟我道歉呢，你刚才对他说了什么？” 陆致远两脚站定，“我悄悄告诉他，说你是个疯子。” 马龙·白兰度又要上前，被李俊久紧紧按住。 陆致远见状快步离去。 “为什么要拦我？”马龙怒道。 李俊九浅笑道：“我是为你好你信吗？” “不可能，我揍他两拳能怎样？” “你要信我最好别动。” “为什么？” “他是故意激你上去，好一脚把你踹飞。” “他有这么厉害？” 李俊九只笑不答，罗礼士忍不住插嘴道：“看他点穴的功夫还有站定的双脚，我敢打赌，马龙先生你再年轻二十岁也不够他打。” 马龙张口结舌愣怔当场。 吴尚香崇拜地看着陆致远的背影问道：“王叔，我大哥刚才对那个人说了什么？” 王大雷看着她道：“我哪知道？都跟你说多少次了，叫我大雷，你就是不听。”说完他转身走了。 捞仔也痴痴地看着陆致远的背影，猛地耳朵被河东之狮揪住，“干活了，你还愣在这做什么？” 餐馆外面，米斯特甩开埃尔文的手，“埃尔文，你怎么胆子变得这么小了？” 埃尔文苦笑道：“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虽然越战我提前离开，可并不表示我没参与过。” “怎么跟你说呢，自从去年回国后，我们都接受了国会的质询调查，哪都不能去，只能待在洛杉矶，我已经一年没找到工作了。刚才那位先生说给我一份工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怎么不知道？” “你去了南美怎么会知道？” “贝尔市政府不管？” “算了，不说这些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年吧。” “到时候想做什么？” “能干什么？接手我父亲的箱包作坊喽。” “到时我来跟你干。”埃尔文笑道。 “得了吧，我跟你干还差不多。” “好啊，那你跟我干吧，就像部队一样。” “当真？你准备做什么？” “你刚才没听到吗？拍电影，来不来？” “来。” 两人捏拳相击，会心一笑。 ------------ 第三十九章四处碰壁 1973年的美国电影市场，在历经“派拉蒙法案”、“麦卡锡主义”、人口郊区化迁徙以及电视的普及之后，电影观众群体开始向青少年转移。 虽然整个美国电影市场自50年代之后的低迷如今依旧存在，但却正在酝酿变局并且即将迎来一次彻底的变革。 1973年的香港电影则是本土化转型至关重要的一年。 由于股市崩盘导致港人生活艰难，电视媒体开始快速娱乐化，广播、报刊等大众文化得到了进一步普及，香港电影面临生存困境开始谋求转型试图拓展美国市场，并且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天下第一拳》、《唐山大兄》、《合气道》等十数部香港功夫片在美国密集上映形成热潮，且票房突出。 虽仅昙花一现，却也令人振奋。 夜色已浓，一架从台岛过来的飞机缓缓停在三面环山的启德机场。 风尘仆仆的唐舒璇拖着行李和邵新铭一起走出机场。 “塞西尔，坐我的车吧。”邵新铭指着不远处停靠在路边的轿车，殷勤地说道。 唐舒璇摆了摆手，疲倦的脸上挤出一抹微笑，“算了，反正不远，我自己走。”说完她吃力地提着行李箱来到路边拦停一辆出租车。 后视镜里，唐舒璇看到昏黄的灯光下，邵新铭兀自痴愣地站在路边目送自己离开，疲累地叹了口气。 汝之珍宝，彼之草芥。吾之所爱，彼之弃履。 回到尖沙咀缅甸台寓所，唐舒璇把门关上，丢掉手中行李，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实在没想到事情竟会这样，辛辛苦苦拍出来的电影居然四处碰壁，香港没有通过审核，台岛也不允许上映。 事情怎么会这样？这两年的心血竟然归于泡影。 唐舒璇哭了一会，起身到酒架上取下一个红酒杯后坐回沙发上，拿过茶几上的红酒倒了一杯，一口饮尽。 一丝酡红飘过脸颊，她又灌下一杯，打了个酒嗝，这才想起好像陆致远在很早的时候就曾担忧过这部电影的上映困境。 “这个王八蛋跑到旧金山去做什么？旅游吗？”她心里不忿，拿过手包翻出一张记了号码的纸条，身子躺平去抓话筒。 没想到电话先响了，唐舒璇一愣，提起话筒，“喂，哪位？” “塞西尔，你回来了？我是保罗，没想到吧？” 唐舒璇双眉拧起，“保罗？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塞西尔，要不要我来香港看你？” 唐舒璇一阵心慌，赶紧坐直身子，匆忙间一脚扫到了酒杯，还好没掉到地上。 “不用不用，我这段时间很忙，你不用过来了。” “可你母亲总是问我怎么从来不去香港看你。” “这个我会跟她说的，你放心，我过段时间会回来一趟。” “真的吗？” “真的。” 挂断电话后，唐舒璇看看时间，拨了电话回洛杉矶家里。 “妈，我跟你说多少次了，我跟保罗没什么的，你老添什么乱啊？” “我不逼你你会找朋友吗？” 唐舒璇一噎，说不出话来。 “塞西尔，你都多大的人了？该想想自己的归宿，陈阳的事已经过去了，保罗要是不行你就自己再找一个，我只要你尽快找到就行。好了，你自己想想吧。” 电话挂断后，唐舒璇愣怔良久，才拨通旧金山的电话号码。 “喂，哪位？这里是旧金山《雅致日报》报社。” 报社？什么时候变报社了？唐舒璇一头迷雾，“请问陆致远住这里吗？” 对方沉默片刻，“请问你是她女朋友吗？” 唐书璇大感奇怪，有这么问人的吗？ 对方可能意识到了失态，赶紧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叫白蓝，是报社的一员，刚才只是一时好奇，你可以不回答的，请别见怪。他已经去了洛杉矶。” “洛杉矶？去那干什么？” “他说是拍电影。” “他？拍电影？”唐舒璇差点笑出声来，随即醒悟过来，“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准确的说，我也不是他女朋友，好了，再见。” 唐书璇挂断电话后终于大笑起来，过了一会对自己说道：“演了两个配角的家伙都敢去拍电影，我还有什么理由放弃呢？这部片子就算废了我再拍就是。” 她走到书桌前，拿出一本剧本翻阅起来，良久，方才合上，封面上赫然写着剧本的名字《十三不搭》。 陆致远静静地站在柠檬树下一动不动。 洛杉矶早晨的空气极好，不同于旧金山的多雾。 竞技性站桩练了已有一年，现在他发现一个规律，只要几日不见佛骨，他就感觉心慌体乏。 难道孟汉堂说的桩功于阳寿有亏的话竟是真的？不过想想也是，竞技性桩功讲究肌肉本能反应，身心长期紧张，焉能无害？ 练过拳后，陆致远去厨房煎好几个鸡蛋，又去外面买了豆浆油条回来，吴尚香已经下楼。 不一会儿，王大雷和张金标也过来了，四人一起吃早餐。 “阿香，餐馆你可能要挑重担了，我想让大雷把重心放到电影公司上面来。大雷，剧本现在已经搞好，两个副导演也通过你家小飞找到了，可其他人都还没有着落，特别是摄影师。你要知道一部电影比导演更重要的就是摄影师，所以我们一定要找好。” 阿香点头，王大雷则问道:“贴广告只怕也找不到好的摄影师，要不我们去六大问问？” 陆致远听了这话，眯眼沉吟一会，问道:“办公室里不是有张米高梅的名片吗？是昨天那个白人给的吧？这个公司怎么样？” “米高梅也是个老牌公司，原本挺红火，拍了不少好片，《乱世佳人》就是。不过这几年不行了，特别是拉斯维加斯大资本家克科里安入主之后，开始向地产、影视基地租赁等多元化发展，电影却拍得很少。” “租赁？我们不是刚好要找片场吗？刚好一起问问。这样，你联系一下米高梅公司，下午我们一起去问问。” “好的，我等会就联系。” 上午八点三十分，埃尔文准时来到餐馆，见到了陆致远。 陆致远看着对面埃尔文略显拘谨的模样，笑道:“别紧张埃尔文，看来你很在乎这个工作，你在越战中是哪个部队？” “sog。”埃尔文瓮声说道，陆致远听得目瞪口呆。 ------------ 第四十章李氏家宅 SOG特种部队是美国在越南战争期间成立的特种部队，保密等级为五星级，越战中只接受SACSA（联合陆军顾问）和五角大楼的指挥，其余人员无权过问。 该部队成员都是由美国绿色贝雷帽、海豹突击队、空军作战控制组、ZQJ、特殊行动部和美国海军陆战队等优秀队员组合而成，都是兵王中的兵王，战斗力十分的强悍，杀伤率达到了恐怖的158比1。 陆致远疑惑地看了很久，埃尔文反倒脸色逐渐平静。 “你，SOG，居然会找不到工作？” 埃尔文眼帘低垂道：“我厌倦战争，所以根本没考虑雇佣兵。再说了战争技能不等同于生活技能，那些公司又带有偏见，认为我们偏激是玻璃人，根本瞧不上我们，所以就这样了。” 陆致远站起来喊道：“阿标，你过来。” 张金标从前院跑过来，“什么事，老板？” 陆致远努努嘴，示意两人比划比划。 张金标也不迟疑，上前打量一会埃尔文，突然一记侧腿向埃尔文的膝盖。 埃尔文根本没有闪避，趁张金标单腿站立直接团身而上。 张金标赶紧收腿，右手一记勾拳直攻对方面门。埃尔文左手一挡，右手往张金标腰间抓去。 张金标左手格挡，退后一步。 两人施展的都是军中格斗术，与武术不同。 军中格斗术更多的强调气势和速度，目标就是尽可能快的击倒对方，不惜以己之伤求敌速死。 而武术则不然，讲究攻守平衡，先稳固防守再寻空隙，出手制敌的同时不许自身受伤。 两人你来我往十招之后，张金标渐渐不敌，被埃尔文一拳逼退眼看就要被锁喉，陆致远赶紧叫停。 这时雪莉从大门外带着两人走过来，“老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练跳舞吗？” “跳什么舞？过来看看我们的男主角。嗨，罗尼，嗨，简森，你们好。” “导演好。”雪莉后面的两人异口同声道。 陆致远听到“导演”二字微微脸红，旋即释然。 卡梅隆开始不也就是卡车司机吗？昆汀?塔伦蒂诺不也卖了两年影碟吗？英雄不问出身，想那么多做什么？ 他朝两人摆摆手后问埃尔文道：“你有经纪人吗？”见埃尔文摇头，他又问道：“入演员工会了吗？哦，我这是废话，你还不够格，而且也没那条件。” 他回头对罗尼和简森道：“你们两位副导演应该也没有经纪人的，对吗？” “当然，就算可以我也不要经纪人，他们都是吸血鬼。”罗尼笑道。 简森则说：“我可不这么认为，有了他们，你的工作就简单多了，是这样的吧？雪莉？” 雪莉耸耸肩道：“事实上，我并没有觉得有多简单，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工作。就算有也只是几个小角色，跟群演差不多。” 陆致远问道：“这里只有你有经纪人，是威廉?莫里斯公司吗？”见雪莉点头，“那你叫他们抽时间过来签合同吧，我们的电影要尽快开始。” 陆致远知道，在好莱坞拍电影，绝对绕不开经纪公司。 虽然在好莱坞的大街小巷张贴的都是演员的面孔，但经纪人才是好莱坞娱乐圈引擎得以正常运作的润滑油。 他们挑选出好的剧本，交给自己的客户（无论他们是演员、导演还是制片人），然后与电影制片厂签约，这样电影才能进入制作。 在这个需要合约就像需要氧气的城市里，他们就是所有合约的制造者。 他们将自己的客户也就是导演、明星和剧本粘合在一起，提高客户及自身的报酬。 至于电影制片厂的老板剩下的工作工作，就是签支票。 而此时的好莱坞，最大的经纪人公司就是威廉?莫里斯经纪公司。 它在好莱坞一家独大，成立至今已有75年历史，也是好莱坞唯一的一家百分之十公司，意指所有客户的收入有百分之十是这家公司的，其逼格与强横由此可见一斑。 也正是这种心态让这家公司逐渐开始自满，加之60年代电视兴起之后，这家公司每年可从电视业拿走700多万美元，于是公司上下更是认为可以在好莱坞只手遮天，行事更是无所顾忌。 终于在1975年，五个被开除的年轻人靠着36000美元的贷款和21000美元的存款以及两辆汽车，开起了创新艺术家经纪公司。 同年创新管理协会与国际著名经纪公司合二为一，成立国际创新管理公司。 这才有了七八十年代好莱坞经纪人公司三国鼎立的局面。 陆致远叫张金标自去前院，他带着四人走进办公室。 “现在我们这部电影的剧本和故事板都已经准备好了，主角和女配角也已到位，剩下的就是摄影师和场地，这个我下午会去找人想办法。罗尼、简森你们好好看看故事板，根据故事板把我们拍片的进度排出来。雪莉，你帮我去趟特拉华州，把公司注册的尾款交齐，把文件带回来。” 已经有很多人在陆致远面前提过，在美国，头等大事就是交税。一旦涉及逃税罪，不死也要脱层皮。 因此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尽量降低税收，只要是个人都会这么想。 而特拉华州对企业和私人资本提供的优惠条件完全不亚于任何的境外租税天堂。无论是注册速度、成本、财务申报要求、股东身份保密程度或是租税优惠待遇等方面，均是上上之选。 雪莉同意后，几人各自离开。 陆致远丢一份剧本给埃尔文，叫他从现在起仔细揣摩盲人的感觉，雪莉看着埃尔文开始感觉毛骨悚然，因为剧本里这位盲人把她这位女配角虐得相当凄惨。 陆致远眼见没什么遗漏就要出去，角落的电话响了。 他过去接通电话。 “喂，哪位？” “老板，我难寻啊。” “莫哥你好，都还好吧？有事吗？” “挺好的，你放心。旁边有人找你，你等下啊。” “喂，阿远，我梁廷。” “师兄？香港已经很晚了吧，怎么想起我了？” “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有多么不待见你似的。我和难寻在一起玩麻将，一时投入就晚了点。想着美国现在还是早上，就打过来找你喽。” “还是师兄逍遥啊。” “那是你志不在此，不然你也可以的。对了，不是说你可以回港了吗？” “这个晚点再说。不好意思啊师兄，小龙哥走我都没办法回来，实在是对不住。” “你别说了，我们都知道。今天我找你就为了这事，小龙走后，嫂子也准备离开香港，想把九龙塘金巴伦道的房子卖掉。我昨天去她家，刚好听到她跟一位姓余的商人谈这件事。我寻思你回港反正要买房，就想问问你有没有这个意思。” “她和姓余的谈好价格了吗？” “你也知道，香港人信风水的嘛，一般名气太大的人住过的房子是卖不出价格的。本来他们是谈好了70万港币，后来我利用你抬了价，姓余的这才涨到90万。你是什么意思？” “这样啊，师兄，麻烦你叫莫哥接电话好吗？” ------------ 第四十一章电影帝国 稍顷，莫南寻接过听筒招呼道：“老板你好。” 陆致远问道：“莫经理，现在报社能拿出多少钱？” “报社拿出70万应该没问题，出版社拿出25万可以承受。” 陆致远算了算自己的存款，这个时候他有些后悔自己离港前让那800多万港币放在银行是多么浪费，至不济应该买几套房子等他回去再卖。 “算了，我通过西联汇10万美元过来，这样报社拿50万，出版社再拿10万，凑够110万左右。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姓余的应该会开口到100万左右就不会动，我们刚好110万以内拿下。如果超过110万，我们就放弃吧。” “好的老板，这件事我和丽芬去办，你放心吧。” “嗯，我会给丽芬去电话，叫她配合你。现在你叫梁先生接电话。” 梁廷接过电话后，陆致远跟他说了自己的决定，然后又多了一嘴：“师兄，小龙哥的小孩我曾找人帮他算过命，说他今后不宜拍电影，至少是不能拍枪战电影。你记得跟嫂子说一声，她要不信就算了。” 梁廷答应后感谢了几句，又问他在美国怎样，天气如何。 两人寒暄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下午，陆致远带着王大雷和张金标前往米高梅电影公司，暂时还叫电影公司，五年后将变成旅馆公司。 三十年代的好莱坞正逢鼎盛时期，而位居这个王朝最顶端的巨大而神奇的电影帝国既不在遥远的高山之巅，也不在偏僻的热带海岛，它就建于加利福尼亚州的卡尔弗城，名字叫做米高梅。 陆致远站在公司门口感慨万千，眼前这座历经历史变迁的大门，不知进出了多少时代巨星、名流大亨、巨商政客。 那个时候的米高梅，拥有六个独立地块，占地185英亩，是名副其实的城中之城。 它动辄可让一个无名小卒一夜之间变成大明星，也可以让一个令人生厌的大明星转眼过气。 但是随着观众口味的变化和电影制作机制的革新，米高梅每年必赌一部大投资史诗片的坏习惯让它逐渐走向衰落，直至现在几近沉没。 现如今，它的主人名叫科克?科克里安，来自拉斯维加斯的赌场大鳄。 走进大门，三人来到一号地块东端的萨尔伯格大楼，制片主管就在这里办公。 “你确定是制片主管而不是制片部、宣传部或者物业部的经理？”电梯里，陆致远疑惑地问王大雷。 “没错，名片上就是制片主管办公室的电话。” 陆致远满腹狐疑地直上三楼，来到制片主管办公室。 敲门后，陆致远推门而入，只见里面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从办公桌后站起迎上前来，赫然正是昨晚跟马龙白兰度一起吃饭的詹姆斯?奥布里。 “嗨，老板你好，噢不，我应该叫你陆才对。再次见到你，我很荣幸。” 陆致远稍稍一愣就反应过来，“奥布里先生，我也很荣幸再次见到你。不过很显然，你早就知道我要过来。” “叫我詹姆斯就好。”詹姆斯到门口叫女助理过来煮咖啡，“我确实知道你会过来，我还知道你们想租场地拍电影。” “那我们的要求能得到满足吗？” 詹姆斯眼神有些闪烁，脸上挤出一抹笑容，等女助理端来咖啡出去后才说道:“你需要的鬼街鬼屋我们三号地块就有，不过下个月就要出售，你们要是进度快的话，可以成为这个著名外景地上拍成的最后一部电影。因为几个月后，那里将成为房地产工程。” 说到这里，詹姆斯瞥了王大雷和张金标一眼，欲言又止。 陆致远见状回头叫两人出去等候。 “詹姆斯先生，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詹姆斯迟疑片刻试探道：“远，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我很荣幸。” “是这样的，”詹姆斯将桌上陆致远的咖啡推了推，“我见你昨晚点穴醒酒，李俊九先生说你功夫很高……” “不好意思，我想问问李俊九是做什么的？” 詹姆斯惊讶道：“你连他都不知道？美国跆拳道之父，两次入选“黑带群英殿”，还曾教过国会议员跆拳道和自卫术，是美国武坛跆拳道界顶级领袖人物。” 陆致远这才恍然，这是李小龙的十位武学名师之一。 他不好意思地伸手示意詹姆斯继续。 “你也知道，这人到中年有些事力不从心，所以……”詹姆斯挤了个眼神，陆致远顿时明了，敢情是想让自己给他推拿一番，治好难言之疾。 “吃过药吗？” 詹姆斯点点头道：“总是没什么效果。” 陆致远忍住笑，幸好自己给周雅芝母亲推拿之后就有意识地熟悉了人身的穴位分布，也大略知道哪些疾病可以推拿治疗、怎么推拿。 他没有多话，叫詹姆斯起身来到休息室里盘腿坐下，左右拇指背对，食指、无名指两相抵对，结了个菩提心印，并叫他集中意念口颂真言。 陆致远则暗自运气，开始对其胸前的中府穴、腹部的气海穴和关元穴以及中极穴、背部的三焦穴和肾俞穴进行推拿。 十分钟后，他又叫詹姆斯俯卧床上，对臀部的仙骨穴和承扶穴以及手部商阳穴、膝盖后方委中穴、腿部足三里穴按摩五分钟，便即大功告成。 “感觉怎么样？”看着如同醉酒般满脸通红的詹姆斯，陆致远踹口粗气疲倦地问道。 “哦上帝啊，这太神奇了，我觉得从没这样过。” “不不，你还没到狂欢的时候，还要连续做7天，这段时间你必须禁欲。” “什么？”詹姆斯的脸色顿时苦下来，细想之后才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从明天开始你去我那里，坚持7天就好，想开点吧。” “当然，我已经想开了，谢谢你。”詹姆斯脸色有些古怪，感激中带着惋惜。 陆致远没有注意这些，径直问道：“那我的场地？” “等会我们就签合同，不过你要快点开拍才行。” “我也想啊，你能给我提供一个名气不大却很有实力的摄影师吗？” “这个当然没问题，就詹姆斯?克拉布吧，他很有实力，要价也不高，我明天带他过来。”詹姆斯想也不想随口道。 “那太好了。” “你还可以拍完后来我这里后期制作，甚至发行我也可以找人。”詹姆斯热情地笑道。 “你们自己没有发行部吗？” “已经转给了联艺影片公司，不过我找他们肯定没问题，毕竟都是朋友。” “天哪，你们老板准备做什么？真的要去做旅馆吗？” 詹姆斯满脸嘲笑道：“他除了开旅馆还会什么？他之所以从加拿大商人埃德加?波夫曼手上买来米高梅，不就是为了那些地皮和米高梅三个字吗？可惜了我父亲和他们那一代的一番心血。” 说到这里，詹姆斯眼望窗外，心思不知飘去何处。 陆致远见他半天没有出声，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詹姆斯醒转过来笑道：“让你见笑了，我们出去吧，再次谢谢你，远。” 陆致远点头，跟着詹姆斯来到外面。 王大雷和张金标进门后看着满脸晕红的詹姆斯和气踹吁吁的陆致远，脸上顿时疑云密布。 陆致远两眼一瞪，张金标赶紧眼观鼻、鼻观心，王大雷麻溜地跑去看合同。 ------------ 第四十二章夺命狂奔 半小时后，王大雷确认合同无误，双方签订合同，明确约定8月31日前赛勒斯电影公司必须拍完电影，否则米高梅公司可以强行收回场地。 陆致远心里暗暗叫苦，三人盗窃团伙里两个男角倒是没什么问题，可女主角人选至今还不知身在何处。 女主角年纪不大，却是个很复杂的人。 从小的家庭环境让她爱慕虚荣，女性本能又使她优柔寡断、富有同情心。 这样的角色在这个年代的好莱坞真不好找。 众所周知，美国电影市场从50年代之后便逐渐走入谷底，?整个60年代及70年代初期，其低迷程度比之30年代大萧条时期尤为不堪，每年售出的电影票仅在10亿张以内，是整个美国电影史上的最低点。 这个时候的女明星尤其是新人女演员，很少参与商业片，甚至好莱坞电影的幕后世界都与女性绝缘。 一直到1970年，美国电影协会经过不断游说，夺回电视网的内容供应主导权，从而使好莱坞成为涵盖影视制作、发行，甚至电视台营运的综合体。 与此同时，一批年轻的管理者也被历史推上前台，他们开始重构“好莱坞”的商业体系。 正是有了这些改变，好莱坞的商业片才再次为女性敞开一扇大门，这才有了桑德拉·布洛克、黛米·摩尔等一大批60后女星的崛起，也才有了雪莉·蓝辛等女性高管的登台。 这也是为什么六、七十年代好莱坞大红大紫的女明星很少的原因所在。 詹姆斯目送三人远去，愣怔良久才摇摇头走回办公室。 三人离开米高梅后驱车往回走，陆致远看到对面有一家烧鹅店生意不错，想着吴尚香喜欢吃烧鹅，于是停车叫两人等候，自己穿过马路去买。 陆致远正排着队，幻想着吴尚香看到烧鹅时眉开眼笑的模样，突然身后开来四辆摩托。 他感觉有异回头看去，心中一紧，危机感顿生。 只见四辆摩托均是一车载着两名黑人，蓄着落腮胡子、身着黑色皮衣，人人单手持枪，不等车停，纷纷举起对准陆致远。 陆致远不及细想，巨大的求生本能让他就势往地上一倒，躲过密集而来的子弹后跟着翻滚几步爬起，慌不择路地往小巷里窜去。 只这一轮扫射，烧鹅店前排队的数人纷纷中弹，烧鹅店老板吓得丢掉手里的烧鹅趴在地上动也未动。 八名黑衣人根本不管地上躺着的几人是死是活，丢下摩托追着陆致远进了小巷。 陆致远在小巷里狂奔几步往右一拐，止住脚步探头回望，有心来波偷袭干掉两个再说。 可他刚刚露头，齐头并进的几人想也不想纷纷开枪，他只好放弃。 陆致远疯跑一段距离后往左一拐，跟着见到一座院墙铁门紧闭，不假思索翻身而过。 进了院子他才发现是座公寓，赶紧跑进楼里，仓皇之间看到一间房门正虚掩着，猛地窜进去把门关上。 里面有个女孩正准备出去，受到惊吓眼看就要失声惊叫。 竒_書_網 _Ｗ_w_w_._q ǐ_Ｓ_u_Ｗ_α_Ｎ_Ｇ_._Ｃ_c 陆致远一步上前右手捂住她的嘴，左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移到一角蹲下，这才对她打个眼色摇了摇头。 女孩见他这样，情知有异，于是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陆致远不敢冒险，仍旧捂住她的嘴，仔细聆听外面动静。 很快，外面有摇铁门的声音，跟着有人开枪打坏锁头推门而入。 几人进了公寓，脚步声越来越近，陆致远紧张得额头冒汗，手上也湿漉漉的，那女孩也流下了眼泪。 陆致远依旧不敢松手，虽然听到枪声，女孩应该知道危险逼近不敢叫喊，可万一自己倒霉到家碰到疯子怎么办？ 女孩缩着身子微微发抖。 那几人在走廊上逐一敲门，见无人回应，便是一枪打坏门锁入内搜查。 陆致远脸色苍白鼻翼出汗，寻思只怕要拼死一搏了。 就在脚步声来到他们所在房间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枪声和一人倒地的声音。 门外几人顿时停止敲门，纷纷转身跑了出去。 陆致远身子一软手一松，靠在墙上直踹粗气。 没想到女孩一个箭步上前，开门冲了出去。 陆致远抓之不及，暗恨自己疏忽和倒霉，竟然真的碰到了疯子。 事实上却是有惊无险，那些人业已远走，女孩也没有大声呼喊，走廊上一片静寂。 陆致远等了两分钟，见还没动静，觉得蹊跷，于是蹑手蹑脚地抓住把手，猛地拉开房门，女孩径直倒下。 陆致远单手一托，抱住了她。 “那些人是追你的吗？他们走了。”女孩脸色通红眉毛忽闪，心慌意乱地问道。 陆致远等她站定，这才松开手关上门，“你刚才不是去喊救命？” “怎么可能？你以为我那么傻？”女孩抬头用手梳拢一下满头的大波浪，不屑地答道。 “我想也是，你胆子那么小，刚才都吓哭了，怎么还敢跑出去找他们？那你刚才出去是......” 女孩脸色更红了，晶莹的脸庞看起来非常迷人。 “谁吓哭了？我那是...那是想上洗手间。”女孩扭捏道。 陆致远这才看清这个小公寓是两人同住不带厨卫的，想要放声大笑，瞥见女孩眼里寒光一闪，于是浅笑道：“这公寓就你一人？” “你还笑？不许笑。”见陆致远配合着收住笑容，女孩这才答道：“她们放假回去了，我也准备明天就走。” “你家在哪？怎么现在才回去？” 女孩撅起嘴巴，“为什么要告诉你？”然后转身走去床边收拾东西，“好了，那些坏人走了，你怎么还赖在这？” 陆致远欣赏着女孩美丽的背影还有那包裹着紧身牛仔裤的大长腿，“你叫什么名字？” “都说了不想告诉你，你走吧。” “为什么？” “因为你像坏人。” “我要拍部电影，缺个女主角，你有兴趣吗？”陆致远轻松地问道。 “拜托你换个借口吧，你不知道在好莱坞女人拍电影都会遵守三条纪律吗？“ “哪三条？”陆致远好奇地问道。 “第一，如果你要和制片商谈合约，一定要去办公室，并且是工作时间；第二，不管是面谈邀请还是角色邀约，一定要告诉你的经纪人；第三，别乱给别人自己的电话，要给就给你经纪人的电话。” “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你们这些以拍电影为名行猥亵之实的色狼给逼的。” “我不是那样的人，我真的一直在找女主角，你相信我。” “对，没有那个色狼会说自己是坏人。” 陆致远摊摊手还待说话，这时走廊有人在喊：“老板，老板。” ------------ 第四十三章 幕后疑云 陆致远上前开门，探头出去张望，来人正是张金标和王大雷。 “阿标，刚才是你开枪吗？”见张金标点头，他又问道：“打死了吗？” “胸口一枪，不知死活。” “人呢？” “他们拖走了。老板，那些人好像是瘸子帮的，我们要不要找上门去？” 陆致远摇头道：“没那么简单，这摆明是借刀杀人计。你知道瘸子帮在本地有什么仇人吗？” “为什么这么问？” “你想啊，他们耀武扬威而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瘸子帮。可一个同伴胸口中弹，不知死活都要拉走，肯定是不想让我们抓到活口，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张金标默然，王大雷赞道：“老板果然高见。这个我知道，瘸子帮是四年前成立的黑帮组织，他们习惯瘸脚走路，喜欢打手势C和蓝色，最大的死对头是赤血帮。赤血帮崇尚红色，习惯以字母“B”为标注，主要从事毒品交易和走私，经常和瘸子帮有大规模冲突。” 陆致远点头道：“这就对了，他们应该就是赤血帮的人，可这背后究竟是谁要杀我呢？” “对啊，老板你才来洛杉矶多久？怎么会有仇人追杀？”张金标好奇问道。 陆致远笑道：“未必是仇人，未必在洛杉矶。” “旧金山？那肯定是梁公舒。” “也未见得，先不说这个，外面警察来了吗？” 两人点头道：“早就来了。” “那我们尽快回去，万一被拉去警察局盘问，那也麻烦不小。对了，大雷你留下来，跟这个女孩说说电影的事，我说让她做女主角她不相信，非说我是色狼。” 张金标听了这话，举手对屋里的女孩说道：“这个我可以发誓，我们老板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他刚才跟一男的在屋里半小时，所以他绝对不会对你......” 话还未完，陆致远一巴掌把他拍到一边，“快走吧，还嫌麻烦不够？” 两人离开公寓，小心地躲开事发现场众多的警察盘问，来到车上等候。 后面一辆停靠很久的通用轿车见他们安然回到车上，于是缓缓启动车头一转迅速离开。 陆致远见自己身上沾有血迹，于是脱下外层夹克，塞进车座底下，“阿标，你等会去卡尔弗城的几个私人诊所转转，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如果查到线索，记得顺藤摸瓜，一层层问上去，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金标应声之后，检查身上枪支下车离去。 约莫半小时后，王大雷穿过街道走过来。 “怎么样？” 王大雷点头微笑，“她答应明早过来试镜。” “她是哪里人，上的什么学校？” “乔治亚州的康耶斯，在这里读安迪亚克大学洛杉矶分校，因为毕业后想找份工作，所以拖到现在还没回去。” 陆致远暗道：“乔治亚州？那可全是牧场啊，怪不得身上有股野性，原来是马背上长大的。” 二人回到住地，陆致远看看时间，拨了电话到文志公司。 “林总你好，我陆致远。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过来？“ ”阿远，我们可能要下个月才能过来，波仔出了点事。“ ”出事？什么事？“ ”车祸，不过伤势不重，只要休养就好。” “这样啊，请你代我问声好，让他好好休息。其实我这边也出了点状况，我看咱们干脆8月底再录音好吗？“ “可以是可以，但你到时一定要抽时间才行。” ”到那时肯定有时间，你放心吧。好了，就这样，再见。” 挂断电话，陆致远叫王大雷过来：“埃尔文有联系电话吗？叫他过来，我需要他贴身保护。” 落日西沉，卡尔弗城405号州际公路旁一个私立诊所门口，四辆摩托停在路边，五名黑衣人聚在一堆，黑脸蛋上俱都没了络腮胡。 两名黑衣人从诊所里出来，人堆里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迎上去问道：“卡尔，史蒂文怎么样？” 卡尔摇摇头道：“还没醒过来。” 头领点头道：“那你暂时在这陪着他，我打个电话就走，有什么事再联系。” 说完他来到旁边的电话亭，掏出一张纸条，拿起电话按照上面的号码拨了出去。 接通后，爱德华报上姓名，对方没有说话就挂断电话。 两分钟后，电话响铃，爱德华拿起听筒，“对不起，我们失手了。不过我们会很快组织人手，再来一次行动。” 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我早就说过，这个人非常狡猾。这次有如此周密的计划，还出现了更有利的意外因素，尚且功亏一篑，这实在让人失望透顶。你们现在需要的是马上化整为零，销声匿迹，不要让他查出一星半点线索，明白吗？至于行动，我们下次再说。” “好的，我们一定照办。” 挂断电话后，头领呆立原地想了很久，这才转身往回走，指着一人道：“艾克，你跟卡尔去把史蒂文抬出来，我们需要马上离开。” 卡尔大吃一惊，“爱德华你疯了吗？史蒂文一走必死无疑。” “可是留在这里他马上就会找过来。” “他不过就是一个人，我们还需要怕他？你刚才没看他像一只老鼠一样东奔西窜？” “法克，你个白痴动动脑子行吗？你真以为他一个人？他跟州议员有联系，本地华青帮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他一个人，五个你一起上，都干不过他你信不信？” 卡尔哑口无言，这才跟艾克一起走进诊所。 片刻后，里面传来争吵声：“你们在杀他知道吗？他这样出去不到五分钟就会没命的。” “你他妈的闭嘴，再吵老子干掉你。”这是卡尔穷凶极恶的声音。 片刻后，卡尔和艾克抬着赤裸上身的史蒂文出来，身上的管子都已拔掉。 爱德华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史蒂文身上，叫一人先上车，再用绳子将他与史蒂文捆在一起。 众人脚踩油门驾车离去，带起一股烟尘。 公路另一头，张金标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只见他一边走一边张望街道两边，看到这里有间私人诊所，于是快步入内。 里面已是一片狼藉，一个老医生躺在地上，一位护士正在吃力地想要扶起他，另有一位护士正在收拾床上的仪器和管子。 ------------ 第四十四章女主角 张金标赶紧上前将医生扶起来，“医生，请问刚才有人因为中枪来这里做手术吗？” 医生看了看他不敢作声。 张金标不再多问，五指做了一个“C”手势，“他们有没有做这个手势？” 医生摇头不语，张金标也不气馁，又变化手势，将食指和尾指伸出，其余手指弯曲，“这个呢？” 医生终于点头。 张金标又摆个姿势，问道：“这个也用过，对吗？” 医生又点头，张金标顿时心里有数，连声感谢医生后方才离去。 洛杉矶是美国黑帮泛滥的地区之一，其黑帮文化更是西海岸独特的街头文化之一。 各种帮派之间，都有着自己不同的颜色喜好、纹身、手势和“步伐密语”。 做为目前最大的两个帮派，瘸子帮的标志是蓝色和手势“C”，望风、警示、密谈使用的步伐叫“C-Walk”。 而与之为仇的赤血帮标志是红色手势“B”，使用的“步伐密语”，叫“B-Walk”。 张金标刚才使用的手势意指“不知道”，是赤血帮常用手势之一，摆的姿势就是“B-WalK”里面的动作。 夜里，陆致远正在桌前看《希区柯克镜头研读》，吴尚香端盆热水进来，“大哥，洗脚了。” “放那吧，我自己来，你忙了一天也歇会吧。”陆致远看着书本随口说道。 吴尚香过来抓住陆致远的脚，脱去袜子放进盆里。 陆致远赶紧放下书本挣扎道：“阿香我自己来。” “大哥，我给你洗脚怎么了，又不是头一回。” 陆致远尴尬笑笑，伸手摸摸她的头，“大哥是怕你累到了，餐馆最近怎么样？” “生意挺好的，阿国师傅说生意这么好，可以开分店的。对了，今天有几个顾客想要找你推拿，有的还装醉，听说你没在店里才没躺到地上，真是笑死人了。” “是吗？那我下次把旁边的客厅改成推拿室得了。” “不行，大哥你把自己整那么累干什么？钱够用就行了呗。” 陆致远想着明天还要去汇十万美元回港，于是浅笑道：“就是钱不够用啊。” 吴尚香抬头争辩：“怎么不够……”，楼下电话响了，她赶紧起身跑去接电话。 陆致远估计有事，拿过毛巾擦脚。 果然，吴尚香在楼下喊道：“大哥，你的电话。” 他赶紧穿好鞋跑了下去。 “喂，阿标？什么事？” “老板，我可以肯定就是赤血帮干的。刚才我到赤血帮的区域，看到两个家伙眼熟，跟着他们绕了几圈就跟丢了。” “你旁边有什么酒店？” “卡尔弗酒店。” 陆致远交待道：“你去酒店旁边等我过来。” 陆致远挂断电话，对吴尚香说道：“我出去一会，你赶快睡觉，把门关好，谁敲门也别理。” 吴尚香担心地问道：“大哥，出什么事了吗？” 陆致远还不敢告诉她下午的遭遇，故作平淡道：“没事，我一会就回来。” 两人上楼，陆致远去客厅的门上敲了一下，埃尔文如鬼魅一般窜出来。 两人驱车来到卡尔弗城格雷大街，在历史悠久的卡尔弗酒店旁找到了张金标。 “他们还是没出现？” 张金标摇摇头。 埃尔文突然下车，一边左右张望一边抽抽鼻子，走过酒店五十多米来到一座桥上，他静立不动。 陆致远与张金标面面相觑，从后面跟上来。 “埃尔文，有什么发现吗？” 埃尔文仔细闻了闻，叹道:“直觉告诉我这附近有古怪，不过看了看却没什么发现，走吧。” 三人上车离开后不到一分钟，桥下走出两人，各拿一把铲子。 “卡尔，你说爱德华是不是小心过头？丢在桥下就行了，还非要用水泥封起来，害得我们差点被人发现。” “法克，你个白痴知道什么？这叫小心无大错，刚才不是我叫停，那几个人就下来了。” “你才法克，你被头上的发胶弄到高潮了是吗？居然敢骂我？” 两人骂骂咧咧地过桥走了。 第二日上午，陆致远和张金标带着存折走路去嘉伟街，附近就有西联汇款公司洛杉矶办事处。 陆致远进厅填单汇十万美金去香港。 西联汇款公司是国际支付服务市场的领头羊，至今已有百年历史。 在如今的七十年代，国际资金流转颇为不易，想要安全快速地让资金被接受者领取，西联汇款公司绝对是上上之选，纵然手续费贵点，也在所不惜。 回到小楼，陆致远一眼就看到那朵来自乔治亚州的带刺玫瑰坐在办公室里，王大雷和埃尔文正陪她闲聊。 三人见他进来，倶都起身相迎。 陆致远摆手让几人坐下，王大雷和埃尔文借故离开。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女孩脸色一红，“亨特，安妮?亨特。” “亨特小姐，你……” 女孩打断他的话，“你还是叫我安妮吧。” 陆致远这才微微一笑，“安妮小姐，做个自我介绍好吗？” 安妮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叫安妮，来自乔治亚州的康耶斯，刚刚毕业于安迪亚克大学洛杉矶分校。我小时候一直在辽阔的牧场里长大，所以我的胆子一直很大。我之所以来应聘演员，是因为我想在成家之前多尝试一些，就像我妹妹一样。” “你妹妹？” “对啊，我们家7个小孩，我排第五，我妹妹最小，她喜欢拍电影，也拍过电影。” “她叫什么名字？” “霍利?亨特。” 陆致远大吃一惊，疑惑地问道：“你说你的妹妹叫霍利?亨特？她已经拍了电影？” “对啊，她读中学时演了一个角色，所以我才想知道演电影是什么滋味，有问题吗？” 霍利?亨特，陆致远当然知道，戛纳、柏林、金球、奥斯卡四料影后，她的代表作《钢琴别恋》陆致远刚好看过。 他仔细端详安妮的脸庞，果然与霍利?亨特有些相似，似乎比霍利?亨特更温柔些，脸庞更丰满些。 “导演你怎么了？” 陆致远咳了一声，“你刚才说你要成家？你才多大？” “我是1954年出生，已经19岁了，我家里给我找了一门亲事。” “怎么美国也有包办婚姻？” “美国有25个州没有最低结婚年龄限制，另外23个州结婚年龄下限是13岁，你不知道吗？” 陆致远尴尬一笑，“这我还真不知道。你的爱人跟你是一个地方的吗？” 安妮神色变得黯然，低下头不再作声。 ------------ 第四十五章调教演技 陆致远赶紧转移话题道：“安妮，现在我们来做个游戏。” 安妮抬头问道：“什么游戏？” “你在脑海里想象自己变成了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孩，家里有个人渣母亲，又有个十分可爱的妹妹，却生命垂危，急需一笔钱做手术，于是你就去偷。对，就是偷。” 陆致远最终没有改动电影结局，但他改了开头，女主的背景变成了她有个可爱的妹妹需要做手术才能活下去，因此她铤而走险被同伙拉下水，第二次开始行窃。 这样一来，女主就没有那么令人生厌，反而能够让观众理解，从而跟着女主的命运而跌宕起伏。 安妮想想后站起来做了个表情。 “哦，不行，你得把自己代入进去，这样观众才会理解你这个角色，而不是时刻都会出戏。因为妹妹要钱治病，所以在她的眼里，只有钱才是最重要的，你得这么去理解。” 陆致远把剧本里的一段指给她看，然后叫她再试一遍。 结果还是不能令人满意，安妮有些急了，“导演，我再看看剧本好吗？” 陆致远把剧本丢给她道：“你看吧，我等会再进来。” 说完他走出办公室，上楼去卧室。 经过二楼客厅，他见大门虚掩，探头进去一看，埃尔文正伸手学盲人的样子走路。 他洒然一笑转身走进卧室。 半小时后，陆致远推开办公室的门，见安妮已经看完剧本，笑着问道：“感觉怎么样？” 安妮嫣然一笑道：“我想应该没问题了。” 于是陆致远跟她对了在车里的一段台词，果然没有问题，女孩的记性让他有点吃惊。 接着陆致远带她来到楼上卧室。 “你别多想，我只是想让你演一段女主角躺在盲人老头床上时迷茫忧郁的那段戏。” 安妮表示理解。 可真的在陆致远面前躺到床上去的时候，她不可抑止地羞红了脸。 “好了，不要害羞，现在想想你那总是看不起你、总对你冷嘲热讽的母亲，还有你最疼爱的妹妹孤苦无依地躺在病床上，等着你拿钱去做手术。” 安妮慢慢地脸色恢复平静，眼神渐显迷茫，却没有那种忧郁。 “哦，安妮，你还是......” “别，导演，我再试试吧。”安妮坐起来恳求道。 “怎么你现在很想演这个角色吗？” “本来我是试试看，可看过这个剧本后，我觉得还是想演好她，不想放弃。” “今后还会拍电影吗？” “应该不会。” “好吧，那就再试试，你可以想象成霍利?亨特......” 安妮眼里寒光一闪，陆致远赶紧闭嘴。 “我很爱我的妹妹，不希望她出现一丁点问题，哪怕是幻想也不行。” “好吧，那你想像一下你要嫁的那个人快死了，这总行吧？” 安妮想了想，“怎么我一点忧郁的感觉都没有？” “天哪，那你嫁他图什么？做游戏吗?”见安妮苦笑，陆致远灵机一动，“那你想像自己明天就要嫁给他，赶快试试？” 安妮重新躺下去，眼神迷茫而忧郁，我见犹怜。 陆致远兴奋地说道：“对，就是这种感觉，你记住它，明白吗？” 安妮高兴地问道：“导演，那我可以签约了？” 陆致远戏谑道：“这种事，不是要告诉经纪人吗？” 安妮小脸一红老实说道：“我没有经纪人。” “那你可以留下自己的电话？” “当然可以。”安妮嫣然一笑，干脆利落地答道。 两人回到一楼办公室，陆致远叫王大雷过来与安妮签订合约，又再三交代她电影不日就要开拍，务要尽快熟悉剧本。 安妮眉开眼笑地甩着一头大波浪走了。 看着牛仔裤绷紧的两条大长腿，王大雷赞道：“真漂亮。” 陆致远笑笑没有作声。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金标问道：“老板，下午还要去卡尔弗城转吗？” 陆致远摇头道：“不用，等下午我见过一个人后再说。” “一个人？谁？” “你昨天去见的谁？” 张金标两眼圆瞪，“你是说詹姆斯?奥布里？” “有问题吗？”陆致远夹着一片肉到吴尚香的碗里，吴尚香笑笑没拒绝，挑着那片肉塞进嘴里。 “怎么可能？他竟然会？这不是真的吧？” 另一边王大雷插嘴道：“怎么不可能？事情有那么巧？我们联系米高梅，詹姆斯就叫我们去找他，出来后就……” 陆致远眼里利光一闪，王大雷赶紧住嘴看往吴尚香，见她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才歉然一笑埋头吃饭。 陆致远起身端着盘子来到埃尔文身边，“埃尔文，我见你整日不苟言笑，家里有什么事吗？最近忙，所以一直没问你。” 埃尔文眼神黯然地低头吃饭，半晌后才嗡声道：“没什么事，谢谢。” 陆致远看在眼里，默然不语。 下午，陆致远在办公室里忙活，“噔噔噔”有人敲门。 他放下故事板过去开门，只见詹姆斯带着一个四十来岁、留着络腮胡的男子站在外面。 “嗨，亲爱的远，见到你非常高兴。你这是准备让我在门口做介绍吗？” 陆致远见詹姆斯若无其事微笑坦然的模样，心里不由狐疑，难道自己想错了？ 他延手让两人入内坐下，自己去烧水，准备泡咖啡。 接好水，陆致远走过去，两人起身。 “远，我来做个介绍，这位就是詹姆斯?克拉布，詹姆斯，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远。” 陆致远一边握手一边打量詹姆斯?克拉布，只见他头发不多，眼神虽然睿智，但满脸风尘，显然最近颇不如意。 “见到你很高兴，听詹姆斯说你的摄影很有一套，我仰慕很久了。” “陆先生过奖，很期待跟你合作。” “是的，我也希望。哦，等会，我把咖啡拿过来。” 陆致远去过去把咖啡泡好后端过来。 “你们都叫詹姆斯，我该怎么办？” 坐着的两人微微一笑，詹姆斯?克拉布说道:“你还是叫我克拉布吧，能跟我说说你的电影吗？” ------------ 第四十六章坦白 陆致远坐下正色道:“一部从头到尾都很紧张的电影，我需要摄影师抓住细节，也就是不经意间掀起波澜。这种感觉你明白吗？” “当然，就像《电话亭》？又或者是《飞车鬼影》？” 陆致远知道这两部电影是过去两年的佼佼者，点头道:“差不多，不过我这部电影没有鬼，也没有僵尸，它纯粹靠视觉和情节让人紧张。” “陆先生，我想我大概明白了，就是用阴森恐怖的画面和对比强烈的视觉让观众吓出汗来，对吧？” “对对对，就是这样。” “这应该没问题，你放心好了，那么薪水?” “你上部片子拿了多少？“ ”两万美元。”陆致远一愣，神色严肃地看着詹姆斯?克拉布，后者咳了一声:“一万五千美元”，见陆致远依旧面不改色，只好叹道:“好吧，一万二千美元，不能再少了。” 陆致远开口说道:“八千美元，票房如果好的话再分红，怎么样？你也知道，这部电影经费有限，所以……”说完他耸肩摊手。 奥布里笑着对詹姆斯?克拉布说道:“我说了你骗不了他的。行，八千就八千，不算少了，卢卡斯前年拍片都才5000美元呢。” 詹姆斯?克拉布苦笑着摊了摊手道:“那么好吧，我接了。” 陆致远起身拉开房门，叫王大雷过来。 王大雷跑过来后，陆致远叫他带詹姆斯?克拉布去洽谈合同细节。 关上房门，他坐在詹姆斯?奥布里对面。 屋里一下安静下来，詹姆斯不经意间挪了挪屁股。 “说吧，为什么要布这个局？是谁叫你接近我的？” 詹姆斯坐直身体色厉内荏道：“陆先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怎么会布局来接近你？你要搞清楚，我是过来推拿，不是来受你奚落的。” 陆致远笑道：“够了，詹姆斯，你别装了，李俊九都告诉我了。” 詹姆斯脱口问道：“怎么可能？李俊九跟你无亲无故，他会跟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是李小龙的师弟？李俊九教过李小龙的功夫你总知道吧？” 詹姆斯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 “他给我名片你也看到了？你让埃尔文差点摔倒，从而把酒泼到马龙?白兰度身上的事，他也告诉我了。” 詹姆斯一惊，不由自主地站起来。 “他...他这是污蔑，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詹姆斯脸色苍白支吾以对。 陆致远两眼一眯，这他娘的随便试探一下居然有这么大的反应，莫非这些竟是真的？ “李俊九是什么人？眼睛不看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你还骗得过他？” 詹姆斯看着陆致远，伸手就要探入怀里，福至心灵的陆致远随口说道：“别动，我的功夫你也见识过，你要掏枪的话，只怕还没拿出来我就可以一指戳死你，你试试？” 詹姆斯浑身一震，僵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斗大的汗珠滴落下来。 “远，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都是他们逼我的。”詹姆斯终于崩溃，瘫软在沙发上。 这回轮到陆致远站起来，“法克，你真的带了枪？” “什么？原来你诈我？”詹姆斯恼羞成怒地高声叫道。 陆致远不理他，伸手去他怀里掏出一支手枪来。 “嗬，居然是11.43毫米的M1911？你他妈拿这么大威力的手枪要把老子打穿吗？”说着他拿起手枪就往詹姆斯头上砸去。 “别别，远你听我说，这不是我干的，都是爱德华的唆使。” 陆致远停止动作，“爱德华是谁？” “赤血帮的一个头目，专门负责卡尔弗城一带的毒品和枪支生意。” “这么说一切都是他叫你干的？” “对对，就是他叫我干的。他叫我接触你，然后把你引到米高梅，耗掉你的精力后他们再动手。不过我真是的需要推拿，这个倒没骗你。” “坐好，第一次来我餐馆也是你故意的？” 詹姆斯坐在沙发上，苦笑着点头道：“他们告诉我你要拍电影，然后叫我来这里吃饭引起你的注意。” “那要是没引起我的注意呢？” “我不是给了王一张名片吗？反正你也会找过来的。” 陆致远脑海里灵光一闪，“等会，你刚才说什么？我要拍电影他们怎么知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爱德华是这么说的。” 陆致远一惊，自己来洛杉矶开餐馆、拍电影只跟阿香、白蓝和阿耀说过，阿香可以排除，难道白蓝和阿耀有问题？ 他摇了摇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可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 “你堂堂一个米高梅的制片主管怎么会跟赤血帮沾在一起？” “还不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被赤血帮拉下水沾上毒品，然后他们就以此来要挟我。” “你儿子现在呢？” “上午我已接他回来，马上就叫人送去犹他州老家戒毒。接他的时候爱德华说你肯定会怀疑，于是叫我带枪过来，找机会干掉你。法克，他这是临走都要害死我。” “走？他要去哪？” “不知道，他说自己要躲一阵，没说去哪。” “行了，这次我就不怪你，这把枪我没收了，那咱们的合同？” “当然继续，远，我对你没有恶意，如今我儿子已经回来，我更不可能听他们使唤了。” “万一他们再找你儿子呢？” 詹姆斯摇头道：“不会的，赤血帮也有道德底线，放人就是放人，断不会再纠缠。” “其他那些些剧组人员你再帮我找找？” “远，干脆我们这样，我代表米高梅投入6万美元占股10%如何？这样我就可以全力帮助你。” 陆致远想了想，“票房和电视之外的版权100%归我。” “那怎么行？” “不行就拉倒。” “好吧好吧，听你的。” “那你接下来还要不要推拿？” “要要，当然要。” “一千美金一次，干不干？” “这么贵？我的工资才三千美元，便宜点吧？” “好吧，五百，不能再少。” “成交，不过你要好好推拿，我还想再风光一把呢。” “那就请上楼吧。” 半小时后，王大雷和詹姆斯?克拉布签署好合约，来办公室没看到人，准备去楼上找，却见两人正从楼上下来，詹姆斯脸色红润，陆致远气踹吁吁。 两人面面相觑，赶紧分散逃开，装作谁也没看到的样子。 ------------ 上架感言 这本书终于来到上架时刻，是死是活总要来到。 大家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我年纪虽然不小，但确是萌新一个。 犹记得去年10月凭着满腔热情不管不顾发书的时候，自己连签约、上架的概念都还不知，分段、爽点等更是全然懵懂。 后来那本《电影人生》发书到42万字无疾而终，其时手上尚有10万存稿未发，因为没有签约怕被人耻笑。 这本书开书的时候，蒙枫叶老大关照，得以签约，我至今心里感激不尽。 初始成绩不好我也曾彷徨不定想过放弃，记得有一晚查资料到凌晨三点多，不意看了看新书的成绩，从下午3点多一直到凌晨3点多没有一张推荐票，恰好那时喷子留言荤素不忌很是伤人，彼时我就特想放弃。 后来一位读友的12张推荐票从天而降，感动得我眼眶湿热。 那时起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坚持下去，绝不半途而废做个太监。 本书绝不太监，此话再说一遍。 笑话，我的文稿如今已到50万字，怎么可能动辄太监？ 至于各位大佬如何诱惑我尽快把存稿丢出来，那就靠大家的订阅和打赏了。 本书上架首日十更，这个现在流行。 其实订阅不贵，单章1毛钱，首日十章也就一块。 一块钱能做什么？连公共汽车都坐不了，约莫也就一根烟钱或者一个打火机的钱。 这钱却能让我信心百倍，竭诚侍奉各位。 本书历经三次推荐，无一次成绩理想。 尤其是六频推荐时，恰逢本书主角遭逢低潮期，弃书者不知凡几，最后一周收藏差62上千。 那时起我就知道自己多半要裸奔上架了。 裸奔上架不可怕，只要各位鼎力支持，我便没有畏惧。 望各位给点支持多点订阅，我在此拜求各位。 喜欢本书的我极为郑重地拜求各位支持，订阅打赏都行。 讨厌本书正在或将要删除收藏的，请您丢下一块人民币也就是100起点币掷地有声：“写得太烂不过见你勤勉有加赏你一块吧。” 我弯腰捡起恭送，心里盼望下次再来。 至于看盗版实在不愿花钱的也可以来书评区支持或者投上一张推荐票，我也不胜感激。 舵主以上的打赏我倒是不敢想，不过设若出来我定会加更。 我拍拍自己的嘴巴，老实人啊，心里的话就不要说出来了。 后续加更视订阅情况而定。 我的所有信心和勇气俱都来自各位的支持，您们的每一个订阅每一个打赏我都铭感在心，我会以不间断的更新予以回报。 此时正是凌晨四点，仓促之间写成这篇上架感言。 胡言乱语不知所云，拳拳之心望君能知。 此书上架时间是6月7日周五中午12点，烦请各位一定要订阅啊，我真的很怕订阅奇差让枫叶老大脸上无光，再次拜求各位。 祝各位端午节快乐！ 祝所有支持我的人永生安康如意、幸福美满！ ------------ 第二卷 ------------ 第四十七章勘景 送走两个詹姆斯后，陆致远顾不上眼神闪烁的王大雷，径去楼上卧室。 他拿出纸笔，把自己在旧金山认识的所有人全都列出来，然后把这些人身后隐藏的关系也一一注明。 随着纸上的人名越来越多，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云姐和曼达林排除掉，老王及其他装修师傅也排除。 白蓝和哈里以及报社其他人也可以排除掉。 那就只剩黑帮了，梁公舒靠自己搭桥尚嫌还来不及，根本不可能加害自己，其实也可以排除掉，但是洪门其他人难说，他画了一个圈。 四海和竹联余孽也有可能，他也画了一个圈。 华青帮阿耀不可能害自己，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无意间说出去被人知晓，所以华青帮其他人嫌疑很大。 最后，陆致远在小任和老爷子两个姓名上各画一个圈。 下楼后，他拿起电话拨通旧金山报社，白蓝接的电话。 他问了报社最近的情况，白蓝如实相告，就是没有告诉他有个女孩曾经找过他。 陆致远通过探询确定白蓝与此事无关，于是挂断电话。 于是他又联系阿耀。 阿耀接了电话很高兴，听闻事情经过后开始愤怒，说自己也许不经意间确实透露过，他发誓即刻掘地三尺，挖出那人生吞活剥。 陆致远叫他不急，等他稍稍冷静才做了诸般安排，阿耀满口答应。 晚饭后，暮色尚未降临。 陆致远来到热闹喧哗的前院，跟王大雷嘀咕一会，带着吴尚香来到后院。 “埃尔文，张金标，下来，我们出去一趟。” 等两人下来后，陆致远驱车往东郊驶去。 车子驶上郊外公路，埃尔文渐觉不对，“老板，我们这是去哪？贝尔？” 陆致远笑笑不答，车子继续前行。 “停车停车，”埃尔文反应有些激烈，见陆致远仍未停车，掏出一支伯莱塔９２手枪抵住陆致远的脑袋，“法克，我叫你停车。” 陆致远这才将车左转开往路边，缓缓停下。 “嗨，埃尔文，我看你他妈是昏了头了。我给你一份工作，还请你拍电影，就连你这把手枪都是我给的，你却用它指着我的头？我做了什么？不就是想去你家里看看吗？你就这么对待客人？” 埃尔文赶紧收起手枪，急得要哭，“不是的老板，我...我...对不起，请你拍完这部电影再去好吗？我一定好好招待你，真的。” 陆致远听他这般言语，虽觉奇怪，却也不再一意孤行，于是点头驱车往回走。 美国人就是如此，预之不从、私相打听最是招人忌讳。 路上，陆致远从后视镜里看到埃尔文眼角有泪，不禁动情地说道:“埃尔文，虽然我们不是战友，但我们是兄弟，你若有难处，不管是什么样的难处，尽可如实相告，不要自己一人扛，ok？” 埃尔文头低垂的脑袋点了点，肩膀犹在耸动。 吴尚香看着陆致远，从兜里拿出一块手帕递与埃尔文。 张金标长叹一声，左手抚在他的背上。 陆致远一踩油门，车如利箭一般飞速窜了出去。 第二日，雪莉早早来到赛勒斯电影公司。 陆致远正伏案桌边，见她进来问道：“雪莉，事都办完了吗？” 雪莉点头，“文件都给大雷了。” 陆致远不再作声，继续写写画画。 “老板你在写什么？” “把剧组的事理一理，三天之内，我们必须招好人手，像灯光、美术、服装道具化妆、场记等等，还有两个男演员角色，都要尽快找好。我还要跟摄影师去勘景，你和王主任去租好器材。五天内，我们必须开拍。” “那两个角色还没找到？” “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们在这里贴广告没用，要不去学校门口贴贴，说不定会有效果。” “你是说我们找学生演？” “你有别的选择吗？大明星看不起这种剧组，小明星嫌钱少，我们只有找学生，再说剧本里这两个角色年纪都不大，跟学生差不多。” “雪莉，你说的很有道理，就这么干吧，我看好你。” 雪莉翻着白眼嗔道：“人家刚回来你就随意差遣，有什么好处吗？” “请你吃晚饭怎么样？”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许反悔。” 卡尔弗城米高梅公司里，俨然就是一个电影王国。 一号地块占地44英亩，是一切活动的中心，米高梅公司的195栋永久性大楼大多数以及其它电影生产制作必不可少的部门均建于此地。 从一号地块往西，穿过奥威兰德大街，就是二号地块。这个地块占地37英亩，是当年专为电影公司的扩建而购买的，里面各种艺术风格的小楼、游泳池、马厩和豪宅应有尽有，一切都昭示着米高梅昔日的荣华与风采。 奇*书*网*w*w*w*.*q*i*s*u*w*a*n*g*.*c*c 从奥威兰德大街和杰弗森大道的交叉口往南走八个街区，就是三号地块。它占地面积有65英亩，这里建造的外景更加复杂精致。 别家电影公司的外景场中，专门用于西部片拍摄的街道最多只有一条，这里却有三条：一个看上去繁忙热闹的小镇叫“西部街”、一个叫做“山羊比利街”的边境小镇，还有一座荒凉凋敝的“鬼城”，也是陆致远等人此次勘景所在。 街上一片肃杀，萧条至极。 远处的荒区边上，一座孤零零的房屋矗立在那里，尽显凄凉落寞。 “远，怎么样，你的剧本需要的就是这种场景对吗？”詹姆斯·奥布里在旁问道。 “你觉得呢？”陆致远问詹姆斯·克拉布。 “我觉得，按照剧本可以把门口改造一下。” 陆致远点头道：“对，门口要改造一下，还有外面的油漆要再刷一遍，一定要体现出那种荒凉的感觉，还有机位要选择好。” 詹姆斯·奥布里拍着胸口说没问题。 陆致远叫詹姆斯·克拉布确定好机位，拍下几张照片，然后同回公司。 车子进入后院，陆致远看到雪莉看着柠檬树发呆，“你不会是想自己爬上去吧？” 雪莉回头嫣然一笑道：“对啊，不行吗？” 陆致远两眼一瞪问道：“你不是去学校贴广告吗？怎么就回来了？” “我去南加大学院才贴不到5五分钟，就碰到他们俩吵着要来试试。”雪莉朝屋里努努嘴。 陆致远走进屋里，乍见其中一人，嘴巴不由大张，一时竟然合不拢来。 ------------ 第四十八章剧组成型 詹姆斯·克拉布见陆致远愣怔当场，不由问道：“导演你怎么了？” 陆致远顿时醒悟过来，整肃脸色走进屋里，望着眼前留着浓密卷发，前额宽阔、两颊丰腴的小伙问道：“你在南加大读书？” 小伙脸色一红，半天说不上话来。 旁边魁梧壮实的小伙急了，抢着答道：“导演您好，我叫山姆，他叫汤姆。我们是查伯得学院一年级学生，去南加大参观才知道这里需要演员。” “查伯得？”陆致远听都没听说过，于是不解地问道。 山姆脸一红，旁边的雪莉答道：“是社区学院。” 在美国有这样一种大学，学生在大学里完成相应的课程获得副学士学位后，就可以直接转学到其它颁发本科学位的四年制高等学府中去，这种大学就是社区学院。 因其教学管理制度灵活、学费低廉、学习方式多样化、毕业生就业率高，故而被美国人誉为“人民学院”。 陆致远恍然一笑问道：“你们两个都是来试镜的吗？角色内容看过吗？” 雪莉点头道：“看过，山姆想试镜艾利克斯，汤姆想试镜麦诺。” 陆致远两臂抱圈，右手摸索下巴沉吟道：“不对，反过来吧，你试试麦诺，汤姆试试艾利克斯。对了，我想问问，你们上学怎么办？” 汤姆插话道：“学校还没开学，而且就算开学，我们的学分都已完成，请假绝对没有问题。” 陆致远看着目前尚显稚嫩的阿甘，这可是日后好莱坞的实权派人物啊，谁能想到自己竟然与他结缘。 想想他日后表演的辉煌成就，自己稍稍点拨肯定没有问题。 “你们都是学表演的？” 两人再次哑口无言，汤姆以为试镜无望于是垂死挣扎道：“我们是学戏剧的，不过我们在中学都是学校组织的莎剧团的成员，我们对表演很有兴趣。求求你导演，让我们试试吧。” 日后四获提名两度捧杯的奥斯卡影帝当场恳求自己，陆致远自然难免有些飘飘然，于是点头道：“那就试试吧。” 几人把办公室布置一番，陆致远三人坐在桌子后面，山姆先出去，汤姆开始表演。 试镜片段没有什么台词，更多的是依靠表情和肢体语言来表达。 汤姆试镜的片段是艾利克斯贴着墙壁屏住呼吸等盲人老头走过来。 “不不不，汤姆，你脸上的表情演得不够。”陆致远起身来到汤姆身边，“记住，我们是在拍电影，不是戏剧。表演戏剧时，观众离得远，所以对表情要求没有那么高，更多的是台词功夫。而电影就不一样，它会把你脸上的毛孔都表露无遗，所以你的表达一定要准确，明白吗？” 汤姆想了想，点点头。 “再来一次。”陆致远没有坐回去，就站在一边看着汤姆表演。 汤姆这次在脸上加足表情变化，胸口起伏不停。 “停一停汤姆，怎么说呢？”陆致远想了想道：“有点过头，也就是太夸张了。艾利克斯这个时候已经知道屋子的主人是个盲人，所以虽然很紧张，却与后面生死搏斗时的紧张不一样，它确实发自内心，但与性命无关。我这么解释，你明白吗？” 汤姆点头道：“导演，我明白的，紧张也有很多层次，在这些层次里抽出一种最符合眼下场景的然后去表演，是这意思吗？” 陆致远打个响指鼓励道：“完全正确，汤姆，我相信你，你的表演会让人大吃一惊的，那么来吧。” 这次陆致远坐回去看着汤姆精准的表演直至结束，心里不禁叹道：“人和人果然不一样，有些人就是专为表演而生，这个确实不服不行。” 后面山姆也做了表演，相对来说，他这个角色很简单而且出场不多，所以陆致远对他要求不高，两人的试镜均告奏凯。 因为两人还是学生，没有经纪人，所以公司与两人直接签署合同。 汤姆签订合同后拿着剧本跑过来感谢陆致远。 陆致远拍着他的肩膀嘱咐道：“回去赶紧熟读剧本认真推敲，三天后我们就要开拍，所以请务必认真。” 汤姆答应后深鞠一躬转身离开。 看着汤姆离去的背影，陆致远不禁想道：“今世汤姆有了这种机会，会不会命运有所改变？自己会像一只蝴蝶一样扇动自己的翅膀带来这个世界更多的改变吗？” 他又想到自己的两个仇敌陆秉浩和赵炎，心里涌起一种无力感，陆秉浩也就罢了，赵炎是注定不可能再寻他复仇了。 下午，陆致远对詹姆斯·奥布里做过推拿，詹姆斯·奥布里则投桃报李，在第二天帮他找齐剧组所需的灯光、服装、化妆和道具等人选，就连群众演员也一一到位。 陆致远定在八月一日开始拍摄，拍摄时间控制在25天左右，他自己也不知道这部电影的命运会怎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其实严格说来，自从好莱坞电影市场走入低谷之后，一直到1972年前，多数好莱坞电影制作都是大出血式地赔钱。 以1969—1972年间，好莱坞电影市场的总损失就高达5亿美元。 但是从1972年开始，好莱坞电影市场开始发生改变，逐渐开始收获丰厚利润。 其原因无外乎一是尼克松任职期间通过的一项征税法案，减免了制片人在过去和将来的投资中高达数亿美元的税款。 其二是一些制片厂找到途径来整合产业，使得电影制作与广播电视、有线电视、唱片工业以及家庭录像等更紧密地结合起来。 其三则是新一代的电影人开始崭露头角，涌现出大批比如《五支歌》（1970）和《穷街陋巷》（1973）这样美国化的艺术片，又或者《法国贩毒网》（1971）、《教父》（1972）、《驱魔人》（1973）、《美国风情画》（1973）等脍炙人口又打破票房纪录的类型电影。 当然，陆致远正在准备的《屏住呼吸》也是其中之一。 总的说来，在20世纪70年代，好莱坞电影收益已经极尽所能地达到了顶峰，即便是考虑到货币通胀的因素，这10年的时间里电影也是最赚钱的行当。 至于陆致远为什么会阴差阳错地刚好踏在这个节点上，只能说是他有佛骨傍身以及自己身为穿越者的幸运光环所致。 ------------ 第四十九章正式开拍 7月29日，陆致远在公司召集剧组骨干开了一个动员会。 在会上，陆致远阐述了自己剧本创作的原因、过程以及想要表达的效果，也跟大家仔细分析剧组拍摄的时间以及可能出现的意外状况，要求大家各抒己见，为保质保时完成电影拍摄出谋划策。 与会众人纷纷发表看法，结果还真的找到不少筹备期间疏忽的漏洞，这让陆致远暗自庆幸不已，同时又有些忐忑起来。 毕竟自己只是看过几本书饰演两个配角的新人导演，经验严重缺乏，如何在拍摄中倚靠剧组众人的力量，这是关键所在。 通过两天时间查缺补漏之后，8月1日，剧组开始拍摄。 一大早，剧组人员全体搭乘王大雷租好的大客车前往卡尔弗城米高梅三号地块，器材则放在另一辆大货车里跟随在后。 到达目的地后，陆致远再次召集各部门负责人，通晓今天的拍摄内容、拍摄重点以及注意事项后，各部门开始检查各自归管的器材以及接下来要进行的步骤。 在美国拍电影，不管是前期筹备还是拍摄乃至后期制作，每一个步骤都有严格的标准和指导，好比是生产工厂的流水线一般，每一个步骤都有严格的质检标准。 在每一个步骤里，都是充满“危机感”的过程。 这里的每个人都非常有才华，每个人都非常强大，每个人都是诗和远方。好莱坞严格的质检标准永远都像背后的罚单一样，逼着你一路都要做到最熟最快最好。 只有这样，你才会被认可，你才能继续生存下去。反之你就会被淘汰，被整个好莱坞抛弃。 所以剧组里的各个部门、每个人员、工作起来的劲头真不是说着玩的，这是关系到终身饭碗的事情，严肃无比。 陆致远走到被缚双手的安妮身边，担心地问道：“安妮，有问题吗？” 安妮灿烂笑道：“没问题导演。” 陆致远捏拳挡嘴笑道：“你等会看着天空，眼神要绝望空洞，其它什么都不必想，明白吗？” 安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陆致远又走到正在化妆的埃尔文身边，“埃尔文，你等会要佝偻身子突显出那种老态，然后慢慢地拖着女主角走，仔细想想其实并不复杂，告诉我你没有问题。“ “放心吧导演，我已经等很久了。” 陆致远又冲着远处的詹姆斯·克拉布喊道：“高度够了吗？要记住缓缓下移推进。” 詹姆斯·克拉布带着摄影组架设好了摇臂，朝这边比了OK的手势。 等到演员试戏走位以及其它所有准备到位后，陆致远走回监视器前，朝罗尼点点头，罗尼拿起喇叭喊道：“全世界安静，准备开始。” 摄影、录音、灯光、美术、服化道等部门一起检视周围，纷纷比着OK手势。 罗尼点头，打板员拿着黑白相间的“场记板”走过来看着陆致远。 陆致远挥挥手道：“action。” 在美国电影工业里，打板这件事一般是由专门的“打板员”来负责的。 只见他对准镜头，将场记板上的长条拿起，喊了一声：“《屏住呼吸》第一场第一镜第一次，action。” 场记板上的长条重重地拍了下来，“啪”的一声脆响，影片拍摄正式开始。 这里拍摄的是影片开头那个经典的广角俯拍镜头，陆致远当然会保留这个镜头，它可以让观众迅速收拾心思，把注意力集中到影片的故事当中来。 剧组利用摇臂把摄影机高高架起，通过层层推进拍摄，既表现了影片所在小镇萧条凄凉的环境，也预示了本片紧张刺激的主题。 实际上，希区柯克可以说是最擅长用俯拍镜头的导演，他几乎在他的每部电影中都会运用这种拍摄手法。 不可否认，用俯向角度拍摄，的确能如实交待影片的地理位置、物体数量和远近距离，从而使画面显得构图饱满、严谨实在。 地面上，满脸伤痕的女主角双手被缚，任由盲人老头拖在空旷萧条的大街上，两行血迹触目惊心。 “咔，非常好，画面很饱满，太棒了。”陆致远满意地站了起来，冲着安妮和埃尔文竖起大拇指。 这个时候做为导演一定要对演员不吝赞美，这是他们应得的赞赏也是自信之基。 “詹姆斯，太棒了。”陆致远又对远处走过来的詹姆斯·克拉布表扬道。 “不不不，导演，这都是你的功劳。”詹姆斯·克拉布谦虚地说道。 “好极了，马上进行下一个镜头。”第一个镜头一次就过，这给了半桶水的陆致远极强的信心。 “咔，停一下。”陆致远主动叫停，“詹姆斯，你这里要稍稍仰视，把光圈拍进来，然后给个黑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人性不定，孰好孰坏都说不清楚，留这个寓意在里面，看得懂的自然明白。” 詹姆斯·克拉布食指拇指搭圈，另三指扬起，表示明白。 陆致远回到原位，示意重新开始。 这个镜头也是顺利通过，接下来要拍的是三人组盗窃团伙作案过程的镜头，这里在后期制作时会有强节奏音乐带动，它是一组过渡镜头。 陆致远在这里做了改动，女主变得有些拘谨，而且目标明确，就是翻箱倒柜找现金和首饰，对于衣物视而不见。 艾利克斯和麦诺的言行倒是一如原著所描述的那样不作改动，当然，麦诺在客厅自渎的画面是处理过了的，这个理所应当。 现如今的美国还没有后世那么自由开放。 轿车里，艾利克斯看着忧郁的罗姬，“罗姬，你听说科佩奇要走了吗？” 罗姬叼着一支烟，“大家都要走了。” 麦诺接话道：“如果我们一直偷今天这种人家，罗姬，我们很快就可以跟洛杉矶说拜拜了。” 原著在这里麦诺和罗姬是情人关系，他接过了罗姬的烟抽。 陆致远也做了改动，两人只是普通同伙关系。 让罗姬做情人，他觉得麦诺不配。 艾利克斯盯着罗姬皱眉道：“慢着，你真的要走了吗？罗姬。” 罗姬苦笑道：“是啊，我必须尽快离开。” “那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回来？” 罗姬深吸一口烟道：“永远不回来了。” “咔，停止。”陆致远跟进冲上去，“你没事吧，安妮。” 安妮早就呛得说不上话来，陆致远喊道：“水，拿水来。” 安妮喝下水后，感觉好了很多。 “对不起导演，抽烟我练了几天，还是不会。” 陆致远拍着她的背部道：“我没叫你吸进去啊？” “可是要把烟直接吐出来，这个镜头就太假了。”安妮委屈道。 “这个，”陆致远确实没想过这一点。 不得不说，女孩的心思真的很灵巧。 “好了，再来再来，安妮，这里抽烟做个样子就好。” 安妮点了点头。 麦诺在车上插嘴道：“艾利克斯，你应该跟我们一起走。” 艾利克斯忧郁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罗姬问道。 “我爸爸还在这里。” 罗姬侧转头看着艾利克斯，“我会想你的。” 两人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在蔓延。 ------------ 第五十章拍摄过程 剧组虽然草创不久，但各组人马配合娴熟，充分展示了好莱坞电影从业人员高超的技艺以及认真的态度，这一点让陆致远无话可讲。 下午，剧组继续拍摄。 简森拿着故事板走过来，“导演，这里好像不对劲啊，镜头拍过去感觉有些别扭，不如我们再试试别的角度，可以吗？” 陆志远接过故事板一看，老脸一红。 前世看的电影，他不可能每一帧画面都记得清楚，所以有些镜头他只能根据自己的想法去布置，出现差错也在所难免。 “嗯，可以，就按你说的办。我们这个剧组是个整体，一人计穷，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都可以说出来，这样我们的片子才会成功，你说对吗？” 剧组众人在旁闻言都有些感动，原来自己除了归管工作外还能为影片的摄制出谋划策，这与别的好莱坞剧组可不一样。 这么想想之后，大家做事更主动、更积极。 一个差错从陆致远的嘴里说出来竟然变成激励大家的手段，这也算是意外之福。 在美国拍电影，规矩很多，剧组分工十分严格，每个人都会各自就位，一般没有跨组之间的帮忙，除非意外一般不会加班。 加班就要给足奖励，否则演员工会可以告到剧组分崩离析为止。 在契约精神比空气更重要的好莱坞，这个确是实情，绝非笑谈。 下午六点，眼见今天的镜头都已拍摄完毕，陆致远宣布收工，叫大家收拾器材准备吃晚餐。 他叫过场记，问还有没有需要补拍的镜头，场记说都已完好，无须补拍。 于是他叫王大雷组织大家稍事休息后马上就餐。 陆致远又叫过几位主创人员制定好明天的通告单。 明天应该拍摄多少镜头、顺序如何、演员如何调度、摄影调度是否设计、细节道具的摆放等，这些都要提前明示。 忙完这些，大家都已吃完，主创人员这才就餐。 陆致远看着西式烧烤和冰激淋，没有多少胃口，匆匆几口扒完，算是应付了事。 晚餐之后，自有客车送大家返回住地。 陆致远等到大家走后，又再审视一遍片场，这才准备关门离开。 “等下。” 陆致远循声转头看去，“安妮，你怎么还没走？” “吃了晚餐肚子有点不舒服。” 陆致远点头道：“好点了吗？要不我送你。” 安妮没有反对。 出了大门，张金标已在车上等候。 三人一车驶离片场。 陆致远用手摸摸额头疲倦地问道：“安妮，还习惯吗？” 安妮开了车窗，眼望卡尔弗城的美丽夜色，晚风吹着她的波浪头，眼神有些迷茫。 “还好，谢谢导演。” 陆致远听了这话，通过后视镜看着凝眉沉思的安妮，“有事？” 安妮欲言又止，最后摇头眼望窗外。 不一刻车到安妮住地，陆致远下车开门，安妮拿着手包道了声谢，就要离开。 “安妮”，陆致远叫住她，“如果有事你可以跟我说的，我们是朋友嘛。” 安妮感激地看着他，强展笑颜点头后转身离开。 陆致远上车缓缓前行，张金标看了一眼后视镜，“她有心事？” 陆致远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长吐出来摇了摇头。 微弱的路灯在黑黢黢的夜里犹如一把利剑，轿车猛然提速，疾奔如飞。 回到公寓，陆致远下车，猛见柠檬树下一道人影扑过来，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吴尚香。 吴尚香抓着陆致远的胳膊上下打量，“大哥你怎么才回来，没事吧？” 张金标识趣地赶紧闪人。 陆致远摸摸吴尚香的头，“我能有什么事？你大哥本领高强，谁敢惹我？” 吴尚香嘴角一撇，“就知道吹牛，前几天差点受伤你怎么不说？” 陆致远两眼圆瞪，“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还用别人告诉吗？车上的血迹还有你们吃饭时挤眉弄眼的样子，猜也猜得到。” 陆致远哈哈大笑，“原来阿香已经长大，学会藏心思了。” “本来就大了，还用你说。”吴尚香没好气地答道，转身去了厨房。 陆致远顿时想起她在旧金山比划时的模样，不禁又想发笑。 “你去厨房做什么？还没吃饭？” 进到厨房，他见吴尚香取出面条，开始烧水，赶紧上前按她坐在一角，然后转身从冰箱取出一条小黄鱼，洗净去腮去刺剁成几块，切好姜葱，将洗净的煎锅置于灶火上，放入豆油加热，倒入葱花、姜片和鱼肉，反复煎至焦黄，再倒入开水熬成一锅白白的浓汤，丢入面条，放入雪菜，遂成一碗雪菜黄鱼汤。 见吴尚香吃得津津有味，陆致远在旁威胁道：“下次回来你若仍不吃饭，我就......” “你就怎样？”吴尚香脸色绯红，媚眼如丝。 陆致远色厉内荏道：“我就打你屁股。” “你来啊？”吴尚香叼着一根面条挑衅道。 陆致远张口结舌半晌无话，最后落荒而逃。 小屁孩已经长大，不好带了。 第二天一早，前往片场的路上，张金标开车，陆致远还在想着昨晚的两个电话。 一个是王丽芬打来的，李小龙旧居已经买下，价格正好就是110万港币，一应手续已经齐备，均已转至陆致远的名下。 第二个电话是向山打来的，他说罗少辉已经死了，他身边的狗腿子黄大成亲口做证。 另外刘荣华拒绝搬走，怎么劝说都告无效。 陆致远搓搓眉头，暗叹不已。 刘荣华不肯搬走他早已料知，罗少辉的身死他却没有想到。 杰本人一定在找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至于到底是什么，他无从得知。 来到片场，他叫安妮过来，“安妮，今天第一场戏是介绍罗姬家里的戏，你没问题吧？” 安妮踌躇一会才回答道:“没，没问题。” 陆致远两眼定定地看着她，“到底什么事？” 安妮低头，“他准备过来看我。” “他？你那个未婚夫？” 安妮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他给你这么大的压力？”陆致远见安妮默认，“先全力拍片吧，到时我来应付。” 安妮眼神一亮重重地点头，就要离开。 “等等，那个小女孩来了吗?你们试过戏没有？” 安妮笑道：“试过了，她很棒。海伦，过来。” 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过来，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子紧随其后。 “你就是导演吗？我叫海伦，很高兴认识你。”女孩声音很甜，很是讨人喜欢。 陆致远对她身后的男子点点头后问道：“你就是海伦·亨特对吗？今年几岁了？” 海伦歪着脑袋，“十岁了，你呢？” 陆致远摸摸她的脑袋，“比你大。”然后他朝男子伸出手去，“亨特导演，久仰大名。” 男子满脸笑容，握手说道：“叫我戈登，感谢你让海伦有了一次尝试大银幕的机会。” “不不不，这是她自己的本事，9岁就演过电视剧，这很了不起。” 戈登点头道：“那就拜托你了。”说完他摸摸海伦的脑袋离开了。 ------------ 第五十一章再拍一部 陆致远笑着问安妮道：“你们都叫亨特，莫非真是你的妹妹？” 安妮笑道：“我倒喜欢有这个妹妹。” 两人试过几句台词，陆致远在旁看了很满意。 小女孩演戏很有天赋，日后应该不会无名，不过他脑海里真的没有海伦·亨特这个名字，或许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实际上海伦·亨特在好莱坞名声一点都不小，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年轻时运气太差，那些热炉倒灶的电影都被她碰上，导致在大银幕上一直成绩平平，直到无心插柳地依靠《尽善尽美》中的本色演出这才荣登奥斯卡影后宝座。二是拿了奥斯卡最佳女演员奖之后，她毅然返回电视界，居然在电视界风生水起大获成功，让人大跌眼镜。 开拍之后，安妮与她果然配合娴熟一遍就过，这让陆致远大感幸运。 都说小孩的戏难拍，没想到自己如此好运，找到了一个童星。 穿越者地幸运果然跟常人不一样，陆致远忍不住得瑟地想道。 罗姬叫妹妹暂时忍耐，自己一旦有钱就带她离开洛杉矶去纽约看病。 小女孩问妈妈去不去，罗姬厌恶地看着客厅里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跟人肆意闲聊的母亲，摇了摇头。 艾利克斯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只见墙上挂着一张父子合照。 父亲穿着警服表情严肃，儿子愁眉不展郁郁不乐。 屋角都是锁匙，艾利克斯拿起一把锁匙随便一动就轻松打开。 麦诺来到废弃的工厂销赃，对方嫌弃他的财货不显眼，撺掇他要干就干票大的。 “咔，今天辛苦大家了，收工吃饭然后回家。简森，叫人给理查德和冲洗部的弟兄送饭过去，顺便把拍完的胶片带走。” 又一天的拍摄终于结束，大家松了口气。 香港九龙塘窝打老道附近的一所豪宅里，冯景喜坐在书房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做为如今首屈一指的香港富商，冯景喜这一生堪称传奇。 他卖过鱼苗、运过香蕉、做过酒楼、开过金铺，直到与李照基和郭德胜合开地产公司，这才在香港滚滚商海中跃入龙门脱颖而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在地产这一行继续挥戈猛进的时候，他却突然收手，卖掉地产公司的所有股份，成立新鸿基证券公司，而且是专门为小客户、职员、出租车司机等服务的证券公司。 这一另辟蹊径的招数很快就让他尝到甜头，新鸿基证券的年利润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超过1亿港币，冯景喜由此被誉为”香港股市的教父“。 如今的他意气风发，正密切联系法国最大的工业银行集团百利达银行以及美国第三大投资银行梅林银行，谋求组建世界金融的铁三角，努力拓展新鸿基证券在欧洲和北美的市场份额。 雨亭蹑手蹑脚地拉开门缝，探视里面的动静。 “进来吧”，冯景喜缓缓睁开眼睛，转过头来，“查到了？” 雨亭躬身点头道：“是迈克·加利指使人干的，我问过当日采访的四家报纸，都说是迈克身边人透露的。” “你对报社的人没有动粗吧？”冯景喜眼神锐利地扫了一眼。 雨亭尴尬一笑道：“没有没有，只是利诱，不敢动粗。” 冯景喜笑了笑，“知道我为什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吗？” “此事一旦闹大，将会使得那些富人自危，不敢来证券公司露面。” 冯景喜点了点头道：“你还算有些见识。从明天开始，安排狙击手，开始吸纳尚海大酒店股票，越多越好。他的电力我动不了，那就试试酒店喽。” “狙击？可是您一人势单，动得了尚海大酒店吗？” 所谓“股市狙击”，是符合香港法令但却让上市公司控股方无比憎恨的一种行为。 通常的手法是：当上市公司的大股东控制权不稳，而该公司的资产值又很高的时候，先在市场上吸纳相当股份，然后提出全面收购，迫使对方以高价买回自己手上的股份，或是将整间公司易手，进而从中赚取利润。 这种手段初始如润雨无声无人理会，后期却如雷霆暴雨一针见血，简直是无往不利。 “他既然把电力吃得一干二净，酒店的篱笆必然根基不稳。再说了，他们不是跟梁家的关系好吗？我可以游说梁家入局，毕竟他小孩上次在夷东酒店被抓的事，我还是出了不少力的，你只管去安排就是。” 雨亭点头后转身就走。 “等等，上次那个赌赢的家伙叫什么来着？” “陆致远，一个报社的老板。” “他在哪？你把他的电话找到，我跟他说说。好歹也是给他出口气的事，没道理他反而作壁上观。” 雨亭应了一声，出门而去。 五天后，陆致远在洛杉矶接到了冯景喜的电话。 “喂，我是陆致远，请问哪位？” “我是冯景喜。” “冯...冯先生？”陆致远怎么都没想到这位大亨居然会找上自己。 “我怎么听人说你被赶到美国去了？还是一个黑帮小喽罗干的？这也未免太让我失望了吧？” 陆致远心平气和地说道：“一个局没不好而已，况且我自己正好要过来散散心。” “那怎么还没回来？” “还没散好。” “为情所困？” “你是金口，一语中的。” 冯景喜哈哈大笑，“你小子有点意思，知道上次你被登报是谁搞的鬼吗？” “谁最希望我焦头烂额，就是谁搞的鬼。” “聪明，我现在准备动他的命根子，你来不来？” “尚海大酒店？” “正是。” 陆致远思索一会，“谢谢你看得起只有几百万的我，收购酒店除了股权之外，还有个难题你不是不知道。” “说说。” “这个需要香港收购及合并委员会同意，华人不可能那么顺利谋得董事席位的。” “那我不管，股权我来想办法，委员会的事你来负责。总不能我在下面吆喝，你这正主儿却在旁观望。” “我在香港无权无势，怎么可能影响到委员会？” “怎么不可能？” 陆致远一噎，“好吧，资金不用我投了吧？” “说得过去吗？”冯景喜随口诈道。 陆致远叹道：“还要多少？” 冯景喜闻言一愣，试探道：“两亿。” “时间？” “三年。” 陆致远算了算，“五年后我投五亿，你等得起吗？” 冯景喜哈哈大笑道：“你这么有把握？” “我年轻啊，猖狂一点不行吗？” “有意思，你很对我路子。好，我等你，五年，我把股市里以及外面小股东的股权搞定，你投五亿再解决委员会的事，怎么样？” “一言为定。” “说真的，我能帮你，你回来不？” “不，我要延长在美国的时间。” “为什么？” “现在多了一条赚钱的理由，行不行？” 冯景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这娃儿我真的很喜欢，我信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告诉我，我给你接风。”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挂了电话后，陆致远来到楼上卧房，望着窗外的柠檬树。 上弦月穿梭在树丫之间，彷如挂在枝头待摘的果子，通透明亮，温润玉滑，映得夜空璀璨生辉，远处一片光亮，如水荡漾。 尚海大酒店和三菱财团的影子从陆致远的心头掠过。 看来拍完这部电影还不够，不管成与不成，都必须再拍一部。 ------------ 第五十二章螳螂捕蝉 剧组拍摄不紧不慢地进行着，陆致远从中学到了很多知识，也有了更多的感悟。 电影真的跟报纸、以及音乐截然不一样。 可以说，摄制一部电影是跟工业跟投资等方方面面相结合的一个过程。 每一个步骤都跟花钱有关，写完剧本要去看景，看完景要选演员，要请摄影团队租器材，拍摄过程每天的吃喝拉撒，胶片不够要去买，拍了之后要去冲洗，质量不好的要重拍，做完这些之后还要做后期，后期完成还要谈发行。 外人看着轻轻松松拍部电影出来圈钱轻而易举，其实根本不是这样，苦水都在自个肚里，轻易不对外人言道。 好在《屏住呼吸》剧组人人得力，帮着陆致远卸去了不少压力，不然初次执导的陆致远十有八九会崩溃。 这个时候的他才真正知道“没有十年磨练，轻易不做导演”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绝非空谈。 陆致远是有了既成原著的部分画面做借鉴，这才晃晃悠悠地坚持过来。 其中有些细节的把控初始不为剧组众人理解，等他解释之后大伙才明白其中所指，这些都让剧组上下信心百倍，协力同心。 但是因为前期图便宜而导致得四大主演均是银幕初哥的弊病逐渐开始显露。 又一次喊停之后，陆致远不顾众人探询的目光，无可奈何地叫四位演员来到一边。 “我不得不说，你们演得真的很烂。我想对于表演你们知道的绝对比我多得多，但是我只想告诉你们一点，到了这里，那些知识没用。它们只是教你平时如何沉淀，而这里需要你迅速进入到人物内心。何为内心？你不是安妮，你就是罗姬，是一个需要尽快拿钱去救人的不惜丢失自己尊严的女孩。” 陆致远顿了顿，见安妮低头沉思，转向埃尔文，“你是个盲人这没错，但你更是个军人，一个越战军人，一个出生入死为国流血的军人，你得有彪悍之气，谁他妈敢惹你你就玩死他，明白吗？” 埃尔文大声答道:“明白了导演。” 陆致远看了看时间，“你们两个也是一样，你们首先得给自己的角色赋予一种人生，他是怎么形成这种性格的，这个你必须熟知。这样吧，今天就到这里，暂时不拍了。你们回去后把自己的角色从五岁开始经历了什么，后来变成了什么性格，都做个总结。明天开始，我希望你们会有个改变，加油吧，伙计们。” 说完，他对剧组宣布下午改拍空镜头，其余无关人员可以先行告退。 剧组上下听了这话，脸上均无喜色反而阴云密布。 谁都不喜欢这种被动的休息，半天的拖延将会造成今后更大的被动。 四位主演羞得无地自容手足无措。 陆致远见状准备叫张金标开车送他们回去，“金标呢？” 罗尼疑惑地答道:“您不是说晚餐不好吃，叫他跟大雷一起你的餐馆了吗？” 陆致远一拍脑袋，“是的，我是说过，他们坐了谁的车？” 詹姆斯.克拉布举手答道:“我的。” 陆致远沉吟片刻，“罗尼，你和詹姆斯一起组织下午的拍摄，我去看看，随便送他们回去。” 说完，陆致远带着四位演员离开了片场。 车上，四人对陆致远表示歉意，陆致远点头没说话，他就是想让四人感到羞辱，这样才能知耻后勇。 五人一车先后送走了安妮、汤姆和山姆，最后车上只剩陆致远和埃尔文。 陆致远紧绷的脸这才松缓下来，“原本我以为你这个角色是最不需要担心的，谁知道......” 埃尔文羞愧满面，“对不起，我回去好好想想。”陆致远点头，车子急速向公寓驶去。 车到公寓，埃尔文径自上楼结合剧本练习表演，陆致远来到前院。 王大雷和张金标都在，见陆致远进来赶紧上前招呼。 “大雷，你们把鸡肉多带点，让老美开开洋荤。” 王大雷笑着点头称是。 吴尚香走过来说：“大哥，上午有人想找你推拿。” “谁啊？推掉不就完了吗？” “他说他是个演员，跟詹姆斯·奥布里是朋友。”吴尚香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陆致远。 “詹姆斯这个败家货总是出卖老子”，陆致远看了看名片，“安东尼·霍普金斯？这是谁？” 吴尚香摇头表示不知，陆致远把名片揣进口袋，暂时不予理会。 “行，你们忙，我先回片场了。” 陆致远摆摆手，驱车离开餐馆。 车到卡尔弗城，陆致远靠边停下，朝一间杂货店走去。 在美国很少有香港或者内地那种杂货铺，多是可以收银结账的小超市。当然，华人区例外。 走进杂货店，里面人不多，陆致远到货架上拿了一条烟准备走，蓦然发现货架另一侧有一张似曾见过的黑人脸孔，正在试戴一幅墨镜。 陆致远对黑人面孔眼盲得厉害，透过货架的空隙看着对方，冥思苦想，此人在哪里见过？ 此时一个少年经过，就在挡住那人下巴、只露出眼睛的那一刻，陆致远猛然回想起来，此人正是那日追杀自己最凶的人，约莫该叫爱德华。 陆致远拿了烟赶紧去收银台结账，回到车上躲好。 不一会儿，爱德华戴着墨镜出来，往西走去。 陆致远开着车子缓缓跟上。 前行不足五分钟，爱德华往右拐进一个小巷。 陆致远下来把车锁好，尾随在后。 穿过巷子，闪出七八个黑人，那日伏击陆致远的几人恰好就在其中。 几人交谈之后，沿着迪尤肯大道左拐右绕来到一个湖边。 湖面波平如镜、湛蓝如洗，湖边林木高大，杂草丛生。 林木间有一个废弃工厂，门口停了四辆车。 爱德华几人分散开来，人人持枪扇形排列埋伏在周围的草丛里，爱德华就在陆致远前方十米处趴着不动。 陆致远见几人鬼鬼祟祟，知道没有好事，也便趴在一边静观其变。 约莫十分钟后，废弃工厂里走出三人，提着皮箱，挤在一辆车上离开。 爱德华几人没有任何动作。 陆致远知道几人准备做什么了，把心一横，蹑手蹑脚爬了过去。 逼近约有三米距离的时候，爱德华终于感觉不对，将将就要转过头来。 ------------ 第五十三章 改朝换代 电光火石之间，陆致远一个上扑，压在他的身上，立刻左手捂嘴，右手一个手刀砍在他的脖颈上。 爱德华连闷哼都没有发出就已晕倒在地。 陆致远趴着不动，见旁边几人没有反应，这才慢慢地将爱德华拖离草丛，来到转角处，卸了他的枪。 这时，废弃工厂里又走出五六个黑人，居首者留着一个蓬蓬头，胡子拉碴、眼神凶狠。 爱德华的手下这时全都蒙圈，看着爱德华隐藏的地方不停张望，怎么还不开枪？ 陆致远见此情状忍俊不禁，高喊一声：“有埋伏。” 工厂出来的几人听了喊声立时拔枪，有的趴下，有的立刻寻找隐蔽所在。 爱德华的手下不知出了何事，只好纷纷开枪，对方业已躲好，开始还击，一团乱战由此开始。 陆致远见双方都趴在地上不敢起身，无暇顾及自己，于是寻了一根绳子将爱德华绑住，将他拍醒过来。 爱德华悠悠醒转，见一把枪指着自己额头，顿时魂飞天外。 “还认得我吗？” 爱德华凝神细看，瞳孔陡然睁大，喉结翕动，“你…你……” “我问你答，不然就死。” 爱德华惊恐点头。 “你不是逃走了吗?怎么又回来？” “我们老大下了命令，说瘸子帮老大来到卡尔弗城交易毒品，要我必须干掉他，我不来不行啊。” “那又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爱德华结结巴巴答道：“不…不知道，中…中间人给钱和你的资料，50万美金，单线电话联系。” “电话那头多大年纪？” 爱德华想了想，陆致远手上用力一顶，就要扣下扳机。 “我说我说，那人刻意变声，不过年纪至少在三十岁以上。” “你怎么找他？” “除非必要一般不找他。” 陆致远牙根一咬眼露凶光，爱德华赶紧继续说道：“我上衣口袋有个纸条，打这个号码，报我的姓名，他会拨过来。” 陆致远瞪了他一眼，另一只手掏出纸条看了看，是旧金山的号码，于是揣进兜里。 这时爱德华的手下因为无人指挥从而大乱，有几人受不了这份煎熬，起身想要离开，殊不知一露头就成了靶子。 这样一来，被伏击的几人渐渐占了上风，爱德华的手下更加无心恋战，只想逃命。 一人弃枪举手投降，旁边队友骂了一声，一枪爆掉了他的头。 很快，剩余几人纷纷被歼灭，被伏击的一伙也损失了三个人手。 爱德华双手被缚趴在地上，眼里尽是绝望。 三人双手持枪慢慢靠近转角，一人猛地闪出身形，上前怒喝道：“把枪放下。” 陆致远丢掉手枪笑道：“你们就这么对待恩人么？” 那人一愣，看向跟过来的蓬蓬头。 竒*書*蛧*w*Ｗ*Ｗ*.*q*Ι*s*ú*Ｗ*ǎ*Й*Ｇ*.*℃*c 蓬蓬头看到地上被缚的爱德华，登时放下枪口，对其他两人怒道：“还不赶快把枪放下？刚才要不是他出口警示，只怕我们都会被爱德华这小子打成蜂窝，这会已经看到上帝了。” 两人放下枪口，垂手在侧。 蓬蓬头捡起地上的手枪，倒转枪柄递给陆致远，“我叫斯坦利，斯坦利·威廉斯，想跟你交个朋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陆致远见他年纪不大却非常彪悍，于是接过手枪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我们本来就是朋友。” 斯坦利哈哈大笑，连声称是。 两人握手后，聊了几句，互相留下联系电话。 “陆，我还有事先走了，救命的恩情下次再报。”三人就要离开，陆致远叫住，“这人你们带走吧。” 斯坦利走回来抱住陆致远拍了拍，“我还真怕你不肯给呢，好哥们，没说的，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托里斯，带上他，咱们走。” 说完他朝陆致远挥了挥手，转身就往轿车走去。 托里斯拿块布团塞进爱德华的嘴里，另一人扛起他跟在后面。 陆致远也不理会爱德华绝望至极的眼神，烧鹅店前几条人命就已证明这个暴徒死不足惜。 三辆车开走后，陆致远走回迪尤肯大道，找到一个电话亭，拨通阿耀的电话。 “阿耀，这个号码你查一下。” “大哥你说。” 陆致远报了纸条上的号码，阿耀叹道：“大哥你真神了，幸好你叫我早早看住了他，不然还真没办法抓住他。这段时间华青帮转了十多个铺面出去，电话号码早就没用了，不过这个铺面老板我肯定查得出来。” 陆致远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话，阿耀连连否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现在正要仰仗我，怕我跟老鼠怕猫一样，怎么还会害我？不过我听你的，多加防范就是。” 陆致远心里暗自叹气，“那你须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万一，我是说万一，你有什么事的话，谁为你报仇，谁就继你的位子，怎么样？” “大哥，你为我想得太多。这个不用你说，我会把它当做一条华青帮的铁律世代永传。” 两人又寒暄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陆致远回到车上，启动油门，飞速朝片场驶去。 夜幕降临的旧金山，盏盏灯火慢慢点亮，逐渐成串成片，最后汇聚成灯火璀璨的美丽画面，如入梦幻之境。 城东郊外老爷子的别墅，门口依旧站有八位全副武装的保镖，不过都已换成了汉门阿耀的人。 屋里，阿耀躺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志得意满地看着四周豪华的装饰。 他的身后两名大汉随侍在侧，一人将手放在兜里，一人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有一杯热茶，丝丝清香氤氲弥漫。 阿耀不禁感慨万千，仅仅三月之隔，华青帮已然面目全非，当初自己跪在这里跟老爷子汇报的时候，何曾想到自己真的会有今日？ 这都是大哥带来的，一个尚未露面就已让华青帮改朝换代的传奇人物，值得自己顶礼膜拜。 他看了看对面的小任，往日对老爷子奉命唯唯的模样早已不再，腰杆已经挺直，只是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流露出畏惧和讨好。 小任的身后也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随侍，是他招揽已久的手下，名叫阿华。 地上，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人鼻青脸肿、嘴角流血地趴在地上。 “这么说你就是个接电话的，你的侄儿在卡尔弗城就是个眼睛，所有的一切都是里面那位干的，是这个意思吗？”阿耀冷声问道。 中年人畏惧地看了看阿耀，又瞥了一眼小任，忙不迭应道：“是的是的，就是这样。我侄儿带钱和资料过去，我就负责接爱德华的电话然后告诉老爷…啊不，告诉里面那位。” 小任赶紧接话道：“耀哥，此事已经确凿无疑，都是里面那位干的。” 阿耀面无表情，双手交叉胸前摩挲着。 这时，汉门二队队长向辰光从里面卧房出来，冲阿耀点了点头。 阿耀朝身后端茶的大汉使了个眼色，大汉将茶杯放在茶几上。 小任眼角微微一颤，旋即神情坚定地端着茶杯站起来，朝卧房走去。 阿华看了一眼阿耀，紧随小任走进卧房，门口两个保镖动也未动。 ------------ 第五十四章渐入佳境 卧房里，老爷子宋家模蜷缩在床上，眼神复杂地看着小任以及他放在桌上的茶杯。 “老爷子，问你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小任微躬身躯朗声问道。 老爷子清了清嗓子，轻笑道：“你还知道叫我一声老爷子？若不是你，他们挖得出我来？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华青帮？你看看如今的华青帮，成了什么？一个小喽罗靠着阴谋诡计骤登高位，还想着一统帮会，走上正道。我们能走正道吗？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要指望面面俱到，小心被人一口吞掉。” 小任古井无波地继续问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杀他作甚？” “恨他不行吗?他在背后出谋划策能瞒过别人可瞒不过我，要不是他，我们华青继续捞着偏门安生度日多好？而且只有杀了他，外面那位林门主才会找洪门拼命，我才能浑水摸鱼一统唐人街，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细说么？” 阿耀在外面听到这话，嘴角撇了撇，老家伙胃口大啊，竟想一统唐人街黑帮。 “你的传位书写好了么？” 老爷子咳嗽一声，从旁拿过一叠文件，递交过来，“放心，我都写好了。不过有一条，祸不及家人，这可是帮规，希望你们遵照不误。” 小任接过文件，看了看，最上面一份就是林成耀升为唐门门主的任命书，其次是小任接了老爷子的位置，再下面是向辰光升任汉门门主之位，剩余的都是一些队长的任命书。 小任把文件递给阿华，取过茶杯递了过去。 宋家模眼角微颤，一只手接过茶杯，小指不经意间在小任的掌心拂过。 小任肩膀一抖，赶紧捏拳站立一旁，看着自己从小服侍的老爷子就此踏上黄泉之路。 陆致远晚上接到阿耀的电话，说宋家模已经服毒自尽，心里顿时百味杂陈。 他双手按窗，望着柠檬树枝桠间透过来的亮光，沉思良久，才长叹道：“人之一字，谁能说清？” 是啊，宋家模虽然偏激了些，可他一心为公，你能说他有错吗？陆致远消解黑帮引其走上正道，有错吗？ 可要都没错的话，那到底谁错？ 第二天一早，陆致远先去位于米高梅公司一号地块的剪辑室。 上了三楼，陆致远推门而入。 “嗨，理查德，早上好。斯科特，早上好。” “导演早上好。”屋里一老一少两位剪辑师正在工作，一起抬头招呼道。 “有废片吗？多不多？” “还好，基本过关。”年老的理查德熟练地用剪刀将胶片剪开，再用胶条或胶水把它们粘在一起，然后放在制作机上观看。 这个年代的剪辑技术正是脱离原始剪辑的时候，相比于好莱坞初期电影团队剪辑的年代，此时的电影剪辑正在变得不再那么费力。 陆致远跟两人探讨了电影剪辑的方向和大致原则，确定没有废片之后，这才前往片场。 他到片场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来四位主演，检查了他们写的人物小传，俱是密密麻麻的好几页，特别详尽。 陆致远很满意，夸奖一通后，叫几人赶紧化妆，尽快补拍前面的镜头。 车里，艾利克斯望着前面罗姬手腕上的纹身，“你的纹身，新的？” “是的。” “那是，瓢虫？为什么？” 罗姬手抚纹身喃喃自语。 “什么？”艾利克斯追问道。 罗姬望着车前远方，眼神迷离，“我爸爸去世后我妈妈开始酗酒，她告诉我我爸爸离开都是我的错。”两行泪滴缓缓淌下，她继续说道：“我很想他，所以我就哭，一直哭，她烦透了，就把我就把我锁在她车后备箱里，有时一锁好几个小时。” 艾利克斯有些震惊，罗姬抹了抹泪水，“后备箱里有个小洞，有一次一只瓢虫飞了进来，一直陪着我，这让我很有安全感。” 罗姬坐直身体，拿衣袖掩好纹身，“等去了纽约，我会给它上色，那将是我最后一次给自己纹东西。” 艾利克斯直视罗姬想了想道：“如果我们弄到了这笔钱，我跟你们一起走。” 罗姬回头嫣然一笑，“我知道你会的。” 艾利克斯点了点头，挤出一抹笑容回应。 这时麦诺上车，递过资料，“这栋房子附近至少四个街区没人住，也就意味着不会有警察巡逻。” 麦诺身子靠在驾驶座上悠然道：“这票肯定小菜一碟。那家伙是个死宅男，已经五天没离开过房子了。不过就算他在也没关系，我们直接动手就行，我到时弄个氯弹。” 话到这里，一只狗突然扑到车窗上嗷嗷大叫。 麦诺隔着车窗用手驱赶，“滚开，死狗。” 这时三人目光全部汇聚到前方，“操，就是他。” 轿车前方，埃尔文饰演的盲人老兵拄着拐杖缓缓走过。 “慢着，他不是瞎子吗？”罗姬吃惊地问道。 “越战里受伤弄瞎眼睛，提前回国十多年了。” “偷一个瞎子的东西太没人性了吧？”艾利克斯问道。 麦诺拍了拍遮阳片，“是瞎子不代表他就是圣人，哥们，”顿了顿，“我们今晚就动手。” “咔。“陆致远手拿剧本站起来，问詹姆斯·克拉布道：“一组二组有问题吗？” 詹姆斯·克拉布眯着一只眼睛看了看画面，比了个OK手势，陆致远高兴地说道：“非常好，这个镜头总算结束了，看来你们确实下过不少功夫。特别是汤姆，你演得非常不错，已经融入这个角色。” 汤姆羞涩地笑了笑。 陆致远又转头对安妮说道:“做得很棒，就是这样，继续加油。” 说完，他叫剧组转场，开始拍摄屋里的夜戏。 屋外三人组侦查和药狗的夜戏很简单，要求也不高。 剧组在四位主演写人物小传之前曾休息过一个上午，所以进度必须加快。 反正只要保证剧组一天工作八小时就好。 屋里的夜戏并不需要等到晚上，这是常识。 鬼屋里面，道具和美术人员都已布置妥当，遮掩了大部分光线，只留少许灯光用于拍摄。 陆致远看了看，“布景再检查一遍，不要出现差错。” 原著这里穿帮了，明明三人凌晨两点进屋，窗帘透进来的却是太阳光。 各部门检查之后，确认没有问题。 “全世界安静，准备拍摄。”罗尼拿着喇叭喊道。 陆致远一挥手，“action。” 打板员打板之后，拍摄开始。 罗姬打碎窗户，小心翼翼地爬进屋里，踩在地板上前行。 詹姆斯·克拉布对玻璃特写之后走在演员前面拉镜头拍摄，同时打着手势指挥二组摄影跟在演员后面，贴地近景推进。 这个时候的家庭安防系统并不复杂，三人组很快就破解了。 罗姬看着失效的安防系统，长长松了口气。 摄影机推进，开始特写拍摄。 陆致远有点担心，安妮毕竟是新手，这里要求有内心戏，对她是个挑战。 罗姬吃惊地睁大眼睛，慢慢地朝柜子走过去。 摄影机缓缓跟随，然后推进到相框处，对倒立的相框给了一个特写。 “咔。”陆致远叫停，问王大雷：“午饭准备好了吗？” “好了导演。” “那就先吃饭休息，午后再继续。大雷，记得给理查德和冲洗部的弟兄们也送饭过去。“ 陆致远深深地觉得，胶片时代在片场拍电影是一种巨大的幸福，可以边拍边洗边剪。 等到影片拍完，直接进入精剪阶段，大大节省了时间，又能及时发现问题及时补拍。 王大雷走后，陆致远又对简森说道：”简森，下午拍摄时要注意挡好外面的光线。” 简森点头答应，那边众人见到午餐后欢声雷动。 自从昨晚尝过陆致远的“左宗棠鸡”后，这些美国人丢掉了吃烧烤和冰激淋的恶习，转而一心一意吃起了中国菜。 ------------ 第五十五章赛马 香港沙田大围区积辉街的一座楼房里，周雅芝两手托腮坐在窗边，看着远处的河面，微风拂来犹有湿意。 另一边的公立学校已经没有了学生的喧闹，教室里数盏灯光亮起。 “芝芝，吃饭了。” “就来了妈。”周雅芝应了一声，看着角落已经沾满灰尘的磁带，又瞅了瞅桌上一角的书本，那是同组的空姐送给她看的，名叫《诛仙剑》。 她当然知道这本书是陆致远写的，眼下在香港卖得很火。 她也曾翻看过几页，写得很好。 但她很快就不再翻看，唯恐乱了心神，所以一直丢在一角不再搭理。 她来到客厅，父母和妹妹都已围桌而坐。 几口饭菜下肚，周母叹道:“也不晓得那边的房子怎样了，下次收租要记得好好看看，叫他们多爱惜些。” 周雅芝嗔怪道:“妈，半年一收，还有四个多月呢，你急什么？” “一辈子的积蓄就这两套房子，能不急吗？你出乘的机组怎么样了？还是要改跑长途吗？” 周雅芝脸色黯然，摇头道：“半年后的事，还不一定。” 周父插嘴道:“跑长途你那身体吃得消吗？” 周母想了想，“要不还是去无线吧？他们也催问过几次了。” 周雅珍高声叫道:“去无线好，可以当明星，赚大钱。” 周母拿筷子敲她脑袋，“这么多菜还堵不住你的嘴，快吃，吃完了写作业。” 周雅珍两眼一瞪，埋头吃饭。 周雅芝苦笑道:“到时再说吧。” 周母摇摇头继续吃饭，“对了，那天叫你出去玩的林小姐，果真嫁与豪门？” 周雅芝不耐道:“妈，别人嫁不嫁豪门跟咱有什么关系？老问这个做什么？” 周父闻言点头道:“就是，豪门怎么了？嫁了豪门就一定好？”眼见周母利刃一般的眼神飘过来，他赶紧住嘴吃饭。 周雅芝手拿筷子刚要去夹菜，经由林楠明的话题猛然想起何正峰的那句话来：“我不知道你和我们老板有了什么误会，但有一点我可以跟你明说，我们老板一直以来对你执念很深……”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莫非是那晚的事被人看到所以才有了误会？ 想到这里，她陡然站起来就想下楼去打电话。 可是冷静一想，她又坐了下来。 真要有缘有份，一个误会能让两人分离么？他既然如此无情，一声不吭就远遁他乡，哪还有什么好说的？ 想到这里，她又若无其事地夹菜吃饭。 周父周母和周雅珍却吓了一跳，真怕她被鬼上了身，互相对视一眼后，埋头吃饭再不敢作声。 在好莱坞的拍摄现场，导演按照剧本拍摄，不仅要倾注全力来实现自己的艺术构思，而且要花大力气施展自己的组织才能，以提高剧组的工作效率和拍摄的艺术质量，还要敢于在排练中或受人启发或灵感爆发，对剧本进行修改。 毕竟，艺术是永无止境的，条条大路都能通到罗马。影片的艺术感染力只有更好更适合，而没有最好最合适的。 陆致远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找到做为导演的感觉。 毕竟受过唐舒璇和李汉祥耳提面命的陆致远不是一般人，这部电影剧本是他写的，故事板是他画的，他是导演，还是老板，因此他在剧组本身就具有天然的权威。 再加上这部电影的画面他脑海里就有，虽然并不完全，可并不妨碍他在画面掌控以及即兴创作上让剧组上下无不叹服。 剧组拍摄由此进入了快车道，进展十分顺利。 盗窃三人组本以为此次行窃不过是小菜一碟，却没想到由此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引来更恐怖的魔鬼。 三人进屋后，开始肆无忌惮地翻箱倒柜，企图搜寻到老人因为女儿被人撞死得来的巨额赔款。 这里陆致远如原著一样使用了长达四分钟的一镜到底，由摄影师肩持摄影机跟拍。 摄影机从一楼跟着几位演员转来转去，然后推进到楼上老人的卧室，在老人女儿可爱的照片上逗留后，转而对准床上熟睡的老人。 这个长镜头在影片里非常重要，它把接下来对剧情推动产生作用的每一个道具都给了镜头甚至特写，鞋子、客厅玻璃天窗、工具室的锤子、铃铛、衣橱、通往地窖的室内门、安防系统、夹层里逼仄的空间、老头床下的枪…… 拍摄停止，陆致远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詹姆斯，这个镜头绝对可以跟《夺魂索》比了，好，非常好。” 詹姆斯·克拉布不好意思地笑道：“导演过奖，这还不是你的故事板强调得好？”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晚上回到家里，陆致远没有再见吴尚香在树下等自己，上楼后才发现她趴在客厅收听广播。 这个时候洛杉矶没有华语电视台，就连华语广播电台也是断断续续，多不长久。 像1955年的华钟广播电台，当年就告倒闭，八年后又开，坚持两年还是停办，主要是缺乏广告收入支撑。 美国第一家华语广播电台是1933年成立的檀香山华语广播局，经营时间最长的是1939年成立的旧金山金星广播电台。 吴尚香收听的是纽约中华商台，这是纽约第一家粤语广播电台。 有趣的是这家电台早期不是无线播音，而是利用电话线路进行广播。正是这种原始但热情的播音方式，使得中华商台牢牢笼络住听众，独步美国华语电台长达八年之久，直至美国多元文化广播电台1976年在纽约成立，才打破它的垄断地位。 “加油加油加油，吔，领先十个马位。尼个马真嘅好落力（这匹马真的很给力）。我哋（我们）祝福‘秘书处’在接落来（接下来）嘅比赛中取得好成绩，勇夺美国三冠马王嘅殊荣。” “阿香你在听什么啊？”陆致远走进客厅笑着问道。 因为宋家模和爱德华均已落网，所以埃尔文不顾陆致远的挽留回家去了，客厅由此又空闲下来。 “大哥你回来了？”吴尚香转过头，笑语盈盈地招呼道，“我在听一匹马的故事，真的好厉害。” “什么马？” “一匹叫做‘秘书处’的马，我跟你说，它去年刚满两岁就去比赛，在状态不好的情况下，还得了第三名。后来经过训练又去比，结果去年一共参加九场比赛，居然得了7个冠军1个亚军还有个第三名的好成绩，它现在是美国人的焦点呢。” “是吗？它是马王？” “没有，不过也快了，它正参加美国最重要的三冠赛，赢了就是马王。” 陆致远难得看到吴尚香这般高兴，“你喜欢赛马？想去看吗？” 吴尚香摇摇头，“不想去，我只是喜欢这匹马的故事，听听广播就好。”见陆致远脸色一沉，她解释道：“不是省钱，是怕现场的气氛太刺激受不了。” “人家都是拼命寻求刺激，你可倒好，怕这怕那的，真是个怪人。” 陆致远摆摆手回屋去了。 ------------ 第五十六章绮念顿生 第二天，陆致远抽时间特意询问剧组谁了解美国三冠赛的相关知识，最后还是简森给他上了一课。 “三冠王”是个特指名词，在赛马界一般意义上是特指限定3岁马的三场经典赛事（经典赛即G1赛中的顶级赛事，通常拥有悠久的历史），所以又称为“经典三冠”。 美国赛马三冠王大赛举办时间是在每年的5月至6月，三岁马必须在这短短五个星期内依次赢得肯塔基德比（途程2000米，奖金200万美元）、必利时锦标（途程1900米，奖金150万美元）以及贝尔蒙特锦标（途程2400米，奖金150万美元）三项国际一级赛，方能称之“马王”，这是全世界赛马的至高荣誉。 陆致远听了这些失望地问道：“那就是说，已经结束了？” 简森笑道：“不，刚刚开始。”见陆致远讶异地看过来，他继续说道：“还不是越战闹的？3月停战协议之后，美国各色各样、前所未有的社会活动风起云涌。到了5月本来平息了些，谁知水门事件又出来，这下全国都动了起来，什么***啊同性恋啊毒品会啊都窜出来集会抗议，所以今年的马赛推迟三个月，怎么导演你连这些都不知道？” 陆致远心里笑道：“你们老美这些破事我怎么知道？越战，还不是你们自以为是任性妄为搞出来的？” 越南区区一介弹丸之地，越战期间美军的投弹量是整个二战期间美国投弹量的3倍。 陆致远笑着解释道：“我那时刚刚去旧金山，不太关注这些。” 他长舒一口气，看了看剧组，“拍完的话能看哪一场？什么时间？” 简森笑道：“电影拍完的话，应该可以赶上最后一场，时间是9月6日。” “你去吗？” 简森摇头道：“不，我还得再找工作。” “电话你有吗?帮我买三张票，等会我把钱给你。“ “如你所愿。” 剧组继续拍摄，三人组在屋里想要打开地窖的门，愚蠢的麦诺动用了手枪，结果惊动老兵。 老兵不顾麦诺持枪威胁颤颤巍巍地靠近，突然使用军体格斗术三两招就掐住麦诺的喉咙，问明只有麦诺一人在屋里后，一枪干掉了他。 缩在角落里的罗姬看着眼前的惨剧吓得精神崩溃，捂嘴痛哭。 老兵假装不知屋里还有两人，开始把门窗全部封死，并且关闭灯光准备瓮中捉鳖。 从这里开始，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已经换位，影片的台词开始变得极少，多是通过三人的面部表情以及肢体语言来变现角色之间的勾心斗角和凶险追逃。 又一天早上，陆致远起床后去厨房准备早餐，却见捞仔拿着一张报纸跑了过来。 “老板，这么早？” “嗨，捞仔，你不更早吗？” “我昨天晚上等你来着，结果没看到你。” “有什么事吗？坐吧，一起吃。” “不了，阿琴还等我呢。老板，您看这报纸。” “报纸？怎么了？”陆致远沾水的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接过报纸一看，正是《雅致报》。 “阿琴说这是您办的报，叫我拿来给您看，说您肯定会高兴。” “对，我很高兴。”陆致远收了报纸，高兴地拍了拍捞仔的肩膀，“哪来的报纸？都卖到洛杉矶了？” “一位吃饭的顾客买的，我问了，确实是在洛杉矶买的。” “看来他们干得不错啊，我都很久没问了，谢谢你捞仔。” “不用，那我先回了老板。” “吃了再走吧。” “真的不用了，拜拜。” 捞仔走后，陆致远看看时间，忍住马上打电话询问的冲动，继续做早餐。 这时公司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陆致远觉得奇怪，来到办公室里接通电话。 “远，没想到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哈里夸张的笑声随之而来。 “你抽了什么风？大清早扰人清静。” “我出差这么久回来，你都不表示一下高兴？哎，你很不够意思啊。不行，晚上我过来吃饭，你要亲自下厨。” “凭什么？你不知道我正拍电影的吗？” “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我给你带了礼物啊，你不表示表示怎么行？” “什么礼物？” “小子，你不守规矩。” “好吧，我晚上尽早赶回来，你只管来就是。对了，红酒自带。” “你可真抠，好吧，我带酒就是。” 挂了电话，陆致远回厨房继续准备早餐。 王大雷过来时，吴尚香也正好下楼。 三人一起吃早餐，陆致远叫吴尚香抽空买点菜，说哈里晚上过来吃饭，自己也会早点下班，又叫王大雷晚上一起吃饭。 王大雷拒绝道：“我就不了，家里还有个卧床的叔叔呢。” 陆致远不再勉强，等张金标过来后，三人一起前往米高梅公司剪辑室。 他仔细检查过理查德两人的剪辑后，拿着废片去往片场。 看到导演拿着废片过来，剧组上下顿时变得格外小心。 因为废片越多，导演的脾气就越火爆。 安妮尤其如此，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越来越怕导演。 看到那些废片，她也觉得不好受。 陆致远这次倒没多说，只是叫剧组重新补拍废片上的镜头后，继续按通告上的内容拍摄。 门窗封死之后，老兵摸到了楼梯口的两双鞋子，确认屋里还有两人。 罗姬和艾利克斯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成了猎物，于是开始拼死逃亡。 陆致远看着美丽的安妮脸上惊恐的表情，心里渐渐有了异样的感觉。 他开始明白后世为什么那么多导演和女主角容易产生感情，那是因为女主角代表了导演对这部电影的一种心里欲望和渴求表达的冲动。 原本是导演脑海里一个虚拟的人物结果被女主角活生生地表演出来，导演肯定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她就是自己心里的那个人、那个寄托、那个艺术理想。 这确乎有些可怕，陆致远拼命压制自己的绮念，重新全情投入到影片的拍摄中。 临到中午，他抽时间打电话给白蓝，问她报社情况如何。 白蓝说因为报纸新闻版块内容紧扣本地生活及政治，不到一月，就已成为当地华人的主要新闻资讯来源，报纸的发行量已经超过当地其它华文收费报纸的总合，每日销量冲到了4万份。 “广告收入呢？” “已经谈了四个广告公司，还有几个再谈，你看到了报纸是吗？” “是啊，你准备瞒着我？” “难道不行吗？好了不逗你了，你不是后天过生日吗？本想给你个惊喜，结果被你提前发现。”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我拿你身份证跑了那么久，难道还记不住吗？” 陆致远笑道：“你们啊，别整这些虚的，报社好比什么都好，继续忙吧。” “哎哎......”白蓝急道，耳边已经传来“嘟嘟”的忙音，她只好狠狠跺脚挂断电话。 傍晚一收工，陆致远将余下的事情交待给两位副导演和詹姆斯·克拉布后，带着张金标匆匆往回赶，却没注意到安妮在身后欲言又止的表情。 ------------ 第五十七章晚宴(求首订，不然真要闹笑话了) 回到公寓，陆致远叫张金标留下一起吃饭。 张金标点头答应，两人下车，见房东贝德克拿着一瓶红酒走过来。 “嗨，贝德克先生，你的鼻子可真灵啊，这是闻到饭菜香味过来的是吗？”陆致远笑道。 贝德克瞪着两眼佯怒道：“我对你算是死心了，要不是哈里通知我，你这顿饭我只怕明年都吃不到。” “好吧，我的错我的错，请先去坐会，一会就好。” 三人去了餐厅，贝德克把酒放在桌上。 陆致远赶紧窜进厨房，吴尚香已经忙开了。 不一会儿，哈里提着一瓶酒和一个袋子嬉皮笑脸地过来招呼道：“远，看看这是什么？洛迪葡萄酒，中央山谷最有名的红酒，给你尝尝鲜了。” 陆致远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喝过，还尝鲜？” “我敢打赌这酒你肯定没喝过，味道极好。”哈里得瑟地走去餐厅，跟贝德克和张金标打过招呼后，把酒也放在餐桌上。 “哇，贝德克，你可真舍得啊，居然拿来蒙特莱那庄园的霞多丽白葡萄酒？这可值300美元啊。” 美国的50个州都出产葡萄酒，其中当属加州最多，占总产量的90%。 加州素以阳光普照、气候温和、土地富饶而著称。总体上葡萄酒多出自五个产区：北部海岸、中央海岸和中央山谷、雅拉丘陵和南加州。 霞多丽白葡萄酒正是北部海岸纳帕谷最有名的白葡萄酒，60年代只值5美元一瓶，如今却要300美元，由此可见美国葡萄酒如今受追捧的热度。 贝德克笑了笑，“10美元的时候我买了10箱。” 哈里张大嘴巴惊道：“你怎么不去炒股票呢？” “酒我懂，股票我就不懂。不懂的东西我不碰，这是我女儿要求的。” “你女儿是真正的聪明人。”哈里竖起拇指赞道。 20分钟后，陆致远在吴尚香配合下做好了四菜一汤端上桌，几人坐下，打开酒瓶。 “我来我来，先喝贝德克的白葡萄酒。”哈里赶紧上前抢过开酒器。 吴尚香问道：“有什么讲究吗？” “当然，夜晚来临之际，以一杯白葡萄酒开始一场盛宴是上帝的恩赐，因为它口感更干更清爽。而红葡萄酒酒体丰满，可以和主菜达到互补的效果，明白吗？” “行了别掉文了，开始吧？”倒好酒后，陆致远建议道。 几人同声叫好，碰杯浅缀一口后开始大快朵颐。 “贝德克先生，这菜和你胃口吗？”陆致远问道。 “哦，你先别跟我说话，小心我把舌头吞下去。” 几人哈哈大笑，继续大口吃菜小口抿酒。 “贝德克先生，在忙什么呢？我很久没看到你了。”几口酒下肚，哈里的话多了起来。 “还能干什么？锻炼身体、剪剪花草，聊以度日呗。” “你可真幸福，不像我们，还要没日没夜地干，不然税都交不起。” 说到了税，陆致远猛地把杯子往桌上一顿，“贝德克先生，我马上把后面三个月的房租给你。” 贝德克生气地道：“我是来做客不是来收租的。你的房租别急，等下次我专门过来收吧。不过现在美国的税说起来真是令人头疼，你看联邦收入税、州收入税、社会保险税，还有洛杉矶市税、房产税、汽车税等等，占去了收入的24%，这真是一个让人想想都烦躁的事情。” 他喝下一口酒闷闷不乐道：“有时候我看着家里塞得满满的玩具啦野营挂车啦和那几只宠物狗啦，心里实在烦得不行，恨不得全部卖掉。” “那怎么不卖呢？”张金标好奇地问道。 “对啊，为什么不卖掉？”吴尚香和哈里也奇怪地看过来。 “那都是我女儿喜欢的，等她放假回家见我卖了，一准跟我拼命。” 陆致远问道：“你女儿在上学？什么学校？” “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厉害吧？”贝德克自豪地说道，又灌下一口酒。 “你可以把那些东西都租出去啊？”陆致远想了想说道。 “租？什么意思？” “你可以在网站....不，是旅行社之类的公司门口打广告，把这些东西都租出去，这样你平时眼不见心不烦，还有收入去抵税，等你女儿回来就收回，何乐而不为啊？” 贝德克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明天就去打广告。” 几人兴致颇浓，直到夜色已深，这才罢了筵席，两瓶葡萄酒均已喝光。 陆致远送三人出门，哈里落在后面揽着陆致远的脖子低声说道：“那个袋子里是两台寻呼机，我已交齐十个月的服务费了，你和香放心用吧。” “那怎么行，很贵吧？” “不贵，几十美元而已。我父亲说要好好谢谢你，远，咱俩是好哥们，就别讲那么多。好了，拜拜。” 陆致远见他执意如此便不再多话。 看着哈里眉飞色舞的样子，又想起他的记者身份，陆致远心里一动，于是叫张金标过来，在他耳边交待两句，张金标点头离去。 回到餐厅，陆致远提了袋子架着已有醉意的吴尚香上楼进屋。 吴尚香望着陆致远欲言又止，陆致远问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吴尚香想了想说道。 陆致远也不管她，打开袋子，拿了一台寻呼机出来，“这个给你吧，方便联系。” 吴尚香看后拒绝道：“我不要这个，反正就在你身边也用不上，你还是送给别人吧。” 陆致远想想也就不再坚持，“那也行，反正你旁边就有电话。好了，早点睡吧。” “大哥晚安。” 陆致远摆摆手，回屋去了。 第二天早上，张金标已不见踪影，陆致远自己提着袋子驱车往片场开去。 快到米高梅公司的时候，陆致远车头一拐，车子经过烧鹅店停在小巷口。 他提着袋子下车，却见安妮偷偷摸摸左右张望着走了出来。 “咳咳，”陆致远故意咳了两声，吓了安妮一跳。 “导演，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啊，你这是做什么？练习做贼么？” “没有，”安妮突然扭扭捏捏，“那个，他过来了。” “谁？你未婚夫？”陆致远声音渐大。 “你那么大声音做什么？” “他在哪儿？欺负你了？” “没有，他要我跟他回去，我没理他，他跟踪我，所以才......” “不理他，咱们走。”陆致远拉着安妮的手上车离去。 小巷深处，一个男子鬼鬼祟祟地探头看到这一切气得咬牙切齿。 车上，陆致远把袋子递给安妮，“给你，已经交齐十个月的服务费，我的号码在盒子上。” 安妮打开一看，“哇，最新款的摩托罗拉，要四百美元呢。” 陆致远疑惑地看着她，“有这么贵吗？别人告诉我说只要几十美元。” “光每月的服务费就要三十美元。” “你怎么知道？” “他要送给我我没要。” “那我送给你你要不要？” 安妮脸色一红，低下头再没作声。 陆致远笑了笑，今早的空气格外清新。 ------------ 第五十八章警官角色（继续求首订和订阅） 车子刚到一号地块，安妮强烈要求下车，陆致远只好从命。 下车后，安妮低着脑袋使劲朝小路跑去，一双大长腿结实有力而且匀称，煞是好看。 陆致远抹了抹口水继续前行，径去剪辑室。 按照通告，今天的拍摄任务很重。 一团漆黑的屋里，老兵虽然眼盲却听力惊人，而且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极佳，竟然比急于逃命的一男一女有优势得多。 罗姬和艾利克斯不得不屛住呼吸，想尽一切办法意图找到求生之路。 但这种希望越来越渺茫，在黑暗中，如鱼得水的老兵犹如一条大白鲨一般，不断惊扰和追逐着一男一女。 那条被蒙晕的罗威纳犬早已醒来，时刻在旁威胁着罗姬和艾利克斯。 罗姬和艾利克斯阴差阳错下来到地窖，终于发现地窖里的秘密，顿时惊到极点。 原来老兵将撞死他女儿的那个女人劫持到地窖里，想要让她给自己传宗接代。 陆致远从剪辑室回到片场，看着通告内容，开始安排剧组做好准备。 这时雪莉走过来在他耳边私语两句。 “安东尼？”陆致远想了想掏出怀里的名片，“安东尼·霍普金斯？” 雪莉点点头。 陆致远放下手头的事，来到片场外，只见一位年约四十、身材修长的中年人站在门口望着自己，身后停着一辆福特轿车新买不久。 他的头发不多却往后梳得整齐，脸色有些蜡黄，鼻子很大，尤其一双眼睛，灵动至极，似能看清别人内心。 陆致远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沉默的羔羊》里那个精神病学家汉尼拔博士。 日后仅仅凭借16分钟的表演就能斩获奥斯卡影帝的大明星，也是历史上第三位获此殊荣的英国演员。 “安东尼是吗？我知道你……” 安东尼笑了起来，“在英吉利认得我的人很多，但在美国一眼就认出我的人还不多。你好，我叫安东尼，打扰了。” 这个时候的安东尼·霍普金斯仅仅出道五年，去年依靠《战争与和平》获得第26届英国电影和电视艺术学院奖电视奖最佳男主角奖。 这个奖项含金量很高，在英吉利很有地位，被称为“英伦奥斯卡”。 但安东尼此时在美国却还名声不显、锋芒不露。 陆致远握着他的手道：“你好，我叫陆致远，请问找我有事吗？” 安东尼略微迟疑后说道：“请原谅我的冒昧，不知我的名片可曾收到？” 不愧是英伦皇家戏剧艺术学院对的高材生，安东尼一举一动颇具英伦贵族风范。 “是的，我收到了。” “我曾经得过盲肠炎，肠胃一直不适，西医久治无功。前段时间听詹姆斯·奥布里说你的东方推拿颇有神效，心里一直仰慕，这才前来打扰，希望陆先生不要怪罪。” “这样啊，”陆致远挠挠头，“我真没时间呢，再说了，这治病的事谁也不敢保证有效，我可连行医执照都没有呢。” “这个陆先生大可放心，有无疗效、是死是活那都与你无关，只要你肯出手就好。时间嘛，可以等你拍完再说。” “拍完还不行，我还要去趟纽约看赛马。” “你也喜欢赛马？” 陆致远正要回答，简森跑出来道：“导演，杰克出事了。” “他怎么了？” “被车撞了。” 陆致远不由懊恼出声：“真是活见鬼。” 杰克扮演的是片子最后出来办案的糊涂警察，虽然角色很小，镜头不多，可也要找人表演不是？ 关键是三天后就要拍他的戏，剧组仓促之间去哪里寻找替代者？ 陆致远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很快转到了安东尼的身上。 安东尼不知何故，见陆致远一双手术刀般的眼睛往自己身上招呼，浑身打了个寒颤。 又是辛苦的一天拍摄结束，回到家的陆致远打开《红尘仙缘》的手稿，还没写上几个字，吴尚香在下面喊道：“大哥，你的电话。” 陆致远下楼接了电话，是李承伟打来的。 “老板，你还没休息吧？” “还没有，怎么了？有事？” “事倒没有，就是很多读者来信，说你怎么把碧瑶写得那么可怜，还吵着要见你，想知道你的是不是悲剧。有的记者甚至猜疑你是不是被逼离开香港想要登报讨论，其实老板你可以考虑回来了。” “等我拍完这两部电影赚点钱再说。” “还有一部？” “嗯，在考虑，可能是喜剧吧，还没定。”见李承伟没说话，“还有其他人找我吗？”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罗宾翰找过，他说9月会去华盛顿，叶生也打过电话问起你。” “叶惟生？他找我做什么？” “他没说，好像他父亲住院了。” “叶深棠？那可有些麻烦，还有事吗？” “老板你的第二本书在写吗？我怕到时《诛仙剑》连载完了没书接。” 陆致远想了想，出版社和报社靠着自己终非长久之计，于是说道：“写了一半，到时叫人带回来吧。另外，你叫人去台岛寻一个人，名叫温润安，书写得不错。他要能来香港也就罢了，不能来你也要跟他签订合约，凡作品在港只刊《雅致报》，而且跟他说明，报社大门永远对他开放，明白吗？” “明白了老板。” “现在《诛仙剑》的第一份还是先给罗福先生看过吗？” “是的，一直如此。” “那就好，他喜欢就让他继续乐呵吧，旧金山这边供稿没问题吧？” “没有，一切正常。” “那好，一切都拜托了，辛苦你们。” “哪里，老板最辛苦。” 电话挂断后，陆致远点燃一支烟，想着干脆等等，说不定叶惟生会有电话过来呢？ 果不其然，一支烟尚未结束，叶惟生的电话就到了。 “叶生，啊不，叶董别来无恙？” “好你个阿远，我还没说你，你倒先调侃起我来了。” “说我什么？我有什么好说的？” “说你乐不思蜀，只知沉浸在温柔乡里忘了兄弟，说你为了美国的蝇头小利忘了香港的根基。”见陆致远无话，他又说道：“怎么？我说错了吗？你在旧金山居然没找郭秉湘，你不知道他们家在旧金山也很有人脉的吗？” “谢谢关心，我已经来到洛杉矶，旧金山已经过去了。” “回来吧小子，我爸已经把位子传给了我，咱们兄弟一起好好发财。对了，那个箱包公司我给你留着呢，你随时拿走。” 陆致远听到这话很感动，“谢了兄弟，你父亲怎么样？要不要紧？” “李承伟跟你说了？还是老样子，年纪大了毛病自然就多。” “老大老二呢？他们没怎么样吧？” “没有，黄姨找他们说过之后，他们暂时没了那些心思。只是老二恨加利恨到了骨头里，一天到晚想着报仇。” 陆致远洒然笑道：“加利多行不义，自会有人收拾，暂且旁观便是。” “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陆致远斩钉截铁地说道。 “行，我也不问了。其它没有什么大事，我们以后电话联系就是。” “哎，周琛帮我不少，你可别亏待人家。” “放心吧，我身边的人怎么都不会亏待的，你老了，变得很啰嗦。” 说完，叶惟生挂断电话。 陆致远笑着摸摸鼻子，悠然走上二楼。 微风拂来，隐有柠檬树的清香。 ------------ 第五十九章生日 第二日大清早，陆致远起床在树下练功后，来到厨房准备做早餐，却见餐桌上已经放了油条、鸡蛋和肉包，吴尚香正端着肉粥出来。 “阿香你这是做什么？昨晚没睡好？” 吴尚香将肉粥置于桌上，双手捏捏耳朵，“大哥你今天生日啊，不知道吗？” “小生日而已，至于吗？我都没给你过生日。” “我一个丫环过什么生日？” 陆致远一把抓住她的手摩挲指尖，“烫吗？我从没把你当丫环看，你是知道的。” 吴尚香见陆致远说得认真，感动地点了点头。 “晚上我俩出去吃饭。”陆致远坐下开始吃早餐。 中午，陆致远在片场吃饭的时候看到了张金标。 “你说什么？他一直没回家？那他住哪？他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他住哪，他大儿子一直在住院，老婆身体也不好，家里很困难，也许是怕家里分心吧。” “怎么会这样？他儿子得的什么病？” “碰到黑帮火并，枪火熏到眼睛导致失明。” ”政府不管吗？退伍军人服务部是吃屎的？他的抚恤金去哪了？” 张金标瞥了他一眼，低头道:“都被贝尔市政府吃了，”见陆致远要问，他接着说道:“埃尔文也找过政府，可他们说审批流程还没完，又威胁说埃尔文如果要闹的话，医院就不接受治疗，他的儿子将会终生失明。” “接出来不行吗？只有贝尔市医院能治？” 张金标两手一摊，“没钱。” 陆致远默然，看了看远处蹲在一边吃饭的埃尔文心里非常难受。 “行，你辛苦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先去吃饭吧。” 说完这些，陆致远没了胃口，将手中餐盘往桌上一丢，回去导演工作间。 一天拍摄结束，陆致远跟剧组打过招呼后早早回家，首先联系哈里。 “贝尔政府这么贪腐？你说的这些确定都是真的？”哈里听了将信将疑。 “我就问你敢不敢去？” “你这么问是对我的一种侮辱，你知道每一个有事业心的美国新闻工作者梦寐以求的是什么吗？是普利策新闻奖，为什么？因为真相、反暴力、监督政府权力，这是每一年的普利策奖新闻都会涉及的主题，也是我们新闻工作者最重要的使命。” “我收回我的问话，对不起哈里，我居然质疑了你的勇气。”陆致远顿了顿，“我可以叫白蓝同你一起去吗？我们两家报纸一同报道。”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赶紧将话筒拉离耳边。 果然，哈里在那边跳起来大声吼道：“可以，当然可以，哥们，你真是我的上帝。” 挂断电话，陆致远刚准备拨去旧金山报社，白蓝的电话先过来了。 “生日快乐老板。” “谢谢你，白蓝，真的非常感谢。” “说什么呢老板，你救我的时候我也没怎么感谢你。” “那我们不说这些感谢的话了，这里有个新闻线索，我想让你跟哈里带着张金标一起去跑，可以吗？” “在哪里？什么内容？” “贝尔市，关于政府贪腐的线索，程度耸人听闻。” “哇哦，这个我喜欢，就是远了点。好吧，我听你的，明天就过来。” “你会不虚此行的，这也是我们报纸冒头的一个好机会。” “对了老板，刚刚有个香港的电话打过来不说话，是找你的吗？” “香港？会是谁？” “不知道，我一开口电话就挂了。” “我知道了，明天过来给你接风。” “哇哦，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那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 陆致远挂断电话带着吴尚香走去街上，只见满目都是港台字号的餐馆、茶店、超市和银行。 两人选定一家海鲜茶寮，吃到了精美的海鲜大餐。 餐桌上，吴尚香端着红酒祝陆致远生日快乐，陆致远开心地接受她的祝福。 结账的时候，服务员小伙从桌上接了钱却没离开。 陆致远顿时领悟，又递10美元过去，小伙这才深鞠一躬高兴离去。 吃完晚餐，陆致远眼见天色尚早，又带着吴尚香去看电影《美国风情画》。 这部电影陆致远听过没看过，8月11日在美国首映，讲述60年代初的加州，一群刚刚步出高中校园即将因不同人生选择各自发展的哥们，在小城一夜之间的经历，反映了越战前夕过着优裕富足生活的美国青年人的思想和感情。?? 这部充满人文气息的电影也让导演乔治·卢卡斯首次摆脱3000美元的片酬，拿到了5万+15%的利润。 这部电影的主演就是后来成为大导演的朗·霍华德，影片投资成本仅仅77.5万美元，最后在北美斩获了1.15亿美元。 回去的路上，风吹着有些凉意，陆致远眼见吴尚香穿得单薄，揽着她的肩膀问道：“听得懂吗？” “听懂一点点，不过很好看。” “嗯，听多就会了，英文其实很简单的。” “大哥我觉得你懂得真多。” “拍马屁。” “真的。”吴尚香跺脚强调道。 “好了好了，进去吧。” 两人并肩走进公寓大门。 街对面，刚刚拒绝未婚夫的骚扰前来找陆致远问计的安妮看到这一切，轻咬嘴唇狠声道：“骗子，”然后转身就走，两条大长腿迈动如飞。 第二天陆致远带着张金标和哈里接到风尘仆仆的白蓝，几人一起吃了顿饭。 看着哈里眉飞色舞大献殷勤的模样，陆致远觉得好笑，看白蓝的反应就知道哈里希望不大。 饭后，陆致远敲定三人去贝尔的行程后，又投入到了紧张的拍摄中。 地窖里微弱的灯光下，罗姬看到被绑在地窖里的富商女儿那凄惨的模样，一时心软，将女人解救下来，三人准备夺门而出。 老兵适时出现，连开两枪，子弹擦伤艾利克斯的耳朵，富商女儿则应声倒下。 罗姬眼见女人身死伤痛不已。 老兵发现自己意图授精的女人死去，趴在尸体上痛哭。 随后老兵拉下地窖的电闸疯狂地扫射。 三人互相摸索中，艾利克斯被老兵抓住，拼死抵抗下才得逃脱。 慌乱中，两人终于打开门，却见罗威纳犬正好守在门口。 “咔，”陆致远叫停，问詹姆斯·克拉布：“怎么样，布光有效吗？” 詹姆斯·克拉布看了一会，确认道：“没问题。” 于是陆致远叫大家休息一会，见安妮满头大汗地走过来，拿起一瓶水递过去。 安妮没理他，直接走过去自己拿了一瓶苏打水喝了起来。 陆致远诧异地看着她，笑笑没在意。 ------------ 第六十章迷惑 罗姬挂念自己的妹妹，不舍得自己千辛万苦盗来的美金付之一空，她更不想进监狱，所以拒绝了艾利克斯想要通过安防系统报警的建议。 最后两人在墙上发现一条通道，爬上去的时候艾利克斯被老兵推出窗外。 老兵去窗外找到艾利克斯疯狂揍击然后又抓住罗姬，想要强行给她试管SJ。 艾利克斯及时苏醒救下罗姬。 两人正要出去时，老兵开枪打死了艾利克斯。 罗姬逃出去后，被狗追上，最后又落到老兵的手里。 地窖大门关上的那一刻，罗姬转头看着艾利克斯的尸体，真诚地说了一声：“对不起，艾利克斯。” 绝望的她望着屋顶出神，片刻后，她发现自己手上居然多出一只瓢虫。 陆致远看着安妮躺在那里，眼神绝望而孤寂，表演得非常到位。 她什么时候演技这么好了？自己这几天忙，都没时间去看她，她的未婚夫没有对她怎样吧？ 陆致远心下有了一丝内疚。 “咔，非常好，谢谢你们，今天到此为止，收工。” 剧组的拍摄到这个时候已经犹如一台上紧发条的玩具车一般，飞速前行。 陆致远首先拥抱汤姆，“汤姆，恭喜你，结束了自己的第一个银幕角色，你表演得非常棒，我真的非常看好你。” “谢谢导演，没有你我也表演不了这个角色，它对我来说意义非凡，能够出现在你的电影里实在是我的荣幸。” “好好干吧，有机会咱们下次继续合作。” “会的导演，我等着那一天，谢谢。” 汤姆走开后，陆致远又喊道：“安妮，你过来一下。” 看着两条大长腿走过来，陆致远心里不免有些期待。 “9月6号纽约有场赛马决赛，一起去吗？我票都买了。” “还有谁？”安妮的脸色异常认真。 “还有阿香啊，你见过的。” 安妮有点失望，“不了，我要回家。”转过身后，她又加了一句，“跟未婚夫一起。” 说完，两条大长腿缓慢地移开，陆致远心下疑惑不已。 “你不吃晚饭了？” 安妮没有回头，举手摇了摇走进更衣室。 陆致远铁青着脸，开始烦躁起来。 旁边的罗尼、简森等人赶紧躲得远远的，只有王大雷站在一边若有所思。 不一会，安妮提着袋子走出更衣室，牛仔裤配短T恤，清丽脱俗。 “我想了想，袋子还是还给你吧，谢谢你导演。” 陆致远正要说话，一辆平治车不顾大门守卫反对，硬生生闯进片场。 门卫拿着警棍跑到车边，跟开车的年轻人吵了起来。 安妮转身叫了一声：“霍克你闭嘴。” 年轻人顿时安静下来，门卫见安妮与他认识，也便转身回到大门口。 “拿着吧，我未婚夫等急了，再见。” 陆致远只好接过袋子，安妮转身紧走几步上车，年轻人冲陆致远含义不明地笑了笑，驱车离去。 片场里犹如一场寒流刮过，气氛冷到极点，连空气都仿佛凝滞成一团不复流动。 陆致远见大家不约而同地盯着自己看，恼羞成怒道：“看什么看？赶紧吃饭回家，不然就加班。” 众人纷纷低头扒饭，动作整齐划一，颇具气势。 平治车开到巷口停下，脸色铁青的安妮下车怒吼道：“霍克你给我听清楚了，你要再去片场骚扰我就报警，你信不信？” 霍克下车走到她身边，满脸委屈地说道：“不是你叫我去片场的吗？” “我叫你在二号地块等我电话，你怎么做的？直接闯进片场，你是谁？你以为是我未婚夫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是吗？拜托你想点事吧霍克，你已经不是小孩了，不要什么事都靠着你的唐纳德家族行不行？” “嗨安妮，我做错什么了？好好，我下次不这样行不行？别生气好不好?” 安妮背对霍克眼眶噙泪，“霍克，我暂时不想见到你，你还是回去吧。” 说完她迈开长腿往公寓走去。 “你不跟我回去吗？” 安妮甩甩手包继续前行，“不了，我暂时哪也不想去。” “你喜欢他对不对？”霍克极度不甘心，狠声问道。 安妮脚步一顿，抛下一句“跟你没关系”，然后飞快地跑进公寓。 霍克气急败坏地怒吼一声“法克”，大手在空中一挥狠狠地拍在车窗上。 香港九龙的清晨，吴尚军“啊”的一声从梦中醒来，坐直身体看着卧室里另一个床铺，上面早已空无一人。 吴尚军轻叹口气又躺回去，望着屋顶愣怔发呆。 他想姐姐了，从五月至今，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姐姐的身影。 父亲说她去美国了，初始他怎么都不相信，一门心思认定姐姐被那个好吃懒做沉迷赌场的父亲卖去了东南亚。 只到前段时间姐姐寄来一张汇款单，钱虽不多，五百美元，可也相当于两三千港币，同时也让吴尚军相信了父亲的话。 从那之后，父子俩的关系日渐缓和，不再像以前那般剑拔弩张。 他的父亲吴老三也不再流连赌场和股市，而是整天泡在这新开不久、前店后房的书店里。 父子俩早已从那间破旧的板间房搬到了这里居住。 书店除了卖书籍和报纸之外还卖唱片和一些学习用品，虽然生意不是特别红火，却也足以支撑父子两人每日花销以及吴尚军的学费。 吴老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可吴尚军这两天总觉得父亲脑子的有问题，一天到晚没事就盯着一张报纸看。 昨天放学回来，他趁父亲外出进货，拿出那张报纸翻看，原来是一位男子的专版介绍。 这位男子吴尚军认识，名叫陆致远，姐姐曾经救过他的命。 报纸上对男子赞誉颇多，说他是香港难得一见的天才，有商业头脑，是作家又是歌星，目前正在美国拍电影。 乖乖，华人能去美国拍电影吗？想想吴尚军就觉得新鲜。 “军仔，起床了？快来吃早点，上学别迟到了。” 父亲在外面喊，吴尚军应了一声，穿好衣服去洗嗽。 吃饭的时候，父子两人默默相对。 吃了几口，吴老三习惯性地叮嘱儿子好好念书，不要枉费姐姐寄来的学费。 “预科读完你有什么想法？想不想读大学？” “我想读警校。” “坐办公室不好吗？读什么警校？” “我就想读警校。” 吴老三看着倔强的儿子无可奈何，“好吧，读警校就读警校，你先把初中这最后一期认真读完。” 吴尚军点点头，三两口扒完饭，拎起书包上学去了。 ------------ 第六十一章杀青宴 吴尚军来到学校，见三五成群的学生都在讨论《诛仙剑》。 “碧瑶真的很可怜啊，好不容易被合欢铃扣住一魂，留有一线生机。现在倒好，连肉身都消失不见，是不是已经死了？” “不知道，都怪他奇葩出格的爹，连女儿的死活都不管。” “那不是被修罗附生了嘛，怪不得他的。” “对啊，碧瑶肉身要是不消失，你想让张小凡一直留在鬼王宗吗？” “那陆雪琪怎么办？其实她真的好难，想爱又不敢爱。” “她难，碧瑶不难吗？为张小凡挡了剑，这边两人却卿卿我我，是你你想得通吗？” “你说，这作者到底想怎么写？不会是快完结了吧？千万不要悲剧啊。” “有人说作者被逼离开香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可能吧，香港有那么坏的人咩？老子丢桶粪去他家里。” 吴尚军听众人叽叽喳喳议论得好不热闹，心里不免自豪地想道：“我姐还救过这位作者呢，你们不知道吧？” 想到这里，他猛地停住脚步，“姐姐不会是跟他走了吧？难怪父亲看着报纸的样子就像见到港币似的，就差没有流口水了。” 《屏住呼吸》的片场里，陆致远叫停，“安东尼，你太放松了，这可不行，你得稍微收一收，明白吗？” 安东尼比了个OK的手势，陆致远这才命令继续拍摄。 罗姬偶然利用安防系统凄厉的啸叫声让老兵回想起战场上的诸般磨难，心慌意乱之下，终被罗姬制服。 警察上门这一段在原著和陆致远的剧本里都只是一段电视画面，但陆致远后来改变了主意，有大名鼎鼎的汉尼拔博士倾力加盟，他绝对不会暴殄珍物。 于是他马上修改剧本，给警察加了戏。 可是这家伙实在是太有天赋，表演起来游刃有余以至于过渡放松。 “嗨老头，还有其他人对不对？你别想骗我。”电视台记者和两名警察走出病房后，立在一旁的警官亨特俯下身来，冲病床上的老兵说道。 “警官，我都说了没有，你怎么还是不信？” “你的屋里有很多钱，对吗？不然他们不会去你屋里行窃然后丢掉性命。” 老兵奄奄一息，“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兵会有什么钱？警官，你有兄弟上过战场吗？” “有的，一个弟弟，怎么了？” “他回来了吗？” 亨特没心没肺地摇了摇头，“他死了，变成了几块肉。” “那你不去他墓碑前骂几句法克，在我这闹什么？” 警官沉吟一会，脸显悲容喃喃自语道：“你说得对，以前我都只骂一句法克，这好像不对。好吧，我现在回去帮我那可怜的弟弟多骂几句法克。保重吧老兵。” 警察敬礼后转身走出病房，来到楼梯口处，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喃喃道：“这法克的社会怎么有这么多法克的人？” “咔，转场。” 陆致远宣布停止拍摄，冲安东尼张开双臂道：“我得承认，你他妈真是个天才，表演得无与伦比。” 安东尼抱住他道：“谢谢，能得到你的赞赏我很荣幸。” “我的下部戏你再来串个角色，怎么样？” “当然，给钱就行，我可不能再上你当了，白白给你打工。” “安东尼，英伦贵族总是提钱吗？” “当然，贵族也要吃饭，不是吗？” “一张赛马票，怎么样？” 有人扛着道具走过，安东尼让了让，“哪一场？你可别告诉我是9月6日纽约那场？我问过，都卖完了。” “恰巧就是那场，一起去看吧？” 安东尼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摊手道：“好吧，你他妈真是魔鬼，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心。那推拿......” “明天就开始，到赛马前一天刚好结束，你看多巧。” “是的，确实够巧，那我明天找你。” “不参加今天的杀青宴吗？” “不不，我已经很饱了，你们忙吧。”说完，安东尼苦笑着挥手走了。 洛杉矶联合火车站，罗姬带着羸弱的妹妹准备列队进站，却在一角的电视里看到老兵在医院接受警察盘问的画面。 他居然说没有丢失钱财，那自己手上拿的100万美元是什么？ 这个老狐狸是想掩盖自己劫持人质的罪行还是有别的图谋？ 自己要不要出面检举他？难道麦诺和艾利克斯就这么白白死了？ 罗姬站在那里犹豫不定。 直到妹妹拉住她的手，罗姬才如梦方醒，牵着妹妹快步向站内走去。 镜头慢慢拉远拉高，火车长鸣一声后缓缓启动，逐渐加快速度，离开了洛杉矶市。 “咔，我宣布，电影结束了，谢谢你们。” 剧组上下顿时一片狂喜，纷纷呼喊起来。 候车室内其他的旅客奇怪地看着这群人，丝毫体会不到他们的付出、他们的喜悦、他们的憧憬。 晚上，蒙特利公园市雅致餐馆，剧组除了安东尼外全部到场。 不为别的，就为那美味的“左宗棠鸡”，这些美国佬就会抛弃所有应酬，前来饱餐一顿。 后院柠檬树下，陆致远对埃尔文说道：“我知道你这段时间都没回家，你到底住在哪儿？要不要搬回来？” “不用了导演，我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战友家里。今天拿到片酬，我明早就回贝尔。” “埃尔文，你要是在贝尔看到张金标，就帮帮他们。” 埃尔文脸色一变，急促地问道：“法克，他们去那做什么？” “为了帮你，埃尔文，那些蛀虫早就该连根拔起。你被人欺辱也就罢了，你还要看着你的小孩长大再受欺辱吗？你不要这样看我，你小孩的事我都已经知道，这里有五万美元你先拿去，把你小孩接来洛杉矶治疗吧。” 说完，他塞了一个信封到埃尔文的手上。 埃尔文低头沉默半晌，深鞠一躬转身跑出大门。 餐馆后门处，安妮看到这一切，心里十分复杂。 片刻后，她转身欲走，陆致远却看到了她出声叫住。 安妮走过去，强装笑颜道：“导演有什么事吗？” “安妮，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了什么误会，但我真的没有恶意，总之你快乐就好。”不等安妮接话，陆致远问道：“怎么样？拍完自己的第一部电影，有什么感受？” 安妮耸耸肩膀撇嘴道：“茫然若失，无所适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你的答案跟他们三个都不同，我们再合作一次怎么样？” “你还要接着拍？” 陆致远点头道：“等这部上映，就会开始。” “为什么？” “我要赚钱。” “然后呢？” 陆致远脑海里闪过三菱财团那巨无霸的身影，看着安妮说道：“然后回香港开公司。” 安妮黯然无语，右腿在地上蹭了蹭，终于摇头道：“不了，我不拍了，对我来说，有这一次尝试就已足够。” 陆致远失望地叹道：“好吧，既然这样，那我祝你一切顺利。” 安妮点头往前院走去，几步之后，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树下失落的陆致远，然后转身离开。 回到餐桌上，陆致远脸色如常。 他举杯首先感谢整个剧组，并且透露自己可能会在这部电影上映后重开一部，希望本片的制作人员到时再次合作。 剧组人员全体起立，鼓掌响应。 “詹姆斯·克拉布，我最好的朋友，你觉得怎样？”陆致远端着酒杯揽着他的肩膀略带醉意地问道。 “荣幸之至，莫敢不从。” “罗尼、简森，你们呢？” “我是不招即来。”罗尼答道。 简森扬了扬手中的鸡腿大声说道：“只要有鸡，我就继续。” 几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然后哈哈大笑。 ------------ 第六十二章后期制作 洛杉矶靠山临海，清晨的天空纵然泛灰，也遮掩不了市内各处隽美的天然美景。 微风徐徐吹来，犹带海水的湿润，让人无比惬意。 “阿香，我昨晚喝醉了？” 吴尚香点头道：“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 “以后你不用管我，自己去睡就好。”陆致远感激地说道。 “没事的大哥 ------------ 第六十三章分歧 下午时分，洛杉矶国际机场，陆致远接到了文志公司一行人等。 只是，林仓渊和邓小琪不在其列，领头的居然是个油头粉面的小伙，团队里竟然还有几个面生的外国人。 陆致远一愣，小伙身后的文旧波上前介绍道：“姚总，这位就是我们的头牌唱将陆致远。阿远，这是我们公司英伦留学归来的少董姚克俭。” 陆致远伸出手去爽朗笑道：“久闻大名，无缘识荆，姚董幸会。” 姚克俭挤出一抹笑容也未接话，指尖一触陆致远的手立即收回。 陆致远尴尬地干笑两声，手一延道：“走，先去我那餐馆吃饭吧。” 文旧波看着姚克俭，姚克俭眉眼低垂摇摇头，文旧波只好尴尬道：“不了，我们还是先去酒店，阿远你先回吧，我们自己料理就好。明天你再来酒店，我们磋商唱片的事，怎么样？” 陆致远看着姚克俭的做派心下不爽，闻言也不再罗嗦，转身走开几步上车离开。 见陆致远去得远了，文旧波躬身说道：“姚董，这样怕不好吧？怎么说他也是我们公司的头号唱将啊。” “哼，本事不大架子不小，居然还要我们跑来洛杉矶录歌。我就不爽他，他能怎的？他还有得选吗？一个歌手而已，离开文志他能去哪？合同上可是明明白白写着不加入文志之外的任何唱片公司，他能上天？”姚克俭眼角扫了文旧波一眼，轻蔑地说道。 “可是合同年限是两年，这万一......”文旧波有心想说陆致远不是普通歌手，想想觉得不妥，于是委婉地提醒道。 “一个只会开口的歌手而已，走就走吧。我跟你说，不消两年，我能拉皇家音乐学院一大帮过来，还都是词曲唱兼具的人才，到了那时，何愁我们公司无人？你要知道，英语才是世界第一语言，英文歌才是这世上最好听的歌曲。” “姚董你不是伦敦大学经济学院的吗？怎么皇家音乐学院你也认识人？” 姚克俭嘴角一撇，“老土了吧？我们本来就是一所学校好不好，毕业证都是一起发的。你啊，用功多学点英文吧，别总跟墙头草似的飘来荡去。” 英吉利有两所皇家音乐学院，其中位于伦敦摄政公园旁边的大英皇原本就是伦敦大学的音乐学院，后来独立出来，成为了伦敦大学的独立学院，但学校的毕业证依旧由伦敦大学颁发。 “那是那是，姚董所言甚是，咱们先去酒店吧。”文旧波压下心里的唾骂，殷勤地说道。 姚克俭轻哼一声，当先坐上一辆轿车，其余人等纷纷挤上酒店外派的商务客车，直奔酒店而去。 回到公寓，陆致远看了看时间，拨通林仓渊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无人接听，陆致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文志公司高层已然出现变动。 他放下电话后，有心想拨打哈里的寻呼电话。 几天时间过去，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不过细想之后，他还是放弃了，因为他们做的事情足够隐秘足够危险，如非必要，尽量还是不要打扰。 正想着，电话响了，陆致远接通问道：“喂，哪位？” “阿远，我是林仓渊，刚才秘书说有个美国电话找我，我就知道是你。怎么样，他们应该到了吧？” “他们到了，可你是怎么回事？” “上年纪了，力不从心，只好赋闲在家。” “你不干了？” “也不是，至少退休工资还是照拿不误的。” “退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仓渊沉默一会，开口道：“其实上次不老文没有发生车祸，我那是骗你的。” “怪不得我看他腿脚灵便，根本不像车祸不久的人，到底为什么？” “老板的独子从英吉利毕业回来，极力推崇英文歌曲，反对录制国语歌曲。我们吵过两次，老板也跟我谈过话。这几年文志唱片销量确实没有什么很大起色，我也找不到借口留任，于是就引退回家了。当时公司情况不明，旧波又刚好被人撞倒在地躺了一天，我就随口骗了你，一是怕你干等焦急，二是怕你瞎打听后沉不住气。阿远，我虽然不在文志了，可你还是要好好干，我一直都看好你的音乐才华。“ “我有个屁的音乐才华。”陆致远心里想道。 “怎么这次的团队里还有几个外国人？” “录制英文歌可不就他们最专业嘛，这有什么奇怪的？” “英文歌？谁录英文歌？我？” “对，新的音乐总监姚少董要在你的专辑里加至少四首英文歌。” “我不跟你说了12首歌都已备好？怎么你们......” “我说了没用啊，你也别急，好好商量着来吧。” “去他妈的，叫他们滚蛋，老子不伺候。” 陆致远“啪”地一声挂断电话，心里怒火中烧。 这他妈拿老子当猴耍呢？ 林仓渊话说得好听，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可他终归不是玉女圣人，在这场权力斗争里面，他到底做过什么隐瞒了什么，谁也说不清。 只看经纪人邓小琪跟他一同离岗，就知道这家伙定然包藏祸心有所图谋。 当天晚上，陆致远接到哈里的来电，说他们需要不动声色地查访受害者，还要想办法取得贝尔市政府人员的银行记录以及他们的部分录音，所以一时半会回不来，但也没什么风险，不需要担心。 陆致远也不好指手画脚，只是叮嘱几人注意安全。 第二天，陆致远根本没有搭理文志公司一行人等，而是照旧先去米高梅公司把剪辑、调色、配乐、音效、特效等逐个看过一遍，时间已到中午。 陆致远驱车去往安妮住处，只见公寓大门紧锁，显是里面没人。 她应该是回乔治亚州去了，陆致远叹道。 安妮的现场录音很完美，无须后期补录，所以后期制作她根本没参与。 陆致远回到自家公寓，只见文旧波带着两人站在大门口尴尬地望着自己。 他没有下车，而是按响喇叭，文旧波三人让开，陆致远驱车入内。 下车后，陆致远站定，面无表情地望着文旧波，“文经理初来乍到还适应吗？你们姚总监没过来？” “阿远，我们一直在酒店等你，又给你打过很多次电话，不是没人接就是说你出去了。我们姚总心情很不好，要不你还是跟我们去酒店吧。” “去酒店做什么？谈录英文歌的事是吗？你们回吧，我们不用谈了。” “阿远你冷静点，我们就算回了酒店可事情该谈还得谈不是？再说了，录不录英文歌你也得跟姚总面谈啊？” “我叫你们回香港啊，还谈什么？我们合同到此结束，老子不玩了，明白吗？” 一个低沉的声音插进来，“好大的口气，你一个小小歌手，莫非还要开除公司不成？” ------------ 第六十四章绝版唱片 几人回头一看，只见衣着笔挺的姚克俭傲然立在大门口，两位白人随侍在侧。 陆致远瞥了他一眼未予理会，继续对文旧波说道：“文经理，怎么说你也是我歌唱事业的领路人，我这么跟你说吧，咱们之间分歧太大，所以还是结束合作吧。” “是林总的原因吗？”文旧波一时心急赶紧追问道。 陆致远摇头叹道：“不是......” 他两人这番对答把一旁的姚克俭气得七窍生烟，“我问你话呢，你这是对待音乐总监的态度吗？” 音乐总监位比唱片公司总裁，负责旗下唱片业务及艺人选择的各项工作，权力极大。 但是在这里，居然被区区艺人无视，姚克俭自然不能善罢甘休。 陆致远这才转头看他，“音乐总监怎么了，权力很大吗？唱片公司又怎样？天地不仁，人都能以死拒之，何况你个小小公司？我不能开除公司吗？我今天偏就开了，你准备怎么办？封杀？上法庭？” 姚克俭冷笑道：“你以为我们不敢封杀？我们无所谓，封杀了你，还能再找歌手。你可就不同了，离了我们你去哪唱歌？都被逼到美国了还这么嘴硬，你不唱歌靠什么养活自己？” “我怎么就不能唱歌了？” “合同上白纸黑字地写着，合约期间你不能参加文志之外的公司。” 陆致远冷笑道：“你也是归国的留学生，不妨睁大眼睛看仔细了，合同上说的是不加入文志之外的任何香港唱片公司。我明天就会在洛杉矶自己开个唱片公司自己录制，此地已经没你们什么事，大家请回吧。” 眼见双方越来越僵，文旧波赶紧过来扯了扯姚克俭的衣袖。 姚克俭这时也觉察到有些不对劲，自己带人从万里之遥的香港来到洛杉矶，倘若无功而返兼且解约王牌歌手，势必会让自己在文志公司难以立足，也一定会让已经退走的林仓渊渔翁得利，怕是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 他毕竟是伦敦大学的高材生，想通这些后，脸色逐渐缓和下来，冲文旧波使了个眼色。 文旧波也是急得不行，倘若双方真的谈崩，自己绝没好果子吃。 显而易见，只要团队甫一回港，自己肯定会接到解雇文书。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姚克俭是老板儿子，随时可以起复。自己可就不同了，一大把年纪被人解雇，一家人去哪吃饭？ 为了保留饭碗养家糊口，自己连多年好友的请求都已弃之不顾，如今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阿远你消消气，不就是英文歌吗？我们不录就是。就按你说的，我们全部录你自作的歌曲，这样行不行？” 陆致远眼见对方低头退让，也便不再刻意针对，于是松口道：“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对文志公司已经存疑，我们需要约法三章。” 姚克俭阴狠地盯着陆致远的嘴巴，心里想道：“老子不信你不回香港，到那时有你好看。” 文旧波问道：“哪三章？” “第一，这张唱片完成后，我们结束合作。”见两人没有反应，他接着说道：“第二，唱片销售过程中如有隐瞒欺诈行为，百倍罚之；第三，为显示我的诚意，我将不再灌制任何香港公司的唱片，也就是说，我退出歌坛了。” 姚克俭和文旧波听得这话大吃一惊，就连跟随而来的几名助手也不禁耸然动容。 “阿远，大可不必如此，你还这么年轻，冒然做出决定会后悔一生的。再说了，退出之后你的音乐才华难道就此不见天日？” “这张唱片已经把我熬干，哪里还有什么音乐才华？”心里这么想的陆致远伸手阻止道：“不用劝了，今天这么一吵，我知道文志公司今后也不会待见我。我对唱歌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兴趣，就这样说定了吧，你们可以在唱片销售中打出绝版字样，对销量提升肯定会有帮助。” 姚克俭大张嘴巴半晌无话。 他没想到陆致远竟是如此决绝之人，看来林仓渊还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也怪自己来之前竟然没有刻意调查这个歌手的老底，不过绝版销售倒确实是个亮点。 在文志公司不敢过分相逼、陆致远也不愿多事的情况下，双方很快达成共识。 陆致远需要每天下午抽出四个小时前往文志公司租用的工作室录制唱片。 工作室位于洛杉矶卡萨布兰卡唱片公司，这是今年才成立的一家新公司。 对此陆致远没有异议，不过他有言在先，说自己9月5-7日会去纽约一趟。 令人意外的是，步步显示存在感的姚克俭居然不假思索、如释重负地很快而又干脆地答应了。 回到家里，左右无事的陆致远继续习练手印。 如今的他已经练了第三个也就是羯磨手印，感觉到似乎进入了一个瓶颈，怎么都看不到有什么进展，这与前两个手印习练过程截然不同。 对此他也不予理会，继续自顾自勤练不缀。 晚上的推拿，安东尼是一个人过来的。 两人已经约好，9月5日前往纽约。 第二日上午，米高梅总部大楼剪辑室里，陆致远拿着胶片叫道：“理查德，这里不行，还不够惊悚，需要重新剪切。一定要让老兵突然坐起来这个镜头铺满银幕，这样才够吓人，包括后面试管那里也是，要突然插入的特写。” 理查德睁着一双混浊的老眼望着陆致远，“导演，你这是要吓死几个观众才甘心是吗？” “当然，你知道这个世界什么最可怕吗？不是鬼，人比鬼可怕多了，尤其是没有信仰的人。我就是要这个没有信仰的老兵足够吓人，吓死几个才好。” “不过说实在的导演，老兵这个角色确实很出彩，你怎么想到的？” 陆致远笑道：“只有不单纯的角色才会让观众陷入思考的怪圈，也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认真地被吓倒。” 理查德手拿剪刀指了指陆致远，“你真是一只老练的狐狸，贪心的老狐狸。” “过奖过奖。” 陆致远在旁陪着剪辑一个小时才离开，走到门边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脚步，“对啊，可以像《雅致报》创刊时那样编个新闻，就说有人在试映的时候被吓得住院，差点死去。这条新闻够不够劲？后世烂大街的营销招数，放在此时的美国肯定有人买账。” 想到这里，陆致远不禁得意而笑，脚步轻快地离开剪辑室。 ------------ 第六十五章下榻纽约 文志公司之所以选在卡萨布兰卡公司录制唱片，是因为这家公司总部就在洛杉矶，而且是今年成立的。 最关键的是，这里的设备最好最新最奢华。 工作室里，文志公司一众职员十来人手捧陆致远递过的曲谱，个个面如土色，继而议论纷纷。 “我操，这歌作为专辑歌曲未免太浪费了吧？你看这首《故乡》，这绝对是打榜歌曲啊。” “你那算什么？这首《春天里》你哼哼，做主打歌我都觉得可惜。” “这他妈的真是天才啊，我们公司是不是丢掉宝了？” “别说了，再说可就没劲了。” 文旧波不理周遭嘈杂一片，独自沉浸在深如海般的后悔当中，“狮子山下，有彼岸花，梦里抵达，轻轻摘下。狮子山下，有女同观，彼之笑颜，我之所爱。如是美丽，终不再返，唯在梦里，月下相伴......如是如是，终成梦幻。” “天哪，”他悄声念完如诗一般的歌词，喃喃道：“我们都做了什么事啊。” 这时姚克俭从容不迫地走进工作室，冲一个卡萨布兰卡公司工作人员点头后，眼神一扫众人，皱紧眉头问道：“陆致远呢？还没过来？” 文旧波瞥了他一眼，早已没有刻意殷勤的兴致，“他去洗手间了。” 说完，他递过《女神》曲谱寂寥地说道：“我们公司只怕会后悔莫及啊。” 姚克俭不解，接过曲谱看了起来，片刻后，拿着曲谱的一双手开始颤抖。 做为文志唱片公司的少东家，姚克俭去伦敦大学留学自然会带着明确学习计划和目的，那就是全盘接手父亲留下的一应资产。 所以他在学习经济之余，也会尽可能多的学习音乐，久而久之便成个中高手。曲谱之好坏，他当然一阅便知。 就依手上的《女神》曲谱来看，此一曲便足以继往开来，更遑论其他职员手上捧着的曲谱了。 单看他们那激动的模样，曲谱好坏不问便知。 “他竟有这般实力？你怎么不告诉我？” 文旧波没好气地说道：“你也没问我啊？” “老子拒绝阿渊的拉拢也就罢了，总不能踢他一脚再主动来舔你屁股吧？”文旧波心里这样想道。 姚克俭咆哮道：“林仓渊他娘的居然骗老子说他走红的两首歌是买来的。”说着他将曲谱揉成一团，“我...我......” 众人被他这番怒吼吓得惊呆了，文旧波赶紧上前抢过曲谱，“可别揉坏了，这个还要录的。” 姚克俭扯了扯领带犹不解气，“老子这就去打电话。” 说完，他怒气冲冲地出门而去。 片刻后，陆致远进来，看着门外问道：“他这又是怎么了？” 众人五味杂陈地看着他，文旧波在旁勉强笑道：“没事，他中午辣椒吃多了，火气大。好了闲话不提，我们开始录制。” 9月3日下午，陆致远想跟姚克俭再提一提明天去纽约的事，却没看到人影，问过文旧波，说他已经外出有事。 9月4日上午，陆致远叫吴尚香收拾一下，说下午会去纽约。 “大哥，去纽约做什么？” “看赛马啊？” “我不是说了不去看的吗？” “我票都买了，你不去那我一人去。” “那好吧，我去。” 陆致远笑笑出门，不再去剪辑室而是直接前往工作室录歌。 当天傍晚，陆致远汇集安东尼之后，三人从洛杉矶国际机场直飞纽瓦克自由国际机场。 万米高空，窗外一片黢黑，宁静无比。 “安东尼，推拿做完了，你感觉怎样？”陆致远见吴尚香眼望窗外一动不动，于是悄声问安东尼。 “导演，我不得不说，你的手艺真的是太棒了。在没有用药的情况下，我觉得身体里始终有一团暖气，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好多了，真的好多了，谢谢。” “那可是我的真气啊。”陆致远心里这样想嘴上却道：“能让你的身体好转我觉得很骄傲，这是应该的，无须客气。” “这就是华夏医术吗？” 陆致远摇头道：“我这还不能叫医，只能叫疗，物理手段而已。” 安东尼竖起大拇指道：“神奇的东方，神奇的医疗。” 陆致远洒然笑道：“有时间你可以去看看。对了，你们英吉利也有马赛吗？” “自然是有的，甚至英吉利赛马的历史更悠久，堪称国粹。英吉利也有三冠比赛，不过没有美国的名气大、难度高。”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美国赛马是泥地赛为主，这三场赛事全部是泥地赛，天气原因会给比赛造成极大变数；再者，美国三冠王的三场赛事必须在5个星期内完成，高强度以及途程的差异对马匹的体力和状态有着极大影响，相对的，英国三冠王最后一战距第二战之间有3个多月的准备时间。” 陆致远颌首叹道：“原来是这样。” 纽瓦克机场是纽约都会区的三大机场之一，也是全美第十大繁忙的机场，更是全美第五大国际直飞机场。 从洛杉矶前往纽约路线有十条之多，这条路线是直飞最快、出了机场后最便捷的一条。 做为空中距离将近4000公里的美帝终极双城，世人总在疑惑，到底是纽约好还是洛杉矶好？究竟是第五大道华丽还是比弗利山庄更大气？ 答案自然众说纷纭，好比是饮水入肚，冷暖自知。 三人乘坐6个多小时的飞机抵达纽瓦克机场后，步行到C航站楼，再乘坐出租车进了纽约这个美国最大的城市，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 纽约的空气极好，一年四季都非常漂亮。 虽是深夜，陆致远也能清楚地感知到这一点。 三人首先在有“世界的十字路口”美誉的时代广场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 这是安东尼的建议，他说来了纽约如果不看一场百老汇的歌剧，那就相当于白来了。再者说，从这里直接前往贝尔蒙特公园赛马场也是异常便捷。 陆致远点了点头，他知道安东尼说的歌剧其实就是音乐剧。 在美洲人眼里，百老汇的表演剧目都是歌剧、戏剧，属于美式歌剧；但在其他大洲，如欧洲、亚洲，人们还是喜欢把它叫成音乐剧。 下榻的酒店名叫“歌利亚酒店”，虽然名气不大，楼层却也甚高。 曾经有人这样评价纽约：“这座城市会让人上瘾。它如此纷繁复杂，却又兼容并蓄。它囊括了孤傲与谦卑，融合了所有的多样性，聚拢了所有的异类和你想不到的稀奇古怪。” 这样的评价其实很中肯。在纽约，你每天都会遇到来自这个星球各个角落的人，美国人反倒没有几个。 正因为如此，美国人从不认为纽约文化可以代表美国文化，他们一直认为纽约文化就是这个世界所有人、所有文化杂糅在一起所产生的新文化。 仅仅只是住个酒店，陆致远就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 酒店开门的是印度人，打扫卫生的问了问是尼泊尔人，出门去对面饭馆吃饭，都是中日韩人，旁边百货店里卖烟的是巴拿马人。 天南地北人，共聚纽约城。 ------------ 第六十六章华尔道夫酒店 第二日上午，三人早早起床，用过早点后来到街上。 人潮熙来攘往的百老汇大道上，两边到处都是剧院，这里是无数好莱坞明星向往的舞台，也是戏剧爱好者的天堂。 三人寻了一家进去，上映的正是热作《彼平正传》。 《彼平正传》是获得过两次托尼奖的音乐剧，由百老汇传奇人物、奥斯卡最佳导演鲍伯·佛西亲自操刀编舞。 该音乐剧讲述了王子彼平被继母怂恿前往战场打仗，觉得无聊回家后祖母又叫他任意寻欢作乐，一段时间之后他仍感无趣。 于是他杀父登位，后来却又觉得国家治理不易。 彼平要求领唱人复活其父治理国家，自己转而尝试宗教与艺术，均感挫败。 直到认识寡妇卡芙莲，他才认识到平凡也是一种开心。 整台音乐剧磅礴大气，舞美很具观赏性，杂技让人眼花缭乱。 陆致远出来后还在回味歌剧的结尾。 人生并非都是纸醉金迷，光环退却方是真实显露。 每人都是一座孤岛，因为种种原因相遇彼此才产生连结。 能够彼此愉悦相处，同走一段人生，自是幸事。倘若不能坚持而分散东西，那也是缘分使然无需计较。 两人互相欣赏并不是必然而是天助，这样的缘分终此一生也不会太多。 陆致远这样想着，回头看着“美航剧院”的招牌，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朱迪，朱迪。” 陆致远沉思不已，旁边的安东尼冲着匆匆过去的几人高声喊道。 对方恍如未闻径走不停，安东尼赶紧冲陆致远两人告罪一声，叫两人先走，然后匆匆追了过去。 陆致远只好携吴尚香两人逛街，累了就去吃东西。 左近不远的公园大道东侧即是举世闻名的圣巴特主教教堂，两人饭后兴致上头，于是信步前往。 做为纽约市的地标建筑，圣巴特教堂装饰有精美的壁画、浮雕、雕塑和彩窗，只在每日早10点至晚5点开放。 两人随着排队的人群纷涌入内，举头只见宏伟至极的殿堂里一根根线条流畅的立柱托起一排排穹顶，四面皆是色彩艳丽的玫瑰窗、栩栩如生的塑像、精美细致的浮雕。 地面上，块块彩色大理石光亮照人。 吴尚香惊得嘴巴大张，兴奋地指东指西喟叹不已。 陆致远看着明艳无比的玫瑰窗，想起了一句话：玫瑰窗就是给不识字的信徒们看的圣经。 事实确然如此，虔诚的信徒们通过每一扇玫瑰窗上描绘的故事，也就领悟了每个故事里的训导。 正当两人流连忘返兴致正浓的时候，陆致远的传呼机响了。 他看一眼后，赶紧拉着吴尚香走出教堂，找到电话亭回电话。 从号码显示来看，应该是安东尼有什么事。 “喂，安东尼？” “远，我是安东尼。你现在有空吗？” “出了什么事？” “我在华尔道夫酒店，有点麻烦事需要你帮忙，能来一趟吗？” 陆致远想了想，华尔道夫酒店自己听说过，就是不知具体所在，“如你所愿，我稍后就到。” 挂断电话，他问过路人知道酒店具体位置后，先带吴尚香回自己下榻的酒店安歇，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华尔道夫酒店。 拥有整整八十年历史的华尔道夫酒店位于美国纽约曼哈顿派克大道49-50街，拥有42层楼，堪称世界上最豪华、最著名的五星级酒店之一，也是纽约的地标建筑，被认为是装饰艺术时期建筑和设计的典范。 很多名人政要都曾下榻此处，也有很多好莱坞电影曾经在此取景。 自1931年以来，所有在职总统访问纽约时都会住在华尔道夫酒店（1974年后历届华夏领导人到访纽约同样如此），因为该酒店有秘密的车道、私人入口、宽敞的电梯，安全性极高。 陆致远赶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只见附近街道有不少警察巡街，安东尼正在门口等候。 “到底什么事？”陆致远劈头就问。 安东尼看了看左近的警察，拉着他进了酒店，忧心忡忡地说道：“一个朋友病了，想请你看看。电梯来了，咱们上去再说吧。” 两人走进一部私家电梯，安东尼按了36键。 “这是塔楼啊，你的什么朋友住这里？”陆致远惊讶地问道。 安东尼挤出一抹笑容问道:“你熟悉这家酒店？” 陆致远耸耸肩膀，“听说过。” 实际上他是在后世的报纸上读过关于这座酒店的介绍。 这座酒店酒店28楼以上的部分被称为塔楼，全部是豪华套间和公寓，拥有自己独立的入口、大堂、私家电梯以及私家站台（可直通纽约中央车站），入住的客人非富即贵。 两人直接抵达36楼，走出电梯，一人上来就问:“来了吗？就是他？” 陆致远看过去，原来是大名鼎鼎的M夫人，身后站着两位膀大腰圆的保镖。 出生于英吉利约克郡的朱迪·丹奇，曾七次出演詹姆斯·邦德的上司M夫人，堪称流水的007，铁打的M夫人。 她在《莎翁情史》中仅仅出现了八分钟，就夺下了1999年奥斯卡最佳女配角。 此刻的她因为出色的演艺成绩曾于三年前荣获大英帝国勋章。 安东尼默然点头。 陆致远插话道：“不好意思，我可以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朱迪·丹奇上下扫了陆致远几眼，“有位小姐身体不舒服，我们建议她去医院她又不肯，所幸出门找医生时碰到安东尼，他说你的物理疗法很有效，所以想让你试试。”顿了顿，她疑惑地问道：“你没问题吧？” 陆致远未置可否地点点头。 旁边的安东尼不耐地说道：“当然没问题，你看看我如今的模样自然就知道。” 朱迪·丹奇这才放下心来，带着两人朝着一间套房走去，那两名保镖继续守在电梯口两侧。 走了几步，朱迪·丹奇停下踟蹰不前，“那个，病人情绪不是太好，你给她治疗的时候尽量少说话。”迟疑片刻后，她又加了一句：“她很尊贵。” 陆致远不禁白了一眼，尊贵？有多尊贵？比英伦王室还尊贵？ 意外的是安东尼这时却没有丝毫不耐的神色，反而严肃地看着陆致远。 陆致远只好点头道：“我明白，放心吧。” 三人这才继续前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一间套房门口，这里竟然站着四名保镖，人人持枪全副武装。 陆致远不禁疑惑起来，这到底是谁啊？竟有这么大的排场。 ------------ 第六十七章推拿 三人停下脚步，朱迪?丹奇上前敲门，里面出来一位二十来岁、淡妆素裹的女孩。 陆致远见她穿着过膝长裙，系着腰带，约莫应是秘书。 朱迪?丹奇跟秘书耳语几句，秘书进去一会又出来叫陆致远进去，然后带着走廊上所有人等全部远离。 陆致远越发感到惊奇，独自走进套房里面，顿时感到眼花缭乱。 只见里面是典型的公寓式设计，充分保证了客房的隐私性。 房间内设有独立客厅、餐厅、设备齐全的厨房。 地面上全部铺着手工制作的天鹅绒地毯，高级质感的皮革家具以及恰到好处的装饰壁画，无一不透露着套房的尊贵华美。 温馨浪漫的主卧室还带有通透华丽的独立浴室。 客厅极大，全景式的落地窗横在房间与天空之间，真是美轮美奂。 落地窗前，有一个茶几，几上一杯清茶，另有一张躺椅，上面蜷缩着一个女孩。 此时正是慵懒的午后，和煦的阳光照射进来，暖暖地拂在女孩身上，此情此景实在是无以伦比的浪漫与惬意。 女孩背对陆致远，左手抚着额头，右手捂着腹部，似乎已经睡去。 陆致远轻走几步，来到窗前。 此处位置绝好，低头可以俯瞰整个曼哈顿的壮丽景观，举目就见天高云淡，仿如触手可及一般。 陆致远眼望美景，心里顿时一空，只觉天地如此之宽，何其壮哉。 “你就是那个医生吗？这么年轻？” 陆致远一惊，侧转头望去，女孩已经坐好，只见她面容清丽，体态匀称，英气潇洒的气质又暗含了高傲华贵在其中，实是绝美的一代佳人。 “我不是医生，也没有执照，我只是一个懂点物理推拿的江湖术士。”陆致远点点头答道。 “好吧，你叫什么名字？”女孩慵懒地随口问道。 “陆致远。你呢？” “你不知道我？”女孩听得问话顿时来了兴致。 陆致远茫然答道：“不知道啊，你很有名吗？” 女孩眼珠乱转，想想摇头道：“我有名？怎么可能？我叫安妮?劳伦斯，英吉利一家酒店老板的女儿，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出什么名？” “那你来美国是......” “当然是看赛马啊？” “你从巴尔的摩过来？” “你怎么知道？啊，你也是来看赛马的？” “当然，明天居中的位置，很不错吧？我真的很期待啊。”陆致远洋洋自得。 女孩撇嘴道：“居中有什么好看的，你明天跟我走吧，我坐的地方居高临下，正对终点，那才是看赛马的最好位置。” “可以吗？”陆致远踌躇道。 “当然可以。”女孩盯着陆致远，不自禁说道：“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陆致远看着女孩灵动有神的蓝色双眸，白皙的脸庞线条柔和，一颦一笑极是动人。 “是吗？那我真的很荣幸。好了，我给你看看吧，你哪里不舒服？” “肚子有些痛。” “我可以看看吗？” 安妮?劳伦斯脸上一红，松开一直捂着腹部的右手。 陆致远也有点尴尬，“我可以摸摸吗？”话刚出口，他觉得不妥，赶紧解释道：“你也知道，我需要感知你体内气血运行情况，所以肯定要抚摸一会才知道你哪里有不妥，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当然，”安妮并不在意，“你尽管做就是，需要躺平吗？” 陆致远摇摇头，他未想到女孩居然如此大胆，这么想着自己反倒拘谨起来。 他抖着一支手在安妮腹部简单摸了摸，揉了揉，片刻后抽回右手。 “郁气在胸，气血不畅，再加上受过风寒，你肚子要是不痛才怪。” “郁气是什么？”安妮睁大双眼问道。 陆致远沉吟道：“你...是不是喜欢一个男生而不可得？” 安妮先是羞恼，转而大惊，“原来你认识我？” “认识你什么？你不是酒店老板女儿吗？我怎么认识你？” 安妮见他脸色不似作伪，晓得自己错怪了，于是支吾问道：“你...你从小在美国长大？” 陆致远摇头道：“我此前在香港，来美国没多久。” “香港？那地方好玩吗？我听过很多次了。” “也就那样，没什么特别。”说到这里，陆致远脸色黯然。 “怎么了？” 陆致远摇摇头，“扯远了，说你的病根吧，因为你一直耿耿于怀，心里郁结，所以一直有这么一个病根子在。这次你去巴尔的摩又着了凉，这才引发肚痛，明白吗？” 女孩长吁一口气，“那要怎么治呢?” 陆致远抚摸下颚沉吟片刻才道：“简单，我给你推拿就是。” 说完，他叫女孩盘膝坐好，嘴里念着密语，然后拿过女孩左手，自己暗下催劲，右手掌心贴住合谷穴开始揉按。 五分钟后，他又开始揉按女孩膝部的足三里穴，过了一会才收手。 安妮见陆致远面色潮红，惊讶地问道：“这就好了吗？你怎么这么热？” 陆致远眼白一翻，老子是不好意思才这样，有什么大惊小怪？ “还要在小腹那里按一会就好。” 女孩干脆在躺椅上躺下，展平身子。 陆致远甩甩头，伸出暗自运气的右手贴住了安妮小腹脐下三寸部位，这里的穴道名为关元，是人身上元阴、元阳的交关之处，也是元气的关隘所在。 因为贴近敏感部位，触之极易引发冲动，所以不一会儿，安妮的面色开始潮红一片，眼神渐渐变得如丝妩媚。 陆致远喉结蠕动，不停地吞咽口水，眼睛望着窗外，不敢直视女孩。 安妮起了捉弄之心，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陆致远有如触电一般，“啊”的一声全身震颤，差点站了起来。 安妮右手按在他肩膀上，小嘴贴近他的耳朵，“你怎么这么害羞？不会从来没有过吧？” 陆致远闻言反倒冷静下来，心想：“对啊，老子又不是未见世面的初哥，你都不羞，我急什么？” 这么一想，他看着情动不已的女孩有如鲜花一般，一时难以自矜，竟然伸出左手搂住女孩的脖颈，就此亲了起来。 两人互吻片刻，女孩勉强守住心神，狠心咬了一口，猛地一把推开他。 陆致远唇齿隐有血渍，伸出大拇指擦了擦，“对不起，是我冒犯，治疗就此结束吧。” “不，”恢复冷静的女孩犹如女王一般优雅高贵，“你揉按之后，我确实舒服很多。” 她偷眼查看陆致远的神色，继续说道：“刚才是我主动，你急着道什么歉？明天，明天继续吧。你需要推拿几天？” “本来是需要七天，因为我在纽约只待三天，所以刚才用力有些过猛，这才......” “你说错了，没有什么药物或手段能控制我的内心。刚才之所以那样，也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做的很好，我很高兴。对了，你为什么从香港来到美国？你还没回答我呢？” 女孩一脸正色，阳光倾洒过来，映在她的脸上，竟是端庄无比。 ------------ 第六十八章曼哈顿夜景（求订阅求打赏求月票） 陆致远坐下来，掏出一支烟递给安妮。 安妮整理自己的百褶裙后摇摇头，“你抽吧，我是运动员，不能抽。” “你是运动员？赛马？” 安妮嫣然一笑，自豪地说道：“对啊，还经常参加比赛呢。好了，说吧，你为什么从香港来到美国？” 陆致远吐出一口烟气，“其实也没什么，我得罪了几个人，然后自己也刚好想来这边散散心，就来了。” 安妮看着他，不相信地摇头道：“肯定没这么简单。那你目前在做什么？开医馆吗？” 陆致远摇头道：“这只是我的个人爱好，我喜欢看别人经过推拿后不再疼痛，至于目前嘛，正在拍一部电影。” “拍电影？你是演员？” “准确地说，我是编剧兼导演兼老板。” 安妮眼神渐趋柔和，静静地看着陆致远由衷赞道：“你真厉害。” 陆致远笑道：“你也是。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明天再继续。” “好的，我送你出去。” 陆致远摆手道：“不用，你休息就好，我自己出去。” “那你明早过来，我带你进马场。” 陆致远点头，转身离开套房。 出了套房，朱迪?丹奇等人围上来，女秘书则直接进入套房。 “怎么样，有效果吗？” 陆致远抿紧嘴唇，看着朱迪?丹奇焦急的样子，心里暗笑：“差点把老子吃了，你说有没有效果？” 他点头道：“应该是有的。好了，我这就先走，安东尼，你呢？” “我在这待会，你先回吧。”安东尼瞥了朱迪?丹奇一眼答道。 陆致远不再理会，径自走到电梯口，在两名保镖审视的目光下进了电梯，直达大堂。 他转头回望雄浑大气的酒店大堂，又注目一会那条横亘两座酒店之间、长达百米的大理石走廊，转身走出酒店。 回到自己住地，吴尚香正百无聊赖地盯着电视看。 1972年，美籍华人刘恕创办了纽约第一家华语电视台，名为“华语电视”。 陆致远笑道：“一个人很无聊是吗？走吧，带你出去看夜景。” 两人直接上到酒店顶部，这里虽然没有华尔道夫酒店或者帝国大厦又或者洛克菲勒中心主楼那般高，视野却已足够开阔。 楼顶已有几人正张开双臂对着空中大喊，有人拿着照相机在拍照。 曼哈顿是美国纽约市五个行政区中最人口稠密的一个，也是最小的一个。 它被形容为整个美国的经济和文化中心，既是纽约市中央商务区所在地，又是世界上摩天大楼最集中的地区。 这里汇集了世界绝大部分知名公司的总部，也是联合国总部的所在地。 陆致远远眺近望，只见夕阳之下，晚霞染遍天地，整个金黄色的曼哈顿尽现眼前，一览无余，其景十分壮观。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刚才在华尔道夫酒店的旖旎片段，心里燥热不已。 夜晚逐渐来临，曼哈顿的摩天大楼渐次亮起灯光，场景渐显壮观。 不远处帝国大厦的屋顶，被红色灯光勾画出顶端圆塔轮廓，在一片灯火辉煌之中尤其突出。 等到天色全黑，城市夜灯如银河倒挂，竟让群星闪烁的天空黯然失色。 吴尚香毕竟是少年心性，何曾见过这等美景？ 她不管不顾地高声叫起来，陆致远在旁任其撒野，毫不劝阻。 两人兴尽方才下楼找了餐馆吃饭。 正吃饭时，陆致远的传呼机又响了。 他以为还是安东尼，结果一看不是，来电是洛杉矶的号码。 “大雷？有什么事吗？” “老板，今天有人送来一封挑战书。” “什么？挑战书？谁写的？” “落款是北卡罗莱纳州的乔?刘易斯，他说时间和地点悉听尊便。” 陆致远哭笑不得，自己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就有人平白无故地要来挑战？等等，乔?刘易斯？就是那个所谓的“李小龙徒弟”？ 乔?刘易斯是美国武坛和搏击界的传奇人物，美国《黑带》名人堂名人，1975年入选“年度擂台悍将”。 1970年他组织和发起了轰动全美的历史上首次全接触式空手道职业比赛--美式职业踢拳（又名自由搏击）比赛，所向披靡，最终夺魁。 此后，他十度卫冕，傲视群雄，被尊崇为美国“踢拳宗祖”。 陆致远心里一阵恶寒，这他娘的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一个踢拳冠军来挑战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伙。 不会是李俊九或者黄邦说过什么吧？ 他顿时没了胃口，想想两人跟个猴子一样在台上斗来斗去，狂热的观众时不时丢上几枚铜板，心里就嫌弃得不行。 回到酒店，躺在床上，他还在纠结。 猛地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闪过，好像有部叫《洛奇》的电影就是讲的擂台比赛，成绩似乎还挺好，此时应该也还没有拍摄，因为史泰龙现在还在情色电影中演舞男或者在其它电影中演一些没有台词的小角色，自己第二部电影完全可以拍这个啊？ 在心里对史泰龙默念一声抱歉之后，他干脆坐起来，开始回想电影《洛奇》的故事情节。 《洛奇》讲述的是寂寂无名的三流拳手洛奇的故事。 他为了15万美元替换受伤选手，从而获得与重量级拳王阿波罗争夺拳王的机会。 在擂台上他苦苦支撑了15个回合，虽然落败却收获了自我。 影片结构简洁，感情真挚，尤其能激发观众同情弱者的心态。 在陆致远看来，如果自己来拍《洛奇》，首先剧本肯定得改；其次自己要当主演，因为这部片子打斗较多；再者，自己与刘易斯的这场比试完全可以作为本片压轴大戏来拍；最后，还要再找一位导演。 陆致远做为电影方面的新人，不可能神通广大到自编自导自演的地步。 这么想过，陆致远顿时心头一松，躺下之后，不一会儿就沉沉入睡。 第二日，陆致远早早起床去外面小跑一会回来，见安东尼正在自己放门口等候。 “安东尼，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晚上十点，见你们都睡了，我就没来打扰。” 陆致远笑笑没有说话。 等到陆致远和吴尚香洗漱完毕，三人去二楼吃过早餐，便外出游览曼哈顿。 奇!书!网!w!w!w!.!q!i!s!u!w!a!n!g!.!c!c 他们去哈德森河公园走走，越过布鲁克林大桥，然后游逛第五大道，陆致远给吴尚香买了两件衣服，最后他们去唐人街吃午饭。 ------------ 第六十九章猎物 午饭后，三人来到华尔道夫酒店，正好看到门口停有一辆加长版豪华商务车，车后是两辆平治车。 一众保镖纷纷从平治车里出来，不言不语地列队守护，酒店不远处还有几名警察巡逻。 安妮·劳伦斯从车里走出，亲热地挽着朱迪·丹奇的胳膊窃窃私语。 安东尼举手招呼，然后跑去见礼，陆致远和吴尚香也慢慢跟过去。 亭亭玉立的安妮·劳伦斯礼貌地松开挽着朱迪·丹奇的手，与安东尼言语几句，一颦一笑尽显名媛风范。 陆致远看那商务车宽大的车头以及极富视觉冲击力的车头立标，立时便知这是林肯领袖一号商务车。 他再次疑惑地望着安妮劳伦斯，这女孩究竟是何来头？居然使用美国总统的专用轿车。 林肯领袖一号车身大量使用刚硬平直的线条，构成了大面积的平面以及锐利的车身折线，让人感觉既气派又稳重。 陆致远走过去，安妮高兴地打招呼，然后盯着陆致远犹有印痕的嘴唇，问他昨天回去有没有问题。 陆致远脸色微红，表示一切都好，然后又介绍吴尚香给她认识。 几人寒暄几句之后进入酒店，众保镖紧紧跟随。 一行人直上36楼，秘书出来迎接，然后安排众人去别的套房，包括吴尚香。 陆致远则跟着安妮走去昨天那间套房。 “喝茶吗？”安妮问道。 “不了，还是抓紧时间吧，我怕误了赛马。” “早着呢，急什么？” 安妮还是去泡了杯茶端过来，“你先坐会，我去洗个澡，上午去趟哥伦比亚大学累死了。” 陆致远只好任她去洗澡，自己站在窗边欣赏美景。 蓝天白云之下，哈德逊河犹如明亮的平镜一般环绕着钢筋丛林，勾勒出壮观的曼哈顿全景，远处依稀可见自由岛上的自由女神在招手。 不远的帝国大厦做为美国经济复苏的象征，和自由女神一直是纽约的标志。 耸立云端的那座崭新的塔楼应该就是此时及后来都闻名全球的世界贸易中心了。 说此时它闻名全球是因为这座姐妹楼今年四月才落成就打破了帝国大厦保持42年之久的世界最高建筑的纪录，虽然这个记录只保存了几个月就被芝加哥希尔斯大厦超过。 说它后世有名自然是因为震惊全球的“911事件”了，那场恐怖袭击直接导致近3000老美直接面见上帝。 陆致远正自浮想联翩，身后安妮走过来，“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哦，你洗完了？那就开始吧？” 陆致远转过身来，眼见出浴美人仅着浴袍走过来，也不知里面到底还有没有衣服，心里顿时一阵燥热，莫名地有些慌乱。 安妮柳眉倒竖，“你这人怎么做事那么急躁？聊一聊不行吗？” 陆致远摊开双手，无言以对。 “你香港的事要我帮你吗？” 陆致远阻止道：“别，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解决，再说了那几人如今都已在劫难逃，不需要再做什么。” 安妮望着他浅笑道：“逗你玩的，我一个酒店老板的女儿能怎么帮你？” “你真的只是酒店老板的女儿？那林肯商务车......” “我爸跟纽约州长关系比较好，请他帮忙调台车也不是什么问题的，对吗？” 陆致远笑了笑，“那自然没问题。” 两人笑谈几句后，开始推拿。 依旧是叫女孩盘膝坐好，陆致远按揉合谷穴。 几分钟后，陆致远又按揉足三里穴。 坐在安妮旁边，他总感觉一股肌肤清香扑鼻而入，心里越发燥热。 临到按揉关元穴的时候，陆致远忽然有些紧张，很想知道女孩浴袍里面究竟有何乾坤。 按下去后，陆致远发现她里面穿着衣服，松气之余竟然隐有失落。 “看来自己确是精虫上脑了，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啊？”陆致远心里自嘲道。 于是他手上加重力道，按揉更加用心，不一会儿，安妮脸上开始出现潮红，喉咙偶尔出声。 陆致远手上开始抖得厉害，孰料这样一来安妮越加隐忍不住，呻吟更是明显。 突然，安妮伸手箍住陆致远的脖子然后仰身躺下，樱桃小嘴不停歇直接找着陆致远的嘴巴吻起来。 陆致远早就燥热无比，只是一直忍耐才未发作，而今有了这等良机，自然不会错过。 两人犹如干柴烈火，蓬的一下烧灼开来。 良久，室内安静下来。 两条干鱼趴在沙发上，动也未动。 “看来你真的是个没有行医执照的江湖骗子，借着治病的名义毁人清白。” “我早就说过的，这会儿你可别怪我言之不预。再说了，刚才我是被拖人下水的好不好。” 安妮手指在陆致远胸口画圈，随口冒出一句：“你知道吗？我还有两个月就要结婚了。” “什么？”陆致远猛然坐起尴尬道：“这这......” “干什么？躺下。”安妮脸色一正，自有一股威仪。 陆致远也不违逆，乖乖躺下。 “结婚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喜欢他？”陆致远奇道。 安妮重重点头，陆致远心想：“怎么又是这种桥段？两个安妮一种境遇。” “我从小喜欢一个男孩，可是家里反对，他也没有勇气，所以我只能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她抬头看着陆致远，“你身上有一些他的气质，所以你别想歪了，这一切都跟你没关系。” 陆致远默然不语，安妮又道：“不过也没什么，反正我家历来就是这样，喜欢是喜欢，婚姻是婚姻。”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好吧，不说了，你没觉得我今天有什么不对吗？” “相比昨天，我觉得你身上似乎是有些不一样。对了，你擦的什么香水？” 安妮嘻嘻一笑，“被你发现了？好吧，我承认，你有些地方很吸引我，我对心仪的猎物历来就不想错过，于是......” 不得不说，英吉利的女孩确实大胆直接。 陆致远脸显尴尬，安妮会心一笑道：“能让我心仪的猎物除了他就是你，你该觉得荣幸才对。” 陆致远洒然一笑右手揽住她，“荣幸之至，你果然很有心机早有图谋啊。” “要等你主动只怕世贸中心都要塌掉。” 陆致远心下一颤，这娘们预测得真准啊。 “你既然准备得这么充足，不如我们再来较量一番，看看到底谁胜谁负。” “来就来，我怕你怎地？不过这次我是女王......” ------------ 第七十章赛马 华尔道夫酒店36层另一间套房里，朱迪?丹奇坐在沙发上不时看看腕表，安东尼好整以暇地望着屋顶，女秘书眼观鼻鼻观心，脸上不时有红霞飘过，唯有吴尚香喜笑颜开地看着电视里的米老鼠和唐老鸭横眉竖目互相斗气。 正当朱迪?丹奇忍不住起身想要前去探望的时候，那边的套房门终于打开。 安妮依旧穿着那身草绿色的百褶裙，裙下是紧身的长筒袜，明眸丽齿如雨后鲜花般美艳至极，眉梢间隐有一丝春意。 一旁的陆致远衣着整齐，却难掩疲倦之色，背部微微有些佝偻。 众人长舒一口气，迎上前去。 安妮笑语盈盈招呼众人，时而看向陆致远，眼里隐有得色。 看来，牛和田的较量永远都是自取其辱，这一点毋庸置疑。 下午5点，众人下楼来到酒店门口。 林肯领袖一号商务车携两台平治车停在门口，早已等候多时。 安妮等人鱼贯而入林肯车，众保镖则纷纷挤上平治车。 林肯商务车内的设计别有洞天，一应豪华设施让人眼花缭乱。 宽大的空间里有电视、冰桶、酒吧以及亚克力杯架和酒具，就连游艇专用钟表都镶了好几块，分别有显示英美港等地时间。 陆致远不免又开始怀疑，安妮应该不仅仅只是酒店老板女儿这么简单。 对于贝尔蒙特公园赛马场，美国作家埃默?托尔斯在他的处女作《上流法则》里曾这样介绍过：“在贝尔蒙特赛马场，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周三早晨五点普通人不会来这里找位子。这里就像但丁《神曲》中的地狱，满是犯下各种罪孽的人，不过都有着被诅咒者所拥有的精明和投入……我父亲讨厌赌博，但想必他会喜欢看赛马的。” 诚然，做为美国最有名的三冠王赛事的最后一站，贝尔蒙特公园赛马场在1905年开幕时就号称是“全美国最好最豪华的赛马场”，贝尔蒙特本身的意思就是“美丽的山丘”。 赛马场坐落在长岛，靠近皇后区，风景非常迷人。 陆致远心有所思，也未太过注意沿途茂密的野草森林和壮观的草场平原。 车队来到赛马场，众人纷纷下车，走进场内。 场内已经人山人海，嘈杂一片。 几人走过赛道，直接前往终点处的颁奖台，那里有一所最尊贵的VIP包厢直接面对赛道，居高临下一览全局，果然是观看赛马的绝佳位置。 陆致远心下叹道：“这个位置常人能进吗？” 此时偌大的赛马场里，同样有这种想法的不止陆致远一个，差点咬掉自己舌头的姚克俭就是其中之一。 从陆致远跟在一个女孩身后进入豪华包厢开始，他就已经不明白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小小歌手的陆致远，竟然跟着英伦最可敬最可爱最尊贵的人在一起，而且言笑晏晏举止亲密。 主啊，快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梦，一场荒唐无比的梦。 坐在宽大舒适的VIP包厢里，陆致远也是心潮起伏。 他现在对安妮的身份已经不感兴趣，反正就如朱迪?丹奇所说的“很尊贵”就是了。 他现在感慨的是这个世界果然还是有权有势有钱才好，想怎么享受就怎么享受。 男人就得这么活，他的心里这么想道。 陆致远看往吴尚香，笑问道：“紧张吗？‘秘书处’等会就要出来了。” 吴尚香嫣然笑道：“不紧张。” 陆致远心里吐槽道：“女人的话果然都信不得，来时还说紧张得不敢来现场，这会儿却若无其事，摆明就是骗人。” 这时全场观众起立，纷纷看往赛场中央，一团红云正朝观众撒欢致意。 “大哥快看，那就是‘秘书处’。”吴尚香嘴巴凑到陆致远耳边嚷道。 陆致远笑着点头，全场如雷的掌声已经表明这匹马就是万众瞩目的‘秘书处’，不过掌声太过热烈以至于想要听清话语几乎不可能。 他又往另一边望去，安妮正两眼放光地注视那匹红马驹，想来她应该很想骑上试试吧。 后面几匹参赛马匹也依次来到赛场与观众招呼。 夜幕逐渐降临，晚七点正，备受瞩目的美国赛马三冠王大赛最后一站贝尔蒙特锦标赛终于在贝尔蒙特公园赛马场鸣铃开闸。 本届贝蒙锦标只有五匹马可以上阵，除了“秘书处”外，在肯塔基打吡及必利是锦标均获亚军的“山姆”仍然上阵与秘书处斗法，其它马匹则多半是陪太子读书，机会平平。 一阵紧密的铃声响过之后，五匹马同时冲进赛道，全场观众心之所系都在赛道上面，现场气氛相当紧张。 开栏起步后，“秘书处”与“山姆”犬牙交错，互有领先，但“秘书处”放跑的速度非常快，略略占有优势。 临到中后段时，“秘书处”逐渐发力，山姆开始掉队，再也无力回天。 最后一段居然成为“秘书处”的独角表演，它以传奇性的领先31个马位的优势冲过终点，时间是2分24秒正，这是一个相当吓人的时间，一直到后世都没有任何马匹能打破这个记录（最快的都是2:26秒）。 CBS电视评论员乔治?安德森在直播席里大声评论道：“秘书处拥有巨大的优势！它像一台可怕的机器一样在移动！” 观众席上一片狂热，有人欢呼雀跃，有人掩面不语，还有人喜极而泣。 陆致远看往一旁的安妮?劳伦斯，只见她脸带笑容，虽然内心喜悦却能压制得住。 赛马结束后，众人第一时间离开赛场。 陆致远不知道的是，对于这场比赛，2005年美国ESPN有线电视网经典节目“谁是No.1”进行了一个“最伟大的体育竞技时刻”评选，排名第一的是1962年NBA传奇张伯伦的单场100分，排名第二的就是这匹名叫“秘书处”的赛马在1973年第105届贝蒙锦标赛创下的惊天伟业。 林肯车送三人回到“歌利亚酒店”后就迅疾离开。 临走时，安妮隐蔽地冲陆致远眨了眨眼睛，陆致远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三人进入酒店，陆致远问安东尼明天下午回不回，安东尼说自己在纽约的一个朋友临时有事，要晚两天回去。 “那你要记得把回程票迁改啊。” 安东尼耸肩道：“当然，我还没老到那个地步。” 陆致远笑笑正要说话，腰间的传呼机响了起来。 “呀，真是的，这个时间还有人找。阿香你先上去，我去回个电话。” ------------ 第七十一章离开纽约 歌利亚酒店旁边一家咖啡厅里，陆致远见到了风尘仆仆的罗宾翰，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斯斯文文的白人眼镜男。 “阿远，好久不见。” 两人握手后，罗宾翰右手一延道：“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华盛顿巨石律师事务所的约翰?维尔逊，约翰，这位就是陆致远先生，我的代理人。” 陆致远热情地握住约翰的手，“很高兴认识你。” 约翰回以礼貌的笑容，“我也是，陆先生。” 三人落座，陆致远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罗叔，专利的事怎么样了？” 罗宾翰掸了掸膝上的灰尘，递过一沓文件，“香港的流程已近于结束，巴黎公约国以及其它国家申请阶段已经结束，只待审核。至于美国，我们找了巨石事务所，流程也会加快。因为美国正在研讨“专利绿色通道”，我们可以搭乘东风，大大加快进程。不过，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办理委托见证手续。” 陆致远接过文件看了看，问约翰?维尔逊：“我想知道，所有流程完毕大概是什么时间？” 约翰胸有成竹地答道：“1974年6月前。” 陆致远一拍大腿高声赞道：“好，如果真能如期走完流程，我在北美所有公司的一应法律事务将全权委托给贵事务所代理，怎么样？” 约翰?维尔逊立刻起身鞠躬谢道：“这将是我巨石事务所的无上荣幸，我们一定竭诚为您效劳。” 陆致远摆摆手等他坐下后，兴奋地说道：“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感谢你们的辛苦奔波。费用方面如有问题，请尽管开口。” 6月，那时袁士刚已经毕业，一应条件皆已齐备，大事可行。 陆致远欣然签字，手续就算完成了。 三人再坐片刻寒暄几句就离开咖啡厅来到路边。 “罗叔，明天还不走吧？我请你吃个饭行不？”临别时刻，陆致远问道。 “不了，事情太多，香港那边已经催了，我明早就走。” “那好吧，等我回港再登门致谢。” 罗宾翰笑笑，拍了拍陆致远的肩膀，“你在美国也要多保重，”见陆致远点头，这才带着约翰驱车离去。 陆致远本想问问罗阳明的近况，想想罗宾翰公务繁忙四处奔波，就不扰他心神了。 9月7日上午，华尔道夫酒店36楼的套房里，两条筋疲力尽的干鱼搂在一起。 “你说你父亲是酒店老板，哪家酒店？” 安妮两眼滴溜溜乱转，“朗廷，怎么了？” 陆致远笑道，“没什么，我也想打一家酒店的主意，所以问问。” “哦？哪家？” “没影的事，到时跟你说吧。对了，我们还能见面吗？” “应该不会了，”安妮偷眼见陆致远黯然，勉力劝慰道：“不过缘分这东西谁说得准呢？听凭天意吧。” 陆致远搂过她的脖子，叹道：“是啊，天意最大，我们只能顺应，不可违逆。”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推拿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呢？我总感觉有一股暖流在体内四处乱窜。” 陆致远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道：“那是因为我输入自己真气的原因啊。原来武侠里的真气是真实存在的，这六式手印果然有玄妙。” 他练的羯磨手印这两天隐隐有了突破之势，不复往日寸步不前的瓶颈困扰。 “那是因为我用心啊，别人有我这么专心致志地给你揉按吗？” “原来是这样。你今天就回去了？” “是啊，下午的飞机。你呢？” “晚上。” “接下来很难见到你了?” “是啊。” 两人安静下来，对视片刻后，陆致远鼓起余勇，重又低头吻了过去。 安妮也不反对，闭目仰脸，双唇微开，迅速回应起来…… 临到下午，满脸倦容的陆致远带着吴尚香退了酒店，搭车出城来到纽瓦克机场，从这里登机离开纽约。 万米高空上，陆致远问吴尚香:“第一次坐飞机，好玩吗？” “好玩，我喜欢。” “你都不晕机的吗？” “为什么要晕？” 陆致远翻了个白眼，“觉得纽约好吗？” 吴尚香摇头道:“不好玩。” “为什么？” “到处都是摩天大楼，大家都是来去匆匆，最主要的是......” “是什么？” 吴尚香戏谑道:“是你容易做坏事。” 陆致远的老脸一红，“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 吴尚香撅嘴道:“我怎么不知道了？我看她那样子就知道。” 陆致远眼望它处争辩道:“都说是推拿了，”见吴尚香仍旧一脸鄙视，“好吧好吧，偶尔为之，行了吧？”顿了顿，又问道：“你反对大哥这样吗？” 吴尚香这才正色道:“为什么要反对？大哥喜欢，尽管去做好了。” 陆致远心下甚喜，手抚吴尚香脑袋，“还是阿香对我好。” 吴尚香甜蜜地说道:“大哥对我也好，我知道。” 陆致远微微一笑，转头望着机舱顶部，开始盘算箱包公司应该如何入手布局如何步步壮大。 回到洛杉矶后，陆致远首先给乔?刘易斯回了一封信，言明两人比赛之事需要面谈，然后全身心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 他上午参与电影后期制作，下午进行唱片的录制，晚上除了写书，还要构思并编写剧本。 《洛奇》的名字已经被他改成了《格斗之王》，主角也由白人三级拳手变成了一个身具功夫的东方小子陆奇。 当然，这个开始变得不再确定，因为按照陆致远的想法，他要把自己跟乔?刘易斯之间的挑战全盘搬到电影里来。 也就是说，他和乔?刘易斯的那场比赛，谁赢谁就是这部电影的主角。 剧本将会根据胜者的经历做改动。 仅凭这个噱头就足以让全美疯狂了，不是吗？ 至于电影里的场景，他准备搬到旧金山进行拍摄。 对于这部电影的插曲，他有了一个好想法，那就是把《阿甘正传》里的那首《三藩市》放进这部电影里来。 因为这首歌简单动听，他印象最深，而且还是奥斯卡金曲，质量很高，最关键的是旧金山又叫三藩市。 不过有一件事让他捉摸不透，那就是自他纽约归来，原本倨傲无礼的姚克俭每次见他都变得躲躲闪闪，甚至有时刻意讨好。 他问过文旧波到底有何变故，文旧波也答不上来。 陆致远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猜测或许是姚克俭那董事长老爹跟他私下交待了什么，不然他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 第七十二章夜探贝尔 9月11日傍晚，陆致远从唱片工作室里走出来，感到很是疲倦。 那些歌星虽然平时坐等收钱，可是录制唱片的时候却真是够拼。 他下楼来到车上，正要启动油门，“叮铃铃”，腰间传呼机响了起来。 看过传呼机，他的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上面没有号码，只有三个数字“110”。 这个数字是陆致远和哈里之间的一种暗号，意指事情已达万分紧迫的境地。 陆致远选用后世大陆的报警电话，就是为了跟美国的911区分开。 其实在1973年前，大陆的的盗匪电话一直是“00”。 这一号码由民国政府确立，主要用作向警方提供敌特信息，华夏政府成立后的二十多年仍然沿用。 陆致远想也没想，立刻猛踩油门，福特野马轿车顿时犹如离弦利箭飞速前行。 贝尔市位于洛杉矶市的南方，是洛杉矶县最贫穷的城市之一。 这座城市一共只有4万人口，百分之九十居民是拉美裔，过半居民生于国外，大约百分之二十居民生活在联邦界定的贫穷线以下，是典型的蓝领工作阶层为主的城市。 陆致远一路疾驰，车行半个小时，一座小城就已在望。 他驱车正要入城，一人猛地扑了上来，陆致远紧急刹车，定睛一看，原来是哈里，皮青脸肿颇为狼狈。 陆致远吓了一跳，一把推开车门下来，“哈里，你脸上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事，他们有事。”哈里有气无声地回了一句，“我们被发现了，那些疯狗现在到处找我。” “他们怎样？” “被抓了，只有我一人逃出。” “埃尔文都没逃出来？” 哈里摇摇头道：“我已经在这等半小时了，你要再晚点天就黑了，那样的话你来了我都看不到。” “到底怎么回事？” 哈里断断续续地说了事情经过，原来哈里三人来到贝尔市之后，初始进展甚微。一直到埃尔文回到贝尔，这才有了明显地线索，市政府与警察局蛇鼠一窝狼狈为奸，操控了整个市的大部财金收入。 他们利用这些钱笼络了足够多的政府职员，可以说，如今的贝尔市已经烂透了，俨然一家黑店一般。 贝尔市之所以会这样，原因就在于一方面警方和市政服务人员少，市政系统不透明；另一方面是当地居民对政府事务漠不关心，因为这个城市很多人员都是国外移民过来，主人翁意识不高，所以当地市政府贪腐行为越加有恃无恐。 随着调查日渐深入，哈里和白蓝都有了不好的预感，于是他们在掌握了很多证据后，把设备和资料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再随身携带。 最近两天他们只要在银行复制一些资料，整个调查行动将圆满结束。可就在今天早上，他们冒充加州政府人员从银行获取资料之后，被两名警察盯上了。 有张金标和埃尔文在，两名警察自然毫无威胁。但警笛的声音引来了当地的警察局长，一个上年纪的华人老头。 谁也没想到这个华人老头不但暴虐，还身具功夫，且高深莫测。 他三两下就制服埃尔文，拆掉张金标的胳膊，还踢晕了白蓝。 要不是白蓝在警笛鸣响的时候就推了哈里叫他先走，只怕这个调查组将全军覆没无一人得脱。 “他们没来追你?” “追了，没找到我。” “你一直在这路边？” “对啊。” 陆致远冷笑道：“他们不是找不到你，而是想看看你会找谁求救。” 哈里摊开双手问道：“什么意思？” “很简单，他们不知道你的背后站着谁，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你没给家里打电话？” 哈里摇了摇头。 “那就好，你要真打了，他们说不定会狗急跳墙。” “他们有这么厉害？知道我向谁求救？” “当然，全市的电话他们都可以监控，你找谁，说了什么，几分钟后就一清二楚。” “那他们三人要不要紧？” 陆致远紧皱眉头道：“暂时没事。对了，埃尔文的家人怎么样？” “他不知道从哪得到一笔钱，先转移到洛杉矶了。” “这个蠢货，这么大的事都没跟我提，多半又要做蠢事。” “谁...谁...谁蠢货？什么大事？” “我是说埃尔文转移家人的事。好了，你在车上等，我一个人进城去看看。” “那怎么行？没我指路你到天亮都不知道他们关在哪里。” “你知道？” “当然。” “你不是逃了吗？怎么会知道？” “我用望远镜看到的。” 陆致远叹道：“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聪明人。” 哈里耸耸肩，“不要这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你脸皮真厚，好了，我们进城再说吧。.” 与华夏行政区域划分有明显区别的是，在美国县是二级行政区，而华夏所谓的市或者地级市这一行政区域概念美国是没有的。 至于三级行政区，是州政府设定的制度，不同的州有不同的制度。以加州为例，三级行政区叫建制区，它包含了市、镇以及县直辖区，这些市、镇和县直辖区都有自己的政府和警察部门。 贝尔市就是这样的一个镇，整个城市只有南北向和东西向各一条街道，居民沿街聚居一团，仅此而已。 天色已黑，城市灯光不多，很多区域都是黢黑一片。 陆致远两人弃车悄悄摸进城里，七拐八绕地来到市政厅旁边的一座灯火辉煌的酒吧旁。 “就这里？” “对，应该在地下室。” “带枪了吗？” “你说什么？” “我说你带枪了没有？” “没有。” 陆致远无奈，掏出那把得自詹姆斯·奥布里的M1911递给哈里。 “会用吗？” “当然，美国人可以不会走路，但不能不会手枪。” “哈里，等下我们......”，陆致远在哈里耳边说了安排，“明白吗？” “明白。” “那走吧，咱们去喝一杯。” 两人进了酒吧，只见里面人还不少，格外喧闹。 闹半天这座黢黑的城市除了省电窝在家里睡觉的，其余人只怕都到这里来玩了。 两人在里面转上一圈，找到卡座坐下，点了一瓶威士忌。 喝下几口后，哈里按照陆致远的吩咐绕过洗手间，找到地下室的通道，果真如陆致远所说的那样，有两人值守两侧。 哈里装作醉酒的模样，东倒西歪地走了过去，一不小心，钱包掉在地上，他想要下蹲捡钱包，却歪歪扭扭地瘫坐在地。 两名守卫见他那副醉样顿时哈哈大笑，一人忍不住走了过来，捡起地上的钱包，打开一看，竟有三千美金，于是转身拿给同伴看，却见同伴已经瘫软在地，暗叫不好的同时后脑勺一疼，顿时失去知觉倒了下去。 ------------ 第七十三章秘辛一角 哈里持枪捡起地上的钱包，见陆致远站在门口不动，“怎么了？” 陆致远轻声比划道：“都跟你说了，竖掌成刀，然后在脖颈这里来一下。你怎么又拿枪把去砸？那枪很名贵的好不好。” 哈里摸摸后脑勺，“本来记得的，一紧张就忘了。” 陆致远瞪他一眼，“行了，走吧。” 哈里猫腰蹑手蹑脚地往地下室里摸过去，一回头却已不见陆致远的身影，于是念念有词道：“就知道叫我探路，自己这么清闲，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 地下室里光线很暗，空间很大，用木珊栏隔成很多房间，俨然一座私人监狱。 哈里睁大眼睛一间间找过去，临到尽头，才发现三人被缚躺在一间门虚掩着的小格子里。 微弱灯光下，依稀可见三人受过审讯，都耷拉着脑袋，业已沉沉睡去。 哈里大喜，就要转头叫陆致远过来，蓦地灯光大亮，刺得哈里眼睛一闭，再睁开眼时，侧面出现四人，一人举枪对准了自己的额头。 那人身后就站着那位华人警察局长，一个面相凶恶身材魁梧的老头。 “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你的同伴呢？” 哈里举手颤声道：“什…什么同伴？” 老头走过来，抢过哈里的手枪，“M1911？好枪，”把枪揣在兜里，“别装了，你一人不敢来这的。我就奇怪了，你给传呼台留个110是什么意思？就只叫了一个救兵过来？” 哈里一时气结呐呐无言。 老头一挥手，“绑了。” 另两人应声就要上前捆绑，突然灯光一灭，地下室里顿时漆黑如墨。 老头正要说话，一团掌风已经急速朝他面门袭来。 他心下一凛，不敢怠慢，侧转身堪堪避开，跟着右手捏拳回击过去。 未料那人竟不格挡，而是直接变掌为拳，横扫过来。 老头无法，只能偏头闪避，没想到那一拳招式已老五指却有热气发出，脸上登时被扫到，一阵火辣辣地疼。 来袭者自然就是陆致远，他也被老头的一指点中，捂着胸口站立不动。 两人异口同声问道：“手印功夫？” 这边两人目不视物的情况下斗了几招，那边已经乱成一团。 “哎呦，谁打我？” “你他妈踢我做甚？还不快点抓住那小子。” “哎呀，我的枪，他妈我的枪去哪了？” 格子间里，听闻动静的埃尔文首先醒转，只觉一双毛茸茸的手在自己身上乱摸，恶心到了极点，“你个猴崽子……” “嘘，我是哈里。” 陆致远两人此时都已不再作声，对峙片刻后，老头大吼一声团身而上，运拳如飞，照着陆致远周身四处乱打。 陆致远也不硬扛，专照老头下盘攻去。 突然砰砰砰连着三声枪响，三人应声而倒。 这些普通角色哪里是SOG特种部队兵王的对手，尤其在双目不能视物的情况下。 老头心下有些慌张，心知今晚太过大意以致翻船，如今逃走才是上策，于是出手更加狠辣，而且招招都是近身肉搏，不让陆致远拉开距离。 陆致远初次运用手印功夫，不擅调息，步伐有些紊乱，很快胸口挨了一掌，将将要倒地时他汇聚全身力量左脚用力一勾，两人双双倒地。 老头情知不好，也不起身，直接翻滚几步，然后直接一蹬，眼看就要逃出地下室，却不想枪声还是响了，受过特别训练的埃尔文视黑暗如白昼，枪法精准到了极点。 老头背部中弹，伏在地上一动未动。 陆致远勉力起身，跑去拉上电闸，地下室里顿时一片光明。 他踉跄着走进格子间里，只见埃尔文全身是伤靠在门口，哈里则抱着嘴唇乌青的白蓝大声叫唤，白蓝蜷缩一团，业已昏迷多时。 角落里张金标脸如白纸，一条扭曲的胳膊搭在一边，人也未曾醒转。 陆致远勃然大怒，回转身来到老头身边，从他兜里取出那把M1911，起身拉开枪栓，就要补枪。 “你…你是，孟汉堂什…什么人？” 一语犹如惊雷般传进陆致远的耳朵，他瞪大眼睛颤声问道：“你…你是谁？怎么知道孟汉堂？” 老头挣扎着翻过身来，嘴角带血，“那六式手印你练到哪了？金刚拳？还是羯磨？呵呵，我的金刚怒是不是刺得你钻心地疼？咳咳。” 陆致远恍然道：“原来你也是那偷书的五个人之一？那三个杰本人在洛杉矶逗留都是为了你？” 老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自嘲道：“早知人生这么无趣，咳咳咳，我就不该去偷书。” 他颤颤巍巍地伸手抹去嘴角血渍，“咳咳，临到头来还是客死他乡，这就是当年惹下杀孽的代价吧，咳咳咳。” 陆致远脑海里灵光一闪，“你叫什么名字？你们到底找什么书？不是那本手印对不对？” 老头眼神已经涣散，“咳咳，我…我叫匡自立，是杰本人叫我们去找书的，什么书…他没说，我后来猜想，应该是…是跟宝物有关，那个杰本人…叫武藏…四郎。” 说完，他晕了过去。 陆致远上前扶起，猛拍他的脸颊，“说，跟什么宝物有关？” 匡自立悠悠醒转，有气无力地缓缓说道:“看你年纪尚轻，却已练到羯磨手印，定是吃了强肌膏对不对？孟汉堂竟然把弥足珍贵的那瓶给了你，嘿嘿，他现在后悔了吧？早知道当年抢到这东西，不分给他就好了，也怪自己那时不知道它的珍贵。” 咳了几声，他接着说道：“杰本人找孟汉堂了？他叫你来找强肌膏的是不是？没有了，这个世上不会再有了。我到洛杉矶就是为了找能做这个玩意的老头，可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找到，这才来到贝尔。” 说到这里，老头突然眼神变得澄澈，狠狠地盯着陆致远，右手虚抓，语速也正常起来，“你练到羯磨手印又怎样？没有强肌膏，你要十多年后才能练习金刚怒印。可你能活那么久吗？杰本人会放过你吗？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啊，咳咳咳咳。” 老头一口气顺不上来，居然就此死去。 陆致远哭笑不得，最重要的一句问话到底还是没有答案。 到底是什么书？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陆致远放下老头的尸身，赶紧回到格子间，“埃尔文，你没事吧？” “好多了。” 陆致远点头吩咐道:“那就好，你最专业，把这里收拾好，我和哈里带着白蓝和金标先去拿设备，然后再来接你。” 说完他抱起张金标往外走，哈里抱着白蓝随后。 穿过人来人往的酒吧，两人竟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都当是怀里抱着的人已经喝醉。 来到车上，陆致远还在思索一个问题，杰本人到底在找什么宝物？他们为什么要追杀孟汉堂等人？ ------------ 第七十四章医学中心 陆致远和哈里在一座偏僻民居的柴屋里取出设备，然后赶回酒吧门口。 眼见白蓝两人仍未醒转，陆致远心里非常焦急。 大约十分钟后，只见把守地下室的那两人风风火火地跑出来，驱车离去。 一分钟后，埃尔文也从酒吧里走出来。 上了车，埃尔文还未坐稳，福特野马已经打开前灯，如风一般疾驰而去。 车行半路，陆致远问埃尔文：“你把现场收拾得怎么样了？” 埃尔文沉声答道：“警察局长与部属私分赃款，因意见不一引发械斗，四人死于非命，两人持械逃离。” “那两个把守的家伙？” “对，我跟他们说了，里面四人都是死于他们的枪下，如果还想活命只能尽快逃走。” “他们信了？” “他们不能不信。” “为什么？” “因为里面的人确实是死在他们的枪下。” “你对你的技术活很自信。” “不自信的话早就死在越南了。” 陆致远瞅了瞅后视镜里的哈里，脸色煞白嘴唇哆嗦。 快到洛杉矶的时候，夜色已浓。 陆致远又问道：“你把他安置在哪个诊所？” 埃尔文脸一红，“谁？” “你他妈别装蒜了，快回答我。” “你怎么知道是诊所？” “就凭你的五万七千美金想进大医院治好一个小孩的眼睛？” 埃尔文面红耳赤，往前努了努嘴后垂头无话。 陆致远停车到路边，“你现在找到她们，带去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学中心。”见埃尔文依旧愣着，陆致远吼道：“快去啊。” 埃尔文这才醒转过来，急忙下车去了。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学中心是一所集科学、教学和临床于一体的非盈利综合***机构，建于1955年，下辖8所医院，在美国综合排名长期位居前五、美国西海岸综合排名第一，有15个成人学科以及10个儿科学科位居全美最佳排行榜之列，是好莱坞影星和众多政要的首选医院。 举世闻之色变的艾滋病就是1981年在该院初次发现。 夜色已然不浅，医院里却是灯火通明。 陆致远和哈里各背一人跑进医院，在门口问明急诊所在地后，径往大楼跑去。 进大门时，陆致远背着张金标一时情急，差点迎面撞倒一位老人。 “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白人老头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没作声，出门去了停车场。 陆致远不以为意，带着哈里跑去急诊科，却被一位长着鹰钩鼻的白人医生拦住。 “你们预约了吗？排队了吗？缴费了吗？” 哈里上前解释道：“医生，你没看到我们都背着人吗？我们等会就去缴费。” “不不，这不合规矩。你们得排队，你看他们都是预约的，这么晚还排着呢。再说了，你可以把病人放这，再去缴费。” 陆致远心急火燎，“你们这不是非盈利的吗？怎么动不动就缴费缴费的？” 鹰钩鼻上下打量一会陆致远，“伙计，我看是你搞错了，非盈利并不是不赚钱，只是赚的钱不是私人的，懂吗？” 陆致远一噎，竟然答不上话。 美国医疗服务的提供者分为以下三种：私人开业，公立医院和私立医院。私立医院分为盈利性医院和非盈利性医院。其中非盈利性私立医院占美国所有医院的85%;而盈利性私立医院在美国所有医院中只占13%。 非盈利性私立医院不是”投资者所有医院”，它的所有人不可以是投资者，不可以是投入金钱以获得金钱上的回报的人，更多的是社区或社团或慈善机构，由理事会来进行经营。 因此，非盈利性私立医院盈利的部分不能作为所有者个人的财产，而必须用于社区服务，医疗服务质量提升，医疗科研等。 总之，所谓的非盈利性私立医院并不是不盈利，而是盈利部分的去向和服务人群，从这个角度讲，反倒更像华夏国内的公立医院。 哈里苦笑道：“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鹰钩鼻耸耸肩膀，“当然，除非你们现在去预约，然后再老实排队。要都像你们一样，来一个进一个，那万一真有大人物或者大明星来就医怎么办？” 陆致远怒道：“可这两人昏迷不醒随时会死的。” “那是你们的事。”鹰钩鼻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陆致远看了看哈里，哈里点头，决定去给自己父亲打电话。 这时，在门口被撞的白人老头刚要上车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奇之下回转身又走进大楼，听到有人吵嚷于是围过来。 “什么事，亨利？” 鹰钩鼻见老人来到，赶紧躬身答道：“波尔卡先生，这两人没有预约没有缴费也没有排队就想提前就诊。” 老人好奇地看过来，“又是你？” 陆致远尴尬笑道：“是的，就是我。” 突然，老人指着陆致远的鼻子道：“你是那个餐馆老板对吗？我刚才看到你就觉得面熟，果真是你，对吗？” 陆致远不知其意，“我确实是餐馆老板，但不知你所说的是哪家餐馆？” 老人情急之下拉着两人来到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道：“吃鸡的，开业没几天的时候有个老人在店里晕倒了，被你擦擦擦几下给弄醒了，对吗？” 哈里在旁乐道：“可不就是？那篇报道还是我写的呢。” “真的是你们？谢谢，太感谢了，我叫威廉?波尔卡，你们叫我威廉就好。你们知道吗？那天被救的老人是我哥哥，他是做生意的，第二天就去了纽约，临走前还叫我代为致谢。后来我去店里却没有看到你，其实我自己也想试试你们华夏的推拿功夫。” 陆致远扶了扶背后的张金标，恍然大悟道：“我后来听他们说有个人想要推拿，原来就是你啊。” “对，就是我。” “这么巧？”哈里在旁惊道。 “世界其实并不大，上面只住你我他。”陆致远乐呵道。 “对，巧合就是缘分，缘分就是天定。好了闲话少说，你们背着的人是怎么回事？” “被踢打的，一直没醒。” 威廉皱眉道：“那可有点麻烦，走，我们去三楼，那里有专科医生，快走啊。” 陆致远和哈里顾不得一旁发愣的亨利，赶紧跟上去。 亨利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置信。 一旁有人问道：“那老人是谁啊？” 亨利没好气地答道：“这个医院五个创始人之一，而且是硕果仅存的一位。”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如此牛叉，都认得创始人了，那还排个什么队？ ------------ 第七十五章评论文章 夜入中宵，陆致远站在宽大卧室的窗边，望着眼前结满成熟果实的柠檬树，疏影横斜的枝丫间透过温柔如水的月光，不时随风带来清香阵阵。 美国人家家户户都爱种花植树，尤其喜好种植柠檬果树，一是柠檬汁可去腥，而是柠檬树生命力强，易活易种，三是柠檬树有净化空气的作用。 陆致远心里不禁哼起那首有趣的美国歌曲。 “柠檬树漂亮，柠檬花儿香 可惜柠檬的果实苦涩不好尝 …… 有一天她不辞而别，她带走了阳光 在她留下的阴影里，我知道她做的事情 她跟别人走了，一个普通而真实的故事 悲哀的我变得聪明，把这个故事唱给你听” 白蓝和张金标已经送进特别护理室，埃尔文的儿子则入住眼科病房，他们自能享受到无微不至的关怀，无需陆致远和哈里多加担心，所以他们待上一会听主治医生说问题不大后，就各回各家。 陆致远虽有医院创始人的友谊傍身，也自觉去交足10万美元的费用。 临走时，陆致远与威廉约好下次推拿的时间。 威廉时常感觉头晕，估计是血管方面有些问题。 陆致远想着匡自立的死状，又联想到孟汉堂以及那名汉奸的死法，猛然想起永星大师的那番话来。 “犯错乃是平凡，宽恕才是超凡。我宽恕他们没用，他们自己宽恕自己才有用。” “他们会吗？” “会的。” “倘若不会呢？” “下一世也会。” 看来，无需等到下一世，这一世他们就已经被上帝宽恕了。 次日，陆致远参与影片后期制作以及录歌之后，直接去了医院。 “里面那个怎么样？他叫什么？” 埃尔文隔着玻璃看着病房里的大儿子，脸上泛出灿烂的笑容，他的身后是抱着小孩的妻子，长得清秀脸色却不太好。 “谢谢你老板，这个叫尤里，里面那个叫安戈特，我叫玛丽。这次真的多亏你了，埃尔文嘴巴笨，你别怪他。” 陆致远笑道：“怎么会？我们是兄弟。埃尔文，你们住哪？今后有什么打算？” 埃尔文脸色茫然地摇摇头，玛丽更加没有主意，只有怀里的三岁小孩扑在玻璃窗上大喊大叫。 “埃尔文，你还是跟着我吧，做保镖也好，有角色拍戏也罢，总好过你整日游荡。至于你的妻子，可以来餐馆帮忙。” “餐馆？不是有人了吗？” “我准备开分店了。”陆致远自信地笑道。 其实开分店的打算陆致远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抽身不开来统筹这件事，直到前段时间他找阿琴商量之后，才决定先在洛城再开一间分店。 鉴于目前雅致餐馆的生意火爆程度，一家分店根本无法排解老美对“左宗棠鸡”的喜爱和追崇。 听到陆致远的这个安排，埃尔文一家自然喜出望外，口中连连称谢不迭。 陆致远又去另一个病室看望张金标。 他伤得尤为严重，因为被拆断胳膊时他已经晕了过去，所以被踢打时毫无自保本能，脑袋被踢了几脚，导致颅内有轻微血块。 此时虽然醒来，却还需重点观察。 “都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们如此穷凶极恶......”陆致远站立床头，歉意十足。 张金标眨了眨眼睛，吃力地说道:“没什么的老板，我......”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赶紧休息，万事莫管。” 陆致远替他盖好被子，点点头出去了。 来到白蓝的病室，只听里面哈里正殷勤地逗她说话。 “你知道吗？你们报社没开之前我就跟我父亲说我也要开报社，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白蓝勉强问道。 “你脑子里抹了狗屎吗？政府职员及家属不能办报你不知道吗？你想让联邦调查局的人来家里吃饭吗？” 哈里学他父亲的口气活灵活现。 陆致远走进去问道：“是啊，你父亲说得没错，你怎么回答的？” 白蓝见他来到高兴得坐了起来。 哈里耸肩道:“还能怎么说？照办不误喽，毕竟他每月还是给我零花钱的。” 陆致远赶紧伸手阻止白蓝，叫她继续躺着，然后对哈里说道：“哈里，你真幸福啊，还有老子给零花钱。对了，你们的报道准备什么时候刊发？” “两天后就刊发，我跟白蓝已经商量好了。”哈里看看白蓝，白蓝点头。 “白蓝你要不在这边再呆一段时间吧，好好检查检查。” “不了，我已经检查过了，就是腹部被踢了几脚，其它无碍。报社还有很多事，况且华青和洪门有些捐助工程也要开建，所以我明天下午就回去。” “真的没事吗？”陆致远还是有些担心。 白蓝嫣然一笑，“真的没事，放心好了。” 两天后，《洛杉矶时报》和《雅致报》一经上市，就让美利坚举国震惊。 两份报纸的头版都是大图片、大标题，一篇名为《大鳄隐藏七年，终于露出獠牙》的评论文章像一把利剑刺穿了美国好不容易才形成的宁和气氛。 越战游行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如今好了，一把更大的火烧遍全国。 《雅致报》已经卖疯了，陆致远的电话都是卓欣接的，她说报纸已经加印了三次，12万张报纸仅只半天就已提前售罄。 所有美国人都在看这篇报道：“七年前，因为经济萧条导致小小的贝尔市出现了严重对的问题。几家工厂接连停业、市政收入极端短缺、大批白领遗失岗位、中高收入家庭迅速搬离，导致大量非法移民家庭涌入，市政管理近于空设。在这种情况下，在别市政绩乏陈的大鳄罗伯特·卡恩走以非常谦卑的姿态马上任。 …… 由于经济环境恶劣，贝尔市里的报纸和广播都已停业，舆论监督几乎为零。同时，因为全市居民多以非法移民和底层劳工人员为主，所以公民投票率极低。 在这种情况下，滴过眼泪的鳄鱼在大肆收买人心之后，开始鼓吹“贝尔特色”，抛出预案提倡全市变为“特殊市”，要求全市“特事特办”，最后这个荒唐预案居然仅以几百票就吿通过。 …… 仅只地产税的征收，罗伯特就一口气多征了居民200万美金。可怜贝尔市居民平时太少关心市政，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他收刮了一大笔。 而罗伯特管理的各个行政执法部门都变成了他大肆敛财的工具。 据说每一个警察，一天要是不开出10张罚单，就算这个班白上了。全市非法移民由于没有驾照，动不动就被锁车、拖车、罚款，最后却告天不应、告地无门。 …… 第三届总统杰斐逊曾有一句名言:“宁要没有政府的报纸，不要没有报纸的政府。” 现在，我们扪心自问，我们的政府怎么了？我们的报纸去了哪里？这是我们热爱的美利坚吗？” ------------ 第七十六章要开分店 很快，电视台、电台、各路记者、洛杉矶检察院的办案人员纷纷云集贝尔市，一条条令人瞠目结舌的新闻不断被抛出来，掀起层层滔天巨浪。 “警察局长分赃被杀，两名狂徒持械潜逃。” “市长年薪高过总统2倍，小小贝尔已成法制盲区。” “美国精神不再，自由独立过头。” 贝尔市的居民这才如梦方醒，感到出离的愤怒和厌恶。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苦苦挣扎艰难求生之时，那些政府官员居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心安理得地拿着那么高的薪水。 于是他们纷纷上街游行，严词声讨这帮蛀虫，要求政府予以严惩。 很快，洛杉矶地方检察官的调查报告就已出炉，案情居然与报纸所说没有丝毫偏差。 当天晚上，白宫发言人在电视上发表讲话，声称美国政府对于这起贪腐案件将追查到底绝不姑息。 第二日早晨，至少有八名贝尔市官员因贪腐丑闻被司法机关逮捕。 洛杉矶县地区检察官史蒂夫?罗森马上举行记者招待会，正式宣布对卷入这起举国震惊的腐败案涉案人员提起公诉，并承诺将追回多发的工资，削减这些官员的养老金数额，用以补偿这些年一直受损的当地居民。 此事至此总算告一段落，后续虽有余震，却已干系不大。 但《洛杉矶时报》和《雅致报》的名声却不胫而走，威盖美国报坛。 陆致远及时给白蓝打去电话，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此番辛苦也算云开月明。 白蓝得意而笑，说报社销量大增才是最大收获。 五天后，米高梅公司阅片室里，陆致远、詹姆斯?奥布里以及理查德等坐在一边，认真审看影片粗剪结果。 就为这次审看，他们在完成粗剪后特意休息三天，为的就是让所有参与者可以用全新的眼光来欣赏它。 “怎么样？”播放完毕，詹姆斯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觉得呢理查德？” “有几个地方还要调色，还有两个结构需要调整一下。” 陆致远点头道：“警察盘问那里需要紧凑些，还有小偷进门的时候色彩再淡些会更好。不过片段和镜头组基本已经确定，无需再改，剩下的只是微调而已。” 理查德笑道：“对，这部片子已经足够吓人，等精剪结束，效果会更好。詹姆斯，你的运气真棒。好了，我要上趟洗手间，这泡尿憋得够久了。” 众人哈哈大笑。 精剪的时间不会很长，届时它将不再关注整部影片的叙事，而是关注剪辑的细节，强调的是节奏和结构。 走到这一步，陆致远终于可以憧憬影片在市场上的前景了。 下午，洛杉矶国际机场，陆致远送文志公司团队登机离开洛城。 看着一边躲躲闪闪的姚克俭，陆致远问文旧波道：“文经理，我左右都想不明白，你说他好好一人，怎么就变得这么厉害？” “被他老子狠骂一通，一位得力唱将在他手上出了绝版唱片，你说他能不躲你吗？不过说真的，你不再想想吗？” “不了，我实在觉得唱歌没几个意思，退出就退处吧。对了，我那书稿你要小心放好，李承伟可日夜盼着呢。” “放心吧，没问题。” 趁着文旧波在这里，陆致远这段时间加班加点终于把《红尘仙缘》提前完工，结局与原著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顾清没有踏过无定天河，而是回眸望了望尘世，眼神一片茫然。 故事就此戛然而止，陆致远虽然删去许多枝节，强调了纪若尘与道门师叔们的深厚感情，但对于男女之间究竟何去何从，他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情之一字，谁能说清道明？不若就此完结，由读者自行体会。 写完这本书，陆致远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如果温润安真能顺利归于麾下，自己就此休息也未尝不可。 自己的重心终将转移到箱包公司以及商业拓展上面来。 男儿一世，不能无钱，陆家庄的仇，也需商业手段来解决。 相较于初剪，精剪需要的时间少，导演需要特别关注的地方没有那么多。 其实初剪跟精剪并没有特别的界限，有的影片一剪成功，有的却要经过好几轮剪辑。 陆致远的片子其实拍完没多久初剪就告完成，经过这段时间的讨论、磨合，他和理查德对于片子的结构和风格都已谙熟于心，再要更多地提意见也是不大可能了。 如此一来，陆致远意外地轻闲下来。 两天后，威廉如期上门要求陆致远给他推拿。 陆致远仔细看过之后，发现他确实是血管方面有些滞涩，于是着力揉按相应的穴位，予以适当纾解。 送威廉出门的当口，陆致远问道：“你们医院血管方面的技术那么权威，何至于想到来我这里推拿？” “饭店老板就不去别的酒店吃饭吗？银行老板一定要把钱存自己银行？”威廉笑道，“东方的医疗手法很神秘，我想亲自试试。” “好吧，算我问错了，您走好。” “嗯，明天见。对了，张和安戈特在我们医院挺好，你也放心吧。” 送走老头，陆致远端过一壶清茶，来到柠檬树下。 “嗨，阿琴，你们回来了？怎么样？”陆致远刚坐下来，见捞仔和阿琴从大门口回来，于是起身招手问道。 “老板，别提了，简直繁琐得要死。”捞仔愁眉苦脸道。 “这是怎么说？” 阿琴白了捞仔一眼，“主要是关卡太多，你看啊，要找会计师申请联邦雇主识别号码，去银行开设商业账户，去营业执照签发部申请营业许可、缴付执照费，要申请政府规划检查，还要召开街道听证会，要允许内部改建，要允许悬挂招牌，要卖酒证，光走完这些流程就要两个月时间。” 陆致远听得目瞪口呆，“那我们这？” “那都是哈里帮忙搞定的。” “那你们索性别管这些，继续让哈里去跑就是。地点呢？你们定在哪里？帕萨迪纳还是阿罕布拉？” 捞仔想要说话，阿琴拍拍他的手抢着说道：“还是阿罕布拉吧，离着近不说，华人更多，而且房租特别便宜。” “好吧，你们决定就好，新来的万师傅已经在跟阿国学习掌勺，到时你们要处好关系，知道吗？” “知道的老板，谢谢你给我们这个机会。” “谢什么，这是你们辛苦得来的，好好干，将来开更多的分店，你们就帮我管这些分店。” “好的，一定。” 捞仔在旁问道：“埃尔文老婆过来了吗？” 陆致远点头道：“两口子都在前面干活呢。” “那我们去看看。” “去吧，跑一天也辛苦了。” 两人径去前店，陆致远重新坐下，仰望枝叶繁茂的柠檬树，学着元朗羊腩煲老板的样子，两手搭在膝上优哉游哉地唱起了《四郎探母》。 “我好比是笼中鸟，有翅难展......” ------------ 第七十七章电视台 正哼的起劲，门口走进一位美国女孩，短发翘臀长腿，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陆致远，“请问你是陆致远先生吗？” 陆致远侧转头一看，“对啊，你找谁？” “我叫罗丝.贝德克，房东的女儿。”女孩大方地伸出手来。 陆致远赶紧起身伸手握住笑道：“你好你好，我还说把房租送过去呢，让你亲自登门，实在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是我自己好奇，才借着收房租的名义来看一看。” “好奇什么？” “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给我父亲出了那么馊的主意。” 陆致远老脸一红，“你是说把屋子里的东西租出去的事吗？这个真不好意思，确实是我多嘴，当时喝多了点，满口瞎说。你放心，下次我一定叫贝德克先生改过来。” 罗丝掩嘴笑道：“不用了，我说着玩的。再说，现在就是有九辆车子也别想拉他回头，他已经彻底迷上出租这一行了。” “不会吧？怪不得他有段时间没来了，叫他吃饭也总说没时间。” “你们经常一起吃饭吗？” “有过几次，他非常喜欢吃我做的菜。” “谢谢你陆先生，你能这么照顾我父亲，并且让他找到自己喜爱的事情，我非常感激你。” “别这么说，大家都是朋友嘛。来，你先坐，我去去就来。” 陆致远拉过椅子，让罗丝坐下，然后自己上楼拿钱。 五分钟后，陆致远下楼，递过一个信封，“这是一万二千美金，请收好。” 罗丝接过信封，道了声谢。 “听说你是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的是吗？” 罗丝不禁低声嘀咕道：“这个碎嘴的老头总爱拿这些炫耀。” “什么？” “啊，没什么，我确实是新闻学院的，怎么了？” “毕业了吗？” “明年毕业。” “想去报社吗？” 罗丝嫣然一笑摇头道：“你是想让我去你介绍的报社吗？不好意思，只怕不行。” “为什么？”陆致远问道，见罗丝诧异，赶紧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报社缺人。” 罗丝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我的问题，毕业后我会去男朋友家里的公司上班。” “可以说说是什么公司吗？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回答。” “没什么，是林肯广播公司。” “广播？” “对，不过听说他家里有意向创办电视台。” “哦？真的吗？在哪里开？”陆致远怦然心动连声问道。 罗丝摇头道：“还没统一意见，地点也没选。” 陆致远沉吟片刻，“可以给我你的传呼号吗？”顿了顿，他又解释道：“我对电视台其实也很有想法。可是你知道，华人在这边开电视台难度太大，而且我的护照有点问题，所以很想认识你的朋友，看看有无合作的机会。” 罗丝点头道：“这当然没问题，明年毕业的时候我带他来洛城好了。” “那就太感谢你了。” 送走罗丝后，陆致远认真地想了想，虽然表面上看在美国办电视台很容易，只要有钱，买得起设备和频道，注册一家公司，雇上几个专业人士，电视台就算开张。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在美国开办电视台你必须有某个当地基金会或者大族群社区的支持。 至于纯华夏国籍又无特别崇美倾向的，想以纯私人的方式在美国开办电视台，在这个年代就是个笑话。 再者说，电视台就算成功创办，如何生存又是一大难题。 陆志远认为，在美的华语电视台想要赚钱，必须注意节目内容、观众数量和广告市场这三个方面。 其一，首先是节目内容，在做好华人群体这一根基、通过口碑积累影响力之外，一定要与海外市场的主流媒体进行联合运营，必须借助其专业的运营经验以及及在海外主流市场的影响力进行有效传播，真正进入美国主流市场。 其二，观众数量的问题，实际上就是收视率的问题。除了电视接收等技术条件的限制外，美国华人还受地域方言、年龄、文化层次等诸多因素影响，所以在美电视台必须具有独播、节目自制能力，在专业运营的前提下，切实解决内容资源供应不足的问题。 其三，由于电视台运营成本较高，电视台一定要有影响力，要有充足的广告收入。 正是基于此，陆致远才迫切想要跟这个林肯广播公司取得联系。 三杯茶下肚，陆致远起身走去前院。 餐馆里此时虽然不是饭点，却也坐了好几桌客人。 捞仔和埃尔文夫妇在做事，阿琴和吴尚香在聊天。 陆致远走过去时看到门口一张桌子前坐着一位衣衫虽旧却不邋遢的老人，桌上只有一杯清水，不时望着旁边那桌残羹剩席，喉结不停蠕动。 他走到前台问道：“你们聊什么呢？” “大哥，我们在聊帕萨迪纳远不远，热不热闹。” 阿琴见老板来到，打过招呼后去厨房帮忙。 “怎么大雷去医院还没回来？” “没呢。” “门口那人是怎么回事？” “他呀，”吴尚香看了看老头，“很奇怪的，进来什么都不点，就这么干坐着，我就给了一杯清水。” 陆致远点头道：“想来是碰到了什么难处吧，点不起单只好讨点剩下的吃。” 吴尚香睁大眼睛，“不会吧，那不是乞丐吗？白人也有乞丐？” “哪个地方没有乞丐？等着国家救济的白人一抓一大把。” “大哥，那我们送点吃的给他吧？”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c-- “不用，给他他也不会要。” “为什么？” 陆致远睛望着老头困窘却神色不乱的模样，叹道：“有些乞丐也有尊严的。” 这时旁边那桌食客酒足饭饱，有人起身过来结账。 老人等那桌客人走开，趁玛丽还没过来收拾，赶紧端过两个盘子到自己桌上，又取过一个尚有残酒的杯子，未及坐下先就撮了一口，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老人正自享受，门口一人蛮横地走进来，阔肩一撞，老人登时倒地，酒杯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膀大腰圆的那人瞥了一眼老头，仍自满脸傲然不予理会，左手一延，引了一位身材结实、满头金发的年轻人进来。 陆致远见状赶紧上前扶起老头，沉声问道:“你们谁啊？撞人也不道歉么？” 玛丽赶紧过来清扫地上的碎片，埃尔文站到陆致远身后。 那人不屑地答道:“我为什么要道歉？他不拦路会被撞么？我还没......” “好了尼克，你的话太多。”后面那个年轻人发话道。 尼克顿时恭敬回道:“是，师父。” 年轻人对老头点头表达歉意:“一时不小心，撞到了你，对不起。”说完他不等老人作答径直对陆致远笑道:“陆先生你好，我就是乔?刘易斯。” ------------ 第七十八章擂台提议 赛勒斯电影公司办公室里，陆致远与乔·刘易斯面对面坐着，两人身后分别站着埃尔文和斯汤顿·琼斯，也就是那个膀大腰圆的家伙。 “刘易斯先生，我一直很好奇，你已经名声赫赫，而我则平平无奇，你怎么会想要跟我比试功夫呢？” 乔·刘易斯正襟危坐两眼直视，傲然道：“我看过你与黄邦比试的录像，也对你做过调查。我的结论是，你可以成为我理想的对手，所以就送来挑战书，你也答应了，不是吗？” 陆致远笑道：“我也知道你，李小龙的弟子嘛，不但是‘乔刘易斯空手道搏击体系’创始人，更是美式职业踢拳联赛的卫冕冠军。” “有一点需要纠正一下，我不是李小龙的弟子，我们是朋友，经常交流切磋而已。他教了我上肢格斗以及格斗协调性，我也教会他高鞭腿，我们是相互的，你明白吗？” “不明白，我们华夏人有句话，叫能者为师。意思是说只要他会你不会，他就是你的老师，这没有什么值得争辩的。” 乔·刘易斯摊手道：“好吧，你们华夏人总这样，规矩太多。” 陆致远收敛笑容沉声道：“华夏人怎么样，你我都不能随意置喙，我只是其中之一，并不代表华夏人。” 乔·刘易斯板着脸，“你我不用无谓地口舌相争，我这次来只想问你，你我的比试时间和地点可否确定？” 陆致远点头道：“当然，不过我这里有个提议，不知你能否接受？” “什么提议？” “我这里正准备拍部电影，讲的是男主角在擂台赛上崛起的故事。现在主角人选未定，你我谁胜谁就是主角，剧本也将根据胜者的经历进行修改，你觉得怎么样？” “你这是……真的？”乔·刘易斯怦然心动，于是追问道。 做为美式职业踢拳赛的卫冕冠军，乔·刘易斯情知自己在擂台上的目标已经没有太多，再说一个人的搏击运动生涯不会太长，及时转型进入电影圈才是当务之急，因此听得陆致远的提议后心痒难耐。 “当然是真的，甚至我们可以在真正格斗之前先表演几个自己最拿手的绝活，等到真正格斗时再出全力。” 乔·刘易斯合掌赞道：“好主意，我们还可以广为宣传，这样对电影有好处。”想了想，他又道：“我们干脆就去西海岸最大的牛宫体育馆比试，这样一来可以收取门票然后按胜负关系分发奖金，你觉得怎样？” “牛宫体育馆？在哪？” “旧金山啊，你不知道？” 陆致远巴望不得，顿时脱口道：“在旧金山好，能分奖金更好，这样不管谁输了，也能有经济补偿。” 乔·刘易斯脸上顿显几丝不屑，心下想道：“还没开打就考虑后路，这人真的够格做自己对手吗？别到时一交手就趴下认输，那观众还不得造反？” “仅仅你我两人比试还不行，我们应该再邀请至少一对选手过来，这样观众会更疯狂。”乔·刘易斯细想之后找到可行办法。 陆致远点头道：“我同意，你去找？” “当然，我去找。” “奖金怎么分？” 乔·刘易斯更加些后悔，自己名声已经很大，这个对手看起来好像十分贪财，不会是个水货吧？ 为了激励对手的斗志，乔·刘易斯决定开出苛刻的分成条件。 “门票40%分成后，胜者拿九成，输者拿一成。电视收入也是如此，赞助谁拉到算谁的，怎么样？” 陆致远摊摊手道：“我没意见。” 乔·刘易斯起身道：“那好，我们就这么定了，我会叫经纪公司介入操办这场赛事。至于电影镜头的拍摄也要提前准备好，就这个月底怎么样？” 陆致远赶紧反对道：“这可不行，我时间腾不出来，10月中旬吧，怎么样？” “我无所谓，那就10月15日吧，最近几天我们先把合同敲定好。” 陆致远点头同意。 乔·刘易斯带着斯汤顿·琼斯走到门口，终于忍不住转身说道：“陆先生，你也知道，我要找个人打擂或者拍电影，多的是人选。所以我希望你拍电影的水平和你的身手不要让我失望就好。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抽空多练练吧。你我这是无规则实战，会出人命的，懂吗？” 陆致远脸色淡然，笑笑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刚才你有句话说得很好，口舌之争不如拳脚实在，我们到时只管放手一搏就好。至于你说的拍电影，查克·罗礼士能凭《猛龙过江》在好莱坞风生水起，你同样可以，放心就好。” 乔·刘易斯眼见陆致远云淡风轻的样子，一时琢磨不透，只好悻然离去。 送走乔·刘易斯，陆致远问埃尔文：“那个老头在哪？” “在餐馆前台坐着。” “走，去看看。” 两人去了前院，只见吴尚香等人忙得不可开交，老人孤独地坐在一边，手端一杯清水，不时轻啜一口，倒也自得其乐。 陆致远走上前，“你刚才摔在地上没事吧？” 老人扫了一眼，“没事。” “肚子饿么？要不给你上点吃的？” “没钱。” “不用，见面即是缘分，我请你好了。” 老人摇头道：“施舍，不要。” 陆致远看着惜字如命的老头乐了，“去后面陪我喝杯茶吧，怎么样？” 老人想了想，点头道：“可以。” 陆致远留埃尔文在这里帮忙，带着老人走去后院。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柠檬树下，一灯昏黄如豆。 陆致远看着老人矜持地吃着饭菜，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克里斯·库卡。” “哪里人？” “纽约。” 陆致远见这老头说话风格依旧，于是逗他道：“刚才请你吃饭不要，这会怎么又可以了？” “刚才是施舍，现在是陪你聊天。” “你总算说了三个以上的单词。” 克里斯笑笑不语，低头吃菜。 “要酒吗？” 老人摇头。 “你不是纽约人吗？怎么来了洛杉矶？” 克里斯放下调羹，拿过纸巾擦擦嘴巴，“我两年前就来了洛杉矶。” “这么久一直这样？” “当然不。” 陆致远恨得牙痒痒的，“你在做什么？” 老人拿过茶杯轻啜一口继续摇头。 “为什么不找点活干？” “无人收留。” “为什么？” “不想惹麻烦。” “你得罪了谁？大家这么害怕？” “ZQJ.” 陆致远脱口问道：“ZQJ？” 克里斯缓缓点头。 ------------ 第七十九章偶遇 陆致远大感惊奇，“你一介凡夫，怎么会得罪ZQJ？” 克里斯苦笑道：“这个答案可一点都不美妙，还是不说为好。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我得走了。” 说完他起身礼貌地深鞠一躬，转身走去前院。 陆致远看着他即将走进餐馆后门，高喊道：“我请你做事，你来不来？” 克里斯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径直走进餐馆。 两天后，斯汤顿·琼斯和美国空手道协会主席爱德华·汉森带着一帮人上门，与陆致远磋商格斗比赛的时间地点以及需要注意哪些事项等细节问题，最后三方达成协议，格斗比赛共有四人参加，两场胜者参与决赛。 陆致远知道这是乔·刘易斯担心自己实力不济所做的安排，于是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联艺影片公司是格里菲斯、卓别林、玛丽·璧克馥等艺术家联合创办的电影制片厂，一度名满天下，然而到了五十年代，因为产业环境剧变导致公司管理层波动，距离破产只是咫尺之间。 直到两个律师克里姆和本杰明上门，经过一系列的运作，将联艺影片公司打造成一家拥有电影发行能力的金融机构，负责为制作公司筹钱并发行。 联艺影片公司取消了剧本决定权，将版权留给独立制片商，这是联艺独步发行行业，从破产边缘一跃成为60年代最成功电影公司的最大因素。 进入70年代后，联艺影片公司与米高梅公司关系日渐亲近，终于在1981年并入米高梅公司。 尽管如此，联艺影片公司此时的发行能力依旧不可小觑。 梅罗斯大道附近的联艺公司门口，陆致远叼着香烟，躺在驾驶位上心神不属。 “老板，出来了。”副驾驶位的埃尔文提醒道。 陆致远坐直身体扔掉烟蒂，望着联艺公司门口，詹姆斯·奥布里正从里面走出来。 陆致远下车迎上前去，“老伙计，怎么样？” 詹姆斯·奥布里不阴不阳地说道：“三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先听哪个？” 陆致远摸摸眉头，“坏消息吧。” “一是11、12月好莱坞大片扎堆上映，像《驱魔人》、《骗中骗》这些大制作都在其列，也不知这是怎么搞的，都跟约好似的；二是联艺不同意《屏住呼吸》在院线铺开上映，特别是听说这部片子的导演是华人、演员是新人之后，口气变得非常强硬，没有丝毫商量余地。你该知道，幸好我在那里，才会有这种结果。” 陆致远揽住詹姆斯的肩膀亲热地说道：“知道知道，都是你的面子，晚上喝一杯怎么样？” 詹姆斯拨开他的手，神气地说道：“不用了，晚上有约。” 陆致远冷眉看过去，詹姆斯竖起一根手指尴尬道：“一个，就一个，再说我已禁欲一周。” 陆致远摊摊手道：“你继续。” 詹姆斯摸摸自己日渐稀疏的头顶，“至于你的新片导演人选，我问了约翰·G·艾维尔森，他开始觉得有点意思，可听说主角是华人后当即拒绝。这小子年初《拯救老虎》大获成功，如今已是好莱坞的红人，轻易不会接剧本了。” 陆致远点头道：“对于这一点我非常理解，这也是上次陪你进联艺后我就再不想进去的原因。谢谢你詹姆斯，我猜好消息就是联艺同意点映，对吗？” 詹姆斯点头道：“10月19日晚11点30分开始点映。” “这么仓促？” “对。” “这是艺术片档期啊。” 詹姆斯耸了耸肩自嘲道：“微光大道的恒星影院本来就是艺术片影院。” 陆致远挥拳道：“谢特，这帮混蛋。” “远，想开点。好莱坞就是这样，你这部片子要是成绩出色，他们下次绝对会跪在地上求你。要是不好，那你还是去做菜吧。” “我明白。”陆致远叹道。 两人分开后，陆致远驾车往回走。 “老板，那不是昨天那个克里斯吗？” 车子开进日落大道，埃尔文在旁提醒道。 陆致远减缓车速停在路边，往左前方看去，只见克里斯在路边与一个中年人争执，中年人拿着报纸砸在克里斯的脸上。 “那个家伙好像是制片人。” 陆致远惊讶道：“你确定？” “当然，前两天你进联艺公司后，我在门口见他跟联艺的人商谈很久，说的就是电影的事。” “这样啊。”陆致远若有所思，“你下车，等会带他回公寓，我先走了。” 埃尔文答应一声下车，陆致远驱车离开。 他回想刚才的画面感到有些疑惑，没想到看着斯文有礼的克里斯居然会跟一个制片人脸红脖子粗，这里面有什么故事吗？他也懂电影？ 正想得入神，左前方十字路口一道靓影映入眼帘，转瞬即逝，他赶紧往左拨转方向盘，差点引来后面车辆追尾。 陆致远毫不理会后面司机的谩骂，直接加速往左追去，可是哪里还有伊人踪影？ 他将车停在路边，双手猛拍方向盘，“今天是怎么了？一个劲地在街上遇到熟人。可是安妮怎么会在洛杉矶？她不是回康耶斯了吗？难道......” 想到这里，他启动油门，车子飞一般直冲卡尔弗城而去。 “你说什么？她最近才搬走？具体是什么时间知道吗？” “9月12日。”公寓里门卫是位中年大妈，戴上眼镜查了账册后，满脸警惕地回答道。 陆致远回到车上满脸失落，她骗自己，她没有回去，她到底在做什么？ 回到公寓，埃尔文已经带着一脸淡然的克里斯在柠檬树下等候，一杯茶水已经斟好。 陆致远朝埃尔文点点头，埃尔文心领神会地离开。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好人。” “你怎么会认识制片人？还还跟他吵？你懂电影是吗？” “略懂。” “能告诉我你的详细情况吗？” “不能。” “为什么？” “对你没好处。” “法克，老子想帮你你明白吗？你总这样藏着掖着是怎么回事？你以为我吃多了吗？” 克里斯沉默良久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我真的担心你会引火上身。” “老子不吃这套，你们老美就是这样，动不动就他妈监听、暗杀，最后还满口自由独立。” 克里斯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做了婊子还要装清纯。” ------------ 第八十章秘闻 “你到底是谁？” “老师，准确地说是一名电影系的老师。” “哪个学校？” “纽约大学帝势艺术学院。” “什么？帝势？” 老人默认点头，“有问题吗？” 陆致远喉结蠕动着咽下口水，这可是名校啊，李安、奥利佛·斯通、伍迪·艾伦俱都出自该校。 “斯科塞斯你认得吗？” “你怎么知道他？” “我看过他的《冷血霹雳火》。” “那你看过我俩一起拍的的《街头事件》吗？” 陆致远摇头。 “他是我学生，后来是同事，我们一起拍过《街头事件》。” “那你……” “我怎么这么没名气是吗？”克里斯一笑，“斯科塞斯的处女作《谁在敲我的门》卖不掉跑去了荷兰，我的第一部电影《神枪手》进了1954年票房前五。” “《神枪手》我听说过，导演不是尼古拉斯吗？” “历史是人书写的，你不知道吗？包括我后面导演的三部片子都被抹掉了。” “为什么？” “ZQJ做事需要原因吗？我是好莱坞第五个被这么对待的人。” “不可能吧？从来没听说过。” “ZQJ做事要被你知道了，那这个部门早就该关门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 克里斯耸了耸肩，“他们要我拍电影，我拒绝了三次。两年前，他们骗我来了洛杉矶，我还是拒绝，结果就这样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拒绝？” 克里斯没有作声。 “是今天那个人对吗？他是谁？” 克里斯叹了口气，“你真想知道？” 陆致远点了点头。 “你这么感兴趣，也拍过电影？” “是的，刚刚结束一部。” 克里斯点头道：“告诉你也好，他们只要看上哪位导演，就总想达到目的，希望你不会被看上。” 他喝了一口茶，“今天你们看到的那人叫保罗·巴里，他表面上的工作是周旋于好莱坞的制片人、大导演和影视红星之间，主动邀约和协助拍摄和ZQJ有关的电影和纪录片，同时每年的奥斯卡等电影节都是他必须关注的焦点。” 见陆致远张口要问，克里斯摆手示意他别急，“他每周都会直接向ZQJ高层汇报工作进展，每隔一段时间他还要向意向制片方提供ZQJ的背景资料，要求制片方制作出“有象征意义”的特工电影。” 陆致远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他们在做什么？” 克里斯见他心急，只好苦笑着娓娓道来。 美国ZQJ总部位于美国弗吉尼亚州的兰利，是一家情报机构”，它的主要任务是关注国家安全问题，收集相关信息并整理成诸如“总统每日摘要”等报告，提交给美国的政策制定者们参考。 这个组织在进行信息收集工作之外，还担负了大量“暗箱操作”的工作职能。特别是在美国政府的宣传工作中，该组织尤其隐秘而重要。 ZQJ在冷战期间特别操纵了一个叫做“文化自由大会”的组织，来掩盖自己的各种宣传行为。 该组织这些年来一直对书籍等文化产品进行自己的宣传，影响深远。 电影电视也是如此，最初ZQJ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扭转自己的银幕形象：流氓、暗杀者和小丑 到了如今的70年代，ZQJ的动机逐渐转变为通过对其高科技能力的描述或夸张宣传从而对恐怖分子、犯罪分子、敌对国家形成震慑，通过对其工作的重要意义、人员的英雄形象的描绘从而有利于其招募工作，这个时候的操纵程度更是无以复加，甚至脱离客观现实。 泰勒没好气地说道：“他们要求我篡改剧本，让主角无所不能，最后还要飞起来，这他妈不是超人的活儿吗？我能拍那么恶心的片子吗？” 听到这里，陆致远终于相信克里斯所说已经有不少人因为得罪ZQJ而落魄度日的话语绝非虚言。 任何对抗政府机关的社团或个人都将灰飞烟灭。 “你应该婉转拒绝也许结果会不一样。” “你错了，在他们面前没有婉转这一说辞。他们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甚至包括自己员工的性命。” 见陆致远不信，他继续说道：“不信是吗？我也不信。可ZQJ职员弗兰克·奥尔森神志不清导致坠楼身亡的事件才过去几月？真实原因你知道吗？鸦片，是鸦片，这次事件是他妈人为的。” 我靠，陆致远在心里暗骂几句，这他娘的老美太狠了。 “你消消气，这么说你是个资深导演？”眼见克里斯罕见的激动起来，陆致远赶紧劝道。 “还过得去。” “我这有部电影需要导演，你有兴趣吗？” “应该问问你自己敢吗？” 陆致远心里有些为难，正面对抗自然是不敢的。 “我们能不能这样，你换换装在我剧组打杂，我做个傀儡导演，行吗？” “什么电影？” 陆致远说了，克里斯讶异道：“可以啊，这个剧本是你写的？” “主角还没定，”说完他又把擂台赛的事说了。 克里斯抚掌赞道：“这片子很有搞头，如今越战刚刚结束，美国民众迫切需要释放情绪，你这个小人物逆袭的故事很有看点，一定会有好票房的。再说了，擂台赛这么一闹，举国皆知，等于帮电影做了最好的宣传。” “就是你委屈了点，不能出名。” “我现在还要什么名声，你万一输了怎么办？” “输了也做傀儡导演，好好跟你学学。” “准备怎么换装？” “这个我来想办法。对了，你的家人呢？” “在纽约。”克里斯看了看陆致远，“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不能回去，不想连累他们，特别是我儿子，他刚刚找到一个研究所的工作。” “偷偷地把这些透露给记者都不行？” “想都不要想，每个人都有家庭、孩子，谁会公然与政府对抗，谁敢？” “那美国命中都被蒙在鼓里？” “知道了又怎样？除非你不在美国混了。再说了你捅出去又能怎样？换个人上台该做的还得做。” 陆致远叹了口气，又是个有家不能回的人啊。 这美国好像也不是那么民主自由不是那么平等开放的嘛。 ------------ 第八十一章金标出院 转天陆致远给威廉推拿时，特意把话题引到易容这方面。 “真不是吹的，我们那边有很多的功夫，里面都提到了易容，就是套上一块皮，然后就变成另一个人，怎么样，神奇吧？” “好看吗？” “非常精彩。” “有英文版吗？” 陆致远忍住掐他脖子的冲动，“应该没有吧，拜托，我说的重点是这种易容的本领好不好。” 威廉趴在床上舒服地伸伸手，“塑形化妆而已，这有什么神奇的？很多剧组的化妆师都会啊。” “你们医院也有会的，是吗？” “我们那叫医学整形，”转头见陆致远眨巴着眼睛懵懂不明，威廉解释道：“医学整形是永久性的，而塑形化妆是暂时的。其实很简单地，就是把脸洗净涂油后，贴上一个阴模，也就是石膏模型，然后用油泥修正，加注石膏，再吹塑、抛光、上色，得到一张面具，如此而已。” “真的？你们医院能做吗？” 威廉终于坐起来问道：“你要做什么？” “威廉，帮个忙，我有个朋友需要做。” 威廉也没穷根问底，撇嘴说道：“费用不低，时间不少啊。” “这个不成问题。” “那我去找马丁试试，看他有没有时间。” “马丁是谁？” “整形科主任。” “为人可靠吗？” “当然可靠，不过你不会是给江洋大盗做吧？” “我是个正直的华夏人，这一点毋庸置疑。”陆致远无比严肃地说道，表情有些夸张。 “鼻涕，你的鼻涕……”威廉神色古怪。 “啊？真的吗？”陆致远顿时破功，伸手去抹鼻子，却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陆致远早早去了卡尔弗城。 米高梅公司阅片室里，与上次不同，这次剧组骨干全都来齐。 陆致远、詹姆斯·奥布里以及理查德、斯科特、罗尼、简森还有录音师等全都坐在一起，紧张地盯着银幕心潮起伏。 数月来的心血就在这里，孰好孰坏，潜力大小，通过这次审核大抵可以知道。 老兵拿着一根拐杖迎着晚霞走出房门，渐渐升高的音乐戛然而止，银幕出现“结束”字样，众人始终悬着的心终于踏实，开心地站起来鼓掌。 对于他们而言，剧情紧张还在其次，更多地是担心片子的质量和前景。 到现在他们可以确定，片子肯定成功，质量不但没问题反而很高。 至于能带来多少票房，那不是他们首先关注的。 他们考虑的是，只要这部片子质量过关，就会给他们带来荣誉和资历，会成为他们加入新剧组时炫耀的资本。 陆致远抚掌赞道：“毫无疑问，精剪非常成功，转场效果、镜头逻辑处理得很细腻，音效和音乐的剪接也十分出色。” 顿了顿，他又说道：“虽然演员的表演还有点瑕疵，但我敢肯定，片子质量真的非常好，从头到尾都很紧凑。下一步，我们把字幕添加进来，再对闪帧、跳帧、空场、破音、声画不同步等问题进行最后的检查，渲染和音效再看看有没有问题。注意了伙计们，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你们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仔细仔细再仔细，做完这些就开始拷贝，那时一切都将定局。” 见众人表情有些凝重，陆致远笑道：“我需要的是仔细而不是紧张，放轻松伙计们。好了，让我们相聚在10月19日晚11点30的微光大道恒星影院，我相信那个时候这部电影一定会迎来欢呼，我肯定。” 众人再次热烈鼓掌，罗尼和简森甚至嗷嗷大叫。 两天后，阿罕布拉分店的门面找到了，陆致远带着吴尚香、阿琴和捞仔以及万师傅一起过去查看，地理位置果然不错，周边华人络绎不绝。 门面也很宽敞，还有二楼可以居住。 陆致远当场拍板签订三年租房合同，看这边的发展趋势再过两年房租肯定不会这么便宜。 陆致远对捞仔和阿琴叮嘱道:“你们夫妻俩在这好好守着，把家店开好，今后物色到新的人选再回总店，明白吗？” 捞仔羞涩地搓手憨笑，阿琴爽快地答道:“放心吧老板，店子生意做不上去我们就不回去了。” 陆致远看着捞仔憨笑的模样心里笑道:“这夫妻俩完全长反了嘛。” 他又交待万师傅要注意饮食卫生，严把菜肴质量关，努力摸索当地客人的口味适时更新菜谱，争取把“雅致餐馆”的品牌尽快打出去。 万师傅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华人，话不多，拍着胸脯向陆致远保证一定会开好阿罕布拉分店，把雅致餐馆分店的头一炮打响。 陆致远本来还想给三人讲讲后世联锁店的一些经验，想想如今的美国商店无论是前台收银、经营手法以及营销理念都跟后世相差不大，也就不再多费唇舌，挥手之后带着吴尚香上车离开。 “阿香，喜欢这里吗？” “喜欢，跟香港没什么区别。” “那你喜欢这里还是喜欢洛杉矶的公寓？” “当然是洛杉矶了。” “为什么？” “因为大哥在那里啊。” 陆致远宠溺地冲她笑了笑，“阿香说得对，回去后你要赶紧再招两个服务员，要不玛丽忙不过来，埃尔文毕竟是我的保镖，他不可能时时顾着店里。” “标哥呢？他也是你的保镖啊？” “阿标是大家的保镖，明白吗？” 吴尚香眨眨眼睛点头道:“明白，那他明天出院你去接他吗？” “当然，我还要带个人去。” “那个老头吗？” 陆致远看着吴尚香说道：“是的，不过这事你得保密。” “这还用你说？” 陆致远笑了笑，脚下一踩油门，福特野马如飞而去。 医学中心门口，陆致远将装满衣物的行李袋搭在肩上，转头对不时回头的张金标说道:“怎么，舍不得了？你不会跟何正峰一样，住趟医院带个媳妇回去吧？” 张金标憨厚一笑问道：“何正峰是谁？” “香港的一个保镖，也是朋友。” 张金标上车后望着前面，忽然叹气道：“老板，从明早开始，我也要跟你一样早起，好好练一练身手。” “为什么？” “这个世界藏龙卧虎，高手数不胜数，我若再停步不前，只怕连做你保镖的资格都没有。” 陆致远见他说得认真，不禁劝慰道:“也不必这样妄自菲薄，明年吧，明年回香港，我会让你和何正峰做些正事，埃尔文也要过去一段时间。” “什么事？” 陆致远笑道：“情报收集。” “情报？” 车子已然徐徐前行，张金标仍在默默沉思。 ------------ 第八十二章 安妮出事 车子开进公寓，埃尔文忙不迭上前开门。 张金标下车跟他打过招呼，看着高大的柠檬树感慨地说道:“还是外面好，整天待在医院里，全身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熏都熏晕了。” 埃尔文笑笑没接话，陆致远拿起行李袋递给他，“行了，先去吃饭吧。” 三人往前院走去，陆致远的传呼机响了，他笑着对两人道:“你们去吃吧，我回个电话先。” 说完他走去办公室，埃尔文两人却仍在原地等候。 办公室里，电话一接通，陆致远的心一下子被攥得紧紧的，几乎透不过气来。 “导演救我，有人……” 话还未完，听筒里传来“啊”的一声，电话被掐断了。 陆致远“喂喂”叫了两声，话筒里只有忙音回应。 眉头紧皱他放下话筒就要往外跑，却突然定住，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 他赶紧转身重又拿起话筒，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拨通然后挂断。 一分钟后，电话响铃。 “喂，斯坦利吗？” “我就是，你哪位？” “卡尔弗城枪战还记得吗？我是陆致远。” “嗨哥们，我当然记得你，我还欠你个大人情呢。” “还人情的时候来了，一个名叫安妮·亨特的女孩刚才向我求救，你能不能发动手下弟兄帮我找找，特别是日落大道附近，只要你救她平安脱身我欠你人情。” “这女孩对你这么重要？” “是的，拜托了。” “那就不多说了，你等好吧。” 陆致远挂断电话后火速冲出房门，朝着轿车方向跑去。 埃尔文两人见他风风火火的模样，二话不说赶紧跑回车上。 陆致远驱车直接顺着日落大道找过去，埃尔文两人已知安妮出事也是心急如焚。 三人一车就这么放缓速度一路直行，埃尔文和张金标各看一边，时而还下车询问路人。 饥肠辘辘的三人一直寻到日落大道尽头，也未得到半点线索。 陆致远的眉头皱得更深，他深知时间每过去一分，安妮的危险就会增加一层。 直到下午两点，陆致远的寻呼机终于再次响起。 他赶紧下车找到电话回拨过去。 “斯坦利，找到了吗？” “当然，这是我们瘸子帮的地盘，有什么是我们找不到的？” “太感谢你了斯坦利，她现在在哪？没出什么事吧？” “真主花园酒店后面的535号公寓四楼，具体怎么样还不知道，我正准备赶过去。你要是......” 话还未完，陆致远已经挂断电话以最快的速度上车，直奔真主花园酒店。 真主花园酒店最早建于1913年，亨弗莱·鲍嘉、葛丽泰·嘉宝以及菲茨杰拉德都曾在这里居住过。 这里原本是1.2公顷的西班牙风格庄园，装修华丽至极，1959年被建成银行大楼，只保留前面的酒店。 三人不一刻来到酒店后面的535号公寓，噔噔噔直接跑上四楼，一间公寓开着门，里面传来女孩嘤嘤啼哭的声音。 陆致远猛窜进去大喊道：“安妮，你没事吧？” 安妮正坐在沙发上垂首哭泣，突见陆致远闪身进来，不管不顾地扑进他的怀里。 “你没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出门就有人跟踪，我就打你的传呼号，还没说完就被人带到这里，不过他们没对我怎么样。”梨花带雨的安妮抽泣着回答道。 “那你哭什么？” “害怕啊，不行吗？”安妮逐渐止住哭声，开始恢复辣妹本色。 “你不是把传呼机还给我了吗？怎会知道我的号？” 安妮脸色一红狡辩道：“我只看一眼偏就记得住，我能有什么办法？” “谁抓你过来的？” “他。”安妮转身指着一人说道。 陆致远这才看清屋里的地上蜷缩着一人，身旁站着三个大汉，为首者正是那日在卡尔弗城见过的托里斯。 托里斯走过来伸手道：“陆先生你好，咱们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 “当然，托里斯嘛。”陆致远握手后问道，“是他干的？” “其中之一，另两个跑了。不过你别担心，他们都是我们瘸子帮的人，我问问就知道是谁干的。” “不用问了。”门外一人接话道。 话音未落，人已进屋。 “斯坦利，这次真的麻烦你了，谢谢。”陆致远一见来人，惊喜地迎上前去。 斯坦利哈哈大笑，拍着陆致远的胳膊道：“没想到你这么痴情，为个女人居然摔我电话。” 陆致远不置可否，安妮在后面听得这话脸上晕红一片。 斯坦利朝门口挥手道：“带进来。” 门外两个大汉押着一人进来按到在地。 这些都是黑人，陆致远瞪大眼睛也分不清几人互相有什么区别。 “内森，你老实说，是谁叫你抓这位小姐的？” “大...大哥，我真...真的不知道她是您的朋友，这一切都是那个叫霍克·唐纳德的人叫我们干的。” “不可能，他...他是我的朋友，怎么可能？” 陆致远听得“朋友”二字满意地看了看安妮，安妮瞥了他一眼，赶紧转移视线。 “是真的，这都是真的，他给我五千美金叫我抓你过来，然后他再来一出英雄救美，行动结束他会再给五千美金。” 斯坦利闻言疑惑地转过头来，陆致远也看往安妮，安妮羞愤难当咬牙切齿地怒道：“这个王八蛋长胆了，居然敢动这些歪脑筋，看我下次怎么剥他的皮。” “那他人呢？”斯坦利问道。 “跑...跑了，见到你们找上门来，他早跑了。” “跑哪去了？” “乔治亚州。”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一清二白，那我们先撤。哥们，我在比弗利山庄找家饭店等你，怎么样？” 陆致远阻止道：“不用了，晚上去我的餐馆吃饭，我请客。埃尔文、阿标，你们带人先回餐馆。” 埃尔文两人点头后带着斯坦利和托里斯等人一涌而出，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你不是回乔治亚州了吗？怎么会......” 安妮看着门口反问道：“乔治亚州有很多历史悠久的名校，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洛杉矶吗？” “因为他？” 安妮点头道：“就是因为霍克·唐纳德。” ------------ 第八十三章安顿安妮 “唐纳德？他们家是做什么的？你为了他竟然躲到洛杉矶读书？” “唐纳德家在乔治亚州很有能量，你也知道我家里人多负担大，我父亲在经营农场之余，还在他们家的体育用品公司兼职代理。所以对于霍克，轻易我也不敢太得罪。为了少见或者不见，我只好来到洛杉矶。” “那你怎么没回去？” “我说回去是骗他的，没想到竟然被他识破。等我搬到日落大道，他也跟过来了。” “你在这边做什么？” “做幼师和电话营销员。” “你很缺钱吗？” “当然，谁不缺钱？” “你在大学是学教育的？” “对，教育学。” “你住哪？” “干什么？” “去看看。” 两人离开公寓，来到日落大道上。 日落大道作为洛杉矶重要的主干道之一，贫穷与奢靡、没落与繁华的强烈对比一目了然。从地段划分来看，日落大道往东是洛杉矶的穷人区，往西则集中了豪华高调的富人住宅。 安妮住在东部，陆致远看着街边杂乱不堪的木屋布局和来来往往的混混，不由瞪了安妮一眼。 “这里多是拉美非法移民，犯罪率很高的，你过来多久了？” “不到半月。”安妮不敢直视陆致远。 “好吧，算你运气不错。” 两人拐进小巷，三转两转来到一座木屋前。 木屋有两层，安妮住在一楼右边最里面。 “就这里？”陆致远看着肮脏的地面问道。 安妮点了点头。 “去搬东西吧，行李多吗？” [奇^书^网][q i].[s u][w a n g ]．[ｃ C] 安妮摇摇头，“做什么？” “搬家。” “搬哪去？” “自然是去我那里，快点吧。” 安妮眼圈一红，朝小屋走去。 因为是女孩房间，陆致远不便同去。 不一会儿，安妮扛着一个行李袋和一床被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来。 陆致远赶紧上前接过，放在轿车后座。 “还有个箱子你等我一下。”安妮说完又跑回小屋。 两人上车后，陆致远见她神色犹疑，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不高兴？” 安妮想了想问道：“我住你那里会不会影响你？” “影响什么？” 安妮转过脸来认真地说道：“影响你和你女朋友啊？” “什么女朋友？你说阿香？” “难道不是吗？” 陆致远皱眉道：“是，也不是。” 安妮睁大眼睛问道：“什么意思？” “她还那么小，是什么女朋友？”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你要说女朋友，那也没错，因为我不会丢下她的，也就是说她今后肯定会跟我一起生活。” “童养媳？” 陆致远惊讶道：“你也知道童养媳？” 安妮冷声说道：“我不就是。” 陆致远沉默一会，苦笑道：“不一样，我们华夏人不一样到的。” 安妮默然，低头无语。 晚上，陆致远宴请瘸子帮斯坦利·威廉斯等人，酒过三巡后，王大雷和一个叫罗蒙·华盛顿的小伙也过来坐下。 “远，我跟你介绍，这是我最好的朋友，瘸子帮的老二罗蒙·华盛顿，罗蒙，这是远，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东方人，你们亲近亲近。” 陆致远一边握手一边看着长得彪悍的罗蒙，心想这些年轻人果然不愧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眼神俱都阴狠至极。 席间众人纷纷称赞餐馆的饭菜好吃，尤其是“左宗棠鸡”，他们更是夸赞色香味俱全，味道之好从所未见。 饭后，陆致远送斯坦利等人回去的时候特意提醒道：“斯坦利，你我既是朋友，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希望你听进去。” “你说，我听着呢。”斯坦利一脸醉意地随意说道。 远处，罗蒙小心地看着这边没有作声，托里斯等人则警惕地东张西望，生怕会有不测降临。 “这一行打生打死，终非长久之计，你自己该想想到底何去何从啊。” “打生打死不好吗？”斯坦利醉眼朦胧地问道。 “你生则对方死，你要坐牢，你死则万事皆休。”见斯坦利正要开口，陆致远强调道：“你我是朋友我才说的，你也不用说什么警方不行的话。我只说一句，美国警方只要认真做一件事，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听得这话，斯坦利居然收起醉态变得认真起来。 他沉吟一会洒然笑道:“没事，我自有主张。” 说完，他拍拍陆致远的肩膀快步前行与罗蒙汇合，两人嘀咕一阵，罗蒙开始大声劝谏。 斯坦利不以为然，两人边吵边走，渐渐行得远了。 陆致远望着众人离开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摊手叹气。 事实上有件事他真的不知道，那就是他穿越前的那个世界里，曾有一位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的罪犯最后被判处死刑，这引起了全世界的轩然大波，这名罪犯就叫斯坦利.威廉斯。 现在，冥冥之中有如天定一般，至关重要的命运抉择横亘在了斯坦利的面前，他将何去何从？ 这是个严肃至极的话题。 陆致远缓缓走回公寓，见埃尔文和王大雷以及张金标三人在那嘀咕，玛丽站在一边等候，餐馆已经打烊。 “你们还不回去？” 三人见他无事，这才叫上玛丽一起回家。 陆致远转身走上二楼，见客厅空无一人，大惊之下转身就要喊出声来，却见吴尚香与安妮手拉手站在面前。 “大哥，你是在找安妮姐姐吗？” 陆致远松了口气笑道:“就叫上姐姐了？安妮你不住客厅吗？” 安妮羞涩地笑了笑，吴尚香抢着道:“大哥，安妮姐跟我住，刚好我很感孤单，这样可以吗？” 陆致远瞥了安妮一眼，见她不动声色地点头，于是笑道:“那行吧，你们住一起有个照应也好。” 吴尚香雀跃欢呼，跳起来在安妮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安妮顿时粉脸通红，踌躇一会才开心地笑起来。 夜深了，安妮和吴尚香挤在一个被窝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通过吴尚香的描述，安妮这才知道陆致远在香港的发家史以及被迫离港，如何在旧金山的黑帮之间游刃有余，如何来的洛杉矶。 她没想到陆致远的身上居然有这么多故事，真是越想越感到好奇。 一切爱情，均以好奇开始，以漠然结束。 ------------ 第八十四章国酒芬芳 第二天上午，陆致远叫安妮辞掉幼师和电话营销员的工作。 “为什么？那我再去找什么工作？” “别找了，我这有份工作。” “什么工作？” “新片女主角兼剧本审核员。” “新片？” “对，名字叫《格斗之王》，剧本我已写了大半，你先帮我翻译过来，再从美国人的角度审核台词，一定要从大多数美国人的感受出发。” 安妮点头道：“那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 两人正说着，办公室门被推开，王大雷和雪莉走了进来。 “老板，你们在说什么呢？”雪莉出声招呼，王大雷则点点头。 “在聊下一部电影的事，你们都忙完了？” “忙完了，就等你们明天终审后，就要开始拷贝。下一部？马上就要开吗？” 陆致远点头道：“已经在准备剧本了，到时擂台比赛后就要定稿。” “擂台赛？”雪莉吃惊地问道。 “对，就是擂台赛。” 陆致远把擂台赛的事跟三人说了，安妮脸如白纸，雪莉一脸焦急，王大雷则波澜不惊。 见安妮想要开口，陆致远阻止道：“你们不必多说，此事已经签定合同，明天《屏住呼吸》终审后我就要好好闭关练练。不过你们也别担心，我就算然赢不了却也难得轻易受伤。“ 三人见他如此自信，也就没了后话。 陆致远虽然这般说话，其实心里底气不多，他当然知道美国地大物博，藏龙卧虎之辈甚多，想要赢得此次擂台赛绝不容易。 可他本意就在《格斗之王》的拍摄，所以不求夺魁只需全身而退想来应该不难。 当然，能够夺魁那是最好。 “好了，你们先忙，我去买点菜，晚上都在这吃饭吧，我亲自下厨。另外，叫哈里也过来吧，这小子在忙什么呢？这么久没露面，至于贝德克就算了，他指不定还在忙着他的租赁事业呢。安妮，剧本的事你可以多问问雪莉，她非常在行。” “老板，”雪莉又待娇滴滴地说话，一瞥眼安妮的脸色，转而正色道：“您就别夸我了，我正迷茫得很。” “怎么了？”陆致远看了看雪莉，带她来到一边问道：“说吧，怎么了？” 雪莉苦恼地说道：“爱玛，就是音效组那个爱玛，她说我演戏多半没什么前途，不如转做幕后。其实我早就觉得自己好像不是演戏的料，你说我该怎么办？” 陆致远心里叹道，历史就是历史，雪莉至关重要的选择这就来到了。 “雪莉，你听我说啊，你是我见过的电影方面眼光最精准的女孩，你要是把自己的精力花在表演上确实是一种莫大的浪费。所以我叫你介入剧本，参与到录音组的盯控工作，就是想让你熟悉电影的每一个环节。” 见雪莉犹有疑惑，陆致远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你知道自己最应该去的位置是哪里吗？” “哪里？”雪莉听得入神赶紧问道。 “六大，去六大任高管。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学会电影的方方面面，做一个眼光独到的制片人，这样你才能为今后入主六大打下根基。” 雪莉一双眼睛睁得最大，一脸的不可置信，“老板你都在说什么啊？如今的好莱坞连女演员都难以出头，怎么可能会有女高管？” “你的心有多大，你的路就有多宽。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也不行，就像华夏人说的那样，不积硅步无以至千里，你得脚踏实地步步积累，这样才能应对今后的诸多挑战。” 雪莉想了想，眼睛逐渐亮了起来，“老板，我真的可以吗？” 陆致远鼓励道：“你当然可以，我这个公司只是你的一块踏板，但是这一步你得积累足够，先踏踏实实地干吧，好吗？” 雪莉重重地点头道：“老板，谢谢你，我会好好干的，那我以后不演戏了。” “跟大雷一样，从制片做起吧，我非常看好你雪莉。” “谢谢，谢谢你老板。”今天的雪莉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娇滴滴模样，取而代之的是精明能干坚强睿智的女强人风范。 晚上，后院的餐厅里，哈里如约而至，依旧带来一瓶中央山谷最有名的洛迪葡萄酒。 “嗨，我的朋友，好久不见。” 陆致远在厨房里一边忙碌一边没好气地说道：“你还知道好久不见啊？你以前可是我们店里的驻店记者，现在呢？这么久都不露面，在忙什么呢？” “嘿嘿，在忙着领奖。” “领奖？领什么奖？” “报社内部的奖励啊，天天忙着做演讲。听说今年的普利策奖我们很有希望，你听清楚了吗？那可是普利策！” “有那么夸张吗？不就是揭露一个小乡镇的贪腐问题嘛，搞得好像拯救了地球一样。” 哈里脸红脖子粗地争辩道：“你竟然这样说？你知道我们有多辛苦吗？你知道这则报道给美国民众带来了多大的震撼吗？法克，反正跟你说不通，你去问问白蓝就知道了。” 哈里气冲冲地走去餐厅，陆致远身形一顿，“是啊，白蓝好久没来电话了，这是怎么回事？” 晚上筵席的气氛很热烈，王大雷、张金标、埃尔文、安妮、雪莉等都是一个剧组的成员，朝夕相处月余，大家都已熟悉得很，自然无话不谈。 哈里和吴尚香虽然不是剧组一员，可对剧组的工作向来支持甚多，所以大家也没把他们俩当外人。 一瓶红酒见底后，陆致远走上二楼，把他从“中国城”淘来的一箱茅台拿下来两瓶，王大雷和张金标见过后眼睛顿时发亮。 哈里和埃尔文则大皱眉头叫苦不迭。 “哦，我的上帝，我宁愿喝中药也不喝这个。”哈里拍拍胸脯叹道。 “我也是，我愿意喝10瓶威士忌，也不愿喝这个一口。”埃尔文附和道。 雪莉抢过一瓶茅台大声道：“你们知道什么？这可是华夏的国酒，我觉得挺好啊，有什么问题吗？” 吴尚香和安妮抢着说道：“我也要我也要。” 陆致远站起来结结巴巴地高声说道：“霞多丽白葡萄酒贵吧？1959年拉菲贵吧？我告诉你们，都没有这酒贵，它的价格再过几年能买10瓶59年的拉菲，100瓶霞多丽。呵呵，你们知道这是什么酒？1953年的茅台，在华夏已经很难喝到了，我也是偶然在中国城才找到的。” ------------ 第八十五章神秘老人 已经锁好店门的阿国师傅正准备离开，听到这话围过来，“哟，老板这是有什么好酒，我也来点呗？” 众人纷纷让出座来，让他坐下，却不料他一把抢过酒瓶闻了闻，“我的天哪，这是纯正的53年茅台啊。老板，他们不喝我陪你喝。” 说完他抢过一个杯子先就倒了一杯，然后忙不迭就往嘴里倒。 “谢谢老板，我喝这酒就跟回家一样。”阿国师傅热泪盈眶。 众人哈哈大笑，这才晓得这酒的价值果真不轻，纷纷要求倒这个酒喝。 一时之间，气氛到达沸点。 “华夏，真是个神奇的国度，我原来竟然不知这酒这么好喝。”哈里一口酒入肚后，竖起大拇指赞道。 埃尔文也在旁附和道：“老板，为什么这酒跟我上次喝的华夏白酒不一样？” 陆致远开心地笑道：“记住这个牌子，华夏国酒，不是一般酒可比的。” 好酒好菜好友相聚，众人自然格外尽兴，最后几乎全都醉倒。 陆致远也已略有醉态，本想开车送哈里、王大雷等人回去，想到后世酒驾的严厉后果，这才决定走路送他们回去，特别是王大雷，因为贪杯已经醉得一塌糊涂。 雪莉决定留下来三人挤在一起睡，阿国师傅和张金标一路，埃尔文送哈里，陆致远只好扶着王大雷朝他家里走去。 王大雷的家离公寓不远，过去三条街即是。 陆致远扶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街过巷，来到一处公寓前。 “大雷，你醒醒，几楼啊？” 王大雷迷迷糊糊地伸出三个手指来，然后又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靠在陆致远的身上。 陆致远一时火起，干脆扛他在肩往三楼走去。 三楼有三个房门，陆致远也不再问，取下他的钥匙挨个试过去直至一扇房门应声而开。 屋里静寂一片，似乎没人。 陆致远扛着王大雷走过客厅和一间客卧来到主卧，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又去客厅倒了一杯热水置于床头，这才退步走出主卧。 他看了看凌乱的客厅摇摇头就要出去，却听客卧里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大雷吗？大雷回来了？” 陆致远一时好奇，推门伸头走进客卧，里面黢黑一片没有亮灯什么也看不到。 “是谁？” 声音陡然在陆致远耳边响起，吓了他一跳。 “大叔，我...我是大雷朋友。”陆致远缩回脑袋，只见一个脸色苍白至极的老人坐在轮椅里出现在门口。 “大雷的朋友啊，你好，刚才没吓到你吧？”老人一双锐利地眼睛直入人心。 “没有没有，我先走了。”陆致远摆摆手道。 “等等，”老人转着轮椅跟过来，神色古怪地盯着陆致远的手腕，喃喃自语道：“真的很像啊。” “大叔，你还会看相？” “看相倒不会，我就是觉得你的气质跟我见过的一人很像。” “谁？我认识吗？” “几十年前见过的人，你肯定不认识。反正无事，你能陪我坐会吗？” 陆致远虽然不愿，却也不忍扫了老人的兴致，于是坐下来。 “你喝了酒，不妨自己去倒水喝。” 陆致远起身拿过杯子，接满一杯水后，就要往座位走去，冷不防老人幽幽叹道：“喝了强肌膏，是不是武功进阶特别的快？” “那怎么可能？”陆致远一边走一边说道：“终究还是要靠每日坚持不辍地联系才能.....” 说到这里，他猛然觉得不对，两眼瞪着老人，一张嘴巴再难合拢，手中的杯子差点掉落，幸好他强抑惊骇及时扶住。 老人叹道：“你果然喝过强肌膏。” 陆致远脑海里百转千回，顿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感。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喝过？莫非你就是那个神秘老人？” 老人戏谑道：“强肌膏的制造者是吗？”顿了顿，“没错，我就是。” “孟汉堂和匡自立你认识吗？”陆致远好奇地问道。 老人面色一冷，怒道：“莫非你竟是他们的后人？” “不不不，我不是。”陆致远一边否认一边去主卧看了看。 “放心吧，他只要沾了酒，就跟死猪一样。” 陆致远端着那杯水过来坐下。 “大雷的武功是跟你学的对吗？你到底是什么人？强肌膏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人笑道：“你我名字都还未知，你就问我这么多问题，到底要我先回答哪一个？” “我叫陆致远，你叫什么名字？” 老人五指抓腮喃喃自语道：“也姓陆？不会那么巧吧？” “谁？你说的是谁？” 老人摇摇头道：“你要问我什么？不妨一个一个来。” 陆致远摊摊手道：“好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鸿生，1943年到的香港，大雷确实跟我学过几年武功。” “强肌膏到底是什么东西？” 王鸿生戏谑道：“你不是喝过了吗？好像还不止一瓶，你倒来问我？” “我是喝过，只是不敢相信世上竟有此物。” 王鸿生叹息一声，抬眼望着屋顶满脸沧桑地说道：“逆天而行之物，无端得来未必是好。”顿了顿，他才继续说道：“我从小习武，而且很喜欢研究人体经络。在1947的时候，碰到一位内地过来的医生，也姓陆。我俩共同研制出一种罕见的药水，可以激发人体潜力。我俩当时都很兴奋，却没想到灾祸从此降临。” “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最初确实受到很多人的追捧，都说我们是百年难遇的天才，诺贝尔奖指不定也会颁发给我们。直到第一瓶药水被人喝过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共有几瓶？” “六瓶。” “那人喝了之后怎么样？” “死了，也怪我们没有及时告知他服用药水的忌讳之处，这才招来祸患。” “怎么会？” “会的，陆医生在国内就是研究兴奋剂的，我们根据兴奋剂的原理研制出的强肌膏确实能激发人体潜力，可也不能随意乱服，需有旁人以冰压制，另外必须在自己即将冲阶的时候才能吞服，这些你知道吗？” 陆致远回想起自己两次吞服强肌膏的不同情景，惴惴不安地问道：“否则将会如何？” ------------ 第八十六章珍宝线索（求订阅，不求不行了） “火烧经脉而死。” “啊？”陆致远不禁失声惊道，“真的会这样？” “莫非你竟不知？” 陆致远尴尬地将自己第一次喝强肌膏的情形如实相告，后面的海上寻仇之事他当然只字未提。 王鸿生唏嘘不已，“定是夜深水寒起了压制作用，你又刚好在冲阶之时，这才得以平安度过。”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自然要赔钱，不但把他购买药水的货款悉数归还，还欠了一大笔钱，陆医生忧虑之下竟然一病不起。” 陆致远刚要动问，王鸿生摆摆手继续说道：“我也是走投无路，才想把剩下的五瓶药水都卖掉。” “卖了吗？” “卖掉一瓶，是个杰本人买的，名字叫武藏四郎。” 陆致远顿时激动起来。 今晚多重秘辛接踵而至，让他心神激荡不已，自己追寻已久的问题会在此刻揭晓答案吗？ “你一早就知道他是杰本人？” 王鸿生摇头道：“他开始要把五瓶都买下，我正暗自盘算的时候他旁边随从拉他到一边讲了一句日语。我自小听力异于常人，听到他们说话之后便绝了卖给他的想法。不过武藏最后靠着一条珍宝的线索，还是从我手上换走一瓶强肌膏。” 说到这里，他使劲地捶击自己的脑袋，“都怪我一时财迷心窍，最后竟然同意，终于坠入他的圈套，这才让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什么圈套？” “他告诉我珍宝的线索就在孟汉堂那里，说只要找到他那里的一本书，举世罕见的珍宝将唾手可得，他还告诉我这本书或许孟汉堂并不知情。于是我热血上头就去找孟汉堂周旋，想以药水换他那本不知名的书。孟汉堂彼时刚刚失去弟弟，就如土匪一般，还有那个阴恻恻的匡自立在旁挑唆，我竟被他们生生抢去两瓶却什么都没得到，你说我这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更可恨的是，武藏四郎得到我那瓶强肌膏后竟然没喝，而是带回杰本做研究。” 说到这里王鸿生怒目张眉睚眦欲裂，手捏成拳不停抖动。 陆致远想了想才问道：“这就是玄洋武社日渐猖狂的原因，对吗？” 王鸿生惊道：“你竟知道玄洋武社？谁告诉你的？” 陆致远苦笑道：“自然是孟汉堂，他来洛城寻你未果，去往旧金山碰到了我。” “哼，得陇望蜀，这种恶徒理应五马分尸才对，他后来怎么样？” “身死他乡，跟五马分尸也差不多，匡自立也死了。” 王鸿生瞪大眼睛问道：“都死了？这是真的？” “自然是真。” 当下陆致远把孟汉堂和匡自立的死状说了一遍，凶手自然都是杰本人，他还不至于蠢到实话实说。 王鸿生点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那还有两瓶呢？” “强肌膏五去其三，我回来后陆医生又刚好死去，从此我就再也没了研制的兴致，况且研制强肌膏所需天材地宝甚多，五年尚难研制一瓶。可就在我心灰意冷之际，陆医生那开武馆的后人要跟我平分剩下的强肌膏，我一气之下卖掉房子还债之后去往旧金山。现在想来，陆医生后人那瓶定是被你喝了。” 陆致远点头问道：“在旧金山，你碰到孙英，被他拿走最后一瓶，对吗？” “对，他还打瘸我的双腿，让我变成废人，这帮土匪我真是恨不得寝其肉剥其皮。”王鸿生咬牙切齿道。 “那倒不用，我已经替你报了仇，孙英早已身死，他那一瓶强肌膏也已被我喝掉。” “你喝的就是这两瓶？”王鸿生满脸惊诧，半晌后才缓缓叹道：“你的面相贵重无比，运气果非寻常啊。” 陆致远百般忍住心里的得意问道：“武藏说珍宝的线索在孟汉堂的一本书里，这话可信吗？到底是什么珍宝他没点明？” “没有，他只说跟丘处机有关，具体是什么珍宝他也没说，但此物价值连城他却非常肯定。” “丘处机？”陆致远差点又要跳起来。 明白了，所有的一切他都明白了。 杰本人要找的珍宝线索在一本丘处机写的书里，那本书被孟长青私下偷回之后无意间藏在刘荣华处，眼下却正好到了陆致远的手里。 陆致远强忍住手脚颤抖的欲望，岔开话题问道：“这等虚无缥缈的事你也信？” “我当时只知他是杰本人，却不曾晓得他竟然是臭名昭彰的玄洋社中人。哎，利欲熏心啊，倘若我不起贪念，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陆致远闻言也不禁唏嘘，贪念一起，必生无妄之灾啊。 “那你离开旧金山来到洛城之后就再也没有研制强肌膏？” 王鸿生摇头道：“没有，我都变成这样了还怎么研制？”片刻后，他又颓然说道：“这种东西不理阴阳，强行研制乃是逆天而行，要招报应的。” 陆致远不禁遗憾地暗自叹气。 屋里的气氛顿时冷寂下来，两人面面相对默然无话，除却王大雷的滔天鼾声之外，再无其它声音入耳。 坐了一会，陆致远见夜色已深便起身告辞。 王鸿生见他脸色不对，“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陆致远想想后问道：“匡自立练过一门手印功夫，他曾经跟我说过，没有强肌膏想要上阶需要十年之久，不知这种说法是否如实。” “你说的什么手印功夫我不知道，但强肌膏确实能够帮助人类冲破自身瓶颈限制，尤其是久而不破的升阶关卡特别见效。”他看了看陆致远迟疑地说道：“也许他说的没错。” 陆致远点头道：“明白了谢谢，那我告辞，大叔您早点休息。” 见陆致远转身拉门，王鸿生沉声问道：“你眼下就是这种瓶颈状态，对吗？” “是的，我就处于这种瓶颈状态，久而不破。” “你还这么年轻，急什么？” “我本来是不急，可半月后有场擂台赛，结果对我很重要，我不得不急。” “年轻人，你是不是贪念已动？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要就能做得到的。” “我明白，可事到临头我要不想，那就不是年轻人所为，你说对吗？再说了，我本来也不想，可人家找上门来，我肯定推却不得。而且这次对我也是个机会，所以我就想了。” ------------ 第八十七章阅片（求订阅求订阅求订阅） 王鸿生低头沉思一会才颓然说道：“我行将就木，回想过往一切，真是觉得生无可恋。我这里强肌膏确实已经没有，不过健身的药水还有一些，也不知能否助你早日突破，姑且可以试试，只是需要连日不断小心服用，不如你明天开始每日下午过来一趟吧。” 陆致远心下大喜就要道谢，王鸿生阻止道：“你不必谢我，我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此事须得避过大雷才行。” “为什么？” “因为在他眼里我始终只是一个神智错乱的老头，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更多的事情。” “你们的关系很不好吗？” “那倒不至于，我毕竟是他的亲叔叔，从他父母死后，我就是他唯一的长辈。可是久病床前无孝子，想必你也应该理解。” “我理解，要不您跟我回香港去？” “那倒不用，我身体如何自己一清二楚，也蹦跶不了几天。不过我真的很奇怪，你的运气怎地这般好？” 陆致远两手一摊道：“此是天定，我也不知。” “果然是行天运之人啊，”王鸿生颌首道：“你回去吧，记得明天过来。” 陆致远深鞠一躬感激地说道：“感谢大叔，我会一心图报的。” 王鸿生挥手道：“走吧走吧，我都已经这般模样，还求什么回报？你对大雷好点就行。” “我会的，”陆致远点头道：“那我先回，大叔您早点歇息。” 王鸿生点头，陆致远这才拉开房门出去。 房门关上后，屋里顿时一静，便连王大雷那犹如波浪一般此起彼伏的鼾声也戛然而止。 王鸿生瞅了瞅卧室，低声说道：“出来吧，我已看过，他确实运道很旺，你这次帮过他，我想他不会亏待你的。“ “叔你说的什么话呢，我是那种一心希图回报的人吗？”王大雷缓缓走出来，“我们老板人很好的，不管怎样，帮帮总是应该的。” “也好，就算我临死之前给你搭个梯子吧，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良禽择木而栖，你还是推掉那个超市经理的邀请吧。能跟着运道旺的明主，也不枉你照顾我这糟老头子这么久。” “叔你赶紧打住，我可从来没嫌弃过你，还有我本来就没想去超市做什么经理，是你自己要看看再说的。” “好，是我自己嫌弃我自己行了吧？” “叔，我们老板这次能赢吧？” “不知道，他们这次是无差别格斗，动辄就有生死之忧，谁也不敢打包票啊。” “说得也是。” 两人同时叹气，屋内更显萧索。 陆致远走出栋陈旧的公寓，早已没有一丝酒意。 他飞快地奔跑在蒙特利公园市的大街上，只觉得扑面而来的夜风都带着浓郁香气。 回到公寓，他轻手轻脚走上二楼，见吴尚香的卧室里已经熄掉灯光，于是径自回到主卧。 进了房间，陆致远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箱子找出那本丘处机写的《磻溪集》。 他看着这本古迹明显、脱色厉害的诗册，心里满是好奇。 此书虽是古迹，却怎么也不像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啊？为什么杰本人对它几十年来念念不忘，不惜到处惹下杀孽？ 难道说这本书里另有乾坤？它真的是指明金库之路的宝书？ 可惜了孟长青、孟汉堂和匡自立，夺得宝书竟不自知。不过就算谁去了增福寺里，也绝不会看上这本武不能武、佛不能佛纯粹吟诗颂情的诗册。 陆致远翻来覆去地观看，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最后他只好暂时放弃，将书藏好上床睡觉。 第二日，还是在米高梅的阅片室里，《屏住呼吸》将进行最后一次审核。 这次审核过后，如果没有问题的话，片子将会送往洗印室进行拷贝，时间已经很不宽裕。 因为这次审核异常重要，所以除剧组骨干之外，詹姆斯还邀请米高梅租赁事务部的格里高利以及联艺发行部主任保罗?乔治前来观看。 阅片室门口，詹姆斯看着一头棕发的中年人走近，替陆致远介绍道：“远，这位就是格里高利，我们租赁事务部的头。格里高利你好，这位就是我说过的东方小子陆致远。” 陆致远伸出手去，格里高利却不予理会，沉声对詹姆斯说道：“詹姆斯，老板已经跟我说了，叫我来看看是部什么片子居然让你推迟了《月亮河》的启动计划，如果是部烂片的话，我不会留情面的。你也知道......” 詹姆斯看着尴尬的陆致远，不动声色地回击道：“感谢你的光临格里高利，如果你是来找茬的，我非常欢迎。至于我什么时候启动电影计划，那是我的事，你只需要注意我的拍片数量和盈利额就好。” 格里高利顿时哑口无言，哼了一声径自走进阅片室。 不一时，联艺发行部主任保罗?乔治也带着两人走过来。 詹姆斯做过介绍后，保罗跟陆致远握手时也是触手即收，“陆先生，你能回避一下吗？” 陆致远点点头话都懒得说一句就转身进入阅片室。 “詹姆斯，你真的不考虑把导演的名字换成美国人吗？” 詹姆斯眉头一挑不耐道：“保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礼了？” “无礼？你要给我百万美金，我脱光衣服到大街上游行都没问题。” 詹姆斯神秘一笑道：“那你就准备到时裸体游街吧。” 保罗听得迷迷糊糊，“你是说...这部片子？怎么可能？只要不亏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种话你等片子看完再说，OK？” 保罗无可无不可地随着詹姆斯走进阅片室。 作为世界上曾经最大的电影梦工厂，米高梅电影公司占地共达185英亩，是一个自成一体、自给自足、自我标榜的“城中之城”。 位于一号地块东端的萨尔伯格大楼，有235个办公室，分别属于高层管理人员、导演、编剧、制片人，还有相当重要的法律和档案部。 剪辑室位于三楼，阅片室位于四楼。 楼下的宽敞平地里，保罗?乔治的司机和格里高利的司机一边抽烟一边聊天。 “杰克，你们米高梅真的要变成旅馆公司？” “这不是真不真的问题，而是什么时候的问题，你没看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跑？实在是太忙了。” “上帝啊，这可是最大的电影帝国啊，就这么变成了旅馆？” “不然呢，听说这个旅馆还要吃掉你们联艺呢，到时候我们就是一个窝里的了。内森，你不高兴吗？” “高兴个屁，做旅馆能像拍电影那样赚钱吗？” “不能，可也不会像拍电影那样亏钱。” ------------ 第八十八章备战（继续求订阅） 此时四楼的阅片室里传来阵阵尖叫声。 “杰克你听，这是你们头的声音，他们不是在阅片么？不会是有什么危险吧？” 内森说完扔掉烟蒂就要上楼，杰克一把抓住他，“你们头叫得更大声。没事，他们经常这样。” “法克，你在想什么呢？” 这时四楼的尖叫声更大了，带着颤栗，其情 ------------ 第八十九章绝版唱片 经过8日连续服药以及潜心习练，陆致远终于在10月10日下午成功上阶至金刚怒印，八极拳也成功踏入第五层。 王鸿生坐在轮椅里看着陆致远现场演练金刚怒印，见其掌心发气浑厚有力，隐含风雷之声，不禁点头嘉许。 待到陆致远八极拳耍开之后，王鸿生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等他摆出收束动作后，急不可耐地开口道：“人说欲速则不达，你屡次通过药物强行升阶，这套拳法如今已经开始反噬，你可感觉得到？” 陆致远回想一会后答道：“好像确实如此，我最近总感觉臂膀有些疼痛。若真是这样应该如何是好？” “八极拳我也曾研习过一段时间，多少知道一点五练心肝脾肺肾的道理。哪里气不顺或不足，哪里的运动就会失灵。气生于形，又依存于形，行不顺则气不顺，气不顺则意不宁，意不宁则势必造成形乱气散。” 说到这里，他见陆致远脸色不变才继续说道：“八极拳术练到一定阶段后，讲究按自然界和人体机能的变化而采用不同的训练方法。人生在自然界只有主观顺应客观才能提高效果，反之必然有损健康。” “结论？” “结论就是你打过这次擂台赛后，至少两个月内，要停止修习八极拳，有劳有逸嘛。” “那这段时间就不练拳术了？”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灵玉傍身。” 陆致远道：“你这话不如不说。” “那就只能练练太极拳，舒缓身体节奏，进一步培精、调气、正神，内外兼修，以内壮达到整体之壮。” “形意拳可以吗？” “也可以，从明天开始你不用过来了，大雷天天被你派去阿罕布拉也够辛苦的，你抓紧时间私下里巩固这些时日的药补成果。千万注意了，药补只是一把火，烧过之后会更显虚弱，所以你要时刻注意。” “好的，谢谢叔。” 王鸿生满意地点点头，不再作声。 也就是这一日，文志唱片公司在香港推出陆致远第一张也是最后一张正式专辑。 当唱片封面两个硕大的“绝版”二字映入唱片爱好者的眼帘之时，所有的歌迷都疯狂了。 正是如日中天的陆致远为何仅仅推出一张唱片就告退隐？这里面莫非有什么名堂？没有名堂他会隐退歌坛？当世人都是傻子么？ 《雅致报》头版头条刊发陆致远的《告歌迷书》，文章里陆致远感慨并总结自己的音乐心路，感谢众多歌迷长久以来的无私支持，声明自己为了制作这张专辑已然耗尽心血，今后将不再发行音乐专辑。 如无特殊情况他也不会再推出新歌更不会帮别人写歌，特此刊文致歉。 这条新闻顿时将已经十分火热的抢购浪潮推波助澜至极度疯狂的状态。 姚克俭的办公室里电话已经被打爆，到处都是前来要货的渠道商。 “妈的，首日五万张的货还不够？”姚克俭气急败坏地问营销部主管。 “是的，我...我也没想到会这么火爆......”营销部主管擦擦脸上的汗小心答道。 “想不到就赶快补救，快去啊。” 文旧波在旁看着姚克俭恼羞成怒的模样心里暗爽不止，“现在你才知道这小子的能量？晚了，去你妈的英文歌，现在香港盛行国语流行歌曲。” 其实造成文志唱片公司如此被动的直接原因是嚣张跋扈的盗版商终于折戟沉沙，无往不利的盗版唱片商现在面对陆致远的这张绝版唱片叫天不应欲哭无泪。 因为是绝版，也就代表着独一无二，极具珍藏价值，所以没有哪个歌迷会主动去买盗版唱片，这是跟自己心目中的歌神过不去。 首日过去，盗版唱片的销售数量仅仅二百余张，销量惨淡至极。 想想几个月前，正是盗版商们雷厉风行果敢英明地盗版陆致远的细碟尝到甜头，以后每逢唱片上市必然如法炮制，获利无数。 却没想到今番让他们遭受当头棒喝的依然是陆致远的唱片。 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面对这种从所未见的残酷现实，盗版商们高度关注纷纷集结讨论对策，最后的结果是束手无策。 从此香港唱片界多了一条规矩，如有绝版唱片上市，盗版商们必须退避三舍，不可无谓招恨。 每一个买到唱片的歌迷都是满脸忧伤，莫子怡干脆就哭了出来，旁边的同学问道：“你哭有什么用啊？绝版就绝版呗，反正你已经买了一本，今后大幅升值也说不定。” “我没哭唱片，我是哭那首《女神》，唱得我想流泪。” “原来你哭这个啊，我倒觉得《春天里》最好听。” “不，我也觉得《女神》最好听。可惜了啊，这么有才华的歌手居然退出歌坛，怎么会这样？” 莫子怡止住哭泣，“退出就退出，这也没什么，反正有了这张历史性的唱片，今后哪位歌手想要跨过它，只怕也难。” “对啊，陆致远真的是我们香港的歌神，独一无二。” “对，这张歌神的绝版唱片我一定会好好保存，只放给自己一个人听。” 尖沙咀漆咸道的宝丽多唱片公司，是后世知名的宝丽金唱片公司的前身，这个公司之所以能称霸香港歌坛数十载，其家庭式的工作氛围功不可没。 上至老板、歌手，下至普通员工，甚至货仓员工，他们对公司的认同感普遍很强，公司也经常组织旗下骨干研讨热销唱片，以资共同进步。 会议室里，许冠捷、许冠汶、陈菊英以及即将入职的“温拿五虎”等众多同僚围桌而坐，一起探讨陆致远的这张绝版唱片。 许冠捷初时话并不多，及至与大伙一起听完《女神》，忍不住拿起唱片端详封面良久，脱口叹道：“哎呀，这人看着面熟，好像来过我们公司呢。” 一语惊倒四座，引来无数发问。 “不可能吧，这可是歌神啊。” “塞缪尔，你开玩笑吧。” 许冠捷认真地说道：“真的，我面对面见过他一次，他当时还对我点头招呼，时间好像是去年11月，地点就在我们公司门口，看那样子好像是来我们公司投小样的。” 众人尽皆哗然，纷纷将目光投注到坐在一角的林子方身上。 林子方面红耳赤百口莫辩，他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一直担心的隐秘会在今日这种场合被人揭穿。 音乐总监伊恩?林内顿时起身，沉声问道：“子方，可有此事？” 林子方脸色由红转白，渐至青紫，张口无声，终于叹气垂首不语。 众人一愣，纷纷离座惊叹，原来这位歌神曾经距离自己如此之近，这是何等的遗憾啊。 香港沙田大围区积辉街，周雅芝趴在桌上听完《女神》，终于泪流满面。 “狮子山下，有彼岸花，梦里抵达，轻轻摘下……” 这不就是他与自己的过往陈述么？他唱得如此深情，两人之间莫非真的有什么误会？ 周雅芝任两行热泪尽情流淌，望着窗外回思过往，不禁痴了。 ------------ 第九十章大赛前夕 洛杉矶的公寓里，陆致远正在树下潜心检视自己的气血运行，王大雷和雪莉走过来。 “老板，摄影、灯光、录音以及服化道的相关人等都已打过招呼，后日启程前往旧金山。” “嗯，很好，到时我们一起过去。雪莉，第一次做制片，多问问大雷，他毕竟有过一次制片的经验。” 王大雷窘道：“老板你别逗了，我那点经验不比阿猫阿狗多。” 陆致远哈哈大笑道：“都慢慢来，一起学习嘛。” 三人正说笑，威廉?波尔卡带着一位朋友从大门口走进来。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嗨，威廉，今天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陆致远一边招呼一边打量威廉身后的朋友，只见他戴着一顶帽子，一幅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身材修长，文质彬彬。 威廉笑而不语，扫了王大雷和雪莉一眼。 王大雷和雪莉知道三人有话要谈，马上告退。 “这位是？”见两人走远，陆致远不禁问道。 “你认不出来？”威廉得意洋洋地笑问道。 见威廉这样问话，陆致远重新端详后恍然大悟道：“克里斯，我的天哪，你竟然变了一幅模样？” 克里斯两手平举看看自己，笑道：“其实稍微仔细还是可以看出端倪的。” 威廉赞同道：“对，你要认定他是克里斯然后再仔细观察，看穿面具也非难事。易容术毕竟还没有神奇到变身的地步，这个你应该明白。” “明白，我当然明白，实际上这种效果已经大大超出我的预计，真的很棒威廉，谢谢你。” 威廉耸耸肩膀道：“不用谢，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没错，我们是朋友，后天我们就要离开，有兴趣一起去看看吗？” “不不不，我这把年纪受不得那种刺激。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吃过饭再走吧？” 威廉摇摇头道：“现在离开消毒水的味道，我什么都吃不下。” 说完，他自顾自离开。 “这次去旧金山你来操刀吧？” 克里斯摇头道：“当然不行，做个顾问就好，为了更保险，我们还应该这样……” 陆致远苦笑道：“会不会太过小心？” “有备无患。” 陆致远点头道：“好吧。” 10月13日，陆致远告别吴尚香，带上克里斯，召集旧部如詹姆斯?克拉布、罗尼、简森、雪莉、王大雷以及灯光、录音及服化道部分人员等一起出发前往旧金山。 安妮?亨特身兼剧本改编和女主角，自然随同前往。 埃尔文随行护卫，哈里同行报道，张金标留守洛杉矶。 此时全加州甚至全美的眼球都已被这次的拳击擂台赛所吸引住。 《洛杉矶时报》和《雅致报》这两家新近风头十足的报社连日不缀地刊文介绍本次擂台赛的来龙去脉，四位参赛选手的生平家底也纷纷被抖落出来，甚嚣尘上。 曾于50年代连续击败美国270个对手的杰本“极真空手道”创始人大山倍达派出门下大弟子大泽升出来应战。 做为大山倍达派的大弟子，不管其身手如何，仅凭其师的赫赫威名，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亚披勒.宝希兰1941年生，不仅是泰国当代拳王，在国际拳坛亦同样威武，曾打败菲拳王亚兰特，荣获远东沉量级西洋拳冠军，复又力战各国名手，荣升该级别世界选手之列，声威盛极一时。 其大名风闻全泰，被誉为近世最威猛的泰国拳师。 亚披勒.宝希兰厉害而著名的招数是连环腿踢，不仅劲猛无匹，屡屈强敌，而且特别擅用左腿飞扫，常一发数腿，专攻对手腰肾部，中者必倒，故有“旋风腿”之称。 亚披勒.宝希兰的巅峰时期虽已于1971年终结，但其长达28载的拳斗经验以及一身的纯熟技艺，绝不容人轻忽视之。 乔?刘易斯更不用说，不仅独创“乔?刘易斯空手道搏击体系”，更是连续卫冕美式职业踢拳比赛，如今在美国已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最受人诋毁、嘲讽、争论的就是陆致远，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哪里人？多大年纪？无人知晓。 华夏在美国的武功高手成百上千，怎么单单出来这么一个无名之辈参赛？ 及至乔?刘易斯站出来说话，言及陆致远是位导演，此次参赛意在宣传即将开拍的电影《格斗之王》，嘲讽言论更是盛极一时。 后来陆致远与旧金山华人武林权威黄邦的格斗照片刊载在报纸上，这才引起大家的些许关注。 纵然如此，陆致远依旧被世人一致认定为陪太子读书的炮灰，首场外盘赔率开到1:100，仍然没有一人买入。 旧金山牛宫体育馆于1941年一经投入使用就成为世界拳击冠军赛在西海岸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主战场，这里曾见证了无数世界拳赛的辉煌瞬间。 剧组众人乘机抵达旧金山后，在牛宫体育馆附近找到一家酒店住下。 刚刚下榻，陆致远连行李都未收拾，美国空手道协会主席爱德华?汉森就带着助手登门拜访。 “汉森先生，你这可是给我找了个好对手啊。”陆致远翻看赛程表，心里叹道：“这他妈越玩越大了，亚披勒.宝希兰，啧啧，居然让我去对付他，这帮美国佬真会算会计。” “远，叫我爱德华就好。这个对手抽签都是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没有丝毫猫腻，这一点请你放心。其实四个对手每个人都很强，无论抽到谁都是一样。” 陆致远摆摆手，“我明白，随口说说而已。”见爱德华笑得尴尬，又朗声说道：“你放心吧，后天上午我必准时到达体育馆，至于16日晚间的决赛资格，我尽量吧。” 爱德华这才放心，寒暄几句后先行告退。 陆致远送出门外，还未转身，就见阿耀和梁义各自带着几名弟兄联袂而来。 几人数月未见，格外亲热。 阿耀刚刚坐下，就从身后一名弟兄手里接过一沓资料递给陆致远。 “大哥，这是小弟给你收集的三个对手的资料，尤其是亚披勒.宝希兰，他的腿功你还真不能小看。” 陆致远接过资料翻了翻，重点查看亚披勒.宝希兰的拳路介绍。 ------------ 第九十一章夸张赔率 梁义在旁问道：“远哥，你跟泰拳手打过没有？” 陆致远摇头道：“我根本就没上过擂台，更别提泰拳了。” 阿耀和梁义面面相觑不敢置信，俱都满脸担忧。 “大哥，你这可不行啊，泰拳跟我们平常接触的拳术都不一样，你真得好好了解一下。” 陆致远点头不语，梁义介绍道：“阿耀说的没错，泰拳的格斗技艺确实很传奇，说起来跟你的八极拳有相似之处，也是主要运用人体的拳、腿、膝、肘四肢八体作为八种武器进行攻击，出拳发腿、使膝用肘都能流畅发力，而且力量展现得极为充沛，攻击力很猛锐，素有最强格斗技之称。” 见陆致远依旧无声，梁义又问道：“你知道泰拳在擂台上为什么那么强吗？” 阿耀接话道：“我知道，首先无规则比赛，更利于泰拳的踢打、肘膝、摔抱、关节技和绞技等施展，其次习练泰拳从小就要进行高强度抗击打训练，还有泰拳手都是在擂台上打出来的，经验尤其丰富。” 陆致远笑道：“我说你们这都怎么了？专门过来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阿耀和梁义对视一眼，尴尬笑道：“哪里，只是担心而已。” 这时有人敲门，华青帮一位弟兄上前开门，卓欣、李梦贤带着一帮报社职员前来拜访。 陆致远高兴地问过几句，然后大手一挥道：“来则来矣，心安便好。咱们都去曼达林餐馆吃饭，我请客。” 下楼的时候，陆致远问卓欣：“白蓝呢？她怎么没来？没出什么事吧？” 卓欣摇头道：“没事，她太忙抽不开身，这才差遣我们过来，还让我们代为致歉。” 陆致远闻言不以为意，转而静心思索如何克制泰拳的办法。 虽然陆致远在阿耀和梁义面前说自己对泰拳一无所知，但他毕竟前世是写网络的，对于泰拳多少还是了解的。 泰拳手个个都是钢筋铁骨，早先他们练习踢击时都不击打沙包，而是直接击打有麻绳缠绕的树干，所以泰拳手身体素质都很过硬，胫骨硬度非常强，与之为敌决不能硬碰硬对抗。 对上泰拳手一定要攻防兼顾，特别是第一回合，尤其避免被对手扫踢击中。要保存好体力，在第二局再慢慢组织进攻，到第三、第四回合时看看有无机会抓住对方的腿。 另外，人体的中部一直是泰拳的弱点，这个也可以想想办法去利用。 心下有了计议，陆致远不由轻松起来，快步走出酒店，众人纷纷上车前往唐人街“曼达林”餐馆。 今晚“曼达林”餐馆格外热闹，陆致远摆下两桌酒席大宴群客。 阿耀眼见陆致远神情自若，也便卸下担心尽情痛饮。 陆致远问了阿耀和梁义一些帮会之事，见两家都已上道也格外高兴。 席间陆致远特意端起酒杯敬了老板娘。 “云姐，得你帮助太多，今日一并谢了，莫怪小弟无礼。” 云姐笑道：“一家人说的什么话，只是你和阿香走后，这偌大的三藩市又少了两个知心朋友。” “不如你也去洛杉矶开家分店呗，我在阿罕布拉就开了一家。” “真的？我确实想去洛杉矶开一家分店，正在考察地点。” “准备开在哪里？” “比弗利山庄。” “好地方，来，小弟敬你，祝你鸿图大展，财源滚滚。” 江随云也不扭捏，一杯白酒下去，脸色酡红如醉。 宴至尾声的时候，白蓝和梁公舒联袂而来，众人又是一番斗酒，好不热闹。 陆致远在与梁公舒闲扯的时候，注意到白蓝脸上的一抹强笑，有心过问却场合不对，兼且自己大赛在即，决心留待临走时抽空与之详谈。 宴席散后，白蓝不理会哈里的死缠烂打，跟报社众人一同离去。 陆致远去结账，孰料阿耀早已买过。 梁义安排轿车送剧组众人回酒店。 陆致远提着一个饭盒跟剧组众人上车，回到酒店后上楼敲开一个房间。 “克里斯，饿坏了吧？” “还好，就是没有酒喝很无聊。” “看这是什么？”陆致远从裤兜里掏出一瓶红酒。 “酒？” “事先声明，不可过量。” “为什么？” “明天拍摄的故事板画完了？” 克里斯顿时噎住，“额，还差一点。” “就是啊，赶紧画完，明天大伙还要干活呢。” 克里斯想了想，干脆继续伏案工作，等到全部画完才起身拿过酒和饭盒，大快朵颐起来。 陆致远检查过后，拿起画稿去找王大雷和雪莉。 走出房间，他看到安妮在走廊上踱来踱去。 “安妮，找我？” “导演，你真的后天要去打那个擂台赛吗？” “对啊，怎么了？” “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听谁说的？” “别骗我，我都知道，你要对付的是泰拳手，泰拳手都很凶猛，经常打死人。” “你放心吧，我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你不能不去比赛吗？” 陆致远摇头道：“势成骑虎，不得不上。” “那...那你自己保重，我…我去给你祈福。”安妮轻咬香唇，转身就跑。 陆致远看着那双大长腿，心里很是感动。 旧金山牛宫体育馆，原名加利福尼亚州家畜展示场，是一座位于美国加州戴利城的室内体育馆，场址在戴利城与旧金山的边界，并是举办多项运动、展览、表演的重要场地。 体育馆里，空间很大，足够容纳万余人。 此时却是空空荡荡，没有多少游人。 馆内中央的擂台四周均已贴满广告，却没有一家是陆致远带来的。 擂台中央，陆致远和乔·刘易斯摆好各自的姿势，猛听罗尼叫了一声“咔”，陆致远赶紧跳下擂台，进入一个用塑料布围起来的导演间。 “克里斯，怎么了？” “你叫詹姆斯·克拉布再换个角度拍几个特写，要有震撼力的那种。” “好的，我这就去。” 剧组众人愣愣地看着导演间，均觉事有蹊跷，却无人敢于多嘴。 不多时导演出来安排摄影师换个角度拍摄，于是众人开始忙活。 ------------ 第九十二章擂台之上 灯光、录音以及各部门准备好后，陆致远跳上擂台，重新开始拍摄。 这次顺利通过。 “咔，补妆，下一条。”罗尼大声喊道，心里却在诧异，拍摄之初导演要求他听里面那人的吩咐，可那人具体什么模样他丝毫不知，同来的飞机上他也没注意。 补妆的时候，乔?刘易斯认真地对陆致远说：“拍电影挺有意思，这个男主角我当定了。” 陆致远撇撇嘴道：“咱们拭目以待。” “好，你等着改剧本吧，哈哈。”乔?刘易斯化完妆后，大笑几声出去了。 片刻后，哈里挤眉弄眼地走进来。 “笑什么呢？” “哈哈哈，1:100的赔率都没人买，这他妈都疯了吗？我见你实在可怜，就买了一千美元。” 陆致远不禁拍案而起，“怎么能够这样？咱输人不输阵，大雷，大雷，快进来。” 王大雷很快跑进来问道：“老板，什么事？” “我们还有三万，啊不，两万的余钱吗？” “没…没了，只能凑出一万五，要不去报社借点？” 陆致远挥手道：“算了，那就下注一万，都买我赢，输了权当玩玩。” “好的，我这就去。” 王大雷出去后，哈里挤了挤眼睛，“要不我借你一点？” 陆致远一个爆栗敲过去，怒道：“你丫有钱都不买，还说什么好哥们，对我这么没有信心？” 哈里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一天的拍摄结束后，陆致远交待詹姆斯?克拉布：“谁是主角目前还未知晓，所以明后天的比赛，你掌镜主要拍我，副摄影师持机拍摄乔?刘易斯。动作一定要干脆、凛冽，尽量少拍对手的脸，明白吗？” 詹姆斯?克拉布点头应道：“知道了，头”。 夜深人静的时候，陆致远倚窗独立，远眺沉思。 怎么就到了打擂台赛的田地？这是穿越者干的事吗？ 他发现自己从黄邦下挑战书开始，就得意忘形不知进退。 应战、比试、乔挑战、自己再应战、无差别格斗擂台赛，如今终于骑虎难下。 今后万不可如此行事，人怕出名猪怕壮啊，得想个办法以绝后患。 10月15日上午，甚嚣尘上的擂台赛终于拉开帷幕。 此次擂台赛的组织者为美国空手道协会，电视转播权由HBO竞购而得。 70年代之前的美国电视体系基本上由三大电视网（NBC、CBS、ABC）主宰，而观众则只能在有限的几套节目中被动选择。 1972年11月，美国最大的有线电视运营商台词提示器公司的总裁查尔斯?多兰以纽约麦哈顿下城有线电视网为基础，开创了后世人人皆知的“家庭影院”HBO。 HBO的开创具有开天辟地的意义，它提出了一个完全不同以往的电视经营理念和电视经营模式，那就是直接从节目中获取费用。 8点整，陆致远带着阿耀和梁义及剧组一帮人等出现在人山人海的牛宫体育馆内，顿时引来海啸一般的嘲讽声。 一名白人冲上前来竖起中指吼道：“哪里来的猴子滚回去。” 此话登时引起一片呼应：“滚回去滚回去。” 华青帮众人就要上前动手，被陆致远一把拦住。 旁边有人叫嚣道：“你什么身份就敢代表华人？老老实实拍你的电影去吧。” 一个年轻华人走过来，“小子，上次算你运气好，我师父年老力衰才让你侥幸获胜，这次你肯定没有这么幸运。” 陆致远定睛一看，原来是上次替黄邦下战书的小伙。 只见他说完话走回人堆，黄邦正带着一帮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陆致远心里哀叹：“华人武师总这么固步自封窝里争斗，有本事像空手道那样在全美创办华夏国术大赛，那才算厉害。” 陆致远阻止满腔怒火的阿耀上前，嘱咐他带着大伙入座后，径自走去主席台。 四位选手互相见面，陆致远见亚披勒.宝希兰满脸凶相眼神如刀，大泽升一脸阴沉气息绵长，显然能够参赛的选手都非泛泛之辈。 就连乔?刘易斯也一脸凝重，不复平时的嚣张跋扈。 8点15分，旧金山首席议员哈维?米尔克走上擂台进行一番演讲，无非是做为主人欢迎大家来旧金山做客，这是一种荣幸云云。 接下来爱德华?汉森也上台讲话，无非是定当恪守职责，确保本次大赛顺利圆满完成等等，还公布了今日两场比赛的赔率和盘口购买情况。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陆致远那夸张至极的赔率居然有两笔大单，分别是一万美元和五万美元，余下除却一千美元的押注外均是几美元的零碎小单。 反观泰国拳王的盘口购买情况则是一边倒的火热。 从盘口来看陆致远没有一丝胜机，反而30秒被KO出局的盘口资金占据60%。 由此可见全场观众是多么的不看好陆致远。 陆致远撇了撇嘴，也没当回事。 他在奇怪那个五万美元的大单是谁下注的，观望良久才发现朱迪?丹奇与安东尼?霍普金斯站在南看台朝自己挥手。 陆致远又往他们身后找去，没有伊人踪影。 8点30分，陆致远和亚披勒.宝希兰互相冷视一眼，各自进入更衣室准备。 在更衣室里，陆致远回想昨日看过的泰拳资料以及自己列出的应对之策，平复自己有些紧张的心情。 8点50分，随着一阵铃响，陆致远深吸一口气，离开更衣室走上擂台。 观众的回想并不热烈，间或还有起哄的声音。 工作人员拿来一个话筒，陆致远挥手阻止，只是握紧拳头扬了扬，什么话也没说。 8点55分，亚披勒.宝希兰闪亮登场，顿时引来如潮欢呼，现场顿成欢乐的海洋。 不时有观众高声呼喊道：“把那个家伙KO掉。” “干掉他，我要赚钱。” “送那小子回家。” 观众席甚至玩起人浪，此起彼伏煞是好看。 牛宫体育馆可以容纳15000人，但今日入场的观众肯定接近20000人。 乘着亚披勒.宝希兰在热情洋溢地发表感言，陆致远再次平复心情调整呼吸。 9点整，又是一阵铃响，现场安静下来，两人走到场中央站定，互相冷视。 亚披勒.宝希兰狞笑道：“娃娃你要小心，我会把你撕成两半。” 陆致远冷眼看他，不动声色。 裁判大手一挥，精彩纷呈、活力十足的无差别格斗大赛正式开始。 ------------ 第九十三章制胜 安妮眼圈泛红，看着场上的那个男人不停地绕着泰拳手转圈，斗大的汗珠不时淌落。 她微屈双膝，根本就没有就座，左手紧紧地攥住雪莉的胳膊，雪莉也没有呼痛，脸色阴沉地看着场上的搏斗。 场面太被动了，自打比赛一开始，陆致远就一直在逃，没有丝毫接战之力，有几次跑得慢了还被踢中两脚。 这样下去，倒地认输只是时间问题。 不只是安妮和雪莉这样想，就连阿耀和梁义等人也是这么认为。他们后面的随从里面有武功高一点或能看出端倪的，却不敢作声。 现场的观众已经开始欢呼，不停地组织人浪加油助威。 他们也认为攻势如潮的亚披勒.宝希兰获取胜利就在咫尺之间，按照赔率赢得的美元正在朝他们的口袋飞来。 乔·刘易斯和大泽升则抿紧嘴巴一脸严肃，这场对决的胜者将与他俩之间的胜者角逐冠军，所以此时是最好的观摩时机。 随着第一回合的逐渐进行，乔·刘易斯和大泽升越来越吃惊。 内行看门道，他们可不会像观众一样只看表面。 眼下看着陆致远好像一味在逃，实际上却在用精准的环绕步化解对手攻势的同时不时窥测对方弱点，这是对付泰拳的最佳策略。 没错，陆致远是挨了两脚，可他是主动挨踢的。 陆致远虚招迭出一触即退，很明显是在试探亚披勒·宝希兰的中部弱点。 而且随着比赛的进行，这种试探越来越少。 为什么？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试探已经足够，激动人心的时刻即将来临。 什么时刻？他们自然知道。 这时体育馆内没有一人知道亚披勒·宝希兰的内心感受，他的鼻腔已经冒出粗气，动作频率正在下降，内心的恐惧越来越多。 因为自己一味主攻，所以消耗的力气多于对方，而且对方身法非常巧妙，沾衣即走，根本无力触及对方肉体。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上了年纪的亚披勒·宝希兰决定铤而走险，使出了自己的“旋风左腿”，准备毕其功在这数腿之间。 一时间只见腿影如穿花蝴蝶，包裹着陆致远踹不过气来。 安妮和雪莉惊呼出声，阿耀等人也已离席惊叹。 观众们的呼声更具威势，排山倒海一般。 “叮铃铃”传来一阵铃响，第一回合结束。 虽然比赛号称“无差别”，可实际上还是有规则的。 首先是时间，非冠军头衔争夺战为3回合，每回合5分钟，回合间休息1分钟，冠军头衔争夺战则为5个回合。 胜负方式除了口头认输、拍地认输外，还有裁判中止比赛判定结果。 另外像咬、抓头发、继续踢打倒地选手等行为也是禁止的。 听到铃响，观众们同声抱憾长叹，声威煞是吓人。 其实最遗憾的人莫过于陆致远，虽然看起来他好像一叶扁舟漂浮在汪洋大海之中，实际上铃响之际他已经伸手并且几乎就要触及亚披勒·宝希兰的脚踝。 可惜铃声已响，他只能遗憾地放弃。 得到一分钟休息的亚披勒·宝希兰在狂热的观众声威中再次出现错觉，他刚才没有注意到陆致远犹如鬼魅一般的左手，现在他回想自己刚才密不透风的腿影，觉得在加把劲完全可以在下一回合击败对手。 往常的多次比赛不都是这样吗？只要自己使出“旋风左腿”，对方轻则认输，重则脾肺出血。 他心下计议已定，第二回合开始。 这个时候，安妮不敢看了，她也认定陆致远将在这一回合里不支倒地，为了挽回这种惨剧，她坐回到座位上双手握在胸前，虔诚祷告起来。 现场的观众们又开始欢呼，间或还有歌声传来。 乔·刘易斯和大泽升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他们已经预感到比赛即将结束，刚才那只鬼手别人没看见，却不可能逃过他们鹰隼般的眼睛。 事实上，第二回合开场不到一分钟，比赛就戛然而止。 亚披勒·宝希兰认为自己的成名绝招可以为自己带来胜利，所以第二回合一开始，他就故伎重施，左腿连续爆发直往陆致远的腹部踢来。 陆致远后退几步，然后往左一闪，实则往右移动，电光火石之间左手抓住了亚披勒·宝希兰的左脚脚踝，猛地往上一提，死死地拉着对方靠近自己，然后右拳抡开了使劲往亚披勒·宝希兰的脸上招呼。 “嘭嘭嘭”，三拳过后，亚披勒·宝希兰已经口鼻流血瘫软在地，久久不能起身，裁判只好站出来中止比赛，抬起陆致远的右手判他获胜。 现场一片死寂，谁也料想不到那个陪太子读书的炮灰竟能最后夺取胜利，就连黄邦等人也意想不到这场比赛如此戏剧性的结果。 很快，安妮和剧组人员以及阿耀、梁义等人的欢呼声喊叫起来，在偌大的体育场里显得格外刺耳。 很多观众在揉自己的眼睛，他们不能也不敢相信自己即将到手的美元居然不翼而飞。 昏迷不醒的亚披勒·宝希兰很快被工作人员拖出擂台，两道长长的血槽让人触目惊心。 乔·刘易斯和大泽升对视一眼，互相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凝重。 尤其是乔·刘易斯，此时心里正不断闪过陆致远与黄邦格斗时的画面，原来他真的不是靠运气，这小子扎手啊。 陆致远冷眼看了看台上的两道血槽，在现场稀稀拉拉刺耳的欢呼声中走下擂台，回到剧组等人的聚集区，接受大家的祝贺。 他看到安妮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温暖满怀。 等他坐下来准备认真观摩乔·刘易斯和大泽升两人比试的时候，朱迪·丹奇与安东尼·霍普金斯联袂而至。 “恭喜你，亲爱的远。”安东尼紧紧地握住陆致远的手，“说实话，我刚才差点犯了心脏病。” “谢谢安东尼，怎么你们不看了吗？” 朱迪·丹奇耸耸肩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不看了，我们得去给伦敦打个电话...你知道的。” “我知道？去领博彩资金吗？”陆致远顿时心领神会却明知故问。 “对对对，就是博彩资金。”朱迪·丹奇也装疯卖傻故作不知。 “恭喜，那你们去吧，回洛杉矶我们再聚。” “我们当然求之不得。”看起来朱迪·丹奇对陆致远很客气。 安东尼过来抱抱他后离开，安妮在旁问道：“他们是大明星啊，怎么对你这么客气？” 陆致远掩饰道：“我人品好啊，不行吗？” 安妮嫣然一笑道：“当然行，大伙都知道你人品好，所以晚上预定了豪华包厢，等你去付账呢。” 陆致远扶额长叹道：“好吧，跟金钱比起来，人品似乎一文不值。” 这话引来众人哄然大笑。 ------------ 第九十四章街头漫步 半小时后，乔·刘易斯和大泽升的比赛正式开始。 做为大山倍达的大弟子，大泽升自非泛泛之辈，他的侧踹和掌劈很有威势，进退之间呼呼有声。 而经过与李小龙长达两年的切磋并于实战中取得辉煌成绩的乔·刘易斯更是不可小嘘，进退有度攻守兼备。 他的鞭腿和强侧置前已经得心应手，一经使出就让大泽升狼狈不堪。 陆致远看得津津有味，王大雷弓着腰来到身边。 见他喜不自胜的样子，陆致远笑道：“兑了多少？” 王大雷眉飞色舞，伸出一个手指。 陆致远长吁口气，暂时终归没有了资金困扰，于是更加气定神闲地观看比赛。 从比赛的场面来看，乔·刘易斯还是优势很明显，毕竟他已经在美式职业踢拳比赛里数度卫冕，临场经验非常老到。 他的强侧置前踢腿威力十足，已经几次差点得手。 不过侧踹虽然是他的得分之处，却也是他的弱点所在。因为腿功出色，则上路拳法必然薄弱，倘若对手用低鞭腿袭扰，逼其后退然后以拳法压制，则必能一举克制直至功成。 而且乔·刘易斯惯于侧身这一点很容易被对手踢到膝关节，他的抗击打能力似乎也有些不足。 就在陆致远一边观摩一边暗想制敌之策的时候，台上两人已经进入第三回合中段，乔·刘易斯凌厉至极的鞭腿终于奏效，一腿横踹在大泽升的腰部，大泽升顿时飞出两米，倒地不起。 这样，决赛名单终于出炉，就是陆致远和乔·刘易斯两人直接对抗。 可是让剧组众人困扰的是，《格斗之王》的主角由谁来演依然没有答案。 裁判高高举起乔·刘易斯的右手，乔·刘易斯示威地望着看台上的陆致远，陆致远也不禁站起身来。 两人隔空相望，互不示弱。 下午，陆致远抽空去了趟报社。 看着自己住了将近两月的寓所，陆致远凭空生出时光如箭的感慨。 走进报社，卓欣和李梦贤很惊讶地接待了他。 “老板你不是在比赛吗？怎么还来报社？”卓欣问道。 “本来是准备后天过来的，但洛杉矶打来电话，说电影即将点映事情很多，催我明晚就回去。再说明天的比赛也不知道后果会是怎样，万一受伤可就万事皆休，索性今天过来看看。” 陆致远依照惯例问过报社的日常经营情况后，忍不住出口问道:“白蓝呢？怎么没看到她？” 卓欣和李孟贤面面相觑，半晌后才犹豫道:“她这段时间肚子不舒服，今天早上去医院复查后，就一直躲在屋里不出来。” “楼上的办公室？” 两人点点头。 陆致远也不多话，起身直上二楼。 卓欣和李孟贤对视一眼，站立不动。 陆致远来到二楼经理办公室，只见房门紧闭。 这个房间是他原来睡觉的地方，他自然熟悉，上前敲门却没有反应。 陆致远又敲了一会依然无人理睬。 他只好隔着房门道:“白蓝，我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你自己一定要处理好，有什么事可以跟卓欣或者我聊聊。你是我的得力臂膀，我自然希望你万事安康。好了，我明晚就会回去，你自己保重。” 说完他顿了顿，转身下楼离去。 屋里的白蓝此刻正拿着一张纸无声抽泣，满脸热泪尽情流淌。 片刻后，她猛地扑到窗台边，掀起纱窗一角，看到陆致远龙行虎步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掩面哭出声来。 那张纸悠然飘落在地。 赫然竟是医院的诊断结果，上有英文书写着“腹部曾遭撞击，子宫受创较重，今后难以怀孕。” 安妮说的晚上豪华包厢聚餐自然只是玩笑，决赛在即怎么可能尽情狂欢？ 晚饭后，陆致远和安妮漫步在戴利城的大街上。 戴利城是旧金山西南10公里处的一个住宅卫星城市，也是旧金山湾区第3个华裔人口过半的城市。 这个城市正好处在圣安德烈亚斯断层区，风景秀丽，特别适合举办滑翔运动。 街道两边尽是整齐划一、耸入云天的棕榈树，其时暮色降临，红霞满天，让人心旷神怡。 “今天你很担心我吗？”陆致远调侃道。 “哪有？”安妮撅起嘴巴，“不过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你一定练了很久的，对吗？” “对啊，一日练功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嘛。” “什么意思？” “就是说练功要勤练不缀，你练一天只是一天的成果，但你要一天不练就废掉了十天的努力。” 安妮点头道：“说得很有道理啊，我觉得华夏的语言真有意思，特别有哲理。” “呵呵，这是因为华夏历史悠久善于总结，才会这样。对了，你找我是什么事？” “我对《格斗之王》中女主角的塑造有两点疑问。” “哪两点？” “你为什么要把艾黛丽安塑造成那种性格？” “什么性格？” “容貌平常，年纪又老，性格内向，甚至自卑。” 陆致远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就是抄袭嘛。 “这样才能引起男主角的注意，引起大家的怜悯，难道不对吗？” “那我演的时候是不是要化妆？” 陆致远摇头道：“不用，我写剧本时以为你不会继续表演，所以才这样写。如今你既已答应演出，那就把容貌和年龄改改吧。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要是容貌像你这么美丽，又怎会一直找不到男朋友？这说得过去吗？” 安妮脸色一红迟疑道：“那就说她从小被坏人劫持过，心里有了阴影，所以一直内心孤僻，你觉得怎么样？” 陆致远点头道：“嗯，可以。另外一点是什么？” 安妮低下脑袋，脖颈一片绯红。 “CN的那段描写为什么不点明……” “你很反感非CN的描写？” “当然，虽然有些美国人很开放，但也有很多美国人不一样的。” 陆致远斩钉截铁地说道：“剧本里艾黛丽安的哥哥纯属自以为是胡思乱想。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妨改成艾黛丽安被坏人劫持后，周围的人都以为她被凌辱过，实际上却并没有，这一点用台词说明，这样行吗？” 安妮长舒一口气，抬起头来，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盯着陆致远，“谢谢你导演。” 陆致远迎上安妮的目光，安妮睫毛微颤羞涩地低下了头。 “安妮。” 安妮身体一抖，“什么？” “那个，嗯，你……” “导演，我们回去吧，走得太远不安全。”安妮岔开话题，转身小跑几步后走开了。 陆致远暗自叹气，快步追上前去。 ------------ 第九十五章一战功成（还是求订阅） 第二日上午陆致远待在宾馆静坐，仔细回想乔?刘易斯昨日擂台上的一举一动以及出招习惯，暗暗思量自己该如何应对。 最后，他拿出佛骨冥思良久，一颗心终于彻底平静。 下午，他安排罗尼、简森、詹姆斯?克拉布以及录音、灯光人员做好拍摄准备。 “这场比赛你要选好角度，不管结果如何，这里都是整部片子的高潮阶段，所以一定要处理好。”陆致远不厌其烦地再三叮嘱道。 詹姆斯?克拉布点头道：“放心吧导演，这种动作戏我会认真把握。” “那就好。”陆致远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詹姆斯?克拉布浑身一震，“真的要这样么？” 陆致远点点头，詹姆斯?克拉布犹疑片刻双手一摊道：“恭敬不如从命。” 陆致远笑了笑，出门走去楼上。 “克里斯，你真的不去吗？” “不了，决赛这种举世瞩目的场合我不适合去，ZQJ肯定会注意体育馆内的一切。” “那好吧，你自己收拾好东西，我们争取晚上就回洛杉矶。” “没问题，你丢瓶酒在这里就好。” “你可别贪杯，小心上不了飞机。” “放心吧，我酒量不错。” 晚上5点半，阿耀和梁公舒带着手下来到酒店。 5点50，众人浩浩荡荡前往牛宫体育馆。 6点整，体育馆内已经满座甚至超额，人数比之昨日只多不少。 馆内铺天盖地都是嘈杂的议论声和音乐，观众们兴高采烈，尽情地扭动自己的腰肢，释放着自己的热情。 擂台赛上还有歌手在进行赛前表演。 陆致远的博彩赔率已经迅速上升至1:9，但是购买者依旧寥寥无几。 陆致远也已放弃买入，赔率小是其一，美国人的潜规则有没有是其二，晚上打完就走懒得纠缠是其三。 6点30分，旧金山市长乔治?莫斯康尼亲临赛场并上台发表了热情洋溢却很短暂的讲话。 5分钟后，赛台上涌入啦啦队开始歌舞表演，陆致远和乔?刘易斯各自进入更衣室。 又是如同昨日一般，陆致远静心放松。 不同的是他此刻脑子空空如也，什么也不去想了。 这场荒唐的拳赛，总算即将结束。 陆致远望着更衣室里的灯光，咧嘴笑了笑。 6点50，陆致远上台，照样拒绝发表现场感想。 这熟悉的一幕震慑了部分观众，他们觉得陆致远就像是拿着一把镰刀的死神一般，冷厉阴狠，摄人魂魄。 有些买了乔?刘易斯赢的观众甚至开始动摇，这个人看上去不太像是炮灰啊。 3分钟后，乔?刘易斯上台，右手拿着话筒讲话，左手摇起要求现场观众为自己呐喊助威。 体育馆内顿时犹如春雷乍响般哄声如潮震人耳膜，乔?刘易斯得意地看向陆致远。 让他失望的是陆致远脸色平静如常不为所动。 随着一阵铃响，两人面对面站定。 “我会在第一回合就干掉你。”乔?刘易斯狠狠地说道。 陆致远长舒一口气，点了点头。 裁判宣布比赛开始。 乔?刘易斯立刻上手采用凌厉的攻势扑向陆致远。 陆致远不再如昨日一般游走，但同样先采取守势。 乔?刘易斯的侧踹鞭腿真的很厉害，攻击距离很长，陆致远很快就被一脚踢中腹部。 “噢”的一声轰响，全场观众几乎都要站起来。 安妮也站了起来，她看着陆致远痛苦地捂着腹部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乔?刘易斯不可能停止进攻，他迅速移动身体继续出腿，想要趁着陆致远疼痛难支之际一腿奠定乾坤。 谁料陆致远突然直起身体探手而出，冲着乔?刘易斯的脚踝抓来。 昨日一幕立刻在乔?刘易斯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赶紧收腿一拳击出。 哗啦啦的一阵响动，全场观众又坐下来，心思各异。 原来这东方猴子很狡猾啊，想要使出苦肉计然后像昨天那样一招制胜。 乔?刘易斯也是这么想的，故而攻势有所放缓，更多地开始出拳和踢腿配合，重点提防陆致远的闪电手。 陆致远暗自舒了口气，刚才自然不是苦肉计，虽有故意的成分，却也实在是因为自己过于盯着对方的支撑腿膝盖，以致一时不察被对方踢中。 两人重新回到攻守轨道，你来我往之间，第一回合很快过去半段。 整个赛台上汗水飘洒、场面火爆，现场观众看得如痴如醉，虽然刚才没有一击致命，但他们还是相信乔?刘易斯将一攻到底直至比赛结束。 此时场面上确实也是如此，乔?刘易斯的腿影又开始笼罩陆致远，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有人开始唱起了歌，他们此刻希望的是铃声晚点响起，这样乔?刘易斯就能在第一回合再接再厉KO掉对方。 台上的陆致远不为场下的歌声所动，冷静沉着地用手左拨右挡，不时腾挪闪躲，眼睛仍然时不时地瞥向对方的支撑腿膝盖部位。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比赛将要进入休息时间的时候，陆致远突然发力，左手虚晃一拨，右手带着气劲在对方连续踢来的右腿上一拂，乔?刘易斯顿时呲牙咧嘴地收回右腿，身形晃了晃。 陆致远得理不饶人，跟着连续低位鞭腿使出，逼着乔?刘易斯不得不退两步。 就这退后的两步，竟成乔?刘易斯的阿喀琉斯之踵。 陆致远抢得攻势之后，连续手肘发力抢攻，乔?刘易斯左支右绌之下，又退了一步。 陆致远抓住时机猛地一脚电腿踢到乔?刘易斯左腿膝盖，乔?刘易斯顿时倒地，捂着膝盖呼痛不止。 正准备打铃的工作人员顿时惊呆，现场的观众也已全体愣怔。 这可是美式踢拳比赛的卫冕冠军啊，怎么可能连第一回合都撑不过去？ 阿耀和安妮等人也没反应过来，这才刚过去几分钟？比赛居然就结束了？ 詹姆斯?克拉布知道陆致远果然赢定，赶紧拿着摄影机蹲下身来，取好一个仰镜角度拍摄站立不动的陆致远。 裁判出来察看乔?刘易斯的伤势，确认是髌骨骨折，做做样子喊了十声后，无奈地宣布陆致远获胜。 这个胜利的人选和方式以及比赛的进程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 不过很快，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全场观众起立祝贺，再也没人喊出“猴子”两字。 美国人历来就有崇尚个人英雄主义、崇尚强者精神以及善恶不两立的道德传统，你在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实力之前，他们会嘲讽你、踩踏你甚至凌辱你，但是如果你成功露头上位，那么他们会对你另眼相看，会匍匐在地膜拜你。 收好摄影机之后，詹姆斯?克拉布在一边隐蔽地比了个手势，正在挥手接受观众膜拜、眼睛却盯着詹姆斯?克拉布的陆致远突然捂着腹部瘫软倒地。 ------------ 第九十六章回到洛杉矶 陆致远突然倒在台上，早有阿耀等人抢上去前将他扶起。 “噢，天哪。” 现场所有观众都惊呆了。 这是怎么了？赛台上胜负两人倶都倒在台上，比赛的激烈程度竟至如斯？ 安妮大喊一声“不”，哭着就要奔上台去。 雪莉一把抓住她，朝赛台边笑呵呵的詹姆斯?克拉布努了努嘴。 安妮一见大怒，这个没心没肺的摄影师这个时候居然幸灾乐祸？她忍不住就要挣脱雪莉的手继续上前，雪莉又示意她注意前排的王大雷，他也在乐呵呵地笑着。 安妮这才察觉有异，原地定住不再动作。 陆致远和乔?刘易斯同时被抬离赛台，谁也没有注意到乔?刘易斯脸上感激涕零的表情。 随后的颁奖仪式，由王大雷上台代表陆致远从爱德华?汉森的手里接过20万美元的奖励以及两场比赛门票收入分成42万美元。 电视分成还要过几天才能揭晓，饶是如此，算上博彩收益，陆致远本次擂台赛的直接收入就已高达62万美元之多。 现场的记者纷纷往外跑，等他们追出体育馆，救护车早已疾驰而去。 车上，乔?刘易斯靠在斯汤顿?琼斯的身上，对坐着的陆致远说道：“远，谢谢你这么给我面子。” 陆致远笑道：“不用谢，其实我更多是为自己着想。” “什么意思？” “过几天报纸上就会刊文说本次擂台赛的冠军因伤势严重不得不退出拳坛，电影《格斗之王》将成为这位冠军选手在好莱坞银幕的最后绝唱。这样一来，这部电影还有不火的理由吗？” “确实没有，不过仅仅就是为了电影？” “当然不是，我不想今后面对永无休止的挑战，所以干脆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这个难题。” “远，你真是个优秀的骗子。” “谢谢你的夸奖。”陆致远开心地笑道。 一旁的阿耀心里再次充满无力感，这位大哥得有多妖啊，打个拳赛都要想出这么多弯弯绕绕。 “好了，我们就在前面下车。乔，你自己好好养伤。记者那里你知道怎么回答的，对吗？” “当然，我说你害怕西医，专找没名气的中医馆去了。” 陆致远伸出大拇指赞道：“你真聪明，祝你好运。” 说完，几人匆匆下车而去。 夜色已深，万米高空上，剧组众人在机舱前排窃窃私语，不时回头看看机舱最后排偏僻角落里的两个人。 “那个人到底是谁啊？导演怎么跟他坐一起？” “谁知道啊？导演不是受伤去医院了吗？我都以为他回不去洛杉矶了呢。” “你才回不去洛杉矶，不会说话别乱说。不过他们俩拿衣服盖头是什么造型？扮演超人吗？” “小声点，导演如今是名人，肯定想掩盖什么，你们可别穿帮了。” “你怎么知道？”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谁跟你说什么了吗？” “你们傻啊？导演身体那么壮，怎么会受伤？受伤后又那么快出院，用脑子想想不就知道了？” 三排座位之后，安妮和雪莉把王大雷夹在中间。 “老实交待，到底怎么回事？”飞机上天不久，安妮就急不可待地问道。 “你在说什么？有什么好交待的？”王大雷睁着眼睛说瞎话。 “导演受伤是怎么回事？他躲躲藏藏的又是怎么回事？”见王大雷装傻，安妮忍不住急促地继续问道。 “哦，你问这个啊，我怎么会知道？你不是应该去问导演吗？”王大雷圆睁两眼，演技很烂。 安妮急了，还待再问，雪莉打眼色阻止她道：“他不肯说就算了。” 王大雷听得这话顿时松气，猛听雪莉继续说道：“明天我们就跟导演说他倒下去的时候王大雷笑得最开心最灿烂，估计也是平时忍耐已久，这才露出真实面目。” 王大雷急得直拍大腿争辩道：“我说两位姑奶奶，你们不能恶意中伤啊，我根本没笑好不好？” 雪莉问道：“姑奶奶是什么？” 王大雷懒得鸡同鸭讲，咧嘴笑道：“女性的一种尊称，呵呵，尊称。” “再尊称也没用，我们等会下飞机就去跟他说。”安妮领会了雪莉的套路，玩得纯属自如。 王大雷俨然秀才遇到兵，只好求饶道：“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当下他小声把陆致远的安排和谋划说了出来。 “他挨那一脚是故意的？”安妮自然最关心这一点。 “按照事先的安排他是要挨上一脚。” 雪莉不再问话，不禁回头看了看头上盖着衣服的陆致远，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就这么一脚也能玩出花来，不仅把《格斗之王》的电影宣传夸大到极致，还省却了日后无穷挑战的麻烦，还能示弱于乔?刘易斯引他上当。 东方人都是这么工于心计么？雪莉心里七上八下地想道。 飞机很快抵达洛杉矶国际机场，陆致远和克里斯等机舱里其余人走光之后才躲躲闪闪地下了飞机，汇同剧组一干人等走出机场。 “各位，接下来就是《屏住呼吸》的点映，完了后我们就开始筹备《格斗之王》，我预计筹备期是三个月，所以请你们安排好自己的时间，前期有空还是来我的公司。好了，各位辛苦，别忘了19号午夜场。” 众人轰然应诺，各回各家。 陆致远和安妮回到公寓门口，早有一人呜呜哭着扑上前来。 陆致远再三劝慰又有安妮在旁配合，吴尚香这才止住哭声，几人回屋睡觉。 第二天全美报纸哗然一片，纷纷报道昨日的拳赛过程，特意提到比赛非常艰苦激烈，最后竟然没有胜者，双双倒在赛台上。 组委会考虑到东方陆以非职业身份参赛的勇敢着实不易，特嘉奖为本次拳赛冠军。 但是这名冠军竟也付出终生不能再参加拳赛的代价，结局实在是太过惨痛。 只有《洛杉矶时报》在报道里提到了这位拳赛冠军的真实身份是一名新锐导演，他的处女作电影《屏住呼吸》将于10月19日午夜场举行点映。 这一条信息顿时让很多美国影迷很感兴趣，他们自然想看看一个拳手拍的电影会有多烂，至于电影会好看他们根本不相信。 都说隔行如隔山，要是一个拳手也能当好导演，那也跨度太大夸张至极，上帝也不会这么安排的。 当然，随着报纸上的信息逐渐扩散，詹姆斯?奥布里和联艺公司的保罗两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屏住呼吸》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宣传推广，就已引起广大影迷的注意，虽然暂时只是反面印象，但两人相信这些影迷在看过电影之后会大吃一惊的。 更何况，他们还有后续杀招尚未使出。 ------------ 第九十七章点映前夕 在征得陆致远的同意之后，香港《雅致报》头版头条刊文报道旧金山拳赛的相关新闻，引发了极大的舆论热潮， 一时间《雅致报》洛阳纸贵，人人抢购。 香港的大街小巷都在热议那个神奇的陆致远居然在遥远彼岸参与打拳，还连闯两关夺得格斗擂台赛的冠军，手下败将居然有美式职业踢拳比赛卫冕冠军和泰国拳王，虽然代价似乎格外惨重。 “丢，没想到阿远这么厉害，我还真小瞧了他。”陈蕙敏拿着报纸感慨道。 “不会吧？你连李小龙都不服，还会服气一个小毛孩子？”阿南在旁惊叹道。 陈蕙敏卷起报纸往他头上一砸，“你懂个屁，泰拳、踢拳分属不同流派，能在擂台上一一征服，这就说明阿远有了开宗立派的资格。” 阿南一边躲闪一边辩解道：“他不也受了重伤？” 陈蕙敏不屑地看着阿南，撇撇嘴懒得回答，摇头走开。 何文田区加多利半山地段的豪宅里，罗森·加利展开报纸对埋头吃得呼噜作响的儿子问道：“你得罪的就是这小子？” 迈克将一碗肉粥吃得一干二净，接过仆人递过来的口布擦擦嘴，不屑地说道：“可不就是他。” “你没事惹这种亡命之徒作甚？”罗森·加利移开报纸，紧皱眉头盯着儿子问道。 “怎么就惹不得？”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个道理你都不懂？我们这种家庭与他们不是一个阶层，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万一他对你暗下毒手，你哭都没地方哭。” 迈克不服气地嘟哝道：“他先得罪的我。” “就为他扫你面子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迈克默不做声，脑海里却闪过那晚娜米吃药后脸色酡红的画面，他现在越来越纠结那个夜晚究竟还发生别的事没有。 “关乎面子怎么会是小事？他如今身负重伤也算是个废人，还能对我怎地？” 罗森·加利猛地卷起报纸甩在地上，怒斥道：“不早不晚躺倒在地，医院遍寻不见，也只有你这个傻瓜相信他身负重伤，你就不能换个角度想想？这个人勇武阴狠还能动脑子，哪天他真要对你下手你就等着瞧吧。” 说完他起身怒气冲冲地直接上楼。 “怎么可能？”迈克等自己的老子走远才拿起地上的报纸仔细端详，“这明明写着身负重伤今后不能动拳，白纸黑字还会有错？你真是老眼昏花了。” 周雅芝闻听陆致远在美国斗拳身负重伤后，终于放下心怀抛却一切猜疑，回家稍作收拾准备前往美国。 拉开卧室的门，就见自己的母亲横眉冷对，“你准备去哪？去做什么？” “我…我……” “芝芝，你都多大了？做事还这么冲动？他是你什么？你去了又能怎样？你忘了他怎么对你了吗？” “妈你别说了。” “我就要说怎么着？我说怎么给你介绍黄医生认识你一直不肯去呢，原来你是情根深种啊。我就纳闷了，他到底有什么好让你隔了这么久还念念不忘？他对你对我们家的羞辱难道还不够吗？” 周雅芝把行李包丢在地上掩面哭泣道：“他…他没有羞辱，我…我们是误会。” “误会？你见哪对有情人是因为误会分手的？一个小小的误会就能让你们这样，那说明你们根本没有感情，他也并未会珍惜你。” “妈，我不管，我就要去美国。”周雅芝垂下双手抬起头，坚定地说道。 周母侧身一让，“那你走吧。” “真的？妈你同意了？” 周母冷声道：“我同不同意有什么用？你尽管走就是，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今天出去这门就别回来，我让你好好在美国陪那负心人吧。” 周雅芝闻言登时绝望至极，呜呜大哭不止，良久，她返回卧室把门重重关上。 周母拍拍胸脯轻舒一口气，捡起地上的行李包转身走去客厅。 唐舒璇知道这条新闻的时候在巴黎，还是跟香港友人通电话时才得以耳闻。 她当时只是奇怪，那个神神秘秘的小毛孩居然胆子这么大，敢去擂台打生打死？生活过得如此窘迫？ 转身她就没再顾及这事，如今天大地大自己的电影上映第三大，不过她决定圣诞节的时候回洛杉矶顺便看看他，估计那小毛孩拍电影亏惨了才会选择这条绝路。 不过自己也快要被电影上映的事逼疯了，天地入席之大竟然没有一家公司想要让它上映。 何时才能让这部命运多踹的电影得见天日？这是唐舒璇目前唯一的心病。 香港那边舆论如潮，美国这边也不安宁。 针对《屏住呼吸》即将点映的消息，除了很多影迷有些躁动之外，报纸也开始纷纷发表评论，且多是看衰的言论。 标志性媒体《综艺》就首当其冲给予《屏住呼吸》严厉的批评：“华人导演的因素尚在其次，这个华人居然还是个拳手，那就无药可救了，强烈建议各位影迷抵制这部电影，用脚投票。” 其它附和这种言论的报纸不计其数，顿时把《屏住呼吸》这部电影推上了风口浪尖。 洛杉矶联艺电影发行公司会议室里，赛勒斯电影公司三人与詹姆斯以及联艺公司人员正在紧锣密鼓地布置明日的点映首秀。 会上众人踊跃发言之后，保罗总结道：“目前电影的声势非常好，虽然都是反面言论，但至少引起了影迷的关注，这有多么的难得你们知道吗？” 他看看大伙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目前的美国电影市场多厅影院虽已成为主流，但电影的首轮放映只会覆盖很少一部分，很多电影的发行周期甚至长达两年时间。所以我们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将声势推到高潮，争取把广大的影迷在前三周，注意，是前三周都推进电影院里去。” 陆致远闻言点点头，他记得在美国1975年之前一部电影的营销费用平均是零，直到1976年《金刚》首次上映便花费了三百万美元的营销费用，一步到位覆盖了1000家影厅，这使得电影放映周期被迅速缩短，电视播映版权价格也随之抬高。 至于保罗一再强调的前三周，那是因为此时的美国电影放映普遍采用90/10withfloorof70%的模式，大意是指以周为单位，用一部影片在一家电影院的总票房收入，减去一开始谈定的必要固定开支（如设施、座位数、银幕数等有关），再乘以90%，就是发行商会得到的提成。 当然，这个数值必须大于总票房收入乘以70%。 一般说来，一部影片从上映到下画总票房收入理发行方和电影院之间的分成， 大体上是一半对一半。 ------------ 第九十八章点映开始 “明晚赛勒斯公司负责闹剧的发生和报道，我们公司负责影院调查，杜绝瞒报、谎报票房的行为发生，至于进一步的宣传我们需要看看再说，米高梅公司负责在后面推波助澜。如果大家没有意见，就散会吧。” 等大伙都出去之后，保罗单独留下陆致远问道：“远，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陆致远延手示意他继续开口。 “你一再要求100%拥有电影电视之外的播放版权，为此不惜将电影的发行分成提到17%，这是为什么？难道以后的世界会有什么新的媒介出来吗？” 陆致远心里苦笑不已，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居然一语中的。 1975年家用录像机将会面世，众多此时仅仅用于电视播放的鸡肋片源摇身变成香饽饽，纷纷推出录像带，这可是一笔庞大的收入啊。 陆致远已经叮嘱王大雷和雪莉注意收购一些经典电影的影视之外的播放版权。 至于原因，他谁都不会告知，即便王大雷和雪莉也是如此。 “保罗，你知道我是一个要求完美的人，我渴望百分百拥有，就像完整占有一个女人一样。我这么说，你理解吗？” 保罗坏笑道：“当然，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是一丘之貉，对吗？” “不不不，这个词不好，应该说咱们是同道中人。” 两人有若知己一般对视一眼，然后捧腹大笑。 1973年10月19日23点30分，陆致远导演处女作《屏住呼吸》将在微光大道恒星影院迎来第一场点映。 23点整，陆致远带着四位主演以及剧组众人准时来到恒星影院。 玛丽抱着尤里和吴尚香、张金标走在后面，安戈特还在医院，虽然病情大有好转。 贝德克和哈里则落在最后，两人勾肩搭背窃窃私语。 此时美国的放映业基本上是由通用、联艺、AMC、卡迈克、马库斯等几条大院线控制。 虽然还没有烂番茄指数、影库评分公司等手段助推电影播放，但后世完善的电影院经营模式已经基本建立，比如放映机制一律实行“统一品牌、统一管理、统一排片、统一经营”，各地影院外墙标志要求统一，卖品部格调要求一致，对外的排片表、价目表的尺寸和内容格式要求整体合一。 至于选址，美国的影院一般都坐落在距离市区较远的地方，庞大的停车场是其必备的元素之一。 詹姆斯?奥布里和保罗已在电影院门口等候多时。 “远，怎么现在才来？”保罗亲热地上前握手。 “这个时间刚好嘛，话说你就不请两个明星过来坐镇？” 保罗老脸一红，“要请也是你们制片公司请，你舍得花那个钱吗？” 陆致远干笑道：“问题是我花钱人家肯来吗？” 两人哈哈大笑，保罗一拳打在陆致远的肩膀上，“现在你就是最大的明星你不知道吗？今天不拿衣服盖着头了？” “这么晚谁会注意一个华人？” 两人正聊着，詹姆斯走到一边神神秘秘地喊道：“远，你过来下，我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陆致远走过去，不禁有些奇怪。 詹姆斯一只手搭在陆致远的肩上，“你的《格斗之王》准备什么时候开拍？” “圣诞节后，怎么了？” “咱们继续合作，怎么样？” 陆致远听了一愣，这第一部的票房还没出来就谈第二部，这家伙对自己这么大的信心？ 想想在好莱坞拍电影怎么都离不开六大，于是他点头同意。 两人走回去，保罗见詹姆斯一脸轻松，也自松了口气。 片刻后，众人进入影厅。 恒星影院是一座历史悠久的艺术影院，一直致力于放映独立电影，包括各类艺术电影和先锋电影。 各种独立的小成本制作在选择小范围点映的时候都会选择这家影院点映。 影厅里面可以容纳三百人就坐，荧幕、声效、座位等都极具实力。 陆致远进厅后发现里面人头攒动，几乎已经坐满，只是大部分人躁动不已，都希望第一时间目睹拳手导演的烂片到底会烂成什么样子。 众人就坐后，陆致远看左边的吴尚香没心没肺地左看右看，极是雀跃，右边的安妮则小脸通红，不停地扭来扭去，显然颇为紧张。 不远处的埃尔文和汤姆等人莫不如此，于是他笑道：“有什么好紧张的？反正已经拍完，改也改不了，不如静心观摩，也好为以后的表演做准备。” 安妮听得这话想想有理，也就渐渐平息下来，脸色恢复正常。 陆致远等人在嘈杂一片的氛围里忐忑不安地迎来23点30分降临。 影厅里灯光一暗，全场顿时无声，银幕亮起，首先是米高梅的LOGO一闪而过，接着是一个美国人从所未见的小怪物闪亮登场，只见它长着大象腿、章鱼脚、毒蛇牙、人鱼耳、弥勒佛脸和花菜头，奇丑无比却机灵可爱，白白胖胖蹦蹦跳跳的极是可爱。 在场的多数影迷一下子被勾起兴趣，记住了赛勒斯电影制片公司这个名字。 联艺公司的LOGO闪过之后，电影正式开始。 一个篇幅极长的镜头从高空逐渐下移，直到男女主人公出现，银幕上出现电影的名字《屏住呼吸》。 长相美丽的女主角双手被缚，绝望而空洞地望着天空，任由一个盲人拖在地上滑行，一路血迹斑斑。 这个画面配合着惊悚的音乐开始提醒现场的观众，惊险刺激的90分钟马上开始。 有些观众开始感到不妙，这部烂片说不定会很特别、很刺激、很恐怖。 有些观众则不为所动，继续大把大把地吃着爆米花。 电影正式开始后，剧情交待得很快很明确，三人偷窃小组配合熟练，得手后一系列的描述，电影很快来到盲人老兵出场。 这个时候影片的风格开始大变，台词逐渐减少，音乐也变得揪心，画面不再光明，而是变得隐晦阴暗。 影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阴森，吃爆米花的观众动作逐渐迟缓，现场有人开始捂起眼睛。 想要上厕所的人纷纷坐下，两眼不眨地盯着银幕。 ------------ 第九十九章单馆票房 五十五岁的尼克·伍斯特是恒星影院的午夜场售票员，他在这个岗位已经足足做了二十年。 他为人老实热情，经常帮别人顶午夜场的班，所以凌晨一两点钟回家是家常便饭。 做为午夜场的守夜人，坐在售票亭里的他曾目睹过形形色色的人出入午夜场，也曾见过各种各样的闹剧。 有佳片上映时观众掌声雷动满堂喝彩，烂片出炉时观众倒彩连连甚至踩踏座椅大打出手。 有泼辣夫人前来捉奸，也有午夜鸳鸯来此纵情偷欢。 虽然辛苦，但上了年纪的尼克·伍斯特很喜欢这份工作。 他那越战回来的儿子经常劝他提前退休，说经常熬夜对身体不好。 可倔强的老头就是不买账，说这个工作挺好，可以端坐一边冷看人间百态。 今天上映的这部电影他就觉得很有意思，导演是华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是个拳手，这他娘的铁定是烂片无疑。 他已经笃定电影开始五分钟就会有观众冲出来指天大骂“恶心的烂片滚蛋”，这种情景他见得实在太多。 电影开始后，他也随之轻松下来，看看票夹，居然满座。 他觉得不可思议，后来想想这些买票的观众估计都是来咒骂烂片的，于是他掐着腕表开始数时间。 五分钟很快过去，居然没有观众出来，于是他又数，十分钟过去，还是没有一人出来。 他开始觉得奇怪，难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往常暴虐狂野的观众今日这么温文有礼? 这时他听到影厅里传来阵阵颤栗的尖叫声，有男声更有女声。 “这是...搞上了？”尼克·伍斯特想想不对，自己做那事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再说这么多人除非集体吃药还差不多。 接着更大的尖叫浪潮涌了出来，连影厅楼顶都在震动。 尼克·伍斯特不敢置信地大张嘴巴，这到底怎么了？ 突然，影厅里面一阵骚乱，跟着大门打开，一帮人匆匆出来。 尼克·伍斯特总算恢复自信，你看我说得没错吧？真的冲出来了。 可是，那帮人中间抬着两个担架是怎么回事？ 抬？尼克·伍斯特心里一紧，霍地站起来推门出去，只见前面的担架上躺着一个面黄肌瘦的白人女子，她的丈夫抱着一个三岁小孩跟在身边，后面的担架上蜷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白人老头，两眼紧闭。 一旁还有个记者在不停拍照。 “嗨小伙子，这是怎么回事？”尼克·伍斯特拦住一个身材修长面相英挺的华人小伙问道。 “看电影被吓到了，得赶紧送医院去。”小伙呵呵笑道。 “吓…吓到了？”尼克·伍斯特顿时惊呆，这样的场面有多久没看到了？ “上一次看到这个影院里有人被抬出来应该是1960年，对，就是1960年。”上年纪的尼克·伍斯特很清楚地记得，那部电影正是希区柯克的《惊魂记》。 他看着那帮人抬着担架往停车坪走去，于是转头走进影院瞅了瞅，骚乱之后的影厅里居然秩序井然，观众们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有两人被抬出去，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居然不为所动？ 这可真是日了狗了，什么片子竟有这么大的魅力？ 想到这，尼克·伍斯特不禁满脸懵逼。今天晚上真是活见鬼，处处都透着古怪。 片刻后，救护车呜呜尖啸着来到停车坪，陆致远拍拍担架上的贝德克道：“再坚持一会，玛丽你也辛苦一下，去了医学中心，威廉会安排好的，顺便你还能看看大儿子。埃尔文，电影过两天再看吧。” 他转头吩咐对手拿照相机猛拍的哈里道：“采访的内容要赶紧准备好，再把稿子给白蓝传一份过去。记住，要头版头条，还要大标题大图片，明白吗？” 哈里比了个OK的手势，继续拍两张后跟着担架坐上救护车，埃尔文抱着小孩冲陆致远点点头后也上车坐好。 罗尼对司机比个手势，救护车倏地疾驰而去。 几人回转影院，经过售票亭的时候，陆致远对心神恍惚的尼克·伍斯特点点头，然后进入影厅。 这个时候电影正在播放老兵疯狂追逐罗宾姬和艾利克斯，画面和音乐无比惊恐。 入座的时候吴尚香竟然看都没看陆致远，而是绕着脑袋追逐银幕，旁边的安妮也是两眼未眨地盯着电影画面，生恐错过一秒。 陆致远顿时放心，就冲眼下这群影迷观影时的投入程度，这部电影应该没什么问题。 现在就看首周票房会有多少。 第二日一早，保罗来到办公室，首先瞥了一眼桌上的报纸，最上面的两份赫然就是《洛杉矶时报》和《雅致报》. 他拿起助理泡好的咖啡浅啜一口，开始看报。 两份报纸头版头条都是介绍昨晚的那出闹剧，说一男一女因观看《屏住呼吸》惊恐难抑以致病发住院。 记者采访了受害人和几个影院调查人员，纷纷言说电影太过恐怖，里面的越战老兵和美丽少女的惊险追逐太过刺激，希望广大影迷没有大心脏或者强健身体的最好不要去看。 《洛杉矶时报》用大图片大标题着重介绍了这件事情的始末，《雅致报》则用夸张的文字重点宣传这部电影的精彩亮点。 保罗一边看一边拍案叫好。 不一刻，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拿起话筒听得几句就挂了电话，然后拿着报纸上楼。 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口，他敲门进去，“大卫您好，昨晚的数据已经出来，这是今早的报纸评论。” “多少？”四十二岁的首席执行官大卫·皮克五官英挺身强力壮，左手接过报纸，右手拿着一支钢笔转来转去。 “2675美元。” “啪”的一声，大卫手中的钢笔掉在桌上，“单馆891元？那不是满座？” “确实是这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该有十年没有这种单馆成绩了吧？” 保罗点头称是，“需不需要马上铺开到100家影院上映？” 大卫想了想，摇头道:“暂时不用，让观众再多点饥饿感会更好，还是等首周数据出来再定吧，不过恒星影院楼上那个厅可以加映。” ------------ 第一百章电视分成 保罗点头就要退出办公室，大卫叫住他，“那个华人导演还有点本事，他有没有新计划？” “放心吧大卫，我已预订他的下一部电影，名叫《格斗之王》。” “哦？你对《屏住呼吸》这么有把握？” “前几天我去恒星影院谈合作，碰到一个售票员的儿子，他听说这部片子里有越战老兵，想都不想就说一定会看。于是我仔细琢磨后，发现这部电影亮点很多，像拳击手导演、越战老兵，还有少女脱困等。有了这些亮点，我想片子的票房肯定不差。” 大卫拿钢笔点了点保罗道：“没人比你更精明，干得不错保罗，加油。” 保罗心花怒放地走出办公室。 《洛杉矶时报》和《雅致报》对《屏住呼吸》长篇累牍的宣传很快激发起一股观影热潮。 这个世上有谁会承认自己的心脏比别人小？有谁会说自己身体差？谁愿意放弃这部电影从而让身边的朋友歧视？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恒星影院加开一个影厅播放《屏住呼吸》，争相观影的场面没却未有缓解，依旧是观众如潮气氛火爆。 周一早上，上周电影播放数据出炉。 与12月电影扎堆上映不同的是，10月档期显得很是清冷。 19日同步上映的电影有《屛住呼吸》和《教父之祖》，之前上映的电影则仅只6部而已，其中14日首映、由芭芭拉史翠珊领衔主演的《往日情怀》以734万美元的傲人成绩雄踞周票房排行榜首位，《不毛之地》和《力争上游》紧随其后。 值得一提的是14日上映的斯科塞斯新作《穷街陋巷》以34万美元的成绩位列第六。 这部电影虽然票房不大理想，却受到评论界的一致肯定，甚至有的影评人称之为“这个时代真正有原创力的作品，独立制片的号角。” 忝居末座的自然是陆致远导演的《屛住呼吸》，首周票房仅为30437美元。 早已做好准备的影评人很快就发表嘲弄舆论，“华人电影除了《龙争虎斗》之外鲜有佳作，所以拳手还是乖乖去擂台上表演吧。” “电影是神圣的，不是擂台上的屠夫可以轻易摆弄的。” 不过很快，他们就闭上嘴巴再也说不出话来。 后续数据显示，这部电影的票房仅仅只是两日两馆所得票房累计，其中一个影厅仅只容纳200余人。 于是众多的影评人坐不住了，那不是说这部电影的单馆单场单座票房达到了2.95美元？ 在如今普遍票价仅仅3美元的年代，单馆单场单座票房2.95美元就代表着影片上座率超过了98%。 这是一个令人瞠目结舌必须仰望而且难得一见的好成绩。 于是洛杉矶的影评人尽皆闭嘴哑口无言甚至三观尽毁。 一个拳坛屠夫跨界玩玩就能得到这种成绩，电影真的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事吗？那米高梅的滑落又是怎么回事？ 联艺公司丝毫没有顾及这些，当即决定影片立刻在100家影院上画。 为了将观众尽早赶进影院，米高梅开始推波助澜，众多报纸开始宣传这一罕见的成绩，甚至电视也开始以新闻的方式进行报道。 此时的陆致远却并未关注这些，在交待剧组其他人慢慢筹备新电影之后，他独自一人来到王鸿生的家里。 “是这里痛吗？”王鸿生捏了捏陆致远的右肩问道。 “对，只要稍稍用力就有隐痛。” “你耍一套拳术我看看？” 陆致远依言演练一趟八极拳，拳风晦涩，刚猛不足。 “这是药物的反噬作用吗？” “看情形应该是的，你不能再继续修练技击桩和八极拳了，赶紧调理身体才是紧要。” 陆致远点头道:“只能如此了”。 他猛地想起孟汉堂死的那夜遭遇的三个杰本人，开口问道:“你对武藏四郎的武功套路了解吗？” 王鸿生摇头道:“不清楚，不过我听说他们很擅长配合，多是几人组合一起方才出手。” “孟汉堂也说过他们单人的武功并不高，但组合起来威力十足。” “他们对你有威胁？” 陆致远摇头道:“没有，我只是问问。” “真要对上他们，分而击之才是上策。” “不错，只有这样才能击败他们。”陆致远点头赞同，想想自己如今功力大降，不禁有些沮丧。 王鸿生见他如此，宽慰道:“你也不必沮丧，好歹这次强行升阶让你得以轻松击败乔刘易斯，不然你那个拂手未必能一击凑效。左右不过几年的时间，到时调理好后进展会更快也不一定。” 陆致远听得这话，方才重燃斗志。 回到公寓，陆致远见安妮一人在办公室里修改剧本，于是问道：“雪莉和大雷呢？” “他俩去卡尔弗城了。” “噢，你修改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那个老头也来催问，说准备画图。” 陆致远笑了笑，哪是画图啊，画故事板好不好。有了克里斯的辅助，他真的清闲很多。 “安妮，拍完这个你准备做什么？” “不知道，我想可能真的要回去了。” “回去做什么？” 安妮眼神迷茫地说道：“霍克回去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我昨天打电话回去的时候妹妹说家里有事，叫我得空我回去一趟。” “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这是我和我家的私事。” 陆致远顿时黯然，安妮醒觉自己说错话待要解释，门被推开了。 “老板好。”王大雷招呼道。 “老板你也在啊？聊什么呢这么沉闷？”雪莉调侃道。 安妮吃吃地解释道：“没...没聊什么？我们......” 陆致远在旁问道：“怎么样？有人卖吗？” “六大其它公司精明得很，怎么都不肯出卖版权。至于米高梅......” “怎么样？” “在考虑，可是老板你要这个版权到底有什么用啊？电影电视之外的版权还能做什么？拷贝了自己看？” 陆致远想想后说道：“能买就买，不卖拉倒。” 雪莉突然说道：“对了老板，你不在的时候，HBO打来电话，说上次拳赛的转播分成已经打过来了，要你自己接收。” “嗯，多少钱？” “34万美金。”雪莉兴奋地说道。 “这么多？” “我也好奇地问过，他们说这次电视转播收入高达124万美元，40%分给你们拳手，然后你从中得到7成，也就是34万。” 陆致远点了点头，不枉自己在旧金山打生打死苦耗两天，这才囊获96万美元之多。 这可是1973年的百万美金啊。 ------------ 第一百零一章影评人 1973年10月，第四次中东战争爆发，埃及和叙利亚的军队向以色列发动攻击。 石油输出国组织开始执行石油禁运、提高原油价格17%等措施，并且决定成员各国每月减产石油5%。 同月，在香港的立法局会议上，麦理浩终于宣布将要成立一个独立的反贪污组织，其职权直接对自己负责。 他郑重地说道：“值此非常时期，非常有必要成立一个崭新机构，由德高望重的人员领导，以权力打击贪污，挽回公众的信心。” 廉政公署由此开始筹建，香港即将迎来廉洁的黄金时代，并在此后相当长的时间里成功实现由乱到治的历史性转变，成为公认的世界最廉洁的地区之一。 “如果你要到三藩市 记得在头上戴几朵花 如果你要到三藩市 你会遇见许多和善的人们 对那些到三藩市的人们来说 那儿的夏日时光充满了爱 在三藩市的街道上 和善的人们把花朵戴在发上 整个国家弥漫着一股奇特的气象 人们在变 新生代自有新的诠释 人们在变，人们都在变 ......“ 陆致远拿起纸笺吹了吹，递给身后的吴尚香，“看看写得怎么样？” 吴尚香拿着纸笺手足无措，随手交给安妮，“大哥，这就是歌吗？我又不懂，还是安妮姐看吧。” 安妮接过曲谱看了看，高兴地说道：“这歌很好听啊，你做的？” “当然不是，”陆致远心里说道，“原本自己只记得中文歌词，没成想如今又要还原成英文，真是累啊。” 对于安妮的问话，陆致远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安妮哼上几句，“真好听，你准备把它用在哪儿？” “陆奇每天早上跑步的时候。” “我现在越发觉得这部片子会比《屏住呼吸》更成功。” 陆致远笑笑没接话。 《屏住呼吸》100家影院上映已经过去一周，从联艺公司现场观影调查结果来看，观众的反馈数据非常不错，观影人群集中在中年男士和少男少女，这充分显示影片还有很大潜力可挖，后劲十足。 在当今的美国，《屏住呼吸》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其实也不难理解，因为从整体来看，这部电影虽然没有大牌明星、没有华丽特效、没有任何超自然元素的噱头，但它完全利用了有限的狭窄空间、平日里司空见惯的道具和简单的人物关系的巧妙配置，凭借着出色的剧情安排和节奏把控，营造出了饱满的紧张感。 再加上传神的拉伸与特写镜头描述以及一惊一乍的配乐诱导，让观众全程都能以嵌入式的视角投入其中从而获得畅快的观影感受。 几位主角忽正忽邪、猎人与猎物的身份一波三转、剧中人性的考验、越战老兵的身份与遭遇、罗姬遭逢生活困境铤而走险以及后来的成功脱困，这些都是电影无可比拟的亮点。 正是基于以上分析，《纽约客》的著名影评人宝琳·凯尔旗帜鲜明地声称《屏住呼吸》是“希区柯克之后美国最佳恐怖片”。 这一言论让人大吃一惊，要知道这可是从不轻易接受别人观点、有“毒舌”之称的影评人宝琳·凯尔下的结论。 宝琳·凯尔是这个时代最有影响力的影评人之一，素以文锋犀利著称，奚落、挖苦、讽刺是其一贯风格。 她的文字充满了激情以及个人好恶，很多导演对她咬牙切齿，而很多读者却对她情有独钟。 自从1935年纽约影评人协会成立之后，电影评论对于电影的作用日益显著。 像五十年代的《纽约时报》影评人波斯利·克洛瑟，未能登上他的评论，纵然是年度十佳榜的影片也不可能赢得奥斯卡，没有获得他首肯的外语片就更加难以在美国取得成功票房。 其人的影响和地位竟至如斯，实在让人不可思议。 如今的70年代正是影评的黄金年代，优秀影评人层出不穷，宝琳·凯尔和冉冉升起的影评新星罗杰·艾伯特就是其中声名远播的两位。 罗杰·艾伯特少年得志，二十几岁就当上《芝加哥太阳时报》的影评人，三十岁出头便成为第一个通过写影评拿到普利策奖的影评人，同时也是唯一一个在星光大道上留下“星星”的影评人。 宝琳·凯尔率先发声之后，罗杰·艾伯特也不遑多让，随后发文表示“《屏住呼吸》决不仅仅是一部R级恐怖片这么简单，它对人性的探讨以及美国社会的冷静描述值得广大影迷深思。” 有了两位著名影评人的保驾护航，《屏住呼吸》后续票房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陆致远甩甩头，抛却这些胡思乱想，笑问安妮道：“昨天你家里打电话过来是催你回去吗？” 安妮闻言登时黯然，没了哼歌的兴致，“是的，叫我无论如何先回去一趟。” “或许真的很急？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准备明天回去，”安妮小声答道，瞥了瞥陆致远的脸色后又道：“我很快就回来的导演。” “嗯，那你去吧，记得熟读剧本。” 安妮点头。 这时楼下电话响铃，吴尚香赶紧跑去接电话。 “需要钱的话跟我说一声。”陆致远平静地说道。 “不用了，我有的。” “那么保重......” 话音未落，吴尚香在下面喊道：“大哥，你的电话。” 陆致远扫一眼安妮后下楼接过电话。 “喂，哪位，我是陆致远。” “老板，我是白蓝。” “白蓝？我有很久没接到你电话了，你还好吗？没事吧？” “谢谢老板，我没事，有两件事跟你汇报。” “什么事你说。” “因为选举临近，最近有多名华洋政客过来拜访报社编辑部，想要寻求《雅致报》的支持和推荐。” “我们的报纸有这么重的份量吗？” 白蓝勉强笑道：“前段时间有人自费做过民意调查，超过四成的三藩市华裔选民都认同《雅致报》的选举推荐。” “哦，这很了不起啊，白蓝，你干得真棒。” “谢谢老板夸奖。” “那第二件事呢？” “加州传媒协会叫我们过几天去开会，说要颁发最佳国际新闻报道奖给我们，还有北加州华人媒体协会也要颁发最佳新闻评论奖、最佳采访奖、最佳新闻摄影奖给我们，老板你说这是不是好消息？” “天哪，白蓝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啊。没说的，今天晚上报社全体同仁聚餐，我请客。另外，你能开心我很高兴。” “真的吗老板？”白蓝的声调有些颤抖。 “当然是真的，你开心最好。” “谢谢你，老...板。”白蓝哽咽道，然后把电话挂断。 陆致远拿着听筒伫立当场，默然良久。 “出什么事了吗？”安妮走进来问道。 “啊？”陆致远这才醒悟过来，挂了电话，“没，没事，只是想问题出神了。” 安妮看看陆致远，又瞥了眼电话机，“那个老头找你。” “哪个老头？” “克里斯。” 陆致远一拍额头，恍然道：“对，我约了他一起去电影院看看。” “是去看观众的反应吗？”安妮一下子高兴起来。 “对啊，一起去吗？” “好啊，你等等，我去换件衣服。” 看着安妮转眼之间由忧伤转为雀跃，陆致远也跟着高兴起来。 ------------ 第一百零二章盛大婚礼 陆致远出门问吴尚香去不去，吴尚香说不去。 “那你休息，等大雷回来就说我们上街看看就回。”陆致远吩咐道。 吴尚香点头答应。 王大雷和雪莉去了联艺公司洽谈电影版权的事，因为最近有风声说大卫·皮克即将离开联艺去往派拉蒙，保罗在陆致远的甜言蜜语下逐渐有些软化，同意出售《大独裁者》、《桃色公寓》以及《西区故事》等拷贝影视之外的版权。 当然，也是因为临走的大卫·皮克有所意动，双方才有进一步洽谈的可能。 陆致远携安妮来到大门口，见克里斯戴着一副超大框黑色墨镜站在车边，于是笑问道：“你不嫌惹人注目吗？” 克里斯朝安妮点头后笑道：“不会，现在流行这个。” “筹备组在卡尔弗城还好吧？” 克里斯耸耸肩道：“还不错，你也知道，筹备嘛，没那么严格的。” 陆致远点点头坐上驾驶位。 因为米高梅参股拍摄《格斗之王》，所以影片的筹备地点被他改在米高梅王国里。 克里斯以陆致远助理的身份参与影片筹备，随着众人日渐熟悉，也就不再有藏头露尾的必要。 众所周知，1945年前的美国大片厂因为垂直整合体系拥有全国17%的电影院，控制了全国45%的拷贝租用收入。 1948年，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颁布派拉蒙法案，禁止好莱坞大公司垂直经营制片、发行和放映业务，与此同时电视也开始普及和郊区化，由此好莱坞公司纷纷卖掉属下的院线公司，垂直整合体系最终崩溃，新竞争者进入放映市场组建了新的院线公司，多厅影院建设开始成为主流。 1969年美国多厅影院”公司率先营建了令业界为之瞠目的六厅影院，标志着巨型多厅影院时代正式来临，同时也为独立、艺术院线打开了一扇窗口。 到了70年代初，美国包括电影社团在内的艺术影院就有1000家之多。这些影院大多集中在纽约、洛杉矶、旧金山、芝加哥等大城市，且分布在教育水准较高人群聚居的区域。 日落大道上一家名叫“莱默尔日落”的艺术影院门口，陆致远等人远望排着长龙的观影队伍，心里颇为喜悦。 “这真是一种很美妙的感受，对吗？我体验过的，不要强行压抑自己，释放就好。”克里斯微笑道。 陆致远与安妮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道：“没错克里斯，看着自己浇灌的种子开花结果，确实没有比这更美妙的感受了。” “但愿下次的花朵和果实会更迷人。”安妮在旁凑趣道。 “没错，就是这样。”两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噢天哪，赶快走。”正意气扬扬的克里斯突然惊慌道。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陆致远一边发动引擎一边问道。 “保罗·巴里，他也来观看这部电影，还回头看了我一眼。” “没事的克里斯，你太紧张了，别说隔得远，就算他来到你面前都未必认得你。” 克里斯严肃地说道：“你千万别把他想得简单了，这人很敏锐的。” 陆致远见他说得这么慎重，瞥了安妮一眼后猛踩油门，轿车飞速离开日落大道。 第二天安妮拒绝陆致远的相送，独自提着行李离开公寓回家去。 至此，陆致远彻底清闲下来，无所事事中，他萌发了驾车出游的念头。 为此他花去两天时间做好攻略，又腾出三天时间安排好剧组的筹备进度，与克里斯重点探讨故事板的风格和内容。 这个其实是最有难度的，克里斯并非泛泛之辈，想要让他接受陆致远脑子里的那些画面，非得磨破嘴皮不可。 所幸最后克里斯终于理解陆致远，决定按照他的思路去创作故事板。 陆致远又去医学中心看望了安戈特，叫埃尔文不要心急，他的儿子目前进展不错，彻底康复指日可待。 王大雷做为留守大臣，陆致远自然交待得格外仔细。 诸事安排妥当后，陆致远叫张金标做好准备不日出行。 未料到张金标居然拒绝出行，陆致远吃惊地问道：“老子带你出去放松，你居然不领情？” 张金标腆着脸陪笑道：“你们小两口出去玩，我去凑个什么劲啊？” 陆致远脸色一红，恼羞成怒道：“行，你不去就不去，这个月你好好帮玛丽做好餐馆的服务工作。” 张金标顿时哭丧着脸，却也只有无可奈何地同意。 11月7日，陆致远带着吴尚香从洛杉矶出发，一路走走停停经过圣地亚哥——沙漠奥莱——棕榈泉——约书亚树国家公园，沿途美景无数，让人心旷神怡。 吴尚香自幼贫寒，何曾见过这等壮丽无比的山川美景，一路上无比开心。 两人于14日来到著名的拉斯维加斯。 拉斯维加斯是内达华州最大城市，也是世界四大赌城之一，更是一座以赌博业为中心的旅游、购物、度假的世界知名度假城市，拥有“世界娱乐之都”和“结婚之都”的美称。 当晚，两人下榻历史悠久的广场酒店，准备好好歇息，明日去赌场逛逛。 就在陆致远在浴室冲澡的时候，外面传来吴尚香的惊叫声，他赶紧抹两下身子披上浴袍冲出去。 “怎么了？”陆致远紧张地问道。 吴尚香一脸惊愕地指着电视机叫道：“这个结婚的女人我们认识？” 陆致远转头一看，只见电视画面里一男一女走过神圣庄严的教堂，女的一身白色婚纱手持铃兰花，端的是曼妙无双堪比仙子，可不正是曾与自己数度春风的安妮？ 他顿时脑海里闪过朱迪·丹奇说过的话“她的身份很尊贵”，又想到女人说过“还有两个月就要结婚了”。 原来她没有说谎，她真的结婚了。 陆致远一下子僵立当场，原来是她，怪不得来美国的排场那么大。 想想曾经的三天时间是何等美妙何等逍遥，这一切都已随风而逝，终不再返。 他的心情顿时低落下来，身上的水珠也不擦拭干净，直接上床睡觉。 吴尚香终是年岁不大，不曾体会这些男女纠葛，满脸疑惑地看着陆致远，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 第一百零三章扶危 第二日，陆致远抖擞精神陪吴尚香在酒店里观看马戏团和歌舞秀。 来自巴黎利多夜店的蓝铃女孩组合为客人表演的悬空表演给两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拉斯维加斯不愧为声色犬马与浪漫唯美兼具的名流之都，各处秀场随处可见。 相传猫王也曾三次莅临赌城进行宣传表演，这里无愧于温柔乡英雄冢。 这里的娱乐场所不分白天和黑夜营业，人们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 欣赏完秀场表演，已是午饭时间。 两人走出酒店沿着最繁华的拉斯维加斯大道走走停停，寻一家西餐厅吃过午饭后继续在主街上闲逛，很快就来到百利宫赌场。 陆致远兴致上来，拉着吴尚香进去玩耍。 赌场隔成两个空间，外头是赌博机，里面是赌台。 这里有各种各样的赌博方式，最简单的无疑是老虎机。 赌场里大大小小的老虎机至少有上百台，陆致远购买筹码后带着吴尚香坐下来教她玩耍。 很快两美元的筹码付之一空，陆致远又投五美元进去。 这次终于赢得两美金，屏幕上顿时出现金币纷纷落下的画面，与此同时机器还发出持续不断的“叮叮当当”吐币的声音，煞是悦耳动听。 吴尚香拍手大叫好玩，于是陆致远给她一袋筹码让其自己玩耍。 陆致远看看周围，只见很多老年夫妇一人老虎机，慢慢悠悠地投着币，边玩边喝啤酒，很是享受。 陆致远拍拍吴尚香的脑袋嘱咐两句，遂进里面观看。 里面人头攒动噪声如雷，各种赌法尽皆齐全，像押大小、百家乐、轮盘赌、梭哈等应有尽有。 陆致远提着一袋筹码这边看看那边坐坐，不一会儿就已输去近半。 于是他站在二十一点赌桌旁边再也不动，留心观察这种赌法的诀窍。 二十一点，是目前西方最为流行的扑克赌博游戏，又名“黑杰克”，是一种计算手中扑克牌点数，与庄家比大小分胜负的玩法。 由于每次玩的时候，手中牌数有限，高手可以利用自己掌握的数学统计特性，凭借良好的记忆力与庄家博弈，从而胜之。 陆致远站得久了顿起兴致，去桌上投注。 桌赌21点，一般用到1～8副牌，赌场工作人员为庄家，参与赌博游戏的赌客为玩家。 庄家首先给每个玩家发两张牌，牌面朝上；给自己发两张牌，一张牌面朝上（叫明牌），一张牌面朝下（叫暗牌）。 大家手中扑克点数的计算是：K、Q、J和10牌都算作10点。A牌既可算作1点也可算作11点，由玩家自己决定。其余所有2至9牌均按其原面值计算。 首先玩家开始要牌，如果庄家牌点小于玩家，则庄家输。 如果玩家所有的牌加起来超过21点，也算输掉。 陆致远牌艺不精，但他预感极准算术不差，几次下来，居然赢有三百美金，顿时心怀畅快。 不过玩得久了他也觉得腻味，于是起身去找吴尚香准备去吃晚饭。 中午吃的西餐极其倒胃口，陆致远决定去春山广场附近找家中餐馆饱餐一顿。 两人回酒店驱车前往弗里蒙特街，下车后一路逛过去。 经过一个叫做金砖赌场的时候，陆致远见门口有一群人围成一堆，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他不禁好奇，走过去一看，只见一个华人女子低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赌场工作人员看也不看只是高声叫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儿子既然欠下赌债，那么来赌场做些苦力总是应该的，女士你还是回去筹钱吧，不要扰了我们的生意。” “嗨，哥们，这怎么回事？”陆致远操着熟练的英文用肩膀撞了撞身边的白人。 “还能是什么事？儿欠赌债母来求呗，华人嘛......”白人脱口而出，等他看到陆致远的长相后，瑟缩几步退到后面去了。 赌场工作人员说完就要走进赌场，那女人疯了一般抱住他的裤腿，“他一个还在念书的小孩不懂事，你们就饶了他吧，我给你们做事好不好？扫地、洗衣、做饭都可以。” 工作人员顿住脚步弯腰笑道：“这可是你说的？陪床干不干？” 女人抬起头来，陆致远见她眉清目秀，颇有姿色气质尚可，虽已年约四十，却也别有一番风韵。 女人此时心里焦急，脸颊满是眼泪，几绺头发粘在脸上她也浑然不管，粉脸通红的半天说不出话。。 陆致远赶紧上前道：“怎么说话呢？不就欠点赌债吗？至于问这么龌蹉的话吗？多少你说。”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顿时起哄，“就是，多少赌债说出来嘛。” “你要不说那就定是黑店无疑。” “内达华州对黑店可是零容忍啊。” 工作人员见有人站出来，不禁惊道：“你是什么人？” “你管我什么人，欠的赌债是多少？” 工作人员支吾道：“两万美元。” 女人失声叫道：“哪有那么多？不是说一万两千美元吗？” 工作人员恼羞成怒道：“你想得美，两万美元，不多不少，你要......” 话还未完，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乔治，你他妈是废物吗？怎么这么久外面还是吵吵闹闹的？” 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伙走出来，黄发红脸，年约四十来岁。 “主任放心，马上就好。”乔治见他出来躬身答道，然后转过身来就要怒喝。 男子赶紧阻止他，上下打量陆致远的穿着后，右手一拍乔治的脑袋说道：“有客登门你竟这么没礼貌？还不快滚。” 把乔治推进赌场后，男子对陆致远笑道：“其实也没多大事，这位先生要不要进去赌两把？赢了你把那小子领走就是。” 陆致远不禁讶异，赌场里的人都这么好说话？不是应该像很多网文里说的那样欺行霸市威逼良民然后自己出手相助么？ 其实这是陆致远有所不知，赌博虽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而且易与黑社会犯罪紧密相联，但拉斯维加斯赌场却能一直都做到高度法治化，管理十分规范，规章相当明确，庄家不敢有任何作弊行为，否则绝无可能在赌城立足。 而且拉斯维加斯的赌场服务始终都以赌客为中心，赌场全部与旅馆连为一体，楼下赌场，楼上客房，赌博的人困了可上楼睡觉，醒了则下楼搏杀，渴了招之即有饮品，饿了随时可进餐厅进食。 曾有一部以拉斯维加斯为背景的美剧，讲述一个大赌徒悄悄来到赌城度假，一下飞机就被敏锐的赌场察觉，搜遍全城终于找到待如上宾。 此事虽有夸张，却也说明了拉斯维加斯的赌场以人为本的经营环境、过硬的服务设施、挖掘客户的方式以及始终如一的持续营销，这还真不是说着玩的。 ------------ 第一百零四章助困 陆致远点头道：“我考虑考虑。” 说完他把女人拉起来，想要问明实情。 女人见有人相助，顿时心情激荡，抓住陆致远的双手开始哭诉。 男子见他俩如此，只好挥手叫围观人群散去。 女人名叫王春华，今年38岁，在春山街开了一个米粉档，今日正逢15岁的儿子放假，她便带着儿子进入赌场玩耍然后自己回家。 没想到下午去接的时候发现儿子欠下赌债被扣，这才苦苦哀求赌场放人。 “他还要你接送？” 女人解释道：“未满十八，不能单独入内。” “一万二是怎么回事？” “开头说欠一万二，这会又说两万。”女人抹去抹脸上的泪水委屈地说道。 陆致远转身对男子道：“你是这里的监场主任对吗？” 男子客气道：“对，我叫西蒙，西蒙·贝克，这个赌场的监场主任。” “谢谢你等我这么久，我进去赌几把也可以，可这位女士的儿子......” 西蒙赶紧答道：“就一万二，一口价，乔治他把一些别的服务费也加进去了。” “好吧，我就去赌两把，带路。” 于是西蒙在前，陆致远带着吴尚香和王春华紧随其后走进赌场。 里面的布置陈设与百利宫差不太多，照样是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西蒙带着几人走去VIP赌间，里面几人正围着荷官赌得兴高采烈。 陆致远也不多话，拿着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筹码坐在边上观看。 十分钟后，荷官换人，陆致远开始参与，出手就是500美元一把下注。 旁边的西蒙笑了，果然是个爽快的家伙，赌场最喜欢这种赌客，玩上一会赌场的手续费就有不少。 做为赌场里最可能赢钱也是唯一相对公平的游戏，21点的玩法在采取最佳策略的情况下，玩家胜率可以高达49%。 陆致远凭着自己的预感和超强的心算，竟然连续拿到21点，就算没有21点的时候，也能以点数吃掉庄家。 十五把之后，西蒙的脸色开始变绿，旁边的几位赌客也停住动作，坐在一边看着陆致远博弈。 荷官已经换过两位，新上来的荷官两手颤抖，“先...先生，还要牌吗？” 陆致远心下算了算，2:3的赔率，自己也赢得够多，于是点头道：“还要。” 一张牌发过来，终于爆掉。 西蒙顿时脸色一松，众赌客齐声叹气。 陆致远起身对西蒙笑道：“好了，今晚就到这里吧，我赢的筹码扣去手续费和税费应该多出赌债，你放了他吧。” 西蒙点头，带着三人走出VIP赌间。 荷官抹去汗水，重拾信心。 “谢谢你先生，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可我知道你最后手下留情了，没说的，我马上放人，只是......”，西蒙对一个手下交待几句后转身对陆致远感激地说道。 “只是我今后最好别来了是吗？”陆致远笑得灿烂。 西蒙尴尬道：“这话我还真不能说，希望你谅解。” 陆致远伸出手去，“放心吧，我明天去大峡谷观光之后就会离开，谢谢你的款待。”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西蒙赶紧握手叹道。 “可是赌场能对顾客说这样的话吗？” “啊？哈哈哈，不能，我抱歉。”西蒙摸摸脑袋大声笑起来。 没多久，王春华的儿子被放出来，王春华上前一把抱住，上下查看后这放心。 王春华的儿子叫王力，个子单薄，长相倒是秀气，一见母亲就喊饿。 王春华叫儿子谢过陆致远，陆致远摆手示意不用。 陆致远与西蒙告辞后带着母子俩走出赌场，找到一家中餐馆进餐。 饭菜上桌后，王力风卷残云毫不客气，王春华见状不免垂泪。 “妈你别哭了，我在里头其实没事，都是赌场骗我，不过还是要多谢远哥。” “你这孩子真没礼貌，得叫叔。” 陆致远尴尬道：“无妨，叫什么都好。对了，他们怎么骗你的？” “他们见我输了想扳本，就怂恿我借钱，可我没想到是高利贷，本来只欠两千多，转眼就成五千多块。” 王春华“啊”的出声，吴尚香在旁插嘴道：“你知道最后他们要多少吗？一万二。” 王力顿时失去食欲，丢下筷子走去洗手间。 “你怎么会同意他去赌场呢？还有赌场不会乱来吧？” “小力说他们同学相约体验赌场生活，还打赌看谁在赌场赢得最多，我就没阻拦。”顿了顿，“要被他们押上两天，肯定会被那个的。” “什么？” 王春华脸色一红，“就那个。” 陆致远顿时明白过来，尴尬地转移话题问道：“你们是内地人？” 王春华点头道：“他爸在那边犯了错误，我见势头不对，就跟他离婚然后以寻亲戚的借口来到这边。没想到这边的亲戚见我们家落魄就不再搭理，于是我们只好扎根在这。” 陆致远心里一动，“犯错误？什么错误？” 女人尴尬不答，他只好转移话题道：“怎么不去洛城或纽约呢？” “这里房价低华人也多，于是就懒得搬。” “小力怎么还不回来？我去看看。” 陆致远起身走去洗手间。 洗手间里，王力靠在墙上叼根烟，两眼泪痕还在。 “你才15岁就抽烟？” “远哥你没大我几岁不也照样抽？” “我大你8岁。”陆致远装腔作势。 “不可能吧，我以为你才19呢。谢谢你远哥，这次多亏了你。” “不用，都是那边出来的，帮忙应该的嘛，只是你妈被吓坏了。” 王力吐出烟圈点头道：“我妈不容易，我以后不会再进赌场。” “那就好，走吧。” 临别的时候，王春华一再要求陆致远两人明天去她家吃饭，陆致远婉言拒绝。 想着孤儿寡母也不容易，还是不去打扰为好。 回去的路上，已是华灯初上。 主街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欢歌笑语传遍四周。 当然也很多黑人旁若无人地叫嚣谩骂着，有的则像神经病一样喃喃自语自得其乐。 斯维加斯的夜里就是这样，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不愧为不夜城。 第二日陆致远和吴尚香游览大峡谷后，启程离开拉斯维加斯。 正如美国作家约翰?缪尔所说：“不管你走过多少路，看过多少名山大川，你都会觉得大峡谷仿佛只能存在于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星球。“ 大峡谷的鬼斧神工和无穷魅力会带给你一种难以名状的震撼，从而喟叹不止：世间的一切包括时间在这道如同魔鬼深渊一般的鸿沟面前，不过是一粒沙尘，渺小得不值一提。 ------------ 第一百零五章机场偶遇 国泰航空公司是香港第一所提供民航服务的航空公司，创办于1946年9月，初始只飞香港以南的航线，香港以北由港英政府交予国泰当时唯一的本地对手香港航空公司经营。 直到1958年，国泰收购香港航空之后，才正式雄霸香港本地航空业，同时接收了原香港航空经营的多条航线，包括台北、东京及首尔、加拿大等。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包玉刚、霍英东等人紧锣密鼓地筹备港龙航空公司，国泰航空公司开始有了紧迫感，于是拓展航线、人员整合、服务提升等一系列管理手段纷至沓来。 一架从东京而来的飞机缓缓降落在拥挤不堪和喧嚣吵闹的启德机场，半小时后，一队穿着中式小凤仙装的空姐各自提着行李走出机场，顿时引来无数目光的关注。 周雅芝神情疲惫地走在最后，同行的好友阿芳过来劝解道：“其实改飞长途也没什么不好啊？” “主要是太累，你看长途飞机上什么事不做的乘客都受不了，更何况我们这些端茶送水不停忙碌的乘务人员？再说了飞长途还要在飞机上睡觉，我想想都觉得恐怖。” “说的也是，我听说你飞长途会吐是不是真的？” 周雅芝抑郁地点点头。 “那可就有些麻烦，反正我们这几组都要转为长途，这是硬性规定，至于时间和地点还没有确定。要不你再去申请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转到时间相对最短的乘务组？” “不可能的，我想起法雷那张臭脸就难受，再说我们这种普通舱的乘务员根本没资格提要求，还是随他们安排吧。” 空姐的职业生涯可分为四个阶段：普通舱乘务员、两舱乘务员、区域乘务长、主任乘务长。 像周雅芝这种资历低浅的普通舱乘务员，根本没有什么说话的资格。 “还是想开点吧芝芝，你想啊，我们机组飞去国外就会有酒店下榻，到那时可就相当于出国旅游，可以尽情享受外国风情，这样想你的心里会不会好受点？” 周雅芝勉强笑道：“好像也是。” “对嘛，其实也没那么恐怖的。不过，旧金山除外。” “旧金山？”周雅芝停住脚步喃喃自问。 “你怎么了？不会是想去那个组吧？老天，那可是十多个小时还要转机，你会受不了的。” 周雅芝眼神渐渐明亮，点头后嫣然一笑道：“其实我觉得飞长途也挺好的。” 说完，她快步朝前走去。 “你啊，病得不轻，得治。”阿芳在后追着说道。 “就不治，气死你。”周雅芝边走边回头挑逗她，突见一位戴着茶色墨镜气质很好的女人拿着行李包快步跑来。 “小姐，你的书要掉出来了。”周雅芝提醒道。 那个女人停步看了看，原来是刚才赶时间所以行李包的拉链没有拉上，以致车上翻阅的书册差点掉出来。 “谢谢你，咦......” 从法国空手而归的唐舒璇在香港虚度一段时日之后，只好无奈地放弃那部命运多舛的电影尽快上映的打算。 失望至极的她准备回去美国疗伤，一是与家人一起过圣诞节，二是筹措资金开拍自己的第三部电影。 剧本都准备妥当，就是那本《十三不搭》。 在的士车上，她翻阅剧本入神，等到司机告诉她已经抵达机场时，她才匆匆忙忙地收拾行李袋下车，这才导致拉链未拉，剧本差点掉出来，幸好得到对面这个女孩的提醒。 一见之下，她不禁惊讶出声，这个女孩自己见过，陆致远的女朋友。 唐舒璇神色复杂地看着个女孩，长得确实气质出众、风华绝代。 她在广播道上见过，只是至今不知其名，但肯定有个雅字。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如果她知道这个女孩与陆致远已经分道扬镳，也未知会有何种心情。 周雅芝不认识唐舒璇，见她两眼地盯着自己看，于是低头检视自己的穿着，没有发现任何疏漏。 “你好，飞机快起飞了呢，你不赶吗？”周雅芝礼貌地问道，这时阿芳也追上来。 “当然赶飞机，谢谢你。”唐舒璇点头后就要往前走，两步之后回头问道：“你不准备去洛杉矶吗？” “洛杉矶？”周雅芝奇怪地问道：“你认识我吗？” 唐舒璇欲言又止，终于尴尬地挥手笑道：“对不起我认错了人，拜拜，再次感谢。” 周雅芝看着唐舒璇匆匆离去的背影，半天摸不着头脑。 “好了芝芝，咱们走了。”阿芳在旁催道。 周雅芝点头道：“走吧”，心里却在念叨：“洛杉矶？她为什么要说洛杉矶？难道她认识我？” 来到街上，周雅芝与阿芳道别后拦辆出租车回家。 在车上，她看看灰蒙蒙的天空，十二月的香港已经颇有寒意，然而街道两边却满载着快乐氛围，各种圣诞主题活动纷纷启动。 周雅芝空洞茫然地叹口气，也不知自己所思所想。 一个人影从心里闪过，她赶紧闭上眼睛甩甩头，睁开时眼眶已经湿润。 情关难闯铁如海，再回头已百年身。 已经来到白云深处的唐舒璇也在沉思，这次回去洛杉矶肯定会碰到保罗·沃克和陆致远，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她又想到刚才那个美丽女孩，难道她不知道陆致远在洛杉矶吗？两人莫非吵架了？ 那么自己应不应该......？ 呸呸呸，唐舒璇暗自啐了自己几口，甩甩头看着窗外。 此时暮色将临，夜幕即将拉开。 “夜空虽美，终不会始终笼罩自己”，唐舒璇心里这样想道。 该清醒了，不能再沉溺于星光璀璨的夜幕下，否则早晚会毁掉自己的。 不管他俩究竟如何，自己都不能再搀和进去，这样对人对己都好。 想到这里，她又对上次台岛捉弄陆致远的行为感到庆幸，将任何危险的事物摁灭在萌芽状态才是智者所为。 夜越来越黑，飞机在夜幕里努力挣扎，朝着遥远的彼岸飞去。 ------------ 第一百零六章筹备新戏 陆致远和吴尚香离开拉斯维加斯后继续绕着大圈子来到盐湖城。 12月的盐湖城异常寒冷，却无愧于“绝美圣地”的称号，风景秀丽绝伦。 吴尚香尤其喜欢雕塑公园里的石像，陆致远则钟情于大盐湖的苍凉广阔。 对于盐湖城陆致远没什么很深的印象，只知道后世有支知名篮球队就建在这里。 走过太浩湖后他们途经旧金山，因为不久之后就要重回这里拍电影，所以这次陆致远没有停留，直接顺着一号公路回家。 回到洛杉矶的时候已经是12月3日，将近一月的长途旅行后两人虽然兴致盎然却已经精疲力尽。 陆致远首先询问王大雷餐馆的运营态势以及《格斗之王》的筹备进展，最后才问到《屛住呼吸》的上映情况。 《屛住呼吸》扩大到100家影院播放不到一周的时间，面对依然如火如荼的观影热潮，联艺公司意识到这是一部不同凡响的恐怖杰作，于是果断加码到200家影院上映。 在如今的1973年，这种大规模的上映还很少见到。 舆论争相议论，众多媒体纷纷出声。 《电影号角》首先刊文赞许，称“《屛住呼吸》是一部划时代的恐怖片。” 《洛杉矶时报》娱乐专栏载文评论道：“没有鬼也会很恐怖，每个人都有其黑暗的一面。” 罗杰·艾伯特重新发文道：“好吧，我又看了一遍，上次的评价明显低估，我得承认这确实不是一般的恐怖片，它肯定会成为时代流行符号。如果我有三个大拇指，那就全都伸出来好了。” 影评虽然赞许如潮，社会舆论却颇多抵触。 因为电影播放的时候，真的有很多观众尖叫、头晕、甚至歇斯底里，以至于医院的护理人员频频被剧院召唤。 越来越多的影迷开始集结，声称要抓到盲人老兵，也有很多的越战老兵集会抗议美国政府对其不公，生活保障形同虚设。 一时间大家对这部电影众说纷纭，一边却又纷纷跑进电影院想要一证真伪。 “票房现在多少？” “9145万美元，你相信吗?我到现在都不相信。”王大雷满脸通红兴奋不已。 陆致远心里想道：“马上《驱魔人》就要上映，那可是2.32亿北美票房、4.42亿全球票房的杰作，你这几千万又算得什么？” 王大雷见陆致远冷静如斯，这才尴尬地停止手舞足蹈。 “埃尔文呢？”陆致远四下望了望问道。 “逃了，带着尤里躲起来了。” “为什么？他可是化了妆的啊？” “没用，你不是常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吗？观众一眼就能认出埃尔文。” “这么夸张？汤姆他们呢？” “他们出场不多而且是受害者，所以没关系。” “雪莉呢？” “她现在劲头很足，十足一个女强人。”王大雷赞许道。 陆致远了然于胸，自己的眼光会错吗？ 王大雷又说：“金球奖提名也已出来，《屛住呼吸》参与竞逐最佳编剧和最佳女配角。” 陆致远惊道：“雪莉？” “对。” 陆致远笑了笑，“其它还有什么事吗？” 王大雷摇摇头正待起身，突然道：“对了，昨天有个华人女子找你。” “是谁？” “不认识，不过她说明天还会再来。” 陆致远想想应该是唐舒璇，除了她没有别人，于是点头道：“知道了，你去忙吧，我找克里斯聊聊。” 克里斯与埃尔文一家就住在原来捞仔他们住的那栋公寓里，都是陆致远付的租费。 不得不说，陆致远在笼络属下这一方面做得还是颇为到位的。 与陆致远住地不远的公寓里，陆致远翻看故事板后问道：“角色选得怎么样了？” “你这部电影存在选角吗？男女主角已经敲定，波里也已选定安东尼·霍普金斯，对了，他找你要片酬。” 陆致远呵呵笑道：“再说吧，其他人呢？米奇教练？” “没得选，只有布吉斯·梅迪斯最合适，他既懂拳击又懂空手道，还是个老戏骨。” “不便宜吧？” “还好，有《屏住呼吸》在这里，他没有狮子大开口，一万美元。剩下那些小配角很容易，我和雪莉一个上午就搞定了。” “乔·刘易斯联系过吗？” “联系过，他说随时候命。” “那就好。” 陆致远摸摸脑袋心下盘算，资金绰绰有余，角色一定那就没什么事了。 “对了，汤姆和山姆要求加入，可是没有合适角色，我们只好推掉。” “是啊，只能表示遗憾。” “还有约翰·G·艾维尔森找过来询问合作意向。” “谁？” “《拯救老虎》的导演，你不记得了？” “他呀，我记得，他不是拒绝担任本片导演吗？” “现在后悔了，可能是看到《屏住呼吸》太过火爆吧。”见陆致远探询，克里斯继续说道：“詹姆斯当场拒绝。” “当然要拒绝，此一时彼一时嘛。” 问完这些后，陆致远沉吟一会才对克里斯说道：“克里斯，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我最后一部电影了。” “为什么？谁逼你了？”克里斯几乎跳起来。 陆致远摇头道：“没有谁逼我，因为我要去开公司赚钱，电影探索之旅到此结束。” 克里斯两眼圆睁不敢置信，“就为开公司你要放弃电影？” “对，我原本就一直想着开公司，只不过专利一直没有申请下来，等到这部电影上映之后，我会回香港开创我的事业，你跟我走吗？” 克里斯满脸惋惜地叹道：“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怪人，明明拍电影好好的，居然想去开什么公司。我不跟你走，我终归要回去纽约。”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现在应该可以回去了，是我自己一直在犹豫。” 陆致远点头道：“希望我们这次撞出奇妙的火花，完成我的收山之作。” 克里斯犹在挽留道：“其实你开公司也可以拍电影啊？” “你不明白，拍电影唱歌这些在我们东方始终不登大雅之堂，没人会相信一个戏子开的公司会有什么前途，所以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克里斯神色复杂地看着陆致远，良久后才叹口气，抢过茶几上的一瓶红酒，仰头灌下去。 ------------ 第一百零七章十三都搭 第二天上午，唐舒璇登门拜访。 两人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久别重逢也没有那么多的悲喜交集。 在办公室里坐下后，陆致远看着唐舒璇手上的书本问道：“你拿的什么书？” “《分形对象:形、机遇与维数》。”说着，唐舒璇递过书本。 陆致远接过书翻了翻，“法文的？” “目前只有法文版。” “你还懂法文？” “不懂法文我在巴黎怎么谈电影上映的事？” “学霸就是学霸啊。”陆致远嘀咕道。 “你说什么？” 陆致远一边翻一边转开话题，“啊没什么，这本书......” 唐舒璇睁大眼睛问道：“你看过？” “怎么可能，我对法文狗屁不通。” 话是这么说，这本书陆致远还真听说过，分形学创始人曼德尔·布罗特1975年出版的作品，后来成为特效公司的圣经，是一部跨时代的巨著。 陆致远撇撇嘴把书递回去，“说吧，找我做什么？” “你不是说我的新剧本要给你看的吗？在这。”唐舒璇接过书本又递过剧本给陆致远。 陆致远接过剧本看了一会，“《十三不搭》？这写的什么？” 唐舒璇双眉竖起，“几个电影故事串在一起啊，你看不懂？” 陆致远见她将要发飙，赶紧解释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样串得不对。” “怎么不对了？” “我就问你，你这部电影是奔商业还是奔艺术？” “奔...奔商业怎样，奔艺术又怎样？” 陆致远大发厥词道：“奔商业你就不要用这剧本，不如改成奸杀或者偷情之类的剧本。你要奔艺术的话呢，索性就更大胆些，什么《十三不搭》？就要十三都搭，越让人看不懂艺术价值才越高。” 唐舒璇脸上一红，吃吃地问道：“什...什么十三都搭？我不明白。” 陆致远脑海里回忆起昆丁·塔伦蒂诺《低俗》的电影结构，解释道：“我看你这几个故事完全不搭调对不对？你干脆把这几个故事串起来，以非线性或者先齐头并进然后汇在一起这种结构来描述，你看怎么样？” “什么？”唐舒璇听了这话脑海里就如春雷响过一样，顿时站起来，“这...这，电影还可以这样拍？” “为什么就不能这么拍？电影也是一种艺术，艺术就需要创新的嘛，对不对？” “可这样观众看得懂吗？” “观众都看得懂了你还怎么获奖？要想获奖就要让观众迷糊，这才叫真正的艺术。” “你...你胡说八道。” “你不信就算了，要不还是改成奸杀吧，这类题材还没拍你就肯定赚钱。” 唐舒璇愣愣地看着陆致远，半晌没有作声。 陆致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反应过来，“你跟我一起好吗？” 陆致远脸上一红，扭捏道：“一起做什么？” 唐舒璇粉脸通红地捏拳在他肩膀上一捶，“你也太龌蹉了吧，我是说一起写这个剧本。” “这样啊，”陆致远故意手抚胸膛，“吓我一跳，我以为有便宜可占呢。” 说完他赶紧下楼。 果然才走两步，“陆致远，你找死是不是？”一声尖细的怒吼声响彻云霄。 在陆致远这里饱餐一顿后，唐舒璇恋恋不舍地告辞，陆致远也没有相送。 唐舒璇走出几步后转身欲言又止，片刻后终究什么也没说，快步离去。 陆致远望着她的背影，倏忽想起一个女孩的背影来。 有很久没有想起她了，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放下？ 下午，陆致远登门拜访保罗和詹姆斯，三人进行短暂沟通。 “什么？还要加50家影院？为什么？”问这句话的时候陆致远隐约已经猜到答案。 “是这样的，圣诞节华纳有部投资1200万美元的恐怖片会上映，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榨干观众的潜力，然后躲开它。”保罗解释道。 “你们前面为什么不这么做？”陆致远随口问道。 詹姆斯插话道：“前面华纳也在犹豫开画日期，毕竟12月上映的电影太多。” 陆致远摊手道：“我无所谓，你们操作就好。” “那就好，我们尽量让《屏住呼吸》北美票房突破1.2亿，这可是个记录啊。”保罗如释重负，高兴地说道。 陆致远心里苦笑，“什么记录都是假的，《驱魔人》马上将创造历史。” 接下来陆致远跟剧组骨干沟通，按部就班准备新片筹备工作后，又变得无所事事。 除去帮唐舒璇更改剧本外，他去了一趟阿罕布拉，给分店几名员工提前发放圣诞红包。 经过陆致远的着力开解，唐舒璇重拾信心，打消进军商业片的意图，朝着陆致远给她忽悠的艺术片道路坚定不移地大踏步前进。 圣诞前夕，陆致远给香港的各位同僚好友拨去电话，其他人都还好，就是叶惟生那里有些家宅不宁。 叶深堂在医院里已经一日不如一日，完全是大限已近的模样。 生意上，叶惟生着重提到了刘滦雄。 这位最近在香港资本市场里呼风唤雨的家伙背靠朝州商会频频出击，大力收购各行各业，而且六亲不认。 “就连我的叶阁他都盯上了，幸好我及时发现，这才没有酿成大祸。可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陆致远听得这话，若有所思。 对于美国这边的朋友，陆致远除登门拜访哈里一家外，也给威廉和詹姆斯以及保罗等诸多好友送去祝福。 对于剧组众人，他更是请大家聚餐一顿，德贝德克母女以及斯坦利·威廉斯和罗蒙·华盛顿也亲自到场。 江随云的“曼达林”果然在比弗利山庄创办分店，陆致远亲自前去道贺。 两个报社和出版社的红包都发放到位后，他潜下心来认真部署自己的商业道路以及对付刘滦雄的事情。 12月26日晚，《驱魔人》在三百家电影院大规模开画，陆致远带着吴尚香去看了，结果背着她回来。 创造历史的恐怖片果然非同一般，陆致远看的那个影厅就有三人被吓晕，吴尚香吓得不敢自己走路，陆致远只好背她回来。 到得晚上吴尚香更是不敢一个人睡，重又挤到陆致远的被窝里，搞得陆致远大伤脑筋，开始盘算吴尚香的年龄，想着什么年月把她吃掉然后一劳永逸，花开堪折嘛。 ------------ 第一百零八章新年将至 有了《驱魔人》和《骗中骗》、《紧急搜捕令》等优秀影片的挤压，《屏住呼吸》很快于12月28日在北美下画，累计票房1.25亿，算是此前恐怖片里的票房佼佼者。 一时间媒体又是一番夸赞，不过很快就偃旗息鼓，因为《驱魔人》开始让所有人为之侧目，这部拍摄两百多天的恐怖片一出来就刷新一连串的记录，包括首周末票房、首周票房和观影人次等。 纵然如此，《屏住呼吸》的成绩也足以让参与这部电影的所有人为之喜悦为之自豪。 陆致远已经放出话来，说北美票房一旦分账，将给所有参影人员发放红包。 联艺公司虽然刚刚换帅，却也毫不动摇地开始积极推动《屏住呼吸》的海外上映，宣称要再创恐怖片的海外佳绩。 陆致远自然知道成绩再佳也比不过《驱魔人》的，不过他也乐见其成，海外票房越多自己分到手的钱也就越多，何乐而不为啊。 香港沙田大围区积辉街，周雅芝一家围在一起吃晚饭。 周父感慨道：“逝者如斯夫，转眼又是一年，真快啊。” 周母在旁抱怨道：“好了，这么多饭菜都塞不住你的嘴。” 周父想要辩解，却见周母暗地打眼色。 两人同时望向痴愣发呆的周雅芝，周雅珍也好奇地看过来。 屋里顿时安静，周雅芝很快醒悟过来，见三人直勾勾地望着自己，脸色一红，端起饭碗扒拉几口。 “芝芝，那边房子的租金已经到期，你要记得去收。”周母看着女儿憔悴的模样心有不忍，于是转开话题道。 “知道了妈，今天租房的刘伯CALL我，说一月上旬过去拿钱。” “CALL？”周母闻言顿时怔住，“传呼机你不是丢了很久吗？又新买的一个？” “就是那台啦妈，”心慌意乱的周雅芝拼命找借口，“最近航空公司改制，需要随时保持联系，所以我就......” 周母把饭碗一顿，“那也......” 周雅芝嘴快抢着补充道：“顺便看看能不能碰到他们报社同事然后把机子还给他。”心里却在想道：“只要我不去弥敦道，怎么都不可能碰上《雅致报》的人。” 周母转怒为喜，拾起饭碗叮嘱道：“芝芝啊，不是妈管得宽，不注意细节必成大祸啊。其实那个黄医生我看过，真的挺好，哪天你有空见一见吧。至于传呼机嘛，收租的路上顺便去一趟报社不就行了？” 周雅芝顿时满脸苦涩，真想给自己来一耳光，编个谎话都编不圆。 周父在旁见女儿脸色不虞，沉声道：“吃饭就吃饭，扯那么远做什么？小孩的事让她自己做主就好，你操的哪门子心。” 周母自然不甘示弱，于是两人就此开始斗嘴。 周雅芝跟周雅珍对视一眼，默默地捂上耳朵。 港岛浅水湾顾家，一家人刚刚吃完饭，顾汉民叫女儿顾雅瑜到书房有事商议。 顾汉民靠在椅子上，接过女儿泡好的茶水惬意地小抿一口，“坐吧。” 等女儿坐下后，他叹道：“弹指一挥间，这一年就这么匆匆过去，现在银行业务管得怎么样？” 周雅瑜嗔道：“爸，我管得怎样你还不清楚吗？每天的营业日报可都要过您的手。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顾汉民顿时尴尬，点了点对面的女儿，“你这张嘴啊，真是越大越不饶人。听鹏程说你在旧金山碰见过一个熟人？” 周雅瑜有如老鼠尾巴被踩一般虚张声势道：“好啊这个徐叔，什么话都到处乱讲？看我下次怎么治他。” 顾汉民怜爱地看着自己的掌上明珠，“你也别怪他，自你母亲过世后，我忙于生意，家里最疼你的可就是他了。”见顾雅瑜不作声，他继续问道：“那小伙怎么样？” 顾雅瑜眨巴眼睛明知故问道：“什么怎么样？” “与你婚配你意下如何？” “啊？”顾雅瑜登时起身问道：“爸你说着玩呢？” 顾汉民沉下脸来沉声问道：“你看我像是说着玩的？” “这是...联姻？不像啊，他可什么都没有，现在还在旧金山开餐馆呢。” 顾汉民笑而不语。 “难道就凭他唱那几首歌，写的那几篇文章？您可从做亏本生意。” “装，继续装。”顾汉民调侃道，“他去了洛杉矶你会不知道？” 顾雅瑜脸红道：“凭什么我就要知道？您还没回答我呢，难道就凭他那部电影？” “好吧，虽然知道你在说反话，我也如实相告吧。”顾汉民心情不错，慢条斯理地喝口水道：“他的哪些歌或者电影终究不登大雅之堂，不谈也罢。可是这个人年纪轻、有头脑、肯吃苦，最关键的是他即将组建自己的箱包公司。” 顾雅瑜蔑视道：“开箱包公司的多了，他要干巴巴地凑上去，还不得赔死？” “倘若是独一无二的箱包呢？” “独一无二？怎么可能？” “一种可以放在地上拖的箱子。” 顾雅瑜睁大双眼满脸的不敢置信，“他发明的？” 顾汉民缓缓点头。 “您怎么知道？” “我虽然不涉足地产，却并不代表我在朝里无人。” “你是说港府...专利局？” 顾汉民赞许地看着女儿，笑着点头。 “真厉害，”顾雅瑜嫣然一笑，“这世上不知会有多少皮箱公司要倒闭。” 顾汉民哈哈大笑，问题的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与此同时，何文田区加多利半山地段的豪宅里，刚刚放下饭碗的罗森?加利对儿子说道：“明后两年电力的投入会更大，酒店这块我跟你中义叔叔已经说好，具体细节你到时直接找他。” 见迈克不乐意，他不禁讶异地问道：“怎么？不愿意？” “没有不愿意，我只是不想见到梁少而已。” “你们关系不是挺好么？出什么事了？” “也没有，就是那人急色还特喜欢强上，所以反感。” 罗森点头道：“儿子，我总算听到你嘴里有句像样的话了。我也不喜欢这样的人，可是做生意绝对不能仅凭自己好恶去做决定，懂吗？” “我懂的爸，我会找梁叔尽快谈好。” “嗯，也不需要很快谈妥，只要笼络住便好，万一明后年资金压力不大呢？” “好的，我知道，没事我上楼去了。” 罗森点头，等儿子上楼后，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 第一百零九章夜光之壁 香港浸信会医院里，叶深棠逐渐走到人生的最后时刻。 他看看身边围着的家人后挥挥手，余者纷纷退出，病房里只剩叶惟生一人伺候。 “惟生，你这次应对酒店的恶意收购做得很好。” “爸您别说了，您会没事的，您不要离开我。”叶惟生已经泣不成声，抓着父亲的手不肯撒手。 “傻儿子，别这样。”叶深棠强笑了笑，“惟生，你听我说......” “爸我听着呢。” “惟生啊，我知道你一直在查你母亲的死，也知道你对二哥的身世屡屡存疑。听爸一句劝，别查了，咳咳咳。” “爸您别说了，从此之后我再也不查了，我都听您的。” “真的？” “真的爸，您说不查我一定不查。” “其实，世事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不查对你对大家都有好处，又有什么值得耿耿于怀的呢？老天对你已经很好，不要再贪图更多，知道吗？” “爸我知道了。”叶惟生任眼泪肆意流淌，情绪难以自抑。 “有事多问问阿远，他这人重情义，可信赖。对你二哥好点，他其实也很可怜......” 说到这里，叶深棠气衰力竭，手突然一松，就此离开人世。 “爸，爸你醒醒啊。”叶惟生扑到父亲身上，放声哭了出来。 叶家人时冲进病房，全都呜呜大哭。 杰本东京一座巨大的豪宅内，一位老人也即将离世。 奄奄一息的武藏四郎躺在榻上，握着儿子金太郎的手勉力说道：“我们杰本有三样凡人梦寐以求的神器，你知道是什么吗？” “父亲大人，我知道的，草薙剑、八咫镜、八尺琼勾玉。”金太郎腮帮上的黑痣微微颤抖。 “没错，八尺琼勾玉就是通灵之玉，可以发出火焰，可你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吗？” 金太郎摇头不知。 “华夏有一块玉，侧而视之色碧，正而视之色白，把它放在黑暗处，它能熠熠发光，能除尘埃，能避邪魅，因此取名“夜光之璧”。” “两者有关系吗？” “八尺琼勾玉就是仿照华夏的夜光璧而来。” “啊？”金太郎大惊失色。 “夜光璧是一块神秘的宝玉，它的身上有着无穷的奥秘未曾揭开，其价值和威力犹胜八尺琼勾玉千百倍，咳咳咳。” “父亲大人，这些事容后再说不行吗？”金太郎见父亲勉力支撑，于是跪在地上劝阻道。 “八嘎，我要能撑到以后还用得着这么着急跟你交待吗？你个蠢货。” 金太郎低头道:“父亲教训得是，那么请尽管吩咐。” “这块玉的下落我国已经跟踪很久，黑龙会几十年前的研究就已表明它最后出现在世人面前是在成吉思汗时期。” “那它后来去了哪里？” “黑龙会通过成吉思汗远征花剌子模的名单进行排除，最后圈定一个最为可疑之人。” “是谁？” “丘处机。”见儿子不解，武藏四郎继续说道:“丘处机曾经远赴万里之外劝说成吉思汗止杀爱民，深得彼之欢心。一年之后，丘处机离开八鲁湾行宫回京之前，这块传国玉壁不翼而飞。” 金太郎不禁问道:“它果真长了翅膀？” 武藏四郎顿时大咳不止，“你个蠢货用用脑子好不好？”见金太郎还要争辩，“八嘎，自然是被人藏了起来，咳咳。” “被丘处机？” “还能有谁？丘处机知道这块玉壁乃是汉人的传国宝物，于是偷偷藏了起来。”武藏四郎深为自己儿子的智商担忧。 “您刚才说的什么湾？” 武藏四郎瞪他一眼，“八鲁湾，也就是现在的阿富汗伽色尼附近。” “想必藏得不远，把那一带翻过来不就好了？” “你以为没人翻过吗？” 金太郎登时羞愧无地，半晌后才问道：“成吉思汗不会怀疑吗？” “自然会。正是因为他的怀疑，才导致丘处机此后余生面对朝廷无孔不入的明暗监视，再也无法取出宝物。” 说到这里，武藏四郎脸上渐渐转红，“甚至在他回京之后一直到死，都没有机会向人吐露宝物的藏身之地。” 金太郎忍不住插嘴道:“那不是失传了？” 武藏四郎缓缓摇头道:“他无奈之下把宝物的藏身之处用一本诗集透露出来，希望有缘的汉人能够寻到它，可惜终究未能如愿。” “原来我们一直在找的书就是这本诗集？” “对，这本诗集我早年去丘处机仙去之地长春宫寻访过，却没有结果。后面的三年时间，我从北平一路往北，见庙就进遇观就查，终究遍寻未果。” “那您怎么肯定这本书就在香港？” “听我慢慢说，我在黑省凌云寺见过一个和尚，他说寺庙首任主持曾经见过丘处机。” “丘处机是道人，有事怎会拜托和尚？” “连你都这么想，那些监视的人也不例外，就这么一个疏忽，丘处机将诗集传递了出来。” “给了和尚？” “对，给了一个拜访长春观的和尚明悟禅师。” “也就是那个凌云寺的首任主持？” 武藏四郎摇头道：“这个首任主持是明悟的弟子，我从这位首任主持开始查访，最后得知明悟在丘处机死后一直住在增福寺。” “那您直接去增福寺拿不就好了？” “在那之前，增福寺我已查访过，是跟路上碰到的三个小伙一起去的。” “所以您就怀疑那本诗集被三个小伙拿走了？” “对，从那之后我就停止一切查访，全力搜寻三个小伙的下落，最后得知他们居住在香港。” “里面就有那个夜闯武社偷生力丸然后被我杀了的孟汉堂？” “对，这个人非常狡猾，我杀他弟弟后他居然藏匿起来一直没露面，这让我很是束手无策，刚好那时武社根据强肌膏研制出了生力丸，于是我只好回到东京以生力丸定计。” “愿者上钩？” “对，倘若他根据那本书起出了夜光之壁，那便万事皆休，他根本不会看上生力丸。倘若他来偷生力丸，那就说明书不在他身上。” “那后来......” “就在我们都以为书不在他身上的时候，黑龙会却最终下定结论，书就在增福寺失踪，我这才让你追杀他。” “父亲您现在要我做什么？” 武藏四郎狂热地高声喊道：“做为天皇子民，将夜光壁带回杰本是我们永武社久的使命，如今我已无力回天，那么只能拜托你了金太郎。” 金太郎脸色凝重地俯首在地，“父亲放心，儿子一定不负所望，带回夜光壁，让您了此心愿。” 半晌没有动静，金太郎讶异地抬头，武藏四郎躺在榻上嘴角带笑已经盍然长逝。 ------------ 第一百一十章文志死心 1月3日，安妮回到洛杉矶，跟霍克一起。 当时陆致远正与克里斯编排拍摄计划。 “这样算来，我们只需20天左右就可以完成拍摄，三月上映也赶得上，你觉得呢克里斯？”见无人答话，陆致远不禁看过去，只见克里斯神情恍惚，于是问道:“克里斯？想家了？” 克里斯醒悟过来，“有点。” “圣诞没回去，家里人没怪你吧？” “没有，我跟他们说好了明年圣诞回去。” “ZQJ明年才换届？” “不，已经换届了，詹姆斯·施莱辛格是新一任局长，相较于暴君理查德·赫尔姆斯，我想他们对我的监控应该不会那么严了。” 两人正说着，大门口传来刺耳的鸣笛声，陆致远皱着眉头站起来准备去开门，早有吴尚香蹦跳着跑过去，片刻后，只听她惊呼道:“安妮姐你回来了？” 陆致远一听不禁出门望去，只见安妮跟霍克下车走进大门。 安妮跟吴尚香小声私语几句，吴尚香惊道:“拿东西？你不住这里了？” 安妮朝陆致远这边瞥了瞥，尴尬地点头。 三人走过来后，安妮神色复杂地招呼道:“导演你好，圣诞快乐。” 陆致远面无表情地说道:“圣诞早过了。” 安妮窘然道:“我来介绍下，这是我的未婚夫霍克，这是导演陆致远。” 陆致远僵立原地点头，霍克哼了一声动也未动。 气氛顿时尴尬到了极点，安妮推推霍克，霍克这才挺不乐意地伸出手来。 陆致远连伸手的欲望都欠奉，克里斯从里面走出来说道:“外面风大，还是进来说话吧。” 两人总算免去违心的问候，一起走进办公室。 众人落座，安妮搓搓手羞于开口，霍克傲然道：“导演先生，安妮等会就搬出去住，感谢你们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 见无人接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千美元，“这段时间的住宿费，还请收下。” 吴尚香和克里斯看往陆致远，陆致远问安妮道：“女主角还演吗？” 霍克想插嘴，被安妮怒目一瞪才缩回去，“导演你放心，我这次过来就为把这部电影拍完。” 陆致远点头道：“那就行了，你和阿香上去收拾吧。” 说完他转身与克里斯继续讨论拍摄计划表，没再看安妮和霍克一眼。 安妮眼圈一红强自忍住，跟着吴尚香上楼去了。 霍克则出门去柠檬树下等候。 陆致远不知安妮这次回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自己已经决定，那么一切随缘吧。 自己原本对她颇为欣赏，既然无缘那也不必强求。 安妮提着一口箱子决绝地跟着霍克离开，连被褥都没拿走，吴尚香追在后面送了几步，直到轿车开走，她才回头看往办公室，陆致远依然没有出来。 克里斯看着陆致远拿着钢笔在纸上无意识地画圈，不禁笑道：“要不要换女主角？” 陆致远醒悟过来，断然道：“不必，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对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为什么不找个白人演员来演陆奇呢？” 陆致远心下苦笑，自己也想啊，可会功夫演过电影的白人在哪？找史泰龙？他只会拳击而且还没冒头。 罗礼士？问过，没有档期，而且让他演还不如让乔·刘易斯上。 “对自己的一种缅怀吧，最后一部电影想试试主角。我知道你在担心票房，放心吧，我还赔得起。” 克里斯大笑道：“你当然赔得起，等《屛住呼吸》的票房分成到账，几百万的电影又算什么？对了，你之所以一定要赶在3月上映，不会就是为了分账之后拿钱走人吧？” 陆致远耸耸肩膀不置可否。 晚上，陆致远接到叶惟生的电话。 对于叶深棠的逝去，陆致远深表遗憾，劝慰叶惟生半天，才让他心情得以平复。 1月4日，陆致远接到两个电话。 一个是唐书璇打来的，她说自己今日登机回港，问有什么东西要带回去。 陆致远虽觉诧异，怎么这么早就回港了？却也没有多话，寥寥几句就挂了。 唐书璇挂断电话，回望洛杉矶国际机场，长叹一声：“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这次圣诞节她虽然要到一点钱，却跟家里闹得很不愉快，还跟保罗吵了几句。 保罗说她心里没有他，唐书璇说自己年纪尚轻还想再拼一把，唐母则说女大从嫁天经地义，反正各有各的理，谁都说不清，于是唐书璇决定提前回港。 她跟陆致远打个电话不过是想探探他的心意，如今答案已知，那么真的就该放下。 想到这里，她拿好行李，毅然决然地往候机室走去。 陆致远接到的第二个电话是在晚上，林仓渊打过来的。 “林总，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看你这话说的，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还是说你娇娘在怀，电话扰人？”林仓渊瞥了身后几人一眼，想要把两人间说话的气氛拉回到半年以前。 可终究有些不大可能，破镜已然破碎，势必难以重圆。 “林总有事直说吧。”陆致远的口气不喜不怒。 林仓渊心下叹口气后说道：“你的唱片数据出来了，到时会打到你的户头上。” “多少？”陆致远随口问道。 林仓渊好似看到一线希望，“香港和东南亚一共是110万张，台岛是105万张，这可都是前无古人的成绩，怎么样阿远，咱们再干一把？” 陆致远撇嘴问道：“分成之后一百万港币都不到？” 林仓渊的一颗心逐渐坠落谷底，“阿远，我回来做总监也不行吗？” “林总，不是我不念旧情，实在是我对音乐已经没有兴趣。你也知道，做艺术没有兴趣那跟死去没有区别。” 林仓渊缓缓说道：“我明白的阿远，那就这样吧，你保重。” 挂断电话后，林仓渊脸色黯然，缓缓转身对身后的姚董事长说道：“姚董，你还是让克俭干吧，没有阿远，我和旧波怎么折腾都没用。” 一旁的文旧波感伤地点头，人世间开心的事莫过于横财天降，悲伤的事莫过于横财还没焐热就跑掉。 姚董事长看一眼低头不语的儿子，无奈地接受麾下支柱离去的残酷现实。 ------------ 第一百一十一章再抵三藩 1月6日是周日，正逢周雅芝休班，港人忌讳早上收租，于是周母好不容易捱到午饭后才吩咐姐妹俩去九龙收房租。 坐在前往九龙的公车上，周雅珍问道:“姐姐你真的要还他传呼机吗？” “能不还吗？妈要是知道我骗她，还能饶得了我？”周雅芝苦恼地答道。 周雅珍撇嘴道：“不就一台传呼机嘛，至于这么上纲上线？” 周雅芝默不作声。 “那我们先去弥敦道？” “先去老房子，回来再说。” 两姐妹回到旧宅所在的小区，因为久未过来，都感亲切异常。 正要上楼的时候，士多店的阿姨叫住周雅芝，“芝芝，真嘅系你啊，我都唔敢认。” “张姨好，咱们是有好久没见。”周雅芝退回来招呼道。 “你哋搬去宾度（哪里）了？” “沙田。”周雅芝不是很想聊下去，毕竟张姨是自己感情中断的见证人。 张姨从柜台里拿出一封信笑道：“你嘅，放我里度半年了。” 周雅芝惊讶地接过书信一看，竟是陆致远从美国寄来。 她看看邮戳上的时间，正是自己搬离此地的第三天。 周雅珍在楼梯口等得不耐就要开口催促，却见姐姐拆开书信后怔立当场，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信纸已被沾湿。 张姨在旁劝阻几句，周雅芝不管不顾仍是泪流不止。 周雅珍走过去摇了摇姐姐的胳膊，“姐你别哭了，左邻右舍看到不好。” 周雅致这才藏好信纸捂着嘴巴收住哭声，朝张姨点点头带着妹妹上楼。 来到楼梯口，周雅芝抽泣道:“雅珍你自个上去收租吧，我想静一静。” 周雅珍心疼地看着姐姐道：“姐你别太伤心，就算天大的误会也有烟消云散的那一天。”见姐姐点头，她才上楼去了。 周雅芝站在楼梯口心里泛起无尽的波浪。 自己早该知道这是误会的，他对自己那么熨贴，怎么可能见异思迁？ 何正峰说他对自己有执念，自己对他的了解竟然不及一个外人。 想到这里，她决定上班后就打报告要求出乘飞往旧金山的航班。 自己一定要说清楚，当面跟他解释清楚。 也不知半年不见，他在旧金山可还习惯？ 纷纷乱乱的念头有如长草一般尽数冒出来，生根发芽后再也去除不掉。 1月7日，眼见新片筹备已经完成，陆致远大手一挥，带着剧组众人前往旧金山，开始《格斗之王》的拍摄。 从洛城出发一直到旧金山教会区下榻，安妮都与霍克形影不离。 陆致远尽量离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下榻旧金山后，陆致远抽空去了趟报社，还是没看到白蓝。 晚上，陆致远与阿耀在教会区随便找家中餐馆一起吃饭。 “你们跟威利之间还好吧？”陆致远边吃边问道。 “挺好的，威利可能跟这边打过招呼，如今各方面的压力已经没有原来那么大。” “你们一定要尽量收敛，抓住这个时机洗白明白吗？” “知道了远哥。” “跟白蓝一起做的公益事业呢？” “在做，我们准备先建两所学校，还有东华医院的搬迁，原来那个医院格局太小。” 陆致远不禁”嘶“一声惊道：“这个投入可真不小啊，有那么多钱吗？” “没有。”阿耀老实回答。 “那怎么做？” “首先趁着选举，叫那些华洋政客掏点钱，然后去市政府哭穷，还有保护费......” 陆致远霍然抬头。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收两个月保护费然后全部拿出来做这些事。剩下的缺口，由我们华青和洪门致公堂兜底。” “这也不老少了。”陆致远点头道。 “谁说不是呢，都难啊。” “白蓝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不过这女人做起事来不要命，那劲头我们没一个不服。” 陆致远暗自叹气，不再说话。 阿耀见陆致远情绪不佳，也光吃不语。 半晌后，陆致远问道：“小任和向辰光没对你怎么样吧？” 阿耀不屑道：“远哥不是我说你，你太小心了，向辰光是我一手提拔，不可能对我有二心。小任刚刚登上老爷子的位置，巴结我还来不及呢。” 陆致远无可奈何，只好嘴上强调道：“小任那里也就罢了，向辰光你一定要看紧，他这人不太牢靠。” 阿耀见陆致远说得严重，点头道：“放心吧远哥，他身边我安有棋子的。” 陆致远这才专心吃饭，又跟阿耀对饮几杯酒。 晚饭结束后，陆致远对阿耀说：“上次跟你说的两个角色的事安排了吗？” “安排了，我叫他们明天来宾馆找你。” “嗯，就擂台上打两下而已，不费时间。” “远哥你拉走都没事，不当紧的。” 回去宾馆的路上，陆致远看着繁华的旧金山夜景，心里忽而闪过周雅芝的笑脸，忽而出现安妮的大长腿，时不时又想起前世的小丽，心里莫名地感伤起来。 走进宾馆，陆致远上楼的时候刚好碰到安妮出去买东西，霍克意外地没有陪同在侧。 安妮迟疑着准备打招呼，陆致远心情不好理也不理直接擦肩而过。 安妮委屈地看着陆致远的背影，嘴巴张了张终是无话，一滴眼泪忍不住淌落下来。 年轻的陆奇只身一人从香港来到旧金山，因为人地两生所以日子过得很拮据。 在新认识的朋友屠夫波里的介绍下，他参加了空手道黑拳赌赛，成绩斐然。 一天，洛奇去附近一家商店买东西，看到了柔弱内向的女售货员艾黛丽安，对她一见钟情。 经过了解陆奇知道她是波里的妹妹，容貌漂亮却性格内向。 因为早年受过歹徒劫持从而饱受旁人歧视、一直没有恋爱过的艾黛丽安面对陆奇的疯狂追求慢慢开始融化内心，终于与他相爱。 两人经常幻想着有一天能改变目前的处境，过上好日子。 机会终于来到，旧金山举办无差别格斗擂台赛，旧金山参赛选手因为受伤退出比赛，主办者在波里的强烈要求下观看了陆奇的一场比赛后，决定由陆奇顶替出赛。 此次擂台赛奖金丰厚，贫困潦倒的陆奇顿时成为电视台和报刊记者竞相采访的对象。 在名利的诱惑以及众多拳迷的嘲讽下，陆奇不为所动，抓紧时间在比赛前依靠教练米奇的悉心指导，进步神速。 为了这次比赛，波里停止自己的屠夫工作，每天给陆奇打气。 艾黛丽安从生活上与精神上给予陆奇很大的支持，陆奇得以斗志昂扬地走上赛台…… ------------ 第一百一十二章致敬传奇 “咔。”罗尼看了看监视器旁认真观察的克里斯，站起来喊道。 陆致远对阿耀的手下摆摆手，回到监视器前，克里斯低声提醒道：“你俩的站位要近一些，还有灯光要调一下，你脸上需要补妆。” 陆致远点头，叫詹姆斯??克拉布和灯光以及化妆过来逐一改正。 诸事完善后陆致远回到台上继续拍摄，直到这条镜头结束。 更换机位的时候，门口传来吵闹声。 陆致远皱着眉头走过去，只见埃尔文正阻止两人进入拳室。 “凭什么我们进去看看都不行？平时我们可没少来。” “就是，我们天天都来，为什么偏就今天不行？” “都说了这间拳室今天上午已经被我们包场，你要玩耍等到下午好不好？” 两人还要开口，陆致远开口问道：“什么事？” 埃尔文转身道：“他们想进来看我们拍电影，你说过闲杂人等不允许随便进入，所以我就要拦了。” 陆致远看看两人，一人在前明显是主心骨，黑发高鼻眼神锐利，后面那人平平无奇一看即知是混子无疑。 “你们要进来看什么？” “我们随便看看不行吗？”混子冲上来喊道。 这时阿耀的两名手下围过来，一人上前推开混子，“怎么滴？活腻了是不？” 混子一看对方是本地社团的人，心虚下看往主心骨，主心骨缓缓退后，拉着混子离开。 陆致远等他们走远，转头问埃尔文道：“我可没说过不许别人进来，你无缘无故阻止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埃尔文笑着贴到他耳边轻声道：“那人受过训练。” “训练？”陆致远瞳孔猛地一缩，顿时想到保罗??巴里，他赶紧扯过阿耀手下，“你叫阿耀帮我盯死刚才那人，只看他做什么就好，其它什么也不要动，切记。” 那人答应一声，出去打电话。 晚上，陆致远坐在床上，还在想着阿耀的回禀：“那人名叫伊森，往洛杉矶去了，我们问过混子安仔，说那人来自弗吉尼亚州。” “你们没被人发现吧？” “不会，听说他接受过训练，我出动了二十人，跟踪得无比小心。” “那就好，谢谢你阿耀。” “客气了远哥。” 想到这里，陆致远拿起听筒联系斯坦利??威廉斯。 “嗨，斯坦利。” “嗨，我的朋友，这么晚了你不搂个小妞睡觉找我做什么？” “帮我个忙行不行？” “当然没问题，说吧。” “帮我跟踪一个人，看他都做些什么但不要动他。” “就这么简单？” “不不不，一点都不简单，他是ZQJ的，名叫保罗??巴里，表面上是个制片人。” “我的天哪，远，你买导弹了？” “我倒是想买。说吧，这个有问题吗？” “不得不说，这是个挑战，不过我喜欢。” 陆致远拿着听筒一顿，“斯坦利，谢谢你。” “好了，别婆婆妈妈的，我可正在运动，你这么说话我很容易就交货的。” 陆致远呵呵一笑，“去吧，向高地进军。” “当然，向高地进军。”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手指轻点桌面，心里隐有不妥，可要深究却又不知不妥来自哪里。 教会区一家名为“旧日时光”的咖啡厅里，霍克和安仔对桌而坐。 “你没有供出我吧？”霍克吹吹手中的咖啡杯问道。 “唐纳德少爷，我就是断送这条命也不会供出您的。” “那就好，任务虽然失败，这笔钱还得给你。”霍克取出一个信封递过去。 安仔接过信封，疑惑地问道：“唐纳德少爷，您这到底要做什么啊？” “你们华夏人不是有句话叫“卧榻之侧不容他人打鼾”吗？”霍克淡然说道。 安仔懵懂地摇摇头。 “既然不懂那就别问。” 安仔这次明白，飞快地点头。 等安仔走出咖啡厅，霍克自言自语道：“防的这么严密，肯定他妈的有鬼。” 于是他走到前台，看看时间后拨通一个号码。 对方接通后，霍克欢快地招呼道：“嗨，保罗。” “叫我沃克，或者保罗??沃克。” “说什么呢？咱们不是朋友吗？” “如果两顿饭也是朋友的话，那么请随便。” “哦哦，这可真不像你保罗，你出什么事了？” “唐纳德先生，我们真的还没到推心置腹的地步。” “好吧，咱们换个话题怎么样？我知道你跟那个华人女导演吵了一架，想知道原因吗？” “法克，唐纳德我警告你，你要敢跟踪我我他妈分分钟弄死你，你信不信？” “别这样，咱们两家可是通家之好，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再说了我是无心的，侦探社原本只是调查一位华人男子，不巧却发现你的挚爱跟他同在一间屋里长达6个小时。” “霍克??唐纳德，你已经触及我的逆鳞，我宣布与你断交。” 霍克急道：“我有个主意，会让他恶心死，你有兴趣吗？” “不要以为做了少爷就能为所欲为，让一个女人对你死心塌地是一件神圣的事情，阴谋手段只是蛋糕里的老鼠屎，你他妈真恶心，给老子滚蛋。” 电话“啪”的一声挂断，霍克扬起听筒恨不得一把砸碎，服务员赶紧过来抢下话筒。 霍克狠狠地瞪着服务员没有出声，扯掉脖子上的领带后丢下几张纸币，转身走出咖啡厅。 第二天，剧组要拍摄的就是陆奇在旧金山大街上晨跑的镜头。 这个镜头在《洛奇》里面是很出彩的镜头，尤其配上那首经典的《GonnaFlyNow》，激昂的旋律瞬间就能点燃观众心中的热血和希望。 但是令陆致远尴尬的是，他只知道电影播映到这里时特别令人感动，曲子却忘得一干二净。 好在他现在有更出色更能代表旧金山的歌曲《三藩市》，那么效果应该也会更好。 清晨的旧金山，湿润的空气四处可闻，初生的太阳绽放笑脸。 剧组一切安排妥当后，陆致远从街头开始跑步，逐渐进入摄影机镜头里。 只见他奔跑时健壮挺拔的身姿，卓尔不群的气质，颇具明星风采。 “这小子真他妈吃饱了没事干，上好的明星苗子偏要去开什么公司，想想都让人恶心。”克里斯看着监视器里的镜头愤恨难平。 “咔”，克里斯小声念道。 罗尼顿时站起来大声喊道：“咔，过了，下一个。” 陆致远走回街头，重新开始跑动，后面跟着几个小孩，慢慢地越来越多，终成一支长长的队伍。 这一幕是陆致远向《洛奇2》和《阿甘正传》致敬的镜头，纯属手到拈来，却也自然贴切。 ------------ 第一百一十三章情根深种 街头的宠物店里，陆奇碰到了女售货员艾黛丽安，对她一见钟情。 “嗨，你今早感觉如何？是不是充满活力？”陆奇一进门笑问道。 “我还好。”艾黛丽安抬头看一眼淡然答道。 “生意好吗？” “还好。” 陆奇叹口气，选择商品后对她说道：“那个，我有点生气。” “我只能说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你想听吗？” “没人想听的。”售货点老板娘走出来说道。 老板娘怕陆奇死死纠缠，于是支使去艾黛丽安干活。 陆奇望着艾黛丽安的背影失魂落魄，默默无语。 “陆奇，你拿了东西还没付钱。”老板娘说道。 “葛索说，混黑社会买东西不用付钱。”陆奇喃喃道，空手走出商店。 “咔，下一场。” 场景不变，转换机位。 陆奇走进商店，艾黛丽安正在清理鸟笼。 “天气这么冷，很容易感染肺炎的，不是吗？” 艾黛丽安忙于工作，没空搭理。 陆奇指着鸟笼问道：“要我帮你吗？” 艾黛丽安还是沉默无语。 “牛宫体育馆今晚有场精彩比赛，想不想看？” 陆奇自顾自说道：“今天有人偷了我的东西，我很生气，虽然只有二十美元，听起来不多，不过积少也会成多。但是我生气有谁在乎？” 他呼出一口气，转而逗鸟，“嗨宝贝儿，冷吗？瞧瞧谁来了？这些鸟真像糖果，你觉得呢？像会飞的糖果，你要载我飞回家吗？” 陆奇看着戴副眼镜的艾黛丽安，“我送你回家吧？” 艾黛丽安一边干活一边轻声道：“不用。” “要的，天已很晚，你带着钱，这一带治安又不好，每条街上都有坏人，你必须学会分辨坏人。好吧，我走了，回头见，晚安，艾黛丽安。” “晚安，陆奇。” 等陆奇出去后，艾黛丽安抬起头望着门口若有所思。 酒吧里，陆奇和波里碰面。 陆致远看着安东尼的化妆就想发笑，十足十就是个龌蹉男人。 “我很想教训那个打破镜子的白痴。”安东尼一边刮胡子一边发牢骚。 陆奇看都没看他兀自抱怨道：“波里，我每天都去看你妹妹，可她对我真的很冷淡。” “那你忘了她吧。” “为什么？” “你能找到比她好得多的对象。”波里对着墙上巴掌大的镜子挤眉弄眼。 陆奇自说自话：“我每天都去给她讲个笑话，早晚如此，她反应很奇怪，只是看着我。” “看着？” “对，就好像我是一盘剩菜。难道我真的要有豪华轿车才能追你妹妹吗？还是我的容貌有问题？” “她就那样，一脸丧气，有时我真的无法忍受，恨不得扭下她的脑袋。” 陆奇赶紧劝道：“冷静点哥们，千万不要感情用事。” “艾黛丽安不是CN，她是输家，她注定孤独终老。” “你可别胡说。” “我没胡说，她早年被人劫持过，所以她就是输家，一辈子的输家。” “懒得跟你说，我们马上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陆奇扯着波里去往吧台。 “你在替葛索收债？”波里边走边问。 “是的。” “为什么不替我引见？” 陆致远沉吟道：“我想葛索暂时还不缺人。” 安东尼耸耸肩道：“好吧，那是他不走运。” 两人走出几步，波里又道：“那女孩快要干枯了。” “谁？” “我妹妹，她再没人追就会马上枯萎。明天是感恩节对吧，干脆一起？” “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 “就这么办，你就说来我家吃火腿，其它的交给我。” 两人喝下一瓶酒，波里起身道：“我得走了，不然艾黛丽安肯定会以为我又出了什么大事。” 酒保想要讨账，陆奇赶紧阻止道：“他的帐我给。” “咔，过了。” 陆致远钦佩地看着安东尼，“天哪，你真的太棒了，这么多台词被你说的好像自己的话一样。” “你要给我片酬，我会做得更好。”安东尼调侃道。 陆致远尴尬道：“当然，片酬肯定会给。” 这部电影与《洛奇》一样，情节简单台词很多，所以剧组拍摄起来非常快。 “雪莉，乔·刘易斯什么时候到？”片场里，陆致远问道。 “四天后抵达旧金山，他的戏没有几场，很简单的。” 陆致远点点头。 在《洛奇》里，史泰龙的演技其实特别稚嫩，陆致远吸取了他的教训，尽量让自己演得自然化和生活化一点。 安妮经过上一部电影的锤炼后，演技已有长足进步，对于这点陆致远跟她演对手戏时感受特别强烈。 尤其在表演艾黛丽安本能抗拒陆奇的那场戏里，她几乎做到了与角色浑然一体的高度。 陆致远虽然尽量不去看她，心里却不由得不佩服至极。 感恩节的晚上，陆奇去波里家做客后，带着艾黛丽安去溜冰场玩。 在溜冰场里，艾黛丽安终于打开心扉，笑语盈盈。 回去的路上，陆奇笑着说道：“我想你可能是生来比较内向。” 艾黛丽安笑道：“可能是吧。” “有些人认为内向是种病，可我不在意因为我很笨。” 陆奇掏出一支烟点燃，边走边说：“我们是很好的一对，我笨，你内向。” 艾黛丽安默默地跟随几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打黑拳。” “那是你不了解白痴，只有白痴才会去打黑拳。” 艾黛丽安站住争辩道：“我不认为你是白痴。” 陆奇也停住叹道：“打拳最痛苦的是第二天早上，头痛，腿疼，全身都痛。可我的鼻子没断过，虽然天天挨打，它也从未断过。而且我已经越来越强，对于这点我引以为豪。” 艾黛丽安静静地看着陆奇。 两人回到陆奇的住地，艾黛丽安在陆奇的再三邀请下走进屋里。 两人经过一番交谈，艾黛丽安决定逃避想要离开。 陆奇阻止她道：“能帮个忙吗？” 艾黛丽安眼神慌乱地问道：“什么？” “把眼镜摘掉，你不知道你的眼睛有多美丽，还有帽子，也脱掉好吗？” 眼镜和帽子摘掉后，艾黛丽安果然极其美丽。 “我一直都知道，你真的很美丽。” 艾黛丽安抬起头轻声道：“别嘲笑我。” 陆奇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我没有嘲笑你。我就想跟你说，不管你吻不吻我，反正我要吻你。” 两人对望一眼后两唇相交，然后渐趋热烈双双倒下。 陆致远和安妮吻得如痴如醉，克里斯也不喊停，最后两人感觉不对，抬起头来，詹姆斯·克拉布的摄影机早已关掉。 剧组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陆致远赶紧问安妮道：“你的霍克没来？” 安妮脸红道：“我知道今天有吻戏，所以我支开了他。” 陆致远望着安妮，心里迷糊至极。 这马背上长大的女孩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刚才的吻戏里明明对自己情根深种，却为何要嫁与他人为妇？ ------------ 第一百一十四章拍摄结束 与此同时，还是在“旧日时光”的咖啡厅里，霍克又给保罗?沃克打电话。 “保罗，你要清高不屑与我为伍那也由你，但你得把那个CIA的哥们罗伯特?斯隆介绍给我。” “霍克.唐纳德，你他妈究竟要做什么？” “给他添堵而已，又不杀人放火。” “他得罪你了？” “他对我未婚妻有觊觎之心。” “有实质性行动吗？” “暂时没有。” “那不就完了？自己把篱笆扎牢就是。” “那可不行，我跟你不一样，一定要给他个教训。” “你这粒老鼠屎，真他妈坏透了。”顿了顿，“你准备怎么做？” 霍克开心地笑起来，“CIA不是对能力杰出的电影导演感兴趣吗？我想让他们注意到这位华人导演，仅此而已。” “就这？” “当然，你以为还会怎样？” “洛杉矶不是有位叫保罗.巴里的制片人吗？你找他不就行了？” “找过了，他从弗吉尼亚叫来个人做做样子就走了，花去老子5000美金。” 电话那头顿了顿，“明天我给你他的电话，你自己联系。另外我警告你，要是有人知道我掺和在里面，我就把你脖子扭断，我说到做到。” “放心，我有分寸。” “今天真是倒霉的一天，坏透了。”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霍克对着掉线的听筒怒骂道:“你他妈别总挂我电话行不行？” 香港顾丰银行总裁办公室里，顾雅瑜正与美国同学通话。 “莉莎，你刚才说美国最近风靡两部恐怖片？是哪两部？”顾雅瑜明知故问。 “《驱魔人》和《屏住呼吸》，一部有鬼，一部没鬼。” “没鬼的片子怎么会恐怖？” “就因为这样我才更佩服《屏住呼吸》啊。” “真的好看？票房多少？” “非常好看、特别刺激，北美票房高达1.25亿美元，导演居然还是个拳手，偶买噶，整个美国都已为他疯狂。” 顾雅瑜心里一喜，“可惜我看不到，真是可惜。” “没什么，这部片子听说马上就要全球上映，到时候你在香港看也是一样。” “真的？这个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对方一阵迷糊，“佳蒂，你在说什么？难道别的消息你都知道？” 顾雅瑜顿时大窘，赶紧掩饰道：“哪有？我说的是很久没看美国方面的报纸，有这么多消息我都不知道。” “佳蒂，上帝告诉我你在说谎。” “你不信拉倒，对了，你什么时候来香港玩？” “没空啊，我要工作还要恋爱，时间很紧的。” “重色轻友。” “现在你是这么说，等你找到朋友就会明白我所言不虚。” “说得神神秘秘的，我才不信。” “对一个不相信爱情的人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投入地爱一次，那滋味真是令人永生难忘。”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马上工作。”顾雅瑜面对莉莎的诱惑只好落荒而逃。 “去吧宝贝儿，咱们下次再聊。” 挂断电话后，顾雅瑜拍拍自己小鹿乱撞的一颗心，脸上渐有憧憬之色。 1月17日乔?刘易斯抵达旧金山，陆致远在宾馆门口接到他。 两人拥抱后，陆致远问道：“你的银幕CN作交给我不后悔吗？” 乔?刘易斯收起往日的骄傲，诚恳地说道：“能够参与亿元票房导演的新片，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好了，咱们进去吧。其实说荣幸的应该是我，毕竟这部片子借用了你偌大的名气。” “那你再加点片酬就好，我不会拒绝的。”乔?刘易斯笑着说道。 “我需要好好算算。” 两人哈哈大笑走进宾馆。 乔?刘易斯的文戏比较简单，陆致远独自操控现场游刃有余。 对于乔?刘易斯的演技调教，陆致远自认做得也还可以。 这位踢拳冠军一站到摄影机前就紧张，陆致远想想后转述唐舒璇教给自己的那番话：“你要放松，脸部的肌肉不要紧张。那个摄影机放在那里，你就当它不存在，是空气，OK？想着平时你该怎样那就怎样，明白？” 乔?刘易斯竖起大拇指，走进镜头里，果然恢复正常的状态。 三天后，乔?刘易斯结束拍摄返回北卡罗莱纳州。 临行前，两人惺惺相惜依依不舍。 “这真的是你在美国的最后一部电影吗？”乔?刘易斯惋惜道。 “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结束。”陆致远顿了顿说道：“你的身手非常好，可以大胆尝试在好莱坞发展。” “我会考虑你的，朋友。”乔?刘易斯迟疑一会，“按道理说我不该背后说人坏话，可你知道，做为武人，眼力总是极好。所以我希望你注意那个叫霍克的年轻人，他看你时眼神有些异常，你要当心。” 说完这些，乔?刘易斯捏拳在陆致远胸口捶了一下，转身离开宾馆。 陆致远这才回想起那晚的不踏实感觉来自何处，原来是安妮身边最近总看不到霍克。 这家伙在干什么？他以前不是很容易发怒而且什么都摆在脸上吗？最近似乎真的改变许多。 因为《格斗之王》末尾的精彩激斗已经提前拍摄，所以剧组本次在旧金山的拍摄任务并不重，进展也非常顺利。 1月19日也就是乔?刘易斯离开的第三天，剧组结束旧金山的拍摄。 剩下的拍摄内容只需在卡尔弗城花费两天时间收尾就好。 这样刚好可以在春节前结束电影的拍摄，陆致远心里这样想道。 订好19日下午两点回去的机票后，陆致远抽时间在旧金山见了一个人。 唐人街老字号茶餐厅香雅茶室里，陆致远端起茶杯轻缀一口后对阿华说道：“你姐姐眼下在阿罕布拉开分店，今后她会管理更多的分店，所以你不必担心。” “谢谢你远哥，没有你我们一家还在艰难度日。” “不要这样说，这都是你们自己创造的。小任最近怎么样？” “越来越深沉，别人很难窥测他的内心。” “你不用窥测他什么，只要阿耀出事，你就干掉他，在此之前你不用做任何动作。” “我明白的远哥，今天就走吗？” “下午的飞机离开，你自己多保重，注意安全，一定要多动脑子保护自己。” “我明白，远哥你也保重，我走先。” “走吧，我再坐坐。” ------------ 第一百一十五章擦肩而过 （陆致远拍手呼唤，求订阅，剧情即将白热化） 阿华走后十五分钟，白蓝走进茶室，见到陆致远后坐下来。 “我以为你还要躲着我呢。”陆致远把茶杯放在桌上，“吃点什么？” 白蓝摇头道：“老板，我想离开报社。” 陆致远正招呼服务员过来，扬起的手一僵，然后垂落下来。 “白蓝，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告诉我。”陆致远定定地看着白蓝，一字一句说道。 白蓝摇头道：“我没事，就是事太多，你说过我走前只要给你找到接班人就可以走的，你忘了吗？” 陆致远激动地抓住白蓝的右手，“我还有电视台啊白蓝，你要离开我真的找不到一个贴心的人来管理报纸和电视台。” 白蓝挣脱不掉，听得这话更加伤心，“我不是你贴心的人，真的不配。” 陆致远诚恳地说道：“在我的事业版图里，旧金山这一块就是交由你来管的，香港今后的事业会由袁士刚来管，你们都是我的得力臂膀，你忍心看我忍受断臂之痛吗？” 白蓝终于哭出声来，“我没办法，只能离开。” “到底是为什么？”陆致远的声音渐大。 “老板你别这样，撒手先。” “你不告诉我缘由我便不撒手，哪怕今天不回洛杉矶。” 白蓝泪眼滂沱地看着他道：“这又何苦？” “你又何苦？”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你撒手吧。” 陆致远撒开手道：“白蓝，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始终都是你的朋友，最好最好的那种朋友，不离不弃的那种，明白吗？” “朋友？我明白了。”白蓝擦擦眼泪后喃喃自语道。 两人离开茶室分开，陆致远马上给报社打去电话，并指定卓欣接电话。 “卓欣吗？你从现在起，搞清楚白蓝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然后告诉我。”顿了顿，他强调道：“你曾经说她去过一次医院对不对？可以从这方面着手。好了就这样，拜拜。” 下午两点，旧金山国际机场，剧组所有人员乘机离开旧金山，五分钟后，一架自香港起飞的航班在机场降落。 周雅芝走下舷梯踏上美国土地的那一刻，心里犹在激动不已。 虽然自己十多个小时里呕吐无数次，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马上就可以跟陆致远碰面，这是她最强大的精神支撑。 跟随乘务组入住机场酒店后，因为机组是明早的返程航班，周雅芝得以光明正大地前往唐人街。 在唐人街里转悠将近一个小时后，心事重重的周雅芝还是一无所获。 在人口如此密集的唐人街想要寻到一人何其难也，于是她走走停停不断询问路人。 来到格兰特街上，她问过数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她只好原路返回，不料两个混子围过来。 “小妞，你在找我吗？” “走吧，我们去喝一杯怎么样？” 周雅芝惊慌地喊道：“别过来，你们要干什么？” 两人嘻嘻哈哈道：“没干什么，玩玩而已。” “就是，一起喝杯咖啡又能怎样？哟，你这手镯不错，给爷俩拿去当几个钱呗。” 说着那人就要抢夺手镯，周雅芝突然疯了一般，拼死不让那人摘下手镯，另一只手五指张开就往那人脸上挠来。 另一人心头火起就要挥拳，突听身后一个年轻人喊道：“住手。” 两人回头见他走过来，躬身招呼道：“华哥。” 阿华扫了两人一眼，“什么事？” “这女子来唐人街找人，我俩逗她玩玩。”一人掩饰道。 阿华也不深究，随口问周雅芝道：“你找谁啊？” 周雅芝见来人年纪虽轻却颇有威势，于是试探着问道：“一个小伙，来这半年了，名叫陆致远，你见过吗？” 阿华一愣，“谁？” “姓陆，叫陆致远。” “香港过来的？” “对，香港过来的，还带了个女孩。” 阿华突然转身甩了两人各自一巴掌，“你们今后招子放亮点，有些人你逗不起，还不快滚？” 两人捂着脸颊对视一眼，晓得今日踢到了铁板上，于是赶紧溜之大吉。 阿华转身对周雅芝道：“嫂子，我是远哥的小弟，要不去旁边的咖啡厅坐坐？” 周雅芝看一眼不远处的咖啡厅，仍旧站立不动。 阿华会意道：“你可以不吃不喝光坐着，我告诉你远哥的下落。“ 在咖啡厅里，周雅芝终于知道陆致远这半年来的桩桩件件。 他居然去了洛杉矶？还当导演？不是拳手吗？ 因为机组不能随意请假，6点前周雅芝必须回到机场酒店休息，所以在知道陆致远的行踪后，周雅芝只能彷徨无助地返回机场酒店。 虽然笃定这位女子与陆致远关系匪浅，但行事周密的阿华还是隐瞒了陆致远的住址和电话号码。 回到洛杉矶的陆致远在安排剧组人员明天的拍摄任务后，与克里斯和埃尔文返回公寓。 张金标和吴尚香以及玛丽等见大伙回来自然高兴不已。 下午6点多，陆致远接到阿华打来的电话，这才知道周雅芝居然值乘旧金山的航班还曾去过唐人街寻找自己。 他闻言之后心头一愣，这还找自己做什么？这不是平添烦恼吗？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逐一浮现，他忽然有了一种明悟，其实自己并没有比后世周雅芝的第一任丈夫黄医生高明多少，倘若自己成为她的丈夫就能忍受她一天到晚在外面与人甜甜蜜蜜吗？ 当然不能，纵然这种甜甜蜜蜜仅仅只是摄影机前的摆姿作态，自己也断然不能接受。 而且自己知晓剧组在外容易发生什么，所以自己有什么资格认为可以拯救周雅芝的婚姻呢？这何尝不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口？ 寻思再三，他还是放弃去旧金山见她的打算，想着这样一来周雅芝定会明白自己心意的。 陆致远夸赞阿华没有告知电话号码的做法，然后将这些烦恼抛诸脑后，继续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格斗之王》的拍摄中。 他却未想到电话那头的阿华脑海里霎时掀起惊天风暴，原来平素道貌岸然的远哥居然还有这么拔屌无情的一面？能让女孩从香港追到旧金山都还无动于衷，这种手段实在高明，委实该学。 陆致远在吃晚饭的时候频频喷饭，吴尚香在旁抱怨道：“大哥你得罪谁了？这个时候还在惦记。” 第二日早上周雅芝离开旧金山，俯视飞机下面的辽阔大地，她决心下次休假的时候定要前往洛杉矶一趟，不入虎穴誓不罢休。 这个念头在她的心里不断蔓延成长，渐成参天大树。 ------------ 第一百一十六章杀青之夜 1月21日，《格斗之王》终于赶在华人春节前两天顺利杀青。 卡尔弗城一号地块的片场里，陆致远与安妮紧紧相拥，随着罗尼的一声号令，剧组所有人停止手上的工作，静静地看着陆致远。 大部分人脸色开始伤感起来，有些不知情的人则交头接耳私下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妮离开陆致远的怀抱后面色如常，眼睫毛却在不停颤动。 陆致远站立中央举起双臂又垂下，动情地说道：“你们有些人可能已经知道，这部片子将会是我在美国的最后一部电影。这个决定，我早就已经做出，只是迟迟未说。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想在另外的领域闯荡一番。” 他笑了笑然后自嘲道：“我一直就在不停地跨界闯荡，从歌手、作者、拳手再到导演，就像一只蜜蜂一样，不停地飞不停地寻找。” “现在，电影这多花已经不能再吸引我了，我要去往下一个花朵，那就是商海。我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给我的支持，对我的包容，让我圆了导演之梦，也在电影这个花朵里吸取到足够多的花蜜。如果一个鞠躬可以代表谢意的话，我在此谢过。” 说完，陆致连续弯腰鞠三次躬，起身时眼眶已经湿润。 全场掌声雷动，安妮捂住嘴巴。 陆致远摆摆手，等大伙安静下来后，挥手道：“没说的，今晚雅致餐馆，不醉无归。” 剧组众人欢呼起来，跳跃起来，有人却低语凝咽一动不动。 沉默伤感是一种道别，欢呼雀跃何尝不是一种祝福。 陆致远把后续收拾片场的工作交给克里斯、罗尼和简森，去办公楼找到詹姆斯·奥布里然后一同前往联艺公司。 在陆致远的强烈要求下，《屏住呼吸》这块可口的蛋糕今日开切。 在保罗的办公室里，三人寒暄之后分别落座。 “28号你去希尔顿酒店吗？”保罗直接了当地问道。 陆致远看看詹姆斯后摇头道：“我叫雪莉去，这摆明是陪太子读书我去做什么？” 詹姆斯一拍大腿忿忿不平道：“都是恐怖片，凭什么《驱魔人》有那么多提名，而《屏住呼吸》的提名却只有最佳编剧和最佳女配角？” 保罗笑道：“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因为《驱魔人》的卡司更大投入更多拍摄时间更长，再说了票房也不错。” 詹姆斯点头道：“那帮没眼力的记者就只注重这些，不过有两个提名总算对我们正在进行的海外上映颇有助力。” 保罗点头道：“这话说得对极了。” 片刻后，财务人员拿着票房数据过来。 经过核对，《屏住呼吸》北美最终票房为1.25亿美元，减去影院分成以及联艺发行分成后，余有5200万美元，再减去米高梅的10%以及税收，陆致远进账4600万美元。 詹姆斯一个大嘴巴骟到脸上，“我的天哪，早知道入股20%就好了。” 保罗拍拍肩膀安慰他道：“6万美金三个多月就变成520万，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回去后格里高利只怕要后悔得跳楼，电影最赚钱的时候他去开旅馆。” 陆致远也在旁说道：“不过说真的，你们老板这次肯定要改弦更张，你将重获大用。” 詹姆斯顿时高兴起来，“我也这么觉得。” 陆致远笑笑问保罗道：“分成什么时候到帐？” “一个月左右，我尽量加快吧。” “那你预支100万怎么样？” “做什么？” “发奖金啊，今晚杀青宴。” “见鬼，杀青宴还发奖金，小心你被其他导演干掉我告诉你。” “最后一次了。” “狗屁的最后一次，你你刚才说什么？”保罗两眼凸起不解地问道。 陆致远摊手道：“最后一次，怎么了？” 詹姆斯跳着扑过来，“远，你他妈搞什么鬼？你不是玩真的吧？” 陆致远见两人这样心里打鼓，于是改口道：“休息一阵子，休息而已。” 两人这才收起惊骇面面相觑后，保罗不放心地问道：“真的只是休息？” “真的不能再真了。”陆致远心里道：“休息一辈子，你能奈我何？” 晚上的雅致餐厅热闹非凡，《屏住呼吸》的其他演职人员均已到场。 当陆致远拿着红包进入餐馆的时候，气氛瞬间达到顶峰。 100万美元的奖励发下去，自然换回诸多的泪水和伤感。 趁着军心可用，陆致远宣布剧组明日开始后期制作，不过自己肯定要先过几天春节再说。 众人毫无意见，汤姆走过来抱着陆致远泪眼滂沱地呜咽道：“导演，不管你拍不拍电影，你都是我的启蒙老师和好朋友，我希望你一切顺利。” 陆致远拍拍他的肩膀道：“汤姆，你知道吗？从见到你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你未来的演艺道路无人能比，虽然这次《格斗之王》你没有参与，可我一直都看好你，希望你终此一生对电影不离不弃，不要想像我一样，那么金光闪闪的王冠会在路上等你去摘取。” 旁边诸人对陆致远的评价大吃一惊，这还没喝酒呢，就开始胡言乱语？ 陆致远揽着汤姆的肩膀对大家道：“我自问看人极准，汤姆的未来不可限量，请诸君做证。” 汤姆感激地看着陆致远，一位亿元票房导演的夸赞足可抵上一年的配角资历。 饭菜上桌不久，众人开始斗酒，矛头自然直指陆致远。 也有一些人频频对安妮祝酒，因为她也要离开好莱坞演艺圈，回乔治亚州成家立业去。 安妮喝过几杯酒后，端着酒杯来到陆致远身边，“导演，我能敬你一杯吗？” 陆致远环扫四周，“当然可以，霍克呢？” “他去弗吉尼亚有点事。” “安妮，你真的不演电影了？” “不了，我早说过只是体验而已，如今目的达到，我自然要回去。” 陆致远扯她来到一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安妮的泪水突然泉涌，强忍着擦擦脸后却摇头道：“导演你想多了，我没事。” “好吧，不管怎样，我们都是一生的朋友，干杯。”陆致远碰杯后一饮而尽。 安妮呆呆地看着，等他喝完后自己也猛地灌入喉中，然后径去后院。 陆致远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等到曲终人散的时候，他已经醉眼朦胧不知身在何处。 后来有两个温软的身子贴在左后，扶他上楼入屋。 躺到床上后，一人离开关门出去。 这时他感到浑身炙热，有人替他宽衣解带。 朦胧中他连眼皮都睁不开，却隐隐听到有人哭泣。 片刻后，那具身体贴过来，陆致远本能地抱住她，如同拥有一片海洋一般。 他在海洋里任意驰骋，志得意满。 ------------ 第一百一十七章一年之始 第二天大清早，陆致远一睁眼就看见吴尚香穿着内衣睡在自己旁边。 他心里嘎噔一下，掀起被子往下一看，只见自己未着一缕，床单已经换过一张。 他再看看左右，一张用过的床单置于床头。 陆致远懊悔地拍拍脑袋坐起来。 吴尚香登时醒转，愣愣地看着陆致远不知道要说什么。 ------------ 第一百一十八章后世大鳄 大年初一，埃尔文夫妇带着尤里过来拜年，陆致远招呼他们到楼上客厅。 陆致远见吴尚香开心地抱着尤里去楼下玩，于是问埃尔文道：“安戈特还好吗？恢复得怎么样了？” 埃尔文高兴地说道：“好多了，后天测试眼睛，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出院。” “真的？这可是个好消息，后天我也去看看。” 玛丽在旁感激地说道：“老板，谢谢你，没有你我们真不知道......” 说到这里，她已经无语凝咽。 陆致远摆手道：“不要说这些，都过去了不是吗？” 玛丽捂嘴点头道：“对，都过去了。” 吃过午饭，众人上街转悠。 陆致远看着街道两边张灯挂彩，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心里也很高兴。 走过一个箱包店的时候，他一时好奇驻足观望。 箱子的质量一般，款式也不新颖，他撇撇嘴丢下离开。 “老板你要买包？” 陆致远摇头道：“看看而已，我准备自己开箱包公司。” “你也开箱包公司？从来没听你说起？“ “什么叫我也？还有谁要开？”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同伴你还记得吗？” “有点印象，怎么了？”陆致远看着吴尚香手牵尤里在前面奔跑，开怀而笑。 “他叫米斯特?克利福德，家里有个箱包作坊，包的质量很好，款式也不错。” “哦？真的？在哪？”陆致远来了兴致。 “在河滨县，你想去看看？” “为什么不？明天我们一起去。” “好吧，那我们明早过去。” 众所周知，美国各州的“县”比“市”要大很多，但它们之间又不是上下级的关系，而是采取自治式。 也就是说市只要有市政府，它就不归县管，它有权自己选市政府，自己选市议会，而县则专门负责管那些没有建市政府或者废掉市政府的地方。 河滨县位于洛杉矶以东，离洛杉矶市中心90公里，毗邻科奇拉山谷、圣巴拉蒂诺山脉、南加州海滩，靠近安大略市。 由于城市位于圣安娜河旁，故名河滨县。 河滨县的塑料制品在全美都非常驰名。 陆致远一行四人一大早出发，不到10点就抵达河滨县郊。 克利福德一家在河滨县郊开有一家小箱包工厂，其实就跟华夏的作坊差不多。 陆致远看着不远处的作坊以及旁边的庭院，问埃尔文道：“你来过？” “来过两次。” “米斯特在吗？” “他要年底才回来。” “他在哪？” “他加入了和平部队，在南美执勤。” 陆致远点点头，牵着吴尚香的小手朝作坊走去。 “迈克尔叔叔，你好啊。”见作坊里出来一人，埃尔文招呼道。 迈克尔?克利福德头发灰白身板却很硬朗，笑呵呵地招呼道：“埃尔文，这有多久没见你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来，大伙请进。” 几人跟着迈克尔走进庭院，里面颇为宽敞，四周绿植遍布，令人心旷神怡。 “大叔，您这庭院打理得很好。”陆致远不禁夸赞道。 “在我们这，不会打理院子会遭人非议的，我可不想被人称做懒汉。苏珊娜，快出来，有客上门。” 一位白人大妈走出来，招待几人坐下后，进厨房去倒咖啡。 “大哥，这边每个人家里都这么大么？”吴尚香小声问道。 “对啊，美国本来就大嘛。” 咖啡端出来后，苏珊娜给每人倒上一杯。 埃尔文起身给众人做介绍，陆致远握着迈克尔的手道：“听埃尔文说您做的包质量好，我就专门过来看看，希望您别介意。” “坐坐坐，远来都是客，随意就好。” 几人重又落座，陆致远问道：“大叔您这作坊有样板间吗？打样师傅有几个？每月出货多少？” 迈克尔摆摆手道：“小本生意，做着玩的。样板间倒是有一间，打样师傅就我和我的小儿子史蒂夫，一个月紧赶慢赶能出200个。” “销路怎么样？” “还不错，这几年供着着洛杉矶的需求，应该没问题。” 陆致远盘算一会问道：“一年能赚不少吧？” “勉强还行。” “米斯特上次不是说要把这工厂拉到洛杉矶去，您不去吗？”埃尔文在旁问道。 迈克尔撇嘴道：“那是他们兄弟俩的事，我可不掺和。” 几人闲聊一会后，陆致远起身去参观工厂。 他看过样板间和史蒂夫以及十来个工人，对一旁的迈克尔说道：“你们的包款式很新颖，尤其是那种尼龙材料制作的，非常耐磨，这些都是谁设计的？” 迈克尔耸耸肩膀道：“除了米斯特还有谁？” “他不是入伍了吗？还能设计箱包？”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寄图纸回来。”史蒂夫在旁插嘴道，他今年二十六岁，精神很是饱满。 “图纸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迈克尔手一挥，带着大家又回院里。 陆致远接过苏珊娜从屋里取来的图纸翻了翻，只见每张图纸上都标有“TUMI”四个字母，这令他大吃一惊。 “途米？是这个牌子吗？”陆致远问道。 “对，米斯特取的，说是什么秘鲁一个神灵的名字，反正我觉得很难听。”迈克尔不屑地说道。 果然就是日后在纽交所获得巨大成功的时尚品牌途米，美国日后第二大箱包公司，没想到现在竟只是个小作坊。 想到这里，陆致远毫不犹豫地问道：“大叔，如果我想买下您这个作坊，您认为可能吗？” 迈克尔摇头道：“我们这就是家里传下来的一点手艺，根本没想着发财什么的，所以我只能说抱歉。” “百万美元也不卖吗？而且卖了之后你们还有股份的。”陆致远不甘心地问道。 “噗”的一声，史蒂夫将刚刚喝下的咖啡全数喷出，“多...多少？” “百万美元啊，你们还能保留10%的股权。”陆致远解释道。 史蒂夫和迈克尔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没傻吧？这100万美元我们起码要做10年，还是在不计成本的情况下。”史蒂夫颤声问道。 陆致远决定再最后加把火，“不瞒二位，我手上刚好有个箱包专利，今年5月前就可以申请到位，到时候如果月产量在你们现在的基础上乘以100，算算你们到时可以赚多少？” 迈克尔耸然动容，吃一道：“上帝啊，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大叔，你认为我会大老远干巴巴地跑来骗你吗？” “我想想，”迈克尔颤抖着双手去摸烟，陆致远起身递一根过去，又给史蒂夫送去一根，几人开始吞云吐雾。 “这，还是得等米斯特回来才能决定，我们做不了这个主。”迈克尔沉吟良久才说道。 “他什么时候回来？” “7月左右。” “好，等他一回来，给我打电话就是。” 埃尔文说道：“这肯定没问题，他只要回来一准会来找我。” 陆致远笑笑，心里大致有了胜算。 作坊和图纸都不打紧，他真正看中的是米斯特?克利福德这个途米品牌的创始人。 ------------ 第一百一十九章诗集秘密 几人在克利福德家用过餐后，去路毕多山公园游览一番。 站在路毕多山上，河滨县全在眼底，蜿蜒的河流，平静的民居，真如世外桃源一般。 下山后，几人乘车打道回府。 第二天，陆致远先去卡尔弗城看过剧组后期制作的进度后，赶去医学中心。 吴尚香留守餐馆，华人师傅们已经陆续回来上班，餐馆今日营业。 见埃尔文一家都在安戈特的病房里温馨交谈，陆致远直接走去威廉的办公室。 “嗨，威廉，今天周六你也上班？” “远？你怎么来了？这不正是过春节的时候吗？” “我过春节都想你，怎么样，感动吧？” “你小子，就会这一套，最近怎么样？” 陆致远撇嘴道：“平淡如水，倒是你的血管，好些了吗？” “好多了，你没看我现在的精神大不一样嘛。” 两人闲聊几句后，陆致远准备去安戈特病房，威廉迟疑道：“克里斯......” “克里斯好着呢，你还牵挂他？”陆致远拍拍威廉的肩膀转身离去。 威廉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进入安戈特的病房里，陆致远见安戈特精神很好，两眼机灵有神，心里顿时放松下来。 不一刻，安戈特随医生去测试中心，陆致远和埃尔文以及玛丽、尤里在外等候。 “不用担心，肯定没问题的。”陆致远安慰道。 埃尔文笑笑没作声。 一小时后，医生出来说测试基本结束，指标也没有问题，埃尔文长舒口气。 几人进去，只见安戈特拿着花花绿绿的图册在进行最后的色盲色弱测试。 陆致远笑呵呵地看着安戈特迅捷地回答医生的各种提问，突然心头一震，顿时止住脸上的笑容。 埃尔文见他脸色有异，“怎么了？” 陆致远没有回答，而是拿起桌上的色盲测试图愣怔出神。 他一下子恍然大悟，丘处机留下的红字，是想让读的人将每页的红字串起来组成一句话，亏得自己一直以为会像《侠客行》里那样会有一幅图，真是傻得可以。 陆致远兴奋得浑身颤栗，拍拍埃尔文的肩膀道：“我有点急事得先回去，安戈特出院的费用我已交齐，你们等会直接回去就是。” 说完他飞一般下楼上车直接回家。 回家上楼后，他拿出那本丘处机的《磻溪集》，双手犹在颤抖。 前面序言以及几页正文都没有红字，与平常诗集无异，由此可见丘道长的谨慎和细心。 一直到第七页的《自咏》出现一个红字“大”，第十页《道友邀游磻溪太公庙以诗辞之》里“看尽名山无限景”的“山”字又被描上红色，第十三页《答清河氏》里有个“雪”字也是红色。 陆致远停了下来，“大山雪”？是“大雪山”吧。 得到这本诗集后，陆致远曾专门研究过丘处机的生平特别是那场举世瞩目的龙马相会（成吉思汗属马，丘处机属龙。比之屯，上坎为马，下震为龙），自然知道西域大雪山就是如今的阿富汗境内都库什山。 天哪，这竟然是真的。 慢着慢着，陆致远灵光一闪，突然冷静下来。 如果此书真有宝藏秘密，那么杰本人自然会一直找它，如今孟汉堂等知情人都已死去，如果自己是杰本人会怎么办？ 刘荣华危矣！ 纵然宝书在手，他也只能抛却脑后，赶紧下楼打电话。 他首先打电话给莫南寻，然后找到何正峰，又通过他找到向山，时间已经来到下午。 “向山，你现在立刻找几个心腹，注意一定要心腹之人，晚上去元朗把刘荣华和刘成果绑到九龙，就安顿在九龙塘金巴伦道那所别墅，王丽芬有钥匙，对，那是我的别墅。” 他怕向山疏忽，于是又告诉他孟汉堂已经死于杰本人手上，刘荣华也有这种可能。 挂断电话后，他松了松衣服，后背已然尽湿。 他走去餐馆吃点便饭，餐馆员工见他来到，都礼貌地问候祝福。 吃过便饭后，他上楼继续查看那本《磻溪集》，先把所有红字找出来抄写在纸上，经过排列后，得出一句话：“大雪山东高岗凿开洞府升高暗玉。” 他背熟后把纸张烧掉，然后把诗集藏好，这才坐下来掏出一根抽起来。 阿富汗，1974年的阿富汗，虽然并不富裕，但是没有战争，还是祥和之地。 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过去一趟，去往都库什山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值得丘道长如此郑重其事。 干脆等《格斗之王》后期制作定局之后就去吧。 心下定计后，他开始觉得轻松，熄灭烟蒂坐在椅上就此睡去。 直到楼下吴尚香喊他接电话时，他才如梦方醒，一看外面，天已全黑。 来到楼下办公室，他接过电话。 “老板吗？我是卓欣，白蓝的事情我弄清楚了。” “是什么事？” “她...她......”卓欣变得犹豫起来。 “她怎么了？快说。” “她上次受伤后，医生认为她今后不可能再怀孕。” 陆致远攥着话筒默不作声，直到卓欣问他，他才说道：“她在吗？” “今天初三，我们都来了报社，她也在办公室。” “你叫她接电话。”陆致远有气无力地说道。 两分钟后，白蓝接过听筒。 “白蓝，对不起......” 白蓝沉默半晌才说道：“你知道了？” “嗯。” “其实也没什么，我读书体检的时候，医生就说我体质较弱不适于结婚生子，这次算是凑巧。”白蓝平静地说道，“我当时虽然伤心，不过现在想开了。老板你也不用说对不起，那次采访虽然有代价，但也有收获啊，至少普利策奖的名单我和哈里已经申报上去，一旦获奖这将是多大的荣誉啊。” “白蓝我照顾你吧。” “老板，你冷静点，我才不要你照顾。放心吧，我不会再耍小性子闹辞职，就为你守住这片天地也挺好，包括你未来的电视台。” “为什么这样？” “因为我曾喜欢过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 “我做你妹妹吧，好吗？” “我来照顾你不行吗？” “不行，那样我就不为你打理报社和电视台了。”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远哥，听话，我真的没事，你不要内疚。” 陆致远长叹一声道：“我们做一生相知的朋友吧，无论何时何地，始终相濡以沫的那种朋友。” “相忘于江湖？” “忘与不忘有区别吗？” “谢谢你远哥。” “该我谢你，白蓝，想开点，未来还长着呢。” “知道了，春节快乐远哥。” “你也是，我下次来看你。”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低头看着话机，久久不曾转身。 ------------ 第一百二十章连夜转移 向山听得陆致远郑重其事的嘱咐后不敢怠慢，当即跟何正峰和王丽芬打过招呼，然后回和安乐点齐三名心腹星夜赶往元朗。 屋邨里，刘荣华正给刘成果洗脚准备上床睡觉。 “咚咚咚”有人敲门，刘荣华过去开门，见向山带着三个弟兄站在外面，于是说道：“我早说过，哪都不会去的，你怎么又来？” “叔，这大冷天的，您让我们进去坐坐行不？” 刘荣华侧身让他们进来后关上门。 “说吧，又有什么事？”刘荣华警惕地问道。 “叔，我们不是来劝你搬走的，远哥叫我们过来看看您这个年过得怎样，顺便送点钱过来。” 刘荣华顿时心头一松，“年过的挺好，钱也不用给，要实在没事你们还是回吧。” “叔，这大过年的咱们登门您就连口热水都不给喝？” 刘荣华笑道：“不好意思，我去倒水。” 向山趁他转身猛地一打手势，后面两人上前抱住刘荣华，一人不待刘荣华挣扎便一个手刀击在脖颈上，刘荣华顿时倒下，很快被三人找来绳子捆好。 向山阻止刘成果的惊叫，“成果，我是你远哥的朋友，有人要害你们，我得赶紧带你们转移，明白吗？” 刘成果胆子倒是不小，只是点头并不开口。 向山问道：“你叔值钱的东西放哪知道吗？” 刘成果伸手指着一个小柜子，两个手下上前抬着柜子去车上，向山给刘成果穿好衣服后说道：“带上你的书本跟我们走。” 说完两人出门，另一人扛着刘荣华跟随在后。 几人来到车旁，向山吩咐两个手下道：“阿财阿旺你俩留下，明早雇车把其它的东西搬过来。注意了，晚上就睡这里，什么人敲门都不要开，那几个杰本人非同一般。” “那要万一碰上了呢？”阿财心虚地问道。 “只要不被他们发现，什么都别管，尽管逃回来就是。倘若被发现了，自己抹脖子吧。” 阿财哭丧着脸，向山又安慰道：“放心吧，他们没那么快。” 一车数人离去后，阿财依旧闷闷不乐，阿旺在旁开解道：“别想了，左右就一个晚上。” 阿财看看天色，“可这还早着呢，上床睡觉？” “我们去打游戏怎样？” “这主意好，反正明天搬东西回去就行。” 向山等人一路直奔九龙塘金巴伦道“栖鹤小筑”别墅，何正峰两人早已等在门口。 众人抬柜扛人进入院子，里面占地很广，约有八百多平方米，楼高两层并设有庭园和泳池。 王丽芬买下后曾有请人定期打扫，所以里面整洁如新。 向山先去一楼辟出屋子让刘成果睡觉，门外陡然传刘荣华的怒骂：“你们这帮王八蛋想干什么？放开我。” 向山快步出去劝阻道：“叔，我们真是为了你和成果着想，那几个杰本人已经杀了罗氏父子，这真不是闹着玩的。你不为自己着想，总得替成果考虑吧？” 王丽芬也劝道：“是啊大叔，我们并无恶意，住在这里成果上学也方便，至于你的工作，可以去我们报社啊。” 听到这里，刘荣华停止挣扎，嘴里却兀自骂骂咧咧：“住那能有什么危险？你们这群胆小鬼，我码头的弟兄们怎么办？去你们报社我能做什么？老子要你们.....” 话未说完，门口传来敲门声。 何正峰上前开门，只见阿财阿旺惊慌失措地跑进来。 “山哥，那三人杀人放火，真的是魔鬼。” “对啊，我们跑都跑不赢。” 向山惊道：“你们碰到他们了？有没有被他们跟踪？到底怎么回事？” 何正峰闻言赶紧去门外查看。 阿财颤声道：“我...我们见...见天色还早就就想上...上街玩...玩游戏再回去睡觉，谁...谁知还没出屋邨就远远看到三人去...去了刘叔家里。” 阿旺不耐地抢着说道：“他们在屋里翻箱倒柜然后还要放火，屋邨有人过去阻止被他们砍了一个。” “后来呢？” “后来他们见事情闹大，赶紧溜掉。” 向山转头看着刘荣华道：“叔，您这下信了吧？” 刘荣华反问道：“被砍的人要不要紧？” “人已经送去医院，肯定没事。”阿旺留意到向山打的眼色，肯定地说道。 刘荣华不再作声，向山怕他跑去元朗探病，于是说道：“叔，还有个事没跟你说，孟汉堂你认识是不是？武功很高对不对？他在那三个杰本人手上没撑过两分钟就死了。” 刘荣华惊愕不已，“孟...孟汉堂死了？” 向山点头不语，刘荣华长叹一声，走进刘成果睡觉的屋里不再出来。 众人见状，只好把钥匙从门缝塞进去，然后全数离开。 陆致远第二天得知刘荣华安然转移，心里的石头顿时落地，转而全力投入到《格斗之王》的后期制作中。 剪辑依旧是在卡尔弗城，依然由年老的理查德和年轻的斯科特负责。 理查德对于《格斗之王》的剪辑风格与陆致远分歧很大。 他认为影片应该着重对格斗的凌厉描绘。 “好莱坞影片都是这样啊，专业老道地凸显运动的魅力，最后再加点煽情就好。”理查德拿着胶片对陆致远道。 “不，理查德，我不要运动凸显，我要的是小人物的崛起，以及这个过程里他感受到的温情，这是现在的美国社会迫切需要的。” “你确定？” “确定。” 理查德想了想后决定服从，“好吧，就按你说的办，或许你是对的，我的确忽略了现在的美国有些不一样。” 三楼，陆致远把雪莉叫出来。 “明天你都准备好了？” 雪莉点头道：“准备好了。导演你真的不去吗？” “不去，我不喜欢那种场合。” “那可是晚宴啊，有很多好吃的，我还从没去过呢。” “那你好好享受吧，别忘了对记者说什么。”陆致远转身离开。 “知道了导演。”雪莉在后面喊道。 回到公寓陆致远在办公室里坐下静思，一人敲门进来。 陆致远起身愣怔半晌，“天哪，克里斯？你…你的容貌怎么又……” 克里斯笑道：“远，那天你走好我想了很久，最后决定离开洛杉矶。” “可是你能回纽约吗？” “我一路慢悠悠地回去，再观察他们的监控力度，反正离纽约越近越好，不是吗？” “坐吧克里斯，是我让你失望了是吗？” 克里斯坐下后黯然道：“没有，是我自己觉得待在洛杉矶没劲。对于电影，我已心灰意冷，不如回去写点感悟之类的文字。” “好吧，你什么时候走？我把这部影片的薪酬给你。” “不用了，在你这蒙你收留又过足导演的瘾，我已非常满足，钱就免谈。” “那可不行，你这回去正是缺钱的时候，我可不希望你又去做乞丐。” 克里斯脸上一红，见他执意要给，于是不再推拒。 两人说笑几句，克里斯又问道：“远，你那么急着开公司，到底是为什么？” 陆致远收敛笑容，心里再次闪过三菱财团的影子，脸色变得凝重，“我也不知道，心里总有一种紧迫感，或许我的未来要对抗一个财团也说不定。” “它得罪你了？” “早晚的事。”陆致远耸肩道。 克里斯摊手道:“好吧，既然你决心已定，我也不好再劝什么，你自己保重。” “谢谢，你也是，明天我送你吧。” “不用，咱们就此别过吧。” 两人起身拥抱，克里斯转身离去。 陆致远看着他孤寂落寞的背影，不禁高喊道：“克里斯。” 克里斯回头。 “有空去香港。” 克里斯笑着挥挥手，转身走远。 ------------ 第一百二十一章好事将近 金球奖是以正式晚宴方式举行的电影与电视奖项，举办方是好莱坞外国记者协会。 此奖从1944年起，每年举办一次，获奖名单由96位记者（其中约三分之二是兼职）的投票产生。 1月28日，洛杉矶好莱坞希尔顿酒店群星毕至，佳丽云集。 原本所有进程按部就班波澜不惊，但是雪莉在红毯上的一句话以及三小时的精美晚宴之后，全美媒体都关注到了两条大新闻，均与新晋亿元票房导演陆致远有关。 《洛杉矶纪事报》首当其冲，猛烈抨击金球奖评选不透明不公正，言称这种奖项的评选对神圣的电影是一种玷辱。 影评人宝琳?凯尔随后发文：“诚然，目前《驱魔人》的票房已经超越《屏住呼吸》，但要说两者在制作水平以及影片优劣来判断高下，至少该是五五之数，绝不可能如金球奖一般出现一边倒的评选结果，我还是那句话，《屏住呼吸》是希区柯克时代之后最杰出的恐怖电影。” 另一位影评人罗杰?艾伯特隔空接话，发表评论文章:“金球奖到底是什么玩意？我一向不看。优秀影片《屏住呼吸》要思想有思想，要剧情有剧情，要票房有票房，然而这么好的片子放到金球奖的评选上却只得到一个最佳编剧的提名，最后居然还落选，对此我深感不值。我还是那句话，专业奖项的评选还得看奥斯卡，金球奖不算个东西。” 众多报刊杂志对本次金球奖的评选结果议论纷纷。 与其它报刊评论纷纷申援《屏住呼吸》不同的是，《雅致报》金球奖之前就已披露“东方陆在拍完《格斗之王》后因健康原因将无限期退出好莱坞影坛”。 这个消息最后得到了走红毯的雪莉亲口证实。 众多影迷被这个爆炸性的新闻震得不轻伤得不浅。 前途无量志得意满的新晋导演才刚刚拍完第二部电影就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这他妈是开的什么玩笑？ 莫非美国土地真的不适合有才华导演的成长？有多少惊才绝艳的导演在这片国土上犹如流星一般刚刚绽放光彩就直接陨落？ 一时间，影坛历史上莫名夭折的明星导演又被逐一翻出，克里斯也位列其中。 随着陆致远的这条新闻出炉，他作为拳手退出拳坛的消息再次甚嚣尘上，影迷对于《格斗之王》的好奇心瞬间达到顶峰。 保罗和詹姆斯坐不住了，他们担心的是影迷的反应，套用饥饿理论的话来说就是影迷的期待峰值过早出现并不是好事。 霍克于28日下午回到亚特兰大，幸灾乐祸的他正准备前往康耶斯找安妮，传呼机响起。 他拿起一看，是罗伯特?斯隆打过来的。 “霍尼.帕克是吗？你跟我说的那个什么陆的导演到底是怎么回事？愿意帮我们CIA拍电影？这是他亲口说的？你他妈玩我呢？” “什什么？斯隆先生，您在说什么？” “说什么？你没看报纸吗？那个什么陆已经退出好莱坞影坛，现在无数人都认为他的退出跟我们CIA有关系，就因为这我还被主任臭骂一顿。” “对对不起......” “好了我不想再跟你多说什么，今后没事多去泡妞吧，这些大人的事你少操心。对了，你给我的五千美元就作为我的精神损失费吧，再见。” 挂断电话后，霍克脸色苍白形若枯槁，捏紧双拳愤恨道:“老子不信治不了你这东方猴子。” 霍克怒气冲冲地回家，找来一叠报纸仔细查看。 突然，他两眼发直地盯着报纸上克里斯的照片，脑海里回想起《格斗之王》片场的一些异常情况，越发觉得报上的克里斯就是片场里那个躲躲闪闪轻声细语的克里斯。 良久后，他喃喃自语道:“好家伙，这是整容吗？怎么名字却又没改？” 他起身绕室蹀躞，“罗伯特是不能找了，还得找保罗.巴里才行。” 第二天他风尘仆仆地赶往洛杉矶，直接到保罗.巴里的公司。 “什么，他去了巴黎？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月后，先生。”前台小姐微笑道。 “好吧，那我下月再来。”霍克颓丧至极。 时间进入二月，陆致远加更显得忙碌，剪辑、音效、特效以及音乐他都要亲自督促。 虽然已有一首《三藩市》穿插其中，但电影配乐与插曲终究不同，它在突出影片的抒情性、戏剧性和气氛方面能起到特殊作用，是电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当然具体人选以及如何配乐有詹姆斯负责，陆致远只要保证该项工作有人在做并且保质保量就好。 至于每天的晨练，他已经不再练习技击桩和八极拳，改练养生桩和形意拳。 陆致远虽然觉得遗憾，却也无可奈何。 王鸿生虽然数次强调灵玉可以修复他的身体，陆致远却只能苦笑，这等稀世宝贝，岂会轻易碰到？ 有时他也会想，大雪山里的那个宝贝会不会就是灵玉呢？ 想过后他只能笑笑了事，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么？ 这天下午陆致远回到公寓不久就接到一个久违的朋友来电。 “陆先生，别来无恙？” “顾先生，你怎么知道我这里的电话？你在美国？” “我来母校看看，顺便给你打个电话，如果有空请你吃个便饭怎么样？” “要请也是我请，怎能让你破费？” “你还是别跟我争，我在美国读书毕业是标准的地头蛇，跟你这过江龙不一样。今晚比弗利山庄酒店餐厅，我等你。”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寻思良久，真的只是吃个便饭这么简单吗？ 下午六点，陆致远跟吴尚香招呼一声后径直出门赴宴。 陆致远驱车在比弗利山庄的大道上，只见两边的参天树木郁郁葱葱，一座又一座奢华别墅在严密的绿化丛林中若隐若现。 位于日落大道的比弗利山庄酒店被誉为“粉红宫殿”，地理位置非常优越，对面就是维尔罗杰斯纪念公园，距离比佛利山庄仅只1.6公里。 陆致远下车走进这座举世闻名的粉色乐园，立时感受到四处弥漫的好莱坞黄金时代的迷人气息。 在前台问名餐厅位置后，陆致远随服务人员上楼走进餐厅。 餐厅里人已不少，陆致远一眼就找到顾国平所在位置，于是朝服务人员点头后径自过去。 ------------ 第一百二十二章婚姻大事 顾国平坐在椅上看着窗外，两眼余光瞥到陆致远后站起来。 陆致远走过去与他握手，然后坐下笑道：“顾先生真忙，农历才过十五就来美国公干，实在让人佩服。” 顾国平脸上一红笑道：“一个老师出了点事，所以不得不过来瞧瞧。陆先生万里迢迢来到美国数月，可还适应？” “还不错，入乡随俗嘛，也就那么回事。” “我们先用餐吧，等会再聊。” 顾国平右手一延，陆致远看往餐桌。 桌上菜品已经布好，拌有松子油和腌洋葱的黄鳍金枪鱼鞑靼搭配一块刚出炉的面包，脆皮五花肉配抱子甘蓝酸泡菜、苹果洋葱泥，还有麦卡西沙拉几盘小吃。 一瓶红酒已经打开，置于一边。 “点这么多，吃得完么？” 顾国平边倒酒边笑道：“西餐就那么回事，看着多实际上吃不饱。” 陆致远哈哈笑道：“这话我同意，实际上这些还挡不到一盘家常豆腐来得爽快。” “看来你我是同道中人，来，咱们干一杯，就为异国重聚。” “为异国重逢，干。” 两人碰杯，浅缀一口后都将酒杯放下，拿起刀叉开始进餐。 五分钟后，顾国平放下刀叉，拿餐巾抹嘴后说道：“看看，多美啊。” 陆致远停止手上动作，转头看往窗外。 暮色降临的比弗利山若隐若现显得格外神秘，远处便是清爽宜人的太平洋海岸，海风吹来，让人格外惬意。 “顾先生找我，可是有事？不妨直说。” 顾国平看着远处的海滩，海浪的拍击声隐隐在耳。 “陆先生，恕我冒昧，请问今年贵庚？可曾婚配？” 陆致远闻言一愣，“我今年十九，因诸事没有着落，所以不曾想及婚姻之事。” “可有意中人否？” 陆致远不解地问道：“顾先生你……” 顾国平阻止道：“陆先生回答我好吗？只有这样我才好接着往下说。” “只跟一个小妹相依为命，那又怎样？” 顾国平松了口气，缓缓说道：“舍妹大你两岁，与你婚配如何？” 陆致远顿时一噎就要开口，顾国平又道：“你们见过几次的，应该会有印象吧？” “令妹是……”陆致远犹疑不已。 顾国平笑道：“顾雅瑜。” 陆致远顿时想起太平山脚榕树下那抹丽影以及桥上那温柔可人的女子。 “她…她是你的妹妹？” “这还有假？” 陆致远喃喃道：“对啊，都姓顾，我原本就该想到的。” 他的心里闪过狮子山下那个女子以及前世的小丽，然后安妮和白蓝的影子又跳将出来，一时间心乱如麻。 “陆先生，陆先生？” 陆致远猛然醒转尴尬道：“不好意思，一时入神让你见笑。” 顾国平暧昧地笑道：“你还没回答我呢，到底如何？” 陆致远正色道：“顾先生，我丑话说在前头，我的命格或许有些不详，曾与多名女子交往最后皆不能成，以至于如今心灰意冷。对于令妹，实在无可挑剔，我单单就怕牵累到她。” 顾国平捧腹大笑道：“没想到陆先生竟然如此迂腐，这世上男女交往哪有什么命格之说？” 见陆致远张口，他伸手阻止道：“好了，你且休提，此事就这么定了吧。至于你说的命格之事，且放宽心，我都已算过，实是天赐良配。” 陆致远奇道：“算？你怎么算？你知道我的八字？” 顾国平陡然一噎，支吾道：“那日…那日去你报社有事，一问便知。 陆致远狐疑地看着对方，“令妹国色天香，香港遍地英豪，我一介白衣无财无能，顾家怎么偏偏就选了我？” 顾国平沉吟片刻才说道：“既是婚姻大事，我自当如实相告。其实你在香港的时候我父亲就已关注到你，就那几篇《蓝海战略》以及你办报的方针，后来见你为人正派志向远大，所以在你离港的时候曾经出过一把力。” “助我？” 顾国平点头，于是把骆山英做为棋子的事抖落出来，陆致远恍然大悟，“这个确实是我想得简单了。” “后来你在美国的一些作为我父亲也看在眼里，当然最关键的是雅瑜对你好感渐深，我父亲这才下定决心。” 陆致远苦笑道：“承蒙厚爱，愧不敢当。”心里却在暗骂陈志超，妈的这种事还要回港再告诉自己。 “你也毋须谦虚，二十郎当能打下这些基业委实不易，足见你才情甚高，如此你就别推辞了吧。” 陆致远想想后说道：“顾家于我有恩，令妹又看得起我，按说我不能再矫情，只是此事能否让我回去考虑一番明早再做回复？” 顾国平一愣，顿知其意，“陆先生，虽说香港如今已有婚姻法，可实际上形同虚设，我自己就有一房小妾呢。” “没有没有，我就是回去掂量一下，没有别的意思。”陆致远尴尬地遮掩道。 顾国平也不点破，“也罢，我明早等你回复再走。好了闲话不提，咱们喝酒。” 两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顾国平忍不住叹道：“你我倘若真能成为一家，顾丰必是如虎添翼啊。” 陆致远心里一动，瞬间闪过三菱财团的影子，“顾先生……” “怎么？” “你可曾接触过三菱财团？” 顾国平摇头道：“不曾接触过，但我却知道这个财团庞大无匹，四年前旗下44个公司的总资产就占去杰本全部企业总资产的1/10，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了解一下，万一今后要跟他们合作也说不定，有备无患。” “那倒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话到这里，顾国平不再说事，只是缠着陆致远喝酒，两人兴尽而归。 顾国平就住在楼上，分别时一再交待陆致远尽早回复，他好安排回港机票。 陆致远点头答应。 回到公寓，陆致远见吴尚香的屋里犹有灯光，于是敲门。 吴尚香开门后显得有些紧张。 “怎么？我进来你不高兴？” “大哥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就好。过来，坐下，我跟你说个事。” 吴尚香半边屁股挨着床，看着陆致远。 陆致远一把揽过她，“你现在很怕我么？是不是我那天晚上吓到你了？” 吴尚香小脸绯红地支吾道：“没...没有。” “阿香，今天香港的顾家来人找我，谈起婚姻的事情。“ 说到这里，陆致远瞥了一眼吴尚香的脸色，见她脸色如常，于是奇怪地问道：“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是好事啊，我为什么要有反应？” “我要娶妻，你怎么办？” 吴尚香惊讶地问道：“大哥娶嫂子天经地义，我还是继续做我的丫头啊，怎么了？” “你真就甘心只做一个丫头？” “对啊，我早说了我什么都不要，只求在大哥身边做个丫头就好。” “你就不想我为了你推掉这门亲事？” 吴尚香哐当一声跪倒在地，急得大哭，“大哥你若这样做，是想让我离开你吗？” “怎么这样说？” “我本来就是一个丫头，根本没有别的奢望。倘若你真为我推掉婚事，那你不就变成那什么大家都醉你没醉？所以你...你还是答应人家好不好？” 陆致远脑门万条黑线垂落，“是众人皆醉你独醒，好吧，既是这样，阿香你给我做小老婆吧，这总行吧？” 阿香抬起头，酡红的脸上黑漆漆的两眼直视陆致远，“这怎么行啊大哥？” “你我都已行过夫妻之实了，有什么行不行的？” 岂料吴尚香听了这话脸色更红，甚至有些慌乱。 当晚阿香依旧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陆致远的留宿。 第二日陆致远回复顾国平，答应这桩婚事。 顾国平大喜，在电话里嘱他尽早回港然后正式定下此事，陆致远答应五月便回。 ------------ 第一百二十三章风起 2月25日，《驱魔人》停止在院线上映，最终北美票房定格在1.93亿美元。 这一数据让陆致远大吃一惊，难道自己竟然记错了数字？ 稍一琢磨后他便释然，自己的《屛住呼吸》在它之前掀起观影狂潮，自然对它造成极大影响。 对于自己的导演处女作能对这部青史留名的电影造成将近4000万美元票房的影响，陆致远颇感自豪。 纵然如此，《驱魔人》还是在好莱坞电影史上写下了重重的一笔。 且不管它后面全球票房会达到多少，1.93亿美元的北美R级恐怖电影票房记录仍旧足以像陆致远前世一样保持44年之久，直到2017年的《小丑回魂》才能打破。 在此期间《逃出绝命镇》和《女巫布莱尔》充其量只能对它造成威胁。 就算陆致远这只蝴蝶拼命煽动翅膀，这一记录也将牢不可破。 这部奥黛莉·赫本、简·方达、马龙·白兰度都曾有望出演的电影，拍摄时间耗去224天，拍摄期间曾发生很多不祥的事情，包括先后有九名参与影片制作的人员死亡，以及拍摄中那团神秘之火破坏场景长达一个星期之久。 它确实无愧于电影史上最成功、最具有争议性的电影之一。 陆致远站在三楼叹息一声，丢掉烟蒂后进入配乐室。 尤利亚诺·辛格是詹姆斯·奥布里找来的配乐师，经验极其丰富，音乐饱含激情，尤其擅长煽情的主题配乐。 陆致远进去后，站在尤利亚诺和助手鲍勃旁边，听了一会才打断道：“这里，还有这里，这四个片段需要配乐的前面部分衬托，到影片最后的赛台上，配乐也要直接播完不中断。” 尤利亚诺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导演，不得不说，跟你那首跑步的插曲比起来，我的配乐要苍白许多。” “你太谦虚了尤利亚诺，你的配乐每次出来都会让我热血沸腾。” “谢谢导演夸奖，还有其它需要注意的吗？”尤利亚诺笑道。 陆致远摇头道：“暂时没有，你们再检查一下，我明天再来看，拜拜。” 助手鲍勃看着陆致远的背影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这部电影他要自导自演？难道他不知道华人电影在好莱坞没有市场吗？” 尤利亚诺抓起一本书在他脑袋上一拍，“格斗擂台赛冠军的告别演出，好莱坞新晋亿元票房导演的最后一部电影，你说它有没有市场？” 鲍勃抱头哀怨道：“辛格先生，您怎么每次都打我的头？” “因为你没脑子。”尤利亚诺头也没回，继续开始配乐。 陆致远驱车回家，吴尚香正在晾被子。 “换新被子了？我今晚可以过来吗？” “大哥，你怎么一天到晚就想那个？” “怎么不想，都一个多月了，你还是不让我进你房间，莫非你有心里阴影？”陆致远沉声问道。 吴尚香有些慌乱，“哪…哪有。” “没有就好，我晚上去你房间。” 说完他转身走去前院餐馆。 吴尚香两眼望着他的背影，一张脸红得能挤出水来。 陆致远来到餐馆，见玛丽正在忙碌，王大雷在前台对账。 “玛丽，安戈特回家后还好吗？埃尔文在家？” “对的老板，埃尔文要联系安戈特上学的事，他跟王经理请了假的。” “没事，让他去忙吧，上学的事要尽快办好。” “谢谢，安戈特还说什么时候邀请你去家里玩呢。” “会的，我忙完这段就去。” 陆致远点头后朝前台走去。 “大雷，签证搞好了吗？” 王大雷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答道：“上午我去了，没通过。” “为什么？有俄罗斯旅行社的邀请函也不行？” “使领馆看了，说你的护照有问题。” “旅游护照能有什么问题？” 王大雷递过一个信封道：“他们说你的护照禁止离开美国。” 陆致远一怔，禁止离开美国？为什么？ “我塞钱问了，那个人还是没说，最后他建议你还是回去香港重新签证。” 陆致远点头道：“阿标回来过吗？” “没有，老板。” 陆致远摩挲下巴思忖道：“签不了证就去不了阿富汗，只能等到回港后再去了。其实也没什么，左右就是几个月的事，只要不拖到1979年战争爆发就成。只是这个护照怎么会有问题呢？莫非……” 正思索间，吴尚香在后院喊道：“大哥，你的电话。” 陆致远冲王大雷摆摆手，快步走去办公室。 “喂，哪位？” “老板，我阿标啊，保罗·巴里今天一早回来了，他正跟霍克一起在自己的公寓里。” “霍克不是在公司等他吗？怎么去了公寓？” “霍克一直在公司等他，两人碰面后在公司门口简单说了几句，保罗·巴里就带他回去住处。” “你那个手下叫什么？他守哪头？” “何文龙，他守公司，刚才他跟我汇报的。” “那你继续盯着他的住处，一定要小心，这家伙可是专门训练出来的。” “明白，我不靠近他们，只是等他们出来隔着老远拍张照片就行。还有，要不要抓住霍克问问？” “暂时不宜打草惊蛇。”陆致远断然道。 “好的，那我继续盯着他们，他们好像出来了。” “行，你自己盯着吧。”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马上联系斯坦利·威廉斯。 “斯坦利，上次我说的事情怎么样？有结果吗？” “当然，你急用吗？他们报价可不低。” “那要看他们提供的材料值不值。” “那好，我叫他们明天过来，到时你们自己谈。” “谢谢你斯坦利，总麻烦你很不好意思。” “是兄弟就别说这话，趁我在位能帮你就帮你，过期可就不候。” “怎么，你要离开瘸子帮？” “我和罗蒙都要离开。” “为什么？” “不是你说打生打死不好么？罗蒙总在我耳边劝，我不耐烦干脆就同意了。” “这是对的斯坦利，你应该为今后的自己想想。” “打住，赶快打住，我的耳朵都折起来了。” “那行，我不说了，再次谢谢你。”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笑了笑。 耳朵起茧在美国人说来就是“耳朵折起来”，也就是不爱听的意思。 ------------ 第一百二十四章黑材料 当天夜里，陆致远再次不得其门而入，被吴尚香告知好事临近，只得灰溜溜地回到自己宽敞的卧室独守空房。 曾经有一块肉摆在自己面前，自己假惺惺地说等她长大，如今吃过之后才知其中滋味可堪回味，却总不能鸳梦重温，撼甚！ 第二日陆致远与斯坦利约好11点在日落大道的“梦想”咖啡厅见面。 10点30分陆致远带着张金标前往咖啡厅。 因为霍克已经与保罗·巴里碰面，所以监控取消，张金标得以抽身出来。 咖啡厅里装修别有一番温馨风格，此时人尚不多，这自然是陆致远事先就预料到的。 10点50分，斯坦利带了一白一黑两人进来。 两人俱是一脸凶相，一看便知是道上闯过生死的人。 斯坦利介绍过后，陆致远知道白人叫赫伯特·巴兹，黑人叫博瑞·福特。 几人落座，张金标点单，陆致远开门见山地问道：“材料有了吗？” 赫伯特递过一个纸袋，“这次比较幸运，刚好我弟弟跟唐纳德管家死去的儿子曾是好朋友，这才得到很多鲜为人知的资料。” “管家提供的？他怎么会提供资料给你们？” “管家叫托尼·帕克，他的的儿子两年前就是因为霍克·唐纳德而死，自然怀恨在心，想要伺机报复。” “不可能这么狗血吧？唐纳德家没有防范？” “托尼·帕克的儿子是私生子，对外一直言称是他侄子，再加上托尼·帕克惯会演戏，又有霍克求情，最后唐纳德家族居然同意他继续留在家里。” “欧阳锋？”陆致远脱口而出。 “什么？”几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陆致远赶紧解释道：“我是说这么曲折离奇的故事我听了简直要疯掉。” 斯坦利大大咧咧地说道：“这有什么离奇的？比这更有甚者处处皆是，人的欲望是不可估量的。” “哎呦，斯坦利你最近开始研究哲学了？”博瑞·福特在旁逗他。 “你怎么知道？去过我的房间？”斯坦利故作惊讶状。 “好吧，这世界确实疯狂，母猪都能上树。” 斯坦利一拳击在博瑞·福特的肩上，“去你的，别给老子贫嘴。” 陆致远见几人打闹也未阻止，拆开纸袋一看，里面是唐纳德家主特里·唐纳德这两年来接待的人员明细以及公司的一些资料。 “我的天，体育用品公司和农业公司后面居然还有军火交易？唐纳德家很有钱嘛。”陆致远惊道，“霍克居然又是富二代？” 张金标插嘴问道：“什么叫又？你还得罪过富二代？” 陆致远想到香港的迈克·加利，不禁笑了笑。 “这也没什么稀奇，不可否认，富二代有良好的教育环境，是社会的精英，可他们最缺少什么你知道吗？”斯坦利撇嘴说道。 张金标问道：“什么？” “亲情和生死考验，他们是温室里的花朵，能茁壮成长生命力却不强，起点很高心志却不坚定，容易偏激。” 陆致远点点头道：“斯坦利，现在我相信你确实是在学哲学。” “怎么我刚才说的真话你们都以为开玩笑？” 几人闻言哈哈大笑。 “慢着，这里面怎么还有个詹姆斯·施莱辛格？这名字好熟悉啊？”陆致远继续看纸袋里的文件，不禁问道。 “远，你真的太不关心美国政治了，CIA的头你都不知道？”斯坦利不屑地说道。 “是他啊，”陆致远恍然大悟，克里斯曾经提起过这个名字，“他怎么和特里·唐纳德这么熟？去年就曾会面五次？” 郝伯特笑道：“你再看看后面的账册自然就明白。” 陆致远闻言赶紧翻到后面仔细查看，良久后才叹道：“两人是同学，难怪特里的军火生意收益最近半年突飞猛进，也难怪詹姆斯·施莱辛格能够顺利在CIA登顶成功。” “是的，你说得没错。”郝伯特十指交叉淡然说道。 这时咖啡厅陆陆续续有客登门，陆致远压低声音说道：“开个价吧。” “三十万，我拿钱立刻走人。”郝伯特想了想漫天要价。 陆致远自然坐地还价，“五万，不少了。” 博瑞·福特收敛笑容道：“朋友，我们不是两个人拿，托尼还有一份的，所以最少21万，不能再少了。” 陆致远点头道：“既然你说了实话，那么我一口价10万美金，怎么样？” 郝伯特迟疑道：“可以15万吗？我们好平分。” 陆致远无奈道：“好吧，你还价的水平实在厉害，那么就15万吧。这次你们确实辛苦，咱们先吃饭，等会去取钱。对了，你们还得跟那个托尼说赶紧离开为妙。” 郝伯特和博瑞听了点头称是。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日横跨东西部。 霍克·唐纳德在飞机上美滋滋地待足5个小时后，回到了亚特兰大。 其实他倒并不是特别讨厌陆致远，只是白人的自我意识以及对安妮强烈的独占心理，使得他执意要让陆致远吃点苦头。 保罗·巴里向他保证陆致远这段时间哪里都去不得，直至五月遣返香港为止，这中间他会受到无休止的盘问和折磨，霍克听后喜不自胜。 这个结果他非常满意，如此一来他就再也不用担心安妮的身边总有那个黄皮猴子搔首弄姿。 想到安妮，他的心里就一阵火热，做为她的未婚夫至今尚未挨过她的身子，让霍克一直引以为耻。 这次回去无论如何得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亚特兰大是美国乔治亚州首府和最大的商业城市，是美国的三大高地城市之一，也是美国十大富豪聚集地。 下飞机后，霍克开着机场寄存的银白色平治车返回自家巴克海特的豪宅。 回到家里，管家托尼·帕克迎上来问候道：“霍克少爷，你从洛杉矶回来了？” “帕克叔叔，我爸在吗？”霍克恭谨地问道。 对于托尼，霍克始终有一种愧疚萦绕其中，正是两年前自己带着托尼的侄儿马克去酒吧喝酒滋事导致马克被人连捅三刀而死，自己却在第一时间逃之夭夭。 也正是这种愧疚心理作怪，才使得他在父亲特里想要辞退托尼时说尽好话，托尼由此得以继续留在家里担任管家一职。 “特里先生正在书房会客。”托尼和颜悦色地说道。 霍克点点头，去客厅冰箱里拿瓶水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托尼则盯他背影一眼后去厨房忙碌。 这时楼上书房里下来一人，霍克闻声转头，然后惊道：“斯隆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 第一百二十五章即将上映 罗伯特·斯隆顿时一愣，“你是唐纳德家的？你不是叫霍尼.帕克吗？” 霍克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那个，当时我以为咱们不会再打交道，所以......” “原来你是这么交朋友的？亏得保罗还跟我夸耀说你为人直爽才华横溢。”罗伯特·斯隆故作不悦地责怪道。 “他没提起我的名字？”霍克忍住笑问道。 罗伯特·斯隆脸上一红打了个哈哈道：“提过我忘记了，你到底叫什么？” “霍克·唐纳德。”霍克伸出手道。 两人握手后，霍克问道：“您这是……” 罗伯特·斯隆指了指楼上没有作声。 霍克心下了然于是不再多问，自去拿一瓶水递给罗伯特·斯隆。 “那个拍电影的东方佬还惹你不爽吗？”罗伯特·斯隆喝下一口水问道。 “一只臭虫而已，不足挂齿。”霍克想了想，还是走过去贴耳私语几句。 “真的？” “千真万确。” 罗伯特·斯隆看看楼上，对霍克说道：“我等保罗·巴里的报告一过来，就立刻采取措施。” “你能这样做我就彻底放心了，你不知道身边总有一只蜜蜂嗡嗡叫是件多么令人讨厌的事。” “那是你没想拍死蜜蜂，放心吧，我保证它今后不会再叫。”罗伯特的脸上有了谄媚之色。 两人举起手中的水瓶扬了扬，会意而笑。 这时楼上书房门打开，两人从中走出然后下楼，身后跟着一位助理模样的年轻人。 霍克上前对白发老头招呼道：“爸爸，您还好吗？” 特里·唐纳德惊道：“你不是去洛杉矶了吗？” “事情办完我自然会尽快回来。”霍克边说边打量父亲旁边那位身高体阔双眉如剑眼神锐利的老头。 “詹姆斯，这是我家老二霍克。霍克，叫叔叔。” 霍克喊声“叔叔”后，詹姆斯·施莱辛格颔首赞道：“一表人才，知书达礼，特里你真是后继有人啊。” “他从小顽劣，要有你家辛迪才干的十分之一，我虽死无憾。” 詹姆斯·施莱辛格哈哈大笑道：“特里你太谦虚了，真不像美国人。” 几人寒暄几句后，詹姆斯·施莱辛格带着罗伯特·斯隆和助理离开。 霍克看着三人的背影问父亲：“爸爸，怎么你还有这个朋友我从来不知道？” “你认识？” 霍克撇嘴道：“你去找几个不认识的来？” 特里叹道：“好好做你的事，我的关系网不用你管，要不是见你母子三人有事出去，我才不会带客人回家。” “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知道这些对你没好处。体育用品的生意你要留心，还有下面的农场没事多去转悠。” “我知道的。” “哈里那个女儿如今怎样？回来了吗？什么时候给你们完婚？” “她回来了，我们也挺好的，完婚的事父亲做主就好。” 特里的脸上总算挤出一丝微笑，食指虚点道：“你啊，自己主动点嘛。好了，我上去忙一会，你自己休息。” 说完特里转身快步上楼，未见一丝老态。 特里看看父亲的背影，又瞅着门外，嘴角裂开露出整齐白皙的牙齿。 陆致远回家后，先写一封信准备警告霍克，能不战屈人之兵那是最好。 信写好后他把纸袋和信一起交给张金标，“你先把信寄走，然后把纸袋里的文件复印一份拿回来，快去。” 张金标点头出去后，陆致远又写一封信，这是以防霍克孤注一掷用来警告特里的信。 一小时后张金标回来，拿着两个纸袋。 陆致远从原件纸袋中抽出一份文件递给他，“拿去找家侦探社核实真伪。” “你不信他们？”张金标不解地问道。 陆致远瞪他一眼，“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机事不密则害成知道吗？在美国诋毁诽谤可是重罪，所以一定要查清楚。” 张金标得令再度出去。 陆致远又叫来王大雷问道：“你叔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前段时间是着凉引起的。” 陆致远点头道：“人上年纪毛病自然多，你担待点。”见王大雷点头，他扬起复印件纸袋继续说道：“这个纸袋和这封信，我会放在阿香那里，如果事有不测，你把它寄去亚特兰大，具体地址信封上都有写明。” “要出什么事了是吗？” “人于无事之时，常如有事而防范其未然，则无事可生，明白吗？” 王大雷摇摇头。 “听我吩咐就是，多做少问。” “这个懂，呵呵。”王大雷笑着点头。 陆致远等他离开后把信放进复印件纸袋里，上楼交给吴尚香，嘱她小心收好。 “为什么不放你那里呢？” “听着就是，哪有那么多问题？”陆致远佯做不悦。 “好好，我收好就是。” 吴尚香无奈点头，见陆致远目光异样，赶紧说道：“大哥我要换衣服了，你快出去。” 陆致远还待讲话，早被吴尚香推搡出屋，于是愤恨道：“搞什么？我是魔鬼吗？”说完拂袖而去。 2月27日，依旧是卡尔弗城米高梅阅片室里，当影片终审结束，保罗不理会剧组雷鸣般的掌声，走到陆致远跟前说：“这部电影的票房很可能比《屛住呼吸》还要高，你的进步实在让人惊叹。” 陆致远老脸一红待要说话，詹姆斯在旁叹道：“这部电影甚至可以参赛今年的奥斯卡，可惜我们没有赶上趟。” “明年也一样啊？”保罗笑道。 “谢谢你们的夸奖，这部电影瑕疵其实不少，我的表演拖了后腿。” 保罗安慰道：“头一次做为主演，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再说你的动作确实非常精彩。” “好吧，那就这样，3月5日的首映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300家影院同时开画，这绝对是大片待遇。”保罗斩钉截铁道。 “还有其它宣传吗？”陆致远还是有点担心，要是这时候有烂番茄指数或影库评分公司就好了，自己还可以撺掇联艺公关一下。 “你还嫌这阵子报纸对这部电影的吵得不够吗？行了，赶紧拿着到账的票房收入去放松自我吧。” 保罗说的是《屛住呼吸》的票房分成已经陆续到了陆致远的账户里。 陆致远笑笑道：“说得也是，谢谢你保罗，谢谢联艺，当然，也谢谢詹姆斯和米高梅，没有你们就没有这部电影。” 三人开怀大笑，剧组众人眼热不已。 ------------ 第一百二十六章变故丛生 3月2日，奥斯卡金像奖入围名单公布，由乔治·罗伊·希尔执导，保罗·纽曼、罗伯特·雷德福、罗伯特·肖等主演的《骗中骗》与《驱魔人》同获10项奥斯卡提名，《屛住呼吸》入围最佳原创剧本、最佳剪辑、最佳女配角，这一消息顿时引来热议。 连续两日报刊杂志不断发文争论，有的说《骗中骗》实至名归，有的说《驱魔人》票房靓丽理应独占鳌头。 当然，也有人说《屛住呼吸》各方面都很出色可是提名太少，这一观点尤其得到影评人宝琳·凯尔的的支持，她始终认为《屏住呼吸》是部优秀影片，理应得到奥斯卡的重视。 罗杰.艾伯特这次没有旗帜鲜明地支持《屏住呼吸》，而是变得模棱两可，“我确曾说过《屏住呼吸》是部难得一见的恐怖片，但《驱魔人》也很具实力，尤其是高智商犯罪片《骗中骗》，保罗.纽曼在里面的表演实在太棒了，影片很精彩风格很成熟。” 更多的人认为《屏住呼吸》在金球奖上颗粒无收已经证明该片有瑕疵，入围奥斯卡若再得奖岂非大打金球奖的脸面？ 从卡尔弗城回来的路上，陆致远听埃尔文念完报纸笑了笑，他当然希望这种讨论越多越热越好。 “老板，好像有人跟踪。”埃尔文低声说道。 陆致远心下一凛，透过后视镜看了看，暗自思忖道：“莫非霍克没有收到那封信？难道他真的会孤注一掷？我俩有血海深仇不成？” 猛然他想到一点，“托尼已经失去理智，这个时候还留在唐纳德家不是等死吗？居然还敢截留信件？真他们该死。” “走了，他们不是跟踪。”埃尔文松口气后说道。 陆致远也放下心来，希望自己刚才纯属多虑。 回到公寓，陆致远叫埃尔文先回去，“你这两天赶紧把安戈特的上学问题处理好。” “会的老板，校长已经答应安戈特插班进去。” “那就好。” 埃尔文走后，陆致远朝办公室快步走去。 虽然已经于事无补，他还是想问问托尼是否已经离开唐纳德家。 吴尚香忽然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欲言又止地看着陆致远。 “阿香，你怎么了？” “大哥，那个，你自己进去看看吧。”吴尚香吞吞吐吐地说道。 “有人，谁？”陆致远越加疑惑。 阿香摇头不语伸手按在陆致远的背上，将他推进办公室里。 陆致远一见屋里站着的女孩，登时愣怔当场，车钥匙掉在地上。 “我做什么了让你这么躲着我？你要躲我一辈子吗？”周雅芝乍见陆致远，再也控制不住眼眶里的泪水任其流淌。 陆致远喉头有些干渴，“芝芝，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旧金山那个小伙说你在洛杉矶开餐馆，我就找华人区的雅致餐馆，这也不算很难的事。”周雅芝抹去泪水缓缓说道。 陆致远摊摊手勉强笑道：“那个，你是出乘抽时间过来的吗？” “我是休假过来的。”周雅芝看着眼前的陆致远，感到一丝陌生。 陆致远喉咙嘶哑地说道：“芝芝，你听我说……” “你真的太狠心了，就这么转身逃跑隐匿形迹，你不会真的相信李承伟的鬼话，以为我和别的男人有染吧？”周雅芝斩钉截铁地阻止陆致远开口抢着说道。 “你找了李承伟？”陆致远心头一阵乱麻，不知如何是好。 “我去还你的传呼机，问过他，这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想到你宁愿相信别人的眼睛也不愿意相信我的心。”周雅芝的泪水再度泛出。 陆致远看着周雅芝腰间的传呼机和手腕上的手镯，眼圈红润。 “我知道我误会了你，可是……” 周雅芝再度截断他的话头问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去旧金山找我，我就猜到自己很可能误会了你。倘若你真对我不起，决不会有勇气出国寻我。”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知道吗芝芝，我一直以为我跟别的男人不一样，我会对你一辈子好，一辈子专宠你，一辈子相信你。可惜不是，我跟别的男人一样，也会嫉妒也会怀疑也会对你生气，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必须怎样，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优秀，你明白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周雅芝彻底生气，“你真的想要离开我是吗？是就明说。” 陆致远眼角的泪滴终于掉下来，“晚了，我已经……” 周雅芝突然双手捂耳，疯狂地叫喊道：“我不听我不听，我什么都不想听，陆致远你这个骗子，你想害死我。” 说完她拿起地上的箱子猛跑出去。 陆致远愣怔之下竟没拉住她，等他跑出办公室，只见吴尚香站在柠檬树下眼圈泛红，周雅芝则朝着大门口疯跑出去。 “大哥，快追啊。”吴尚香急道。 陆致远赶紧朝大门口跑去，刚刚出门，两人从门边闪出抱紧他，一人站到他面前持枪顶在他头顶，来人正是伊森。 他面容冷肃地掏出证件晃了晃沉声说道：“还认得我吗？CIA，老实点。” 陆致远冷声道：“CIA可以在国内随便抓人么？” 伊森依旧面色如铁，“那是针对美国公民，你不是，带走。” 陆致远挣扎一下，“我要面见律师。” 伊森终于笑了，“对FBI说吧，我们是CIA，不吃这一套。” 说完他朝挟制陆致远的两人一扭头，两人用力架着陆致远往一辆车上走去。 陆致远大声道：“你最好斯文点，不然你会后悔的。” “斯文？我不会，我也从不后悔。” 吴尚香刚好出门见此情形顿时呆住，片刻后清醒过来凄厉地喊叫道：“大哥，不要啊。” 正一门心思往前跑的周雅芝听到吴尚香的喊叫后停下来，转身看到陆致远被三名大汉劫持到一辆车里，顿时不管不顾地往回跑，箱子掉在地上也不予理会。 陆致远未再挣扎，随两名大汉上车后，两手已被铐住。 他隔着车窗对吴尚香无声地说完“王大雷”三字，轿车就已启动。 飞快后退中，陆致远看着两个女孩疯狂且徒劳地追赶自己，忽然展颜而笑。 ------------ 第一百二十七章同榻夜谈 吴尚香扶住踉跄倒地痛哭不已的周雅芝，然后帮她捡回掉落的皮箱。 “阿香，刚才那些都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劫走阿远？阿远为什么不反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吴尚香小脸带泪抽泣道：“我也不知道，大哥从不跟我说这些。” 说到这里她猛然想起陆致远隔着车窗无声告诉她的话，“对了，大哥在车上叫我找王大雷。” “那我们赶紧去找。” 她俩刚一转身，只见公寓里冲出来数人，有王大雷、张金标和玛丽等，就连阿国师傅都拿着锅铲跟在后面。 “阿香，出了什么事？”张金标着急地问道。 “大哥被人抓走了，他叫我找王叔。”吴尚香止住哭泣说道。 王大雷站出来问道：“他没说别的？” 吴尚香点头道：“他隔着车窗就只告诉我要找你。” 王大雷顿时想起陆致远前两日的安排，心下了然，“我知道该怎么做，咱们先进去吧？这位是？” 吴尚香介绍道：“我嫂子，叫周雅芝。” 大伙顿时对周雅芝肃然起敬，期盼已久的老板娘终于露面。 10分钟后，赛勒斯电影公司办公室内，雪莉、埃尔文、詹姆斯·奥布里以及餐馆众人齐聚一堂，共商营救陆致远的大计。 雪莉等人进来时就已发现坐在主位的周雅芝，却也没有多问。 老板年少多金英俊潇洒，有几个红颜知己实属正常。 王大雷拿出吴尚香给他的纸袋，开始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门口突然跑进来两人，正是哈里和贝德克。 周雅芝见须臾时间竟有这么多的美国朋友前来帮助陆致远，心下不禁佩服不已。 “我说，到底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劫走东方陆？就不怕挨他的打吗？”满头大汗的哈里焦急地问道。 “他没有反抗。”詹姆斯·奥布里没好气地说道。 “这是为什么？” 詹姆斯·奥布里朝王大雷努努嘴，“正说着呢。” 王大雷见他俩来到，只好重头说起，讲到陆致远的安排后，哈里抢过纸袋看了看却未拆开，心里顿时一松道：“好了没事，咱们回去吧。” “为什么？”大家异口同声地问道。 “远做的安排什么时候错过？他连我父亲都没找就只安排寄出纸袋，可见他早已胸有成竹，我现在只担心一点。” “什么？”大伙再次同声问道。 哈里颇觉可乐，悠然道：“担心他吃到苦头。” 詹姆斯·奥布里白他一眼沉声道：“谁不担心他吃苦头？CIA可不是FBI，那帮家伙没有任何法律概念的。” 哈里伸出食指摇了摇，“不不不，你错了，我担心的不是远，而是CIA。” “为什么？”众人还是同声问道。 “只要远在里面吃到一丁点的苦头，以他那个性，CIA会完蛋的。” 雪莉挥手道：“吹牛，说这种话也要人信啊。” 哈里拍拍手中的纸袋道：“不信咱们走着瞧。王，你赶快把这个寄出去，然后静待几日，肯定有人送远回来，而且是毕恭毕敬地礼送回来。” 王大雷喜道：“真的？” 哈里神秘地笑道：“当然是真的。” 周雅芝和吴尚香以及张金标等听得哈里这样说，心里顿时放松下来。 詹姆斯·奥布里和雪莉等虽然将信将疑，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听之任之。 众人出去后，周雅芝奇怪地问吴尚香道：“阿香，这些都是阿远的朋友吗？” “有朋友也有手下。”吴尚香自豪地答道。 “那你们这将近一年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姐姐，干脆晚上你同我一起睡好不好？我一个人总是害怕，到时我慢慢说给你听。” 周雅芝小手点她额头，“这么大人还怕，好了我答应你，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大哥是跟哪家结的亲？” “大哥没跟你说？” 周雅芝闻言心里一酸，一颗心直沉到底。 “他说了，但我想向你证实。” “过年的时候香港顾家来过一个人，跟大哥敲定了婚事。”吴尚香自然略去了陆致远许她做小老婆的事。 周雅芝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得到证实，两眼泪水汩汩直流。 吴尚香顿时惊慌，“姐姐你哭什么呀？大哥结亲还可以再娶的呀？” 周雅芝一愣，羞怒道：“都跟人家结了亲如何再娶？” “现如今香港稍有地位的哪家没有三妻四妾？我大哥如今办报纸写出唱片，有很多很多钱，听说过阵子还要买电视台呢，这么好的人三妻四妾又怎么了？” 周雅芝听后心里燃起一丝希望，转眼一想自己那固执守旧的老娘，顿时再转消沉。 当晚，周吴两女同榻夜谈。 吴尚香不紧不慢地讲述了自己同陆致远在旧金山艰难图存、生死相搏、险象环生的曲折经历，又介绍两人来到洛杉矶后如何打拼如何拓展的经过。 周雅芝听得满脸泪水，暗自后悔不已。 自己斥责陆致远只顾逃跑，可自己何尝不是另一种放弃？为了一点点的误会竟然因为赌气而迟迟不说清楚，阿远能忍到过年才结亲已经颇不简单。 吴尚香懂事地抚慰道：“姐姐不哭，大哥其实很挂念你的，每次听到你的消息都要难过很久，他拼命地掩饰，我却看得出来。” 周雅芝平复心情后低声道：“阿香，真是多亏你了，服侍他这么久还帮他这么多。” “姐姐你说什么话啊，我本来就是他丫环的嘛。” “那他有没有在外面......” “什么？” 周雅芝小嘴贴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吴尚香顿时满脸通红，断然否认道：“没有，真的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却浮现一个人来，深深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孤身一人在外打拼，就算偶有知己也是正常。” “姐姐你就别说这话了，你俩有情有义，要是不在一起，大家都会很伤心的。我大哥活得一点都不快活，不快活就容易短命。姐姐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大哥这么短命而死吗？” “阿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尖牙利嘴了？老实说你大哥是不是叫你来做说客的？” 周雅芝说着就要挠她痒痒，吴尚香边躲边说道：“我今天站在树下听到你们说话，心里就难过得想哭，我真的不希望姐姐跟大哥分开，姐姐你答应我好不好？” 周雅芝抚摸她的脑袋缓缓说道：“阿香，如今光我答应没用，还得顾家答应才行，就算这样，我妈那里同不同意也是两说，这些难处你明不明白？” “那姐姐跟大哥一起努力啊？”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周雅芝沉吟很久才幽幽叹道。 夜色已深，周雅芝已经沉睡，吴尚香睁开两眼望着屋顶，心里一阵高兴。 能够为大哥帮忙，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忙，也能让她甘之如饴。 而今自己劝得周姐姐意动，大哥会不会很高兴呢？ 他在哪？还好吗？ ------------ 第一百二十八章特里发怒 天刚蒙蒙亮，托尼提着行李箱走出唐纳德家。 来到大铁门处，他回首这栋在整个巴克海特都很有名气的独栋别墅，心里百感交集。 宽敞的庭院里绿植遍地都是，坐在价格高昂的沙发座椅上一眼就能将美丽的奥康尼湖景尽收眼底，欧式别墅楼高三层，尖顶红顶瓦冷冷地望着自己，似乎在嘲笑自己二十年来在这里付出的一切辛劳都是笑话。 他怨恨地盯了一眼三楼一间卧室，转身离开别墅。 巴克海特位于亚特兰大北部，是城市第三大商业中心，拥有无数高档公寓和私家豪宅，这里的人均家庭收入超过全美基数两倍，是无可置疑的富商趋往精英云集之地。 托尼携带行李驱车往北一小时后来到桑迪斯普林斯的一座公墓里，站在墓碑前面，碑上贴着一张妇人照片。 “艾玛，我对不起你，没有带好咱们的儿子。你生前没有得到我丁点好处，死后还让你承受痛苦，我真是没用。艾玛，我真是没用啊。” 说到这里，他不禁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良久后，他走到旁边儿子的墓碑前，“儿子，要不是这次有人买情报，我还不知道如何报复他们。我原本只是想让霍克血债血偿，现在我改变了主意。虽然大部分材料我已经卖给别人不能动，但唯有一份重要材料我没卖，你且安心走吧，我会给你报仇的。” 说完这些他收敛哀容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烧掉，上车继续往北而去。 就在托尼离开墓地的时候，霍克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接过电话后，心花怒放的他再也没有睡意。 CIA做事果然雷厉风行，前天就已抓捕那只臭虫，目前已经抵达兰利。 这个消息实在太及时太令人兴奋。 霍克来回踱几步后，见外面天已大亮，干脆下楼去吃早餐。 “托尼，托尼？”霍克看看左右没有管家身影，于是自己进入厨房，两个厨师正准备早餐。 “没看到托尼吗？”他不禁问道。 两个厨师回头，“霍克少爷早，我们一早来就没看到托尼管家。” 霍克点头，拿一份早餐去餐厅吃完，父亲特里正从楼上下来。 “爸爸早。” “早。” 霍克跟父亲招呼后上楼去卧室打电话。 如今臭虫已去，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安妮通话，告诉她两人婚事已近的好消息。 电话响了半天才接通，“嗨，安妮，刚起床吗？” “霍克，你有什么事吗？”安妮的口气越来越冷。 “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就在霍克打电话的时候，一个邮递员拿着包裹走进唐纳德家，两分钟后离开。 正在吃早餐的特里·唐纳德也在奇怪托尼怎么会莫名其妙就不知所踪，接到邮递员送来的包裹后打开一看，里面是个纸袋。 他抽出里面的文件，首先就看到最上面的一封信。 特里嘟囔道:“什么鬼东西这么神秘？” 他拆信展开一看，脸色顿时铁青。 “尊敬的唐纳德先生您好，您的儿子想要搞事，我写信警告过他可他仍然置若罔闻，我只好送上这份大礼。 不用多想，原件肯定在我手上。 再次警告，武力之类的事情最好别想。我是开报社的，有天多的办法能让这些文件一夜之间传遍全球。 对于您，如今有三条路走，一是二百万美元买下这份大礼，然后知会您的朋友与我两不相扰；二是不买这份大礼然后想尽办法脱罪，争取判个商业贿赂，罪名要轻得多；三是鱼死网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您将获罪行贿受贿，州监狱服刑至少一年以上，资产一扫而空。 何去何从，您看着办。” 特里看罢后脑子顿时晕成一团浆糊，赶紧扯出几页文件查看，一颗心无限下沉的同时怒火中烧不可遏制。 “霍克，你他妈跟老子滚下来。” 喊过两声后依旧无人回应，于是他撒开腿三两步跑上楼推开霍克的房间，对正打电话的霍克一脚踹过去。 霍克被一脚踹在腰间，顿时倒在地上，话筒悬在一边。 “爸？你怎么了？为什么打我？”霍克惊恐地望着如同醒狮的父亲问道。 “为什么打你？我他妈还想杀了你，你对那个致远陆做过什么？他来信警告你你为什么置若罔闻？你想害死我们全家是吗？”特里说完犹不解气，又上前踢了儿子一脚。 电话那头的安妮本想挂断电话，听到“致远陆”三字顿时竖起耳朵倾听。 这时门口跑进来几人，是霍克的哥哥和母亲以及两位仆人。 “亲爱的你怎么了？你不会真的要杀掉霍克吧？”霍克的母亲抱着特里焦急地问道。 特里一甩双臂，对霍克的哥哥吩咐道：“尼克，带你母亲出去，这里不许有人靠近。” 尼克心领神会，扶着母亲和仆人离去。 几人关门出去后，霍克颤声问道：“爸…爸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警告？那小子不是被cia抓去兰利了吗？他还能怎样？” 特里闻言几欲疯狂，歇斯底里地对儿子低声吼道:“你个白痴知道什么？他掌握了我们唐纳德家的诸多秘密，只要他在兰利有个三长两短，不出三天整个地球都会知道我们唐纳德家走私军火行贿受贿，你他妈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后果？你满脑子里都是屎吗？” 霍克被吓哭了，“爸爸，我不知道这些，他没有来信警告我，此事千真万确我发誓。对了，会不会是托尼做过手脚？” 特里一愣，对啊，这大清早到现在还没见到托尼呢。 他的心骤然一紧，赶紧吩咐儿子道:“你快起来，马上跟你哥组织人手，务必逮住……” 霍克打断他的话指了指悬在一边的话筒。 特里赶紧抢上前拿起话筒一听，嘟嘟的忙音不断传出，那头的安妮早已知机地挂断电话。 特里松了口气，“是谁？” “安妮。” “现在，你兄弟俩立刻给我组织人手去追托尼，当年都怪我妇人之仁，这次无论如何不能饶他。” 见霍克点头，他又加了一句，“他一直以为自己妻子和侄儿葬在哪里无人知晓，所以你先去墓地然后往北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越快越好，快去。” “爸爸您呢？” “我他妈当然是打电话给詹姆斯·施莱辛格叫他赶紧放人，你个白痴还不快走？” 霍克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特里这才深吸口气，拿起电话拨通CIA局长室。 ------------ 第一百二十九章身怀有孕 身在康耶斯的安妮此刻早已气得浑身发抖，她做梦都没想到平时表面高傲实则良善的霍克居然心胸如此狭小。 陆致远对自己的情意她早就知晓，自己对陆致远其实也是情根深种。 上次回家她跟父母提出取消婚约的话，父母的反应出奇地强烈，立刻表示反对，到后来甚至一再言语相逼，说家里七个小孩生活本就艰难，倘若离开唐纳德家的扶持，这个家立刻就会完蛋。 父亲安迪.亨特虽然没有要求安妮维持婚约，但脸上焦急彷徨的表情无疑已经充分表明他的态度。 父亲是特里.唐纳德多年的部属，两人关系莫逆，且对霍克的印象极好，他怎么都不会同意安妮与霍克分手的。 众多兄妹除了妹妹霍利之外也一致声讨安妮，说她为了自己不顾家里，要她再仔好好想想，权衡利害之后再做决定。 在重重道德绑架之下，安妮最终崩溃，只好放弃自己的爱情选择维持婚约，不过她对父母提出要求说自己要先去洛杉矶拍完《格斗之王》后再回来相夫教子。 安妮的父母顿时松气同时把这一消息及时告知霍克，叫他对自己的未婚妻看紧点。 这才有了霍克对陆致远的莫名嫉恨，也才有了陆致远与他之间针锋相对。 气怒攻心的安妮只觉得头晕脑胀，胃里一阵难受，弯腰呕吐起来。 呕了几口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她想直起身来，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安妮的母亲莫莉正好走进女儿的卧室，见此情形顿时叫道:“来人啊，安妮晕倒了。” 安迪?亨特和安妮众兄妹顿时跑上楼来，着急忙慌地送安妮去往医院。 康耶斯是美国乔治亚州罗克代尔县的县治和唯一城市，坐落于亚特兰大东部24英里处。 康耶斯的樱花全美驰名，每年春季都会迎来大批赏花游客。 医院单间病房里，一位中年医生严肃地对安迪?亨特夫妇以及卧床的安妮说道：“病人已有一个多月身孕，最好在家歇息，不能操心太多。” 安迪?亨特夫妇闻言顿时眼放异彩，惊喜不已。 “安妮，原来你说的相夫教子是真的？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透透气？”等安迪?亨特送医生出去后，莫莉猛地抓住安妮的手嗔怪道。 安妮脸色苍白至极，怎么也不会想到仅有的一夜缠绵竟然珠胎暗结。 她回想起那晚自己跟吴尚香之间的对答。 “香，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让我报答他一次吧。我走后你再睡过来，倘若他醒来，你就告诉他今晚是你陪的他，千万别让他想到是我。” “为什么呀安妮姐姐？” “我这次回去就要老老实实地嫁给霍克，不会再来洛杉矶，我不想再生出别的是非。” “安妮姐姐，那你......” “我没事的，你出去吧。” 吴尚香走开两步，安妮又叫住她附耳说了一句话，吴尚香顿时满脸通红，却也点头后关门出去。 安妮想起这些往事不禁眼眶含泪，这都是命吗？ “妈妈，这孩子不...不是霍克的。” 事到如今，安妮只能如实相告。 “你说什么？是谁的？”莫莉脸色骤变。 安妮侧转头默不作声，莫莉再次吼道：“问你话呢，到底是谁的？” 安妮还是沉默以对，安迪?亨特此时推门进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孩子们都在走廊上呢。” 莫莉状若疯狂地怒吼道：“她说怀的是野种，你自己问她吧。” 说完，她噔噔噔跑出去，将门重重关上。 安迪?亨特脸色苍白，他知道事情的麻烦终于要来，沉吟片刻后冷冷离开。 走廊上几句吵嚷之后，安妮一家纷纷离去。 片刻后，房门轻轻推开。 “姐姐你没事吧？”刚满十六岁的霍利?亨特身材苗条，已经初露佳人之姿。 安妮转过头来，“霍利我没事，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走？” 霍利撇嘴道：“一帮势利货色，我才不跟他们一起。姐姐你躺着，我去给你找吃的。” 说完她不管安妮同不同意，转身跑出病房。 安妮躺在床上，两眼空洞地看着屋顶，回想过往那一幕幕旖旎暧昧的诸多场景，嘴角不由咧出一丝微笑。 这时有两个医生边走边谈从走廊经过。 “晚上去亚特兰大看电影怎么样？” “什么电影需要跑去亚特兰大看？县电影院没有吗？” “你拉倒吧，那个电影院还在上映那部恶心的《没有明天的人》，你说这个导演是不是有病？没有明天的人你去拍他干什么？想让我们都没有明天？” “呵呵，美国地大物博白痴遍地都是。你想去亚特兰大看什么？” “《格斗之王》，好几个朋友昨天去看了，都说特别带劲。” “哦，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里面有首歌叫《三藩市》，好多人听后都热泪盈眶。《洛杉矶纪事报》今早刊载了一篇议员的文章抨击政府机关恣意妄为，好像就是针对这部电影的导演。” “没见这报纸有卖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到时去亚特兰大买来看看便知。” “到时你叫我，咱们一起走。” 两人走过去后，安妮空洞的眼神活力渐多。 对啊，昨天是《格斗之王》的首映，不知道票房情况怎么样？陆致远现在没事吧？ 不行，自己得赶快回家，不然电影的女主角未婚先孕的事被记者知道那可不是好事，关键是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绝对不能。 好容易捱到霍利?亨特带着中餐回来，安妮也没心思进食，拉着霍利的手道：“霍利，你去把姐姐的出院手续办了，咱们马上就走。” “为什么姐姐？” “我不能待在这里，你快去办吧。” 半小时后，姐妹俩站在医院大门口。 “姐姐你怎么不走了？咱们不回家吗？” 安妮摇头苦笑道：“霍利，姐姐回不去了。” 霍利想了想，“要是我我也不回去，那你准备怎么办？” “你回去吧，我去富尔顿待上几个月。” “姐姐我跟你去。” “不行，你要去了家里会不得安宁的。” “那你一个人能行吗？” “现在来说，肯定没问题。” “你安顿好后给我电话，我过来看你。” “好。” 安妮走开几步，霍利在后面喊道：“姐姐，那是个什么人，让你这么心甘情愿死心塌地？” 安妮转身灿烂笑道：“一个好人，让我想对他好的人。” 说完，她拦住一辆出租车上车关门，车辆急速驶出。 车后扬起大片灰尘飘飘洒洒，遮住了霍利模糊的双眼。 ------------ 第一百三十章审讯（答谢打赏加更） 时间回到3月5日晚上8点，《格斗之王》首映终于来到。 这次不同于《屏住呼吸》只在一家艺术影院登录美国，做为广大影迷翘首企盼的大片，《格斗之王》甫一开始就在全美300家影院隆重开画。 还是在恒星影院里，哈里一家坐在一起，静等电影上映。 没过多久，银幕上出现画面。 陆奇从香港出走，寄居旧金山艰难度日。 为了生存他不惜前往地下拳室打黑拳。 后来他阴差阳错得以参加格斗擂台赛。 好心的米奇教练答应帮他在最短时间内最大可能的提升自己。 当陆奇一身短打装扮在旧金山大街小巷晨跑的时候，那首感情浓烈满含沧桑的插曲《三藩市》响起来，须臾间就让影院的无数观众热泪盈眶。 “...... 如果你要到三藩市 记得在头上戴几朵花 对那些到三藩市的人们来说 那儿的夏日时光充满了爱 对那些到三藩市的人们来说 那儿的夏日时光充满了爱” 威利双手捂脸翁声道：“哦，太感人了，这他妈谁写的？” 哈里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这支感动无数老美的插曲竟然是个华人写的吧？ 哈里母亲拿出手绢递给威利。 威利擦擦眼睛后对哈里说道：“哈里，你知道吗？我和你母亲就是在旧金山认识的，那里真的很美，就像歌曲里唱的那样，充满了爱，总让人无限向往。这歌真棒，你不是记者吗？好好宣传这部电影吧，它可以拯救现阶段美国民众濒临死亡的那颗心。” “好的爸爸，如你所愿。” “远呢？做为导演，他不该来看看吗？” “他？”哈里舔舔舌头，“他只怕暂时不能看。” “为什么？” “他在兰利，爸爸。”沉吟片刻，哈里决定和盘托出。 威利脸色一凝沉声道：“老实给我讲讲。” 于是哈里把事情经过诉说一遍，连陆致远的安排也未隐瞒，“爸爸你别担心，他肯定没事。” “不行，这个我得开口说话。回去后我写篇评论，你带去报社。” 哈里大吃一惊道：“爸爸你这样会不会太鲁莽？对你有影响的吧？” “有什么影响？” “你是议员，代表美国民意。” 威利洒然笑道：“你认为美国民众需要一个遇事连话都不敢说的人吗？而且还是黑人？” “这...这......”哈里无言以答。 “远曾经说过，狮子老虎远没有雄心可怕，一个人心有多大，他的路就有多宽。这是个表明政见的好机会，你照做便是。” 第二日，《洛杉矶纪事报》两篇文章引起舆论强烈反响。 其中一篇是哈里写的，文章标题就是《一首插曲足以值回票价》。 他在文中不吝其词大加赞赏《格斗之王》为精制佳作，尤其那首朗朗上口的《三藩市》，更加值得推崇。 “这首歌在今后的若干名曲里都将占有一席之地，它必将成为脍炙人口的经典歌曲，成为激励美国人奋进向上的灯塔，对，就是指引我们前进的灯塔。” 如果说哈里的这番褒扬让人吃惊的话，加州议员威利的一篇评论文章就如一把尖刀，捅在还未睡醒的洛杉矶市民的心上，让他们瞬间惊怒不安。 威利毫不客气地说道：“美国的政府本质上属于服务型政府，民众的印象和评价对于政府来说至关重要。我始终认为，在一个民主社会中，应该人民监督政府，而不是政府监视人民，即使是CIA这样的强力情报机关也不例外。” 这篇评论出炉后，美国民众的热情迅速被点燃，无数人在争相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威利议员这是在指桑骂槐吗？CIA做过什么？ 人肉搜索下，想要找到答案根本毋须费力，众人马上知道《格斗之王》的年轻导演貌似被CIA官员带去兰利喝咖啡。 “what？” 怎么会这样？一个电影导演被CIA带走？这个玩笑不嫌过分吗？ 这，还是自由民主的美利坚吗？ 陆致远被伊森等人挟制着一路驱车从洛杉矶走走停停抵达兰利时，时间已是3月6日凌晨。 弗吉尼亚州森斯角离ZQJ总部只有四英里的地方，有一幢没有任何标志的六层大厦，四周绿树掩映。 大楼内四楼一个普普通通的房间里，一张桌子放在中间，一部电话和一本白皮记录簿置于其上，簿上盖有ZQJ的雄鹰印章，上下两端均有“密”字样。 桌前不远有张凳子，陆致远安坐中央，不言不语。 桌后坐着伊森和一名办案人员，同样默然不语。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双眉如剑面色似铁的中年人带着罗伯特?斯隆进来。 伊森和办案人员立刻站起躬身道：“长官您好。” 詹姆斯?施莱辛格鹰视狼顾环扫四周，对伊森两人点点头，然后问罗伯特?斯隆道：“这就是你在车上说的小蜜蜂？” 罗伯特?斯隆点头道：“对，跟克里斯朝夕相处过三个月。” 詹姆斯?施莱辛格面无表情冷声道：“你留下来好好审，我先回总部。” 三人躬身点头道：“长官慢走。” 詹姆斯?施莱辛格点头，边走边嘀咕道：“又是华人，真是恶心。” 声音虽小，却好死不死落在武艺精纯的陆致远耳里。 长官离开后，三人落座，开始审问。 “姓名？”伊森瞥了罗伯特一眼开口问道。 “我要见律师。” “年龄？” “我要见律师。” 伊森把白皮记录簿往桌上一拍怒道：“你他妈知道这是哪里吗？” 说完他看看无动于衷的罗伯特，转头继续说道：“你最好老实点，CIA有的是办法让人开口。说，你是不是华夏派来美国执行秘密任务？” 陆致远心里在计算包裹邮递的时间，面不改色地答道：“我要见律师。” 伊森顿时火起，抓起白皮记录簿站到陆致远面前挡住腹部，一拳如风击出。 “你最好不要这样做。”陆致远不紧不慢冷声说道。 伊森身形顿时停住，“为什么？” “因为那样你会后悔一辈子。” 伊森哈哈大笑道：“老子早说过从来不做后悔的事，你忘了？” “以前没做过，不代表今天不做。”陆致远笑道。 伊森五官狰狞地说道：“老子让你后悔，”说着就要继续出拳。 罗伯特阻止道：“慢着。” 伊森惊愕地转身，罗伯特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事出无常必有妖，此人如此有恃无恐，莫非当真事有蹊跷？ “你是说，不出一小时就能见分晓，是这个意思吗？”罗伯特试探着问道。 “我想是的。”陆致远淡然笑道。 罗伯特揉揉眉头，感到一丝后悔，自己这次似乎有些热情过头。 做为纪律森严勾心斗角尤其严重的CIA，罗伯特能够混迹期间十来年坐到少校的位置，没有一次不是靠着自己超强的嗅觉能力从而化险为夷。 唯有这次，自己的鼻子闻都不闻就凑上来，这不符合自己的一贯作风啊。 想到这里，他对伊森说道：“你们大清早赶到兰利还没好好休息，不如暂停一小时，如何？” 伊森心有不甘却也赶紧答道：“多谢长官体恤，我们这就暂停休息。” 说完他带着办案人员匆匆出门。 罗伯特看一眼陆致远后也转身离去。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陆致远眼望屋顶，不思不想。 ------------ 第一百三十一章精彩表演 一个小时倏忽而过，罗伯特没有接到任何电话，这边的报纸也没有异动，于是自嘲道：“真是越老越胆小，居然让个华人小子吓成这样。” 他马上召集伊森继续审讯。 “把CIA惯用的那套全部使出来，我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哪路货色。”罗伯特也来了火气，厉声命令道。 伊森自然责无旁贷，捋起袖子把记录本垫在陆致远的胸腹处，抡起钵大的拳头砸过来。 四英里外的ZQJ总部，詹姆斯·施莱辛格慢悠悠地踱着步子上楼。 做为这栋楼履新不久的主人，詹姆斯·施莱辛格给人的一贯印象非常良好，十足的美男子不说，单说他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及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那颗大心脏就非常值得人钦佩。 他身边一直津津乐道着一个传说，那是很久以前詹姆斯·施莱辛格做特工时发生的事。 有一次詹姆斯·施莱辛格在办公室里用午餐，一名歹徒冲进来用枪指着他的脑袋，要他说出上司的去向。 詹姆斯·施莱辛格看了看他笑道：“别闹了行吗？今天番茄做得不错，来一块？” 那名歹徒被他这份冷静彻底折服，手上一软，枪支掉在桌上也不管转身就跑。 从此詹姆斯·施莱辛格大心脏的名头不胫而走。 然而天知道詹姆斯·施莱辛格事后有多后怕，高度近视的他那两天眼镜刚好摔碎来不及去配，歹徒在他眼前的种种作为都被他视为同事在装腔作势戏弄他。 从那以后为了圆谎，詹姆斯·施莱辛格不惜高价从捷克买回一副刚发明不久的软性隐形眼镜戴上。 走进办公室，詹姆斯·施莱辛格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喝过几口咖啡后，就想去趟洗手间。 刚起身，戴眼镜的女秘书冲进来。 詹姆斯·施莱辛格眉头一皱，“出什么事了？” “老板，保罗·巴里急电。” 詹姆斯·施莱辛格摆摆手道：“让他等等，我马上就来。” “他说十万火急。” 詹姆斯·施莱辛格听得这话只好坐下吩咐道：“把线路转过来。” 电话接通后，保罗·巴里招呼也没打直接汇报道：“老板，前天抓的那个华人导演有问题，他的新片昨日首映场面非常狂热，威利·布朗今早在《洛杉矶纪事报》上针对华人导演被CIA带走一事猛烈抨击，说我们行事鲁莽不计后果。” 詹姆斯·施莱辛格猛地坐直身体问道：“还有这事？你等等。“ 他捂着话筒喊道：”薇薇安，进来。” 女秘书进来后，他劈头问道：“《洛杉矶纪事报》来了没有？” “还在路上，老板。” 詹姆斯·施莱辛格放开听筒：“保罗，你说得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老板。” “行，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詹姆斯·施莱辛格马上吩咐道：“薇薇安，马上联络记者，就说CIA正在跟华人导演商讨拍摄新人招募的记录片，要着重介绍我们的招募策略。” “好的，老板”，女秘书倾慕地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一个棘手问题转瞬间就被他利用成新人招募广告，实在是才华横溢。 女秘书出去后，詹姆斯·施莱辛格也暗自得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说的就是自己这样吧？ 这时电话再度响起，詹姆斯·施莱辛格不禁看往门口，什么电话可以绕过秘书直接拨进来？ 他接起电话，立马呆住。 “詹姆斯，你听我说，现在一分钟也不要耽搁，马上放掉那个华人导演，我俩的把柄全在他的手上。” “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我一分钟可以赚多少钱？至于来跟你开这个玩笑？赶紧的，在哪里抓的就送回哪里，我会在那等他。” 电话挂断后，詹姆斯·施莱辛格还在发愣，直到秘书敲门进来，他才急忙拿起电话拨到审讯室，却怎么也打不通。 “薇薇安，叫司机，咱们赶紧去趟审讯室。” 女秘书点头答应，等老板起身。 “薇薇安，你先出去，我收拾一下就过来。”詹姆斯·施莱辛格深吸一口气，尽量和颜悦色地说道。 两分钟后，站在门外的女秘书见自家老板换了一条裤子，心里爱到极点。 不管发生什么样的大事，老板都能心平气和彬彬有礼，始终无愧于“美男子”的称号。 前往审讯室的路上，詹姆斯·施莱辛格脑海里闪过威利·布朗、特里·唐纳德以及保罗·巴里等人的名字，一股无名之火猛然升起。 那帮蠢货到底在做什么？不会煲电话粥吧？害得老子电话打不进还得亲自跑一趟。 五分钟后，詹姆斯·施莱辛格下车急步走进大楼。 来到四楼，他推门进去，不禁大吃一惊。 预想中的刑讯逼供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华人导演与罗伯特·斯隆对桌而坐，端着咖啡谈笑风生。 伊森气鼓鼓地坐在一边，眼神阴鸷地盯着两人，另一位办案人员则笔走龙蛇在写笔录。 这是做什么？CIA还会这样办案？ 陆致远正与罗伯特·斯隆高谈阔论新上映的《格斗之王》，说这部电影拍摄如何艰难，如何不计成本，反正是大吐苦水，心里却在暗自得意。 伊森那拳打过来的时候陆致远戴着手铐侧身避开，然后伸指在他肋下一戳，伊森顿感全身酥麻。 虽然陆致远现在不敢动用八极拳和手印功夫，但反应和认穴的功夫还在。 不过就算如此，伊森也只顿了顿继续伸拳打来。 陆致远只好脱口说出“把柄”两字，罗伯特立刻叫住伊森。 “什么把柄？”罗伯特疑惑地问道。 “你可以打个电话给霍克·唐纳德，看他是否有时间接电话，立刻就知我的话是真是假。” 罗伯特当即拨通电话到唐纳德家，接电话的仆人告诉罗伯特，霍克少爷被老爷暴打一顿后已经匆匆出门。 罗伯特问陆致远到底是怎么回事，陆致远只说等会你们局长会来电要求放人，其它的不必多问。 至此，罗伯特再也不敢怠慢，此人果然有恃无恐，倘若得罪过甚，自己搞不好连官帽都会丢掉。 伊森却嗤之以鼻，可罗伯特执意要殷勤招待，他也无法阻拦。 几人电话没等到，却等来詹姆斯·施莱辛格亲自登门。 罗伯特·斯隆见顶头上司陡然进来看到自己与疑犯相敬如宾，顿时面如土色。 “老...老板......” 浑身哆嗦的罗伯特想要解释，没想到面容冷肃的詹姆斯·施莱辛格立刻变脸，满脸笑容热情地冲陆致远伸出手去。 “哎呀陆先生真是对不起，本来叫你过来是准备请你拍个招募广告的，你看这...这......” 陆致远心知肚明跟他握手，“我明白的，长官，这其实也没什么。” 两人笑语盈盈地寒暄起来。 旁边的罗伯特、伊森以及女秘书薇薇安等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边，看着两大奥斯卡影帝精彩对戏。 罗伯特心里暗自庆幸，伊森开始感觉不妙。 ------------ 第一百三十二章重归于好 在众人异样的目光注视下，陆致远和詹姆斯?施莱辛格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友好会面与亲切交谈，双方初步达成共识。 “陆先生，这个广告片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詹姆斯?施莱辛格脸上的笑容已经挤到最大限度。 “不了长官，我马上就要离开美国回到香港，诸事繁杂，实在无能为力。”陆致远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华人恶心”那句话他还牢牢记在心里。 “那好吧，我这就派人送你回去，你意下如何？” “那就有劳长官，不过最好还是坐飞机，时间不等人啊，长官你以为呢？” “当然当然，这个我来安排。伊森，你带陆先生过来的对吗？你马上准备，带陆先生乘飞机返回洛杉矶，服务工作一定要做好，知道吗？” 伊森五味杂陈地点头答应，出门去做准备。 十分钟后，陆致远在众人陪同下走出这栋六层大楼，登上一辆平治轿车。 “詹姆斯长官，你们回吧，我这就告辞。对了，这位是伊森对吧？又要麻烦你一趟。” 在詹姆斯?施莱辛格阴狠逼视下，伊森面红耳赤无话可说，只一个劲催促司机赶快开车。 眼见平治轿车绝尘而去，詹姆斯?施莱辛格回头瞪罗伯特一眼，背着双手懊恼地坐进自家车里，罗伯特心下一寒赶紧跟上，薇薇安紧随其后，几人离开这栋阴森偏僻的六层大楼。 回洛杉矶的路上，伊森饱受陆致远的冷嘲热讽却不敢有丝毫不敬。 兢兢业业地护送陆致远回到公寓后，他带着随从迅速离开，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陆致远看着伊森等人的背影得意地笑了笑，从不后悔吗？老子偏就不信。 “陆先生。” 陆致远转身，只见一辆普利茅斯HEMICuda旁边站着四人，居前一人头发花白慈眉善目。 就冲这辆普利茅斯HEMICuda，陆致远立知来人定是特里无疑。 70年代被誉为“汽车的黑暗时代”，无数美国车厂随着石油危机、EPA法规强制要求降低排放颗粒物、大号的保险杠以及国家规定的55英里/小时限速等政策出台而纷纷没落。 普利茅斯HEMICuda却是这黑暗时代里最闪亮的车型之一，一年不足三百辆的产量，堪称车中翘楚。 “您是？”陆致远故作不知地问道。 “我是特里，很高兴认识你陆先生。”老头热情地走过来伸出手道。 陆致远跟他握手后，将手一延，“不如我们进去聊？” “正有此意，请。” 几人走进公寓，早有周雅芝、吴尚香、王大雷和张金标等人围过来。 陆致远笑着冲周雅芝等人点点头，然后看往特里。 “我跟他们说你下午肯定会准时回家。” 陆致远感激地笑了笑，带着特里进入办公室，三名保镖提着一口箱子站在门外。 周雅芝等人见他有事，于是先行散开。 办公室里，陆致远奉上茶水后问道：“特里先生决定了？” “我还有得选吗？”特里摊了摊手无奈答道。 陆致远笑道：“这次纯属意外，我原本是胡乱想辙，却没想到你这个鸡蛋居然有缝。” 特里不解，陆致远跟他解释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的典故，特里点头道：”确实是这样，我御下不严，这才让你抓到把柄，霍克年轻气盛也令我很失望。让陆先生平白无故去一趟兰利，我于心不安，今日就以200万美元做为赔罪如何？“ 陆致远看着眼前的枭雄，心下佩服不已，“好吧，你等我一会。” 说完他上楼取出纸袋原件，下楼交给特里。 特里拿过皮箱递给陆致远。 双方完成交易，特里起身将要开门时又转身诚恳地说道：“陆先生，如果美国有事尽管打我电话。” “谢谢，我会的。” 特里却仍未开门，陆致远不解地问道：“还有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还有类似文件到你手上，请务必交给我，钱的事好说。” 陆致远一怔，片刻后醒悟过来，“你去抓捕托尼了？” 特里点头道：“抓到了，身上却没有任何文件。” “你怀疑他还有黑料？可能会寄给我？” “我要是他，就会这么做。” “放心吧特里，像你这样的聪明人可真不多。” “希望如此，这次的事十分感谢，咱们就此告辞。”特里深鞠一躬恳切地说道。 陆致远对这老头印象颇好，扶着他说道：“不必客气特里先生，我送你出去。” 特里开门伙同保镖走出大门然后开车离去。 陆致远目送几人出门后转头看见周雅芝正关切地望着自己。 吴尚香把余人远远地赶跑了。 楼上主卧里，两人相对无言。 良久后，陆致远问周雅芝道：“还生我气吗？” “生气有用吗？” “我那时正是绝望的时候，认为自己是不详之人，又且今后的生意多半要仰仗顾家，所以干脆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你要赚那么多钱做什么？现在拥有的还不够吗？” “芝芝，有些话我还真不好说，万一我要对付一个强大的敌人，你说没钱能行吗？” “为什么要对付？它会威胁你？” “有人要杀我，它是撑腰的，你说怎么办？” 周雅芝脸色大变，急切地追问道：“这是真的？你要不要紧？” “现在还风平浪静，对方不知晓我的存在，但是将来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 周雅芝抓住陆致远的手问道：“好了别说这些，你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不求你对我矢志不渝，只求你不要忘记我就好，我今后谁也不嫁，就......” “就守着我？” 周雅芝脸色一红，嗔道：“谁守着你？我偏居一隅独自终老去。” 陆致远大感怜惜，揽她入怀道：“不会的，我来照顾你吧，还要给你名分，不让你羞于人前。” 周雅芝贴在他的胸口叹道：“为了你我跟我妈吵过很多次，这次回去我还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你不如辞了工作，跟我一起回港，我来跟你妈解释。” “真的可以吗？工作辞掉不可惜吗？” “难道你愿意在飞机上吐来吐去？还是怀疑我养你不起？” 周雅芝扭捏地说道：“我才不乐意飞长途呢，真的是受够了。” “那你就什么都别想，在这边好好放松放松，改天我们去海滩边玩，再去比弗利山看看。” 周雅芝点点头，抬头望了一眼不再说话。 两人静静依偎，不知时光流淌。 ------------ 第一百三十三章包裹 “要死啊你，这么多人在下面等着呢，再说了我妈没同意前你想都别想。” 陆致远苦着一张脸争辩道：“想什么？我什么都没想好不好？我只是看看你那天摔得重不重。再说了我这么久没见你一时情动也合情合理。” 周雅芝脸上一红嗔道：“就知道强词夺理。” “我哪里强词夺理了？你血口喷人，不行，我要亲一口讨回这个公道。” 周雅芝赶紧躲开，“亲一口也不行，你会忍不住的。” “我绝对忍得住......” 两人正打情骂俏间，楼下王大雷喊道：“老板你的电话。” 陆致远只好从温柔乡里挣出，拍拍周雅芝的肩膀后出门下楼。 “谁的电话？” “联艺公司的保罗经理。” 陆致远接通电话，“保罗，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我还不知道你出远门啊，刚才王跟我说你才从兰利回来，我都吓了一大跳，不会真的被请去喝咖啡了吧？” “去谈个广告的制作，没有谈拢就回来了，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摩城唱片公司找到美国广播公司洛杉矶分部，想对旗下歌手做宣传，而电视台自从《星期一橄榄球之夜》尝到甜头后也一直想开辟一个新栏目，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决定以脱口秀的形式探探水。我知道后就想让你也参加，顺便宣传《格斗之王》，你觉得怎样？” “脱口秀？主持人是谁？” “暂时保密，应该是从别的电视台借人吧，洛杉矶的电视台还没有主持好手。” 美国脱口秀节目始于1954年，70年代方兴未艾，此时的奥普拉?温弗瑞正在WTVF电视台主播新闻，大卫?莱特曼在印第安纳波利斯WTHR播报天气预报，吉米?**尚在娘胎。 目前的脱口秀名嘴是菲尔?当纳，新闻评论名嘴是弗雷德?希尔弗曼等，他们都不在洛杉矶。 陆致远皱眉道：“好倒是好，可电视台同意吗？“ “我一提你的名字，他们差点给我钱你知道吗？你如今可是红人，报纸上闹得沸沸扬扬，连威利都为你摇旗呐喊。对了，威利那篇文章是不是你的手笔？” 陆致远撇嘴道：“我有那么白痴吗？” “好像有点。” “保罗......” “远，开玩笑的，你也知道......” “时间？还有哪些嘉宾？” “时间是3月16日，其他嘉宾没有透露，不过你和杰克逊五兄弟乐队肯定会参加。” “杰克逊？” “对，五个亲生兄弟组成的乐队，他们......” 随着保罗的讲述，陆致远恍然大悟，时代巨星马上就要在自己面前出现。 杰克逊五兄弟乐队，由迈克尔?杰克逊以及他的四个哥哥组成的乐队，1970年推出第2首歌曲《ABC》，一举击败披头士乐队而荣登排行榜首，并且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经常占据排行榜冠军宝座。 1972年摩城唱片公司将迈克尔?杰克逊和杰梅恩?杰克逊单飞之后，组合日渐式微。 基于这种情况，摩城唱片公司准备将五兄弟重新聚合，重拳出击单曲《跳舞机》，这才有了这次美国广播公司脱口秀节目成立的契机。 保罗挂断电话后，陆致远还沉浸在时空变化的玄妙感觉里。 这么多大牌明星在自己眼底一一出现，走马换灯一般眼花缭乱，自己对他们或了如指掌或有点印象或闻所未闻，但先知先觉的优越感还是让他对这些明星大感兴趣。 迈克尔?杰克逊，那可是震撼一个时代的顶级明星，陆致远有些期待与他的碰面。 晚上，陆致远心甘情愿亲力亲为去厨房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周雅芝时隔两年终于再次尝到陆致远地手艺，感动得热泪盈眶。 后面的几天里，陆致远驱车带着周雅芝和吴尚香去洛杉矶各处景点游览。 圣莫尼卡海滩边，沙滩如金，碧空似洗，风帆点点，浪涛滚滚。 比弗利山顶，满眼苍翠绿牧葱茏，俯瞰洛城全貌，好不壮观，让人只想如空中的飞鸟一般逍遥、自在地翱翔其间，不再理会人间丝毫烦恼。 回去的路上，周雅芝看着眉开眼笑的吴尚香，悄声问陆致远道：“其实你也算是正人君子了，放着阿香就是不肯折花。” 正在奔驰的福特野马车身明显一抖，陆致远尴尬地笑笑转移话题道：“过几天我要去录节目，你们一定要在电视里看啊。” “我要看我要看，有芝芝姐陪着我再也不怕英文电视。” 陆致远和周雅芝相视一笑。 陆致远认为周雅芝不知自己早已偷偷折花，周雅芝却以为陆致远的的确确是非礼勿视的正人君子。 其实人与人之间的有些误会也像润滑油一般，只会让各自间的关系更加亲密无间。 回到公寓，陆致远下车就见王大雷拿着一个包裹朝自己走来。 “那什么？” “邮递员送来的包裹。” “谁的？” “不知道，诺克斯维尔寄过来的。” 陆致远顿时愣住，别是真被特里一语料中吧？ 他接过包裹，摆摆手让周雅芝和吴尚香上楼，然后自己走进办公室。 雪莉出外跟踪票房去了，没在办公室。 他拆开包裹一看，果真是特里性贿赂詹姆斯?施莱辛格的黑料。 这得是多大的仇才会如此敲骨吸髓而后快？由此可见托尼的恨实在是深入骨髓。 不过想想也是，独子被霍克带去娱乐场所却命丧黄泉，霍克独自逃跑还落得完好无损，任谁都忍不下这口气。 陆致远本想把材料交给特里，最后忍住。 谁知道特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詹姆斯?施莱辛格要是心地善良只怕也坐不到现在这个位置。 倘若自己交出这份材料，焉知不会出现狡兔死走狗烹的后果？ 毕竟只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 想到这里，他决定把这份材料永久保存，如非必要不会拿出。 至于那个说“华人恶心”的家伙，到时自会有好果子给他吃。 夜晚，陆致远乖乖地靠在偌大的卧室里，心神不属地看着窗外。 阿香就是个单纯的小红帽，不会跟芝芝吐露自己已非完璧的实情吧？ 当然，那样一来其实也没什么，但陆致远多少还是想保持自己在周雅芝心里正人君子的形象。 男人么，总是这么虚伪。 至于说窜入小卧室为所欲为比翼三飞，他想都没想。 准确地说是现在没想，将来嘛，一切皆有可能。 ------------ 第一百三十四章录制节目（黎明前的黑暗最易跌倒，渴求诸位订阅支持） 3月14日下午，陆致远带着张金标和埃尔文驱车前往伯班克。 美国广播公司（ABC）总部有两个，一个设在传媒中心纽约时代广场，另一个建在洛杉矶附近的伯班克市，这里紧挨着迪斯尼摄影棚，专门负责制作娱乐节目。 三人来到摄影棚，保罗业已等候多时。 “知道主持人是谁吗？”保罗拉扯陆致远到一边悄悄说道。 “谁？不会是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弗雷德?希尔弗曼吧？” “那倒不会，不过听说美国广播公司正在密谋这位名嘴。” “到底是谁？” “全国广播公司的芭芭拉?沃尔特斯。” “这种人才全国广播公司肯放？” “那有什么办法，美国是个讲究契约的国度，合约期间该做的做，其余的事情公司无权过问。” 芭芭拉?沃尔特斯生于1931年9月25日，在美国纽约和迈阿密市长大，大学毕业后便进入全国广播公司工作，1961年开始主持著名的《今日秀》访谈节目，后与人合作主持《今天》新闻节目。 1972年，她作为全国广播公司采访组成员，亲历并全程报道过尼克松总统对华夏的历史性访问。 这些陆致远都知道，但他不知道的是芭芭拉?沃尔特斯在后世与弗雷德?希尔弗曼并列成为美国广播公司四大名嘴之一，五次获得艾美奖，更曾当选过“历史上最伟大的流行文化偶像”、“20世纪最有影响力的妇女”。 此时摄影棚里有人叫保罗，保罗应声后带着陆致远前往化妆室，埃尔文和张金标守在门口。 化妆室很大，能同时接纳十人化妆。 陆致远推门进去，里面已有一人正在化妆，扭头见陆致远进来明显一愣，“嗨，东方陆，你也来参加这个节目？” 陆致远正与保罗道别，听到有人招呼，转头一看，正是罗礼士。 “罗礼士？你也是？” 两人哈哈大笑，罗礼士身后的女化妆师顿时不满，两手不停地固定罗礼士的脑袋。 “叫我查克就好。哦，萨拉，真是抱歉，见到朋友一时忍不住。” 化妆师萨拉笑笑不语。 “查克，你这是？” 陆致远坐下来，一个女化妆师走过来按住他的头。 “跟你一样，宣传电影。”查克?罗礼士坐直身体目不斜视。 “你的电影要上映了？” “快了。” 两人正说话，房门又被推开，五个蓬蓬头黑人小伙走进来。 陆致远扭头一看，最后面那个五官英挺的十来岁小伙分明就是日后红遍全球的迈克尔?杰克逊，其他几位自然就是他的兄长杰基、蒂托、杰梅恩以及马龙。 五兄弟进来后化妆室里顿时热闹起来，迈克尔冲上来对罗礼士道：“查克?罗礼士？真的是你？哇，我今天太走运了。哦，我的上帝，东方陆也在，我太崇拜你了。” 陆致远和罗礼士对视一眼，呵呵一笑。 陆致远客气道：“你叫迈克尔对不对？” “你认识我们？”迈克尔不敢置信。 “当然，过去一年国际性巡回演出获得巨大成功的五兄弟乐队，我怎会不认识？” 迈克尔和三位兄长听得这话感激地看着陆致远，唯独老三杰梅恩?杰克逊不屑一顾。 陆致远看他一眼，不知他的敌意从何而来。 半小时后，工作人员前来化妆室带着换装完毕妆容一新的众人进入演播室。 来到门口，工作人员对大伙交待了演播室里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然后再次强调这个节目是现场直播，要求大家随时注意自身形象。 众人点头后鱼贯而入。 此时前台响起清脆的主持人串场词：“各位观众大家好，这里是美国广播公司最新开辟的周末今夜秀访谈栏目，我是主持人芭芭拉?沃尔特斯。” 全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芭芭拉?沃尔特斯摆摆手，演播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今晚这里星光璀璨，我们很荣幸地邀请到了国内红极一时的流行乐队、功夫明星、美国丽人还有颇具争议的新锐电影导演。下面我们先有请美国丽人布莱思?丹纳，她的最新电影《爱你茉莉》将在4月14日举行首映，欢迎广大影迷前往观看。” 在观众的掌声欢迎中，身材高挑五官精致的大美女布莱思?丹纳走上前台。 陆致远在后台看她一眼，确实跟格温妮丝-帕特洛颇为相似，不过她似乎比女儿长得更圆润更有气质。 罗礼士碰碰他，“紧张吗？” 陆致远笑笑，“不至于吧？” 罗礼士失声而笑，不再言语。 芭芭拉?沃尔特斯开始以其一贯的真诚态度与犀利的言辞开始提问，重点针对嘉宾的生活或者事业方面观众感兴趣的话题展开讨论，博得现场观众阵阵掌声。 5分钟后，芭芭拉?沃尔特斯开始介绍罗礼士和他的新电影，罗礼士跟随音乐节奏走出去。 这次前台笑声不断，芭芭拉?沃尔特斯不愧为“王牌主持”，总能三言两语制造出无穷幽默。 片刻后，杰克逊五兄弟走上前台。 这次访谈时间更长，约有12分钟，主持人不时逗得五兄弟捧腹大笑，现场也是一片闹腾。 美国广播公司的这台节目是全美直播，此时正有无数观众守在电视机前观看节目。 演播室一边有个监控室是专门用来连接纽约总部统计收视人数的，主管艾伦带着两个助手正皱着眉头查看数据。 “这个数据不行啊。”艾伦丢掉手里的钢笔叹道。 “不是还有个话题人物吗？”助手泽西不禁问道。 “那个华人导演？你可拉倒吧。” 艾伦并不看好即将上台的陆致远，一个华人不管再多才多艺再有人气也不会在苛刻的美国观众面前讨得任何好处。 “这个收视人数维持下去，脱口秀节目将会提前夭折，我们得想想办法。”艾伦喃喃自语道。 众所周知，收视人数与收视率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收视率是指观看该节目的人群占全部人群的比例，广告商尤其看重18-49岁收视率的高低。 而收视人数是指在一个节目播出时，观看这个节目的人数。因为有线台主要是根据订户所交的费用来盈利，所以收视人数是有线台最看重的指标。 ------------ 第一百三十五章时代潮流 终于，芭芭拉?沃尔特斯结束对杰克逊五兄弟的访谈站起来开始串场道：“接下来我要介绍的这位嘉宾有些不可思议，他是个拳手，还是位导演，同时......” 这时演播厅里突然响起热烈掌声，有人吹着口哨高喊道：“东方陆。” 芭芭拉摆摆手等现场静下来后继续说道：“对，他的名字叫致远陆，我们都叫他东方陆。其实我们正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他是名导演还曾经是位拳手。可是我们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曾经还是一名作家，同时还是一名歌手，创作型的歌手。下面我们先来听听他在遥远的香港发行过的唯一一张唱片里的一首歌曲，有请播放。” 现场很快响起一阵悠扬的音乐前奏，然后一个低沉沧桑的声音唱了起来。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你对自由地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无牵挂 穿过幽暗地岁月 也曾感到彷徨 当你低头地瞬间 才发觉脚下的路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 如此的清澈高远 盛开着永不凋零 蓝莲花” 现场观众很快全体起立，跟着音乐节奏鼓掌摇摆。 因为时间的原因，歌曲在播完主歌第一部分立刻停止，现场观众意犹未尽，强烈要求播完。 主持人摆手道：“因为时间关系我们只能管中窥豹，其实在不久前上映的电影《格斗之王》中有一首非常好听的插曲名叫《三藩市》，我不知道大家听过没有，反正我是听哭了。OK，闲话少说，现在我们有请神奇的东方陆上台。” 陆致远跟着音乐节奏走上前台，只见他白色T恤外套橘红色夹克，下着浅蓝色牛仔裤和白色跑鞋，尽显青春活力，让人眼前一亮。 现场一片闹腾，无数人张嘴喊道：“东方陆，东方陆。” 艾伦很快就发现陆致远上台时，收视人数开始猛涨，已经逼近今晚峰值，不由窃喜道：“这小子可以啊，泽西，去告诉主持人，延长东方陆的访谈时间。” 助手听命离去。 很快主持人就看到泽西打过来的手势，心领神会地开始兜着圈子朝陆致远问话。 “做为一名歌手和作家，你为什么会想到来美国呢？” “我想趁着年轻到处看看，而且，我喜欢挑战。”陆致远显得很放松，淡然答道。 “我看看，哦天哪，你才19岁，真是太年轻了，你喜欢美国女孩吗？” “哦当然，不过一直没遇到合适的。” “比如这位小姐呢？”主持人指了指布莱思?丹纳调侃道。 陆致远看着脸红的格温妮丝?帕特洛的母亲，长得确实很好看，可惜已是一个女孩的母亲。 “我只能慨叹命运不公，不能让我早点遇上丹纳小姐。” 布莱思?丹纳闻言投来感激的一笑，一旁的杰梅恩?杰克逊不屑之意更浓。 “你认识她？” “你刚才不是介绍过吗？” 主持人笑道：“是的，我刚才介绍过。来聊聊《格斗之王》的故事可以吗？那首《三藩市》你怎么想到的？居然如此契合我们美国人的内心情感。” 于是陆致远简短地介绍了自己的一些创作理念和内心想法。 至此，主持人对嘉宾的访谈结束，接下来是嘉宾才艺表演环节。 布莱思?丹纳跟着伴奏唱了几句歌曲，按照计划，主持人准备让陆致远与罗礼士对练几招拳法，陆致远以自己身体尚未康复为由婉言谢绝。 罗礼士只好自己演练几招踢拳招式。 杰克逊五兄弟自然是上前炫舞，随着节奏不快的音乐响起，他们不时扭扭腰肢摆摆腿。 这个时代美国的流行音乐正由爵士风格向摇滚节奏突变，随着“披头士”力挽狂澜般的席卷流行乐坛，美国乡村摇滚以及朋克音乐作为横跨地域与文化疆界的新语言开始初露峥嵘。 流行舞蹈也正由摇摆爵士向迪斯科过渡，逐渐开始以张扬的舞姿表达和宣泄人们心灵的空虚。 杰克逊五兄弟的舞姿已经足够张扬，可在陆致远的眼里却还不够。 这时杰梅恩?杰克逊突然伸出小指对陆致远比了比，迈克尔?杰克逊一看怒道：“你个狗屎在做什么？” 其他兄弟顿时停住，都看着杰梅恩?杰克逊，他们不明白自家兄弟为什么无缘无故挑衅这位值得尊敬的华人导演。 芭芭拉见状机智地站出来说道：“看看，我早说过这个台本有问题，你不能这么邀请东方陆。陆导演，既然你拳法不能展示，表演一下舞蹈总没问题吧？” 陆致远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也扭扭屁股吧，不过，这里有节奏更强烈的音乐吗?” 说到这里，他愧疚地看了一眼迈克尔?杰克逊。 音乐更换后，强烈的音乐节奏让杰克逊五兄弟无所适从。 陆致远来到台前站定，然后跟着节奏肩膀一耸，再一耸，两臂前伸，左右脚相继点地后往前一蹦，跳起了迈克尔?杰克逊的成名舞蹈“僵尸舞”。 现场观众的气氛一下子被点燃，纷纷站立起来鼓掌。 兴致上来的陆致远干脆把柔姿太空舞也搬出来，柔弱无骨的腰肢忽慢忽快地扭动，灵动的步法令所有美国人大开眼界。 至于迈克尔?杰克逊震惊世界的太空步他实在不好意思剽窃，所以没有展示。 艾伦看着不断突升的收视人数已经创造美国广播公司的历史，捂着胸口不断喊道：“哦天哪，他这是全新的舞蹈，上帝啊，1500…1600…1700…1800…1834…1879。” 这时他已然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身后无数人异口同声地高喊着创造历史的数字。 艾伦激动得热泪盈眶，美国广播公司从成立至今还没有一档节目能够突破1800万收视人数。 今晚，他们做到了，而且创造了新的历史。 现场的观众甚至嘉宾们都已不能自抑，纷纷学着陆致远的动作跳起来。 特别是迈克尔?杰克逊，一学就会，而且跳得颇具神韵。 陆致远看到现场疯狂的状况也更加卖力地表演。 节目在音乐的海洋和歇斯底里的舞蹈中终于结束。 陆致远在回去的路上才有了一丝后悔。 自己提前搬出这些舞蹈会不会极大地改变历史、惹人关注？ 细想之后，他又觉得没什么。 如今的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初到香港诸事谨小慎微的陆致远，既然名声已经在外，造成更大的声势又有何妨？ ------------ 第一百三十六章家族底蕴 回到公寓，陆致远叫埃尔文和张金标回去，自己上楼。 二楼处，周雅芝立在走廊望着他。 “节目看了吗？”陆致远笑道。 “很好看，我和阿香都笑傻了。”周雅芝嫣然笑道。 “阿香呢？” “睡了。” “跟你母亲打电话了吗？” “打了。” “没事吧？” “我辞职的事暂时瞒着她，只说美国有个女同学叫我多住一段时间，能瞒多久瞒多久吧。” 陆致远见她心事重重，不禁过去搂住她的腰，“芝芝，我从没想过真的可以拥有你，上天对我实在太好。” “她呢？你不也拥有了吗？漂亮吗？” “她为人很好的。”看着媚眼如丝的周雅芝，陆致远鬼事神差地加了一句:“你们会好好相处的，阿香没说过吗？” 周雅芝陡然怒道:“好啊，阿香那些话都是你教的？真是没个正形。” 说完她挥拳就往陆致远身上招呼，陆致远一把抓住，嘴对嘴亲了过去。 夜色已深，陆致远依旧独守空房，望着窗外的柠檬树，回想今日的诸般事情后，沉沉睡去。 陆致远以为自己这天晚上只是跳了一段舞，增加一点人气，仅此而已。 可是他太过低估这段舞蹈对如今的时代带来的震撼何其之大。 此后的若干时间里，舞蹈录像被不断传播，带来的扩散效应也不断放大。 众所周知，全美没有一家由政府经营的国家电视台。 在全美三大商业电视台里，美国广播公司一直忝陪末座。 1971年美国广播公司开辟“星期一橄榄球之夜”，这才具备与两位大哥美国全国广播公司和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分庭抗礼的资本。 陆致远的这个舞蹈表演之后，观众一再要求重播，而且重播的收拾率依旧令人瞠目结舌。 美国广播公司就此革旧图新，重整节目质量，以至于此后整整两年时间里，美国广播公司娱乐版块的收视率一直领超全美。 之所以只是娱乐版块，是因为美国哥伦比亚公司晚间新闻栏目一直是收视之之冠，永远无法超出，除了陆致远表演僵尸舞的那次直播。 此次节目之后，挖角芭芭拉?沃尔特斯一事也被美国广播公司迅速提上议事日程。 两年后，芭芭拉?沃尔特斯与美国ABC电视台成功签约，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电视新闻节目女主播，年薪100万美元，轰动美国朝野。 报刊杂志对陆致远大加赞赏，说陆致远是引领“时代潮流”的风云人物。 后世“僵尸舞”和“柔姿太空舞”在这个时空被糅合一起命名为“快慢舞”从而风靡全球，无数青年争相效仿。 因为陆致远的名声大涨，《格斗之王》的票房数字也连续飘红，保罗和詹姆斯终日喜形于色。 陆致远本人就惨了，无数的电视台和秀场邀请他去表演舞蹈，办公室的电话早已爆掉。 他不得不一一推却，自己又不是表演明星，上台手舞足蹈扭来扭去给人看，应付得过来吗？ 所以他第二天就跟周雅芝两人躲去阿罕布拉。 阿罕布拉的餐馆分店生意极好，终日往来络绎不绝。 查看分店的运营情况之后，陆致远叫阿琴尽快找人替代。 “为什么老板？” “我们要回香港了，你和捞仔必须回洛杉矶帮大雷。” 阿琴听后自然欣喜不已，捞仔却有些失落。 接下来的几天，陆致远带着周雅芝在阿罕布拉尽情游玩，谁也不见谁的电话也不听，直到一周后贝德克的女儿罗丝找他。 九龙地理上称为九龙半岛，为香港的三大区域之一，是除了香港岛以外市区的主要组成部份。 这里的大街小巷如今已经日显繁华，街景路牌和霓虹灯遍地可见。 九龙历来就是新界等地港人的目标也是很多渴望闯出一片天地的年轻人踏上中环的跳板。 与同学莉莎通完电话后，眉飞色舞的顾雅瑜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快步从顾丰银行总裁办公室里走出。 下楼走出大门，一辆红色平治轿车早已等候多时，顾雅瑜坐上犹如沙发般舒适的后排座椅，关上车门。 轿车缓缓启动，在九龙的大街上任意穿行。 “小姐，顾丰在九龙有这么多银行你管得过来吗？”趴在窗边的顾秋晖好奇地问道。 “这有什么难的？你管人，人再管银行啊。”顾雅瑜笑笑，心思却已不知飞往何处。 “要有人抢怎么办？小姐，小姐？” “啊，你说什么？有人抢？拿枪打回去呗，银行守卫不是吃素的。” “你怕吗？” “有什么好怕？” “你怕姑爷吗？” 顾雅瑜小脸一红拿手拍她脑袋，“一天到晚想什么呢？”顿了顿，“秋晖，想去美国看看吗？” “想啊想啊，你从没带我离开香港。” “我等会问问老爷，他要同意我就带你去。” 轿车驶出九龙，过海来到香港岛，往南抵达浅水湾。 浅水湾在香港岛之南，坡缓滩长，波平浪静，水清沙细，历来就是港人消夏弄潮的胜地，素有“天下第一湾”和“东方夏威夷”之美誉，是香港最具代表性的海湾，众多的别墅豪宅遍布于海湾的坡地之上。 顾雅瑜两人下车后走进顾氏豪宅里。 “你先忙，我去问问老爷。” 顾雅瑜去厨房烧好开水，提上径去二楼书房。 她刚要推门，却听里面传来说话声，顿时驻足不动。 “爸，那个空姐干巴巴地跑去美国找他，显是两人早就情热，您把妹妹嫁给他，可要三思啊。” 这是二哥顾国钧的声音，顾雅瑜心里奇怪，空姐去美国找他？ “你这说的什么话？一个女孩过去找他又怎么了？无凭无据就乱下定论，这可是从商大忌。” “我不管那么多，反正只有这个妹妹，您怎么都要安置好她。” “屁话，她是你妹妹更是我女儿，我能不为她着想？” 顾雅瑜正听得入神，后面一个声音传来：“雅瑜，你在那做什么呢？” 她回头一看招呼道：“三姨，我给爸添点水。” 三姨笑了笑，“那你赶紧进去吧。” 说完她径自上楼去了。 书房里两人听得外面的动静顿时寂静无声，片刻后，顾国钧开门出来，冲妹妹点头笑笑离开。 顾雅瑜推门进去，见父亲坐在书桌旁，手里照旧拿着一本书。 她过去给父亲添好茶水，问道：“爸爸，你们监视他？” “你都听到了？” 顾雅瑜点头不作声。 顾汉民苦笑道：“我监视他作甚？只是正好有个人手在他身边，顺便得了一些消息。” “他身边的人？” 顾汉民摇头道：“帮他开餐馆的，如今在阿拉布罕开分店。” “旧金山就安插进去的吗？” 顾汉民默然不语。 顾雅瑜低头沉吟片刻，抬头道：“爸，我想去趟美国。” 顾汉民打量她一会，放下手中的那本《美国家族历史》，语重心长地说道：“雅瑜，你知道美国有哪四大家族吗？” 顾雅瑜一愣，旋即答道：“亚当斯、罗斯福、肯尼迪和布什。” “为什么布什在第四？” “其它家族都出过两任总统，唯独布什没有。” 顾汉民点头道：“不是没有，是还没到。” 他取过茶水喝了一口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未来三十年里，布什家族就会向其它三个家族看齐。” “出两个总统？” “当然。” “为什么？” “家族底蕴。”说到这里，他不自禁第看往窗外，“什么叫家族底蕴？树有根，水有源；人有祖，知渊源。不管沧桑如何变幻，不管时代如何沉浮，只要把一个家族历史的沉淀和经验传承下去，这就叫家族底蕴。” ------------ 第一百三十七章筹谋电视台 顾汉民见顾雅瑜似懂非懂，于是接着说道：“一张支票、一纸协议、一个古董都可以顺利传承，唯独家族文化、经营理念这些底蕴最难传承。布什家族为什么这么强大？就是几代人不懈努力、辛苦经营继而顺利传承，方有有今日的成就。这里面最重要的一点不是塞缪尔?布什的原始积累，而是普雷斯科特?布什与当时华尔街金融大亨沃克的女儿多萝西结婚，才让家族从此走上政坛进而不倒长青。” “可是爸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古今中外家族联姻都是大家族巩固和发展壮大的一个重要趋势。在这个趋势面前，个人的一些计较无足轻重，男人嘛，三妻四妾也很平常。你看爹不就是娶你娘后又娶了两房小妾？可就算这样，也比那些一夫一妻然后在外面包养无数的家伙要好百倍，你说是不是？” “爸你误会了，我没有对那女孩去找他有什么意见。相反倘若他为了联姻而抛弃那个女孩的话，我倒要怀疑他的人品。” “他人品不错，似乎对你颇为敬重，并没有跟那女孩同床共枕。” “你连这都知道？” 顾汉民尴尬地转移话题道：“你为什么要去美国？” “我只想看他跳舞。” “什么？”顾汉民声音高了八度，“跳舞？” 顾雅瑜兴高采烈地凑过去悄声跟他说了几句话。 “他还有这本事？全美国人都疯狂了？” 顾雅瑜喜不自胜地道：“可不？到处有人叫他去表演，他愣是哪都不去，所以那些美国人只好把那天晚上的直播翻来覆去地看。” 顾汉民撇嘴道：“你急个什么劲？还有一月他就会回来，到时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看到你发腻为止。现在急巴巴赶过去，平白让人说闲话。” 顾雅瑜想想也对，“爸你说的也是，那我等他回来跳给我看。” 顾汉民端起茶杯，认真想了想，“我也能看么？” 顾雅瑜撅嘴道：“不行，”说完转身出门。 顾汉民不屑道：“嘴上说得好像自己多厉害，嫁过去后谁跳给谁看还不一定呢。” 陆致远回到洛杉矶后首先去看望王鸿生。 老爷子上了年纪，毛病较多。 陆致远嘱咐他好好将养后打道回府。 车上，陆致远问埃尔文道：“米斯特还没消息？” “还没有，我的信他应该已经收到。” “实在不行我下半年再来美国一趟。” 埃尔文脸上一红，深感自己做事不力。 公寓后院里，一棵高大的柠檬树立于庭院之间，遮去不少日晒。 大树枝丫蔓延，绿叶葱葱，让人鼻尖总有柠檬清香徘徊不去，心间清爽无比。 一张桌子摆在树下，两张靠椅分置两边。 陆致远端起茶壶，给对面的年轻小伙倒一杯茶，两人坐下。 周雅芝陪着罗丝去二楼观瞻，张金标和埃尔文时隐时现。 “你们华夏人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偷时间然后像神仙？我看你就是这样。”外表英俊的布鲁斯?林肯艳羡无比地说道。 陆致远哈哈笑道：“那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心情半佛半神仙’，想不到林肯先生对华夏很有研究啊。” “叫我布鲁斯就好，做为新闻院校的学生，对世界五分之一人口的国家不做研究，那就没有资格毕业，至少我个人从来都这么认为。” “对，你说得对。布鲁斯你们这是毕业了吗？” 布鲁斯笑道：“我们学分都已挣够，可以不去上学，只待毕业典礼召开就好。” “那你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游山玩水伴佳人’啊。” 布鲁斯手指虚点，两人哈哈大笑。 “好了，话说正题吧，听罗丝说你想进军电视台？在哪里？”布鲁斯开门见山道。 “我想要创办一所独立和设备完善的电视台，服务旧金山湾区10个县超过140万的美国亚裔人士。” “哇哦，你的胃口不小，准备用什么方式？” “无线和有线一起上，这样才能迅速覆盖。” “你在旧金山有借力吗？” 陆致远摇头道：“我只有一家报纸分社在那里，但我想把它扩大为能反映出湾区多元化种族特点的传媒机构，电视台到时也会置于其下，它会是旧金山湾区唯一一家将所有黄金时间播放亚裔节目的电视台。” “可你为什么不自己干，非要跟我们家合作呢？” 陆致远搓手道：“这原因嘛，无外乎创办和生存。” “生存？” “对，创办的话对你们来讲毫无问题。至于生存呢，一个是节目，在做好华人根基的情况下，还要与美国主流媒体进行联合运营，借助其专业的运营经验以及在海外主流市场的影响力进行有效传播，这样才能生存。” “还有呢？” “二是资源方面，在美国创办电视台必须具有独播、节目自制能力，在专业运营的前提下，解决资源问题后才能长治久安。” 布鲁斯?林肯摆摆手，示意他继续。 “三是借助像林肯广播公司这样的本土财团，对于创办和广告收入都大有好处。” 布鲁斯?林肯竖起大拇指道：“不得不说，你讲得很实在也很中肯，我只想知道一点，我们家族为什么要参与这个电视台，在不能掌握控股权的情况下。” 陆致远诚恳地说道：“好吧，其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我自己。我只能说一个理由，那就是赚钱。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跟我合作丝毫不用担心我携款潜逃，如果真有这种事你只要透露给报社，美金就大把大把地进你腰包。 再说了，要实在找不到广告收入我就跳到台上扭扭屁股，就冲我是“快慢舞”的祖宗，怎么也能拉来广告收入的，你信吗？” 布鲁斯?林肯双手拍着膝盖大笑道：“哈哈，我信我信，还有吗？” “还有我在节目制作上有些想法。好了，言尽与此，何去何从请自便。” 这时周雅芝陪着罗丝走过来。 布鲁斯?林肯看了看微笑凝视自己的罗丝?贝德克，笑着对陆致远道：“其实就冲你这人，哪怕10%的股份我都干，因为你是贝德克先生的好朋友。不过是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说好40%的股份就不能反悔，而且我还要跟家里再确认一下，你明白吗？” 陆致远点头道：“我当然明白，等你的消息吧，咱们以茶代酒，干。” “以茶代酒？” “就是没有酒，我们用茶水代替，OK？” “啊，明白，来，以茶代酒。” 两人碰杯喝下这口茶后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 第一百三十八章奥斯卡 送走布鲁斯和罗丝后，陆致远端坐树下暗自琢磨。 倘若电视台成功创办，怎样才能尽快打开收视困局，树立电视台的良好口碑呢？ 难道真要自己上台扭扭屁股不成？ 他想想后世那些收视率高的节目，似乎都不太合适美国国情。 好像《地狱厨房》可以，《好声音》也行，还有《美国达人秀》，这个肯定可以，据说非常火爆。 想到火爆，陆致远突然记起一档据说是历史上赢利最高的电视节目，总收入高达10亿美元，它的名字叫《谁想成为百万富翁》。 这档节目1998年始创于英国，规则极为简单，只要连续正确回答15道问题，即可赢得100万英镑大奖。 美国1999年至2000年购得版权播放，平均每晚收视观众达2900万人，为电视台影响扩大带来的收益更难以用金钱估计。 想到这里，陆致远顿时心安，老子还有这么多大招没放出来呢，得赶紧写出来把版权注册好。 此后几日，陆致远继续心安理得偏居一隅放松心情，直到保罗登门拜访。 陆致远拉开公寓大门，只见保罗跟一位黑发蓝眼的中年人站在一起。 “嗨，保罗，好久不见，这位是？” “肖?韦恩先生，奥斯卡组委会节目录制组的负责人。”保罗介绍道。 “你好。” 陆致远跟他握手后准备关门，却听到有人喊道：“东方陆先生，可以跟你谈谈吗？” 三人一起回头，只见一个长发青年站在身后，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人探头探脑。 “你是？” “我叫迈克?雷米，恒适服装公司的主管，想跟您谈谈服装代理的事。” “服装代理？” “对。”小伙背靠大公司底气很足。 不同于此时内地的全国上下一片绿，70年代是西方服饰的过渡期，朋克风的盛行使得年轻人继续成为时尚消费的主流，兴起于60年代的成衣业开始蓬勃发展且地位越来越重要。 因为美国经济持续萎靡不振，成年人在追求服装高级化的同时，年轻人越加流行牛仔裤、T恤衫、不带胸衣等简化服装，并形成街头时尚用以对抗传统文化。 而广告此时也刚好进入为产品定位、为企业树立形象的“形象广告时代”，所以不少明星代言广告开始陆续出现。 “那位呢？”陆致远努努嘴。 “我不知道。”迈克?雷米耸耸肩答道。 那位中年人意识到几人在谈论自己，于是跑过来解释道：“先生您好，对不起打搅了，我叫卡诺德?加布雷，李维斯公司洛杉矶分公司广告部经理，想跟您谈谈广告代理的事。” 陆致远看看保罗和肖，两人不以为意。 “进来再说吧。” 陆致远把两人请进庭院，然后问道：“说说吧，你们都有什么条件？多少广告代理费？” “20万美元。”迈克?雷米首先答道。 “30万美元。”卡诺德?加布雷不甘示弱。 “据我所知，美国的广告法把明星代言广告视为“证言广告”，也就是说一旦代言你们的广告就必须真实使用你们的服装，说说吧，使用你们的服装有什么规定？” “白天必须穿我们公司的服装，节假日除外。”迈克?雷米答道，卡诺德?加布雷点头。 陆致远顿时失去兴致，二三十万美元的广告费他并未看在眼里，如今还有苛刻条件，他自然不会答应。 “好了，你们请回吧，我暂时无意做广告代理。” “您不考虑下吗？我们可是美国服装界的大公司啊。”两人异口同声道。 陆致远想想答道：“要不你们等会，我先跟这位客人谈事。” 于是两人避往一边，陆致远招待保罗和肖坐下后奉上茶水。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那晚电视直播以后，你还能安宁吗？” 陆致远苦笑道：“何止是不得安宁，实在是痛苦万分。这位韦恩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4月2日的奥斯卡颁奖典礼，我们组委会想请您上台表演一段舞蹈，不知您能否考虑？”肖?韦恩一本正经地说道。 陆致远本待拒绝，可一看保罗在肖?韦恩身后打眼色，于是笑道：“我一个华人，去奥斯卡表演，这合适吗？” “陆先生，我们组委会非常希望您能够同意我们的请求。” “我有希望获奖吗？”陆致远调侃道。 “这个......”肖?韦恩支吾难言。 “好吧，我同意了，不过我可能没有那么多排练时间。”陆致远沉吟片刻终于答应。 “真的吗？这太好了，谢谢你陆先生。”肖?韦恩竟然激动得站起来。 陆致远不好意思，至于么？我现在名气这么大？ 肖?韦恩得到满意答复也不逗留，跟保罗打过招呼后对陆致远道：“陆先生，那我有事先走，排练其实不会花费多少时间，提前一周去彩排两次就好。” 说完他匆匆离去。 陆致远惊讶地望着保罗，保罗撇嘴道：“别这么看我，这两天美国广播公司的人打你电话无一接通，他们就跑到我那里诉苦，都被我推掉了。但奥斯卡不能推，因为你明年还有一部获奖希望很大的《格斗之王》。” “我上台表演对他们来说这么重要？” “能增加1000万收视人数你说重不重要？” 陆致远顿时迷糊，自己现在竟然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格斗之王》票房如何？” “你的舞蹈直播后，电影票房又有大幅上升，如今已经突破1.6亿美元。” “这么多？”虽然知道史泰龙《洛奇》的北美票房超过2.2亿美元，但《格斗之王》的票房还是出乎陆致远的意料之外。 保罗看着他道：“知道为什么票房这么好吗？” 陆致远想想道：“越战刚刚停歇，国人需要一个情感宣泄的机会。” “对，你只是正确的时候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小人物的成功，才是此时美国最需要的。你又一次赌对了，东方陆先生。” “你也不赖，保罗先生。”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片刻后，保罗告辞离开。 陆致远走到迈克?雷米和卡诺德?加布雷面前道：“你们的总部都在哪里？” “北卡罗莱纳州。” “旧金山。” 陆致远指着卡诺德?加布雷道：“我不代理广告，但我可以穿李维斯的服装参加奥斯卡入场式以及上台表演，送我两套服装吧，怎么样？” 卡诺德?加布雷大喜道：“没问题，十套都可以。” 陆致远摇头道：“说两套就两套。” 迈克?雷米失望地说道：“我们也送您几套可以吗？” “对不起，我只需要两套，所以抱歉。” 看着卡诺德?加布雷和迈克?雷米一喜一悲相继离开，陆致远不禁微笑起来。 ------------ 第一百三十九章倾慕之意 洛杉矶音乐中心地处洛杉矶市中心，建于1964年，由桃乐丝钱德勒音乐厅、马克塔佩话剧院、戏剧音乐舞台以及迪斯尼音乐厅四个部分组成。 其中声名遐迩的桃乐丝钱德勒音乐厅是著名的洛杉矶交响乐团和歌剧院的表演场所，也是今年奥斯卡颁奖礼所在地。 张金标看着彩排完东躲西藏朝他们奔来的陆致远，感慨地对埃尔文说道：“你们美国人不是很排华吗？怎么对老板偏偏这么追捧？” 埃尔文白他一眼道：“美国人不是排华而是排他，不过只要你作为强者征服他们，他们就会对你死心塌地。” “美国人还真挺逗。” 这时陆致远已经挤开人群冲过来，张金标两人护卫着一起奔出大厅。 三人上车后，埃尔文和张金标分坐前排，陆致远在后面回想刚才伊丽莎白?泰勒对自己说的话。 伊丽莎白?泰勒有双迷人的紫罗兰色眼睛，一举一动优雅从容，明眸善睐极有魅力，堪称世界头号美人。 这位传奇女王如今已经四十有二，却依旧风韵不减半分。 做为本届最佳影片的颁奖嘉宾，彩排的时候陆致远乍一出现，她就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大伙团团围住陆致远。 等到所有人离开后，她才上前抓住陆致远的手道：“东方陆先生你好，对于跟你会面我已期待许久。” 说着她的无名指在陆致远的手里微不可察地挠了挠。 陆致远并非初哥自然明了，于是笑道：“您就像一朵盛开在人间的富贵牡丹，对此我仰慕久矣，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排练结束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我一直想学快慢舞可就是找不到好老师，如今有你这位原创大师在，一定要教会我。” 陆致远心里想道：“前段时间报纸盛传这位美人即将离婚，莫非竟是真的？” 于是他也不再推辞，两人约定见面的酒店之后开始彩排。 “老板，威廉?莫里斯经纪公司有人找到公司，可你不在。老板，老板？” “啊，什么？经纪人？不需要，奥斯卡之后我们就要去旧金山待段时间，然后直接回香港。我又不做艺人，还找什么经纪人？” “你不是5月才回香港吗？”张金标疑惑地问道。 “旧金山电视台创办还要找地址呢，一大摊子事情不去提前准备好怎么行？停车，我在这里下，你们先回去。” 埃尔文靠边停车，陆致远开门后朝路边的“浪漫”咖啡厅走去，旁边一座富丽堂皇的高楼酒店挂着“爱之天堂”的霓虹招牌。 埃尔文与张金标看着陆致远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 “你在想什么？又想说什么？”张金标开口问道。 “我在想今天天气真好，我只想说我什么都没看到。” 两人哈哈大笑，驱车离开。 咖啡厅一角，伊丽莎白?泰勒已经等候多时。 “嗨，让你久等了。”陆致远走过去笑道。 “没有，我也刚到不久，喝点什么？” 陆致远坐下道：“跟你一样吧，咖啡。” 伊丽莎白?泰勒打个响指叫来侍应生点好咖啡，然后目不转睛地望着陆致远，两人笑了笑。 “你似乎愁眉不展，有什么心事吗？”陆致远关切地问道。 伊丽莎白?泰勒挤出一抹微笑道：“一点私事，其实想必你也知道，我马上又要离婚。” 陆致远点头，果然是这样。 伊丽莎白?泰勒终其一生曾有八段婚姻七任丈夫，目前这段婚姻属于第五次，三个月后他们将离婚，一年之后又将复婚，直到两年后会她再次嫁与他人。 “你一定认为我离经叛道天性滥交，对不对？” “不不不，恰恰相反，我认为你对爱情的态度过于严肃，才会始终认定婚姻才是爱情的必然结果。” 伊丽莎白?泰勒嫣然一笑道：“你好像对我很了解？” 这时侍应生端来咖啡，陆致远手指点点桌面道了声谢。 “你是世间不可多得的一颗璀璨亮丽的宝石，本就该多姿多彩自由自在地终此一生。” “你这人真会说话，我几乎要爱上你了。” “你不会的，你只忠于艺术忠于自己。其实你很有主见，时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需要什么。” 伊丽莎白?泰勒看着陆致远，两眼频亮异彩，笑容越来越柔情。 “那你准备怎么教我快慢舞？” “在这里？”陆致远转头看往四周，虽然顾客寥寥，但确然不是跳舞场所，而且两人名气很大，只怕舞还没跳报纸上就已沸沸扬扬地传播开来。 “当然不在这里，”伊丽莎白?泰勒媚眼如丝，“我在旁边酒店订了一间房，要不咱们去那跳？” 陆致远欣然应允。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自己对于伊丽莎白?泰勒更多的是一种对于历史名人的好奇感和参与感，就像一颗举世闻名的珠宝出现在世人眼前，每个人都希冀去看看、去摸摸一样。 归根到底，他对周雅芝最初的那种感情更多的也是这种倾慕，只是他自己当时没有明悟罢了。 而伊丽莎白?泰勒这边对于陆致远的感觉则更多的是对已逝青春的缅怀，对拳手、导演、舞蹈天王的一种欣赏和亲近。 就这样，一拍即合的两人偷偷摸摸去了隔壁酒店。 浪漫温馨的酒店客房里，无暇跳舞的两人终成合体之缘，遂了两人这番互相倾慕之意。 埃尔文和张金标两人回到公寓，周雅芝问陆致远去了哪里，埃尔文低头不语，张金标说陆致远在谈一笔生意。 周雅芝也未在意，径自上楼。 “爱之天堂”酒店客房里，陆致远筋疲力尽地爬起来打个电话，然后走回来穿衣服，一旁的伊丽莎白?泰勒不着片缕，令人炫目。 “亲爱的，我要3号才回纽约，你还会找我吗？” 陆致远手上一顿，想起家里的周雅芝，又想起万里之外的那位开朗柔情的姑娘，心里不免暗暗自责，于是摇头道：“茫茫人海之中，我们能够互相拥有片刻，就已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何必再强求更多？” 伊丽莎白不以为然道：“XING是推动我们做一切事的原动力，欲望才是成功者的事业之基。所以亲爱的，你需要通过征服女人去征服世界。” “不，亲爱的，成功源于对欲望的自我管理，凡事适可而止最好。” “好吧，我说不过你，不过我希望你一切都好，我偶尔也会想你的。” 陆致远凑过去亲一口道：“我也是，祝你万事安康。” 这时门铃响起，陆致远盖好伊丽莎白?泰勒的身体，走去开门。 门开后很快关上，陆致远端着餐盘放到床边，“我给你叫了吃的，你等会自己吃。” 伊丽莎白?泰勒动情地看着他，伸出双手道：“我需要一个吻别。” 陆致远附下身去，良久后他挣脱出来转身离去。 ------------ 第一百四十章红毯仪式 走出酒店，夜色正浓，寒意颇重，陆致远紧了紧夹克衫拦住一辆出租车，直奔蒙特利市公园而去。 回到家里，他意外地看见厨房还亮着灯，于是走进去一看，周雅芝正把热在锅里的饭菜拿出来。 他心下一阵感动，走过去搂住周雅芝的腰肢，“你知道我回来了？” “门口有车停下，自然是你回来。”周雅芝嫣然一笑，柔声说道。 “阿香呢？” “刚刚还在，见你回来就上楼了。” “这丫头挺有眼力劲。” 周雅芝一拍他环住自己腰肢的手道：“有这么夸人的吗？” 陆致远早已饥肠辘辘，于是坐下盛饭夹菜狼吞虎咽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谈事多半用西餐，猜你你不会喜欢，索性给你留点，没想到你真的没吃。” 陆致远脸上一红，自己哪里是谈事，根本就是在搞事。 “奥斯卡颁奖礼后，我们就回去。” “这么快？” “嗯，电视台的事已有眉目，需要提前把办公地址敲定，到时电视台报社放在一块便于管理。” “阿远，要不……”周雅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说吧。” “这次回去我妈肯定会知道我辞了空姐的工作，你说我再去找个什么工作好？” “你不怕辛苦吗？在家陪我不挺好？” “你真把我当情人看吗？再说了，没工作你那位会更加看不上我的，我妈也更不会同意。” “你妈是什么意见？” “她想让我去无线。” “这个好啊，”陆致远鼓着双腮拿筷子点点周雅芝，“你就去无线，好好学学电视节目的录制，然后专管旧金山电视台到的节目制作，怎么样？” “那怎么行？我根本不懂的。” “我懂啊，我跟你说我肚里有很多节目企划案，等你学好后咱们挨个推出来，保准大火。” 周雅芝撅起嘴巴不再作声。 “怎么？不乐意？” “把我赶来旧金山，正好遂了你二人卿卿我我的意，是也不是？” “你个傻妹子，要你管电视台节目制作也没让你一天到晚往这边跑啊，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甚至再过几年……” “再过几年怎么了？” “没什么。” “说。” “我觉着吧，再过几年说不定世界通讯更发达，什么文件和节目这边一按，万里之外就收到了，你说多方便？” “怎么可能？” “那电话怎么说？” 周雅芝哑口无言，陆致远暗自好笑。 夜深入睡之前，陆致远还忍不住在脑海里浮现伊丽莎白·泰勒那绝世容颜和妩媚风姿。 单论容貌，陆致远前世今生见过女子不知凡几，竟无一人能出其右。 第二日陆致远打电话给白蓝。 “白蓝，还好吗？” “老板，我挺好的，有什么事吗？” “都说了私下不要叫我老板，就叫阿远。” “我可不敢，你女朋友不是找过来了吗？她会误会的。” “你怎么知道她过来了？” “我们是记者，什么不知道？好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吧。” 陆致远见她不复往日抑郁，于是放心说道：“你还记得上次我们三人一起看房子吗？南湾那边好像楼房质量和价格都还可以，你抽时间去看看有没有五层以上楼房出售。” “可那边人气不旺啊，你准备做什么？” “人气不旺只是暂时的，再过两年肯定人气超旺。我准备买栋楼房做为今后电视台和报社的集中办公地。” “真的？电视台要创办了？” “过几天我就会来旧金山，把这些事处理完毕后回去香港，以后这边全靠你了，要没有你我还真不敢想。” 白蓝心里一阵暖意流过，“放心吧老板，我会帮你看好这些家当。” “不是我的家当，是我们大伙共同的家，旧金山电视台将直面湾区所有华人，今后人人都会识得你白蓝，你是我们这个家的代言人。” 白蓝感动地说道：“好，我一定看好我们大伙共同的家。” 4月2日上午，卡诺德·加布雷早早送来礼服和牛仔装，并再三道谢。 陆致远笑道：“其实就冲旧金山这个名字，我就应该帮你们，所以你不用客气。” 等卡诺德·加布雷走后，陆致远试穿了两套衣裳，正好合身。 下午三点，陆致远、雪莉和理查德三人出现在万众瞩目星光璀璨的奥斯卡红毯仪式上，顿时引来两边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陆致远挥动右手频频与两边影迷致意，影迷如疯似狂不停涌动，吓得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赶紧过来，礼貌地催促陆致远尽快走过红毯。 雪莉哈哈大笑，陆致远只好带着两人快步前行。 走到桃乐丝钱德勒音乐厅门口时，记者围上来问道：“东方陆先生，第一次参加奥斯卡颁奖典礼，你心情如何？” “东方陆先生，你走上红毯的时候在想什么？” “东方陆先生，你今晚会有快慢舞表演吗？” 种种问题，不一而足。 雪莉和理查德见状赶紧溜走，陆致远摆摆手道：“我今天很高兴，谢谢大家关心，今晚会有表演，请大家拭目以待。” 说完他转身走进桃乐丝钱德勒音乐厅。 里面已经人头攒动，陆致远举目望去，大腕云集群星毕至。 威廉·弗莱德金和乔治·卢卡斯率先走过来招呼，陆致远恭谨见礼后寒暄几句后，英格玛·伯格曼和贝纳尔多·贝托鲁奇以及罗伯特·雷德福等人又围过来。 在这些当世影坛大拿面前，陆致远不敢骄纵，客气地陪着闲聊一会。 后面大批明星如阿尔·帕西诺、杰克·尼科尔森、芭芭拉·史翠珊等又凑过来。 陆致远如今不是默默无闻的小角色，大家相识也罢不识也好打声招呼也算多条后路多注香火情，何乐而不为。 一时间陆致远竟然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马龙·白兰度也过来道歉，陆致远握着他的手热情说道：“白兰度先生不必放在心上，我若是你当日只怕更加火大。” 等身边清净后，陆致远转头见伊丽莎白·泰勒在角落处眼神问候，于是笑了笑。 伊丽莎白·泰勒眨眨眼睛，然后朝主席台努努嘴巴。 陆致远微微摇头，伊丽莎白·泰勒登时脸色黯然似欲落泪。 陆致远我见犹怜只好点头，伊丽莎白·泰勒灿烂一笑径自走开。 两人这番微不可察的勾当竟然无人关注未被识破，也算侥幸至极。 ------------ 第一百四十一章章颁奖典礼 5点30分，颁奖礼正式开始。 约翰·休斯顿、大卫·尼文、布特·雷诺茨、黛安娜·罗斯四位主持人上台进行串场，首先回顾过去一年美国电影的精彩点滴，然后着重点评了其中最为耀眼的几部电影，如《骗中骗》、《美国风情画》、《驱魔人》和《屛住呼吸》等。 接下来首先颁发的奖项是最佳摄影、最佳艺术指导、最佳服装设计和最佳化妆等奖项。 陆致远看得索然无味，雪莉和理查德倒是聚精会神看得细致。 好在中间还有节目串场，平添不少趣味，不然陆致远早就梦归天外了。 台上的颁奖嘉宾侃侃而谈，获奖嘉宾也一本正经地念着台获奖感言。 这里颁奖嘉宾的台词一般会提前几天发下来，台上获奖嘉宾感言的时候其实也是有提词器的。 倘若你想说点别的，最好事先跟节目组沟通，否则后果断不会善了。 陆致远的口袋里也有一条，不过他根本没看，自己压根就是过来表演的，获奖根本不可能，肖·维恩不可能放着现成人情不做而不告知他结果。 最佳女配角结果揭晓的时候，全场一片哗然，十岁女演员塔图姆·奥尼尔凭借《纸月亮》成为奥斯卡历史上最年轻的最佳女配角奖得主。 雪莉虽然拍手叫好，但脸上的失落避无可避。 陆致远拍拍她的小手，雪莉回以微笑。 很快，理查德也折戟沉沙，最佳剪辑被《骗中骗》的威廉·雷诺兹获得，《骗中骗》目前已经独得三项大奖遥遥领先，《驱魔人》和《屛住呼吸》尚还颗粒无收。 蒙特利市公园市的公寓里，周雅芝和吴尚香也在观看奥斯卡颁奖典礼现场直播。 “大哥在哪呢？” “还没出来。” “那有什么好看的？叽哩哇啦地都是英文。” “你待了这么久还不习惯啊？”周雅芝笑道。 吴尚香嘟着嘴道：“我还是习惯香港。” 周雅芝问道：“你们过来快一年，捞仔你熟悉吗？” “很熟悉啊，挺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啦？” 周雅芝眯着眼睛欲言又止。 “他跟阿琴姐是一对，姐姐你这次在阿拉布罕见到阿琴姐了吗？” 周雅芝叹道：“见到了，她倒是挺热情。” 吴尚香听话不听音，重又转过头去看着电视，希冀下一秒电视屏幕里会有陆致远出现。 时间逐渐流逝，台上走马换灯你上我下，很快来到最佳改编剧本开奖。 随着紧张刺激的音乐响起，台上的颁奖嘉宾宣读出《驱魔人》的名字。 做为票房最佳恐怖片，《驱魔人》继最佳音响之后再得一奖。 威廉·皮特·布拉蒂高兴地上台领奖，与此同时广播里响起组委会对这一奖项的评语：“这个剧本将威廉·彼得·布雷迪的同名完美再现，成绩斐然，得奖自是情理之中。” 威廉·皮特·布拉蒂热情洋溢感人至深的获奖感言之后，芭芭拉·史翠珊上台演唱了本届奥斯卡最佳原创歌曲《往日情怀》，天籁之音搭配异彩丰呈的歌舞表演令观众大呼过瘾。 陆致远不得不叹服，作为美国人民心目中的三大春晚节目之一，奥斯卡颁奖礼的精彩与热度当之无愧。 四位主持人再度上台嬉笑怒骂插科斗诨，惹来台下一片笑声。 片刻后，戴着眼镜留着一圈络腮胡的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拿着信封上台。 他看了看台下，摊手道：“本来组委会叫我任意选择颁哪个奖项，我说这还用选吗？肯定是最佳影片奖啊，那个时候可正是万众瞩目的时刻，又有乔治·卢卡斯、英格玛·伯格曼和乔治·罗伊·希尔这帮好朋友，给他们颁奖多带劲？可是组委会说过一句话后我改变了主意。” 顿了顿，他满意地看着台下众多好奇的目光投注，缓缓说道：“他们说这次最佳原创剧本奖或许会创造历史，我便来了。” 接着他拆开信封果断念道：“第46届最佳原创剧本奖获得者是《屛住呼吸》，致远陆。” 全场轰的一声如海啸般逐渐传开，跟着雷鸣般的掌声持续不断。 雪莉一下子跳起来抱住陆致远，理查德也禁不住抱着两人。 陆致远这会才回过神来，怎么？自己得奖了？ 这是华人第一次获得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奖，也是华人继1955年最佳摄影黄宗沾之后第二次站上奥斯卡领奖台。 陆致远浑浑噩噩地上台，木然地从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接过小金人，才意识到自己的获奖对于整个华人电影圈的意义。 他举起小金人挥了挥，对着喇叭说道：“谢谢谢谢，我真的完全没有准备，他们只是叫我过来扭扭屁股。” 此话引来全场观众的掌声和哄笑声，还有人在吹口哨。 陆致远看着场下黑压压的一片调侃道：“有人说奥斯卡获奖名单会提前泄露，我在此郑重声明，这纯属扯淡。因为肖·维恩邀请我参加奥斯卡表演时我曾问他我有无获奖可能，他居然只字未提，甚至连一个眼色都没有，所以我一万个相信奥斯卡奖绝对清白至极。” 场下又是一片口哨声，叫好之声络绎不绝。 组委会相关人员不禁相视而笑，这个广告打得如此之好。 “最后我要谢谢米高梅公司、联艺公司还有剧组若干成员，没有你们，这部电影仅仅只是一串文字，有了你们它才称为电影，我还要感谢默默在我身后关注我的那些人，谢谢你们。” 陆致远深鞠一躬，走下台去。 蒙特利市公园市的公寓里，吴尚香对周雅芝道：“姐姐，大哥有说到你哎。” “也有说到你啊。”周雅芝开心地说道。 陆致远居然能够创造华人历史，她当然引以为豪。 两人相视一眼，会心而笑。 香港浅水湾一间卧室里，一个女子趴在床上收听广播，听到陆致远的感言后不禁咧嘴一笑。 乔治亚州富尔顿县的一间公寓里，一个女人小心翼翼地倒了杯水，端着坐到沙发上，看着电视里陆致远的获奖感言，不禁抚摸小腹，脸上的笑容荡漾开来。 她身后不远处，一个女孩看着电视里的陆致远又瞅瞅自己的姐姐，脸上若有所思。 弗吉尼亚州兰利一家卧室里，詹姆斯·施莱辛格看着春风得意的陆致远，心里焦躁难言。 特里跟他提过，原件资料花费200万美元后已经到手。 既然这样，这个华人小子势必就没了倚仗。 哼，200万美元，你小子可真敢要啊，老子要你吃进去再吐出来。 ------------ 第一百四十二章报社近况 陆致远下台后不再回去座位上，而是到后台接受采访。 应付采访后他还要去换装准备上台表演。 换好牛仔装，他坐在那里看着手上的小金人，不禁想道：“老子这次真的玩得挺大，不经意间竟然创造了历史。” 前台颁发最佳导演奖后，正在煽情地播放过去一年里逝去的好莱坞电影人，其中就有被称为“见证好莱坞发展史”的爱德华·G·罗宾逊和“功夫皇帝”李小龙。 这一环节结束，前台银幕突然黑下来，灯光也一一熄灭。 台下数以千计的观众站立起来，大家心知肚明接下来将会是什么节目。 电视台里时刻监控收视人数的工作人员顿时发现收视人数迅速来到今晚的峰值并且还在持续攀升。 劲爆的音乐陡然想起，一个光圈紧紧罩住一个身着牛仔衣牛仔裤的华人出来，只见他脚尖划动片刻，肩膀一耸，开始美妙无伦的快慢舞表演。 现场顿时如油烹火，轰一下热燥起来。 大家跟着音乐节奏载歌载舞，乱成一团。 不会跳的观众纷纷拍打座位，很多人开始大声呼喊。 “这才是原汁原味啊。” “东方陆，我爱你。” “这小子跳得真棒。” 议论纷纷中，晚会气氛由此到达高潮。 组委会大佬不满意了，纷纷责怪道：“高潮的节目不都放在最后吗？这是怎么安排的？” 肖·韦恩有苦难言，华人到这个舞台亮相已属难得，倘若留到最后只怕这些大佬听到这种安排当场就会撕碎自己，如今却说这种风凉话。 詹姆斯·施莱辛格看到这里，忍不住一把关掉电视，拿起电话拨给罗伯特·斯隆。 罗伯特·斯隆得到命令后，思虑良久，才拨通伊森的电话，转达了老板的命令。 “伊森，这是老板亲自下达的命令，后天我们就出发前往洛杉矶，想办法让他出血。” 伊森毫不犹豫地答应。 歌舞表演结束后，陆致远回到座位稍坐片刻便瞅准时机悄然离场，毫不理会雪莉二人的惊讶。 走出音乐中心，他拦辆出租车直奔“爱之天堂”酒店。 当晚夜深人静的时候，陆致远疲惫地回到公寓，见周雅芝和吴尚香都没睡觉在等自己，心里又是一阵歉意。 但也仅只歉意而已，陆致远还不至于后悔。 伊丽莎白.泰勒这等珠宝，能够触摸一次已是邀天之幸，忍不住多多亲近也是人之常情。 就自己今晚连番大战来看，足可引为谈资。 好在那个尤物明日就将离开洛城，两人此生不会再见。 “你们怎么还没睡啊？” “大哥，我们要看小金人。”吴尚香扑上来抢走小金人左看右看。 周雅芝则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陆致远心慌意乱解释道：“名利场的聚会搞得太晚，没办法。” 二女压根不知名利场聚会背后的实质意义，不以为忤依旧兴致勃勃地端详小金人。 “好了，你们看完就睡吧，我去问问香港那边怎么样，马上就要回去，事情真多。” 见两女无暇理会自己，陆致远下楼去办公室拨打香港报社的电话。 香港此时正是下午，李承伟接了电话。 “承伟，报社现在还好吗？我下月就回来。” 李承伟语焉不详道：“老板下月就回来吗？这可太好了，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有人放鞭炮呢，你在奥斯卡得奖的事我们都已知道，有人在大肆庆祝。” “你们消息很灵通嘛，温润安的事后来怎样？” “他们夫妻俩已经来到香港，温先生正在创作一本书，叫《白衣方振眉之龙虎风云》，预计刚好可以接班你的《红尘仙缘》。” “《红尘仙缘》读者反响如何？” “因为你上一本《轩辕剑》的结局让广大读者十分满意，所以他们对《红尘仙缘》特别有好感，销量非常好。” “报社怎么样？我突然发现很久没有香港报社的消息，到底怎么样？” “额......” 陆致远心一紧，香港报社可是自己的基本盘，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有什么话快说，你晓得瞒上欺下的后果，信不信我立刻就能炒掉你？” “老板，其实新年之后报社的销量就每况愈下，读者群体也日渐萎缩，要不是有你的力撑大局，报社只怕早就关门了。” 陆致远气得青筋直冒，“怎么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你们真是胆大包天，真的不信我会一个个开掉你们？” “我信我信，是我们无能，对不起老板你。” 陆致远气得火冒三丈，不过他此时已非当日砸电话的愣头青，每临大事要静气，他暗自平息后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现在销量还有多少？旧金山分社的销量可是相当不错啊？” “现在每月销量只有两万一千份，主要是年后我们报社惹上一桩官司，又受到《星岛日报》和《东方日报》的排挤和打压，才变成如今这般境地。本想及时跟你汇报，可你那时正在忙电影后期，然后周小姐又过去，我们就......” “又是《东方日报》？”陆致远冷笑道，“上次我去台岛的仇老子还没报呢，这么急就跳出来？说，什么官司？” “张彻有个徒弟叫罗列你记得吗？” “《天下第一拳》里面那个？” “对，就是他，如今他在香港红火得很。有次我们的一个记者梁圣超在回家路上碰到他跟一个女明星亲热，就拍了照片。没想到罗列发现后砸碎了照相机，梁圣超气不过第二天就写了一篇稿子说他乱搞男女关系，被他告上法庭，说我们报社诽谤。” “结果呢？”陆致远此时已经平静。 “因为我们没有证据，这事背后又有《星岛日报》和《东方日报》推波助澜，我们最终败诉，报社名声也一落千丈，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你们被人设局了知道吗？行，不说了，难寻和丽芬他们在你身后对不对？” “对，听说你的电话过来，大伙忍不住都来听你安排。” “我本来有个计划一直忍着，如今既已落到这步田地，那就执行这个计划好了。我对你们的吩咐只有八个字‘扎紧篱笆等我回来’，李承伟你再帮我办两件事。” 李承伟等其余人出去后，才问道：“老板你有什么事？” “一是帮我问问哪里有那种有产权争议又不为人知的地皮买。” 李承伟忍不住打断陆致远的话问道：“为什么要有产权争议？买地不就为建房吗？有争议不是自找麻烦？” “我买来不为建房。”陆致远没好气地说道。 李承伟这才明白，“二呢？” “二是问问香港收购及合并委员会由哪些人组成，有没有办法公关。” “好的老板，我马上去办。” “不急，慢慢打听，务必严守秘密。”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所有的喜悦一扫而空。 罗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啊，好像80年代内地一个很红的女明星就是被他骗去香港，最后不堪受辱跳楼自尽。 等我回去，我会让你好看。 还有《东方日报》和《星岛日报》，也是如此。 ------------ 第一百四十三章好事成双 第二日伊森一上班就接到罗伯特·斯隆太太打来的电话，说罗伯特·斯隆清晨上班时被车撞到，如今卧病在床，非一月时间不能出院。 伊森只好带着几个手下奉命踏上前往洛杉矶的寻衅征程。 陆致远这边则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洛城。 当然，在这之前，他还有很多杂事要办。 首先他邀请威廉、詹姆斯、保罗、哈里以及贝德克来家吃饭。 几人来的时候，都不知道陆致远的闷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陆致远也未多话，招待几人坐下后，自己进厨房准备饭菜。 威廉叫住他，递过一个证件说道：“也不知你回去香港拿它何用？” 陆致远一看手上的行医资格证高兴道：“谢谢你威廉，先去稍坐，我一会就好。” 说完他径去厨房，周雅芝和吴尚香在里面手忙脚乱地打下手。 哈里最后来到，陆致远招呼后才知道他要前往纽约，不禁奇怪地问道：“你去纽约做什么？” “你不知道吗？我和白蓝都要去纽约一趟，等待58届普利策奖揭晓。” “这样啊，你也先坐，等会敬你两杯，祝你马到功成。” 饭菜上桌后，几人坐下，陆致远端杯感慨万千道：“你们都是我在洛城结识的好朋友，不日后我就要离开洛城，今后难得再过来。今日薄酒一杯，感谢大家这么久以来对我的帮助和支持，我谢谢大家。” 保罗笑道：“不用这么煽情，就算《屏住呼吸》的海外票房和《格斗之王》的北美票房分成可以打到你的银行账户，可明年的奥斯卡你总得来吧？” 陆致远两眼一翻道：“你怎么知道《格斗之王》一定会被提名？” “就凭《屏住呼吸》都能得奖，我断定《格斗之王》将会有大丰收。” 众人哈哈大笑，唯独詹姆斯和贝德克闷闷不乐。 陆致远忍不住问詹姆斯，詹姆斯说：“我还等你下一部电影呢，早知道你的暂时休息都是骗人的。” 陆致远哈哈笑道：“詹姆斯，兄弟我好歹也要做老板了，再去拍电影你觉得合适吗？这样，你回去劝动柯克·科克里安来主演，我就做导演。” 众人闻言捧腹，就连贝德克也忍不住咧开嘴笑。 “贝德克，你又是为什么不高兴呢？” “我原本想拉你一起做事，谁知你要回去。” “做事？做什么事？” “你忘了上次叫我把那些物品租出去吗？如今我做得很好，甚至想扩大经营，开个二手货租赁店，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陆致远心里一愣，二手货租赁店，这家伙要是互联网一来到，那可就是飞上天的猪啊。 “你准备怎么做？” 贝德克见陆致远问得认真，支吾道：“还...还没想好。” 陆致远一拍贝德克的肩膀道：“吃完饭你留下来，我帮你谋划一番，你准备让我怎么参与？” “你指导我，然后投两万美元，占股10%怎么样？” “五万美元，20%。” “成交。” 两人在酒桌上三言两语谈成买卖，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饭后，陆致远留贝德克下来，嘱咐道：“Goodwill（善意）二手货商店你知道吗？” 贝德克点头道：“为社区提供系列公益服务的百年老店，我当然知道。” “你可以借鉴它的模式，但你必须要盈利，这点不同。” “怎么盈利？” “你可以把前来或租或卖的顾客一一登记在册，然后创建清单，贴上物品照片，信息务求完善，最后采取两种模式售出或者租出，从而实现盈利。” “两种模式？” “对，一种是你的店铺负责宣传提供运单，顾客自己发货，你的店铺收取商品价格的20%；另一种是你全权负责，商品售出或租出后，你收取40%的售价作为佣金。” 见贝德克两眼渐渐发光，陆致远心里叹道：“这他妈就是网站的雏形啊。” 两人签订协议后，陆致远掏钱然后送贝德克离开。 “今后这个二手货租赁店指不定能成大气候，有事没事你多帮衬点。”陆致远对身边的王大雷吩咐道，“还有，尽快把阿琴和捞仔调回来帮你，我明天去家里看你叔。” 王大雷感动地看着陆致远，“老板，你真这么放心把摊子丢给我？” “怕什么？不还有雪莉、阿琴和埃尔文吗？对了，埃尔文要随我过去待一个月。” “他去干什么？” “山人自有妙用。电影公司你多听听雪莉的意见，那个电影影视外播放权的事情能谈妥就谈，谈不成有现在这些也已足够。” “好的，我明白。” “你去忙吧，我找埃尔文说点事。” 埃尔文和张金标两人都在餐馆，陆致远把他俩叫到一边。 “埃尔文，你随我过去玛丽没意见吧？” “当然不会，她还叫我在香港久待一会，老板你叫我过去到底做什么？” 陆致远看了张金标一眼说道：“过去找一批人培训，把你在部队上学的跟踪和窃听技术教给他们。” 埃尔文半懂不懂，仍是坚定地点头答应。 “我们离开后，你一家子和阿琴两口子住来这里吧，这样工作方便还能省下每月房租。” 埃尔文听得眼泪横飞。 接下来陆致远陆续拜访了王鸿生和斯坦利以及其他一些友人，离别之情总是特别伤感。 王鸿生一再交待他寻块好玉尽快重拾武功，斯坦利则再三交待自己有空会去香港玩耍。 就在陆致远准备动身的时候，接连有人上门，不得不让他再拖两日。 首先登门的是约翰·维尔逊，陆致远一见分外惊喜。 “维尔逊先生，你是我的报喜鸟对吗？”两人坐下后，陆致远迫不及待地问道。 约翰·维尔逊拿出一袋文件笑道：“陆先生，幸不辱命，您的专利文件已经全部办妥，马上就可以投产。” 陆致远抢过文件袋仔细翻看后，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太好了，我一直在等这天，如今终于来到。” 约翰·维尔逊禁高兴地说道：“让顾客愉悦是我们最大使命，陆先生，今后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地方请一定开口。” “放心，今后我北美箱包公司的事都交给巨石事务所，不过你们洛杉矶有分所吗？” “自然有的，陆先生。” “那你明天带负责人过来，我认识一下。” 两人寒暄几句后，约翰·维尔逊离开，陆致远还在眉飞色舞。 “捡到金子了吗？高兴成这样？”周雅芝过来问道。 “就是捡到金子了。” 陆致远扯过周雅芝的手就要跟她解说箱包专利的意义，却见埃尔文带一人过来，陆致远一见之下，不禁站起身来，心里却在想道：“今日喜事连台好事成双，实在值得庆贺。” ------------ 第一百四十四章电视台 来人比埃尔文年轻不少，金黄色的头发，深蓝色的眼睛，容貌与迈克尔?克利福德有些仿佛。 陆致远记起那晚餐馆里正是此人独挑马龙?白兰度等四人，其时颇为彪悍，今日看来却很斯文。 “米斯特?克利福德？” “尊敬的老板先生你好，我就是米斯特。”米斯特热情地伸手说道。 陆致远跟他握手后，三人坐下，周雅芝准备茶水。 “不要叫我老板先生，直接叫我远就好。”陆致远客气道。 “那不行，你本来就是老板，也许等会你也是我的老板，所以我不能失礼。” “你父亲跟你说了？” 米斯特点头道：“父亲和队长的信我都已收到，让我困惑的是陆先生怎么会对一个小小的箱包作坊感兴趣？甚至不惜以百万美元的代价？” “如果我说人才无价，这百万美金其实都不及你万一你信不信？”陆致远调侃道。 米斯特脸色一红摆手道：“陆先生真会开玩笑，我就一普通军人，哪里当得如此赞誉？” 陆致远正色道：“米斯特，我认真的，你的设计和箱包质量让我心动，我们一块干吧。” 见米斯特踌躇不定，陆致远取过桌上的纸袋递给他，“你看看吧，这是我刚刚拿到的专利，我相信你不会失望。” 米斯特抽出文件看了一会，陡然起身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这是你的发明？” 陆致远点头，米斯特惊叹道：“你有这个发明哪里还要找我们？天多的人会追在你背后求合作。我的天哪，箱包市场必会天下大乱。” 陆致远笑道：“我知道仅以发明专利入股别的箱包公司，20%的股份绝对不会少，甚至有的公司达到60%以上也不一定。可我还是想跟你合作，你想想吧。” “好吧老板，你打动了我，感谢你给我10%的股份，我一定把这个箱包公司在北美甚至欧洲的市场牢牢把控住，可你还没给箱包公司起名呢？”米斯特递回文件坦率地说道。 陆致远沉思一会，米途自然不会再用，索性就叫陆虎吧，也可以省却后世吉利集团与英国陆虎商标之争。 “loohu，怎么样？” 埃尔文和米斯特面面相觑，“洗手间的血？” 陆致远摇摇手指正待说话，周雅芝端茶过来浅笑道：“他的意思是姓陆的老虎，汉语里虎的发音就是hu。” 米斯特两人这才松口气，“那为什么不叫lootiger？对不起，我不是质疑您，我……” 陆致远打断道：“我明白，这个名字主要是取其发音，而且朗朗上口，又跟我姓氏相关，所以我觉得不错。” 米斯特马上改口道：“对对，我觉得这个名字日后必将响彻北美，震惊全球。” 陆致远大笑，埃尔文两人也笑起来，周雅芝拿过文件，惊讶地看起来。 原来当日在狮子山下陆致远说去杰本看箱包的话并非戏言，想必他那时已经在申请专利了吧？ 这个男人怎的有这么多的心思和想法？ 周雅芝越想越奇怪，越想越痴迷，连米斯特和埃尔文离开她都不知。 “想什么呢？”陆致远伸手在周雅芝眼前晃动，轻声问道。 周雅芝这才醒转，“啊？他们走了？” “对，米斯特回去准备工厂搬迁的事，埃尔文去找王大雷负责公司在洛杉矶注册和买房的事。”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再等两天，等公司注册……” 陆致远的话还未完，办公室里电话响铃。 “雪莉真是的，核对个海外票房需要两天？”陆致远嘟囔道，走去办公室接电话。 《屛住呼吸》在一些国家已经下画，票房数据需要核对，雪莉正在负责这项工作。 “喂，哪位？我是陆致远。” “陆先生，我是布鲁斯?林肯，你还记得吗？” “布鲁斯？你好你好，我就算记不得自己的名字也忘不了你啊。” “瞧你这话说的，幸好罗丝不在身边，不然她会误会的。” “你被她管得这么严厉？” “你要知道，女人爱你才会对你严厉。” 陆致远望着走过来的周雅芝道：“对，你说的我同意。” “好吧，咱们说正事，电视台的事我跟家里商量过了，40%的股份，我家投资2000万，负责手续和运营顾问，你觉得怎样？” “当然可以，那我投资3000万美金，具体事项我们在旧金山碰面解决，如何？” “好的陆先生，那我在旧金山等你大驾光临。” “嗯，我这几天尽快过来。”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开始希望雪莉尽快核完票房数据，这样分成会尽快打到自己的银行账户。 见陆致远皱眉，周雅芝走过来按住他的肩头问道：“怎么了？在想资金的事？” “对啊，电视台和陆虎公司同时上马，这钱花得有如流水啊。” “暂时的嘛，上了正轨后会日进斗金的。” 陆致远转身握着她的手道：“借你吉言，希望真的如此。” 周雅芝踌躇一会问道：“阿远，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你为什么不在香港却要在旧金山创办电视台？” “问得好，在香港创办电视台没有牌照是其一；香港对电视台监管极严，不允许广告特别是虚假广告出现，倒闭的风险可能很大，这是其二；与美国主流财团合作，可以学习一些媒体运营先进经验，这是其三。” “牌照应该可以买的吧？去年丽的电视台好像上了两个频道，还有那个佳艺也已申请通过。” “你了解得很仔细嘛。” 周雅芝脸红道:“听他们说的。” “这个消息我也专门研究过，这两个电视台背后都有大财团，特别是丽的，它是英吉利在香港的媒体桥头堡，绝对不可能轻易交与旁人的。至于佳艺，大股东本身就是香港商业电台，转手更不可能。” “入股也不行？” 陆致远摇摇头，丽的里面有加利家族，佳艺里面有《星岛日报》，他们都不可能让自己入股的。 与其干巴巴挤进去入股，还不如去求麦老头新开一家有线电视。 “入股不是我的本意，我还是想控制一家电视台，然后跟报业整合成传媒集团。” “那箱包公司呢？” “箱包公司今后会成为现金牛奶，我准备让它与顾丰集团互相参股，借用顾丰的平台实现箱包公司铺往世界各地。” 说到这里陆致远拥她入怀，“我也不是看上顾丰的平台才有联姻的想法，其实顾家对我照顾颇多，就上次我离开香港，就幸赖顾家出手才得以周全。再者我那时对婚事心灰意冷，顾小姐为人也不错，我这才答应的亲事。” “我知道的阿远，回香港我去找她谈谈。” “谈什么？”陆致远手上骤然一紧。 周雅芝笑道：“你紧张什么？怕我惹她不高兴还是怕她欺负我？” 陆致远笑道：“你是我的心头肉，我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 周雅芝往陆致远胸口一捶，“你啊，越来越油嘴滑舌，比当日狮子山下的你油滑得多。” “那是你对我的了解越来越深入，对我的爱越来越刻骨。” 周雅芝作势捂住耳朵，“不跟你说了，满口胡话没完没了。” 说完她满脸通红地低头跑出去，耳畔传来陆致远开怀的笑声。 ------------ 第一百四十五章狗仔之父 第二日，约翰?维尔逊带着巨石事务所洛杉矶分所的负责人马凯?桑德罗再次登门，陆致远在办公室里接待了两人。 “正好我这几天有不少合同需要起草，麻烦你们帮我把这事办好。”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陆先生今后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好。”马凯?桑德罗诚恳地说道。 “我直接找你们的次数不会很多，因为今后这边会由米斯特负责，不出意外的话他明天就到。” “陆先生要离开洛杉矶吗？”约翰?维尔逊在旁问道。 “对，我的签证快要到期，做为香港人，我需要尽快回去。” “签证的问题其实好办，甚至移民美国都没问题。当然，看你的需要。” “不用那么麻烦，桑德罗先生明天过来一趟，帮我签订一些合同就好。” “这个当然没问题。” 礼送两人出去后，陆致远又联系威廉，叫他帮忙物色一个会计硕士。 陆致远自然不会把偌大的现金牛奶一股脑全部丢给米斯特，他需要一名财务人员有效钳制。 威廉说区区小事不在话下，他会尽快办好。 陆致远还没来得及坐下，斯坦利的电话又来。 “斯坦利？不会是我那天在你那掉了什么东西吧？” “没有，你什么都没掉，可是有人在惦记你。” “谁？” “一个叫伊森的家伙，在找赤血帮的人调查你，你自己要当心。” “斯坦利，你叫我怎么感谢你才好？谢谢你兄弟。”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沉思良久。 这是准备做什么?詹姆斯?施莱辛格不服气，想让自己吃下的两百万美元吐回去？当真以为老子没有倚仗了么？ 陆致远来回踱几步后，拨通哈里的电话。 “我在收拾东西准备跟你一起去旧金山呢。” “你不是去纽约吗？去旧金山做什么？” “邀白蓝一起啊？” 陆致远想起女孩每次见到哈里皱眉的模样，不由笑道：“你那么笃定白蓝会跟你一起去？” “普利策，你听清楚了，这可是普利策，谁会拒绝它的诱惑？说吧，什么事？” “‘狗仔之父’罗纳?格雷拉你知道吗？我需要他的联系方式。” “就那个被马龙?白兰度打掉五颗牙齿、被杰奎琳?肯尼迪两次告上法庭的家伙？” “没错，就是他。” 狗仔队诞生于20世纪50年代的意大利，源自意大利摄影师帕帕拉佐。 当时，报章杂志的编辑对于明星名人在影楼所拍摄的“样板”照片颇为不喜。 帕帕拉佐遂与同事偷拍名人隐私，然后寄往报社，最终大获成功，“帕帕拉佐”的英译名为”狗仔“从此不胫而走，成为一种职业，意指专门搜刮名人私人生活形象为生，正式翻译名应为“追踪摄影队”。 在此时的香港，“狗仔队”还只是单指警察部门，而非新闻单位，更不是指新闻工作者。 美国已有正式的狗仔队，个中翘楚便是罗纳?格雷拉，曾跟踪总统夫人杰奎琳?肯尼迪20年，被誉为美国“狗仔之父。” “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对你比较好。” “你不说我就不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找得到。” “你是不是天性黑暗？总喜欢剑出偏锋？” “那是因为对方黑暗我才还治其人之身，这叫’见招拆招‘你懂吗？” “好吧，我说不过你，你自己记好，他的联系方式是......” 陆致远挂断电话走出公寓来到街上，找到一个电话亭拨通罗纳?格雷拉的电话。 “该死的，你他妈谁啊？这个时间正是我做梦的时候。” “你好，罗纳?格雷拉是吗？有个新闻线索给你要不要？” “不需要，我现在只关心杰奎琳?肯尼迪。” “你被她起诉了两次，还敢跟踪她？” “为什么不？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无关紧要，杰奎琳?肯尼迪吃饭睡觉拉屎这样的照片拍起来真的有意思吗？” “你他妈到底是谁？我拍她跟你有什么关系？再不说实话我挂了。” “比杰奎琳?肯尼迪重要十倍的线索你要不要？” “事涉什么人？” “CIA老板？” “法克，你刚才说什么？CIA老板？他做什么？”罗纳?格雷拉鼻息发粗音调陡然尖利起来。 “你不挂电话了？” “上帝，你是我的上帝，请你告诉愚昧无知的信徒，那个老板要做什么？” “亚特兰大巴克海特三区爱伦街5栋302号公寓，一个叫佐伊?库卡的女人住在那里，每周六CIA老板都会去私会情妇。所以，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 “哦天哪，这条新闻价值30万美金，我他妈......” 陆致远不等罗纳?格雷拉的惊叹直接挂断电话。 既然你要不仁，我便回以不义，先搞得你焦头烂额再说。 4月8日，威廉介绍的财会硕士罗南?约瑟夫与马凯?桑德罗前后脚进入公寓。 陆致远与罗南?约瑟夫私下交谈半小时后，与他签署合约，聘用他为陆虎北美箱包公司的财务总监。 一小时后，米斯特?克利福德带着史蒂夫?克利福德以及部分工人进入公寓。 “怎么只有你们兄弟俩？迈克尔呢？” 米斯特红着脸道：“他故土难离，舍不得河滨县，其他部分工人也是如此，不过他叫我们兄弟来这边办厂，他那边做为分厂。” 陆致远点头道：“这样安排也可以，下午让埃尔文带你们去看房子，如果可以就买下来作为陆虎北美箱包公司的工厂兼办公地址，这个你来决定，今后陆虎箱包公司在北美的全权事务就拜托给你。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签好合约，另外我再介绍公司的财务总监给你认识。” 见米斯特脸上毫无异色，陆致远解释道：“米斯特，我不是......” 米斯特伸手阻止道：“老板，我知道你人好，不过你要不这么做我还真不敢跟你干，放心吧，美国是个契约国家，公司也必须这样管理，所以我非常理解。” “那就好，罗南，过来认识一下，哦，还有桑德罗先生，一起来吧，今天中午大伙都在这里吃饭，我请客。” 众人签约后吃过这顿饭，彼此也就相熟无间，陆致远心里石头稳稳落地。 陆虎箱包公司剩余事情已经无需他再指手画脚，米斯特会根据自己的设想操控全局，而罗南自然也会履行自己的职责，管好公司的钱帐以及监督好公司的运营情况。 至于公司人事管理这块，陆致远已经拜托马凯?桑德罗再帮自己找一个。 ------------ 第一百四十六章只言退敌 下午时分，阿琴和捞仔提着行李来到公寓，吴尚香见了分外高兴，周雅芝也拉着阿琴问上问下。 陆致远笑道：“阿琴你既然来了，想必阿罕布拉人手也没问题，今后雅致餐馆的财务就靠你一肩挑，万不可马虎啊。” “放心吧老板，我会管好的。” “以后再开分店怎么开都由你跟大雷商量着来，捞仔你过来一下。” 捞仔肩挎小包随陆致远走到一边。 陆致远朝叽叽喳喳的三女看了一眼，低声问道：“捞仔，你老实跟我说，你身后是不是站着顾家？” 捞仔闻言目瞪口呆，肩上小包滑落地上犹不自知。 陆致远叹口气，捡起地上的小包轻声道：“小心点，阿琴知道非劈了你不可。” 捞仔全身一抖，“老板，我没有恶意啊。” “我知道你没有恶意，这才一直没有揭穿。” “您怎么知道的？” “前段时间在阿罕布拉住过一周，我就觉得你神情有异。往日你见我唯唯诺诺，这次却毕恭毕敬，我料想跟顾家结亲一事有关，于是我叫人查了你在旧金山的资料，发现你并无父母和妹妹在那边，事情一目了然。” “对，我本是顾丰在旧金山分部的职员，后来顾家叫我过来协助你，说如果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就及时告知。” 陆致远没想到顾家竟然如此看重自己，顿时感动不已。 “那你现在还回顾丰吗？” “当然不回，在这边多好，反正你是姑爷，帮哪头都是帮，是不是啊老板？” “真没发现你口齿挺伶俐的嘛。” “老板，我就是个蠢人，你别赶我走，我今后再也不......” “我压根就没怪你，顾家要问什么你如实回答就好，行了咱们过去吧。” 三女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异动，纷纷看过来。 陆致远搂着捞仔的脖颈刻意掩饰，三女不以为意继续闲聊。 “阿琴你和捞仔先去宾馆住两天，我们后天就走，到时你们就住阿香的房间，怎样？” “老板你们走得这么急？”阿琴不好意思地问道。 “不急不行啊，旧金山事情多着呢，你有什么要带回去的吗？” 阿琴摇头道：“没有，那老板你们忙，我和捞仔先去找宾馆一趟，等会再来。” “去吧去吧。”周雅芝挥手致意道。 送走两人，周雅芝和吴尚香去餐馆帮忙，陆致远回办公室整理文案。 不一刻，雪莉敲门进来，“老板，等急了吧？” “还好，票房核准了吗？” “《屏住呼吸》的海外票房大部分已经出来，总体估算最后数字会定格在2.1亿美元，《格斗之王》的北美票房还在上映，突破2亿美元肯定没问题。”雪莉兴奋地汇报道。 陆致远略一沉吟，“2.1亿美元，全球票房就是3.6亿，还不错。” “何止不错，简直爆棚啊。” 陆致远点点头，这个票房数字确实是上佳成绩。 总的来说，对于一部美国电影的本土电影票房来说，电影公司分得的比例大概是40~55%。 因此制片公司对好莱坞电影的本土市场格外看重，因为本土票房分成往往更大结算速度更快。 至于海外票房，制片公司从中拿到的分成一般仅有40%左右，并且随着美元汇率的不断变化，使得收取海外票房分成变成了一件看似简单、实则困难的事情。 “我走之后，你盯着票房分成这块，务必尽快到帐，电影公司由你主持全局，大雷只管钱帐。” “老板这么快就走吗？” “诸事缠身，没办法。雪莉，我料定你有不凡的将来，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 雪莉哽咽道：“我会的老板，电影公司你尽管放心，我会好好守着。” “行，跑这两天你也辛苦了，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吧。” “老板再见，我明天再过来。” 等雪莉出去后，陆致远心里也很感慨，来到美国一年时间，自己就已拥有一家电影公司、两家餐馆、一间报社分社和将要创办的电视台，香港那边九龙塘金巴伦道的房子也已买下。 财务方面，自己带过来的800多万港币尚未动用，《屏住呼吸》本土票房分成的4000来万用于箱包公司和电视台创办已经绰绰有余，拳赛的百万收入大部和特里给的200万美元以及阿耀给的20万美元都还没动。 关键是《屏住呼吸》的海外票房和《格斗之王》的本土票房到手在望，这可是大蛋糕。 看来自己也不差嘛，妥妥亿万富翁一个。 正自浮想联翩之际，门外传来争吵声。 陆致远凝神一听，是张金标的声音，“这里是私人住地，你不能擅自闯入，否则我就报警。” “你报吧，我是CIA高级探员，想找陆致远先生问几句话。” “伊森，几天不见你说话的底气很足嘛，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问吧。”陆致远走出去不紧不慢地问道。 伊森脸色尴尬，瞥了身后两个手下一眼，解释道：“陆先生你好，我这次过来是调查爱德华的去向，有人说你与他有怨，所以请你协助我们。” “这是CIA该管的吗？”陆致远笑道。 见伊森想要接话，他招手道：“伊森，你过来，我跟你说两句话。” 两人来到一边，陆致远对伊森说道：“你们费了几天时间，就找到这么个借口？算了伊森，咱们也算相识，我劝你最好悄悄回去躲好，什么也不要做。不然......” “不然怎样？”伊森紧张地追问，他现在再也不会说什么永不后悔之类的话。 陆致远笑道：“伊森，华夏有句话我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叫’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詹姆斯?施莱辛格突然之间不再是CIA老板，那么你会怎样？如果新上任的老板发现你给前任干私活，他会怎么想？你自己领会。” 伊森听得这话全身一震，沉吟良久后抬头说道：“陆先生，虽然我不喜欢你，可我知道你不会胡乱说话，你真的断定詹姆斯?施莱辛格会有闪失？” “我可什么都没说，这都是你妄自揣测，所以你的决定不必问我。” “我明白罗伯特?斯隆是怎么回事了，他真的我聪明很多，谢谢你。” 说完这话，伊森转身带着随从离开公寓。 张金标走过来拍马屁：“老板，你真的比诸葛亮还要厉害，他退兵还要弹琴扫地什么的，你三言两语就赶跑了CIA的人，佩服佩服。” “去扫地吧，玛丽肯定也会夸奖你几句。”陆致远拍拍他的肩膀走回办公室。 张金标喃喃自语道：“拍马屁的学问实在高深，时机差之毫厘，结果就会谬以千里啊。” ------------ 第一百四十七章重返三藩（加开一章求订阅） 4月9日上午，马凯?桑德罗介绍的陆虎箱包公司人事部主任史宾沙?艾克前来报到，陆致远跟他深聊后，觉得满意就跟他签署合约。 下午，陆致远召集旗下餐馆电影公司、箱包公司所有骨干人员与会，明确告知自己10日就将离开洛杉矶的消息，并仔细部署今后几个公司的运营管理和人员部署。 王大雷与阿琴管理餐馆及分店的日常运营及扩充计划。 雪莉与王大雷（后期可由其子王小飞接替）管理赛勒斯电影公司，前期主要负责分成收入到帐以及其它影片影视之外的版权收购，后期可以独立制片。 米斯特和罗南?约瑟夫以及史宾沙?艾克管理陆虎箱包公司在北美的运营及拓展。前期主要是工厂和办公地址的选择以及尽快结合陆致远的专利改变设计，尽早出产成品进行销售。 这是陆致远在美国产业里最为看重的基本盘，所以配置齐全，确保没有后顾之忧。 王大雷还要适当配合贝德克二手租赁店的一些事务，毕竟也是二股东嘛。 几个公司一应法律事务均可交由巨石事务所洛杉矶分所负责。 这个会议开完之后，陆致远在洛杉矶就算诸事已毕，他可以考虑旧金山电视台的筹备了。 4月10日下午，王大雷开着陆致远留下来的福特野马送陆致远三人和行李前往洛杉矶国际机场。 张金标和埃尔文则乘坐哈里的私家车跟随在后。 来到机场，陆致远叫王大雷回去，哈里也叫自家司机先回。 王大雷动情地说道：“老板，你不能不管这边啊，有空一定要常来看看。” 陆致远点头道：“我会的，好好看管公司和餐馆，这是我们共同的家。还有，你的叔叔也要多照看点，他老了，尽量什么事都让着他。至于小飞，让他多学学尽快上手。” 王大雷忍住泪水哽咽道：“会的老板，祝你们一路顺风。” 陆致远想了想拉他来到一边。 “安妮回去康耶斯后就再没消息，要是有空不妨打听一下她过得好或不好。”陆致远迟疑着还是说了出来。 “老板，其实安妮她对你......” “我知道她对我有意，但她也有难言苦衷，我想无非是家里的逼迫，她既然选择屈从，我也不好强求，就当朋友一场彼此关心吧。” “好，我会留意的，有消息=就告诉你。” “走吧，自己保重，有时间再成个家，一把年纪何必苦了自己？” 王大雷深鞠一躬后转身上车离去。 3点10分，陆致远站在飞机舷梯处，迎着最有魅力的西海岸阳光，回望庞大而繁荣的“天使之城”，心里有了一丝不舍。 过往这一年犹如电影一般在他脑海里不停地闪过，朋友、财富、感情，都如烟花一般绚烂开放，纵然自己今日离去，灼灼其华也会永留心头。 飞机在万米高空平稳飞行，吴尚香犹如小鸟一般不停地缠着周雅芝询问飞行的话题，陆致远暗笑不已。 他走到哈里三人的座位处，问道：“哈里，你这次的希望究竟如何？” “肯定得奖，我的感言都已备好，放心吧哥们。” “准备怎么庆祝？” “我回来时你们还在旧金山吗？” “应该还在，他们俩肯定不在。”陆致远指了指埃尔文和张金标道。 “为什么？” “他们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提前飞去香港。”陆致远语焉不详。 哈里撇嘴说道：“那就不庆祝了，等你下次和标过来时再说。” “吖嗬，说得好像你真能得奖一样。”张金标看不过眼挤兑道。 “来来来，一千美金，赌不赌？” 张金标哑口无言，埃尔文看往别处，陆致远笑着不接话。 “算了算了，睡觉，到旧金山记得叫我。” “睡吧，这飞机直达纽约，放心。”陆致远调侃道。 哈里哈哈大笑，登时没了睡意。 飞机抵达旧金山市南方大约21公里处的国际机场时，暮色渐渐降临。 白蓝和布鲁斯?林肯以及罗丝正在机场处接机。 几人握手致意后，陆致远望着全新高大的国内线航厦，感慨道：“旧金山的发展越来越好，白蓝，办公楼找到没有？” “在谈，因为不是租赁而是购买，所以要费点时间。” “明天我亲自去谈吧，那里的房价肯定会有大幅提升。罗丝，你父亲现在不得了啊，跟我合伙开了一家租赁店，说要建成Goodwill外最大的租赁店，老骥伏枥壮志不已啊。” “也只有你才会由着他做那些荒唐事。” 陆致远伸指摇摇道：“这可不是荒唐事，是大作为知道吗？布鲁斯，你觉得呢？” “你要不说我也觉得荒唐，不过既然有你合伙，我想肯定不简单。罗丝，抽空我们去看看。” 罗丝点头答应。 哈里凑过来问白蓝道：“白蓝你东西收拾没有？还有几天普利策就要开奖了。” 白蓝强笑道：“哈里，我就不去了，你做代表吧。” 哈里目瞪口呆，陆致远劝道：“这种历史性的时刻你应该参与，去吧，这段时间我刚好在这里。” “不用，我决心不去你们谁劝也没用。” 于是陆致远和哈里没有再劝。 这时周雅芝和吴尚香以及张金标两人拖着行李过来，陆致远给几人介绍。 白蓝见到周雅芝倒也不觉尴尬，几人言谈甚欢。 布鲁斯?林肯将手一延，“咱们上车再聊吧。” 众人纷纷进入MCI中型客车，离开旧金山国际机场。 当天晚上，众人在皇后酒楼聚餐。 席间，布鲁斯?林肯说自己的父亲和叔叔明日会亲来面晤，陆致远点头同意。 饭后，陆致远带着周雅芝等人下榻在唐人街的“金龙酒店”。 这家酒店装修华丽位置极好，在唐人街比较有名且生意很好。 在原本的时空里，这家酒店三年后会发生著名的“金龙惨案”，两个帮会在此火并造成5死11伤。 该事件直接促成旧金山警察局设立“帮派特别任务组”专门处理唐人街的黑帮问题。 不过今番陆致远穿越而来解决了黑帮问题，估计这起惨案不会重演。 周雅芝在酒店客房的窗边望着唐人街的繁华街道以及流光溢彩的霓虹招牌，不由想起自己上次过来寻找陆致远的那番遭遇。 没有陆致远在身边，这个世界显得格外危险特别无趣，如今再看唐人街，却能感受到它独特的文化魅力。 城市的景色依然如故，观赏景色的人心境改变，就能领略不一样的精彩。 ------------ 第一百四十八章破冰 这边，陆致远独守客房端坐等候。 不一刻，张金标和埃尔文敲门进来。 陆致远问道:“都检查过了？没问题吧？” 埃尔文摇头道:“检查过了，没什么可疑的人。” “行，你们去睡吧。” 两人出去后，陆致远依然安坐不动，久久沉思。 第二日一早，陆致远早起晨跑，却见酒店门口已经围满人群，异口同声地合唱“三藩市”的歌曲，场面蔚为壮观。 众人见他一身短打出来，顿时疯狂叫喊道：“东方陆，东方陆，东方陆。” “陆奇，跳个舞。” “陆致远，感谢你的《三藩市》。” ...... 陆致远摆摆手刚想说话，围观人群却有失控之势，几名大汉正朝这边挤来。 正在这时，阿耀那破锣嗓子喊起来：“都别吵，都别动，你们想让陆致远在这里被你们踩死吗？” 众人回头一看，见阿耀带着八名膀大腰圆身着西装的保镖整齐排开，心下不免慌乱，场面顿时沉寂下来，那几名拥挤的大汉也停下动作不敢擅动。 阿耀带人挤开人群来到陆致远身边，“哥哥哎，你来旧金山都不通知我，对我有意见？” 陆致远笑道：“昨天过来已经很晚，又有朋友接机，所以就没通知你，咱们上楼说吧。” 几人上楼，陆致远还在奇怪：“我不声不响地过来，那些人和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些人应该是听记者说的吧，我听酒店职员说的。” “酒店？” “这酒店是华青帮的产业，你不知道吧？” “你们华青帮果然财大气粗啊。” “能跟哥哥你比么？你如今可是美国的天皇巨星，又是导演又是舞星还是拳王，啧啧，有你这么精彩活的吗？” “得了，一大早就来我这贫嘴。你坐坐，我洗洗咱们出去吃早点。” 说完他往走开两步突然驻足，想想后还是直接走进洗手间。 阿耀一愣，“大哥你有话要说？” 陆致远在洗手间答道：“没有。” 不一会，陆致远从洗手间出来，正准备出门，布鲁斯·林肯带着一人进屋说道：“远，我父亲等会就到，你要出去？” “我去楼下吃早点。” “那你去吧，这人找你。”布鲁斯·林肯指着身后那人说道。 陆致远朝那人笑道：“你好，我是陆致远，请问你哪位？” 那人三十来岁，戴着一副眼镜，鞠躬一礼道：“您好，我是首席议员哈维·米尔克的秘书，议员先生约您下午去他办公室会晤，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首席议员？约我会晤？”陆致远心下讶异。 “是的，先生。” “好吧，我下午3点前准时去他办公室。” 那人走后，陆致远问布鲁斯·林肯道：“吃过了吗？一起？” “不，我找哈里说点事。” 陆致远等他离去才带着阿耀去楼下吃早点。 “阿耀，你帮我寻几个近两年回香港的人手出来，我想让他们跟着林肯广播公司的人一起铺设有线电视台，要机灵懂技术还忠心的那种。” “你想做什么？” “我想五年内在香港创办一家有线电视台。” “你不是在这里创办电视台吗？” “这里要，那边也要，这边学了技术和经验马上用到那边，不挺好吗？” “好吧，这两天帮你找齐。” 吃过早点后，阿耀带人离开，陆致远上楼回自己客房等待。 不一会，布鲁斯·林肯带着两位中年人及一干随从敲门进来。 布鲁斯指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介绍道：“远，这是我父亲库柏·林肯，”又指着旁边面容冷峻的中年人道：“我叔叔欧文成·林肯。” 陆致远一一握手致礼，然后邀请三人坐下。 库柏转头对随从道：“你们在走廊上等候吧。” 陆致远奉上茶水后，开门见山问道：“两位林肯先生登门，不知有何见教？” 库柏呵呵一笑道：“见教谈不上，过来看看与我们所见略同的少年英豪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陆致远摊手道：“如今见到了，不过如此，对吧？” “哪里，闻名不如见面才对。陆先生，我想问你，你仅仅就想利用先进运营经验才找的我们合作？” “对，猛龙不过江嘛，之所以寻求林肯广播公司合作，一是考虑到广告收入，二是考虑到联邦通信委员会那里更容易通过，三是考虑到资源的充分利用，可以扩大影响提高收视率，吸引华人社会和主流社会的广告，从而形成良性循环的经营环境；四是考虑到贵公司多年形成的健康宗旨、良好职业操守和正确的管理经验，我想用以引导华人社会的关注动向，促进华文媒体的良好发展。” 库柏·林肯满意地点头，欧文·林肯却插嘴道：“可我们为什么要与你合作而不是另立炉灶？” “问得好，其实我自己也经常扪心自问，林肯广播公司为什么要与我合作。” 陆致远端起桌上的茶水浅缀一口，接着道：“与我合作有两点好处，一是如今的我在美国还算是知名人物，广告效应也还过得去。刚刚布鲁斯也曾见到，市政府首席议员叫我下午去他办公室会晤。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那首《三藩市》的原因，旧金山市政府想要给点奖励吧。” “国际杰出青年奖吗？那个不值钱的。”欧文·林肯冷声说道。 陆致远笑道：“我当然知道，可要是城市钥匙呢？” 城市钥匙是一种象征式的物件，如一张资格证书、钥匙、信物等，代表该城市的最高荣誉。 通常情况下，城市钥匙会颁发给对这个城市作出巨大贡献的知名人士。 欧文·林肯闻言一噎，无言以对。 陆致远反击道：“好处之二是我对电视节目有很多想法，尽量确保收视率的提高。对于这一点，你们先别嘲笑，就像我在美国拍电影一样，不管事前有多少人冷嘲热讽，最后总能成功。” 顿了顿，他又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名师指路，名师指路不如跟着成功人士的脚步。拍电影我已经成功，何去何从你们自己看着办。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另找他人，甚至独立创办也不是难事。” 欧文·林肯还待反驳，库柏·林肯伸手阻止道：“陆先生说话诚恳之极又深入浅出，我没有别的意思，投资2000万美元拿40%的股权。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陆先生可否考虑？” “请说。” “旧金山华文电视台如果今后有转手可能的话，请一定先考虑我们公司，另外如果我公司在洛杉矶或者纽约再开电视台的话，陆先生能否考虑入股参与？” 陆致远笑道：“转手应该不会，不过如果真有的话我会优先考虑林肯广播公司，至于第二个入股的事，我举双手同意。” 库柏站起来伸出手道：“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剩下的事情就交由工作人员处理，许可证和有线铺网的事我们会尽快落实。” 陆致远握手道：“我想安排几个员工参与有线铺网和电视台搭建，不知林肯先生可有异议？”见库柏犹豫，他解释道：“我这是为香港电视台做准备，一旦我在香港也有电视台，对咱们旧金山的电视台绝对有助益。” “可以，完全可以，陆先生高瞻远瞩，实在佩服。对了，咱们的电视台叫什么名字？” 陆致远略一沉吟道：“欧派埃斯电视台怎么样？” “欧派埃斯？破冰？打破人际交往间怀疑、猜忌、疏远的藩篱，不错，这名字可以。好，那我就不打搅了，剩下的工作由布鲁斯带着工作人员跟陆先生的手下操办，我要赶回纽约。” 送走父亲后，布鲁斯·林肯一改乖乖儿子的良好形象，抱着陆致远跳起来道：“咱们终于谈成了。” “嗨，罗丝，我们没什么的。”陆致远摆手道。 布鲁斯全身巨震，赶紧转头，门口哪有女人？ “东方陆，你敢骗我？”布鲁斯咆哮道。 ------------ 第一百四十九章荣誉市民（回港倒计时四） 有人说，旧金山市政大楼是全美最漂亮的市政大楼之一，此话并非言过其实。 旧金山市政厅是一个学院派风格的建筑，外观气势恢宏，壮观华丽，其中央的圆拱形楼顶是世界第五大圆拱楼顶。 对称式的建筑，庄严肃穆；广场前的雕塑，气宇轩昂。 圆形的大厅设计得十分壮观，空间很大，公众人士可以直达上层，市长的办公室在大楼梯的二楼，办公咨询十分便捷，也很贴近民众。 安排白蓝负责与布鲁斯?林肯具体洽谈细节问题之后，陆致远下午独自一人来到旧金山市政厅。 他直接去往三楼，秘书正在楼梯口等候，见陆致远如约而至高兴地说道：“陆先生果然守时，请随我来。” 两人来到三楼最里面左边一间办公室门前，秘书敲门，等里面有人回应后，这才将手一延道：“这里就是首席议员的办公室，哈维?米尔克先生已经等候多时，陆先生请进。” 陆致远点头推门进去，眼镜男将门关上。 办公室里空间虽然很大，却很简朴，一桌一柜一几三张沙发，四角各有绿植盆栽，有一个卫生间却没有洗浴设施。 墙角堆着一张可折叠小床，表明议员先生经常在办公室里睡觉。 一位四十来岁发型整洁、装束整齐、面容整肃的男子坐在桌后，见陆致远进来起身迎道：“东方陆先生，久闻大名一直未能得见，今天总算如愿以偿。” 陆致远瞥了眼他那白皙干净的手，握住说道：“议员先生，能见到你我不胜荣幸。” “坐，坐下说话。”哈维?米尔克刚要喊人，秘书推门进来，端着两杯咖啡放在茶几上后悄然出去。 “星巴克要过来的咖啡豆，一小时内研磨，你尝尝？” 陆致远浅缀一口，浓郁的黑咖啡香丝丝入扣地渗入他的脾胃，不禁赞道：“口味独特，气郁芳香，果然不凡。” 哈维?米尔克自得笑道：“三年前三个小伙在西雅图派克市场成立第一家门店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它的咖啡味道独特，从此就喜欢上了。你也能喜欢，我很高兴。” 陆致远由衷地赞道：“能得议员先生法眼青睐，我想星巴克的未来绝对毋庸置疑，肯定会名扬全球。” “陆先生过奖，不过你这么一说我的心里真的十分舒畅，谢谢你。” “议员先生客气，不知今天叫我过来，有什么吩咐吗？” 哈维?米尔克摆手道：“叫我哈维就好。记得你那首《三藩市》吗？哦天哪，真的太棒了，魔力无限，我每次听都会热泪盈眶，市长先生也是如此。你是怎么做到的？” “米尔克先生，我在旧金山生活过一段时间，见过听过看过不少华人在这边艰难求存，也得到过很多白人的帮助。这是个迷人的城市，大家好像都是一个家庭里的一分子。我从自己的感受出发，写下这首歌，没想到能得您和市长先生的青睐，我感激之至。” 陆致远的谎话张嘴就来，哈维?米尔克却听得聚精会神。 “好吧，感谢陆先生，感谢这首歌。你知道吗？你的电影上映之后，来旧金山旅游的人次同比去年此时增加了200万人，你现在知道它的魔力了吧？无数游人在问，三藩市在哪里？这么美丽我一定要去看看。” 说到这里，哈维?米尔克哈哈大笑，“基于此，市长先生决定给你颁发’荣誉市民‘称号，这可是旧金山市民的至高荣誉，希望你不要推辞。” 陆致远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我有这么出色吗？天哪，这个消息真的让我诚惶诚恐。” 哈维?米尔克伸指摇道：“事实上你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出色。等会市长要见你，你激不激动？”说着他不经意地冲陆致远咋了眨眼。 陆致远故作不知沉吟道：“我当然激动，这个’荣誉市民‘的称号对我很重要。虽然我是香港人，但事实上我正准备在这里创办自己的第一家电视台。” “哦谢特，”哈维?米尔克顿时坐正拍拍自己的额头，“这帮家伙怎么查的资料？你在旧金山要开电视台我们都不知道，准备建在哪里？” “南湾，我准备买栋大楼作为报社和电视台集中办公地，可你也知道，旧金山的房子很不好买。” “你别说了，我明白。过两天巴特，就是我的秘书会协助你谈好那栋大楼，这是’荣誉市民‘理所应当得到的好处。”哈维?米尔克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 陆致远顿如六月饮冰蜜，站起来大喜道：“感谢议员先生，感谢市政厅对我的支持，我一定努力工作回报大家对我的大力支持。” 哈维?米尔克摆摆手道：“叫我哈维。” 等他重新坐下，哈维?米尔克说道：“陆先生的电视台今后要多多宣传我们旧金山的良好风貌才是。” “这一点我责无旁贷，请米尔克先生放心。” “电视台叫什么名字？” “欧派埃斯，破冰的意思，跟林肯广播公司合作。” 哈维?米尔克顿时肃然起敬道：“林肯集团？这很了不起啊陆先生，你我再次大吃一惊。” “没什么的米尔克先生，希望您今后多多支持。” “应该的，放心。” 两人闲谈一会后，哈维?米尔克带陆致远去二楼面见市长乔治?莫斯康尼。 市长办公室里已有两位记者在，见两人进来，一齐起身迎接。 哈维?米尔克给市长乔治?莫斯康尼介绍陆致远，并在他耳边低语两句。 “哦，是吗？跟林肯集团合作在本市创办电视台？这主意真好。”乔治?莫斯康尼高兴地说道。 几人落座交流一番，乔治?莫斯康尼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资格证书交给陆致远，两人亲密握手，两名记者在旁频频拍照。 “陆先生，恭喜你获得本市’荣誉市民‘称号，望你今后为本市做出更大贡献。” “我会的市长先生，感谢各位支持。” 接见完毕，陆致远此次市政厅之行就算圆满结束，他跟巴特约好明日去南湾看房后便打道回府，毫不理会身后哈维?米尔克炙热的眼神。 ------------ 第一百五十章报社开会（即将回港，求订阅） 陆致远乘坐出租车回到金龙酒店，入屋静坐片刻，张金龙和埃尔文双双进来。 “没有异常？” 张金标摇头，埃尔文踌躇道：“今早人群拥挤时有几人看着异常，不过后来没有异动，来去市政厅的路上也无人跟踪。” 陆致远摩挲下巴喃喃道：“莫非我竟看错了？” 半晌后，他在一张纸条上写下几个字后递给张金标，“既然没事，你们两个明早乘机前往香港。到了那边，拿这个去《雅致报》支10万港币，然后找下、买车，跟踪罗列、《东方日报》的马老板和《星岛日报》的胡鲜，有什么结果等我回来再说。另外你俩还帮我招聘一帮记者训练着，我很快就回来。” “好的，老板。”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去订机票吧，哈里也是明早的飞机，到时一起去机场。” 两人走后，陆致远皱眉想想后，去找周雅芝和吴尚香吃晚饭。 4月12日一早，陆致远下楼送张金标等三人。 酒店大堂里，哈里闷闷不乐，张金标满心憧憬，即将回到故国，心里自然激动。 埃尔文不舍地道：“老板，你如今不能轻易动用武功，一定要注意安全。” 此时大堂里人还不多，一个瘦高个青年刚好从陆致远身边经过。 陆致远笑道：“放心吧，我吉人天相没事的，你做去早回。” 埃尔文点头答应。 陆致远走过去揽着哈里的肩膀笑道：“普利策就在眼前，你却怎么郁郁寡欢？” 哈里待要说话，陆致远低声道：“好了，感情的事勉强不得，做个朋友未尝不好，你说呢？” 哈里想想点头道：“其实我早知道，谢谢你的开导，我和她做个朋友确实挺好。” 陆致远拍拍他的肩膀，“打起精神来，把那座普利策奖杯抢回来，兄弟我遥祝你马踏纽约血洗曼哈顿。” 哈里指着陆致远哈哈笑道：“借你吉言，我这就兵发纽约，一路平推。” 几人开怀大笑，离别的伤感少却很多。 城东郊外的别墅一间黑暗的屋子里，灯光微弱至极，四下寂然无声。 一位黑衣人背光端坐正中，低头沉思。 “你确定他真的不能施展武功？” “他手下当时是这么说的。” 黑衣人沉吟良久终于摇头道:“没那么简单，此人诡计多端，连宋老爷子都折在他的手里，而且对我颇多提防，焉知这次不是他故布迷局引我上钩？” “那我们该怎么办？” “继续监视，没有十足把握不得出手。记住，我要是十足把握，宁可让他安然离开美国，也不能在他面前轻易暴露，否则立马就是杀身之祸，你明白吗？” “我明白，”瘦高个抬头看着黑衣人，“老爷子，我就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把他入主金龙酒店的消息透露出去，由着我们安安静静地寻机干掉他不是更好？” “你懂个屁，他什么时候以身犯险过？安安静静的你还有机会？咱们只有混水才有一丝摸鱼机会。你下去吧，有事再来汇报。” “是。” 瘦高个拉开房门退出去，黑屋子光线骤亮顷刻重归微暗。 黑衣人霍然抬头，正是小任。 上午时分，陆致远携周雅芝和吴尚香去报社视察，并组织全体职员开会。 在会上，他首先对报社在过去的大半年时间里做出的成绩予以充分肯定，然后宣布旧金山欧派埃斯电视台行将成立，白蓝任电视台首任台长，卓欣提拔为《雅致报》分社社长。 至于电视台的财务人员和人事主任，他已委托巨石事务所代为寻找，这当然是要付费的。 “也就是说一旦电视台大楼装修完毕，各位就要搬去大楼上班，那里以后是咱们旧金山传媒公司的办公所在地。” 陆致远看着在座众人兴奋的表情，笑道：“鉴于各位确实干得不错，我将拿出4万美元出来予以奖励，大伙好好干吧。” 众人兴奋不已，掌声如雷。 任你说得天花乱坠，都不如干货来得直接爽快。 李孟贤不禁问道：“办公大楼设在哪里？” 陆致远答道：“这个还得下午去谈，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就在南湾布里斯本尼街。虽然那里目前人气不旺，但日后肯定是个好地段，各位如果有意买房，我建议你去那里买比较好，价格实惠潜力大。” 杨正华问道：“我们雅致报社和欧派埃斯电视台合在一块，那咱们的集团公司叫什么？” 陆致远笑道：“我回香港后会找一家会计事务所，对集团的业务进行整合。各位想必也知道我洛杉矶还有一些产业，这些今后都在集团的控制之下。咱们集团公司的名字叫‘陆虎’。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散会。” 众人出去后，陆致远叫周雅芝和白蓝进来。 “白蓝，芝芝回香港后会专注于电视节目制作，今后你们多沟通。” 白蓝嫣然笑道：“姐姐来当这个吧，好吗？” 周雅芝笑道：“你可别寒碜我，我纯属待在家里闲不住，想出来做点事，今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好。” “我见少识浅，生怕自己干不好。” “你行的，放心吧。” 陆致远摆手道：“好了白蓝，也别推来推去，芝芝远在香港鞭长莫及，今后旧金山传媒公司真的要靠你一力支撑。她提供的节目有很多是我的想法，会对收视率有很大的促进作用，减少你的压力。” “老板，那下午还要去谈楼房吗？” 陆致远反问道：“你不去纽约，万一得奖真不后悔？” 白蓝摇头不语。 “好吧。下午咱们一起去谈，不过我估计问题不大。” “为什么？”两女异口同声地问道。 “市政厅会专门派人出面协调，”他嘚瑟地说道：“本人现在可是旧金山的‘荣誉市民’，你们都没看报纸吗？” 白蓝惊道：“这种新闻你竟然没让《雅致报》参与？” “这是人家市政厅指定报纸的独家新闻，我们何必去凑热闹。” “说得也是，这个‘荣誉市民’对咱们今后的业务运营会有很大的帮助。” “这个我自然知道。”陆致远得意洋洋。 天选之子果然妙，运气总是这么好。 ------------ 第一百五十一章心仪工作 香港报社的从业人员多为当地大专院校的毕业生，也有部分来自台岛各校毕业的香港学生或者内地过来的文人。 香港中文大学、浸会学院、树仁学院、珠海书院4所大专院校均设有新闻传播教育专业，每年毕业生有120~130人。 因为后备人才充足，所以各报编辑、记者流动性很大，失业或者转业做公共关系工作的也不在少数，叶德辉便是其中之一。 叶德辉去年毕业于树仁学院新闻与传播学系，踌躇满志的他曾立志要成为一名勇于担当为民发声身先士卒的好记者，为此他还没毕业就开始积极应聘各大报社。 虽然没能如愿加盟知名报社，但毕业伊始就能进入报社的他也曾在同学中风头出尽。 然而残酷的现实很快摆在他的面前，他工作的那家小报日落西山一倒不起。 他只好重新选择工作岗位，这次他应聘了一家晚报。 没过多久，老板跟他谈话，说他的稿子过于严肃，读者兴趣不大，要他更深入的体验生活，多写一些有趣味反响大的稿子出来。 可是根本没有这方面经验的他不管如何体验，写出来的新闻稿依旧有如倡议作文一般，激情满怀却空洞无味。 坚持几个月后，叶德辉感觉自己力不从心只好主动辞职。 后面的半年时间里，叶德辉走马换灯在几家街头小报间来回跳槽，心力交瘁。 最终他觉得自己其貌不扬才干平庸，实在不是做记者的料，于是准备转业寻找其它工作。 这日他来到旺角花园街准备应聘一家幼师工作，却在一棵电线杆子上看到一则记者招聘广告，言称待遇优厚工作自由。 他不禁来了兴致，循着地址找上门去。 这是一家普通的二楼住宅，叶德辉进去的时候里面已有不少人在等候面试。 面试考官一个是白人叫埃尔文，一个是华人叫张金标。 考官的题目很简单，就三个问题，一是本工作要求饱满的热情和高度的责任感，平时没有工作时间限制但一旦任务在身要求不眠不休追踪报道，这一点能不能做到；二是在一定尺度和底线的情况下报道个人隐私有没有心里障碍；三是对公司忠心五年内不跳槽能不能做到。 叶德辉排队半小时后才轮到面试机会。 三个问题猛地让叶德辉恍然大悟，原来小报老板让自己体验生活的真实目的在这里，不过这时候的他当然不会反感这些。 两位考官见他素质过硬品学皆优毫不犹豫地通过面试。 最后有十二人被考官录取，然后开始追踪窃听等技能培训。 两位考官的各种技能让叶德辉大开眼界，特别是那个叫埃尔文的考官，听说曾是越战里令人闻风丧胆的SOG特种部队的一员。 事实上他所展示的一整套追踪技能确实让人叹为观止。 叶德辉逐渐喜欢这种新闻报道方式，深感自己幸运，终于找到心仪工作。 九龙湾宏光道一号星岛大厦四楼胡鲜的办公室里，《东方日报》吴老板与胡鲜磋商良久后准备告辞，一眼瞥见桌上《雅致报》头版头条“奥斯卡奖获得者陆致远即将载誉回港”的新闻，不由笑道：“我说胡总，你怎么总针对这家小报？这次被我们弄得这么惨，你觉得还不够？” “当然不够，我恨不得它关门才好。” “为什么？” “你也知道，我们几年前在纽约创办《星岛日报（美东版）》反响很好成绩斐然，所以我们正准备明年向美西和伦敦进军，前阵子才发现这小子又抢在我们前头在旧金山开了分社，你说我气不气？” “市场那么大，谁都可以做的嘛，犯不着为这个置气。” “主要是这家小报扣扣索索的行为让我很厌恶，所幸这次结果还不错，罗列成功地让《雅致报》深陷泥潭不可自拔，销量已经微不可计，这都亏了马老板的运筹帷幄啊。” “客气客气，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胡总今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便是。” “马老板你可不能这样说，你是我的叔叔，咱们始终要站在同一战线的嘛对不对？” “对对对，同一战线，那我先告辞？” “马叔我送你。” 看着《东方日报》吴老板与胡鲜在星岛大厦门口言笑甚欢然后匆匆离去，对面隐秘处拍照的埃尔文喃喃自语道：“老板所料不差，两家报纸真有秘密来往。” 背后的叶德辉眨巴眼睛，他不知道眼前这个无所不能的特种兵嘴里的老板是何人物，竟然让他心仪如斯，屡屡挂在嘴边。 旧金山这边，有了巴特的介入，买楼的事情果然迎刃而解，原本绵延半月的拉锯谈判三言两语间就已敲定。 陆致远仅仅花费240万美元就将这栋独立大楼收入囊下，宣告电视台的创办之路首战告捷。 签署合同后，陆致远极力邀请原业主墨菲先生和巴特一起共进晚餐，两人婉言推脱，都说事务繁忙，陆致远只好作罢。 回到酒店他跟白蓝和布鲁斯敲定有线布网、大楼装修、设备购买以及人员招聘等事项后，给阿耀去了电话，叫他联系的那些人手尽快到位，准备开始投入电视台的创建。 接下来的几日，各项工作顺利铺开，各路英豪纷至沓来。 4月14日，巨石事务所物色的财务人员桑德罗?宾奇以及人事部主任霍华德?雷诺士前来报到。 这两人均是旧金山本土人氏，对于电视台的工作颇为合适。 陆致远经过面试考察觉得可以，于是签署合同，并将资金账户移交桑德罗?宾奇。 他与白蓝感情归感情，现代化的管理手段是必须的。 这就是资本的严肃性。 阿耀找来有线铺网的人手里，领头的叫阿龙。 陆致远跟阿龙仔细谈过，叫他带人在这边好好学，到时回香港大展身手。 “就算你在香港犯了事，我也想法帮你摆平。”陆致远自信地说道。 阿龙激动万分，“老板，我没想到可以这么快回去，放心，我一定好好带着他们学，忠心为你办事。” “不是为我办事，是为咱们大伙办事。” “对，为咱们大伙。” 陆致远看着三十来岁干活劲头很足的阿龙，心下甚感满意。 ------------ 第一百五十二章重返香港 4月15日，58届普利策新闻奖揭晓，《洛杉矶纪事报》记者哈里?布朗和《雅致报》记者白蓝联手击败热门之一《费城问询报》记者阿瑟?穆尔和温德?罗斯，如愿蟾宫折桂。 《费城问询报》报道的是费尔维尤州立医院精神病人医治情况，也曾引起很大反响，奈何贝尔政府贪腐的新闻报道选题尖锐影响太广，因此只能望洋兴叹甘拜下风。 这个消息传到旧金山，报社全体职员喜出望外。 陆致远二话不说，拉着大伙去皇后酒楼饱餐一顿，还要奖励给白蓝两万美元，却被白蓝当面拒绝。 “为什么？”聚餐后回去的路上，陆致远不解地问道。 “这个新闻的线索是你提供，采访人员也是你一手指使，经费也是你出，荣誉却归我个人，还要你的奖励，那我可真的无法做人了。” “可你为了这个新闻付出这么多......” “好了老板，你不要再提，奖金我不会要的，这个新闻付出再多它也值得，毕竟得到的荣耀是历史性的，该我谢你才对。” 见白蓝执意如此，陆致远只好作罢，转而问道：“电视台的事跟公益事业不冲突吧？” “可以说是相得益彰，不会有冲突的。” 陆致远见她脸色如常，也便放下心来。 众人道别后，陆致远望着白蓝的背影犹自叹气。 后面的周雅芝和吴尚香跟上来。 “她很特别，不是吗？”周雅芝奇怪地问道。 “是啊，”陆致远叹道：“她确实很特别。” 三人走回酒店，陆致远把白蓝的事简单述说一遍，周雅芝默不作声，吴尚香泪流满面，“原来白姐姐这么苦，我都不知道？” 陆致远摸摸她的头道：“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知道吗？” “为什么？” “因为她不喜欢别人议论她可怜她。”周雅芝在旁解释道。 陆致远看往周雅芝，周雅芝回以微笑。 次日上午，陆致远带着阿耀去洪门拜访梁公舒和梁义叔侄俩。 几人言谈甚欢，互订攻守同盟。 下午他又联系袁士刚，嘱其毕业后尽快回港。 袁士刚无有不允，答应尽早赶回。 至此，陆致远在美国的一应事务宣告完结，可以考虑回港日期了。 这时，美国舆论界却迎来一个天大的新闻。 罗纳?格雷拉经过两周时间的耐心潜伏和跟踪，终于获得事涉CIA老板的重磅新闻实锤。 他将这个新闻卖给《纽约时报》，《纽约时报》如获至宝。 于是4月17日，《纽约时报》首先刊文，继而《Time》、《时尚芭莎》、《Vogue》、《名利场》、《纽约客》等报刊杂志纷纷跟进，大谈特谈CIA老板詹姆斯?施莱辛格的桃色艳闻。 全美民众一时哗然，素以严于律已意志顽强著称的詹姆斯?施莱辛格居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拿着纳税人的钱包养情妇，是可忍孰不可忍。 美国民众纷纷要求严惩贪官整肃吏治，电视台也不甘人后推波助澜。 此时正是普利策奖颁发之际，贝尔县政府的贪腐之事犹在耳边，这边詹姆斯?施莱辛格的事当面袭来，让白宫上下怒不可遏脸面无存。 没有丝毫犹豫，仅仅三天过后，也就是4月21日，美国参议院以54票对45票通过了威廉?科比的投票，他成为新一任ZQJ局长。 詹姆斯?施莱辛格由此成为三十年来第二位任期不足半年的ZQJ局长。 伊森听闻这个结果后震惊莫名，自己总算走对了这步棋。倘若继续冥顽不灵，必将成为别人眼里的绊脚石、嘴里的下饭菜，除之而后快。 抱着这种想法的自然还有在家活蹦乱跳在外言称受伤的罗伯特?斯隆。 此时的陆致远正在飞机上面左右观望，旁边坐着吴尚香，另一边座位空置。 周雅芝在休息仓与众空姐谈笑风生，大家齐说雅致终于脱离苦海得遇良人。 周雅芝嘴上不屑一顾暗自心花怒放。 没多久周雅芝回到座位上，左拥右抱的陆致远意气风发地眼望窗外，朵朵白云袅袅婷婷，湛蓝天空一碧如洗，心里不由闪过自己初到旧金山时的遭遇。 那时自己以为周雅芝移情别恋情，心绪低落至极，如今总算苦尽甘来，美女已然在怀，产业也有不少。 那么，香港那些敌视自己的人，你们在哪里？都还好吗？ 咱们一切从头来过，旧账新算，务要有个了结。 ***说与人斗其乐无穷，那咱们就来好好斗斗法过过招。 想到这里，他不禁搂住周雅芝细嗅香发。 周雅芝明白他所思所想，也便偎在他的怀里由他施为。 大庭广众下，他能出格到哪去？ 唐人街的大道上，阿华抬眼望天，想起远哥上机前给自己打的电话，心里不免有些激动。 “我提防的那人在我来旧金山的这段时日居然纹丝不动，足见他所谋甚大。你一定要看仔细了，一旦他动，你便做那砍掉魏延脑袋的马岱，华青帮以后就拜托给你，记得跟梁叔保持良好关系。” 自己年岁尚轻，经得起这般天翻地覆的变化吗？这种变化果真会如远哥所说必然到来吗？ 梁公舒也望着湛蓝天空，虽觉陆致远那日拜访时私下所说未免太过惊悚，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当然，别的野望他也不敢生出。对于陆致远，他已经不敢再有妄想。 东郊别墅里，小任终于放心。 “他真的走了？” “确实走了，我看得一清二楚。” “那就好，咱们照计划慢慢实施吧。老爷子对我多年照拂，总不能让他老人家黄泉路上孤单，临终所托不能实现，他会死不瞑目的。” 飞机即将登临香港上空时，陆致远终于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 离开一年，香港安好？ 他重又开始佩服陈浪，此人实是通天彻地的神人，居然能准确预知洛城是自己的福地，事实上也确是如此。 他摸摸兜里的存折，只有800多万港币外加120万美金，剩下的他留700万美元在洛城，3500万美金用于买楼和电视台启动资金，其余均交由雪莉运作电影投资和版权事宜。 足够了，这些资金傍身，自己也可掀起风浪。 诸般思虑下，他不禁在心里呐喊道：“我胡汉三幸得不死，终于回来了。 ------------ 第三卷 ------------ 第一章抵达香港 倘若给香港的现代史划出一个分水岭，那么理所当然应该是1974年。 在此之前，香港只是个普通的城市；在此之后，香港鱼跃龙门逐步成为国际大都市。 正如《那似曾相识的七十年代》一书的作者吕大乐所说：“1974年理所应当归纳为‘繁荣、安定与进步’的‘麦理浩时代’之一部分。” 实际上，何止1974年，对于香港人来说，整个70年代都被赋予了一种神话般的意味。 如今香港的所有，似乎都起源于那个时代的那一年。 2月，香港廉政公署成立；香港立法会通过法案，让中文成为香港的法定语文，而且在法庭里可以使用中国方言发声。 4月底，大贪污犯葛柏在英国被捕，香港廉政公署人员赴英引渡其返港受审。同月，香港消费者委员会正式成立。 5月，英国保守党领袖希思访中，当时的******邓伟人在欢迎宴会上表示，香港问题将在适当时候解决。 6月，香港十余个社团要求港府整治治安。 9月，港府宣布分3个阶段制水。 1974年，民间讨论最热烈的除了治安之外，还有通货膨胀、白米价格暴涨、加价、加费、商户牟取暴利等问题。 有鉴于此，2月的廉政公署以及四月的消费者委员会的成立，都为香港的现代化转型做出了巨大贡献。 从此香港经济开始腾飞，市民普遍开始过上较好的生活。 1975年，被称为“第一代香港小康之家”的美孚新村落成，意味着香港出现中产阶级，这正是1974年经济转型的功劳。 吕大乐指出：“香港社会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发生影响深远的民意转向，一改过往对殖民政府的看法，对社会产生归属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该时期一致被很多人视为香港走上安定繁荣之路的开始。” 在文化上，表达“城邦视野”的《号外》杂志于1976年创刊。 在生活上，“六合彩”亦于1976年底推出。 总之，今日香港的繁荣基调均奠定于上世纪70年代。 4月21日十一点左右，客机抵达启德机场，陆致远三人提着行李下机，排队通过塔楼走出机场后，齐齐呆立当场。 只见眼前人山人海拥挤成群，见陆致远走出机场开始齐声高唱：“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你对自由地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无牵挂 穿过幽暗地岁月 也曾感到彷徨 当你低头地瞬间 才发觉脚下的路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 如此的清澈高远 盛开着永不凋零 蓝莲花……” 陆致远登时眼眶湿润，去年仓惶离港，没想到回来却有如此盛大的排场。 来接机的除了众多歌迷影迷，还有不少香港文艺圈的大佬，如嘉禾制片人何贯昌、导演李汉祥、安乐发行公司老板江祖怡等电影届名人，文志公司的文旧波、林仓渊和其它唱片公司负责人若干，连同国际唱片业协会都赶来接机。 名人身后还有大帮记者拿着长枪短炮严阵以待。 陆致远的一干友人如梁廷、罗福、李大全及罗宾翰等也在旁等候。 在影迷歌迷强烈要求陆致远“唱一个”、“跳个舞”、“不要退出电影圈”的疯狂呐喊中，陆致远上前对各位大佬一一见礼，自然是末学后进得大佬接机幸何如之这类废话狂说一通，然后言称自己改日登门谢罪，这才逐一劝走这些名人。 这些大佬来此本为作秀，讨个面缘日好好叙香火之情，眼见陆致远确实繁忙，于是纷纷离开。 等这些人离开，众多记者团团围住陆致远，一根根话筒几乎就要戳到他的脸上。 陆致远歉意地看了看梁廷等人，然后对记者们说道：“三个问题，我点你问，问完大家离开，好不好？” “我是《成报》记者，想问陆先生登上奥斯卡领奖台的那一刻你是怎么想的？” “说真的我当时脑子里全是蒙的，直到小金人到手后，我才醒悟到这是华人第二次登上奥斯卡领奖台，对此我与有荣焉倍感自豪。谢谢，下一个你来。” “你好，我是《明报》记者，快慢舞真的是你独创的吗？你是怎么想到的？” “你见过其他人跳过吗？如果没有，那就是我独创的。之所以跳这个舞，完全是一种心灵的宣泄，肢体的放松，如果大家喜欢，我很高兴。下一个你来。” “你好，我是香港商业电台记者，请问你真的不再出唱片不再拍电影了吗？呢？还写吗？” “有很大的可能，我不会再出唱片、拍电影以及写了，因为我的动力已经不复存在。” 周围记者唏嘘不已，正转身的文旧波和林仓渊则满脸通红失望离去。 陆致远劝走记者后，对拥挤的歌迷影迷们拱拱手道：“对不起了各位，还是先请回吧，咱们改日再叙，成吗？” 在陆致远的诚恳劝说下，人群开始四下疏散。 歌迷影迷有老有少，均是自发而来，如今同时离去，场面有些嘈乱。 等人群消散，陆致远走去向梁廷和罗福等人见礼赔罪。 “无妨，今日你忙，且先回去休息吧，我们也不好多待。”梁廷看了看路边一辆平治商务车抱拳道。 罗福摆手道：“明日，明日你陪我下盘棋，再请大伙吃顿饭，这便算了。” 陆致远陪笑道：“一定一定。” 等大伙离开，陆致远才带着两女走向路边那辆商务车。 车上下来叶惟生、郭秉湘和马清怡，陆致远给周雅芝和吴尚香介绍。 介绍马清怡的时候，陆致远刻意说是叶惟生的女朋友，马清怡红脸低头，叶惟生捏拳袭肩，他便知道自己所料不差。 几人一番寒暄后，才说美丽华酒楼已经备好酒席，专为陆致远接风洗尘。 于是大伙纷纷上车，陆致远刚要举步，福至心灵地转头一望，一辆红色平治车停在马路对面，一人伸头看往这边。 陆致远笑笑，对周雅芝眨眨眼后走过去。 “等久了吗？”陆致远冲司机点点头后问道。 顾雅瑜脸色一红道：“这边刚好有家顾家分行，就过来看看，谁等你了？” “原来我自作多情，这就告辞。”陆致远转身要走。 “哎，别急啊，我父亲想跟你谈谈。”顾雅瑜急道。 陆致远转身笑道：“我去吃饭，一起来吗？” “她也在吗？” “你知道？” “你知道我知道？” “当然，捞仔告诉我的，你敢不敢来？” “去就去，我有什么不敢？” 说完她叫司机先回，下车随陆致远走过马路。 ------------ 第二章接风酒宴 叶惟生和郭秉湘见顾雅瑜过来，张嘴瞪眼不敢置信。 “顾家妹子，你们这是……”郭秉湘回过神来问道。 顾雅瑜没好气地答道：“朋友一起吃饭你也有意见？清怡，你也在？” 马清怡附和道：“就是，大男人比女儿家还婆妈，雅瑜姐，好久不见。” 郭秉湘只好合十认错再不言语。 陆致远给顾雅瑜介绍周雅芝和吴尚香，顾雅瑜脸色如常没有变化，倒是周雅芝红着一张脸呐呐无言，吴尚香没心没肺地笑个不停。 商务车一路前行，车上后排几个女人在马清怡的刻意调和下很快好得蜜里调油。 前排两男挤眉弄眼，齐齐朝陆致远伸出大拇指。 车到美丽华酒店，几人下车然后坐电梯到顶楼最大包厢。 陆致远看着不远处那个小包厢，往日历历在目，心里颇多感触。 众人跟在后面见他不动，也便停下脚步等候。 陆致远摇头笑笑，推门而入。 里面一个身影喊着“大哥”飞快扑上来钻进他的怀里，陆致远想也没想一把抱住，大喜道：“成果，叔，承伟，莫哥，静安、丽芬、吴老三，你们都在啊。” 里面已经济济一堂，公司四人和刘荣华以及吴老三父子俱都站起身来。 吴尚香乍见家人忍不住泪流满面，过去牵着父亲和弟弟的手哭个不停。 吴老三使劲埋怨道：“这回来是好事，哭个什么劲？” 背人处，他却拿衣袖迅速擦擦眼。 吴尚军拉着姐姐的手不放，眼圈泛红。 陆致远见酒菜都已上桌，于是给众人做过介绍，然后招呼大家坐下开吃，又把李承伟拉到一边问道：“我交待你的两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李承伟答道：“收购及合并委员会名单都已查到，包括主席麦安的一些资料也已齐备，只是土地管理部门很多，不知道你到底要哪个？” “什么意思？” “香港的土地管理有决策机构，包括城市规划委员会和房屋委员会等；有执行机构，包括地政署和拓展署等；有咨询机构，包括土地及建设咨询委员会和环保署等；有辅助机构，包括土地注册处和土地审裁处等。” 陆致远听得头晕脑胀，“应该是地政署吧。” “那我这几天再好好调查一下，问问有没有争议土地，要是环保也不合格就最理想。” “对，是这样，那么辛苦了。” “可老板你要这些准备做什么？” “用来对付两个人。”陆致远莫测高深地说道，“你先打听，我自己也问问吧。” 转过头来，陆致远见莫南寻和王丽芬忐忑不安地站在那里望着这边，于是过去笑道：“放心，今天周日我不过问报社的事，后天吧，后天我给大伙整风。” 三人一听，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包厢里此时分成几伙，大家一边吃一边各说各的。 顾雅瑜见周雅芝有些放不开，不禁低声笑道：“妹妹不需拘谨，你我该好好相处才是，后天我寻你玩耍可好？” 周雅芝见她以妹妹相称，心里放下心来，“难得姐姐看得起我，我怎会不从？” 顾雅瑜见周雅芝为人平和也松了口气，两人窃窃私语相安无事。 那边叶郭两人在马清怡面前不停说着段子，逗得女孩哈哈大笑。 陆致远问王丽芬道：“正峰怎么没来？” 王丽芬悄声道：“正逢现在帮阿标他们去了，说今后少在你身边为好。” “胡扯，那我今后靠谁保护？”陆致远话是这么说，心下却很同意何正峰的做法。 陆致远吃了几口菜，扯过吴尚军问道：“现在学习怎么样？快毕业了吧？将来还准备做警察吗？” 众人见他问话，都注目过来。 吴尚军也不怯场，高声道：“我要做个堂堂正正的警察，远哥你支持我吗？” 陆致远摇头道：“我不支持。” 众人大感奇怪，吴尚军眼神黯然低头不语。 陆致远继续说道：“我不要你做摇头晃脑只读之乎者也的呆警察，我也不要你做正义爆棚一心为港捐躯的超人警察，我更不要你做阳奉阴违利益为上的弄权警察，我要你做顺势而为随机应变的好警察，明白吗？” 吴尚军听了两眼一亮，众人纷纷赞同。 这时门外有人赞道：“说得精彩，受教受教，”然后推门而进。 众人一看，来人四十多岁、两眼有神、个子很高，手里端着一杯酒。 大伙面面相觑，无人识得。 来人笑道：“我叫张耀发，是个建筑商人，目下正准备在尖沙咀海洋中心开设海洋皇宫大酒楼夜总会，今日得知奥斯卡奖得主在包厢里做客，一时忍耐不住前来叨扰，告罪告罪。” 陆致远正与刘荣华叙别后之情，听闻介绍猛地记起此人实在是后世大大有名的一个人物。 张耀荣可以说是香港流行音乐的推动者，幕後功臣，因而被称为“演唱会之父”。 他一生中为众多歌手主办过的演唱会超过1500场演唱会，素以“乐坛伯乐”、“有求必应”闻名全港。 想到这里，他不禁疑惑道：“你是演唱会......” “对啊，我就是联系许冠捷开演唱会的师傅，怎么陆生去看过？” 陆致远让出旁边一个座位，笑道：“没看过，张生找我有事？” 张耀荣也不客气，坐下问道：“下周华星娱乐有限公司文度士巴西演唱团来港演出，陆生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陆致远兴致缺缺地摇头道：“没兴趣。” 张耀荣眼珠一转又问道：“许冠捷去年九月在香港大会堂举行演唱会，成为第一个开个人演唱会的香港歌手，对此陆生怎么看？” 陆致远放下手里的筷子笑道：“我知道张生找我是什么事了。” “何事？不妨说说。” “张生，你想拉我去开演唱会对不对？不好意思，我目下真没有时间。” “陆生，目前香港想让你开演唱会的不止我一人，为什么？大伙都想知道目前犹如死水一潭的香港乐坛，能救市的到底是粤语还是国语，是许冠捷还是你，你真不能为那些喜爱你的歌迷想想么？” 陆致远心头一震，脑海里顿时浮现机场众多歌迷孜孜以求的目光。 ------------ 第三章初登顾家 1974年还是香港流行歌曲发展的一个很重要的分水岭，在此之前，港人不觉得粤语流行歌曲有什么地位，喜爱者也只局限于某些草根阶层。 而1974年后，粤语流行歌曲开始广受港人注视，喜爱者已不分阶层举目皆是。 1974年前，报纸上的娱乐版篇幅极少，不会超过半页，而所报导的娱乐新闻基本集中于电影圈，很少顾及电视和流行音乐。? 但这一年过后，情况会大有改变。 想到这里，陆致远不禁心头一热，“我确实已经决定不再推出唱片，但是演唱会的话，我答应你在年底前开一场。就一场，用以答谢广大歌迷的厚爱。” 张耀荣闻言欣喜若狂，这次守株待兔原本只是试试，未想到换来如此郑重的承诺。 他激动地说道：“陆生，你果然是性情中人，我很是佩服，来，敬你一杯，年底前我自来找你。” 陆致远端杯与他一饮而尽，张耀荣再三谢过后举着空杯离去。 郭秉湘道：“这人做事不拘一格，有点意思。” 陆致远叹道：“此人日后的成就，不可估量。” 众人纷纷投以探询的目光，陆致远却不再言语。 饭后，众人各回各家，刘荣华带着刘成果和陆致远的行李回九龙塘，叶惟生三人自己去找乐子，陆致远要跟顾雅瑜去浅水湾，周雅芝回沙田，吴尚香要回家里看看。 陆致远把自己的居留证交给叶惟生，托他代为续签。。 他走到吴尚香面前不放心地交待道：“阿香你要记得我已搬去九龙塘了。” 吴尚香点头答应。 陆致远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证件给周雅芝，“拿这个回去抵挡一阵吧。” 周雅芝惊道：“你什么时候办了这个？” “那次请威廉吃饭顺带捎来的。” 大家各自归去，周雅芝谢绝相送，拿着行李打车直回沙田。 抵达沙田大围区积辉街后，她拿起行李下车，进小区上楼来到自家 门前，掏钥匙开门。 门甫一打开，周母如铁塔般站在面前，周雅芝顿时慌作一团，“妈，我……” 脸色铁青的周母未等她把话说完，张嘴就如机关枪扫射一般训个没完：“你还知道我是你妈？你一人在外这么久也不跟我说个实话，那可是美国啊，不是九龙。你说你在美国做什么？同学留几天？你现在可真行啊，谎话张嘴就来。张丽英前几天随他父亲来香港有事找你，我问过她，她说你们根本没有在美国的同学。还有你那手镯，什么女同学去国外带回来的，多半也是骗我的吧？你这丫头真是……” 周雅芝直面狂风暴雨猛地一语直至要害：“我去见阿远了。” 屋里顿时死一般寂静，半晌后周母才问道：“你…你去见他了？” “对。”周雅芝将心一横，反正迟早要说。 周母苦着脸叹道：“你说你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他真就那么好？我给你介绍的黄医生你看都没看，干巴巴跑去美国露宿街头，你这是何苦呢？” “妈，我没有露宿街头，人家现在也是行医的医生。” “你骗谁呢？还医生，就他那两把刷子，除了我还有谁肯给他医治？” “妈你别看不起人，瞧这是什么？” 周雅芝把陆致远的行医资格证递给周母。 周母接过一看疑惑道:“这怎么都是英文呢？” 周雅芝见母亲脸色有所缓和，赶紧上前解释道:“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学中心的行医资格证，这可是美国实力最强的医院，妈你千万别小看了。” “你就哄我吧，欺负我不懂英文”，周母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已相信，因为资格证上那个十字架不是骗人的。 周雅芝双手搂住母亲的脖子轻声道:“人家现在有两家餐馆，一个电影公司和两家报社，还有一个电视台呢。” “这么多？”周母惊呼出声。 周雅芝点头。 周母愣怔许久喃喃道:“人家现在这样威风，哪里还是你能高攀得上的？” 周雅芝无言以对，母女俩相对默然。 片刻后，周母叹道:“也怪我那时一味阻挠，你现在空姐辞掉后准备做什么？” “我去无线学节目制作，然后帮他把控电视台的节目。” 周母哀叹道:“你是离不开他了，老实说，你这次在美国有没有跟他那个？” “哪个？” 周母胳膊肘一拐，“别跟我装傻充愣，就是一起睡觉。” 周雅芝脸色绯红地嗔道：“妈你胡说什么啊？你女儿是那种人吗？” 周母松了口气道：“没有就好，我是怕你得了失心疯，只知一味付出不求回报。算了，你们的事我不管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说完她就要举步进屋，周雅芝嗫嚅道：“妈，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他…他明天…要来家做客。” “谁？阿远？” 周雅芝点头不语，周母撇嘴道：“我才不管呢，明天一早我出去串门，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她头一仰直接进屋。 周雅芝在后面伸伸舌头暗自发笑，看明早你是去菜场还是去串门。 前往浅水湾的出租车上，陆致远笑问道：“还要我介绍姓顾的朋友给你认识吗？” 顾雅瑜脸色一红笑道：“好啊，你介绍吧。” 陆致远正色道：“谢谢你顾小姐……” “你还叫我顾小姐？” 陆致远尴尬道：“雅瑜，谢谢你的宽容和体谅，你也知道，我若弃她投奔顾家，那叫背情弃义，我若选她弃你，则是言而无信。” “你总是把我跟我家联系在一块吗？” 此时出租车已过海底隧道，陆致远眺望太平山顶，摇头道：“没有，那日太平山顶你我初次相见，我就感慨人生得妻若你，将是何等幸运，没想到最好花落我家，我也算人生无憾了。” 顾雅瑜眯着眼睛嘴角带笑，望着窗外说道：“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家庭从小不对感情抱有希望，原以为会波澜不惊了此一生，没想到还能遇到喜欢的你，这也算是我最大的幸运了。周小姐人很好，阿香也不错，但愿你就此作罢，不再生出别的花心就好，我或许可以考虑带着秋晖过来。” 说到后面，她的粉脸已经红透，声音渐小。 陆致远大为感动，拉过她的小手坚定地说道：“有你这番话，我今生必不负你。” 顾雅瑜点头不语。 陆致远突然一瞥前排猛地喝道：“小心。” 原来前排司机听得两人对话目瞪口呆口水直流竟然忘了躲避来车，经得警醒他才反应过来，急打方向盘躲过对面卡车。 陆致远和顾雅瑜长吁口气，对望一眼后再不说话，彼此的手却握得紧紧的。 ------------ 第四章顾家晚宴 车到浅水湾，陆致远和顾雅瑜去买些礼物后直奔顾家。 顾汉民得知陆致远如约登门，给予了极大的热情和高度的重视。 别墅大开中门，全家列阵与前，迎候陆致远入内。 顾汉民和两位小妾居前，顾国平、顾国钧及各自妻儿以及徐鹏程站在后面，一一上前与陆致远见礼。 众人脸上带笑，言谈身欢，唯独丫头秋晖小脸绯红，半天说不上一个字来，顾雅瑜见了赶紧拖她走开。 顾汉民心里高兴，吩咐留饭后带着陆致远和大儿子顾国平去书房叙话。 三人坐下，有仆人进来斟茶然后退出。 顾汉民端详陆致远一会，开口问道：“下飞机还没回家的吧？搬去九龙塘了？” “还没回家，九龙塘那房子我也未曾见过。” “要不也来浅水湾买一套？” “暂时还不考虑，到时再说吧。” “这次回来有何打算？资金够用吗？要不要贷款？” “资金暂时足够，后续也跟得上。我准备先把报纸做起来，然后箱包公司也要尽快上马。” 顾国平在旁插嘴道：“就是你去年说的箱包公司吗？” 陆致远笑道：“对，就是那个箱包公司，这次专利手续已经全部办完。” “专利？”顾汉民佯装不知地问道。 陆致远笑道：“顾先生不知道吗？” 顾汉民尴尬道：“阿远，不好意思啊，捞仔那事本来是一片好意......” “您不用说了我都已知道，包括我离港时您的援手相助，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会怪您？一家人也不说这话。” 顾汉民摆手道：“你也别一个劲地顾先生、您您您，今年有空先把婚姻定下，到时改口叫父亲吧。” 顾国平对陆致远眨巴眼睛笑道：“对啊，一家人何必那么生分？” 陆致远点头道：“我听您的。” 顾汉民端起茶水浅缀一口问道：“阿远，你对家族产业分家与否怎么看？” 陆致远沉吟道：“分则弱，分则疏，分则败，合则利，合则惠，合则兴。” 顾汉民揣摩一会问道：“目下不少家族使用家族信托基金，家族成员人人 受益，难道不好么？” “这种信托基金难以解散，况且家族成员捆绑在一起，如果家族成员之间出 现纷争，便极有可能对簿公堂公开决裂，这样还不如不分。” 顾汉民点头道：“老成谋国之言，国平你需谨记。” 顾国平起身答道：“孩儿谨记在心。” 顾汉民摆手让他坐下，又问陆致远道：“顾丰经过一年时间收购家族内的股权，目前已经完全私有化，阿远在这方面还有什么见教？” “见教谈不上，我个人觉得顾丰既然已经具备腾飞契机，便应着力于区域性采购业务网络的发展，时刻紧随时代潮流，注重变革创新，务要尽快实现新的跨越式发展。” “区域性采购业务网络？” “对，在集中的几个区域里，生产、采购、配送等等组成一个网络，使之成为大区域性的用品流通基地。” 顾汉民颔首道：“我明白了，这个想法确实不错。阿远，每次听你高论我都启发颇多，你确实很不错。” “末学后进胡言乱语，当不得您如此夸奖。” “你过谦了，那个箱包公司要不要顾丰在资金方面援助一二？” “您放心，等箱包公司打开局面之后，我会寻求跟顾丰互相参股，也肯定会借助顾丰的渠道优势在全世界铺开，希望顾丰不会拒绝。” “怎么会？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于公于私顾丰都有你的一份，对于这点你责无旁贷避无可避。你总不能娶了我的女儿然后万事不管，这怎么行？” 陆致远和顾国平闻言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顾汉民看着眼前的两位俊彦老怀甚慰。 下午时间匆匆而过，暮色很快降临。 晚宴上陆致远多喝了几杯，实在是顾氏兄弟和徐鹏程几人热情周到，让他不好意思拒绝。 吃过这顿晚饭后，他与顾家之间的关系就算初步定下。 陆致远也曾私下跟顾汉民说起周雅芝的事，顾汉民叫他不必放在心上，只要日后对雅瑜不离不弃就好。 陆致远对未来岳父如此通情达理感激不尽，说自己终此一生定然不负雅瑜。 晚宴的气氛始终保持着热烈、欢快、融洽、和睦，这让顾汉民尤其高兴。 真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这个地位，最大的心愿无非就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坐下来吃饭，如此简单而已。 尤其是见到自家独女心花怒放秋波频频的模样，他心里更是畅快之至，如今豪门子女能有几家婚姻如意的？ 他顾家嫁女就是其中之一。 晚饭后，陆致远身有要事不便久留，于是起身告辞。 顾汉民也能理解，嘱他有空多来坐坐，一家人要越走越勤才是。 陆致远点头答应，顾雅瑜送他走出别墅。 “我今天没有失礼吧？” 顾雅瑜满意地说道：“没有，我家对你印象很好，就连一贯挑剔的二姨三姨都对你赞不绝口。” “关键要你赞不绝口才行。” 顾雅瑜低头不语，心下没觉不妥。 “对了，你喜欢九龙塘的房子吗？若是不喜欢我们可以再买一套的，就浅水湾怎么样？” “不用了吧，先顾着你的箱包生意，等打开局面再说，况且你还得问问周小姐不是？明天去她家的礼品准备好了吗？” 陆致远摸摸脑袋道：“我还真没准备啊，今天来你家都是空手吊吊。” “我家不一样，周小姐那里你可不能失掉礼数，明天我来给你操办吧。” 陆致远大为感动，忍不住揽她入怀，嘴对嘴亲上去。 片刻后，周雅瑜踹不过气来推开陆致远，嗔道：“你就会欺负我。” 陆致远抓着她的手道：“雅瑜，这一生得能与你共度，我真的死而无憾，谢谢你。” “好了快回吧，我知道你还有要事的，注意安全。” 说完她叫司机把车开过来，“我不送你了，再见。” 陆致远这才放开她的小手，上车离去。 顾雅瑜小手轻抚嘴唇，眼神迷离。 原来恋人之间的WEN居然如此甜美，美得让人几乎窒息。 她拍拍胸脯，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回家里。 ------------ 第五章陆虎园 陆致远并没有直接回去九龙塘金巴伦道，而是在旺角花园街叫司机停车。 “刘师傅我就到这里，谢谢啊。”陆致远递过香烟然后下车。 刘师傅点燃香烟热情地问道：“真的不用等你吗？” “真的不用，谢谢，你回吧，注意安全。” 刘师傅这才打道回府，心里想道：“豪门女婿果非寻常人可比，只看这位爷待人接物，就知来日必定成功。” 陆致远没管司机心里想什么，转身上去二楼敲门。 “老板你来了？”张金标开门后惊喜道。 “嗯，还没吃饭吧，等会出去宵夜，他们两个呢？” “在里面，埃尔文、阿峰，老板过来了。” 埃尔文和何正峰走出小屋，陆致远过去抱住何正峰，然后拉开看了看，“你的伤口怎样了？没事吧？” “早就没事了老板，一年没见，兄弟我想死你了。”何正峰眼圈泛红。 陆致远一把推开他，“别那么肉麻行不行？”转头又问埃尔文道：“埃尔文，想家了吗？” “还好，其实香港我也挺喜欢。” “喜欢就好，再坚持一阵吧。“ “老板我听你的。” 陆致远又问道：“正峰你这么晚不回去，丽芬没意见吧？” “她知道我在这，不会有意见。” “她也住广播道？” 何正逢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一起住，老板你还回广播道吗？” “好不容易摆脱你，我才不回去，如今我住九龙塘。对了，你们找的12个记者怎么样？” 张金标抢道：“干劲都很足，学起来很用心，特别是有个叫叶德辉的，已经独挡一面了。” “那就好，不过一定要注意底线，有些可以报道有些还是要忌讳的。” “比如呢？”何正峰摆正自己捧哏的位置，凑趣地问道。 “比如贱男**，我们就该大曝其丑，而且要达到游街示众的功效。对于并不出格的明星名人隐私行为，我们就要保持克制，尽量不去骚扰，明白吗？” “明白了。”三人异口同声回答道。 “三个目标的跟踪有没有效果？” “效果有，但还要再过几天。”埃尔文答道。 “好，我就是要把他们的名声搞臭，越臭越好。不过一定要有证据，这个切记。” 三人点头称是，陆致远招呼道：“走吧，宵夜。” 四人来到街上，陆致远去旁边店铺拨通电话挂机，片刻后电话响铃。 “向山，旺角花园太子大排档，出来宵夜。” “远哥你回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刚配的传呼号码？刘叔说的对不对？” “想要打听和安乐元帅的传呼号码又不是多难的事，快过来吧。” 电话挂断，陆致远付过电话费，四人径去太子大排档。 茶餐厅和大排档是香港发明的最平民化的饮食场所。 尤其是茶餐厅，代表了香港人的价值观，速度快、配搭多、价钱又实惠。 而大排档则体现了香港平民奔放自由的生活态度，仰头看天，低头宵夜，操劳一日后最舒适不过。 四人点了一桌的特色小吃，有劲辣鱼蛋、猪泵兜叉烧汁捞丁、云吞面、炒粉、鸡粥等等，啤酒也搬来一箱，边吃边聊好不快活。 没多久，向山带着一个弟兄踏着月色而来。 陆致远起身抱住向山道：“兄弟，总算又看到你了。” “远哥，真的很高兴看到你平安归来。” 陆致远打量一会，“行啊山子，变胖变高了，这位是？” “阿祖，那时候帮你看住五金店老头的就是他。” “来来来，坐下说话，大家都是兄弟，今晚不醉无归。” 苍穹之下，月色如霜，几个久别重逢的兄弟围桌而饮畅所欲言。 “山子，有想过今天吗？” “当然没有，原本只是想混口饭吃，如今泥潭深陷出不来喽。” “反正坚守一条原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安全第一不可忘记。对了，眼下香港的黑帮社团怎么样？” “吴子豪离港后，和胜和开始一家独大，不过没有以前那么猖狂就是。” 陆致远心里冷笑道：“最猖狂的时候还未到呢，80年代在英属港府的有意纵容下，香港将迎来黑帮最猖獗的时候。” 香港七八十年代黑帮无数，唯三大黑帮最为知名：14K老大靠“打”，新义安老大靠“承”，和胜和靠“选”。 而1974年至1981年期间，和胜和因人才鼎盛而有七年时间称霸香港。 和胜和原属成立于1884年的和合图，于1930年分出来成为独立帮会，目前警方公布人数是20万人，遍布全港。 当然陆致远对这些毫无兴趣，如今事业即将腾飞的他也不想再与黑帮有任何瓜葛。 香港黑帮表面凶狠实则都是豪门身边的打手，他对这个认知了然于胸。 “不说这个，大伙今日难得一聚，咱们干。”陆致远意气风发地提议道。 夜深人静的时候，向山和埃尔文扶着陆致远回到九龙塘金巴伦道41号“栖鹤小筑”别墅。 吴尚香和刘荣华早已等候多时，接过醉醺醺的陆致远服侍睡下，向山和埃尔文方才离开。 第二日清早，陆致远醒来时又看到阿香趴伏在床边。 他不忍惊动，悄然爬起来到屋外，放眼四周，顿觉心旷神怡。 红墙绿瓦的亭台楼阁、碧波荡漾的游泳池、历经世事的假山雕木、遍地皆是的花草绿植。 这座宅子堪称偏居一隅的王国，富丽堂皇至极。 陆致远一下就喜欢上了这里，只是感觉名字不好。 “栖鹤小筑”，“栖”字多少有些不吉利。 不如叫“陆虎园”吧。 刘荣华起床见他站那发愣，于是笑问道：“想什么？不敢相信？还是这么布置你不喜欢？” “叔，这是你布置的？” “我哪有这功夫？都是请人重新布置的。” “布置得很好，我很喜欢，费了不少钱吧？” “那倒没有，梁廷师傅来过，说这个院子的前女主人临走前退回10万港币。我们就拿这钱归置院子。” “为什么退？” “她说这个院子原本只卖70万港币，要没有你抬价怎么都到不了100万港币，况且你还给她儿子算命，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退回10万，不然不卖。” 陆致远感慨不已，世上之事果然是一饮一啄皆系前定。 没有自己那多嘴的一句，哪有这退回的10万港币？ 当然了，没有这退回的10万港币，他日女人倘有难处，怕也不好开口吧？ 这个女人非是等闲之辈！ ------------ 第六章周家做客 刘荣华见他沉思，于是说道：“我去给你做早餐。” 陆致远醒悟过来，“不用了叔，你带成果上学去就好。对了，成果在哪读书？” “九龙塘小学。” “九龙塘小学？许鞍华好像就是这个学校毕业的。”陆致远想道。 “这个小学可以啊，校训就是‘勤慎礼俭’，管得很严，对品格特别重视。” “好是好，不过成果马上就要毕业升入中学部了。” “没问题吧？” “没有，都讲好了，只是这段时间那边要建什么地铁站，所以必须送。” “地铁？那你去吧，我明天再去报社。” 刘荣华带刘成果去上学后，陆致远站站桩练趟拳脚，吴尚香醒来后去厨房做早餐。 九点多钟，两人正吃早点，院外传来汽车鸣笛声。 陆致远前去开门，只见一辆黑色平治280SE4.5驶进院内，顾雅瑜从车上下来。 “你不是用的红色平治吗？怎么会有这款W108？” “这是我二哥的，他没开，索性你先用着。” “你二哥会劈了我的，这可是平治W108，已经停产了吧？” W108（底盘）是平治正式使用S级命名顶级豪华轿车之前的最后一代顶级车型，从1965开始生产，一直到到1973年。 “你别管他，给你用你就用着。” 陆致远摸摸车身，制造工艺确实精湛至极，车身大量的镀铬件和车头三叉星的标志迎着朝日闪闪发光。 他点点头，在如今这个年代，只有平治的质量标准才能代表德国豪华轿车的真正水平，奥迪和宝马尚处于摸索进步的阶段。 “这种车叶惟生有一辆，我开过，能达到230马力对吗？” 顾雅瑜颇为内行地点头道：“确实有230马力，比一般的美国车都要高，就是非常耗油，每百公里为17.5升。不过它的油箱很大，容量达到96升，持续行驶500公里一点问题没有。” “这车好像不便宜。” “也还好，裸车1.1万美元。他本来想买凯迪拉克帝威，嫌6400美元太便宜显得低端，才买了这个。” 说完顾雅瑜指了指后座上的礼物袋，“礼物我都准备好了，你拿去便是。” 陆致远看着顾雅瑜脸上的汗珠，“这么一会你就全都办好了？” “对啊，厉害不？” 陆致远拉着她的左手道：“你这样我会变懒的。” 这时吴尚香探头出来招呼道：“顾姐姐，过来吃早点。” 顾雅瑜对她挥挥右手道：“不了，我还要去上班。”转头对陆致远道：“阿远，虽说联姻多是利益攸关，可我是认真的，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我明白的雅瑜，多的也不用说了。” “芝芝也不易，你要好好待她，有我姐妹几个守着，看你以后怎么花心。” “我只想把公司办好，哪里还有那些心思？” “没有最好，我走了，司机在外面等着呢。” 陆致远送她出门，给司机递烟招呼道：“刘师傅，辛苦你了。” “哎呦姑爷，你可别再这么寒碜我了。” 三人笑过后，红色平治缓缓驶离。 十一点整，陆致远嘱咐吴尚香好好在家休息后，这才驱车前往沙田。 一路经过狮子山，风光迤逦春光明媚。 远处油菜花一望无际，如气势磅礴的油画一般艳丽无比。 陆致远看着车内奢华精致的内饰，体验着轻松安静的驾乘感觉，心里叹道：“操控自如安全性好，不愧是好车。” 他不禁哼起那首著名的《狮子山下》：既是同舟，在狮子山下，且共济，抛弃区分，求共对，放开彼此心中矛盾，理想一起去追…… 车到大围区积辉街时，周雅芝早在路边等候。 陆致远把车挺好，提着礼物袋走到周雅芝跟前道：“你妈没有不高兴吧？” “她出去串门了，压根就没管你，怎么办？”周雅芝十指绞在一起，苦着脸问道。 “那我回去了。”陆致远转身便走。 “你……”周雅芝张手喊道。 陆致远转身笑道：“别骗我了，你还差点道行。” 周雅芝嫣然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骗你的？” “往日你碰到这种事情早就哭得稀里哗啦，如今看看你，眼圈都没红，鼻子颤动，可见必是骗我。” 周雅芝捏拳打他，“好啊，原来你总结我这么多规律，那我下次怎么骗你？” 陆致远拉她过来笑道：“不骗不就行了？” 周雅芝挣脱道：“快别这样，路上人多看着笑话。” “你妈真没生气吧？” “她呀，天还没亮就去买菜，一个上午都在厨房忙活，这下你高兴了？” “高兴，丈母娘另眼相看，我自然高兴。” 两人说说笑笑，上楼进门。 周家客厅里，周父周母严阵以待。 周雅芝早已躲去厨房，周雅珍拿着双卡收录机早蹦回屋里研究去了。 周父坐在那里心不在焉，不时转动左手端详戴着的英纳格瑞士手表。 周母左手拿着尖沙咀海运大厦的现金礼券，眼睛却眨也未眨地盯着陆致远猛看。 陆致远初始神情自若，被盯久了也不免心里突突狂跳。 不是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吗？怎么越来越严肃了呢？ “阿远啊，阿姨见你这是第三次了，还没问你年方几何、家中父母怎样呢。” “阿姨，我比芝芝小半岁，父母均已不在。” 周母与周父对视一眼，然后问道：“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啊？原来听说是歌手，怎么不做了？” “阿姨，歌手、写书包括拍电影都只是我积累资金的跳板，我最终还是要办报、开箱包公司。” “听芝芝说你在美国还有一些产业？” “有两家餐馆两个公司还有一家电视台，还没开播。” 周父左手一抖，惊道：“电视台？美国的？” 陆致远笑道：“在旧金山跟美国人一起合作创办的，主要播放华语节目。” “那玩意能赚钱吗？”周父问道。 “运作得好还是不愁盈利的。” 周母周父再度对视一眼，终于问出最核心的问题：“听说你要跟顾家结亲，那你准备把我们家芝芝摆在哪里？” 陆致远知道这是关键时刻，于是正色道：“自然是摆在心里啊，阿姨你也知道我跟芝芝这半年来经历过很多误会，如今终于云开月明，希望您二老支持我俩。我是这么想的，名分和产业自然芝芝都会有，如果香港办不到我就移民去能办到的地方，总之不能委屈了芝芝。” 周父听得这话激赏不已，一拍大腿道：“有你这话，还有什么好说的？” 周母不满地白了自家丈夫一眼，幽幽叹道：“其实名分这东西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就那么回事。总是要你心里有她才好，今后别做出始乱终弃的事来，我就烧高香了。” 陆致远斩钉截铁地说道：“叔叔阿姨请放心，我陆致远倘若再负周雅芝，定然不得好死沉尸海底。” 此时就算是刀山火海，陆致远都不能皱眉，何况几句誓言？ 周父周母听了这话方才安心，喜形于色。 周母看着手中礼券皱眉道：“你怎么动不动就赌咒发誓啊?还有，来就来嘛，带什么礼物？真是的，这礼券有时间限制吗？去趟海运大厦可不容易呢。” 厨房里的周雅芝听得羞愧至极，陆致远笑道：“阿姨想去随时打我电话就是，我开车送你们。” 周亚珍跑出来道：“我也可以打你电话吗姐夫？” 陆致远听得“姐夫”两字甘之如饴，毫不犹豫地答道：“半夜三更都行。” ------------ 第七章茶楼面谈 一顿午饭吃罢，陆致远如愿与周家连成统一战线。 周雅珍竭尽所能地讨好未来姐夫，这台夏普双卡收录机是去年才上市的新货，香港极其稀缺，她自然格外稀罕。 周父看陆致远颇觉投缘，周母现在也越加喜欢。 反倒是周雅芝在餐桌上嘴巴撅得老高。 陆致远告辞出门，周雅芝送他出小区。 “合着你拿点小礼物就把我家人都收买了，我哥我姐的礼物你怎么没买？” “他们不是没回来嘛，等下次他们回来我再送。” “谁稀罕你的礼物？” “怎么？吃醋？” “就吃醋，行不行？”周雅芝怒道，“好了，你快走吧，恕不远送。” 说完她竟转身跑回家去。 陆致远看着她的背影摇头不已，这女人的心思你若猜得通透，估计那什么“哥德巴赫的猜想”被攻克也定然不在话下。 九龙一栋中式唐楼三楼“周家多男茶楼”里，陆致远看着四周的卡座和屋顶的吊扇，倍感亲切。 还是国内好啊，耳闻皆是乡音举目都是华人，哪是遥远的美国可以比拟的？ 没多久，陈志超进来，陆致远招手。 “行啊，这才回来第二天就找我，不会是为了’好市民‘奖吧？”陈志超还没落座便调侃道。 “你当我稀罕么？吃点什么？”陆致远开始点单。 陈志超见陆致远为他自己点单，惊道：“你就一直坐这光喝茶？” “中午在老丈人家吃得够饱，还不饿。” “怎么，‘好市民’奖你真不稀罕？” “要不要我把旧金山‘荣誉市民’证书拿给你看？” “丢你老母，吹牛没边了啊。” “就这么个虚名，我至于拿来吹牛么？《格斗之王》香港还没上映吧？里面有首歌叫《三藩市》，就是我写的，如今在美国火透了。” 陈志超点头道：“你要这么说我倒相信，你的那部《屏住呼吸》在香港上映过，320万港币的票房啊，我的乖乖。” “那不还差《七十二家房客》一大截么。” “很不错了，香港还没有哪部恐怖片有这么好的成绩。” 这时小吃陆续端上来，陈志超边吃边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不是看在你去年帮我们警务人员的面子上，我才没空过来。” “是啊，三支旗嘛，哪能随便出来跟人喝茶？”陆致远端起茶水浅饮一口，淡然道：“CIA老板刚刚下台知道吗？我让人干的。” 陈志超正架起一个虾饺准备入口，“啪嗒”一声掉在桌上，震惊地问道：“我操不会吧，你说真的？” “你不会真以为我闲得发慌吧？” 陈志超咽下口水，望着陆致远半晌无话，深感眼前这人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于是老实问道：“说吧，什么事？” “陈子豪在台岛的住址你们查不到？为什么不抓？” “我们是香港警察，怎么可能去台岛抓人？” “那要是我想办法引他回港呢？” 陈志超五指抓拢，毫不犹豫地答道：“立刻逮捕。” “好，有你这句话就好。还有，《东方日报》的吴老板明目张胆地贩毒你们都能睁只眼闭只眼？” 陈志超尴尬道：“他上头有人，再说警局查无实据。” “有人？是谁？” “连我都不知道，真的。” “那要是有证据呢？” 陈志超放下筷子正色道：“至不济也能逼他离港。” 陆致远灿烂地笑道：“陈长官，你吃，这说起来我对你们警务人员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志超脸红道：“不带这样讽刺我们警务人员吧？” “是真的佩服，真的，美国警察我见得多了，比你们差得老远。”说着，陆致远递过一个一千美元的信封道：“给嫂子和侄儿买点零食，你千万别推辞。” 陈志超赶紧阻止道：“你这讽刺我过头了吧？一边说佩服，一边直接贿赂。” “陈长官，我这真不叫贿赂。你也知道，兄弟我在美国赚了点美金，送个一千给侄儿买点小玩意不过分吧？” 陈志超抓起信封塞在口袋里，“你要这么说，确实也不过分。好了，还有什么事求我？” 陆致远竖起大拇指赞道：“爽快，买地找哪个？能不能引见一二？” 陈志超不敢置信地问道：“就这事？” “就这事。” “好说，地政署的老刘跟我关系不错，下次一起吃饭。” “能把估价署叫上最好。” “你到底要做什么？想进军房地产？” “长官放心，我不会进入房地产市场，这水太深，仅仅只是交朋友而已。” “好吧，我到时叫上便是。” 茶足饭饱后，陈志超满意而归，陆致远叫服务员过来收拾后继续等待叶惟生的到来。 十五分钟后，叶惟生姗姗来迟。 “你这是排队接见我？”叶惟生看着桌上剩下的半壶茶问道。 “别提了，杂事太多我一时半会还顾不过来。” “真没想到啊哥们，你去美国一趟居然捧了小金人回来。”叶惟生递过陆致远的居留证。 陆致远接过笑道：“你想不到的多着呢。” “懒得跟你满嘴跑火车，说吧，什么时候去箱包工厂？” “还是你了解我，我就为了这事找你，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叶惟生喝口茶点单后，伸出一根手指头。 “100万？” 叶惟生摇头不语。 “10万？那怎么好意思？” 叶惟生眼白一翻依旧不语。 “算了我自己新开一家吧，1000万我能开20家工厂。”陆致远撇嘴道。 叶惟生笑道：“你我哥们，我怎么可能讹诈你？一元港币。” “你疯了？白白相送你两个哥哥肯干？” “那是一家入不敷出的工厂，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我这是去掉包袱怎么不行？” “你这么客气我真不好意思。” “也不尽然，工人你尽量都留下，这都是为我叶家操劳半生的，我不想他们临到老来失去工作。另外那些设备也都给你，但地皮你若租就不要钱，要买就2万港币。” “香港哪里的地皮这么便宜？” “土瓜湾。” 陆致远顿时不再作声。 土瓜湾位于香港九龙城区的南部，由于临近启德机场，土瓜湾一直很吵。 由于靠海，它是香港最早的工业区。 但凡你能想到的工厂在这里都能寻到踪迹，比如发电厂、水泥厂、皮革厂、小五金厂等等。 对于香港以外的人来说，土瓜湾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区域，就连本地人也很少来此。 在繁华热闹的香港，土瓜湾就像被历史遗落的孩子一般，发展状况一直停滞不前，内部交通全靠小巴。 “那个马小姐人挺好，你们真的在谈？” 叶惟生脸红道：“别说我了，你怎么办？两个通吃？” “可不咋地？难道还能丢出去一个？” 两人相视一笑，陆致远又问道：“刘滦雄后来怎样？” “老样子，自从去年回港接手他父亲的生意后就开始四处出击，跟只野狼一样。” 陆致远心下琢磨，这跟历史不对啊，刘滦雄这时候应该还在蛰伏才对啊。 不管他，先把坑挖了再说。 “你不会是要对付他吧？” 陆致远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接下来两人约定后天去土瓜湾，然后开始专心对付桌上的小吃，直到天色已黑才走出茶楼各回各家。 ------------ 第八章报社训话 回到九龙塘陆虎园，吴尚香和刘荣华叔侄正一起吃晚饭。 “大哥你吃了吗？” “阿远啊，再吃点吧？” 陆致远摆手道：“我吃过了，你们别管我。” 说完他坐在一边掏出一根烟点燃，借着餐厅柔和的灯光，看着三人吃得欢快，家的感觉油然而生。 晚饭吃罢吴尚香去厨房收拾，刘成果乖乖写作业，陆致远陪刘荣华闲聊。 夜色渐浓，刘荣华叔侄去屋里睡觉，陆致远带着吴尚香上二楼歇息。 陆虎园面积甚大，房屋众多，二楼五间卧室之外还有练功房和小放映厅。 这些都是李小龙死前添置的，陆致远倒也并不嫌弃。 第二日陆致远早早来到报社。 时隔一年重回报社，他的心里五味杂陈，特别是看到诸多报社职员无精打采的模样，心里更感恼火。 上午9点，他拿着一摞报纸来到会议室，看着两边济济一堂的手下，开门见山训道：“我就离开一年时间，瞧瞧报社被你们折腾成什么样了？日销量下滑到2万份，你们的工资降下来没有？” 见底下人人低头不敢直视自己，陆致远接着说道：“清末大学者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过：“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须经过三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什么意思呢？第一境是告诉我们做人做事要立定心志、下定决心、看清迷局、抓住矛盾。 第二境是告诉我们要努力奋斗、砥砺前行、敢于创新、善于等待。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抵达第三境，遇事明察秋毫、触类豁然旁通。看看你们现在，一个个垂头丧气、毫无斗志，遇事梭巡却步、畏葸不前，被人骗了尚还麻木不仁、不思不悔。” 陆致远狼视鹰顾地梭巡一遍后问道：“莫经理，那个没有证据就瞎报道的记者在哪里？” 莫南寻起身答道：“事发之后他倍感羞愧，早已引咎辞职。” 陆致远冷笑一声道：“引咎辞职？阿标，进来。” 张金标拿着一叠文件进来，陆致远摆手示意。 “《雅致报》记者梁圣超，现为《星岛日报》西欧分社副经理，正在伦敦筹备分社开张事宜。” 陆致远点头，张金标放下文件返身出去。 “都听到了？你们这帮傻子被人玩在股掌之间犹不自知。”陆致远两指叩击桌面，“李承伟你也算是老主编了，这无凭无据的报道你也通得过？还有你莫南寻，这么大的事没有预案应对失措还不给我汇报，以至于报社蒙受这么大的损失，你们的胆子真的很大嘛。” 与坐众人尽皆无声，气氛颇为凝重。 “只有你霍静安做到了谨守本分，出版社在这场波浪中幸而未受波及。” 陆致远拿过茶水深喝一口，“会后，霍经理帮我联系台岛远景出版社沈灯恩，一是向他请教出版社的一些运营诀窍，这个人在这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二是问问我的版税何时可以到账。我需要收拢资金进行回击，王丽芬会后把财务报表拿给我看，李承伟你把这些新闻线索筛选筛选，有什么事及时配合正峰他们跟进。” 说完他准备起身，莫南寻见众人均有任务独独自己被略过，于是赶紧问道：“老板，那我呢？” “你？带人跟我去签合同，花园街我们有个追踪摄影队，需要跟他们签订劳动合同，刚才那个叫张金标，就是这支队伍的负责人，何正峰今后也在那里供职，报社保安这块由刘荣华负责。好了，散会。” 去往花园街的路上，张金标开车，陆致远坐在后排翻阅财务报表后，对旁边的莫南寻道：“老实说，这一年来你的工作干得并不好，你看看人家旧金山分社是怎么管理的？好好跟人家学学，你得时时了解员工的感觉、看法和态度，提升他们的忠诚度以及创新能力，报社的大局你也要有一盘棋的概念。” 莫南寻擦擦额头上的汗滴点头道：“我知道了老板。” “行，你自己琢磨吧，有空帮我选一家资深会计师事务所。” “会计师事务所？做什么？” “我得借用他们把我名下这些产业整合，成立集团公司，不可能这些事也去找罗宾翰吧？” “好的，我明白了，一定尽快去找。” “嗯，子怡现在还好吧？” “快中学了，挺好的。” 平治车驶进花园街，早有埃尔文在路边迎候。 几人下车跟着埃尔文上楼，何正峰开的门。 陆致远见里面的十二位“追踪摄影队”学员哥哥精神饱满的样子很是满意。 居前一人个子高高相貌平常戴着一副眼镜，满脸仰慕地看着陆致远。 陆致远上前伸手问道：“你就是叶德辉吧？在跟什么项目？” 叶德辉激动地握手道：“老板您好，我就是叶德辉，在追踪罗列的项目。” “有进展吗？” “有，还有几天可以手工了。” “好，如果反响良好我就给你请功。你们大伙也都这样，只要你有独家劲爆新闻而且上了头版头条反响很好，我会专门从报社的利润里拿出一定比例给予奖赏。” 陆致远看着大伙兴奋的神色，继续说道：“我还会每周出钱请读者来评论，看看谁的新闻最受读者欢迎，谁的新闻最没兴趣。” “老板，我们这么做合法吗？”一个小伙站出来问道。 “有法律规定这么做不合法吗？没有吧，没有你们就去做。当然，我还是要说个底线，那就是讲求真实性，还有对那些品格良好名声不错的名人艺人我们尽量不要去骚扰，私人住所内最好少拍摄或者监听。但凡那些贱男**他决对不会仅只在自己的私人处所内纵情放浪，所以你们有大把机会去拍。好了，最后再说一句，让我们为伟大的新闻事业奉献终生吧。” 接下来陆致远一一跟学员握手问候，又拉着大伙去共进午餐。 席上陆致远跟大伙叙说狗仔队在美国的一些情况，解释了他们这么做是商业化传媒运作的客观性和必然性，鼓励大伙在新闻战线上为名为利努力拼搏。 众人见自己老板如此年轻有为而且通情达理，均感前途光明。 陆致远则心下暗笑，狗仔的白色恐怖将提前降临香港。 那些不良艺人，你们等着颤抖吧。 ------------ 第九章借用歌曲 下午陆致远一一回访那日接机的各位大佬，比如何贯昌、江祖怡以及国际唱片协会及其它唱片公司负责人，文志公司他没去。 他对于这些大佬暗藏的心思一清二楚，逐一婉言回绝了他们对电影剧本和新片投资以及购买歌曲的要求，说自己已经退出影坛、歌坛，不会再参与类似的创作和活动。 众大佬见他心志坚定也不好勉为其难，只能干笑了事。 李汉祥对他的这一决定尤其恼火，恨其不争地怒道：“艺术如此神圣却被你弃之如敝履，公司满是铜臭你却趋之若鹜，你到底要做哪样你告诉我。” “祥叔，我就一俗人，只想赚钱，没有别的。”陆致远陪笑道。 “可拍电影跟赚钱不冲突啊？”李汉祥百思不得其解。 “拍电影要消耗灵感的嘛，而且赚得不多不快。” 李汉祥伸指点道：“你没药救了，赶紧滚吧。” “别啊，我专门来请详叔吃晚饭的，不赏脸么？” “你还有脸让我赏么？滚吧赶紧滚，我见你就烦。”李汉祥话说得严厉，临到末尾自己先笑了，“你忙你的生意去吧，我这还有个剧本要改呢。” 陆致远只好悻悻而归。 晚上他把梁廷、罗福、李大全还有罗宾翰等约在一起吃饭，算是答谢接机之情。 吃饭的地方就在广播道附近的“立华酒店”，陆致远不到六点就站在门口迎客。 罗宾翰过来就问陆致远道：“巨石事务所后来找过你吧？手续都办完了吗？” “办完了叔，谢谢你。” “谢什么谢？我怎么感觉你变了个人似的，怎么这么有礼貌了？” “近朱者赤呗。” 罗宾翰点点他道：“你啊，年岁越长口舌越滑。” 陆致远笑问道：“阳明怎么样？” “在我事务所呢，先锻炼锻炼再说。” “要是他有兴趣来我这也行。” “再说吧。”罗宾翰拍拍他的肩膀径自上楼去。 梁廷过来时两人又是好一顿寒暄。 罗福和李大全联袂而至，罗福使劲埋怨陆致远没去陪他下棋，李大全则拉他到一边问道：“陈志超后来没找你麻烦吧？” “哪能呢，我找他麻烦还差不多。” “你可劲吹吧，我先上去了。” “李叔，收购及合并委员会的麦安你熟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找他有事？”见陆致远点头，李大全继续说道：“英吉利的老顽固，眼高于顶自大傲慢，做事还算勤勉，不过我跟他不熟。” 陆致远点头，等陈蕙敏过来后，楼上这才开席。 因为都是亲朋故交，所以筵席气氛甚是融洽，大伙三两成群捉对厮杀，直到夜深方才尽兴而归。 夜深人静的时候，陆致远揽着吴尚香倚在二楼眺望远方。 “阿香，这里美吗？比之洛杉矶的公寓如何？” “自然是这里好，周围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哥你今天没醉吗？” “酒逢知己千杯少，哪能天天喝醉要你服侍？” 吴尚香只笑不语，陆致远问她道：“军仔成绩要是不错，我到时安排他进警局。” “大哥有办法？” 陆致远摸摸她的头道：“大哥当然有办法。” 第二日一早，陆致远养生桩刚刚练毕，莫南寻就早早登门。 “老板，这是你的传呼号，还是原来的老号码。这是今天的《星岛日报》和《东方日报》，好像是串通好了针对你似的。” 陆致远接过去年在港使用的传呼机背在腰间，美国的传呼机早已束之高阁。 “美国无差别格斗擂台赛冠军陆致远日前已经回港，其人勇武超常，曾扬言横走全港无敌手，香江武林尽皆噤声。昨日记者采访，彼人又曾放话，曰香港影圈格局太小，差之好莱坞千里之遥，实在不足以让他全情投入。” 陆致远念完冷笑道：“好一招借刀杀人啊，这种话我接也不是不接更不是，仅仅各种挑战就能把我恶心死。” 他摸摸自己犹在暗疼的胳膊，这傍身的功夫一旦丢掉想要捡起怕是千难万难了。 不过这样也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一味好勇斗狠终究只是莽夫所为。 “不行，我还是得写篇评论予以澄清，南寻你等着，我去去便来。” 陆致远匆匆上楼，在卧室里笔走龙蛇，不多时一篇评论草草而就。 “鄙人陆致远，在外漂泊一年，而今终于回港，不胜欢欣之处，非言语所能形容。.......然则有些无中生有的报道，实在让人不胜其烦。同是报刊同仁，相煎何需太急？我如今胳膊时时发痛，实已不能发力，何来震慑香江武林之说？各位武林大佬何忍与我这息武抱恙之人争强斗狠？香港欣欣向荣的电影圈我参与进去唯恐不及，又怎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在此我诚挚问候各位读者，并再次声明，心直方能办报，人正才会成事。诸如一些明里正人君子实则蝇营狗苟的新闻败类，本报近日将陆续披露其丑予以谴责。” 莫南寻读罢，高兴地说道：“老板的笔力一年未见依旧犀利如刀，力透纸背啊。” “行了行了少拍马屁，赶紧拿去给承伟看看，明早刊发。” 莫南寻这才屁颠屁颠地出门而去。 陆致远本待吃过早点就约叶惟生直接去土瓜湾，不料传呼机上两个电话陆续找过来。 “这玩意才刚背上就有这么多人知道？”他一边嘀咕一边回拨过去。 “阿远，我何贯昌啊，在忙什么呢？” “昌叔你好，有什么事昨天没跟我说今天反倒打电话过来？” “昨天被你退出影坛的消息给震得不轻，哪还有心思说别的？话说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我们嘉禾一定力捧你成为新一代的李小龙，怎么样？” “昌叔，我知道你这是有枣没枣打一竿。我好不容易好莱坞脱身，没道理回到香港又凑进去不是？” “说得也是，既经沧海，何必为水。好了，塞缪尔有事找你，希望你通融通融。塞缪尔，来，你自己跟他说。” 陆致远听到听筒里传来许冠捷的声音：“尊敬的陆先生您好......” “塞缪尔，叫我阿远就行。有事你尽管说，下次给我签个名就好。”陆致远打断道。 “你也听我的歌？” “何止是听，你的歌我都会唱，只是不敢班门弄斧而已。” “谢谢你阿远，是这样的，我跟两位兄长准备合伙拍部电影，名字和歌曲都想用你的那首《天才白痴》，不知道你......” “塞缪尔，别说了......”陆致远正说着，吴尚香开门无声地问他吃什么，他用嘴型回以“随便”两字。 电话那头的许冠捷吓坏了，陆致远拒绝得如此斩钉截铁，只怕这事毫无周旋余地。 却听话筒对面陆致远爽朗地笑道：“塞缪尔，这首歌的名字和歌曲你尽管拿去用，费用休提，我一个子也不会要。” 许冠捷颤声问道：“这...这是真的吗？” “真的，你拿去翻唱都行，不过有一条，不许唱得比我好听太多。” 两人对着电话哈哈大笑。 放下电话后，许冠捷对何贯昌道：“此人真英雄，做事够大气。” 何贯昌叹道：“可惜未能入我麾下，可恨可叹啊。” “他也没加入别的电影公司不是？” “对啊，经你这么一说，我的心情好了很多。” ------------ 第十章箱包工厂 这边陆致远挂断电话又拨了出去。 这部电话和号码都是承自李小龙门下，陆致远也未做任何改变，什么凶人之物不吉祥之类的话他根本没有在乎。 “阿远，你回国了都没找我么？” “唐导演，你在哪？” 对面的唐舒璇本来满心欢喜，听得陆致远的这声招呼顿时没了兴致，“我除了在家还能在哪？剧本已经过审，我马上就准备开拍了。” “拍什么？” “陆致远，我跟你认真说话呢，你......” “《十三都搭》是吗？你还没开拍？” 唐舒璇叹道：“没有，准备时间确实太长，不过好在马上就要开拍，你有兴趣串个角色或者过来指导吗？” “我这真忙呢，你也知道刚刚回国，诸事繁多，有空我再过来好吗？” “这可是你说的啊，你要不来我就揪下你的脑袋当夜壶。” “唉，说话文明点好不，别动不动就夜壶。” “我对文明人才文明。” “你......” 对方已经挂断电话。 陆致远放下电话，也好，如今与唐舒璇之间总算没有了那些暧昧心思，这样对大家都好。 9点整，陆致远带着吴尚香出门，两人一车前行不远就看到一辆车停在叶惟生家宅附近。 叶惟生在车上招手，陆致远意外地看到周琛也在车内。 他赶紧下车，周琛见他过来，也下车迎候。 两人互抱后，陆致远感激地说道：“去年你舍命相助真是让我没齿难忘，日后图报吧。” “远哥你太客气了，是朋友就别说这些，再说这都是叶董安排的，要谢你该谢他才是。” 叶惟生坐在车上洋洋得意地望着陆致远，陆致远笑着赞道：“你别得意，我对你别的没什么好说，唯独御人之道，还真得跟你好好学学。” 这番话说得大家都舒服，笑过几声后，两台平治车径往土瓜湾开去。 土瓜湾位于红磡以北，马头围以南，主要以住宅区及轻型工业区为主，工厂不少，沿街家具商铺也多。 陆致远看着路边的旧楼，想起那次跟叶惟生一起去找陈浪的经过，心想去阿富汗之前要不要再去寻他问个明白。 沿街楼房破旧，冰室倒是很多。 冰室，对于香港人而言，绝非只是一个甜品店这样简单纯粹的概念，而是香港市井文化的一个浓重标签。 香港人在冰室里体验的不仅仅是店里的食物，而是感受它的细致、悠闲和港式文化的细腻。 前面叶惟生的轿车停下，陆致远不知其故也随之停在路边。 周琛下车来到窗边，“叶董说天热不如在冰室稍坐歇息，反正已经不远。” 陆致远见吴尚香一脸向往，点头道：“如此甚好。” 几人下车走进陈旧灰暗的商区后巷的一家冰室，只见几把古铜色的吊扇不疾不徐懒洋洋地打着转，墙壁上镶着颜色缤纷的花格仔阶砖，寥寥数名顾客坐在卡座里一边啜啖饮品和小食，一边喁喁细语乱侃马经。 叶惟生贴心地为吴尚香点上杏仁奶糊、莲子蛋茶、菠萝奶糊等，吴尚香来者不拒吃得大欢。 “点那么多吃得完么？” “图个新鲜呗，有什么当紧？反正工厂就在前面不远，咱们慢悠悠过去，也能让他们做个准备。” 几人闲坐聊侃，等吴尚香吃得肚肥肠圆才起身出店继续前行。 “叶氏”箱包工厂在土瓜湾南端郊外，占地约有300平米左右，因为土瓜湾的地价一直不见上涨，所以只好低价卖与陆致远。 前头引路的灰色平治车在独门独户的箱包工厂前停下来，叶惟生和周琛下车。 陆致远也随之停住下车，吴尚香提着公文包跟随在后。 叶惟生看着陆致远的轿车笑道：“跟我一样的车型，顾家送的？” “自己买的。”陆致远面不改色地答道。 “你这两天有时间买车？” “手下去买不行吗？进去吧，别啰嗦了。” 几人走进工厂，里面有很多工作间，工人都已停下手中的工作，站成两排，约莫有18人左右。 居前一人年约五十来岁，两鬓斑白粗眉圆目，见叶惟生等人进来，大喊一声：“老板好，”然后躬身递过一本花名册。 周琛接过花名册开始点名。 叶惟生附在陆致远耳边轻声说道：“这人是工厂领班，叫黄柏谦，是我叶氏门下多年的老人，他侄儿是这个厂子的会计。” 陆致远闻言不禁皱眉，低声问道：“政事财权都不在你手，你控制得住？” “没办法，我父亲安排的，所以说这家工厂转给你势在必行。” 陆致远点头。 这时周琛点名完毕，问道：“黄班头，这应到19人，实到18人，还有谁没来？” 黄柏谦干笑道：“副班头吕正茂昨天......” “来了来了，”一人身在厂外声音先至。 陆致远回头一看，来人三十来岁浓眉大眼个子很高，看着颇为爽直。 周琛问道：“你是吕正茂？” 吕正茂挥袖擦擦脸上汗水，气踹吁吁地说道：“我...我就是吕正茂。” “前日我便已通知今日叶董和陆老板要来工厂看看，你却故意迟迟不到，这是怎么回事？”周琛厉声问道。 “叶董，周主任，这不是我的错啊，是黄班头说你们改成明天......“ “吕副班头，你这就不对了啊，我什么时候说过叶董改在明天过来检查？明明是今天，大伙可以做个见证，你们说是不是啊？”黄柏谦转头看往身后。 一人在后振臂喊道：“就是通知的今天检查，什么时候说过明天的？”众人纷纷附和，黄柏谦对吕正茂怒道：“你自己一贯喜欢迟到早退，偏要往我身上泼脏水，这我可不答应。” 吕正茂大急，指着黄柏谦争辩道：“不是你说见我连日加班辛苦今早可以睡个懒觉，十一点前带莲子蛋茶过来就好的么？” 陆致远和叶惟生同把目光投注到吕正茂手里提着的食桶上。 “我几时说过这话？有哪个傻子会大清早吃冰？” 陆致远一听这话顿时不喜，叶惟生和吴尚香也是眉头皱起。 “好了，别吵了，吕正茂赶快入列。”周琛瞥了一眼自家老板的脸色，赶紧吩咐道。 吕正茂放下食桶入列后，兀自与黄柏谦怒目而视。 陆致远笑笑，怪不得这个厂子连年入不敷出，感情里面水还不浅呢。 ------------ 第十一章敲山震虎 叶惟生等大家都已站好，上前拍拍手说道：“大伙辛苦了，各位大多数都是我父亲在世时就极为倚重的得力臂膀，这么多年来对我叶家鼎力支持、倾力奉献，我叶惟生铭感五内。有人或许已经知道，因为工厂连续亏损，叶氏已经无力支撑。” 说到这里，众人议论纷纷，黄柏谦和自家侄儿也就是刚才振臂高呼者对视一眼，忍不住就要问话。 叶惟生双手虚按，接着说道：“幸得陆大老板扶危解困，愿意半路接手这个工厂，包括这里的人事、设备和地皮，所有手续都已移交。所以从今天起，我叶氏不再这是这家工厂的主人，你们的新老板是他，陆致远先生。下面，我们请陆先生给我们说几句。” 叶惟生率先鼓掌，众人停止交头接耳也纷纷拍手。 陆致远上前笑道：“我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工厂的具体情况，打样师傅有几个，染色工艺怎么样，一个月能交出多少的货。但是，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在美国同样有一家箱包工厂，上个月才刚刚成立，他们生产的箱包质量无可挑剔，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跟得上我的要求。” 他看看面前的两排人，语气转冷道：“我不养废人，也不用蛀虫，所以在我的工厂里，你们得有手艺有能力有忠心才行。要是都没有呢，你也可以留下，但辛苦一月的所得你会连冰都吃不上。” 吴尚香不禁噗嗤一笑，两排员工却站得更加笔直，丝毫不敢松懈。 “这个工厂会作为我‘陆虎箱包公司’香港分公司的一个车间，我会在下月初就派一位得力人手负责一应事务，车间只负责生产，财权一律上交。所以，现在有谁想要退出，我双手欢迎。倘若日后因为某些问题被我开除，我一定会跟他对簿公堂。” 这番冷语犹如冬风刮过，众人心里不由胆寒。 尤其是站在前面正中的黄柏谦叔侄俩，脸色难看得很。 “工厂对成品数量有什么要求？还有，如果现在走有什么好处？”黄柏谦出头问道。 陆致远看看叶惟生后笑道：“工厂每月生产成品箱包的数量最低2000，成品质量不合格者自己掏钱买下。如果现在打算退出的我给每人一百港币。” “轰”的一声，众人开始叽叽喳喳议论不休。 “2000啊，怎么可能？” “是啊，那不要累死？” “关键是不合格的还要自己负责，我们能有几个钱负责？” 黄柏谦当头说道：“这是典型的资本家做派，我绝不同意，现在就要求退出。” “我也退出，这鸟工厂谁爱干谁干。”黄柏谦的侄儿也受不了这般军阀做派，高声附和道。 有两人也想举手，被旁边的长辈两眼一瞪缩手不语。 “就你们两个？你们可想好了，退出后万事与我无关。” 两人看看身后，无奈道：“自然与你无干。” 陆致远朝吴尚香点点头，吴尚香从提着的包里拿出文件，带黄柏谦叔侄俩去一边的工作间里签署文约、交付银钱。 陆致远开始鼓动大伙，“虽然说我要求的数量和质量前所未有的严格，但我给的薪金高啊。从即日起，加夜班的费用另计，只要工厂质量和数量达标，所有人薪金翻番。在袁经理还没到任之前，工厂班头由吕正茂负责，财务人员我会调一个叫张丽华的会计过来。今后你们务必遵章守纪，一经发现有贪腐渎职行为立刻开除，绝不容情。” 话音刚落，引来欢声雷动。 工作间里正领取一百港币的叔侄俩听得外面声势浩大，面面相觑。 吴尚香见两人后悔莫及的样子心下暗笑，傻子吃冰？你们俩才傻呢。 散会后陆致远叫过吕正茂，把专利文件和图纸递给他，嘱咐道：“给你们一周时间，安抚好大伙的思想情绪，务必鼓动大伙好好干，赶紧熟悉新箱包制作的相关工艺。” 吕正茂是做技术出来的，对于箱包制作流程自然纯熟无比，见过文件后大为震惊，“这...这...这是我们工厂的专利？” “北美那家工厂也在做，所以你们是竞争对手。” “只有我们陆虎集团可以做？” “当然，别的公司要么给钱要么被罚款要么让我入股。” “老板你太厉害了，这个你是怎么想到的？” “见多了自然想得到。” “老板你放心，我一定让他们好好干，绝不被美国那家工厂比下去。” “你有这个志气就好，赶紧组织他们签订合同吧。” 吕正茂答应后走开，黄柏谦叔侄俩舔着脸走过来，“老板，我们俩刚才太冲动，现在醒悟过来，还能回来吗？” 陆致远正色道：“黄班头，我和叶董其实都不是傻瓜，这间工厂之所以连年亏损，原因想必你们俩更清楚，这里我且不说。我的工厂讲究言出必行行必有果，所以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这番软硬兼施的话彻底打消黄柏谦叔侄俩重回工厂的想法，他们不再犹豫，转身走出工厂。 叶惟生过来说道：“行啊，三言两语就把人给吓跑了？” “这叫敲山震虎知道不？与其日后对簿公堂，不如今日走得安心，他们都是聪明人，不需要讲得太透。” 叶惟生伸指虚点道：“就你弯道理多。” “本来就是......”陆致远话还未完，腰间传呼机嘀嘀做响。 “电话在哪呢？” 叶惟生指着最大的工作间道：“那里有电话，不过不能打长途。” “我背得香港的传呼机，自然是九龙有人找。” 陆致远解释一句然后走去工作间。 “喂，哪位找我？” “阿远，无线要签订五年合约才肯让我入职，这可怎么办？” “那就回家呗，还能怎么办？” “那电视制作不学了？” “没了张屠户，还愁吃不到带毛猪？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你在哪？” “我跟顾小姐在九龙顾丰银行旁的‘酷比’咖啡馆里。” 陆致远顿时一愣，不都说王不见王么？这两个女人私下会面，莫非想演双龙会？ 不会打起来吧？ ------------ 第十二章华侨日报 陆致远推掉叶惟生的饭局赶到“酷比”咖啡馆的时候，脑海里担心的死缠烂打的画面并未出现，两女在一起笑语盈盈如沐春风。 吴尚香一见两女就扑过去喊“姐姐”，两女也知吴尚香在陆致远心中的份量，对其格外亲热。 “你们俩这是密谋什么呢？” “我俩订立攻守同盟一致对外，行吗？”顾雅瑜谈笑大方，自有一股高贵气质。 周雅芝脸色一红，低头不语。 “行，这有什么不行呢？其实你们大可放心，我莅事唯公、独处唯慎、立身唯清，不会受外物诱惑的。” “那是在美国，回到香港可不一样。” “一样的，你们看着吧。对了，芝芝你刚才在电话里说的无线不同意到底怎么回事？” 周雅芝抬头答道：“无线现在不管是幕后人员还是前台主持人和演员都需要签订一定年限的合同，有的高达10年呢。” “这么麻烦，不能通融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想来找找熟人或许年限会短点吧。” “熟人，熟人，我想想。”陆致远皱着眉头喃喃自语，“对啊，祥叔不就在帮邵氏拍电影么？我问问他。” 说完，他去咖啡馆前台打电话。 顾雅瑜打趣道：“妹妹你看他对你多在乎，脸上的汗都没擦呢。” “姐姐休要说我，也只有你从他进来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才会知道他脸上有汗。”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咱们阿香就不一样，今天累了么？” 见三女聊得开心，陆致远笑笑，电话响铃后他拿起听筒。 “详叔......” 李汉祥雷霆震怒道：“你的那些铜臭玩意最好别开口，我写剧本正入神呢。” “别别，我说的是艺术。” “狗嘴里会吐出象牙？” “我一朋友想进无线学电视节目制作，无线要签五年合约，不知道祥叔有没有办法通融？” “你说你这么聪明的人，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无线不行可以去丽的嘛，丽的不行可以找小公司嘛。对了，有个朋友刚刚成立一家电视节目制作公司，你不如让你朋友去试试。小子，老实交待，是不是红颜知己？” 陆致远心里大骂流氓，嘴里却恭敬答道：“还真是红颜知己，想学一技之长。那家公司叫什么？” “蔡河平制作有限公司，这个蔡河平你可别小看了，虽然三十不到，人家67年就参与无线的筹建工作，21岁就是高级编导，后来提升无线制作部经理。那个有名的长寿综合节目‘欢乐今宵’知道吧？就是他创办的。” “那他怎么自立门户？” “还不跟你一样，宁做鸡头不当凤尾，自立门户想要大展宏图嘛。不过他在电视制作和策划方面确实很有才华，你朋友去他那里做个编导，不出一月，什么制片、副导、剧务、道具、服装等都会很快上手的。” “那麻烦你跟他招呼一声行吗？” “我就多余这么一嘴，人情怎么还？” “下次合适的话，串个角色。” “天哪，我这可赚大发了，奥斯卡最佳编剧来我电影里客串，票房不涨100万我就不叫李汉祥。” “是，这下你满意了？” “满意满意，我马上打电话。” 下午陆致远抽空去荷李活道《华侨日报》拜访香港报业工会主席岑文修。 香港报业工会成立于1954年5月，是香港报纸出版业工会组织。 现任主席岑文修1915年起就开始从事报纸工作，至今已逾近60年，其从事报业时间之长，国内外俱都罕见。 《华侨日报》就是岑文修于1925年创办，是香港出版最早历史最长的中文报纸之一。 去年该报率先使用柯氏印刷机开创报业先河，很受读者欢迎，所以全港报社纷纷更新换代，均都采用这种印刷机。 尽管他的长子岑材生已经出任《华侨日报》经理，但岑文修仍然十分关心该报，每天午时傍夜必返报社上班，处理有关报务。 《华侨日报》经理办公室里，陆致远坐在沙发上打量52岁的岑材生，只见他个子瘦高，戴着眼镜，衣冠整洁，温文尔雅。 “不知陆先生此次造访，所为何事？”这边岑材生也在打量年轻有为的陆致远，指了指几上的茶杯问道。 陆致远点头拿起茶水浅缀一口道：“有些报业方面的事情需要跟岑主席做个汇报。” “我父亲往来报馆时间不定，你若信得过我不妨直说，由我转达也是一样。”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岑先生您也知道，我曾在美国逗留一年，香港的一些报业不惜以低劣手段设局陷害。为了区区蝇头小利丧失基本道德，实在令人心寒至极。” 岑材生撑了撑鼻梁上的眼镜道：“你说的是那桩官司的事吧？我也曾有耳闻。按说这种事情断难闹上法庭，可结果却是贵报败诉，这委实让人不敢置信。” “对啊，岑先生您也觉得不对是吗？我后来叫人查了，那个报道新闻的记者竟是《星岛日报》伦敦分社的副经理，而背后不断造势的《东方日报》又与《星岛日报》过从甚密。岑先生，您说我这口气该往哪放？” “你准备怎么做什么？”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想掀起报业大战？” “那倒不会，我觉得不管时代如何发展，客观、准确、公正、持平的报道和评论，始终是香港报业众望所归，我一定会坚守新闻报道的专业精神，如实刊载新闻，不会像他们那样无中生有恶意中伤。” “说得好，”一位年过古稀精神矍铄的老人缓缓走进办公室。 陆致远顿时站起，岑材生上前扶住老人的臂膀，“爸，今儿天热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岑文修阻止道：“这点日头不算什么，这位就是美国载誉归来的陆致远先生吧？” 陆致远躬身道：“岑主席，您叫我阿远就好。” “你也别叫我主席，我马上就要退位让贤了。” “您再退位，那也是我们报人心中永远的主席。” 岑文修听着陆致远的奉承颇感舒适，于是笑道：“没想到你竟这般伶牙俐齿，你刚才说得很对，我们新闻机构最宝贵的资产是什么？就是报纸的信誉和公信力，它是编采团队以严谨、多方求证的态度长期建立出来的。报章白纸黑字印刷，一定要讲求分析、公信力及影响力，若用假新闻催谷锁量时日越久，整个香港社会都要付出沉重代价。” 陆致远点头道：“是，岑老说的在理，我定会谨记。” “我约莫猜到你会做什么，如果你的报道确实查有实据，那就去做吧。人在做天在看，许他做得初一，你便还他十五也无妨。” 陆致远笑道：“岑老这话让人心折，我听岑老吩咐。” “你这小子马屁拍得不错，既然说听我吩咐，不如月初随我去接机吧。” “接机？接谁的机？” “希斯访问京城，要在香港停留两天，你竟不知？” “我才回来不久，确实孤陋寡闻，不过岑老但有驱使，我无有不从。”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我叫你。” ------------ 第十三章游艇赌场 回去的路上，陆致远开车哼着小曲，心怀畅快。 荷李活道旁的冬青树郁郁葱葱，远处群山连绵，苍翠一片。 天空辽阔深远，海一般蔚蓝中朵朵白云点缀其间，煞是美丽。 陆致远不禁突发奇想，而今如果有机会重返二十一世纪，自己还愿意回去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哪怕不能报赵炎那一脚之仇他也不会再回去了。 这里的世界已经跟他息息相关，有他倾慕以及爱他的女人，有这么多产业，还有这么多弟兄朋友，他已经深陷其中掰扯不开。 回到报社，莫南寻苦着脸对他说：“今天电话都打爆了，都是找你比武的。” 陆致远不以为意道：“没事，明天我的文稿发出后会有好转。” 莫南寻听得这话放心离去。 陆致远先去找王丽芬谈话，说张丽华明日起要负责箱包公司的财物工作，报社会计这两天重新招人。 王丽芬欣然同意。 陆致远又找到张丽华告知自己的命令，张丽华自然喜出望外，一再表示自己将全力以赴，不负老板厚望。 忙完这些后陆致远走进办公室刚想坐下，腰间的传呼机响起。 “哪位？” “老板，我是埃尔文，晚上有空吗？” “怎么了？” “罗列的项目可以提前结束，就在今晚行动，你要不要一起看看？” “当然要，几点？” “晚上九点，我们去维港的‘天使号’赌船，他每周三晚最迟九点会准时去那里吸点白粉和赌博。” “在那里待多久？” “最少两个小时。” 陆致远想想道：“我们八点就去，先看看这艘赌船到底是何来路。” “好的。”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联系陈志超。 “一艘船上有人聚赌私藏白粉，你们抓不抓？” “哪里？” “维港天使号，不过你们要10点再去。” “可以，我会叫人准时前往。” 夜晚的维多利亚港湾，月色宁静如水，两岸灯火不息，水面倒影成辉，让人赏心悦目。 陆致远看着眼前美景，不禁想起前年海上寻仇的那一幕来。 那时自己孤身来港，少年意气根基全无，如今自己年已二十，事业也算初露峥嵘。 “教官，就这里。”身后的叶德辉指着一艘大型游艇对埃尔文轻声说道。 埃尔文皱眉道：“怎么上船？有办法吗？” “我以前在小报当记者时救过一个混子，他如今在船上当荷官。我给他钱，他愿意帮我，只是不能在船上染血或者妨碍其他人。” “照相机怎么带上去？”陆致远转头问道。 “已经被他带去船上，只有一部相机。”叶德辉忐忑道。 “够了，我们去查船的情况，你注意拍好照片。这里面产生的费用，由何正峰帮你们解决。” “好的老板。” 赌船渐渐靠近岸边，不远处走出几个富商模样的人准备登船。 陆致远看着自己一身贵气的打扮，摸摸临时装扮的假胡子，带两人去往登船处。 船上站着四名身材魁梧的大汉，腰间隐约鼓起一团。 上船时前面那几个富商一一拿出腰牌，顺利通过。 临到陆致远上船时，那名大汉问道：“证件？” 叶德辉掏出一块腰牌递过去，那名大汉端详一会问道：“雷家？雷鸣时是你什么人？” 埃尔文在旁答道：“那是我家老爷，我们少爷刚从伦敦回来，有问题吗？” 那名大汉上下打量陆致远，用英文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陆致远笑道：“要不要我再告诉你伦敦有几个区，我住在那条街？” 那名大汉如释重负，将腰牌递回，“对唔住，职责所在，唔该入来（麻烦进 来）尽兴玩。” 陆致远三人顺利上船，暗自庆幸不已。 游艇很大，楼高三层，从外面看去线条优美典雅，里面装潢豪华舒适。 有服务人员上前引着三人来到二楼赌场，不时有男人搂着脸扑粉底、酥胸 半露的女孩擦肩而过走上三楼。 三人不以为怪，跟着服务人员进入赌场，里面人声喧哗，络绎不绝，不时传来筹码滚动的声音。 跟拉斯维加斯的赌场没什么两样，里面轮盘赌、梭哈、21点灯玩法应有尽有。 叶德辉同两人打过眼色后自行离去。 陆致远去前台换了5万港币的筹码由埃尔文提着，他则盯着21点的赌台四处看看，后来忍不住也玩上几手。 因为不敢惹人注目，所以不敢专注赢钱，所以半小时后他就输掉500港币。 就在他准备去外面看看的时候，一人揽着花枝招展的女子走过来，旁人尽皆招呼道：“罗生好。” 陆致远看过去，来人身材魁梧嘴大眼突，正是大明星罗列。 他不禁向门口望去，叶德辉摊手苦笑。 罗列抓起一人后背嘟囔道：“你一晚上都在打铁，还是歇会吧。” 那人不敢惹他，只好收拾筹码让位。 “各位，咱们玩几把大的如何？一千港币一注。” 赌台外侧包括陆致远在内的六人互相对视一眼，没有异议。 庄家拿着四副扑克点头同意。 第一把牌罗列手气较好，拿到20点，庄家拿牌19点，这一局罗列赢，其余诸人均低于19点，赔。 第二局开始罗列双倍押注，结果输掉。 这把之后罗列把把都输，很快3万港币筹码输尽，于是搂着女子骂骂咧咧地走开。 陆致远倒是输中有赢，没什么损失。 他见罗列离去，赶紧跟叶德辉打个眼色，叶德辉心领神会地跟上去。 此后陆致远心里有事，很少下注，不时与人交流几句，却毫无所得。 三十分钟后，突然有人冲进来，径去前台低声私语几句。 前台喊过赌场经理轻声汇报，赌场经理来到中央伸臂喊道：“等有警察临检，大伙先都散了吧。” 陆致远闻言大吃一惊，莫非陈志超内部有人点水？ 他叫埃尔文去前台把筹码换掉，自己出门去三楼找叶德辉。 刚走上三楼，只见叶德辉手提袋子迎面过来。 “搞定？” 叶德辉比个OK的手势。 陆致远顿时放心。 两人来到二楼等埃尔文出来，紧跟着大伙一起排队上岸。 回到花园街，他先跟陈志超联系。 “你们不用去了，他们已经全都撤走。”陆致远语气平静地说道。 “怎么回事？你他妈玩我呢？” “你他妈搞清楚谁在玩谁？你跟谁说了？船上有人通风报信。” “不会吧？这船是谁的？” “我就是想搞清楚这点才去的船上，结果有便衣过来点水，全船人都已安全撤走。” “好，谢谢你，这事我得查查。”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掏出一根香烟点燃，长长地吐出一口烟气。 ------------ 第十四章又生一计 陆致远上楼后劈头就问叶德辉道：“照片呢？” 埃尔文眉开眼笑地递过照片，陆致远翻开几张惊道：“短短半小时他做了这么多事？” “对啊，不止吸了，就这还是他俩第二次的照片呢。”叶德辉得意地说道。 “你拍得很清楚嘛。” “主要是取镜位置好，那小子安排的位置绝了。” 陆致远拿着照片沉吟道：“你叫他赶紧停工，我们给钱让他避避，等安顿好我们再发表。” “为什么？”埃尔文不解地问道。 “这艘游艇来历不明，咱们稳妥行事吧，我不想他为了帮我死无葬身之地。” “谢谢老板。”叶德辉感激地说道。 “应该的，咱们今后都要如此，自己得利的同时决不能牵累别人。” 4月25日一早，宏光道星岛大厦四楼，胡鲜躺在老板椅里，两脚搭在办公桌上，手拿话筒在说话。 “就这样，好好在家养好精神等我回来，你要敢去勾搭男人我会要你好看。” 挂断电话后，她望着窗外隐有笑意。 这时电话响铃，她拿起话筒。 “马叔？这大清早的找我有事？” “昨天的借刀杀人计有效果吗？” “当然有效果，我听说《雅致报》的电话都被打爆了，上门比试的人多不胜数，您问这个干嘛？” “我昨天听人说起他在美国的那些事，有些担心......” “马叔您不用多想，他在美国也就是个小明星，拍拍电影扭扭屁股卖弄风骚而已，回到香港他还得好好盘着才行。你看他昨天对我们的报道居然束手无策，连回应都没有。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他今天顶多一篇评论为自己申辩一二，不会有什么奇招应对，放心吧。” “可我总觉得无端树敌......” “没什么可是的，咱们还是看结果吧。”、 电话挂断后，大浦工业邨大昌街东方报社中心总裁办公室里，马老板拧着双眉青筋直冒，桌上不远处是《纽约时报》的传真件，上有美国著名记者罗纳?格雷拉的采访报道，他说这次詹姆斯?施莱辛格的下台得益于一个神秘电话，经过他反跟踪调查，可以确定是个华人。 这个新闻顿时让美国民众哗然不已，纷纷猜测此人是何来路。 只有特里心知肚明却不敢吐露半个字。 马老板初看这个新闻时一头雾水，深想之后他才发觉此事多半跟自己招惹的那个陆致远脱不了干系。 于是他拐弯抹角地问背后的神秘大腿，那人再三告诫他做大事者不可无端树敌。 马老板用手搓搓眉头，暗自后悔跟那个疯女人牵扯过深，猫吃糍粑可以，可要脱不了爪子那就大事不妙。 胡鲜挂断电话后拿根钢笔在手上把玩，双脚兀自抖动不停。 女秘书敲门进来，“胡总，康总编要见您。” 胡鲜收腿坐正，拿钢笔虚点一下，女秘书开门，康绍辉总编和采编部副主任邓天民走进来。 “胡总，刚才《雅致报》陆致远发表一篇评论，按您的吩咐立刻送来。”康绍辉躬身说道。 “说的什么？”胡鲜随口问道。 “邓主任，你来说说。” 邓天民上前一步，口述陆致远的评论。 胡鲜蹙眉沉思道：“他这是...拖刀计，对，就是拖刀计。这个王八蛋想鱼目混珠转移读者视线，什么’陆续披露予以谴责‘，都是唬人的。” 康绍辉讨好地干笑道：“胡总火眼金睛一言直指其非，着实让人佩服。” 邓天民在后撇撇嘴巴直皱眉头。 胡鲜不耐道：“别说那些没用的，来点干货。” “不如我们故伎重施，再给他来个无中生有，让他卷入漩涡，我们或可收渔人之利。” “怎么说？” 康绍辉上前附耳私语，胡鲜顿时喜笑颜开，“好，就按你说的马上办。此事若成，我还有厚报。” “得胡总一句好评足矣，康某不求其它。” 胡鲜得意道：“康总编不必过谦，好好做事都有好处，你们去吧。” 陆致远的评论在街头坊间得到了足够的舆论支撑，报社电话顿时安静下来。 人家已经全身是伤，你个武林人士还闹个什么劲？有本事学人家去美国擂台上试试？现在追一个伤员算什么玩意？ 至于评论最后那句“实则蝇营狗苟的新闻败类，本报近日将陆续披露予以谴责”是什么意思？这是报社之间要正式开撕吗？ 想到这里，无数的读者和新闻媒体记者激动得发抖，1946年6月香港各大报自愿协定统一售价后，互相攻击最为激烈的就是1954年武术界太极派和白鹤派那次约战，由此催生了新武侠横空出世。 这次开战，会有什么情况出现？ 岑文修放下报纸，对儿子说道：“这就要开始了么？” 岑材生笑道：“多半是。” “也好，由得年轻后生在前面冲锋陷阵，咱们也能出口暗气。那年胡闻虎无端攻讦《华侨日报》，我要不是顾着身份早就扑上去咬了。还是年轻人好，想做就做毫无顾忌。” “父亲您对他印象倒好。” “此子不俗的，我看得出来，你那淑娟不是今年在美国毕业吗？有没有可能......” “父亲休提这话，这小子我查过，已与顾家结下婚盟，而且淑娟毕业后未必回港。”岑材生不以为意。 “那就可惜了，此子确实不错，我所料不差的话，或可执香港报业牛耳。” “金庸先生呢？”岑材生惊疑地发问。 “一个五十，一个二十，能比么？” “父亲说得是，今儿太阳更大，您还是先回吧。”岑材生笑笑转移话题道。 岑文修看着儿子的表情心里叹气，撇嘴道：“我再坐坐。” 舆论漩涡的主角正带着周雅芝来到广播道一栋大楼里，二楼崭新装修的几间办公室便是蔡河平制作有限公司。 陆致远两人看着牌子找到总经理办公室，一进门就听到一个年轻人对着电话大喊道：“只是租用一部电影而已，要什么版权？我要版权何用？对，就租，要快。” 放下电话，年轻人转过头来，用手指撑撑眼镜后笑问道：“祥叔介绍的阿远？” 陆致远上前伸手笑道：“蔡总你好，我就是陆致远，这是我朋友周雅芝。” 蔡河平打量周雅芝一会笑道：“这等人才做编导，实在是暴殄天物。” 周雅芝嫣然一笑，“人各有志，我不喜欢前台的光鲜亮丽，只喜欢幕后的种瓜得瓜。” “周小姐说得有理，我何尝不是这样？来，过来坐，萍萍，上茶。” ------------ 第十五章各展神通 三人坐下，一位妇人过来倒茶，蔡河平介绍道：“内人任萍萍，这两位陆致远、周雅芝，都是详叔的朋友。” 任萍萍点头笑笑，“你们聊，我先去忙。” 等任萍萍走开，陆致远打量四周问道：“蔡总好才干，这是快开业了吧？” “6月就开业，前期主要承接电视录像广告的业务，要求速度快，有创意，质量好。” 他转头对周雅芝道：“我也是从底层做起的，打扫场地、搭建布景然后到操作摄影机，反正什么都做。这一行你如果仅仅把它当工作肯定会觉得辛苦觉得累，可如果视作hobby（爱好），肯定会不怕困难越做越爱。” 周雅芝点头正色道：“多谢蔡总指点，你制作的《欢乐今宵》很好看，我一直在追。” 蔡河平不无骄傲地爽朗笑道：“你也知道我是新加坡人，19岁来到香港。制作《欢乐今宵》时几多岁？21岁。” “日头猛做，到依家（现在）轻松下......这个节目确实好看，引人发笑还能学到知识。”陆致远哼上两句赞道。 “陆先生才是真正的天王巨星，节目要能让你来客串两场，收视率不知要好到哪里去。” “它现在的收视率已经很了不起了。”陆致远赞道。 蔡河平制作的《欢乐今宵》在香港电视史上居功几何？ 自1967年11月20日启播始，直至1994年播映6613次止，其制作集数之繁多，制作技术之繁杂，播映时间之漫长，每一项都有资格列入世界纪录。 几人寒暄几句后，陆致远告辞离开，临走前他对周雅芝低声道：“好好学，晚上我来接你。” “我知道，有空你给顾姐姐也打个电话聊聊吧，别冷落人家。” “知道的。”陆致远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这么好命，后宫居然如此和谐。 他转头伸手对蔡河平说道：“蔡总，刚进来时听你说到版权的话，我极端不同意。如今的世界科技日新月异，电影的版权有送上门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你也知道我在洛杉矶有个电影公司，在旧金山有家电视台，对这些版权极度渴求。如果蔡总有意，咱们可以合作，毕竟你在香港的人脉非我可比。” 蔡河平闻言一愣，握着陆致远的手顿时僵住，“陆先生说的当真？” 陆致远放开他的手道：“君子一言。” “好，我回头想想再给你回话。” 回报社的路上，陆致远还在想着版权的事，突然前面一个女子横穿马路。 他赶紧脚踩刹车紧急停住，开门下去探查。 “你没事吧？” 见躺在地上的女子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陆致远立觉不妙四处观望。 “哎呀，你的车撞到我了，还不过来扶我一把？”女子嗔道。 陆致远定住不动，还在观望，“你是个演员？” “你怎么知道？哎呀，再不扶我起来我叫阿SIE告你驾车伤人。” 女子说这话的时候，陆致远猛地想起李承伟提过的与罗列偷情的那位艳情片女明星来，跟着他看到左前方不远处有金属反光，心里顿时有数。 “好了你起来吧，怎么回事我比你清楚，这个游戏不是你能参与进来的。” 说玩他就要转身，女子疯叫道：“哎你这人什么意思啊，撞了人扶一把都不肯？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告你？” 陆致远转身怒道：“扶你然后让人拍照再对簿公堂？这套把戏你还没玩够吗？小心我把你三辈祖宗都挖出来你信不信？到时我会让在香港没有立足之地，你可要想清楚了，《星岛日报》的赏金好拿，我却能让你没命花。” 女子被陆致远的严词厉色吓得浑身冰冷，哭又哭不出叫也不敢叫。 “我...我......” “赶紧滚蛋，不然我会让你后悔莫及。” 女子终于大哭出声，爬起来仓皇逃去。 陆致远冷笑一声，困兽一击，技止此耳！ 香港铜锣湾东首半山的大坑道旁，虎豹别墅依山而建，红墙绿瓦的宫殿式房屋，极具旅游价值。 四周枫树成林，漫山青翠，入眼美景让人赏心悦目。 入夜，四处寂静，三人伏在一角动也未动。 “李主编，你那个‘深海’消息可靠吗？她真是那种？”张金标轻声问道。 “确凿无疑，等着看吧，等她俩出来你们只管拍好照片就是。对了，你跟埃尔文负责的马老板哪里盯得怎样？” “进展不错，放心吧。”张金标举着远焦红外相机眼望别墅门口悄声道。 “其实我说啊，有了《星岛日报》使用白粉资金的证据就已足够，这私生活照片能有多大影响？”一旁的何正峰说道。 “这话在我们这说说也就罢了，你若当着老板的面说，他非把你骂得狗血淋头不可。香港人注重什么？事正先正人，正人先正己，正己先正心。但凡有污点的名人，港人尤其不容，明白吗？”李承伟耐心地解释道。 何正逢点头道：“我晓得了。” 三人一齐望向别墅门口。 别墅里陡然亮起灯光，不多时有两女亲热挽手出来，在车前深吻许久。 张金标早已调好光圈，一动不动地举着照相机猛拍不止。 4月27日，一早的《雅致报》刚刚出炉就遭热卖脱销。 报社不得不再行刊印，以弥补市场急需。 头版头条上，“大明星罗列嫖妓吸毒”九个大字登时吸引住所有港人的眼球。 这个新闻太劲爆了！ 罗列是谁？张彻的弟子，邵氏麾下头号打星，香港目前炙手可热的大明星。 前年的《天下第一拳》虽只排名香港年度票房第28位，却是香港首部在美国院线上映的电影，豪取2000万美元票房收入，位列1972年北美年度票房第92位。 罗列在其中淋漓尽致地武功表演，让其顺理成章接班李小龙成为香港无可争议的当红打星。 眼下却有如此不堪的新闻报道出来，读者扼腕叹息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怒不可遏者有之，弃如敝屣者更是不计其数。 有心人自然心知肚明，长叹一声“自作孽不可活”，不知情者深恨此人衣冠禽兽竟然欺瞒世人恶心至极。 一时间，罗列竟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境遇狼狈至极。 ------------ 第十六章汇丰银行 广播道TVB总裁办公室外，人人噤若寒蝉，不敢轻举妄动。 刚从采购部转任制片的方逸桦走过来，轻声问门口诸人道：“六哥还在气头上？” 方逸桦年已四十，生于内地申江，旧时歌手之名享誉极隆，在南洋更是叱诧风云家传户晓，15年前曾赴旧金山演唱﹐所至之处，无不克享盛誉。 此时虽任制片，可这座大楼里无人不知其“妾室”之实，所以被问话者恭谨答道：“已经摔坏三个杯子了。” 方逸桦点头吩咐道：“你们去忙吧，这里有我。” 说完她径直走进总裁办公室里。 “六哥，有事不可动气，动气势必伤肝，你得注意身子才是。”方逸桦径去一角斟茶劝道。 揪着领带呼呼出气的邵大老板眼望窗外，听得劝慰犹不解气。 “你说他是不是蠢？平白无故与报人结下梁子，这不是自讨苦吃吗？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人家白手起家建立报社哪是那么好欺负的？枉我邵氏对这狗东西多年来的辛苦栽培。” “我也问过罗列，这件事是胡鲜唆使在前，他抵受不住诱惑才会那样。不过《雅致报》的这般做法也太不讲江湖道义，直接一把刀子往人心窝里捅，低级手段实在让人高看不上。” 邵毅夫心结稍缓，摇头道：“这个你却怪他不得，记者跟踪偷拍国外早已司空见惯，香港迟早也会如此。” 他接过方逸桦递过来的茶水浅缀一口继续说道：“我只气他成名之后目空一切纵情声色，说过他两次都是当面唯唯诺诺背后故态复萌。算了，懒得提他，当务之急是尽快找个接班的顶上来，你有什么建议？” “董标他们就很不错啊？还有那个徐绍强也行，关键看你怎么用。至于《雅致报》，你就准备这么放过他？” “那还能怎的？” “听说他有个女朋友前几天来无线应聘，因年限合同空手而归，不如我们戏耍他一把以泄心头之恨？” 邵毅夫定定地看着方逸桦，半晌才道：“你怎么会这么想？这么做我们有什么好处？人都说莫欺少年穷，这姓陆的家伙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名声，平白无故与他接下梁子，那不是自讨苦吃么？” 方逸桦还待说话，邵毅夫摆摆手道：“好了，此事休提，顶多我下次说他两句，要能让他记住一个人情那就最好。你别忘了，人家也有一个电视台，虽然在国外，可那是美国，拥有先进技术和管理手段。时日一久，安知他不能在香港在另起炉灶？与人为善方有财来，切记。” 方逸桦想想点头。 《雅致报》报社里，陆致远坐在办公室看《华侨日报》，财经栏目显眼的标题写着“华人行产权易主，汇丰行即将清地”。 就这么一个标题，让陆致远感慨万千。 说起汇丰，港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平时所用的港纸（港币）几乎全是汇丰银行发行的。 汇丰的中文全称是“香港上海汇丰银行”，创设于1864年，至今已逾百年。 汇丰一直奉行所有权与管理权分离，管理权操纵在英籍董事长手中，从来都是如此。 陆致远熟知的沈弼，就是汇丰集团董事局常务副主席，香港经济界的人常说：“谁结识了汇丰大班，就高攀了财神爷。” 这个财神爷就是指的目前掌控实权的沈弼。 做为香港第一大银行的汇丰银行，是以香港为基地的庞大的国际性金融集团。 其显著声誉，还不仅仅限于其强大的资金实力，它在香港充当了准中央银行的角色，拥有港府特许的发钞权（另一间获此特权的是英资渣打银行）。 在数次银行挤提危机中，汇丰不但未受波及，还数次扮演“救市”的“白衣骑士”。 至于产权易主的华人行，在港人心目中更是不一般。 20世纪初，港岛中环还是洋行的天下，华商想要跻身其间根本没有立锥之地。 当时有一位地产商在皇后大道中兴建一座商业办公综合楼，楼建成后，华人竞相入伙承租。 彼时洋人一贯自以为高人一等，不屑与华人同楼栖身，于是已付订金的洋人纷纷退租。 结果这座大楼成为华人的“独立王国”，其后更名为“华人行”。 因此楼发迹的华人不在少数，最具影响的便是创立远东交易所的李福兆。 1963年，时为香港股坛教父的李福兆与友人在此楼密谋成立与香港会抗衡的证券交易所。 6年后他们秘密安装150条电话线至华人行，终于宣告远东交易所成功开业。 眼下华人行因年代久远，建筑十分陈旧；更因华人行位于高楼林立的中环银行区，以小矮人角色自居，不胜凄惶。 汇丰银行此时购得华人行产权，自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那就是意欲清出地盘发展新的出租物业。 这则新闻不可谓不轰动，但全港唯一知道这则消息实际意义的，非陆致远莫属。 华人行的动工重建，标志着香港新一代首富李家诚的正式崛起。 说起李家诚，港人皆知他言行拘谨，既无言谈犀利、口若悬河的外交手段，又非巧舌如簧、精明善变的商场老手。 他只是一贯奉行“诚实”及“信誉”两条准则，且能始终坚守，这才让他信誉旦旦的名声广为流传。 也正是这个项目得动工，李家诚得到了财神爷沈弼的友谊，从此大杀四方财源滚滚。 自己要不要阻止呢？陆致远手指轻叩桌面拧眉沉思。 自己要对付刘滦雄，李家诚跟他是一个商会的，他届时会不会出手助刘呢？ 众所周知，朝州商会是香港最团结的商会之一，他们早已把最初的商会宗旨 前八字“敦睦乡谊、促进工商”演绎成了“一致对外、共拓商机。” 沉思良久，陆致远还是放弃阻止李家诚崛起的进程。 他崛起便崛起吧，自己没什么好处而强行改变别人的命运，似乎有点缺德。 他若真要阻止，那便开战。 重生一世畏这怕那的，有什么意思？ 莫南寻推门而入，高兴地说道：“老板，报纸销量已经大幅跃升，收回失地大有希望。” 陆致远撇嘴道：“收回失地？别这么没志气好不好，我们要屡创高峰跻身港报前十才行。” 莫南寻“啊”的一声惊叫出口，陆致远不予理会，拿起桌上的文稿递给他道：“这些爆料给承伟看看，明早发表。还有，温润安住哪？我去看看。” ------------ 第十七章夜谈 庙街素以售卖平价货的夜市而闻名，被喻为香港的平民夜总会。 走在不长却异常繁华的庙街上，陆致远左手端着盛有牛丸、鱼蛋的塑料碗，边吃边看前方不远处自己曾售卖肉串的铺面。 物是人非，往日的场景历历在目，如今却已变了天地。 老王、阿成、阿东早已不在这里营生，安麻子更是不知生死如何。 “老板，走吧。”莫南寻嘴里嚼着牛丸催促道。 陆致远心下唏嘘，“走吧。” 两人穿过熙熙攘攘的“男人街”，走进一处僻静的小巷，一座小院呈现在眼前。 围墙很矮，屋里一灯如豆，四下寂静。 “就这里？”陆致远丢掉手中小碗低声问道。 “就这，他还没决定是否长住香港，所以临时租的院子。” “远景那边怎样了？” “沈老板说这两天会来香港一趟，可能要与你面谈吧。” “走，咱们进去。” “咚咚咚”，莫南寻敲门后，一位年方二十英姿飒爽的女子出来问道：“你们找谁？有事吗？？” 陆致远上前道：“是廖小姐吗？鄙人陆致远，刚回香港不久，特来告罪。” “原来是陆先生，快请进。”廖闫嫣然一笑让两人进门。 “良玉，陆先生过来看你啦。”廖闫一边引路一边在院里喊道。 一人迎上来拱手道：“陆先生大驾光临，鄙人不胜荣幸，请。” 陆致远走过去抓住他的双手道：“思君久矣，一直未能得见，今日总算得偿夙愿。” 温润安被他这番热情打动，嘶声叹道：“我有何德何能，竟让陆先生如此看重？请来香港不说，还提供工作，又亲自探访，在下着实受用不起啊。” 廖闫在旁劝解道：“好啦好啦，几个大男人酸不溜丢的，赶紧进屋吧。” 三人哈哈大笑携手入屋。 屋里陈设简单，一灯一床一柜，两张书桌，桌上各有文稿。 三人坐下，廖闫去倒茶水。 陆致远环视一周叹道：“二位并辔齐驱携手江湖，真是神仙伴侣啊。” 温润安阔脸宽嘴浓眉大眼，黑框眼镜架于鼻梁上，颇具气度。 “陆先生见笑，我俩结识两年情投意合，一如寻常人家，怎当得陆先生如此赞誉？”温润安笑笑答道。 廖闫递过茶水笑道：“陆先生真会说笑，伴侣就伴侣，怎的说起‘神仙’二字？” 陆致远接茶洒然笑道：“举案齐眉心心相印这就是神仙日子，怎么就当不得了？还有，咱们三人年纪仿佛，就不要先生过来先生过去的，你们叫我阿远，我叫你安仔不是很好？” “对对对，阿远说得对。”温润安点头道。 喝过茶后，温润安疑惑地问道：“阿远，你如何晓得我的名字还派人接来香港？” “高洋和灯恩提起过，我也曾见过你的诗稿，心里仰慕得紧，恰好眼下报社缺稿，我便举荐你的名字，希望没有惊扰二位。” “这倒不会，我二人也想会会金庸先生，这便来了。” “见过了？” “见过，他也极力劝我二人留在香港，我们正举棋不定呢。”站在一旁的廖闫抢道。 陆致远缀下一口茶水后，坐直身体正色道：“二位听我一言，留在香港对你们有百利而无一害，若再回台必有囹圄之虞。” “没这般严重吧？我二人年纪轻轻也没什么名气，也就在《中外文学》、《中华文艺》等刊物上发表一些作品，举办过五方文学座谈会，何至于引来当局关注？” “问题就在这里，你与《明报》过从甚密，还极为推崇巴金、曹禺、沈从文等人的作品，对也不对？” “这个你如何得知？” “人在做天在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些我都有耳闻，何况那些视你为敌的人？人活一世又怎会缺了敌人？再者说台岛当局是个什么情况你比我清楚，杯弓蛇影、风声鹤唳，莫须有的冤案还少吗？” 温润安和廖闫不再说话，昏黄灯光下，两人神色忽暗忽明。 “可是这些在香港却能全然无事，我晓得二位都是爽直磊落喜好结交朋友的人，更知道你们正在筹措资金意欲组建‘神州诗社’，难道在香港就不能实现这番理想么？君子不立围墙之下啊！” 半晌后，温润安瞥了廖闫一眼，断然道：“阿远所言甚是，我确实是当局者迷，幸得你及时提醒，既然如此，那我决定留在香港不走了，阿闫你呢？” 廖闫展颜笑道：“你都有了决定，何必再来问我？” 几人间气氛顿时一松，开始喝茶闲聊。 陆致远问《龙虎风云》写得怎样，后续还有什么作品，温润安一一做了解答。 此时外面有人拍门，“这会能有什么人登门？”廖闫嘀咕着准备去开门，陆致远叫莫南寻陪同前往。 不一时院里有人说话，陆致远对温润安笑道：“是灯恩过来了。” 话音未落，沈灯恩的声音已经飘荡进来。 “原来陆先生也在这里，怪不得我遍寻不着。” 陆致远迎上前去，握手笑道：“沈老板一年未见，这是发了大财吧？” “我再发财也当不得你在美国创下的赫赫名声啊，真是大展华人威风，令人扬眉吐气。” 温润安在旁笑道：“这话阿远推却不了，你这声名在华人圈确已如日当头红得发紫啊。” “说笑了，都坐吧。”陆致远率先坐下。 “前几日莫经理打我电话，我就准备过来汇报，这番姿态足见诚心了吧？如果可以的话，请把《红尘仙缘》给我，我会让它比《诛仙剑》更加红火。” “《诛仙剑》在台岛很红么？”陆致远问道。 “红？”温润安在旁笑道，过去书柜里取出一本递给陆致远，“红的不得了。” 沈灯恩哈哈笑道：“你这本是我远景出版社的？” “不然呢？你小子防盗版做得好，别处居然买不到，只好去你的分店买一套喽。”温润安没好气地说道。 沈灯恩对陆致远说道：“《诛仙剑》上市不足两月，如今已售30万册，这两天我会把版税打到你的户头。至于《红尘仙缘》嘛，因为是第二本，版税肯定会提的，再加5个百分点怎么样？你若不同意咱们还可以商量。” 陆致远点头道：“做人知足感恩为上，加5个百分点足够了，不必再谈。” 沈灯恩红着脸对温润安道：“你看看，这才是人家出人头地的真正原因。温先生，你那本《龙虎风云》在台岛的版权也给我如何？当然，因为是第一本，版税只能跟《诛仙剑》相同，都是10%。” 温润安爽快点头道：“我如今正是缺钱时候，能有热钱登门，我断无有回绝的道理，就这么办吧。” 大事一定，四人言谈更加融洽，直到夜色已浓，陆致远和沈灯恩才起身告辞。 温润安亲自送出门外，几人约定不日再聚，这才分开。 走在街道上，陆致远对沈灯恩道：“你从版税里抽出两万，帮我在台岛针对一个人做些事，可好？” “何人，何事？” “吴子豪，散布流言。”说完陆致远凑过去贴耳私语几句。 沈灯恩顿时明白，笑问道：“需要什么时候见效？” “入秋即可。” “没问题，你静候佳音便是。”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前行，后面的莫南寻看着自家老板的背影，心里颇多感触。 两年前那个不名一文的年轻小伙，已经渐具枭雄之姿。 ------------ 第十八章挟制 4月28日，《雅致报》陆致远发表评论文章，痛骂罗列这等败类明星有辱斯文榜样极坏，然后又依旧指桑骂槐地指责一些不良媒体，言其破坏报业公会协定采用卑劣手段挤压同行。 末了，他加上一句：“希涉事之人能痛改前非，或有一线生机。倘若一意孤行，则跌入深渊不可救矣。” 这一天《雅致报》的销量继续大幅飙升，全港读者都对《雅致报》的连续剧做法大加赞赏。 “每天就像猜谜一样，这报纸真好玩。” “这叫余香满怀，你没看那跳脱衣舞的，一件一件往下脱，突然，高潮来了。” 两名路人拿着报纸边走边哈哈笑道。 胡鲜吃完早餐，与这两人擦肩而过，听得议论回头对女秘书道：“报纸拿来。” 女秘书从包里拿出《雅致报》递过去，胡鲜接过边走边看，不一刻进入星岛大厦。 突然她停下脚步，望着陆致远评论的最后一段话愣怔出神。 他这是...警告？ 经过昨日罗列的报道，她不再认为陆致远实是在使用拖刀计，这小子是真的手里有货。 那么他手里有没有自己的“黑料”呢？自己有“黑料”吗？ 她不敢往下想，拿着报纸快步上楼，走进办公室让女秘书叫康绍辉过来。 “今天周日，康主编没在办公室。” 胡鲜怒目张眉道：“不管在哪，叫他立刻来办公室。” 女秘书唯唯诺诺而去。 半小时后康绍辉满头大汗地跑进办公室问道：“胡总，您叫我？” “前天那个女的怎么样？有效果吗？” 康绍辉擦擦额头汗滴，嗫嚅道：“那女的刚刚打电话给我，说前天她被姓陆的吓得不轻，当时就跑去新界了。” “拍照的呢？” “不敢交差，当天晚上才联系我。” “那你为什么不连夜告诉我？” “我打了您别墅的电话三次，都没人接，昨天打您办公室也没人。” 胡鲜闻言脸色绯红，羞怒道：“被他识破了是吗？” “这小子非常鸡贼，特别警惕，所以......” “好了好了，你出去吧。” 康绍辉出去后，胡鲜拿着钢笔不停敲击桌面。 陡然电话响铃，她吓得猛拍胸脯，接起电话怒道：“谁啊，你不知道今天周末...陆致远？” “对啊，可以跟你聊聊吗？” “我为什么要跟你聊，你有什么资格......” 陆致远斩钉截铁道：“我自然有资格，来不来随便你。我只警告你一句，要么身败名裂，要么来顾丰银行旁的‘酷比’咖啡馆，我等你。” “啪”的一声，电话已被挂断，胡鲜拿着话筒欲哭无泪。 陆致远挂断电话后，对旁边加班的顾雅瑜道：“我还算好人吧？这么一大早就来陪你上班。” “那是你想来这里打电话。”顾雅瑜死鸭子嘴硬。 “好，既然这样，我先走了。”陆致远转身就要离去。 顾雅瑜一时情急拉着他的手不让，陆致远手上用力将她揽入怀中，顾雅瑜任他施为。 陆致远见她温顺如水，细嗅秀发问道:“当日金门桥上，你便已知道我的来历对不对？” 顾雅瑜在他怀里闭目点头道:“你说了名字我才知道你竟是我父亲选择对象之一。” 继而她又问道:“胳膊还痛吗？” “不动武就没事。” “你如今也算事业有成名动业内的人物了，不要动不动就拳脚说话，总要恩威服人言语服众才行。” “我晓得，你放心。”顿了顿，他又说道:“不如我们九月订婚后去旅游吧？” “去哪？” “你做主。” 顾雅瑜抬起头来，轻声道:“到时看吧，把阿芝和阿香也叫上。对了，她如今在蔡河平那里学得怎样？” “还好，我见她学得挺认真的。等旧金山的电视台开业，她的节目企划就要出来。” 顾雅瑜笑道:“不如我也来帮你管电视台吧？” “那你这银行怎么办？” 顾雅瑜粉脸通红轻吐香唇道：“自古出嫁从夫，这银行到时肯定不会让我继续管啊。” “那你来帮我管箱包公司吧，到时集团权力上移，我还真缺个人手。” “可以是可以，你要跟阿芝她们说好才行。” “这是自然。” “好了你快下去吧，兴许人家早来了。” “不是有阿香在下面吗？她如今是我的秘书啊。对了你和芝芝举荐她做我的秘书，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地啊？” 顾雅瑜拿起桌上的公文包递给陆致远，然后猛地一推，“监视你啊，不行吗？走吧，快点。” 陆致远夹着公文包下楼走出银行，前行两分钟后进入“酷比”咖啡馆。 阿香正与一个女人闲聊，见陆致远过来起身招呼。 那个女人背对陆致远，也回过头来，正是胡鲜。 陆致远扫一眼咖啡馆，此时三两顾客分散而坐，于是吩咐道：“阿香你去顾家姐姐那里坐会，我跟胡总谈点事情。” 阿香冲胡鲜点点头后迅速离去。 陆致远坐下打个响指，服务员拿着餐单过来。 他点好咖啡，等服务员离开才开口道：“胡总，两年没见风姿依旧啊。” 胡鲜冷眼看他，“年纪轻轻就记性不好，一年半好不好。” “看来胡总对我那天的冒失记忆犹新啊。” 胡鲜拿起调羹在咖啡杯里搅了搅，“说吧，找我什么事？今天周日，我可没多少时间给你。” 陆致远微笑道：“我一直在想，胡总屡次针对我，到底有什么误会和仇恨呢？后来我才知道胡总只是意气用事，既然这样，我就给你一次会面的机会。” 胡鲜眉头皱起就要厉声反驳，陆致远伸手阻止道：“你先别忙，看过几张照片再说。”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几张照片递到胡鲜手上。 胡鲜看到第一张照片顿时浑身发抖，迅速把剩余照片看完，脸色已如寒冰，厉声怒道：“你这个卑鄙的家伙，竟然如此下作。” 陆致远耸肩摊手轻松答道：“你能做我还不能拍么？我一不入户二不强逼，你能奈我何？” 胡鲜死死地盯着陆致远，半晌后才挤出几个字：“你想怎样？” ------------ 第十九章送友离港 “我没想怎样，就为出口气而已。你和吴老板把我的《雅致报》坑成那样，我报复一下还不行吗？” “你既然没有像对付罗列那样直接捅出去，那就是还有商量余地。什么条件？说吧。” “胡总果然快人快语，那我可就说了啊？” 胡鲜抓着头发甩了甩，“说吧说吧。” 陆致远正色道：“一开掉梁圣超，不要跟我说你不认识他，他在伦敦；二登报致歉《雅致报》并保证今后不再与之作对；三与《东方日报》划清界限。” “不可能。”胡鲜想也没想出口推拒道。 陆致远双手撑在桌上叹道：“好吧，言尽于此，告辞。” 胡鲜一口叫住，“别走，让我想想。” 陆致远面无表情地说道：“两分钟。” 胡鲜揪住头发凝思片刻，“前两点我咬牙可以同意，但最后一点不行，《东方日报》是我的合作伙伴，刚刚给我注资500万港币用于欧洲和北美分社的创办，我不能言而无信。” 陆致远拍手赞道：“好一个言而有信金刚不可夺其志的女中豪杰。” “你什么意思？”见陆致远笑得古怪，胡鲜追问道。 “夸你呢，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还感恩图报，这种人不该夸吗？” “陆致远你给我听清楚了，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没必要扯其他人进来。” “声音再大点啊，别人还以为我们两口子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胡鲜回头一看，几个顾客注目过来，她低声训斥道：“你别太放肆，这点黑料对我没用。我手下那么多报纸和产业，想要捏死你易如反掌。这两年要不是不屑动用其它手段，你早已死过千遍万遍，这点你可想清楚了。” 陆致远扬起下巴没有接话。 胡鲜继续说道：“我先后读过哥大和港大，也不是被吓唬大的，你要出招尽管放马过来，我奉陪到底，你……” 陆致远不等她话说完，抽出一叠文件丢在桌上，胡鲜顿时噤声，拿起文件看起来。 片刻后，她猛地坐直惊道：“不可能，你这材料属实？” “当然属实，吴老板给你的资金都是毒品销售得利，经过你的公司周转之后，他能在财务报表上显示盈利几千万，洗钱的目的轻而易举就已达到。只是，一旦事发，你们《星岛日报》到时绝不仅仅只是关门而已。” 胡鲜咬牙切齿道：“这个王八蛋，什么从没出售过毒品，什么资金来历光明正大，原来都是骗我。不对啊？我查过确实没问题啊。” “那不过是烟雾弹，你查的确优良资金，到你账户的却是黑金，你防不了的。对了，你不是建有‘胡氏基金会’吗？怎么会缺区区五百万？” 胡鲜脸色一红，支吾道：“我的资金铺得太广，股市被套一些，新开三家报社、合并一家漫画公司又花费很多，前段时间还买了几栋楼，不然也不会这样。” “你开那么多报社作什么？” “你这话说得稀奇，如今的香港蓬勃向上，报业正是井喷时候。各线渡海小轮人手一份晚报，你不介入？马经、马报充斥报摊你能错过机会？股市虽然低迷，可人人都已习惯阅读经济报章，你能忍住不开？” “我能，赚钱的机会很多，你不可能每一个都抓得住的。好了，现在你对我最后一点还有异议吗？” 胡鲜沉吟片刻点头道：“我答应你，不过底片给我。” “这个自然，其实这世上本就没有永远的敌人对不对？那么为了我们的合作，干一杯？” 胡鲜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默默地举起咖啡杯，轻轻一碰，喝下剩余的咖啡。 周一早上，陆致远打开书柜里收购及合并委员会麦安的资料袋，眉头皱起。 “承伟，你过来一下。” 片刻后，李承伟端坐于前。 眼前这个老板日渐威重，他也日益敬怕，再不敢在其面前恣意放肆。 “这个麦安没有丝毫弱点？” “没有，不爱财色、不赌不毒、不烟不酒。” “这可实在不像是英国佬啊。” “对，我当时也很惊讶。” “对这种刺猬那就没有办法，只能当面陈情。对了，埃尔文给你的资料你看了吗？可以报道吗？” “我看过了老板，资料有凭有据有内容有影响，值得报道。” “那就明天发吧，涉及《星岛日报》的全部屏蔽。”顿了顿，他叹道：“这帮贩毒的天生就跟老子过不去，逼走一个还要迎回一个，累不累啊。” 李承伟满脸懵懂不知其解。 陆致远挥挥手，李承伟赶紧溜走。 下午陆致远买了一些小孩的礼物后送埃尔文到启德机场。 路上，陆致远交待道：“这次你来香港做得很好，不仅查到了目标的黑料还训练出一批能征善战的狗仔队，谢谢你埃尔文。回去后你就是我的左眼，帮我盯紧那些产业，不要让人觊觎，更不要让自己人犯错。” “左眼？犯错？” “对，你这只左眼只要在那里，他们就会严格要求自己。如果你不在，他们就会失去敬畏进而变质，明白吗？” “我明白的老板，请你放心，我会死死盯住您的产业，啊不，是大家的产业。” 车到启德机场候机室前停下，陆致远提着礼物袋交给埃尔文，抱着他道：“这些都是给安戈特和尤里的，好好干埃尔文，对我来说你才是最值得信任的，拜托你了。” 埃尔文喉咙嘶哑地说道：“我会及时向您汇报，谢谢老板，如果有可能我愿意携带家小来香港生活。” 陆致远松开他道：“不，那样对安戈特和尤里不公平，生活在自己的国度是一种难言的幸福，我非常理解这一点。” “可......” “好了进去吧，我有时间会过来的。”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两人捏拳轻击，哈哈大笑。 十五分钟后，飞机离开香港直上云霄。 陆致远望着蓝天之上的那架飞机，心里有些发堵。 美国，他也想啊，想那里的朋友和公司，也想那些好糊弄的美国影迷，更想那里的一个人，一个至今没有消息的女人。 当然，这多是一种牵挂，无关其它，因为陆致远对于感情现状已经很感满足。 ------------ 第二十章无功而返 夜晚的狮子山，依旧庄严静谧，山下的古巷楼阁在如水的月光倾泻下尽显曼妙典雅。 陆致远看着相似的良辰美景出神一会，才望着女孩柔声道：“学得怎样？需要我帮忙吗？” 女孩依偎着他摇头道：“不用了，再苦再难也比飞长途好，反正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劳而获的。” 陆致远搂紧她道：“傻瓜，这话该男人说。” 周雅芝伏在他怀里不动，“我妈也常这样说，心安处，便是家。女人其实不要什么荣华富贵，只要心有安全感，便是草屋陋巷也能过得踏实。” “对不起芝芝，我也不曾想到会这样，原本一心一意对你到头来却要让你委屈自己……” 周雅芝眼圈一下子红了，抬头看着陆致远的脸轻声说道：“这也怪不得你，谁会想到当时一文不名的偷渡仔会成为香饽饽？我妈现在也很后悔，总责怪自己不该横加阻挠。不过我晓得她全心全意爱我，所以也没什么好怪的。现如今世道就这样，没什么好说的，所幸顾姐姐挺好相处。” 陆致远搂住她道：“我会对你一生不变，你要信我。” 周雅芝眼珠一转，嫣然笑道：“信你也可以，不如扭扭屁股吧，顾姐姐总念叨这个呢。” “我当你们私下琢磨什么呢，原来想让为夫出乖露丑。” “臭美呢你，什么为夫，不嫌脸皮躁得慌。” “芝芝，咱们九月出去旅游吧。” “顾姐姐也去吗？” “你想她去吗？” “自然是想的，把阿香也叫上。” “好，那就叫上。” 搂着周雅芝的陆致远望着山头，心想阿富汗之行怕是又要推迟了。 4月29日早上，就在全港民众都以为《雅致报》又会报道某某明星出轨插足之类新闻的时候，《星岛日报》刊登专题对年初引发公堂诉讼一事向《雅致报》郑重道歉，言说此事纯属受人误导，此刻已经查清，特予以道歉并开除当事人梁圣超以儆效尤。 全港舆论顿时哗然，法庭认定的个案居然会有错？《星岛日报》为什么会做这种对自己有百害无一利的事情？法庭的脸面怎么办？往哪放？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东方日报》吴老板疯狂拨打胡鲜办公室的电话，一直占线。 与此同时，《雅致报》图穷匕见，刊登专题介绍《东方日报》幕后老板参与贩毒的系列证据，照片录音倶有，铁证如山。 这下香港舆论有如烈火烹油一般炸开，《雅致报》的日销量一举突破5万份，尽收往日失地。 吴老板坐在大浦东方报业中心董事长办公室里愤恨不已地扯下领带，捶着桌子使劲骂娘：“妈个巴子的疯女人，叫你不要胡乱招惹偏就不听，现在屁股坐弯连个招呼都没有，电话也不接，惹得老子火起非把你按倒不可。” 话音刚落，旁边的电话机响铃，他赶紧接通电话，一股冷肃之气顿时扑面而来。 “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无端树敌特别是那个小报老板，你总不听，这下好了，人家把你摸了个底朝天。” “大佬，什么底朝天？” “你没看报纸？算了别看了，赶紧跑路吧。你要不想坐牢就立马动身，否则别怪我言之不预。”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吴老板的脸色比哭还难看，比苦瓜更苦。 “弟弟，哥要去台岛避避风头，两件事你听着，《雅致报》和那个疯子你不要再去招惹，不要问为什么。第二，这边的场子你也要找人看管好，以备不测。你他妈照做就是，别老问为什么行不行？” 电话挂断后，吴老板脸上青筋直冒。 无数记者云集弥敦道《雅致报》办公楼，众口一词要求采访陆致远。 “这个独家报道你们是怎么获得的，有什么诀窍吗？” “这些都是陆社长统筹谋划的吗？” “陆社长如今在哪里？” 离承伟和莫南寻面对长枪短炮始终坚持四个字“无可奉告”，至于老板的去向则统一回答“私人隐秘无法打听。” 众多记者面对经验老到不停打太极的两人无计可施，只好悻悻而归。 上午九点40分，启德机场候机室外，吴老板戴着墨镜站在士多店前，东张西望后拿起电话。 “大佬，我马上登机离开，这边有什么事望您担待一二。” “这个没问题，你快走吧，三支旗的人已经去了你的报业中心。到台岛后你要学会低调，不要惹是生非，这边我想想办法争取让你尽快回来。” “多谢大佬，我走没关系，可就有些不甘心啊。这事对您来说不也跟打脸一样？” “他又不认识我，哪来的打脸啊？你少他妈祸水东引，想让我为你出气就明说。” “我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你想啊，游艇赌场还有罗列的事，这不都是冲着您来的吗？您以为他老实巴交与人无害，人家精怪着呢。” “好吧，我下午跟其它报馆说一声，也别让他得意猖狂。” 香港政府办公大楼中环美利大厦是香港70年代最瞩目的建筑项目，曾经凭着开创性以及符合能源效益的设计而屡获殊荣。 收购及合并委员会主席办公室里，陆致远见到了麦安先生。 其人四十来岁，肤色苍白身材高大，深邃双眸尽显精锐，高挺鼻梁显露傲气。 他坐在办公椅上看了看腕表，声色不动地说道：“墙角有咖啡，喜欢的话自己倒，有什么事直说，时间只有三分钟。” 陆致远咧嘴笑道：“麦主席，过来只是跟您交个朋友，至于……” 麦安面无表情地说道：“还有两分钟，”见陆致远伸手去拿脚边的袋子，又强调道：“不要试图给我送礼，不然你会后悔。” 陆致远拿出一本崭新的《诛仙剑》，干笑道：“鄙人的新作，如果可以……” “谢谢，”麦安伸手阻止道：“你知道，我从不看英文以外的书籍。要实在没事的话还是请回吧，有事我们公事公办就好。” 陆致远暗叹一声，悻悻出门。 走廊上的何正峰见他出来，关切地问道：“怎么样？” 陆致远摇头不语。 ------------ 第二十一章酒席 回九龙的路上，陆致远一边开车一边反思。 这他么就是残酷而现实的世界，你是明星又怎样？别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扭头嘱咐道:“正峰，回去跟丽芬说一声，晚上请陈志超和地政署几人吃饭的地点改在美丽华，陪酒女一律取消，就你我陪同。” 何正峰知道陆致远心里不爽，奉命唯唯不敢多话。 两人到九龙吃过午餐，回到报社。 陆致远还没进办公室，李承伟就过来汇报新闻舆论的最新变化。 跟上午群情激愤共讨毒贩不同的是，下午新出炉的数家晚报枪口一致对准《雅致报》，有说《雅致报》狂妄自大以警察自居，有说《雅致报》侵犯人权以窥测别人隐私为乐，更有说《雅致报》打破行规趣味低级应予除名报业公会。 陆致远冷笑道:“这是打狗主人疼，想在言论上整垮咱们。”顿了顿，“这种局面你准备怎么办？” 李承伟答道:“我等会写篇评论文章，明早回应。” “对，你就这么说，香港目前的新闻媒体实在是自由至极，媒体人的良心也是黑到极点，对毒贩都开始讲人权自由，这是人干的事吗？市民检举杀人犯然后朝他吐口水，媒体人居然说吐口水不礼貌，检举别人也不对。试问，媒体人代表谁？” “好的老板，我马上去写。” 陆致远疲惫地说道:“去吧。” 李承伟走后，他靠在椅上闭目养神。 电话铃响，他随手拿起。 “老板，我是米斯特，您还好吗？” “米斯特？”陆致远坐直身体，“谢谢，我很好。公司的拉杆箱出产了吗？” “做出来500只，却发现销量有问题。” “怎么了？你慢慢说。” “您也知道，拉杆箱是更新换代的产品，头回上市大家还不是很接受，也有嫌价格太贵的，所以最近几天没什么销量。” “你定了几档价格？” “50美元、100美元、300美元和1000美元的。” 陆致远沉吟道:“那是你没有找准销售目标。你这样，首先把价格全体下调一美元。另外，去机场找机务组和车站的行车人员，由他们带头开始消费，效果将会事半功倍。相信我米斯特，这是划时代的产品，一定要满怀信心。” “我明白老板，我一直坚信这种拉杆箱只要上市就将彻底改变我们的生活。” “说得对米斯特，大胆地去干吧。” “好的，再见老板。”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沉思一会，叫来李承伟。 “承伟，你明天安排一位记者去土瓜湾箱包工厂，等那边生产出第一只拉杆箱，就开始宣传。不仅要说明它是划时代改变人们生活的皮箱，更要多多介绍专利方面的知识，特别是专利违规所受惩罚的严厉程度。” 等李承伟出去，陆致远又打电话给卓欣，把自己刚才说的重复一遍，末了他问到电视台的筹备情况。 卓欣说大楼还在翻新，有线也在铺放，白蓝和布鲁斯以及罗丝整日在旁督促，人员正在招聘，诸事一切正常。 陆致远这才放心。 晚上的酒席设在美丽华酒楼顶层的小包厢，巧合的是这里正好是陆致远去年离港前与颜雄会面的那个包厢。 陆致远感觉不大吉利，却也没有更换包厢。 华灯初上，陈志超带着地政署刘伯安、估价署薛华以及环保署凯文?森格罗进入包厢。 陈志超居中引见，几人互相握手问候，纷纷落座。 何正峰起身叫服务员赶紧布菜，陆致远打开一瓶红酒，给几人面前的酒杯倒上。 不一会服务员穿花舞蝶一般将菜上齐，陆致远起身端杯敬道：“今日有幸能与诸位长官同桌共饮，本人不胜荣幸。我提议，为良辰美景干杯，怎么样？” 陈志超和几位官员端坐椅上举杯相迎，“谢谢。” 几人手中高脚杯杯肚相碰，浅尝辄止。 红酒敬酒与华人白酒敬酒不同，诸多礼仪陆致远自然知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陈志超开口道：“陆社长今日不会无缘无故请我等吃饭，多半是有什么事？大家都是朋友，不妨直说。” 陆致远感激地看一眼陈志超后踌躇道：“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想买一块有争议的地皮，诸多流程手续很是繁杂生疏，索性请各位长官拔冗光临，还请提点在下，叨扰之处请多海涵。” 刘伯安放下手中筷箸奇道：“从来买地都求心安，你怎么想到要买有争议的地？” 薛华虽非华人却最先反应过来，拿手中刀叉虚点后问道：“你想坑人？” 凯文?森格罗反驳道：“怎么可能？这摆明损人不利己。” 陆致远笑道：“损人是真，却未必不利己。” 刘伯安顿时明白其意，干笑道：“陆社长这招真是出奇不意，不过实话跟你说吧，廉政公署成立之后，正规地皮你想都不要想，那得找港督才行。不过你既然想找块争议地皮耍耍别人，倒也不是不行。” 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陈志超。 陈志超心领神会起身告罪道：“扫毒组今夜有行动，我能抽时间陪到这里已是不易，这就告退，望诸位海涵。” 刘伯安等人点头，陆致远心知肚明却也无可奈何。 陈志超冲陆致远笑笑后离开包厢，何正峰起身相送。 两人走后，刘伯安说道：“争议地皮有好几种，即将被收回的、环保不合格的、两家合股争执不下对的等等不胜枚举，至于你想坑人的地，那得明着看没有任何问题实际上却暗藏麻烦，这里面牵涉的人事可就更多，你看……” 凯文?森格罗调侃道：“都说陆社长能歌善舞，不如给我们扭扭屁股吧。” 此话一出，屋内倶静。 这话情人间说出来那是甜言蜜语，凯文?森格罗这个初识之人说出来就显得过分。 薛华瞪一眼凯文?森格罗，刚要开口解释，陆致远从包里拿出三个红包分别递与三人，哈哈笑道：“森格罗先生开玩笑，我自然知道。这里是小小心意，给诸位长官看看电影买点零食，务请各位收下。” 刘伯安干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我还真怕被廉政公署约去喝咖啡呢。” 薛华和凯文?森格罗也故作姿态想要推拒，陆致笑道：“我做什么了？我刚给你们什么东西吗？没有吧？” 刘伯安闻言赶紧把红包塞进口袋，转头一看，两名英吉利人动作也不慢。 陆致远放心的同时有些可惜，几万美金就这样没有了。 刘伯安语气顿时不同，“陆社长，单单冲着志超的面子我们都会仔细斟酌，你这纯属多次一举。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选地，让你坑死对方。” “对，我们估价署到时把赔偿金额压到最低，反正打官司也要参考你们地政署的意见。” 凯文?森格罗插嘴道：“我可以让这块地环保方面通不过。” 陆致远内心暗笑，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今晚总算功德圆满。 ------------ 第二十二章图谋酒店 陆致远和何正峰站在美丽华酒店门口，挥手与刘伯安等人告别。 “老板，事情顺利吗？”何正峰嗫嚅道。 陆致远佯怒道：“你怎么才来？” “知道你们要谈正事，我送走陈警官后就去休息了。” 陆致远点头道：“你这样是对的。事情还算顺利，只要后续跟进就好。走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就是。” 两人正说着话，一人走过来，何正峰立刻挡在陆致远身前，跟着叫道：“你...你是......” “雨亭，谢谢你还记得我。陆先生，我家老板有请。” 陆致远讶异道：“冯总？他在哪？” “随我来。” 雨亭转身往前走，陆致远和何正峰随后跟上。 三人穿过马路来到一辆保时捷911面前，冯景喜从后排探头出来，“阿远，上车。” 何正峰和雨亭闻言散开护卫。 陆致远上车坐在后排招呼道：“冯叔好。” “刚才请的港府官员？”冯景喜笑着递过一支烟。 “你怎么知道？” “我也在酒店吃饭，见你手下送陈志超，想必你在宴客也就没进去打扰，干巴巴在这等候多时了。” “想问钱的事还是收购及合并委员的事？”陆致远点燃香烟猛吸一口。 “都不是，”冯景喜往外掸掸烟灰，“我说过要为你接风的，结果你回来都不打电话，我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找我。” 陆致远感激地说道：“冯叔，我原是想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理顺后再专程登门拜访，结果一忙就拖到现在。” “收购及合并委员的事有门吗？” 陆致远摇头道：“今天登门陈情吃了闭门羹，那家伙就是个刺猬，水火不进。” “证券这块也就这个部门我不熟，否则我不会让你办这事。” “暗中吸纳股份已经开始了吗？” “已经开始，不过力度很小，因为你说要等五年的嘛。” “我改计划了，所以现在力度可以加大，而且我觉得咱们的策略爷该改改。” 冯景喜颤声问道：“你...你就有五亿了？” “你也不是一次交付对不对？年底前我先掺和两亿进来。” “乖乖，你可真行啊，就这么一会竟然身家过亿？” “比起你来差远了。” “我多大你多大？你刚才说策略调整是怎么回事？” 陆致远附耳轻声道：“我们可以这样......” 冯景喜诧异地看着陆致远，半晌后调侃道：“阿远你有对象了吗？” “怎么？要给我介绍？” “正有此意，怎么样？” “年初我已与顾家结亲，所以冯叔你来晚了。” “真是可惜。对了，你怎么变得这样急？” “我有时就想，人活一世，报个仇都要等上十年五年就觉得老没劲，趁着身边有钱还是早了早好。” “你小子，谁要跟你结仇真是没地方后悔。” “叔我明天请你吃饭吧，就当赔罪。” “算了，过几天吧，我这两天忙着呢，还要准备接机。” “接机？希斯？” “你怎么知道？” “岑文修主席让我跟他一起去，这个希斯到底是谁？” “上个月卸任首相的英吉利保守党主席，你竟然不知？” “咳咳咳”，陆致远被烟呛了一口狠的，“我没太关注英吉利的事，特别是在美国的时候。” “那倒也是。” 两人闲聊几句，约定下次聚餐时间后挥手告别。 陆致远开车送何正峰后回到九龙潭已是晚上十点，进陆虎园后他停好车，才发现顾雅瑜和吴尚香坐在院里凉亭下安慰哭哭啼啼的周雅芝。 “怎么了这是？昨儿不还好好的么？” 顾雅瑜没好气地说道：“昨儿是昨儿，今天是今天，就你废话多。” 陆致远伸手搭在周雅芝颤抖不已的肩上，安抚道：“怎么了？谁欺负你？说出来我让他求死不能。” 周雅芝抬头抽泣道：“是我妈，有胆你让她求死不能啊？” 陆致远尴尬道：“岳母娘这是怎么了？” “我妈总念叨，说自己那会不该怎么怎么的，我说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她就骂我说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多好，非要找你来受气，我说我没受气。就这样我俩吵起来，我气愤不过就跑出来。” 顾雅瑜安慰道：“她那是担心你疼你呢傻丫头。” “雅瑜说得对，你母亲是担心你跟着我受气。得嘞，我明天跟你回家安抚两位老人家吧。” “我也去，正好我跟周妈说说私房话。”顾雅瑜在旁说道。 吴尚香睁着大眼问道：“我也要去吗？” 周雅芝破涕为笑道：“你去做什么？凑热闹么？” 顾雅瑜大笑，陆致远却说：“阿香也去吧。” 周雅芝和顾雅瑜霍然一怔，登时明白陆致远的心意。 陆致远问吴尚香道：“叔和成果睡了？” 吴尚香点头道：“睡了，明天还上课呢。” 陆致远又转向顾雅瑜问道：“你怎么碰上芝芝的？” “我加班晚了，索性过来看看，正好见阿芝哭哭啼啼地下车。” 陆致远伸手将两女的手握在一起，“今儿晚了，干脆都睡这吧。” 两女想想后没有反对。 吴尚香单独睡一间，周雅芝和顾雅瑜另去辟一房间收拾床铺，两人彻夜长谈抵足同眠。 这边陆致远心如鹿撞半天不能入睡，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第二日，《华侨日报》和《雅致报》共同对昨日部分晚报的厥词大加鞭挞。 《华侨日报》岑文修亲自执笔怒骂不已：“新闻媒体是什么？是城市心灵，它将每个时代的脉搏，记录于白纸黑字及照片与视像中。它有如一面镜子般照映现实、传播信息，以大多数人的根本利益为准绳，客观忠实地反映社情民意，这才是我们新闻媒体人终其一生的职责。 ......可现在却有一帮跳梁小丑不惜为赌贩发声，意欲洗白其公诸于众的恶劣丑行，这样的人实在是香港新闻媒体人的渣滓败类。我身为香港报业工会主席，深以为耻。 ......既然做人这么无耻，那么香港报业工会就不再欢迎他们，希望他们自行退出，免得污糟了香港新闻媒体这锅好汤。” 《雅致报》的反击同样犀利，尤其是陆致远的那段原话：“香港目前的新闻媒体实在是自由至极，媒体人的良心也是黑到极点，对毒贩开始讲人权自由，这还是人干的事吗？市民检举杀人犯并且吐口水，媒体人居然说吐口水不礼貌，检举别人也不对。试问，媒体人代表谁？” 跟着《明报》也站出来，衔尾附翼严厉抨击晚报的不妥作法。 于是舆论开始破口大骂晚报那些不良文人，晚报销量由此大幅下跌。 ------------ 第二十三章接机 沙田大围区周家，周母见女儿彻夜未归正着急不已，冷不丁见陆致远携两女登门，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顾雅瑜亲热地上前见礼，然后挽着她的手进去卧室私聊，周雅芝和吴尚香去厨房准备午餐，陆致远和周父在客厅吞云吐雾促膝长谈。 “叔现在生意还好吗？” “还行，就是收账麻烦。” “芝芝的哥哥姐姐也好吧？” “她哥在澳洲教书，两个姐姐一个在加拿大，一个在新界，轻易不得回来。” “有事叔您吱声就是，一家人不要生分。芝芝这里您尽管放心，我会一直待她好的。这三个女孩就是我一生一世永远相伴的家人，我会谨守自身待之宽厚，向您保证。” “阿远，我明白你的心意，你阿姨只是关心则乱，我会安抚好，你也放心。” 两人正说着，顾雅瑜搂着周母走出来，周母红光满面喜笑颜开。 饭菜上桌后，周亚珍背着书包回家，乍见家里来客心里高兴，缠着顾雅瑜和阿香问这问那。 周母不以为忤，热情邀请各位多多试菜，言语之间对顾雅瑜格外怜爱。 陆致远和周雅芝对视一眼，继续埋头吃饭。 一顿饭大伙吃得开心，气氛很是融洽。 饭后四人离开周家。 路上，陆致远问顾雅瑜到底说了什么让周母这样高兴，顾雅瑜笑而不语。 周雅芝感激地说道：“谢谢姐姐着力开解，我母亲确实开心得很。” 顾雅瑜笑道：“你我姐妹不必这样计较，一家人开心才最紧要。” 陆志远暗自点头，深感得妻贤良如斯，着实幸运。 车到九龙后，陆致远先送顾雅瑜去银行，又送周雅芝去广播道。 周雅芝将要下车时，陆致远递给她一个文件袋。 “是什么？”周雅芝歪着脑袋问道。 “几个电视节目的策划案，有《地狱厨房》、《好声音》和《达人秀》等，最紧要的是《谁想成为百万富翁》，它会成为我们旧金山电视台率先推出的重磅炸弹，你好好琢磨一下。注意，这些都是绝密文件，万不可被别人看到。” 周雅芝本想嗔笑几句，见陆致远说得认真，点头不语。 陆致远带着吴尚香回报社。 周家客厅里，周父问周母道：“你俩在房里聊些什么？出来后这么高兴？” 周母瞥了一眼周雅珍的房间，轻声问道：“不会吧？我高兴了吗？哎呀我怎么能这样？” 周父不耐道：“到底什么事？” 周母眼神闪烁，“有什么好问的？人家不过是告诉我她们几个姐妹会好好相处罢了，你以为还能有什么事？” 周父一噎，嘟囔道：“不说就不说，稀罕不成。” 夜晚的浅水湾碧海茫茫，一山豪宅灯火通明景色如画。 顾汉民坐在书房里问女儿：“昨晚睡在‘栖鹤小筑’？” “早改成‘陆虎园’了。” “难为你那么操心，还跑去周家劝解。” “爸你怎么知道？” “香港才多大？你们一车四人堂而皇之跑去沙田，用屁股想都知道你们去做什么。” “嘿嘿，爸你的耳目真灵啊，小女不胜佩服。” “你没把那事说出去吧？” “什么事？” “你别装傻了，真不知道我说的什么？” “说了也没什么的，我本来就难有孕，读书时就检查出来了啊。” “你个傻丫头，不怕陆致远知道后会有想法？” “不会的爸，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信他。” “唉，女生果然外向，你已经都被他吃得一干二净了。罢了，为父给你精心挑选的这门亲事，也是为了让你开心，你自己好自为之。其实这个毛病还是能治的，要不再去美国看看？” “谢谢爸，我自己心里有数，您放心好了。” “好吧，你心里有数就行。” 5月2日，香港启德机场，身材高大威猛、面容冷肃严苛的港督麦理浩率领全港大小官员和各界名流两百余人来到机场接机，外围还有五百多名欢迎群众。 蓝天白云下，陆致远站在岑文修身后，看着眼前的空前盛况，想起不久前自己回港时的接机场景，虽然地点不同而且热烈程度不啻于小巫见大巫，但其中蕴含的拳拳胜意却别无二致。 飞机停稳后，舷梯架好，西斯率先走出机舱朝所有人众挥手致意。 做为英吉利保守党第一位平民首相，西斯多才多艺却执政能力极为出色。 他曾任欧洲交响乐队指挥，五年前还曾荣获国际赛艇冠军。 麦理浩走到机前，同西斯等人热烈握手关切问候。 西斯笑语吟吟言谈自若。 二十名小学生过来献花，西斯高兴地捧起，再次朝众人挥手致意。 这时不挂车牌只挂皇冠的港督官车开过来，麦理浩延手让西斯上车，西斯突然伏在他耳边私语几句。 麦理浩大吃一惊，叫过秘书李俪鹃来到身边吩咐几句。 李俪鹃今年25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她1971年加入香港政府任职行政主任，1972年8月转职政务主任职系。 李俪鹃闻言同样极为诧异，转身来到新闻媒体列队前，同岑文修低声交谈几句。 岑文修不敢置信地回头叫陆致远过去，“阿远，港督要见你，你陪李秘书过去。” 李俪鹃上下打量陆致远，心里惊骇至极。 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怎么会识得英吉利前首相？ “你就是陆致远？” 陆致远心下诧异也不多问只是点头道：“我就是。” 李俪鹃点头道：“那你跟我来。” 两人越众趋前朝西斯和港督走去。 现场接机的数百官员名流大吃一惊，顾汉民和冯景喜也不例外。 陈志超心里已经掀起滔天巨浪，这是什么游戏？本以为自己笼络一番可以得个机灵助手，没想到这小子竟能上达天听？ 持此想法的还有麦安和刘伯安等人。 刘伯安下意识地摸摸口袋，朝不远处的薛华和凯文·森格罗瞥去一眼。 那两人正好也在看他，刹那间目光交接，三人已经达成共识。 陈志超前面的一位副处长却眯着眼睛，眼里满是恨意。 ------------ 第二十四章签名售书 希斯见陆致远走来，迎上前去伸手道:“你就是那个又拍电影又开报社的陆致远先生？” 陆致远不知西斯其意，握手道:“我就是，西斯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希斯松开手上下打量后赞道:“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又满腹经纶，不愧是人中翘楚。” 陆致远谦虚道:“西斯先生过奖，我那都是瞎忙活，偶有成绩也是运气使然。” “这话我不同意，英吉利人有句话叫‘一安士（盎司）的幸运需要一磅的智慧创造’，没有能力你永远得不到幸运女神的青睐，爵士先生，我说得可对？” 麦理浩见西斯对陆致远另眼相待早已目瞪口呆，听得问话赶紧附和道:“首相先生说的是，这就是华夏人说的“强者恒强“。” 希斯笑着点头道:“陆先生，英吉利有位尊贵的朋友托我带份礼物给你，麻烦你收下。” 说完他朝身后点头，一人拿着礼物袋上前递给陆致远。 陆致远隐隐感觉眼前的蹊跷跟安妮有关，躬身接过礼物谢道:“感谢西斯先生。” 话到这里，几人寒暄已毕，陆致远跟西斯和麦理浩道别，众目睽睽之下回归接机阵列。 西斯率先登上港督官车，麦理浩朝秘书李俪鹃打个眼色随后上车。 李俪鹃心领神会地点头，登上第二辆官车，代表团其余人等纷纷上车。 车队缓缓开出机场，朝港府办公大楼美利大厦驶去。 陆致远环视周围鲨鱼般虎视眈眈的好奇眼神，快步走出机场驾车而去。 车到半路停住，陆致远拆开礼物袋，里面正是那日穿的草绿色百褶裙。 他手捧衣裙感动非常，这个热情奔放坚毅果敢的女子，竟是这般多情多感。 良久，陆致远收好衣裙放入礼物袋，准备回去报社，却发现自己身处梳士巴利道，往东不远就是康庄道，吴老三的店面正在这条街道上。 于是他顺便往前到十字路口右转来到康庄道。 康庄道原是附近工业专门学院的专门通道，建于1960年。 陆致远看着街道两边的繁华店面和如织行人，驱车来到书店旁停下。 书店里冷冷清清，三两顾客站在书架前看得入神。 吴老三坐在收银台前看报纸，见有人进来抬头就问：“要什么书…陆先生？” 陆致远笑道：“叫阿远，生意怎么样？” 吴老三站起身热情招呼道：“我怎么敢叫阿远？喝口水吧，我去倒。” 陆致远一把拉住他，“不用了，我路过顺便看看，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没有，都好着呢，就新界的地皮最后没买到。” “没买到就算了，这种生意很容易沾血，能不碰最好。” “哎，那我就不碰，守着小店也能安稳过日子。” “什么书卖得最好？” “当然是你的《诛仙剑》还有《红尘仙缘》了。你的唱片销路也极好就是断货很久，真不晓得唱片公司是吃什么的。” “换了音乐总监，经验不足嘛。对了，9月我带阿香和她两个姐姐去度假，军仔要去吗？” “当然不去，你们自己度假，扯那么大个灯泡作甚？”吴老三心里吃蜜一般，甜腻腻的。 “有空带军仔来家吃饭，阿香怪想你们的。那没什么事我就……” “老板，有《红尘仙缘》吗？给我来一本。”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拿着手包进来喊道。 “有的有的，你等等我去拿。”吴老三去拿书，女孩抖着腿转头一看，愣怔一会仔细打量后惊疑出声：“你…你是陆致远？” 陆致远浅笑道：“你认得我？” “丢，这香港还有不认识你的吗？哎呀等等，”她转身跑出店外喊道：“快过来看谁在这里？” 说完她赶紧进来问：“给我签个名好吗？我知道你从没签名售书，我可以成为第一个吗？” 陆致远欣然说道：“如你所愿，你是第一个拿到陆致远签名售书的人。” 说完他从收银台拿过一支钢笔，接过吴老三递来的书本，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下“全港首获陆致远签名售书者，祝你永远快乐，陆致远。” 女孩早已付过钱，接过书本后开心得跳起来。 这时那几个看书入迷的顾客以及女孩的同伴纷纷围过来，羡慕地看了看女孩，争先恐后地叫道：“陆致远，给我也签个名吧。” “陆致远我爱你，你给我签三本好吗？” “老板，原来你认识陆致远啊，今后我的书都来你这买。” 众人叽叽喳喳，陆致远展臂喊道：“人不多，一个个来，一会就好。” 吴老三乐呵呵地忙着收钱，心里想道：“下次生意不好的时候，一定叫阿香带陆致远过来一趟。” 陆致远显然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店门口排起的长龙后，更多的人发现这里的稀奇，也排在后面，最后连电视台的记者都闻讯赶来。 无线电视台新闻栏目记者眼见陆致远忙得正欢不便打扰，堵住那个首获签名售书的女孩问道：“恭喜你，成功拿到陆致远的签名售书，感觉怎么样？” “除了幸运，还是幸运。你知道吗？我是全港第一个拿到陆致远签名售书的人，这种感觉实在太棒了。” “你多大了，还在读书是吗？” “对啊，我15岁，不过很快就要毕业。” “你喜欢他什么？” “他呀，长得英俊，书写得好，歌唱得棒，还是奥斯卡最佳编剧获得者，最关键是他有钱，是我永远的偶像。” “你叫什么名字，今后想做什么？” “我叫毛顺君，今后也想拍电影，要能拍陆致远的电影就最好，可惜他已经宣布息影。” “据我所知他只是宣布在好莱坞息影，并没有说在香港也停拍，所以你还有一线希望。” “真的吗？哈哈，今天是我得幸运日，到哪都遇到喜事，谢谢你哈哈。” 这场不期而至的签名售书活动结束时，已是下午两点多。 应付完无线电视台记者采访后，饥肠辘辘的陆致远跟吴老三打过招呼后立马开溜，再不敢耽搁半分。 ------------ 第二十五章大将归队 在路边摊吃过午餐，陆致远回到报社，隔得老远就听到自己办公室传来的阵阵笑声。 “阿香你笑什么？士刚你回来了？”陆致远甫一进门就看到袁世刚和吴尚香起身迎候。 “老板，我今天上午刚到香港。” “毕业典礼不是在下月吗？” “等不及了，我找后门拿到毕业证后立刻回的香港，毕业典礼参不参加就那么回事。” “你这是归心似箭啊，阿香看茶。” 见阿香嘟起嘴巴，陆致远笑道：“我当得起这杯茶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吗？” “为什么？” “晚上你看电视自然知道。” “大哥你说吧，什么事？”吴尚香嘟起嘴巴摇着陆致远的胳膊问道。 “我帮你老豆在书店签名售书，差点把书店的书全部卖光。” “真的？那我可要好好谢大哥，我去泡茶先。” 吴尚香自去忙活，陆致远对袁士刚说道：“洛杉矶的陆虎拉杆箱已经开始销售，香港这边你要督促工厂尽快起量投入市场。” “好的老板，我明天就去土瓜湾。” “我跟你同去，真的不休息一阵子吗？” “不用，我年轻，无须休息。” “你对工作有干劲，这自然是好的，但也要注意身体，还要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土瓜湾的工厂在我看来是小了点。我需要工厂月产3000以上，所以这一块的人员招聘、质量问题、销售模式你都要好生琢磨，到时给我交一份企划案。等到规模上去后，我就要权力上移组建集团，到时你来集团帮我。” “放心吧老板，我会好好干。” “对了，旧金山那边，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威利·布朗可能要出任加州众议院院长，据说这很可能是为接班乔治·莫斯尼康做准备。” 陆致远惊道：“真的？” “耳闻而已，尚未确定。” 陆致远默然，难道真是自己的蝴蝶翅膀起了作用？ 威利·布朗竟会提前出任旧金山市市长？ “行吧，你先回去收拾，晚上我给你接风。” “谢谢老板，那我先行告退，咱们晚上见。” “好，晚上见。” 到了晚上，陆致远带着吴尚香和张丽华陪袁士刚一起吃饭，张丽华见老板心仪已久的人终于来到，想想工厂将会轻松许多，心里暗自高兴。 这顿饭饭吃得气氛融洽，夜入中宵方才散席。 陆致远交待张丽华和袁士刚明早一起去土瓜湾，然后自回陆虎园。 当天夜里，陆致远签名售书的场景出现在无线电视台的新闻播报栏目，看着电视里手忙脚乱的陆致远，方逸桦笑着对邵毅夫说道：“六哥，你别说这小子还挺上相，要不干脆挖他来咱们无线？” 邵毅夫哼了一声，“妇人之见。” “怎么说？” 邵毅夫往窗外努努嘴道：“你也别一头埋在无线里，外头什么都不打听。东头顾宅新近结下一门亲事，你知道对方是谁吗？” 方逸桦两眼圆睁，“不会就是他吧？” “就是他。” “天哪，我真的不知道哎。”方逸桦喃喃道：“怪不得他有钱开报社拍电影，原来背后靠着大树啊。” “你又错了，人家不是靠大树才起来的，相反是大树屡屡靠他才得兴旺。” 方逸桦笑道：“六哥说得忒夸张。” 邵毅夫不耐地摆摆手，没再作声。 方逸桦这才相信，于是提议道：“要不让他吸收股份进咱们TVB？” “别寻思那些有的没的，无线股东有加利，这香港谁不知这姓陆的和加利一直不和？他会同意仇人进来参股？再说了，人家如今也未必肯屈居人下啊。” “这话怎么说？” “这小子在旧金山有家电视台，今早机场接机连港督都对他另眼相看，他日香港再新开一家电视台，也不是不可能啊。” “他才二十岁的娃娃真就这么厉害？” “你以为呢？” 方逸桦喃喃道：“六哥，我们是不是老了？” “不服还真不行，当年陆运涛让我束手无策，现在又来一个陆致远，假以时日必成无线劲敌。不过也正是有敌若此，才让人格外兴奋啊。” 即将七十的邵毅夫语态苍凉，却有一股舍我其谁的霸王气势。 夜色已深，一辆没有车牌的港督官车行驶在中环大道上。 麦理浩坐在后排两指揉额闭目养神，片刻后问道：“你是说他曾与那位同看贝蒙锦标赛？” 前排的李俪鹃转头答道：“是的，似乎过从甚密。我只查到这么多，其它就没有了。” 麦理浩缓缓睁开眼睛望着窗外喃喃道：“够了，查到这些已经足够。你帮我安排时间，一个月内我要跟他吃一次饭。” “好的阁下，我来安排。” 麦理浩重又闭眼，继续揉按额头。 官车在寂静的大道上缓缓行驶，无声无息。 第二天陆致远和吴尚香、张丽华以及袁士刚一同坐车前往土瓜湾工厂。 陆致远一见吕正茂，劈头问道：“张会计说你们的箱包已经做好，在哪里？拿来我看。” 吕正茂摸着后脑勺笑笑，叫人去拿箱包。 片刻后，陆致远拿着箱包仔细端详，满意地赞道：“还真不错。走，我们开会先。” 进入大工作间里，陆致远集齐人手开始开会。 在会上，他重点介绍袁士刚，说他来自名校有过实践，一定能带好大家把工厂越办越火。 等袁士刚发表讲话后，陆致远总结道：“从今天起，咱们这个箱包工厂就算是人手齐备，正式上路了。我希望你们充分发挥主人翁精神，把咱们共同的这个家建好守好经营好。”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咱们生产的这个拉杆箱，弟兄们看仔细了，这是一次划时代的改变。几千年来，大家都只知道把箱子提着走，现在不这样了，咱们可以拖着走，而且这个专利就握在咱们手上。所以，你们没有任何理由不把这个工厂建好。” 说到这里他脸色变冷，“北美那家箱包公司已经出产并开始销售，所以你们没有时间挥霍了，从今天起打起精神来，尽快出产销售就是你们最大的任务。等销路打开后，你们还要自己摸索自己设计。对于旅行箱来说，并不只有皮箱一种，还有硬箱软箱以及各种风格的箱子，但归根结底我想离不开以下要素：轻便度、尺寸大小、价格高低、耐用程度、内部结构还有美观。所以，要发挥你们的主观能动性，制造出销量更好更受顾客欢迎的拉杆箱，这是你们的职责和义务。” 一席话说得在场诸人哇哇直叫，热血沸腾。 陆致远心下满意，哥打鸡血的本事也不差么。 ------------ 第二十六章九龙夜晚 70年代是香港的流金岁月，世界金融中心开始形成，新贵崛起、秩序初建，黑帮日益扩张，商机俯首可拾，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机会，早晚皆是。 这是最好的年代，也是最坏的年代，一切都欣欣向荣，也在黑暗中挣扎不休。 夜幕降临，九龙大街小巷的霓虹灯闪烁不停，亮起的红黄灯箱释放着城市的欲望，无数艳女扑着厚厚的粉底站立街边，目光游离。 九龙城衙前塱道米亚咖啡馆里，两个年轻人正相对而坐促膝密谈。 “自从罗少死后，你还是第一次请我出来，有事？” “迈克，你父亲和叔叔都去了英国，现在一定很忙，可你真的就眼看着那小子回港后春风得意？” “滦雄，这段时间我确实很忙，电力、酒店、财务公司一摊子事忙得我晕头转向，可我没有一天不关注他。从他回到香港，深陷泥潭的报社居然在他手中起死回生，想先真是打蛇不死。你也不赖嘛，背靠商团四处出击，风光得很啊。说吧，叫我出来有指教？” “瞧你说的，我敢指教你？我是看那小子来回折腾心里不爽，不就是嘴里蹦几句‘蓝海战略’，很多港商就成立‘蓝海研讨会’；跟猴子一样扭扭屁股他么的还成了‘领时代先河’；动几下笔杆就成了‘文坛宗师’，就他也配？” “他配不配不是你我说了算，你能怎样？拿枪崩掉他？” “可以的话，我已崩他无数次了。” “你就那么恨他？为什么？” “我觉得罗少的死跟他有关。” “不是杰本人干的么？” “说是这样说，可真相未必就是。你呢，不恨他？” 迈克脑海里再次浮现那个夜晚的扑朔迷离，长吐一口气道：“恨，当然很，可有什么办法？” 刘滦雄好整以暇地说道：“多想想，办法总是有的。” 迈克笑道：“我就知道你有想法，说吧。” “他的立业之基是报社，前段时间我们没有落井下石确实失策。如果我们从报社和他个人声誉两方面施以全方位打击，看他怎么腾挪。” 迈克来了兴致，放下咖啡杯催促道：“继续。” “《东方日报》的吴老板被逼出走，他弟弟必然不会服气。我们联合《东方日报》明里吐脏水暗则收罗不法证据，明里大张旗鼓收购，暗则蛊惑报社职员，总会让他手忙脚乱乱中出错。” 迈克沉吟道：“可以，这是报社，个人声誉怎么做？” “听说他已退出歌坛淡出银幕，我们就说他前期都是篡名抄袭哗众取宠，如今江郎才尽无能为力只好退出歌坛和影坛。就连他跳的那个舞蹈都是拾人牙慧，要不怎么只会那两招再没有新样式出来？” “这有用吗？” “当然有用，把他名声搞臭后我们再用黑招恶心他。当他觉得生无可恋的时候，我们就开香槟庆祝。” 迈克竖起大拇指赞道：“滦雄，真没想到你这么毒。” “我是因人而异，对朋友从不这样，真的。”刘滦雄认真地说道，表情异常诚恳。 离此不远的龙岗道名典咖啡馆里，也有两人窝在一角窃窃私语。 “你疯了吗？如今廉政公署正铺开大网，狗仔队两眼贼亮，你还敢单独约我出来？”一人戴着旅行帽，鹰隼般的两眼寒芒毕露，正是接机那天站在陈志超前面的副处长。 “岳处长，我哥临走前叫我遇事找您商量。我就想问您一句，此事就这么算了？咱兄弟俩出生入死奔波来去，最后竟被一个毛头小伙苦苦相逼，我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小珍，你以为我没出过招吗？当天下午我喊了几家晚报围攻，没想到这小子精明得很，得到了岑文修的支持，不但脱困还让那几家晚报元气大伤。” 马小珍默然半晌才建议道：“要不咱们给他来招无中生有？” 岳处长眯着眼睛沉吟道：“你是说栽赃陷害？” “对，我叫两个手下带几包白粉去他住处，然后你喊人上门搜查。一旦证据确凿，我不信他不死。” “倒是可以考虑，对了，你来时没人跟踪吧？” “放心，我暗中布有保镖反跟踪，记者又不是兵王，不会有问题。”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只要搜到白粉，我会他让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多谢老大，我会按照您的英明指示办。” “少拍马屁，没事快回去，非常时期你我都要小心。”说完他起身离去。 马小珍定定地看着岳奇离开，片刻后一位保镖进来，他问道：“没人跟踪吧？” “没有。” 马小珍点头掏出一支烟，又拿出一张钞票，保镖伸手点燃。 他就着燃烧的钞票点燃香烟，看着跳动的火苗心里极度畅快，眼里尽是疯狂。 太子道西街旁的一家茶馆里，刘伯安拿出三个红包放在桌上一推，“陆社长，其实你不用这样做，选地的事我们也会照办不误。” 陆致远笑道：“刘署长误会了，事情怎样咱们都放在边。我没别的意思，交朋友而已，这些你拿回去。” 刘伯安见陆致远诚心实意，也就不再矫情，收好红包后，斩钉截铁道：“九龙塘东有几个地块，我帮你找那种业主已经移民、信息非常隐秘的地块，就不知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陆致远沉吟道：“年底吧。” “那行，正好港府马上成立土地审裁处，到时更方便行事。我就选明年回收的地块，选好给你回话。” “那就多谢刘处长，来日咱们共饮庆祝。” “那是自然，我多问一句，陆社长跟港督很熟？” “怎么这样问？”陆致远故作不知。 “西斯来访，港督拉你做陪，咱们可都见着了。看来今后还要多多仰仗陆社长啊。” “刘处长客气，你我是朋友就不要生分，咱们来日方长。” “好，就是这话，来日方长。” 两人对视一眼，举茶碰杯，一切均在不言中。 真是算人者人恒算之，刘滦雄想要算计陆致远，却没想到一个巨坑正在向他招手。 ------------ 第二十七章抵港两年 弥敦道《雅致报》报社内，陆致远与HLB国际负责人张文淼会晤良久。 HLB国际是香港资深会计师事务所，已在香港执业多年，信誉良好。 陆致远提出自己的集团架构设想后，要求HLB国际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策划案。 这对于久历战阵的HLB国际来讲属于基本操作，毫无难度。 张文淼满口答应，临走前握着陆致远的手道:“为顾客排忧解难是我们的天职，今后赵小姐专为陆虎集团服务，陆老板若有吩咐尽管直言。” 说完他把赵青萍郑重地介绍给陆致远。 陆致远见赵青萍三十来岁貌不出众却言谈干练、精神抖擞，感觉很满意。 送走HLB国际一行，陆致远坐回办公桌前，吴尚香收拾茶几问道:“大哥，顾姐姐什么时候来帮你啊？” 陆致远扯开一张报纸道:“还有个把月，怎么？想她？” “有她在你会轻松很多的嘛，不像我笨手笨脚话都不会说。” 陆致远看着报纸里的股市报道，心不在焉地说道:“你做得很好，加油。” 香港股市自1973年3月9日创下峰值1774.96点后开始下跌，至1973年年底（12月24日），恒生指数最低跌至只有400.21点，全年最终仍以433.70点收市，全年跌势之急、跌幅之大，十分惊人。 尤其是1973年10月第四次中东战争带来的油价上涨，已经影响弥广，大有演变成二战后最严重全球经济危机的趋势。 美国、西德、杰本猝不及防之下已经陷入战后最严重的经济衰退，西方各国的股市也是一泻千里。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于是进入1974年后，香港恒生指数在上年狂跌75%的情况下继续下跌。 现在“股市”二字已经成为朋友会面的忌讳话题，不过各大报纸关于股市的评论文章却仍然吃香。 陆致远知道这个跌势只有到今年年底才会停止，去年股市的高点要到7年之后才会打破，而正式站稳则要留待12年之后。 他暗自盘算，年底的时候怎么都要筹措资金进入股市，最关键是盯紧九龙仓和长江实业的股票。 吴尚香见他看报认真，于是不再打扰，捏着一本《会计学》悄悄出去。 片刻后电话铃响，陆致远顺手拿起听筒。 倾听一会后，他淡淡地说声“知道，辛苦了”就挂断，然后拨通一个号码。 “我知道游艇赌场是谁的了。” “谁？”陈志超的声音。 “岳奇。” 陈志超叹道:“早该想到的，谢谢，我知道下面该怎么做。” 电话挂断后，陆致远兀自感慨。 世上之事竟然这般巧合，当日用岳奇名号吓唬别人，如今两人却要针锋相对。 不一会电话又响，他接通问道:“哪位？山子？怎么样，查到了吗？” “那三个杰本人的确挨家挨户问过一个人，后来惹上人命官司逃回杰本，再没出现过。” “一直没出现？你确定？” “我确定，警方对这个案子很重视，一有蛛丝马迹肯定全体出动。” “那你回来吧，辛苦了。” 下午上班的时候，麦安主动打来电话，说有事可以直接上门说清楚，语气格外亲热，比之前几天的冷淡简直是云泥之别。 陆致远心里发笑，原来他不赌不毒不贪不色唯独恋栈禄位。 人皆有弱点，有弱点的人看起来才真实。 正自凝神间，刘荣华敲门进来。 “叔，你怎么来了，坐。”陆致远起身迎候。 “保安室没事，我就过来坐坐。” 陆致远倒上一杯茶水，“叔，刚想跟你商量个事，你一人在这边没什么朋友，不如找些元朗码头的好友过来做工，互相也能有个照应嘛，行不？” “你有几个钱？经得起这般开销？” “钱不钱你别管，我也不单为了你。现在香港这么乱，倘若真有那个帮派不知死活上门来骚扰，成果和阿香怎么办？” “你开得起工钱？” “放心，我有很多钱，你只管去联系。” “好，那我等会就去。还有，今晚回去吃饭吗？” 陆致远想了想答道：“回去。” 刘荣华笑道：“我下班后做好饭菜等你们。” 看着刘荣华离去，陆致远暗自琢磨道：“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 傍晚时分，陆致远带阿香回到陆虎园。 饭菜都已上桌，看起来颇为丰盛。 刘成果不时伸手试菜，自然引来刘荣华当头爆栗。 陆致远笑笑，拉着吴尚香坐下，“叔，今儿是什么好日子整下这么一桌？” 刘荣华用嘴咬开啤酒瓶，给陆致远和自己倒满，问阿香道：“喝一杯？” 阿香点头，刘荣华倒满后答道：“今天什么日子你不记得？” 陆致远一脸懵懂，刘成果抢道：“我知道，两年前的今天，大哥哥来我家。” 阿香一怔，惊道：“真的吗大哥？” 陆致远顿觉鼻子发软眼眶湿润，原来自己抵港已经两年。 回首这两年，自己一步步爬到了如今初露峥嵘的地位，也是不易。 不过这些远远不够，大丈夫当盛世建功，尽享道邦极乐才是。 刘荣华端起酒杯叹道：“阿远，叔没看错你，仅仅两年时间，你就创下这片基业。我也晓得你并不满足，但事事都要步步为营，万不可操切从事。来，叔敬你，过来两年怎么说都值得庆贺。” 陆致远和阿香端杯，刘成果大叫道：“我也要我也要。” 刘荣华屈指就要敲下，陆致远劝道：“喝一口吧，没什么的，来，帮哥喝一口。” 说完他拿起空杯倒上一点给刘成果。 刘成果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苦着脸嫌弃道：“真难喝。” 三人哈哈大笑，一饮而尽。 阿香喝完一杯起身盛饭，陆致远和刘荣华传杯弄盏继续添酒。 五杯下肚后，刘荣华红着脸道：“阿远，叔谢谢你让码头那几个弟兄过来。叔老了，很多事力不从心，今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成果可就交给你了。” 陆致远心里咯噔一跳，很觉不详，于是连忙打断道：“叔你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怎么说起这话？成果与我亲如兄弟，你放一万个心。” 刘荣华咧嘴一笑，“说着玩的，你紧张什么？” “说着玩也不行。”陆致远恼羞成怒。 ------------ 第二十八章卧虎藏龙 5月11日，内陆云省发生地震，震中烈度达到九度，经济损失较重。 陆致远在报纸上看到报道，心里很感难过。 他把李承伟叫来问道：“内地云省地震你知道吗？” “我看过报道。” “我想捐点款，该怎么做？” “我要问问，你准备捐多少？” “怎么也得百八十万吧。” “只怕不妥，你得多想想。” “想什么？”陆致远不解。 李承伟附耳私语几句。 陆致远沉吟道：“言之有理，那就捐10万港币吧。” 李承伟道：“老板，你也是新闻媒体人，不如问问新华社香港分社，兴许能直接捐过去，这样要比那些无良商人靠谱很多，你说是不是？” “好，咱们等会就去。” 新华社成立于1947年，是新华通讯社的香港分部兼亚太总分社。 香港岛湾仔皇后大道上，陆致远下车后环视四周。 一年了，他再次涉足湾仔，看着左右日益繁华的街道，心里有些喜悦。 往前走五分钟，陆致远看着招牌问道：“香港新华社，就这？” 李承伟点头道：“正是。” 见大楼比较陈旧，陆致远问道：“你来过？” “来过两次，到这里跟到家一样。” 陆致远拍拍他的肩膀笑笑，径自走进大楼。 李承伟跟在后面。 走上楼梯，陆致远听到有个清脆的女声在唱：“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 歌声清越悠扬，荡人胸怀。 陆致远顿住脚步闭目凝神，“这是《橘颂》？” “确是屈原的《橘颂》。” 两人来到三楼，右首第一个房间有一纤辫垂鬟的女子，正轻拢慢捻歌振琴弦。 陆致远暗赞却没多加理会径去第二个房间，里面一群人正在讨论剧本。 来到第四个房间门口，李承伟上前敲门，里面有人应声，两人推门而入。 一位白净脸孔戴副眼镜的中年人起身迎候，李承伟满脸笑容介绍道：“庄主编您好，这就是我提过的老板陆致远。老板，这位是新华社主编庄文田先生。” 陆致远上前握手道:“庄主编盛名在外得闻久矣，今日有缘见面，幸何如之。” “哪里哪里，陆先生孤身一人闯荡北美取得赫赫之功，如今天下还有何人不曾识君？” 三人互相吹捧一番后各自落座，一个秘书模样的女子过来斟茶然后出去。 “陆先生今日登门有何见教？”喝下一口茶后庄文田撑撑眼镜问道。 “庄主编，我们都是在外打拼的游子，对祖国的一举一动无不记挂于心。这次云省突发地震，受灾区正好是本人家乡，所以想捐点绵薄之力，以表拳拳寸心。” 庄文田尴尬道：“这事我不好决定，你也知道如今可是非常时期。不如咱们去问问宣传部长黄光玉先生，看他如何示下。” 陆致远欣然同意。 三人出门上楼来到宣传部长办公室，又是一番见礼寒暄。 黄光玉身材稍胖浓眉大眼，听得陆致远表明来意后，语焉不详道：“按理我不该拒绝，不过…你准备捐多少？” “10万港币。” “这么多？”黄光玉面露难色。 陆致远赶紧解释道：“我这钱全是《雅致报》创办以来的利润所得，光明正大。我也是社会主义教出来的新一代华夏人，祖国母亲有难断不能袖手旁观，还望黄部长酌情周全。” 黄光玉这才放心，“伟大领袖说过‘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你的资金根正苗红，我就帮你捐过去。放心，直接捐到云省。” “那就多谢两位，在下这厢有礼了。今日天色尚好，不如我请二位吃个便饭如何？”陆致远起身递过自己新开户的存折客气道。 “陆先生不必客气，这几天我们实在太忙，还是改天吧。”黄光玉接过存折婉拒道。 陆致远正想问话，门口进来一人，五十上下五官英挺，正是明星鲍方。 他身后还站着三人，抚琴女子也在其中。 鲍方见陆致远在里面很惊讶，不过一时情急也没招呼就直接问黄光玉道：“黄部长，听说剧本又被否掉了是吗？为什么？” 黄光玉正色道：“内地正如火如荼地开展‘评法批儒’，这可是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我就问你，《屈原》是法是儒？是法我挺你，是儒就停止筹拍再也不要提起。” “可我们六次定稿，这怎么可以……” “涉及原则问题就算一万次定稿也照毙不误。” 陆致远在旁听得两人对答，约莫猜出是什么事，于是插嘴道：“黄部长，请听我一言。据我所知，屈原是反对贵族阶层、反对奴隶压迫、反对战争和诸侯割据的爱国人士，这明显是儒家所为。你们大可找历史系教授求证，根据回复再决定影片拍摄与否，也好过在这理争词辩，您说是不是？” 黄光玉和鲍方一听眼睛发亮，顿时觉得棘手问题举手可解。 “陆先生，刚才没招呼，实在得罪，你说去哪里找历史系教授求证为好？”鲍方拱手歉道。 “自然是内地名校的历史系教授最为权威，你可千万别贪图路近去香港大学。” 黄光玉附和道：“我说老鲍，还是你亲自跑一趟吧，越快越好。” 鲍方点头道：“我这就回去收拾，下午动身。你们几个过来见过陆先生。” 三人进门见礼招呼，陆致远才知抚琴女子是鲍方二女鲍起瑾，另两人分别是许鲜和陈瑾波。 四人出去后，黄光玉握着陆致远的手道：“感谢陆先生拨云见日，你的捐助我下午就去办理。还有其它事吗？有就一并说来。” 陆致远刚才见到《屈原》导演鲍方，正自沉思一事，听得黄光玉问话不由心里一动，“我有两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但说无妨。” “一是这次捐助，别提我名字。二是铁岭那边有个叫王度卢的作家，我想购买他的《卧虎藏龙》电影改编权，想着有朝一日拍成电影，也让社会主义思想在北美和西欧扬名，你觉得怎样？” “陆先生高风亮节我真的很佩服，你说的第二条，我个人觉得极为可行。这样，我尽快跟那边汇报，一有结果就通知你。” 陆致远笑着道谢，心里放下心来。 ------------ 第二十九章识破阴谋 后世《卧虎藏龙》的电影改编权闹出很大风波，这点陆致远曾有耳闻。 所以眼下趁着王度卢尚在人世从容解决版权纠纷，才是上上之策。 华夏武侠文化源远流长，进入30年代后，武侠创作呈现出名家辈出百家争鸣的局面，尤以李寿民（还珠楼主）、宫白羽（白羽）、王度庐、郑证因、朱贞木五位作家最为知名，代表了三、四十年代武侠创作的最高成就，是为“北派五大家”。 王度庐以悲情武侠著称，从1938年开始，他连续写下《鹤惊昆仑》、《宝剑金钗》、《剑气珠光》、《卧虎藏龙》、《铁骑银瓶》五部互有联系、又各自独立的武侠，一时名声斐然。 其中《卧虎藏龙》人物最多，情节最为复杂，展示的社会风貌最为广阔生动，后来被李安改编拍成电影，一举夺得金球奖和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奖。 回报社的路上，陆致远兀自兴奋不已。 《卧虎藏龙》的电影版权原本只是一时起意，倘若真能得到肯定算是意外之喜。 至于这部电影拍不拍怎么拍何时拍，陆致远还没想好，到时再说。 下午，陆致远在报社与罗宾翰和赵青萍座谈。 他要求罗宾翰事务所在陆虎箱包推向市场的前期严格关注假冒伪劣产品，一经发现定要诉诸公堂，绝不心慈手软。 “HLB这边，你们要帮我审核督促几个公司财物制度的建立健全，有情况直接跟我汇报。” 罗宾翰和赵青萍点头表示同意。 送走两人后，陆致远坐在沙发上闭目假寐。 不到两分钟有人敲门进来，正是刘荣华和三个陌生人。 陆致远起身招呼道：“叔，就三个？” “对，阿远，这是老张、老邓和老何。哥几个，这就是正主子陆老板。” 陆致远点头道：“家里也过来没？” 三人异口同声道：“还没有。” 陆致远想想道：“这样，公司需要一个土瓜湾工厂的保卫，看好那里的场子。还要一个在陆虎园对面租个士多店，看着大门。剩下的就跟我叔一起来报社做保安。家里人嘛，也搬过来吧。房子先租着，公司会补贴。” 刘荣华问道：“阿峰呢，不做保安了？” “他跟张金标要轮流做我的护卫，还要兼管狗仔队，这里的保安交给你。他们三个怎么分工也由你决定，怎样？” 刘荣华乐不可支，“这还是个官嘞，是不？” “是啊，拴住你的心，行不？” 几人哈哈大笑。 《雅致报》如今的销量日渐向好，因为《星岛日报》的公开道歉，广大读者逐渐明白报社前段时间遭人暗算，所以很是同情该报。 又因为《雅致报》如今成天有演艺圈渣男贱妇的撕逼大戏上演，所以深得全港读者的喜爱。 从陆致远回港时算起，报纸日销量不仅迅速收复失地而且隐有突破八万大关之势，这是《雅致报》从所未有之举。 特别是报纸最近刊载的可以拖着走的箱包广告介绍，引起了广大读者特别是航空公司职员们的注意，这种旅行包对于她们来说正当其时。 周雅芝到蔡河平制作有限公司已是半月有余，如今的她逐渐对这项工作产生了浓厚兴趣。 搭景、节目策划、制定拍摄提纲、组织拍摄、编辑制作等全新的工作让她逐渐走进电视的世界，进而乐此不疲。 这日正在拍摄间隙，久未谋面的阿芳打来电话，问她报上刊登的拉杆箱什么时候上市。 “我也不知道啊，怎么想到问我？” “你男朋友就是《雅致报》的老板，不问你问谁？” “我见他们好像在忙着生产，想来应该不要多久，要不会帮你问问？” “那敢情好，还是芝芝你有眼光，一出手就钓到金龟婿，不像姐们这么命苦，还在飞长途。” “飞长途相当于出国旅游，这不是你说的吗？嘻嘻，会好的阿芳，加油。”周雅芝暗自叹息道：“要真眼光好本小姐就该独占阿远才对，虽然有顾姐姐做伴也不错。。” 挂断电话后她马上联系陆致远。 两人一番腻歪之后，说起正事，陆致远霸气道：“三天后，全港推出。” 入夜，金巴伦道静寂无声，晚风拂来，吹起街道旁几片树叶，更增萧索之感。 邓家勇两眼不眨地盯着陆虎园的门口，时而回头看着自己的店面，楼上是一家人安睡之地。 这可比屋邨好的太多，邓家勇心满意足地叹道，“还是老板人好啊。” 街道尽头，叶德辉手里拿着照相机，蹑手蹑足地跟着两人往陆虎园走去。 做为埃尔文训练出来的高材生，他对自己的跟踪技术颇为自豪，前段时间《东方日报》二当家与岳奇密谈的消息，就是他摆脱保镖的反跟踪后及时获知的。 为此陆老板曾当众表扬过他，说他深得兵王教官的倾囊相授，希望再接再厉勇夺报社分红。 分不分红，叶德辉并未看重。 陆老板的这番破格器重才是他甘之如饴的主要原因，他没想到一个小记者竟能参与报社利润的分红，听说做得好还能晋身报社高层，那就相当于位列仙班了。 士为知己者死，他决定要像陆老板说的美国“狗仔之父”罗纳??格雷拉一样，做香港的“狗仔之父”。 前面两人鬼鬼祟祟地来到陆虎园门口，四下张望一会，开始攀越围墙。 就在他们准备往里面跳的时候，突然几道灯光亮起，一根棍子横扫过来，将将两人推落在地。 来不及出声呼痛的两人欲待爬起，邓家勇早已上前把他们踢翻在地。 一人过来踩在胸口，借着手电筒的亮光，两人识得来者正是陆致远。 “说，谁派你们来的？”陆致远淡然问道，叶德辉伸手将两人身上的白粉抖露出来，拍过几张照片后拿出录音器站在旁边。 “我…我们……”地上的两人对视一眼无话可说。 “我喊三声，然后你们去维港海里后悔吧，一。” 两人吓得魂飞魄散，争相答道：“是马小珍，《东方日报》的马小珍派我们来栽赃嫁祸。” 陆致远看看叶德辉，叶德辉扬起录音器点头。 “条子快来了吧？？” “这你也知道？” 两人坐在地上委顿不堪，这才叫地狱无门人自闯。 ------------ 第三十章顾家邀宴 片刻后，一队警察跑来陆虎园。 领头者见众人围在一堆，过来嚷道：“什么事？你们在做什么？” 拨开人群见到地上的两人和白粉后，领头者脸色大变佯怒道：“深更半夜你们交易白粉？全都带走。” “阿SIE，我们这么多手电照着，你们来了也不跑，有这么交易白粉的傻子吗？” 领头者色厉内茬道：“我不管那么多，有事跟律师说，但你说的会成为呈堂证供。来人，带走。” “慢着。” 众人回头，只见一名警察从黑暗里走出，掏出证件说道：“我是罪案调查科见习督察任达容，刚才的事我都看到了。这两人身藏毒品想要嫁祸于人，你们带他俩回去吧。” 领头者想要反驳，陆致远拉他到一边笑道：“阿SIE，这件事你最好少管。我会跟岳奇交涉，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扒掉你这身警服？” 领头者定定地看着陆致远，半晌后转身命令道：“把这两个带走。” 众警察纷纷上前架起两人打道回府。 陆致远叫张金标、何正峰、叶德辉、邓家勇以及刘荣华等各自散去，然后笑着伸手对任达容道：“这么晚打搅你，真不好意思。” 任达容握手道：“陆生言重了，这是我的职责。陈长官再三吩咐，一定要保护好你。” 说完他递过一张纸条，“这是陈长官给的电话号码，说你需要。” 陆致远接过纸条笑道：“改天一起吃饭？” “再说吧，没事我先回。” “注意安全，下次再聚。” 陆致远意味深长地看着任达容的背影笑了笑。 任达容，大明星的哥哥啊，日后香港华人警察的旗帜性人物。 话说这两兄弟日后在香港也算是呼风唤雨叱诧风云。 回屋后，陆致远拿出纸条看了看，拨通电话。 “哪位？”对方大梦初醒，语气不是很好。 “陆致远。” 电话那头死一般寂静，片刻后才有人说话，“深更半夜扰人清梦，不怕我带你去警局？” “长官真会说笑，平白无故我吃多了，跑来捋你虎须？” “有事？” “长官你是明知故问，想必我这电话挂断后，立马有人找你。” 又是一片死寂，“说吧，你要做什么？” “长官，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不碍你升官发财，你也别给我凭空添乱。你做你的上大夫，我过我的蝼蚁日子，咱们两不相干。你若一再相逼，须知匹夫一怒也能血溅十步。” “威胁我？” “试试看？” 对方思忖良久道：“好，我不与你为恶，但是......” “你说。” “游艇的事，你最好......” 陆致远打断道：“游艇？什么游艇？我从来不知。” “好，咱们说定，马家二少爷24小时内会离开香港，咱们从此两清。” “长官身居庙堂，果然爽快。在下多有得罪，望请海涵。” “你不必言语刺我，等你来到这等位置，自会体谅我的难处，再见。” 陆致远拿着挂断的听筒笑了笑，自回房间睡觉。 次日陆致远从土瓜湾视察归来，接到顾国钧的电话。 “我说妹夫，你拿着我的平治车开了一月，也没见你给我一句好话，这偌大顾家你也大门不迈，说得过去吗？” “哥哥哎，你要羞死我是吗？这段时间确实很忙......” “别说那么多，中午来家吃饭，你我酒席上聊。” 说完电话就已挂断，陆致远只好叫上张金标，驱车前往浅水湾。 路上，陆致远问道：“阿标，现如今狗仔队那么多人盯着。马小珍今日离港，胡鲜那里也已平静，唯独迈克那里波澜不惊，你不觉得奇怪吗？” 张金标开车瞥了后视镜一眼答道：“老板，迈克父亲和叔叔去了伦敦还没回来，大情小事都压在他身上，估计还腾不出手和你过招吧。不过，前段时间他跟刘滦雄有过接触，可是没有下文。” “刘滦雄？他和迈克一起做什么？”陆致远陷入沉思。 “不知道，刘滦雄那边也没什么发现。” “兴许有什么事在酝酿，你们继续跟着就好。” “好的老板。” 九龙城衙前塱道米亚咖啡馆里，刘滦雄气急败坏地对迈克说道：“还联合个屁，马小珍已经前往机场准备去台岛和他哥哥同住，这小子真是好命。” “他的报社你查过没有？就没有一点非法之事？比如偷漏税款、强买强卖、贪赃枉法之类？” 刘滦雄摇头道：“查过，还真没有。我差人拉拢报社员工，没有一人动心，也不知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迈克一拍桌子狠声说道：“那就直接上菜，把他名声搞臭先。” “这样只是扰他清净却动不了根本。” “搞臭他的同时你再发放收购报社的消息，吓得他半死也是收获。” “看来只能这样，咱们分头行动，我宣布收购报社，然后扬言要切断报社所有的供应链，则安排小报社搞臭他的名声。” “此计甚妙，咱们立刻行动。” 两人来到顾家别墅，张金标自去一边歇息。 顾国钧揽着陆致远的肩膀笑道：“车子怎样，用得可还顺手？” “车是好车，就是受之有愧，今天还给你吧。” “别，你要是我妹夫就千万别这么说。同是一家人，别说一台车，就这别墅你要拿去我都没有二话。” “这房子本来就没你说话的份。”顾雅瑜从屋里走出撺掇道。 “你看你看，这还没过门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顾国钧指着妹妹调侃道。 顾国平走出来，“刚才还说不分彼此，这会又说往外拐，到底信你哪句话？” 几人哈哈大笑，携手入内。 顾汉民坐在客厅见陆致远来到也是宽慰一笑，“都说了没事就过来走走，你和雅瑜九月订婚，这疙疙瘩瘩的大情小事都还没定好，如何使得？” 陆致远笑道：“我要参与这些事情非得使用分身法不可，还是叫我叔来吧。” 顾秋晖端来茶水奉上。 如今她见陆致远已经自然很多，脸色如常。 ------------ 第三十一章应对 一番寒暄后，顾汉民把话题扯到希斯访问上来，“希斯如今已去北方，阿远怎么看？” “希斯此番北访，注定毫无所获。” 顾汉民两眼眯起，追问道：“这话怎么说？” “希斯这次北访，只是拜个码头，熟悉人事。只有他第二次前往京城，才是图穷见匕的时候。到那时，顾家大展拳脚的时候必定来到。” “这就是你说的前店后厂之所在对吗？”顾国平在旁问道。 陆致远点头道：“香港为店，内地为厂，势在必然。” 顾汉民颌首道：“言之有理，内地幅员辽阔商机无限。对了，那日接机，我见你跟希斯言谈甚欢，莫非你与他熟识？” 陆致远尴尬道：“没有，一个朋友托他带来东西，闲聊几句而已。” “港督你也不识？” “初次会面。” 顾汉民见陆致远神色自然倒也未再深究，于是招呼家人一起吃饭。 家宴方罢，陆致远的传呼机响，顾雅瑜带他去打电话。 “喂，承伟，什么事？” “老板，午后晚报上市，都是对你大吐脏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另外商业电台里刘滦雄接受采访说要收购几家报社，里面就有《雅致报》。” “刘滦雄？他搞什么鬼？吐脏水的报纸有哪些？” “《香港夜报》、《新闻夜报》、《新夜报》和《马经夜报》等，声势骇人啊。” 陆致远想起张金标说的迈克曾与刘滦雄有过接触的话，镇定自若道：“不急，等我回来。” 挂断电话，顾雅瑜满脸牵挂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陆致远牵过她的小手笑道：“没事，几只跳蚤耐不住寂寞。你休息，我先走了。” 顾雅瑜点头道：“那你快走吧。” 陆致远来到餐厅跟顾氏父子告辞后走出别墅，张金标早在车上等候。 平治车一路平稳前行，进入发展大道时旁边传来轿车鸣笛声。 陆致远往左看去，一辆保时捷911停在路边，雨亭坐在副驾驶位正朝这边招手。 张金标靠边停车，陆致远下车走过去。 保时捷车后排玻璃窗摇下，冯景喜微笑道：“去顾家做客？” 陆致远点头道：“一餐饭都吃不安稳。” “怎么？有麻烦？” “几家夜报吃了火药，跟上次一样。” “哪几家报纸？” “《香港夜报》、《新闻夜报》、《新夜报》和《马经夜报》等。” 雨亭闻言转头插话道：“迈克·加利干的。” 陆致远转头问道：“你知道？” 雨亭看了冯景喜一眼说道：“还记得去年你在交易所门口的采访吗？就这几家干的。” 陆致远点头道：“我猜也是。” 说完他看了雨亭一眼。 雨亭会意，叫上司机去一边抽烟。 陆致远道：“冯叔，我回去就筹措资金，尽快实施计划吧。老子不咬下他一块肉来，他永远记不住。” “麦安那里没问题？” “没问题，他自己都说里面漏洞很多，完全可以操作。” “他的态度转变这么多？竟连其中玄机都告诉你？” “他怎么想我不管，我现在只要结果。” “那就干吧，还是先从电力开始？” “对，声东击西，让他顾此失彼。” “三天后，咱们细聊。” 陆致远点头同意。 回到报社，陆致远看过报纸，上面全是自己的负面评论，说他江郎才尽，说他沽名钓誉，说他办报不择手段只图私利，还有报纸说他乱搞男女关系为人不正。 陆致远笑道：“技止此耳！承伟，召集大伙开会。” 等报社和出版社全体骨干聚集一堂后，陆致远给大伙做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说报社被收购之说纯属子虚乌有，要大家扎紧篱笆稳定心态，冷静应对脏水泼身。 任何针对报社和他个人的风言风语都是凭空捏造，这正好证明报社最近的成绩很好，只有这样才会引来言论围攻。 陆致远伸出一根手指道：“他有千般手段，我只一路平推。承伟，明天给我刊发一则消息，就说我年底会举办一次演唱会，用以答谢歌迷影迷厚爱，只此一回再无下例，届时旧金山欧派埃斯电视台将会独家全球直播。在这个演唱会上，新歌只有一首，还有全新舞蹈配合。至于我的下一步电影，暂时没有下文。” “另外，明天还是陆虎箱包公司全新产品上市的日子，报纸要加大力度进行宣传，这一块是咱们集团的现金奶牛，一定要好好呵护。” “在今后的日子里，传媒、箱包和餐馆将是集团发展的重中之重，我们应该同心协力砥砺前行，把集团的各项业务搞上去，到时候丰厚红包必不可少。好了，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 会议室里掌声雷动，有些人直到今日才知道《雅致报》仅是集团的冰山一角，还有这么多业务在同时开展。 如此集团，又有何忧？ 这么一想，大伙心里更有信心，心志更加坚定。 第二天陆致远关于演唱会的言论见报后，不止香港，就连美欧都引发震动。 众所周知，陆致远是现今极为流行的快慢舞的始作俑者，他今生唯一的一场公开演唱会，还有全新舞蹈面世，这条新闻就如核弹一般在世间迅速炸开。 香港的观众自然早早定下要去香港大会堂一睹盛况，美欧的部分观众则怨声载道，纷纷找上旧金山《雅致报》要求代为反馈，极力要求陆致远去美国开演唱会。 一时间弄的卓欣以及报社同仁整天不是接电话就是想法子驱散围观群众，心力交瘁至极。 欧派埃斯电视台由此声名遐迩，成为美国观众共同关注的焦点。 库柏·林肯对此大为赞赏，对身边的欧文·林肯叹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惜做二股东也要跟他合作的原因，他的身上有一团光，能够照亮别人，永远成为焦点。你看，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仅仅几句话，电视台就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你不觉得美金来得太过轻松？而且布鲁斯还说过，他的手里有王牌节目，你还觉得不甘心吗？” 欧文·林肯尴尬笑道：“我纯属个人好恶，决不影响公司合作。” 库柏·林肯拍拍他的肩膀，无声而笑。 ------------ 第三十二章横空出世 这一天除了陆致远即将开演唱会的消息之外，还有一条重磅消息引得港人关注，那就是拉杆箱的横空出世。 这种箱子一经在报纸上登出广告，就令世人唏嘘不已。 如今人类都已登上月球，皮箱的使用居然还如此原始。 众所周知，早期的箱子非提即扛，使用起来极为麻烦。 1948年美国人开始使用带滚轮的行李架运送行李，1972年轮式行李箱开始出现，改用绳子拉，依然有重心不稳使用费力的麻烦。 直到今日，快捷方便的拉杆箱终于问世。 此后人们再也不用忍受诸多不便，真正实现行李箱一拉就走。 《雅致报》上刊登着陆致远取自后世电影《云端上》里的一句台词：“不好用的行李箱一次出行最多可延误35分钟，一年出差270天，就是157个小时，相当于浪费了7天，你想花一周的时间去拖箱子吗？”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自己一年居然会浪费这么多时间在皮箱的使用上？ 无数人在心里算过账后，不自禁地把目光投注到手中的《雅致报》上。 就是这句广告词，让很多出差时间多的人暗自下定决心要尽快买下一只拉杆箱。 弥敦道《雅致报》楼下的一个中型铺面，已经被陆致远租下并已装饰一新，陆虎箱包专售旗舰店就设在这里。 没有鲜花没有鞭炮，旗舰店就这样平淡无奇地开张，却因为背靠传媒的原因，吸引了无数眼球的关注。 当众多顾客不约而同云集此地的时候，听到的却是断货的消息。 原来国泰航空公司众多乘务人员早已得到阿芳的灵通消息，委托航空公司公司早先一步将首批500只拉杆箱全部买走。 “怎么能这样？我们跑这一趟容易吗？” “就是，你要全部卖给航空公司就早点吱声啊！” “我不管，我要买一只，又不是没钱。” “就是，没箱子买我就搁这不走。” 袁士刚不得不从后台走出来，对大伙抱拳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对不住大伙，第一批箱子虽然已被卖走，但我们的工厂正加班加点生产，已经有两百只箱子在往这边赶，大伙稍安勿躁，都会有的。” 众人听得这话，才渐渐平息怒气。 后台的陆致远望着周雅芝道：“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周雅芝嫣然笑道：“应该是前两年的六月吧，怎么了？” “我当时心里就想，一定要送你一只更轻便的箱子，就是拉杆箱。后来在狮子山下我跟你说了的，你肯定没放在心上。” 周雅芝羞道：“我没想到你说真的，那时候我飞杰本的嘛，以为你只是想跟我一起坐飞机。” “如今你也看到，箱子喜欢吗？怎会选个蓝色？”陆致远皱眉道。 周雅芝撅嘴道：“我喜欢蓝色嘛，因为从小喜欢飞机，蓝天白云一直是我的梦想。” “现在还是？” 周雅芝摇头道：“太累了。” “好吧，导播学得怎样？” “还行，过段时间我要去趟旧金山，把《谁想成为百万富翁》制作好。” “好吧，到时叫张金标陪你去，他在旧金山待过多年，人地两熟好办事。” “莫非还有危险？” “当然，我在那边有敌人的，你最好小心点。《谁想成为百万富翁》的制作要把握几个关键点，一是百万美元的刺激要让观众体会到；二是主持人要得力，既幽默风趣又聪明睿智，一定要体现出他的书卷气；三是现场的气氛要营造好，15道题每答对一道就如同攻下一座城池，殊为不易，知道吗？” 周雅芝伸手搂住陆致远的脖子亲一口，“阿远，你的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怎会知道那么多？” “多看多听多想多做多总结，自然会知道很多。” “骗人？” “当然是骗你。“ “好啊你骗我。哎，订亲后，咱们去哪旅游想好了吗？” 陆致远在她凝脂如玉的脸上啄一口道：“那次雅瑜和你母亲谈话，你不觉得异常吗？” “当然觉得啊，不过不管我怎么旁敲侧击，我妈都不肯告诉我，这跟旅游有关系？” “我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所以会带你们先去泰国旅游，然后去美国解决雅瑜的后顾之忧。” “到底怎么回事？” “到时你就知道。” “为什么去泰国？” 陆致远附耳轻语几句，周雅芝柔情似水，感动地问道：“阿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们都是我的女人，我当然要对你们一视同仁。” 周雅芝扑到他的怀里，“反正这辈子跟定你了，委不委屈不重要。” “我觉得重要。” 周雅芝还待说话，外面突然喧闹起来，原来是第二批拉杆箱已经运到。 “对了，蔡总要见你。” 陆致远笑道：“他为人太谨慎，居然想了这么久。” “你知道他要找你？” “当然，先人一步必定财源滚滚，后知后觉注定吃苦受累，他要发财不找我找谁？” “吹牛不打草稿。” “是不是吹牛，你看好便是。” 入夜，陆致远在家里打电话给雪莉。 “雪莉，《屏住呼吸》和《格斗之王》的票房分成到帐了吗？” “老板，《屏住呼吸》的海外票房最终定格在2.15亿美元，《格斗之王》已经在北美下画，票房是2.21亿美元。因为要一笔一笔打过来，如今账上只有6100万美元，后续我会在催。” “辛苦你了，谢谢。你干脆这样，先提出100万美元给剧组做为奖金发放，剩下的6000万美元全部转来香港，我有急用。” “好的老板，我马上联系大雷操作。可是你什么时候过来看我们啊？” 周雅芝不在眼前，雪莉的语气自然而然变得娇滴滴。 “有空我就过来，赛勒斯电影公司的诸多事务拜托你了。” “应该的老板，有事尽管吩咐。” “先把资金转过来就好，其它暂时没事，再见。” 听筒不及放下，陆致远又拨通叶惟生的电话。 “有个项目你参不参加？” “多少钱？什么时候？”叶惟生毫不犹豫。 陆致远不禁笑道：“不怕我骗你？” “骗了也认。” “那你明天跟我一起去。” “好，明天见。” ------------ 第三十三章谋定后动 一大早陆致远带吴尚香出门，边走边说：“你今天不必跟我，就在报社把我后面的行程排出来。明天，我先面见蔡河平洽谈影片版权的事。” 吴尚香连连点头，陆致远开解道：“做秘书很累，我见你在看会计方面的书，为什么？” “多学点好帮你啊。” “看得懂吗？” “看不懂可以问丽芬姐啊。” 陆致远摸摸她的脑袋笑道：“也要注意休息。” 两人来到门口，何正峰与张金标早已等候多时。 陆致远让两人上车，“今天两人都来？” 张金标道：“迈克身边的防卫非常专业，我们暂时放弃。” 陆致远道：“所以说豪门底蕴不是说着玩的，平常手段对他们根本没用。不过这样也好，你俩专心把狗仔队管好。” 两人点头，三人上车，飞速离去。 侨冠大厦前身是商务印书馆印书厂香港分厂，位于香港北角英皇道395号，于1966年落成，大厦楼高28层，建筑高度95.12米。 顶楼天台，花草遍植，一桌四椅，三个长发青年凭栏举目远眺挥斥方遒。 “港人都说‘揾食大过天’，其实正是这种务实态度，才有如今楼高过天的崭新面貌。所以说‘香港明天会更好’非是虚言，这里的更好也不是虚火上升。”叶惟生振臂叹道。 “那倒未必，看看往日的四大家族，不管你如何煊赫一时，到头来都是寻常而已。香港也会如此，好比烟花易冷。”顾国钧在旁撇嘴说道。 陆致远笑道：“寻常便是好，好无非寻常。人来人往潮起潮落是寻常，一城一国生死衰荣也是寻常，你我今日所做所为，未尝不是寻常。” 三人正自感慨，雨亭过来催促道：“三位老板，我家老爷有请。” 大伙收拾心情随雨亭入屋。 顶楼是上下层复合式结构，装修古朴盎然，典雅富贵。 “冯叔，闹市之中能寻得这方天地，你可真会享受。”陆致远赞道。 冯景喜笑道：“不过是偶来住住，图个心安。大家都坐，国钧，顾家也想掺和进来？” 顾国钧笑道：“家父叫我来看看，不掺和。阿远有多少缺口顾丰就补多少，钱袋子而已。” 冯景喜点头道：“我就说嘛，顾家从来不看别人锅里。” 陆致远笑道：“我的资金缺口怕也不多，只看冯叔如何计划。” “不是看我怎么计划，是看专业人士怎么操作。我从一家财务公司借来两个人手，专门负责股市泵水，马上就到。” 话音未落，雨亭带着一中一青入屋。 冯景喜起身为大家介绍。 中年人叫何志雍，年轻人叫李正平。 几人见礼后纷纷落座，雨亭看茶。 何志雍浅缀一口茶后问道：“冯总，现在开始？” 冯景喜摇头道：“还有一位正主，再等等。” 未几，雨亭又引一人进来，张口就哈哈笑道：“我说老冯，今日你安的哪门子心？举座都是英才俊彦，你我行将入土之人掺和其间，情何以堪？” 冯景喜上前握手笑道：“谁不知道这狮子山下维港之滨，就数你中义兄最喜提携后进，偏来说这风凉话。” 梁中义伸指虚点道：“多日不见，词锋依旧犀利，我不得不服啊。” “今日咱们不动机锋，来来，我给你介绍几位后起之秀。陆致远，不用多说吧？叶惟生，如今的叶家掌门。顾国钧，顾家老二。这两位是黄金操盘手，何志雍和李正平。梁中义，香港梁氏，大伙应该都知道，对吧？” 众人起身见礼后齐齐落座。 冯景喜站着对大伙说道：“本来这事，纯属意气之争，我对大酒店集团没有丝毫觊觎之心。可是去年加利家族的长子迈克无视我的警告一意孤行，我誓要教训他一顿才肯罢休。阿远与我脾气相投，与他也势成水火，我俩一拍即合决意入资大酒店。大伙有什么意见，不妨说来看看。” 叶惟生闻言不动声色，顾国钧两眼盯着屋顶出神，梁中义眼露异彩，脱口问道：“你早早劝我入资大酒店，竟是存了这个心思？” 冯景喜拱手歉道：“中义兄，此事无论怎么发展，左右你是亏不了的，得罪之处望请海涵。” 梁中义摆手道：“无妨，接着说。” “我说了不算，听专业人士的。”冯景喜右手一延，坐下说道。 何志雍抬头介绍道：“尚海大酒店是老牌上市公司，旗下有三块业务，酒店分部主要是半岛酒店、商用物业分部以及服务分部。 按照目前25元每股价格计算，估值大约26亿港币。各位有两个办法实现入主，一是达到收购线也就是35%的股权后申请董事局会议把加利家族赶出去，二是全面收购，直接持股51%实现绝对控股。” 冯景喜看看大伙，开口道：“今天叫大伙来，就是表个态度。同意就掏钱入股，不同意只要出门不声张就行，如何？” 与座几人沉思不语。 “收购及合并委员会同意咱们进入董事局吗？”梁中义问道。 陆致远起身道：“这个问题已经解决。其实各位不必犹豫，竞争永远都是搏命，双方斗智斗勇只有战后方知胜负。这次收购虽然与我私怨有所勾连，但实在也是大好良机。如今社会承平日久，衣食住行的需求日益显著，酒店业务正当其时。我手上目前有3.4亿港币，顾家贷我1.6亿，合计5亿做为第一笔投入。后续我会再投，总要凑足10亿港币才行。”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谁也没想到陆致远不声不响举手间就能拿出三亿港币。 顾国钧今日才知眼前这个妹夫竟有如许实力，不禁大为惊愕。 叶惟生则在心下感慨：“这美国是个聚宝盆么？过去翻个滚就成亿万富翁回来？” 冯景喜起身道：“好，有阿远这话，此事已成一半，我投5亿。” 叶惟生不假思索道：“我投一亿港币。” 冯景喜点头道：“已有了16亿，如此大事可成。” 梁中义不解地问道：“我的资金都在地产上，需要做什么？” 冯景喜解释道：“我们在股市泵水收集股份，难以迅速集中。所以想利用你与加利家族的关系，收集股权卖给我们，这样才会尽快达到目的。” ------------ 第三十四章狐假虎威 “可加利家族如今并不着急啊？找我谈过两次，总是敷衍居多。” 陆致远笑道：“我们会让他主动找你的。” “怎么说？” “加利家族目前重心全在电力，你看他青衣岛、新鹤园的发电厂刚刚竣工，又准备大刀阔斧地上马青山发电厂，听说还要进入内地洽谈粤省供电事宜，更有传闻大亚湾有建核电厂的可能，这些项目加在一起没有500亿的资金根本拿不下来。所以，目前是大酒店集团篱笆最不牢固的时候，他不找人分担资金压力难道准备一人扛？” 梁中义点头道：“言之有理，照你这么说的话，他如果邀我入局，我也投上两亿进来吧。” 冯景喜笑道：“香港最豪华的酒店以及‘尚海’这个名字被一个老外指指点点，这让我心里一直不太舒服，如今也该是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陆致远点头道：“这个收购案关键在于两点，一是我们放出风声，说组建电力公司竞逐青山发电厂和粤省供电项目，加利家族的直接反应肯定是筹措资金加快电力项目的攻坚进度，然后梁叔这边拿到股权后咱们再转移攻击目标到酒店上来。” “二呢？”叶惟生问道。 “二嘛，专业人士猜猜看？”陆致远指了指李正平道。 李正平虽然年纪不大只有25岁，却已久历杠杆外汇，深知股市诸多规则。 “我猜这二应该是指即将修正的收购及合并守则里的内容，对吗陆老板？” 陆致远点头道：“我们收购酒店的消息必然不能瞒过所有人，等加利家族反应过来后，我们会提出公告要求全面收购。加利家族肯定疯狂反扑，集中一切力量收集股权。“ “然后呢？那不是比谁钱多？” 李正平摇头道：“我们可以利用收购及合并守则里的规定进行胁迫。” “什么规定？” “任何团体提出收购建议后，有关方面均不准在市场上只购买被收购企业的股份，这是一条强制手段。” 梁中义点头道：“布局很周密，我认为此事应可定局。” 冯景喜总结道：“那咱们接下来继续在股市泵水，收集零散股权，老何你这里一定要做到不声不响。等泵水达到10%，再由我在电力方面虚晃一枪，毕竟我跟百利达银行和梅林银行合作后还没开张，看起来切实可信。剩下的由中义兄和阿远操作。中义你别心软啊，前两年迈克坑你不浅，去年你家公子进警局的事八成也是他点的水。” 梁中义气愤道：“罗森是不错，但迈克做事恣意妄为，让他吃点苦头也应该。” 诸人都不知道梁家公子进入警局的事竟是周雅芝点的水，冯景喜的谎言也算是歪打正着。 计议已定，众人离去。 顾国钧攀着陆致远的肩膀低声问道：“妹夫你到底有多少钱？不声不响的忒吓人。” 陆致远苦笑道：“不算多啊，比起豪富大家差得远呢。” “我是觉得越多越好，千万别让我妹妹受委屈。” “这是自然。” 来到路边，三人等梁中义离开，叶惟生道：“一起喝一杯？” 顾国钧摇头道：“你们去吧，我得回去复命。” 陆致远笑道：“改天吧，这几天事忙。” 叶惟生笑道：“成，改天来家吃饭。” “一定。” 陆致远直接回去报社。 刚进办公室，吴尚香拿着文件过来，“大哥，明天去蔡河平公司需要的资料和协议。” 陆致远接过文件问道：“权力和义务有注明吗？” “当然有。” “好，我等会看看。” 吴尚香出去，陆致远翻看协议，电话响铃。 “哪位？我是陆致远。” “你好，我是李俪鹃，晚上有时间吗？有人想跟你聊聊。” “李秘书？谢谢，时间和地点？” “晚上九点，北角英皇咖啡厅。” “好，我一定准时到。”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十指交叉沉思不已。 港督找自己，所为何事？因为希斯的另眼相待？还是安妮的名头起了作用？ 那小妞用心良苦啊。 正自感慨，电话又来。 “哪位？我是陆致远。” “陆社长，我刘伯安。地块已经找到，就在九龙塘，位置很不错，业主已经移民伦敦，你需要跟他亲自接触才行。” “太好了，谢谢刘署长，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自会找他。” 刘伯安迟疑半晌，“陆社长，他们说你跟港督很熟是真的吗？” 陆致远一噎，这家伙搞什么？不相信自己？ “晚上有时间吗？”陆致远问道。 “怎么？” “八点三十分，北角英皇咖啡厅，我等你。” 电话拆线后，陆致远望着窗外咧嘴而笑。 老子耍一招狐假虎威给你们看看。 北角地处港岛北岸，自英皇道通车后，做为新兴工业区，历来人气很旺。 尤其是1957年北角邨落成及北角码头启用后，北角繁盛至极，一度成为全球人口最稠密的地区。 金钟美利道即是廉政公署总部所在地，离此不远有家英国人开的咖啡厅，格调高雅味道纯正，深受在港英国官员喜爱。 坐在二楼窗边，陆致远看着皎月如纱海风如歌，不禁赞道：“如此良辰美景格外让人陶醉，不是吗刘署长？” 刘伯安瞥一眼窗外，搅动杯里的咖啡，心神不属，“风景是不错，可你叫我过来单单只为看风景？” 陆致远看一眼刘伯安，微微笑道：“当然不是，风景是给有心人看的，刘署长事务繁忙难得静心啊。” 刘伯安叹道：“谁说不是？这一天到晚忙得跟孙子似的，还要提心吊胆，生怕哪天被喊去前面喝咖啡，那就彻底玩完。” “所谓法不责众，我想上头不会不考虑特殊情况，刘署长放心。” “但愿如此，陆社长今晚雅兴颇高，有什么喜事临门？” “我每天都这样，有事没事积极应对，人生苦短，开心过好每一天最重要。” “说得在理，咳咳，你真的......” 陆致远看看时间打断道：“刘署长，我有点急事，要去门口接个人，你先搁这坐会，回头我再来陪你？” 说完他起身往一楼走去，刘伯安伸手喊道：“这...这......” 见陆致远没有理会，他垂手恨道：“什么玩意？搁老子面前摆谱，小心我他妈......” 话还未完，他两眼圆睁盯着一楼门口，嘴巴张得老大，再也合不拢来。 ------------ 第三十五章香港总督 英皇咖啡厅门口，一辆港督官车停下，李俪鹃从前排下车，开门迎港督下车。 陆致远候到车前，港督下车后，两人亲热握手谈笑几句才共同走进咖啡厅。 二楼最为私密的一间包厢里，陆致远和麦理浩对桌而坐，李俪鹃出去点单。 陆致远望着对面鹰隼眼鹰钩鼻已显老态的麦理浩爵士，心里百感交集。 这位香港任期最长、口碑最好、为英伦女王口袋丰盈立下汗马功劳的香港总督，在他履任的十一年里，推出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涉及房屋、廉洁、教育、医疗、福利、基础建设、交通、经济和社会各个范畴，比如十年建屋计划、开发新市镇、创立廉政公署、九年免费教育、兴建地下铁路和地方行政改革等重要的政策和建设，使香港的社会面貌出现了深刻的改变，深得港人推崇。 其实平心而论，麦爵士在任期取得显赫成绩也是时也、运也、命也，各种机缘汇聚一堂，使得香港成为机遇之域风云际会。 此时的香港正值百废待兴民心思静之际，做为总督只需顺势而为不逆天行事都会取得很大成就，所以这也是麦理浩的一种幸运。 没有麦理浩自然也有别的港督推行廉政公署和教育改革的，因为这是香港即将回收前英吉利大政策和切身利益决定的。 但是，也不能就此抹杀麦爵士亲力亲为破釜沉舟的种种努力，这个英吉利人当之无愧是香港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功勋人才。 直到现在还有人在说香港回归后怎么怎么的，这种说法其实太过偏颇。 回归之前的香港，是牺牲祖国利益而成就其一地辉煌，就如母亲忍饥挨饿却把奶水都给了怀里的小孩，小孩自然茁壮成长。一旦母亲自己开始吃饭，小孩长大成人，自然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万般宠爱集于一身。 这个道理显而易见。又比如回归前在港人士有很多都是像陆致远一样自北偷渡而来，这些能够泅渡成功的精英人才有胆有识，有形无形地成为建设香港的一份子，香港自然欣欣向荣。 一旦这些人才北上，香港肯定会疲态渐显。 “陆先生在美国一年，就闯出赫赫名声，令人大开眼界。”陆致远浮想联翩之际，麦理浩开口说话。 “港督阁下过誉了，我也就一平头百姓，在异国他乡再不拼命求存，必会饿死街头。那些名声都是虚的，言过其实。” 李俪鹃带着服务员端来咖啡，麦理浩指了指道：“这里的咖啡很不错，你尝尝。” 一边的李俪鹃见麦理浩如此客气，暗自咋舌不已。 陆致远浅缀一口道：“谢谢港督阁下，我在旧金山的时候，首席议员哈维??米尔克曾给我推荐星巴克咖啡，那是三个小伙在西雅图开设的一家门店，味道与这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星巴克咖啡如今很有名气，我真不知道是三个小伙白手起家而来。” “对，任何好的事物都是这样，只要开始呵护好，未来怎样实在不可限量。” 李俪鹃正在布放糕点，听得陆致远这番言论不禁暗赞，在港督面前还敢打机锋，确实够胆。 殊不知陆致远身为穿越人士，前情后事均已知道大概，在麦理浩面前压根没有面对一地之首应有的敬畏。 “陆先生此话说得在理，无数人才和好的政策都是开头艰难，一旦借风使力，就会直上云霄。” 陆致远暗赞，两人这番对答颇有深意。 陆致远的意思是港督不妨给像自己这样的年轻人多些机会，港督则说年轻人要出头势必要人扶持，要懂得借势感恩。 “是啊，阁下这话在下佩服万分，历史总是铭记那些高高在上的名人，却不懂得铭记名人背后真正建功立勋的豪杰壮士。好的政策也是这样，受益的人未必知道政策如何而来，受过哪些磨难。不过我想背后出力的这些无名英雄未必会贪图历史铭记。” 麦理浩抚掌赞道：“说得精妙，吃水不忘掘井人，掘井只为儿孙好。陆先生高见，这话值得以酒相庆。” “阁下对我华夏文化知之甚深，在下佩服。” 两人寒暄几句后，李俪鹃和服务员退出，包厢里顿时安静下来。 麦理浩竖起食指正色道：“听说陆先生跟那位关系不错，不知是否属实？” 陆致远摸摸鼻子支吾道：“阁下大概听岔了，子虚乌有的事，我怎么可能......” “不不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事求她，她会不会答应？” 陆致远镇定下来，“阁下有事相求？何事？” 麦理浩脸色黯然道：“陆先生有所不知，小女西尔维娅今年年初在苏格兰发生车祸以致下半身永久瘫痪，情绪极度不稳。她母亲把她接来香港后，依旧整日以泪洗面，连刚生下的婴孩都无心抚养。她母亲为了让她重新振作，想和她一起在港开设一家伤健策骑协会。” “阁下遭遇，本人深感悲痛，这是好事啊，何来相求一说？” “你不知道，西尔维娅最喜骑马，她的偶像就是那位。如今这个伤健策骑协会需要上头批准，最好那位能够过来指点指点最好不过。” “就这事？”陆致远问得轻松。 麦理浩眼放异彩，“你能办到？” 陆致远道：“我试试看，虽然不敢打包票，但这事想来应该不难。” “此事在陆先生看来是小事，于我确是头等大事。小女能否走出阴霾，全着落在这上面。陆先生若能成此大事，我必有厚报。” “阁下客气，这等事情，人人都该伸手，不会贪图回报。” “那是陆先生高风亮节，回报与否在我，接不接受在你。” 陆致远疑惑道：“我就奇怪了，这种事情你怎么不问她本人呢？” 麦理浩奇道：“莫非你竟不知她夫妻俩3月遭劫的事？” “3月遭劫？劫匪？结果怎样？我还真是不知，那段时间我杂事缠身又急于回港，很少看报。” “3月底，她们夫妻俩在伦敦遭遇一名持枪劫匪，所幸她勇敢机智最后将歹徒制服，但她丈夫表现软弱遭她嫌弃，两人冷战至今。所以这当口真不是好时机。” “原来如此，我抽空问问，一有结果我就告诉李秘书。” “可以，其实要你帮忙，本应家里招待，奈何眼下一团乱麻，实在无力举办家宴。” “阁下客气，今后但有驱使，在下从命就是。” “陆先生有才不傲，有财不戾，确实很好，今后咱们多多交流。好了，天色已晚，咱们到此为止？” “能与阁下同饮咖啡，在下不胜荣幸，我送您出去。” “别，外面人多，我带秘书自去便是，你再坐会。”说完他摆摆手出门而去。 陆致远兀自兴奋不已。 自己不经意间竟与香港总督攀上交情，真是幸何如之。 ------------ 第三十六章海外上映 五分钟后，陆致远走出包厢去刘伯安处。 刘伯安起身相迎，“陆社长，你们聊了这么久？” “你看到了?我没觉得很久啊。刘署长肯定饿了，我喊服务员过来上些小吃。那边太丰盛，我委实吃不下了。” “不不不，我腹中尚饱，回去就好。对了，你看我这记性，九龙塘那块地的业主联系电话，请你收好。” 陆致远接过纸条塞入口袋，心里乐开了花。 狐假虎威的招招数虽然老套，效果却一如既往的好。 浅水湾郭家别墅的书房里，郭德胜拿着手里的《华侨日报》对儿子郭秉湘道：“汇丰取得华人行产权，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破土动工？” “对，而且会很快。这等黄金地段，必然寸土寸金，再加上华人行这么多年来的良好声誉，一旦我们‘新鸿基’得到这个项目，必将一飞冲天。” “父亲，您能想到的大伙肯定都知道。这个项目必成众矢之的，想要如愿中标怕是难过火中取栗。” 郭德胜叹道：“谁说不是呢，如今香港的地产公司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实力出众者不知凡几，想要在这大海大浪中脱颖而出，难啊！” 郭秉湘不敢接话，垂首愣怔。 半晌后，郭德胜忽然问道：“那个陆致远你还有联系吗？” 郭秉湘如梦方醒，“有，不过不多。” 郭德胜怒其不争，“你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早跟你说出门靠朋友，你倒好，狐朋狗友一大堆，正经朋友没几个。那个陆致远上次说的那段话让新鸿基受益匪浅，如今现成的军师你不问，真要气死我。” “父亲，我……” “你别急，我且问你，陆致远逃去往旧金山的时候，他可曾给你打过电话？” 郭秉湘垂首偷瞄父亲一眼，“不曾。” “可有书信？” “也没有。” “你联系过他？” “还是没有。” 郭德胜语重心长道：“湘儿，你也老大不小。身为长子，我从没在你面前说过重话。本想给你寻一门当户对的婚姻，你不乐意，我也由得你跟那唐小姐自由恋爱。可有些事有些话你得记啊，交朋友要交心，这方面叶家老三就比你好。锦上添花容易却不值一钱，雪中送炭费力却能牢记终生。” “父亲教诲，我定当谨记。” “去吧，自己好好想想，有空诚心向人求教，能有片言只语，咱也能受益匪浅。” 郭秉湘恭谨答道：“是，父亲您休息。” 看着儿子唯唯而退，郭德胜暗自叹息道：“这个儿子听话是听话，就是情商略有不足。” 不过这点他也能够理解，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与其长袖善舞阳奉阴违，不如听话来得实在。 蔡河平电视制作公司里，陆致远起身伸手道：“蔡总快人快语，你我合作定能共赢互惠。合同签订后，我的资金随后就打过来，收集片源版权的事拜托了，需要帮忙尽管招呼，千万别嫌我只掏钱不尽心。” 蔡河平摇着陆致远的手道：“陆生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会嫌弃？” 陆致远松手道：“实不相瞒，我在洛杉矶的电影公司已经在做同样的事，因为我觉得把这些影片影视之外的版权揽在手上必有大用，我的直觉向来可靠。” 蔡河平笑道：“我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两人哈哈大笑，陆致远问道：“阿芝在这学得可好？” 蔡河平看了一眼不远处跟吴尚香整理合同的周雅芝，赞道：“陆生慧眼识珠的本事让人称道，阿芝上手非常快，在我这多学学吧。” “不了，你也知道我在旧金山的电视台即将开业，节目制作还得她好好把关。蔡总这里如果有什么好节目一定告诉我，我花重金购买。” “陆生的话我记下了，下次有节目你不买我会生气的。” 陆致远笑道：“肯定买，我信得过蔡总。” 那边周雅芝和吴尚香拿着签好的合同过来，“走吧。” “你也走？” 周雅芝笑道：“今天蔡总放我假。” 陆致远笑道：“蔡总御下不严必受其害。” 蔡河平笑道：“陆生得了便宜还卖乖。” 几人大笑不止。 香港顾丰银行总裁办公室里，顾雅瑜拿着话筒惊道：“莎莉，你说的是真的吗？《格斗之王》要在海外上映？” “当然是真的，我们这边报纸都登了。不过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喜欢他？” 顾雅瑜本想告诉她自己已与陆致远订下婚约的事，想想忍住道：“不行吗？他本来就这么优秀，女孩喜欢他很正常啊，对不对？” “上帝啊，你不是从不搭理男孩的么？也有被人俘虏的一天？” “我愿意，怎么着？” “好吧，我理解，事实上在美国像你一样喜欢他的不计其数。” 顾雅瑜顿时有些紧张，“是吗？绯闻不断？” “那倒没有，他在美国没有绯闻，我们私下都怀疑他是不是信仰彩虹旗。” 顾雅瑜得意地笑道：“你们够三八，动不动就探讨别人的性取向。” “这很正常好不好，一个华人想在美国成名，他的每个毛孔都要被验证。” “确实不易。”顾雅瑜叹道，心里一阵发酸。 顾雅瑜随后给陆致远打电话，陆致远刚刚挂断保罗??乔治的电话。 “对，我知道了，联艺公司刚给我打来电话，本月24日，亚洲各国同步上映。一定，到时我带你们仨一起看，好好欣赏我的不凡英姿吧。” 陆致远放下电话，对周雅芝和吴尚香道：“商量好了吗？去哪玩？” 周雅芝摇头道：“不想去，在报社挺好。” “那怎么成，阿香你说，去哪？” “我随芝芝姐，她说去哪就去哪。” 陆致远沉吟道：“不如我带你们去深湾太白海鲜坊吃海鲜去？” 吴尚香少年心性，鼓掌笑道：“好啊，我喜欢吃海鲜。” 周雅芝嫣然笑道：“难得阿香高兴，就去那里吧。” 三人起身走出报社，驱车前往港岛南区。 ------------ 第三十七章太白画舫 太白海鲜舫全长近50米，能容纳800多人，里面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单是华夏传统手工艺饰物及壁画就价值不菲，更遑论船身及精美餐饮等诸多投入。 顾客用餐后，画舫还会赠与象牙筷子。 正是以上诸多优点，海鲜舫素来很受本地和海外宾客欢迎。 它不仅是香港深湾的一颗海上明珠，更是蜚声国际的旅游景点。 陆致远和周雅芝来到这里，不禁相视一笑，往日一幕重上心头。 画舫共有三层，此时虽是白天，照样顾客盈门络绎不绝。 三人径去画舫顶层，寻得左首靠窗位置入座，吴尚香左右观看，雀跃不已。 陆致远叫两人点单，自去寻洗手间。 净手出来后他点燃一支烟，望着远处蓝天白云下一望无际的海景，心里豁然一空。 近岛树高草杂，飞鸟穿行林间，颇具田园气息。 海边鳞次栉比的傍海餐馆，生意火爆程度也不让画舫几分。 此时正是生机勃勃的香港，各行各业都令人振奋。 他正自感慨间，冷不防一人过来叫道：“陆生，我俩真是有缘，在这都能碰到你。” 陆致远回头一看，正是张耀荣。 “张生好，来这里宴客？” 张耀荣递过一支香烟，陆致远抬手示意自己在抽，对方执意要给，便接过夹在耳边。 “几个朋友过来吹吹海风，陆生今天也有此雅兴？” “左右无事，带朋友过来看看大海，放松放松。” 张耀荣往画舫里看了看说道：“陆生……” 陆致远打断道：“我叫你荣哥，你也别陆生陆生的叫我，直呼阿远就好。” 张耀荣笑道：“阿远，上次我说过想在海洋中心开夜总会，你觉得可行吗？” “很好啊，目前的香港蒸蒸日上，衣足食饱后，精神文明的需求必然旺盛，开夜总会正当其时，更何况是在海洋中心那种黄金地段。” “开业时过来玩玩？” 陆致远点头道：“看情况，有空一定过来捧场。” “演唱会的事，不会再有变化吧？你真有新歌和新舞出来？” “报上都说了，自然不会更改，荣哥放心。” “那我开始提前准备，到时我会搞定一切，你只管去大会堂排练就好。” “好，时间就定在12月，那个时候最是清闲。” 这时一楼有人叫张耀荣的名字，张耀荣朝下面挥挥手后伸手道：“那咱俩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事先告辞，阿远你慢用。” 两人握手后，张耀荣转身离去。 陆致远丢掉手中烟蒂，取下耳边一根在手上敲了敲，准备走进画舫，不意一男一女出来，陆致远差点撞上那名女子。 “对不起，”话刚出口，陆致远不禁惊呆，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对面两人正是迈克和林楠明。 “陆致远？你怎么在这？”迈克脱口问道。 林楠明挽着迈克的臂膀，脸上一道红霞转瞬即逝。 陆致远笑道：“你来得我便来不得？”说完冲林楠明点点头。 迈克脸色一黑，瞪了林楠明一眼转头说道：“最近挺清闲嘛，还有心情来这吃饭？” “拜你所赐，我最近心情确实不错。” “长路漫漫，过日子最好悠着点。”迈克话里有话。 “天日昭昭，你最好给自己多寻条后路。”陆致远毫不退让。 “小人得志，终究不会长久。” “背后捅刀，绝非君子所为。” 两人针锋相对唇枪舌战，一旁的林楠明不耐道：“好了，你们天生相克还是怎的？见面就能吵起来，也不看看什么场合？” 迈克两眼圆瞪欲言又止，陆致远笑道：“早闻尊伉俪终结良缘，一直未曾道喜，今日补上，祝你们白头偕老恩爱永生。” 林楠明嫣然笑道：“谢谢，你的女朋友很漂亮，也恭喜你。” 迈克脸色更黑，却忍住没有动问。 陆致远问道：“你认识周雅芝？” “她没跟你说？” “说什么？” “既然她没说那就算了。现在，麻烦你让让，我和我丈夫要回家。”林楠明冷声道。 陆致远尴尬地侧身让过，迈克瞥了陆致远一眼，携手林楠明下楼离去。 走上栈道，迈克开口问道：“你俩很熟？” “熟什么熟？当年我一脚踢得他当场吐血，就那一面之缘，他一直恨我入骨。”林楠明压下心里的慌张没好气地说道。 “你们那晚……” “迈克·加利我警告你，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你87次了，如果你还不相信我，我可以……” 迈克搂过她的肩膀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你还不成吗？” 两人走过栈道准备上车，迈克又问道：“他女朋友是怎么回事？” 林楠明瞪了他一眼，把那晚“港升酒吧”的事阐述一遍，解释道：“这件事玛丽娜一清二楚，你可以问她。” 迈克梗着脖子大声道：“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说了相信你就肯定会相信你，何需找人求证？” 说完他率先上车，林楠明抿嘴笑了笑，开门坐进副驾驶位。 轿车疾驰而去，带起一股尘烟。 画舫三楼，陆致远坐到座位上，两女正吃得不亦乐乎。 “阿香你看你一头的汗，这么好吃？” “大哥，比庇斯莫的海鲜好吃多了。” “那是你心里作用好不好，庇斯莫的海鲜可是举世有名呢。” 周雅芝矜持一些，吃几口后抬头问道：“刚才你没看到楠明姐么？你俩认识的吧？” “我还要问你呢，你怎么认识她的？” 周雅芝脸上一红，将那晚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陆致远这才知道梁中义的公子竟是周雅芝点的水，更知道那晚的惊心动魄丝毫不逊色于自己与林楠明的暧昧一晚。 他不由伸手捋捋周雅芝垂落腮边的发丝，“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周雅芝眼圈一红，瞪着陆致远道：“还不都是你，自己跑掉还无缘无故误会我。” 陆致远陪笑道：“好，都是我的错，这桌海鲜就当赔罪。” 周雅芝嗔道：“一桌海鲜就想平息我的怨气？” 陆致远大手一挥，“今后每周都来，一辈子如此，这总行了吧？” 吴尚香点头如捣蒜，嘴里含糊不清地喊道：“好啊好啊，我喜欢。” 陆致远哈哈大笑，周雅芝劝道：“快吃吧，话那么多。” 陆致远这才拿过筷箸，从容进餐。 ------------ 第三十八章国际长途 富尔顿县是美国乔治亚州的下辖县，县治设在亚特兰大。 宁静的社区里，两个女子缓缓而行，其中一人已经凸肚显怀。 “霍利，家里都在骂我是吗？”安妮轻抚腹部满足地笑道。 霍利撅着嘴巴怒道：“我现在真不敢相信爸爸妈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我小时候的感觉都是错的吗？” “其实，爸爸妈妈也有他们的难处，你不要在里面添乱。” “我没有添乱，姐姐你都这样了，他们还在幻想着霍克??唐纳德娶你，真是白日做梦。” 安妮微笑道：“霍克又去咱们家？” “去过两次还不死心，后来他父亲打来电话勒令他回去，他才只好放手。” “他父亲打来电话？” “对，他父亲说如果霍克还要纠缠不休，就去法庭解除亲子关系。” 安妮单手遮住额头望着天空笑道：“特里??唐纳德威风一世，居然这么怕他？” “他？是谁？那个陆致远？他是孩子父亲对吗？” 安妮嗔道：“你胡说什么啊？”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孩子父亲跟陆致远是朋友，想必特里也怕陆致远出手治他。” “陆致远这么厉害？会拍电影又会跳舞还这么有钱，姐你怎么不找陆致远却偏偏找上这么一个懦夫？” “她不是懦夫......” “你怀孕这么久他打过电话没有？不是懦夫是什么？我们同学碰到这种事都不会像他一样，只知道逃避现实一走了之。” 安妮垂手叹道：“你不明白。” “我怎么不明白？难道姐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安妮看着青春正茂的霍利??亨特，苦笑道：“你还小，到时自然明白。” 微风拂过，社区里遍野的绿植微微荡漾，尽显迷人的田园风光。 旧金山南湾布里斯本尼街，布鲁斯、罗丝以及白蓝仰望电视台大楼。 “这都快开业了，他没说什么时候过来？”布鲁斯转头问道。 白蓝答道：“他可能不会过来，节目制作负责人会代表他参加开业仪式。” “见鬼，这小子总这样。不行，我得想办法。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不参加，想让我们被记者的口水淹没吗？法克。”布鲁斯义愤填庸地怒道。 白蓝摊手道：“好吧，但愿你能成功劝动。” “当然，我这就去狠狠地骂他一顿。” 他怒气冲冲地转身去找电话，打去香港《雅致报》社长办公室。 陆致远传呼机响起的时候，他正与麦安结束在中环一家咖啡厅里的闲聊。 看着麦安心满意足地离去，陆致远心里微有波澜。 他没想到麦安是真的居官很正，毫不理会他的银弹攻势。 “我是一个英国人，来到这边已有五年，对于钱财我并不感兴趣，这会动摇我有所作为的决心，所以我不会接受你的好意。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可以在这上面签名，我的女儿会非常高兴。” 说完麦安拿出一张唱片，正是陆致远的绝版唱片。 “就这么简单？” “简单吗？你也知道前段时间有个叫毛顺君的女孩得到你的首次签名售书，我的女儿看电视时直流口水。现在我也可以做到，给她全港第一张陆致远亲笔签名的唱片，其价值不必黄金低。” 陆致远感动地看了看麦安，挥笔签下自己的名字，“我非常荣幸能得到你女儿的喜爱，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在后面几天里送来我亲笔签名的书本以及《格斗之王》在港首映的电影票，年底的演唱会我也会为你全家预留入场券。” 麦安笑道：“这个演唱会的入场券，我相信绝对会超过500港币一张，而且是有价无市。” “只有这样才能表达我对你的敬意。” 麦安喝一口咖啡后不经意地问道：“爵士的伦敦腔好听吗？” 陆致远一怔，随即纠正道：“不好听，一口的苏格兰腔调，我听着吃力。” 麦安放下心思哈哈大笑，“时间不早，我得回去了，谢谢你的签名。对了，你说的事尽管去做吧，该帮忙时我会出面。” 陆致远大喜道：“我送送你。” 腰间传呼机响起，中断了陆致远的回忆。 他去前台回电话，莫南寻告诉他布鲁斯在旧金山等他回话。 回到报社，陆致远拨通电话，布鲁斯亲热的话语传过来。 “嗨，董事长，您在香港还好吗？过来旧金山吧，那个哈里追到这边得知您已经回去香港，当场痛哭。所以，为了兄弟，您怎么也得来趟旧金山，这边开业怎么可以离开您呢，这个理由足够了对不对？” 陆致远叹道：“算你聪明，除了哈里你拿什么理由都是假的。好吧，6月初我亲自过来，到时抓抓首期节目质量。” “老板，我的波士，你真是太棒了，我一定去机场接你。” “你刚才的敬语哪去了？” “我刚才用敬语了吗？哈哈哈。”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开始办公。 一小时后，他看看时间，已近下午三点。 他酝酿一会感情，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自然是纽约之行时安妮给的。 夏令时香港领先伦敦7小时，此时伦敦尚是早晨八点左右。 国际长途拨通后，一个女子拿起听筒，“喂，哪位？”正是安妮的声音。 “嗨，安妮??劳伦斯，我是陆致远，你这里是朗廷酒店吗？” 安妮轻快地答道：“当然，我不在朗廷酒店会在哪儿？很高兴听到你的声音，远。” “我也是，一别就是半年，我对你的思念不曾减少半分。”陆致远搓搓眉头，这话实在肉麻。 安妮爽朗笑道：“你去骗鬼吧，说这么肉麻的话。有什么事？没事你不会打这个电话。” 陆致远咬咬牙，果断问道：“你，认识皇室长公主吗？” 对方声音一颤，“你找她有事？” 陆致远把麦理浩相托之事和盘托出，安妮长出一口气后问道：“就这事？” “就这事。” “我今天会去皇室做客，到时我帮你问问，也许会有好消息也不一定。” “真的吗？” “有结果我会告诉你，这是你报社的电话？” “是的，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的礼物你有收到吗？” “我已收到，谢谢。” “谢什么？怎么谢？” “这个还真不好说，毕竟有些话要当面说。” “我如果随同长公主来到香港，你欢不欢迎？” “我扫榻以待，自荐枕席。” “油嘴滑舌。好了，到时我联系你，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陆致远笑笑，国王的新衣确实漂亮。 ------------ 第三十九章叶家试探 陆致远把自己6月初同赴旧金山的决定告知周雅芝后，周雅芝自然雀跃不已，连说这次要在旧金山好好玩玩，陆致远自然不会反对。 没多久叶惟生打来电话，再次邀他参加晚上家宴，陆致远点头答应。 对于叶惟生的善意表达，陆致远自然感同身受，不可能反驳。 做为一个毫无助力的家族庶子，短短一年时间就已坐掌一族，陆致远至今想来都觉得与有荣焉。 临到下午五点，安妮准时给出答复，陆致远闻言愣住。 明年5月，长公主将随同女王夫妇访问香港。 这可是历史上英吉利君王第一次访问香港。 陆致远随即把这个消息告知麦理浩，他正在主持廉政公署进展总结会议，听闻这个消息他半天不敢置信，紧跟着一声狂吼把会议室里一众警界精英吓得全都站起不知所措。 等到麦理浩将明年女王访港的消息告知后，整个会议室里顿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香港开埠至今，首迎女王驾临，这对已居港英吉利人来说是何等荣耀？ 一时间港府政务大楼人人喜大普奔激动难抑。 窝打老道附近的私人屋苑区，绿荫遮道环境清幽。 陆致远提着礼物打量四周静谧而熟悉的美景，满是时间倏忽而逝的伤感。 1973年的10月，当时的他还默默无名身无分文，得叶深棠另眼相看借款20万创办《雅致报》，从此步步为营扶摇直上，如今借款人却已长埋地底不理人世。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时间才是真正不分贵贱无有高低的存在，它对所有人自始至终都公平如一冷酷无比。 陆致远走进叶氏家宅，叶惟生带着家人出来迎候，黄美凤左手捏着一串佛珠站在他旁边，安惠宜、叶少棠、叶汉生、叶楚生以及管家叶开福列在其后，意外的是郭秉湘也位列其中。 陆致远放下礼物给黄美凤、安惠宜和叶少棠恭谨行礼，然后埋怨叶惟生道：“叶董你这是要折煞我啊，怎敢劳烦长辈迎候？我愧不敢当。” 叶惟生苦笑道：“你别怪我，他们执意如此，我不得不从。” 陆致远一边拱手笑众人，一边疑惑，这场家宴莫非不简单？ 他偷眼瞥了一眼叶惟生，叶惟生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陆致远顿时放心，酒店之事不曾吐露出去，那就没什么好疑惑的。 “郭哥你也在啊，怎么不约我同来？” 郭秉湘爽朗笑道：“我不请自来，与你不同。” 说完他拉着陆致远与众人同进屋内。 餐厅里菜已上桌，酒已开封。 众人落座后，叶惟生作为家主举杯邀饮道：“自我父亲离世之后，这座大宅就不曾这般热闹过。今日趁着阿远湘哥登门，我仅代表叶家对两位表示欢迎，也希望我叶家从此能举家安定团结一心共创辉煌，不负父亲临终相托，干杯。” 叶汉生和叶楚生听得这话有些尴尬不已，不过都已时过境迁，再计较这些于事无补。 众人举杯同饮，吃过几口菜后，黄美凤举杯起身说道：“阿远阿湘难得登门做客，我是吃斋念佛的人，疏于迎来送往，素酒一杯当做歉意，之后你们年轻人好好耍耍，我就不再做陪。” 陆致远和郭秉湘赶紧起身致谢，黄美凤喝下这杯酒后就回屋礼佛去了，众人继续喝酒吃菜。 酒过三巡，叶楚生和叶汉生对视一眼端坐举杯道：“阿远，往日多有得罪，望你海涵，今日敬你一杯，此后海阔天空咱们从长计议。” 陆致远举杯笑道：“我做事历来轻慢，得罪之处二哥勿怪，咱们干。” 杯酒下肚后，叶楚生笑道：“前几日黄柏谦来找我，我才知道咱们叶家的箱包厂已经过继给了阿远，如今生意蒸蒸日上。我就寻思，这个厂子往日多有亏损，而今还能起死回生焕发生机，阿远莫非施了什么法术？” 这话一出，宴席气氛顿时一冷。 叶少棠和安惠宜及叶开福纷纷告退，席间只剩几个年轻人红脸相对。 叶惟生脸上隐有怒色，待要说话，陆致远坐他身旁扯住他道：“二哥此言差矣，工厂并非过继，我是出钱购买，买卖成立，个中事务就与叶家再无干系。至于它怎么由衰到盛，二哥若想知道，我可以如实相告。” “是何缘故？” 陆致远伸出两指答道：“无非两点，一是管理，二是技术。” 叶楚生笑道：“管理我自然知道，可这技术，莫非说的是拉杆的专利？” 陆致远点头道：“正是。” “阿远，你我不是外人，干脆我再开个箱包厂，引你专利入股怎样？” 陆致远摇头笑道：“我看起来很傻吗？” 叶楚生不悦道：“我若伪造，你也没办法的，对不对？” 陆致远开心笑道：“实不相瞒，拉杆箱上市第三天就有同款伪劣箱包出来售卖。” 说到这里他夹菜吃了一口，待叶楚生追问，他才笑道：“港府注册总署立即受理定案，查封侵权工厂。” “只是这样？”叶楚生得意地问道。 “罚款百万港币及责任人监禁四年。” 众人面面相觑。 香港此时尚未建立知识产权署，但知识产权立法的历史却很悠久，版权法早在1911年7月1日就已公布，商标注册总署更是早在1874年就已成立，专门负责商标注册及专利注册事务。 “这么重？”国秉湘惊道。 “就是这么重。”陆致远看着叶楚生窘迫以及叶汉生黯然的神色，点头说道。 叶惟生出来圆场道：“今日高兴，说这般扫兴话题作甚？来，咱们喝酒。” 宴席气氛这才逐渐活跃，杯来盏往间，陆致远多喝了几杯，告罪离席去寻厕所。 净手之后他出屋信步而走，转角处一人急步走来，两人避之不及撞个满怀。 陆致远只觉清香满鼻胸前滑腻如脂，抬眼一看，正是安惠宜。 他赶紧道歉：“安姨没事吧，刚才多喝几杯，冲撞之处还请见谅。” 安惠宜身有微汗，显是出外走动回来。 “是我走得急了，怎会怪你？他们不喝了？你这是……” “出来走走抽根烟。” 安惠宜点头告退径自上楼。 陆致远出外抽根烟后回到席上，家宴气氛已索然无味。 因为叶汉生兄弟俩兴致寥寥，宴席不久即散。 叶惟生送两人走出别墅，告罪道：“我竟不知两位兄长对你的箱包公司存着觊觎心思，实在不好意思。” 陆致远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也不容易，互相体谅吧。他们心思若正倒也无事，如若故态复萌那就需要用雷霆手段予以打击。” 叶惟生长舒一口气道：“我明白。” 陆致远两人走到车前，郭秉湘试探道：“去喝杯茶？” 陆致远猜他有事，也没反对。 ------------ 第四十章入股新鸿基 两人在附近寻间茶馆坐下，陆致远看茶馆里布局典雅独到，满眼古色古香，时而筝声悠扬，令人如痴如醉。 服务员奉上茶水后，两人浅尝辄止。 郭秉湘开门见山道：“前段时间报上说华人行产权被汇丰银行购得，阿远可曾注意？有咩想法？”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一区区报人，能有什么想法？” “话不是这么说，阿远你是有大智慧的人。还记得前年平安夜你跟我说的吗？新鸿基照此执行以后受益匪浅。” “郭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远，不如我们一起做地产吧。” “怎么做？”陆致远明知故问。 “帮我出出主意拿下华人行，你可以入股新鸿基。” 陆致远心里一动，佯装不屑道：“要能拿下华人行，我自己去注册一个地产公司就好，何必干巴巴入股新鸿基？不过我倒想问问，可以入新鸿基多少股份？” 郭秉湘笑道：“阿远你不是生手，想必也知道地产这一行不是你有资金就能玩得转，那得靠人脉、底蕴和方方面面的专业储备以及形形色色的结交打点。至于你能占股多少，我得问问我父亲才能算数，不过5%肯定没问题。” 陆致远哈哈大笑道：“郭哥真会开玩笑，华人行的项目其真正意义你知道吗？若你真的知道，决不会说出5%股权的话来，新鸿基白送我5%的股权倒有可能。” 郭秉湘倒吸一口凉气问道：“不可能吧？不就是名头响亮么？还有什么意义能让新鸿基倒送5%的股权？” 陆致元只笑不语。 郭秉湘诚恳说道：“阿远，你我是兄弟，哥哥我以前对你关心不多，心里一直有愧。现在拉你入股，也是想着如今千变万化的地产市场，智谋和远见最为重要。至于股权多少，还可以谈嘛，我回去就跟我父亲禀报，看他作何打算。不过在这之前，你得说说，到底有何意义。” “你真不知？” 陆致元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动不已。 因为地产行业实在足够血腥和黑暗，牵涉颇广，所以自己一直不想布局这个产业。而今有机会成为股东，往后坐等收钱而不用参与那些腌臜勾当以致身染其中，何乐而不为？ 新鸿基地产90年郭德胜死的时候市值已达254亿元，相较上市时的4亿市值，足足增长64倍之巨。 如果自己把李家诚该得的那些收益抢过来，新鸿基届时的市值何止254亿港币？ 自己在里面如果能入股10%，那该是多少钱？ 郭秉湘皱眉摇头道：“我确实不知，父亲曾说香港地产公司犹如过江之鲫，新鸿基的发展面临极大竞争，对华人行争夺与否他也犹疑未定。” 陆致远缀口茶水，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笑道：“愚人见石，智者见泉。华人行地处中环核心地带，又是华人心目中的圣地，拿下这个项目影响何其深远，既有足够利润也是今后的进身之阶，你们新鸿基要想在香港崭露头角就必须拿下它。” “利润和影响我都知道，可这进身之阶怎么说？” “华人行产权归谁所有？” “汇丰银行啊。” “通过这个项目跟汇丰银行搭上线是不是进身之阶？” “当时是，汇丰是财神爷啊，跟它绑在一块何愁今后资金短缺？” “要是别人跟它绑在一起，新鸿基势必永无出头之日，你说拿下华人行是不是志在必得？” 郭秉湘点头道：“自己不进则退，还平添竞争对手，这么一说，确实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志在必得勇者胜。” “你别看华人行的项目不大，顶多两三个亿左右，背后金主却不简单。而汇丰银行向来眼高过顶，未必看得上新鸿基。所以在这之前你得充分展示自己的实力，做好清盘标书的同时要是能拿下另一个超级项目，则必定能让汇丰银行另眼相看，到那时新鸿基就会鱼跃龙门，一举登顶香港地产王者宝座。” 郭秉湘听得面红耳赤，追问道：“什么项目？” 陆致远拿起茶杯默然不语。 郭秉湘顿时明白，起身道：“阿远你慢坐，我立刻回去找父亲商量，一定会给你满意答复。” 说完他去前台结账后径直溜走，陆致远不阻止，脸上笑容渐渐收敛，转而沉思起来。 自己做地产吗？能做吗？要不要做？ 在香港这个被房地产高度绑架的城市，自己要进地产分一杯羹，必成众矢之的，在别人时刻提防之下，似乎很难有所作为。 再者香港法律健全，地产猫腻实在太多，以自己的性格介入其中，真要出事准是大事。后世被司法机关绳治法办的地产大佬不胜枚举，就连郭秉湘两位弟弟也在其中，自己何必趟进这摊浑水？ 而且地产创业资金压力太大，自己多线开花势必捉襟见肘。 最后，陆致远认为入股新鸿基分享地产的高增长是最佳策略，没必要犯险图利以致身陷囹圄。 浅水湾郭氏家宅书房里，郭德胜坐在正中，三个儿子郭秉湘、郭秉江、郭秉连与父亲相对而坐。 郭德胜眼帘低垂道：“他就说这些？” “他特意提到华人行项目的重要，但清盘标书该怎么做还有那个超级项目是什么没说。” 郭德胜心里一动，莫非那小子也在关注这个项目？ “你俩有什么话说？” 二儿子郭秉江率先答道：“父亲，我就不明白了，他不过一区区报人，有什么资格入股新鸿基？咱新鸿基虽说目前估值不高，可这几年拿的十多块地前途无量啊。” 三儿子郭秉连附和道：“竖子只会夸夸其谈，不足与谋大事。我新鸿基麾下干才无数，没他照样能开疆拓土蒸蒸日上。” 郭德胜点头道：“说得没错。” 郭秉湘惊道：“父亲……” 郭德胜伸手阻止继续说道：“我新鸿基麾下确实干才无数，没他一个报人也能逐步做大，可这需要多长时间？新鸿基能在这俯拾皆是的地产公司里出类拔萃么？来，秉江你回答我。” 郭秉江垂首嗫嚅道：“应…应该…能吧。” “那你告诉我，华人行万一咱们中标，你怎么建这个楼盘然后出租物业？” “我…我还要仔细想想。” “秉连，你告诉我他说的巨无霸项目是什么？你用什么方案参与投标？” 郭秉连偷看父亲一眼，“父亲，我的专业法律和工商管理，土木工程我没学过。” 郭德胜叹道：“治国经邦，人才为急。钱财用来开门，人才帮你发展。一点股权算什么？他要真能帮新鸿基拿下华人行和那个超级项目，我便给他20%的股权又有何妨？你以为他真不能自建公司参与这两个项目？与他为敌你确信能战而胜之？” 他两指轻叩桌面，“很浅显的道理，你愿意守着100%的百元纸钞还是愿意变成80%的千元资产？” “他能保证将百元纸钞变成千元资产吗？” “你以为他不能？若能保证，他还掺和进新鸿基作甚？还有，你能保证香港今后数十年里只有这两个项目？包子不进狗肚，它会给你守门？” 郭得胜的语气渐趋严厉，郭氏三子噤若寒蝉。 良久，郭德胜命令道：“秉湘，你明天约他来家里细谈。眼下是新鸿基生死攸关之际，我不希望任何人因为私见破坏大局，违者我必不轻饶。” “是，父亲。”郭氏三子异口同声答道。 ------------ 第四十一章成功入股 次日上午，陆致远接到郭秉湘的邀约，心里明白自己的设想正在步变为现实。 他很兴奋，如果自己帮新鸿基把华人行和中环、金钟站地铁上盖物业项目夺走，那后世李家诚和沈壁的惺惺相惜还会重现吗？ 李家诚还能送给沈壁一米高的黄金大楼吗？ “李超人”这个名字还会被人提及吗？ 显然，陆致远对于李家诚和沈壁并无好感。 李家诚后世持续十年时间在大陆买地建楼再清仓套现，累计额度超过2000亿元，令国人大为震惊。 诚然，李家诚凭借自身资本在大陆前期的改革开放大业里确实做过贡献，但他后来赤裸裸地买卖地皮套现资金去欧洲投资的行为实在让人看不过眼。 最关键的一点，李家诚跟刘滦雄一样，都是朝州商会一份子。 自己给刘滦雄挖坑，焉知李家诚不会出头与自己为敌？ 至于沈壁，虽然他眼光独到权倾香江，先后扶持两代香江首席教父，但他在香港回归问题上的表态实在让人不能苟同：“英吉利必须保留香港管治权，交出主权纯粹只是摆摆门面而已。” 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还有多少华人会对他感冒？ 尤其是他任职汇丰银行主席期间，在没有竞标的情况下，直接把和记黄埔的控股权卖给李家诚，这一举动直到陆致远穿越前还争议不断。 上午九点，陆致远来到郭氏家宅，郭秉湘在门口迎他入内。 豪宅面积很大，装修华丽大气，带有游泳池、专用电梯和观景露台。 豪门底蕴，都不简单啊，陆致远心里叹道。 书房里，陆致远坐在郭德胜对面，郭秉湘站立其侧。 上茶后，郭德胜面无表情地说道：“陆生，听你大名很久，今日才得见面，真是蓬荜生辉。” “郭董客气，有什么话请直说，晚辈知无不言。”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你说的那个项目是什么，可以实言相告吗？” 陆致远点头道：“我家有个刘叔，前段时间送侄儿上学，回来后对我说九龙塘小学附近可能要建地铁站。郭董想必也知道，地铁前期项目虽然暂停，但一直没用停止的消息，随时会死灰复燃。 “对你说得对，但前期项目不大，算不上什么超级项目。” “这我自然知道，我说的是后期项目。据我所知，凡地铁沿线的物业都叫地铁房，通常500米以内都会受益于地铁带来的影响从而价值极高。我在美国关注过，通常溢价在30%-50%，所以地铁上盖物业也被称为‘黄金屋’，这种流金淌银的项目才是地产公司永恒的追求目标。” 郭德胜叹道：“我就知道你会盯上这个项目，你觉得新鸿基若要竞逐，有几分胜算？” “十不过一。” 郭德胜耸然动容道：“不会吧，这么肯定？” “当然，尽管这个项目还没有动静，不过可以预见，三年内就会开启，因为连接中环和九龙的交通已经日益拥挤。届时会有哪些公司参与竞逐你想过吗？霍氏集团、恒隆地产、嘉年集团、金门建筑、太古地产等等，你能赢过这些老牌地产公司吗？关键在于还有一个最强劲的对手。” “置地公司？” “没错，港岛中区恰好就是置地老巢。” 郭德胜笑道：“如果有你参与，咱们胜算几何？” “七成把握。” 郭德胜哈哈笑道：“陆生真是自信，你凭什么确定这七成胜机？” 陆致远神秘笑道：“凭我对这个项目知根知底，对地铁公司知之甚深，对所有对手的利益诉求了若指掌，这些够了吗？” 郭德胜见陆致远泰然自若，心里异感丛生，他素来不是只懂耍嘴皮子的人，莫非说的都是真的？ 他不得不信，因为蓝海战略以及他透露给郭秉湘的地产策略都已证明确实行之有效。 “华人行也这样？” “当然。” “你知道汇丰银行的利益诉求？” “当然。” “是什么？” 陆致远只笑不语。 郭德胜笑道：“陆生，咱们明人不说二话，你帮新鸿基拿下这两个项目后，我让你入股20%参与分红，丢掉一个减少10%，怎样？” 陆致远心下暗喜，他没想到郭德胜如此慷慨，竟会出让20%的股权。 表面上他却摇头道：“郭董此言差矣，应该是我先入股20%参与分红，然后帮咱们的新鸿基拿下这两个项目，丢掉一个减少10%。” 郭德胜沉吟半晌点头道：“好，我答应你，改日我们签订合同。你我成为一家后，希望你能尽职尽责助我新鸿基拿下这两个项目。” “放心郭董，一旦这两个项目成功拿下，新鸿基将顺势进军港岛中区，届时新鸿基必会一鸣惊人一飞冲天一往无前，您也会成为香港头面人物。” 郭德胜哈哈大笑道：“真要如此，也不枉我让你入股20%的苦心，请君与我共同努力。” 陆致远斩钉截铁道：“我一定努力。” 回到报社，陆致远坐在办公室里看报，心里还在自鸣得意。 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得20%的新鸿基股权，陆致远喜出望外。 等会还要记得跟罗宾翰和赵青萍说好后天签订合同，接下来就要认真琢磨那两个项目的一切根底，万不可闹出旁落他人痛失股权的悲剧来。 陆致远心思不属地看着报纸，渐渐被报上的内容所吸引。 连日来，《雅致报》狗仔队针对香港娱乐圈重点出击然后长篇累牍地大肆报道，成效显著。 《邵氏巨星婚姻将近，钻石老五即将登台》，这说的是六十年代香港首席武侠小生王羽和有“学生情人”美誉的当红女星林翠之间的感情纠葛。 两人结识八年育有三女，长女即是日后的成名歌星王馨平。 《金童玉女冲破阻力，郎才女貌鸳梦将成》，说的是曾有过几段公开且失败的恋情、被媒体广为传扬的风流巨星谢贤和年轻貌美红极一时的女星甄珍好事将近。 这对饱受父母阻挠不被媒体看好的璧人终于冲破重重压力毅然成婚，可喜可贺。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林翠和谢贤以及数年后将成为谢贤第二任妻子的狄波拉都将成为唐舒璇新片《十三都搭》的签约演员。 这两段一离一结的婚事顿时成为舆论焦点，引得无数港人唏嘘不已。 而独家报道这些娱乐新闻的《雅致报》则应运而起，销量大增。 陆致远点头赞道:“叶德辉这小子确实不错，应该给予嘉奖。如今报纸销量怎样？” 一旁与李承伟并肩站立的莫南寻答道:“日销量将近九万份，这都是老板回到香港后力挽狂澜乾刚独断的功劳。” 李承伟在旁附和道:“是啊，老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陆致远打断道：“行了行了，我自己多少斤两一清二楚，你们去忙吧。对了，晚上的电影去看吗？” 两人忙不迭回答道:“去，当然去，全家都去。” 陆致远笑着摆摆手，等两人出去，才放下手中的报纸，仰头看着屋顶，心满意足。 “我好比是笼中鸟，有翅难展......” ------------ 第四十二章电影上映 北角长江实业董事长办公室里，46岁的李家诚端坐中央，看着左右说道：“靠着去年至今的六次配股，我们集结了大量资金，投资的力度着实不小。 北角半山、太古山谷一号、湾仔英美烟草公司原址等等，这些项目颂生继续负责盯控，谦和领导财务予以配合。 刚接手的希尔顿酒店和英拉内凯悦酒店，晓联在会后跟酒店物业部的人说好，叫他们规范管理，想办法尽快实现盈利。 欧文你随时跟进恰东财务公司事宜，还要注意长江实业在温哥华上市的进展情况，务必在6月前上市成功。” 地产项目负责人盛颂生欲言又止，李家诚看他一眼说道：“我知道你要问为什么急不可待，不急不行啊各位，报纸你们都看了，华人行项目已经迫在眉睫，这是地产业的品牌项目。 在这场风云际会的战役里，我们不能只做看客。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置地能做的事我们做不得？凭我们手头将近400万平方英尺的物业和地盘，我就敢跟置地掰腕子。 此时正是生死存亡之际，长实进则跃马中环，退则泯然于众，各位努力吧。” 几位得力手下退出后，李家诚双手撑腰，默默地看着远处的和记洋行和黄埔船坞。 和记洋行成立于1860年，原为末流洋行，六十年代却迅速崛起，一举成为股市里光芒四射的明星，旗下拥有附属及联营公司超过50家。 黄埔船坞的悠久历史可追溯到1843年的铜锣湾怡和码头造船厂，此后日渐势大，成为香港三大船坞之一，拥有维修、建造万吨级轮船的能力。 1969年，和记洋行通过发行优先股集资7200万港元，收购黄埔船坞30%的股权。 此后经过步步整合，和记洋行国际公司逐渐拥有黄埔船坞和均益仓这两家公司在九龙和港岛的大量廉价地皮，一举成为香港地产之雄。 然而好景不长，本次香港股灾以及全球石油危机导致和记国际产生1亿港币坏账，股价随之从73年的峰值44元跌至如今的3.8元，市值大幅缩水至10亿港币左右。 这是李家诚念念不忘夙夜萦绕的心头肉，怎么尽快顺利入主和黄成为他最大的心愿，没有之一。 近日香港各大报纸媒体争相议论的除了娱乐圈的八卦新闻之外，热度最大的无疑是《格斗之王》在港上映。 陆致远银幕初作《屛住呼吸》在香港拿下320万港币的票房成绩，虽然未能挤进年度排行前三，却也是香港恐怖片类型的巅峰之作。 这次他的第二部电影《格斗之王》上映，港人纷纷猜测能够取得怎样靓丽的票房成绩，其突破两亿美元的北美票房也让无数香港观众对它信心十足。 华灯初上，九龙尖沙咀广东道海运戏院门口，陆致远四人端着食盒吃得不亦乐乎。 戏院门口人头攒动，到处是吆喝叫卖声、呼朋唤友声、高谈阔论声，一派热闹景象。 顾雅瑜吃完后见陆致远的狼狈模样，笑道：“你不怕别人丢甘蔗么？” 陆致远笑道：“怎么会？有北美两亿美元票房在那里，谁敢丢？” “这部电影你真没看？” 陆致远摇头道：“真没看，当时出了点事。” 顾雅瑜看往周雅芝，周雅芝点头，吴尚香在旁吃得正欢，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姐姐，我也没看。” “我同学莉莎说这部电影催人泪下，咱们进去看看是不是言过其实。” 陆致远丢掉手中食盒，戴上墨镜大手一挥，“走，去看看。” 海运戏院位于海港城里，是香港少有的拥有两层数百座位的大型电影院。 四人入内，只见里面更加热闹，人头晃动不止，嗡嗡的嘈杂声不绝于耳。 陆致远下意识地撑了撑鼻梁上的墨镜，低头朝座位找去。 以他目前的知名度，一旦被人识破真容，观众蜂拥而至真会踩死人的。 三女不敢怠慢，也都低头默默寻到座位坐下。 不一会，电影开始播放。 赛勒斯电影公司LOGO一出，影院里顿时一静，落针可闻。 与美国观众直到陆奇晨跑时音乐响起才大受感动不同，华人观众在开头陆奇踏上旧金山土地的那一刻就感同身受，莫名的伤感萦绕在观众周围。 及至陆奇为了生存替人讨债打黑拳，电影院里有人开始揉眼。 那首伤感动情的《三藩市》开始响起时，陆奇在市井间晨跑，带动了更多人一起奔跑的场景出现在银幕上，很多人在流淌眼泪。 华人在外打拼谈何容易？不过不经历苦楚，又怎会轻易见到彩虹？ 陆致远看着银幕，龇牙咧嘴地痛并快乐着。 左边的顾雅瑜拿手绢擦泪的同时右手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 周雅芝居右，泪流满面的同时左手在他腰上一拧。 只有吴尚香没心没肺地笑着，眼圈却始终红着。 最后的格斗擂台上写实打斗场面，让人大过眼瘾。 电影院里掌声如潮，观众纷纷叫好。 “这个好，真正的实战，过瘾。” “是啊，比那些一招一式的表演可信太多。” “过瘾，我还要再看一遍，就今天晚上。” “去年年初有部电影叫《冷面虎》记得吗？最后花絮部分的打斗就有这个演员，他的功夫真棒。” “你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还真是。” 听着周围的议论议论，陆致远才知道去年汪虞与自己相争后为什么避而不见，原来是看过自己与刘嘉良的比试后自愧不如。 影片结束后，戏院里掌声如雷，观众们退场后还热论不已。 陆致远四人早已提前溜出戏院，来到车边哈哈大笑。 周雅芝笑道：“真像做贼，进出都是偷偷摸摸。” 顾雅瑜搂着她笑道：“你得慢慢适应，我估计今后跟他出来都是这样。” 陆致远打开车门，“上车吧，观众已经散场了。” 平治车缓缓启动，陆致远转头道：“天色已晚，不如都睡这边吧。” 顾雅瑜和周雅芝对视一眼，没有作声。 ------------ 第四十三章招贤纳士 当晚，两女大被同眠，顾雅瑜凑到周雅芝耳边轻声道:“阿芝你说实话，你俩可曾一起睡过？” 周雅芝粉脸通红道:“姐姐你说的什么话，我跟他未有婚约，怎么可以睡在一起？再说了姐姐还是云英未嫁，我怎好僭越于前？” “妹妹多心了，我们不必这样。我知他心里最是爱你，对我尊敬多于爱恋。但就算这样我也挺知足的，总好过一声不吭联姻给那些没有感情甚至厌恶的二世祖。老天对我已然不薄，我不会计较那么多。你想做什么就做，不要我来发什么话。未婚同居在国外普遍得很，你反正迟早是他的人，从了也没什么。” 周雅芝听得感动，脱口道:“姐姐，他很关心你啊，这次去泰国后......” “去泰国旅游的事，我晓得他是存了给你和阿香名分的心思，我也同意。咱们姐妹一场，立个妻妾名分没有必要。只是，他这样一天到晚憋着，你就不怕他去外面偷吃？我听说男人事业越大，欲望也会跟着变强。” 周雅芝撇嘴道:“要真那么控制不住，他也不是我心里的阿远了。” 顾雅瑜搂住她道:“妹妹还小，性子刚烈，不晓得豪富人家的那些心思。其实男人啊，肯把你放在心里为你付出就已不易，倘若你再用道德准绳去限制甚至囹圄他，必会使得两人渐渐离心，平白引来别人觊觎。” 周雅芝沉吟半晌，幽幽问道:“姐姐如何知道这么多？” “我在豪门长大，耳濡目染都是豪富之家宫斗争权的情感戏码，心里早就厌倦得很。所以妹妹与我一同好好辅佐他，别让他被人迷住心思，妹妹可明白？” 周雅芝点头道:“我明白的姐姐，其实这个世上真正对他好的是你，只有你总是不求回报地关注他支持他，我多少还存着投桃报李的心思。” 顾雅瑜嫣然一笑道:“这也没什么不对，时代就是这样，我们女人只能顺应形势，容不得标新立异。兴许再过几年，世道又会不一样也说不定。” “不管世道如何变化，人与人相爱的感觉总不会变的。” “妹妹说得真好，那这次去旧金山你就与他好好相爱一番吧。” 周雅芝捏拳在她肩上捶打，“说这么多，姐姐的话原来着落在这里。” 顾雅瑜吃吃笑道:“姐姐可是为你好。” 静下来后，两人搂在一起同望屋顶不复言语。 第二日一早，九龙塘邹氏别墅里，邹闻怀接到何贯昌的电话。 “你是说，一晚三场过去，就有8.5万港币？这是泛亚公司的数据？” 泛亚影片公司是嘉禾公司年初创办的以发行西片为主的电影公司。 “是的老板，泛亚老薛告诉我的。” “12个影厅，那就是上座率97%以上。你告诉老薛，扩大院线上映，别跟钱过不去，东南亚那边也别等了，赶紧拷贝上映。” 挂断电话后，邹闻怀后悔莫及。 曾经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他从容找到李小龙的接班人，结果被他轻易放弃。 而原因竟然是个可笑的误会，那小子不过客串李汉祥的一部电影，却被他以为对方是邵氏的签约演员。 往事已矣，时移世易，对方已经势大成为老板，不可能再来他嘉禾拍电影。 还是着力捧陈文龙上位吧，听说他跟那小子关系不错，有机会合作也不一定。 陆致远在办公室里对罗宾翰和赵青萍交待道：“罗叔，明天你把合同把关好，对方老奸巨猾可别轻易上当。青萍你把财务手续函接好，另外你觉得我需要成立一个地产公司入股吗？” 赵青萍解释道：“这要看老板你的意思，在程序上个人入股简单些，操作方式直接些，还能避免公司重复纳税，但如果你想在地产上有所作为的话，还是公司入股好些。” 陆致远想想后决定道：“还是个人入股吧。” 两人出去后，陆致远靠在椅上开始盘算。 回来香港月余，报社已经焕发新生，箱包公司也发展顺利，还挖了两个大坑等着迈克和刘滦雄日后跳进去。 意外的是能凭空获得新鸿基20%的股权，虽然需要支付几千万港币还要确保拿下华人行和地铁上盖的项目，陆致远却已经很感满足。 下一步工作重心在哪？ 毫无疑问是旧金山电视台的逐步壮大以及香港这边有线电视的创办，这个需要麦理浩的帮忙。 这也是那天晚上陆致远不提任何要求就答应助他邀请长公主来港访问的原因所在，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人情不会永远都在。 如果自己在香港创办有线电视，那么人才将是第一要务，管理、财务、节目编制、宣传营销一系列人才的引进就迫在眉睫。 真的要好好关注招贤纳士这方面的工作了，得尽快成立集团人力资源部，专职物色各路人才加盟。 可别的人才还好慢慢培养，唯独这影视方面的专业人才却只能靠强挖。 他这么一琢磨，想到了两个被港娱文写烂的“肥瘦电视强人”，肥的是王天菻，瘦的是萧升。 王天菻是第一个将电影拍摄、剧本与武打技巧引入电视工业的人，从而使得电视行业取得重大突破。 萧升纵横香港电视圈四十多年，众人都以“阿叔”称之，多位巨星包括“五虎将”都由萧笙发掘提携。 王天菻去年加入无线，是否已得重用还未可知，萧升应该是即将加入佳视，苦熬三年后才加盟丽的。 时间应该还来得及，但是要快，陆致远暗自下定决心，拿起电话。 “祥叔，你的角色还没搞好？我都等不及了。” 电话那头一静，半晌后李汉祥接话道：“今儿太阳明明是东边出来的啊。你是陆致远？转性了？人家唐舒璇还干巴巴等你客串呢，你倒催起我来？” “叔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就转性了？人家一贯喜欢客串你的电影你不知道？” “这样啊，那明天过来拍摄吧。” “别别别，你这剧本都没弄好呢，我过来做什么？” “你知道我剧本没弄好还来戏弄我？” “嘿嘿，想你了，我请你吃个饭吧。” “说吧，要谁作陪？” “您这么直接，我真不好意思。” “有屁快放。” “萧升和王天菻。” “上次的角色之外再加一部电影插曲。” “你别这样，我懂什么电影插曲？” “那算了，我先挂了......” “别别别，什么电影？” “还没成形，到时再说。” “好吧，我答应你。” “时间和地点？” “明晚美丽华顶楼小包间，就我们四人。” “好，人我一定带到，话我一句不说。” 说完电话挂断，没有丝毫停顿。 ------------ 第四十四章笼络人才 第二日，新鸿基办公大楼董事长办公室里，郭德胜握着陆致远的手爽朗地笑道：“不要以为新鸿基仅仅2亿市值让你入股20%，却要你5000万港币就闷闷不乐，财务计算的数字不会有错。你知道我手上有多少地皮吗？50万方呎的发展地盘，还有大量的新界土地利换地权益书。虽然眼下这办公大楼陈旧，员工不过百人，这都是暂时的。阿远，你过来。” 他指着港岛湾仔对陆致远说道：“那里，我已经看好了，三年内买下来建成新鸿基大厦，楼高53层，知道为什么？” 陆致远点头道：“与置地的康乐大厦遥遥相对，你想超越它。” 郭德胜哈哈大笑道：“知我者致远也，新鸿基如今万事俱备，就欠你这股东风借力，正好扶摇直上，定鼎全港。” “放心吧，郭董，我知道该怎么做。其实我看中新鸿基的恰恰就是那些货如轮转的土地储备以及公司一体化配套发展策略，我没有闷闷不乐，只是担心这20%的股权得而复失。” 郭德胜笑容顿敛，尴尬道：“阿远，谢谢你前年平安夜对秉湘说的那番话，我这两年一一遵照执行，人弃我取买地皮，配套发展带动人气，可以说这两年新鸿基的发展你功劳不小。知道我为什么同意你入股20%吗？” “不是为了那两个项目么？” 郭德胜摇头道：“不完全是。” “那是为何？” “一是答谢你当年的献策之功，二是我看中你先人一步的眼力以及总能逢凶化吉的运道。你在香港被逼出走却能载誉归来，你拍电影的时候恰恰是美国影视业利润开始扩大的时候，这些你都做到了，不简单。” 郭德胜拍拍陆致远的肩膀，动情地说道：“更多的是为了我走之后，我那三个儿子能有个好友相助。阿远，我不求你今后为了新鸿基如何劳心费力，只求你像对待叶家老三那样当秉湘是你的朋友，他年纪虽然不小但做事刚健不足，希望你多提点他。” 陆致远郑重地说道：“老爷子，难得你看得起我，我会的。” 大不了到时建议郭秉湘建立一支保安队24小时随身护卫，免去他被劫持之灾就是，陆致远心里这样想道。 跟罗宾翰和赵青萍分开后，陆致远回到报社盘算资金问题。 没钱了，他又一次囊中空空。 两部电影的票房分成6500万美元（后来又打过来500万美元）和身边的八百多万港币、近百万美元以及米斯特打过来的两月箱包收入，还有报社和出版社的累计利润，都已被他用于酒店注资和新鸿基入股。 所幸雪莉说电影的票房分成还有奖金3800万美元，可是要到10月以后才能到帐。 陆致远收拾心情，拿起桌上的报纸看起来，《雅致报》刊载着罗福的评论文章《人生即是格斗，非生即死》。 “对于这部电影，我要说的不多，就一个字‘好’。好在哪？笔者观影之时心里犹激动不已，往日的西洋电影夹杂几个华人演员就足以令人惊叹，如今的《格斗之王》却翻了个个，编剧导演主角都是华人，这是咱华人带着洋人拍的电影，而且怕得如此之好。做为同胞，咱们能不叫好？能不自豪？所以我的感受只有一个字，好.....” 陆致远笑了笑，这个老家伙昨晚去看电影了？还这么卖力地吹捧自己，看来过几天要多陪他下几盘棋才行。 临到傍晚，陆致远两手空空前往美丽华酒店，他准备徒手给王天菻和萧升画饼充饥忽悠住再说。 当李汉祥带着王天菻和萧升进入包厢的时候，陆致远脑海里最先闪过《鹿鼎记》中对于胖瘦头陀的描述，当真贴切得很。 “应该都认识吧？王天菻，萧升，陆致远。”李汉祥笑着介绍道。 陆致远一一握手笑道：“都认识，闻名已久今日得见，在下不胜荣幸。” 萧升戴着一副眼镜笑道：“陆先生这话不实在，天菻还好些，在无线多少有点名气，我这默默无闻的老年新人你却从何得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戏院里当撕票员呢。” 陆致远干笑道：“入行就是资历，前辈赫赫履历足以让我高攀不已。” 王天菻瞪眼道：“你这老家伙真是，别人夸你两句你还当真。我就不一样，陆老板今日相邀，我受宠若惊，感谢陆老板的厚意。” 李汉祥在旁笑道：“好了，今日电懋三个元老凑成一堆，可喜可贺，咱们先好好聚聚才是。” 萧升歉道：“陆老板莫要责怪，我是闲得久了受着气呢。” “不怪不怪，大家都坐。” 饭菜上桌后，李汉祥反客为主端起酒杯道：“今日适逢其会，咱们先痛快地喝一杯，完了陆老板有事对你俩说。” 四人举杯同饮后，王萧二人引颈相问道：“陆老板找我二人，所为何事？” 陆致远放下酒杯正色道：“我知道二位早已矢志在电视圈能有一番作为，不知二位可曾知道我在旧金山有家电视台？” 王天菻甩手道：“不用说了，我拖家带口怎么都不会去的。” 萧升也失望地摇了摇头。 陆致远笑道：“你俩忒心急了，怎么也得让我把话说完啊。” 两人复又凑过头来，“怎么说？” “我想在香港创办一家电视台，旧金山电视台只是试手。” 萧升惊道：“佳视？它的老板可是何左支啊？” “自然不是佳视。”陆致远笑道。 “不可能吧，香港只有三家牌照，莫非你有通天手段还能申请新的牌照下来？”王天菻狐疑不已。 陆致远淡然道：“申请个新牌照未必要通天手段吧？” 萧升打断道：“好了，即便你能申请新牌照，那得猴年马月去了？陆老板到底想要怎样不妨直说。” “我承诺二位三年内在港创办电视台，如果你们跟我干，可以各得0.5%的干股，收入另算，怎么样？” “啊？”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 乖乖，电视台的干股能这么送人？ 这种大方从所未见，不会是开玩笑的吧？ ------------ 第四十五章画饼充饥 “可你到底看上我们什么了？竟然如此另眼相看？”与王天菻面面相觑后，萧升不敢置信地问道。 “因为二位资历够久，且太过憋屈，这才盛意相邀。” “可你这电视台还没着落，我们怎么.....”王天菻迟疑道。 “怕我空口无凭？咱们可以签订合同嘛，或者我先成立一家电视节目制作公司，由你二人操刀，录制的节目先拿去旧金山电视台播放，怎样？” “收入？”王天菻始终最关心这一点。 “你在无线多少，我加一半，萧先生你比照他。” 萧升刚想动问，听得结果顿时安心。 “那我不是要辞职？邵老板好像最近对我有点看重的意思。” 旁边的李汉祥破口大骂道：“别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我听着恶心。” 王天菻争辩道：“你不也在帮他拍电影？” “我那是心灰意冷醉生梦死你看不出来？” “就为当年邵老板怠慢过你？” 萧升两眼一瞪沉声道：“电懋老板陆运涛曾经掏出30万给邵老六，天菻你知道的。” 包厢里气氛顿时冷清，半晌后，连吞几杯酒的李汉祥说道：“按理说今晚阿远请客，我只负责搭桥引线，不会开口说半句话。不过邵老六心胸狭窄瑕疵必报，实非明君作为，你们自己好生想想。” 萧升斩钉截铁道：“我不用想，明天就推掉佳视，跟陆老板干。” 王天菻沉吟良久也点头道：“我也辞职跟陆老板干。” 陆致远心里大定，目前唯一顾虑就是牌照有没有可能拿下。 倘若不能，自己行事孟浪的名声将不胫而走，那时有何颜面见香港父老？ “可还有其他人才可以物色？” 王天菻想想答道：“有倒是有，咱这一个电视节目制作公司安置不下啊。” 陆致远讪笑道：“咱们先物色，拍照一旦有准信，就立刻签人。” “这样啊，我还真知道有几个厉害角色，不过要盯紧，人家无线现在是没注意，真要盯上你再去挖将难比登天。” “哪几个？” “甘国谅、招震强、李天胜以及编剧张华彪，对了，还有个曾丽珍，做人做事都很认真，演编导都做过，着实是个人才。” 陆致远大喜道：“这些人天菻叔帮咱们公司盯着，我这里先行谢过。” 李汉祥在旁叫道：“好了正事说完，咱们喝酒。” 萧升和王天菻举杯道：“来喝酒，祝老板生意大火。” 陆致远举杯笑道：“祝咱们公司大火。” 此后四人杯来盏去觥筹交错，直至夜深方才尽兴而归。 接下来的时间里，诸事波平浪静，陆致远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前往旧金山。 “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有事？” “我明天带芝芝和阿香去旧金山，你真的不去？” “都说了这边忙的嘛，银行交接一大摊事呢，你喝醉了？” “跟几个朋友吃顿便饭，喝了几杯。” “你啊，这几天餐餐有酒夜夜笙歌当我不知道？” “对，你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我一向是酒肉穿肠过佛在心头坐。” “你少来，去了那边注意身体，看好阿芝和阿香。” “我知道，要不帮你去母校看看？” “不用，旧金山又不远，想去随时都可以。” “那…你多保重。” “你也是。” 6月5日下午，陆致远携周雅芝、吴尚香、张金标、赵青萍和萧升一行在启德机场登机，离开香港上空。 飞机在杰本东京机场中转后直飞旧金山。 透过机舱窗户，蓝天白云咫尺可见，陆致远凝视苍穹，深切感受到宇宙之浩淼和自然之伟大。 “你辞职佳视，他们没有为难吧？”陆致远收回目光问旁边的萧升。 “我一无名小卒，能掀起什么风浪？”萧升看着窗外苦笑道。 “话不是这么说，萧经理，你属于宝在深山，我却知道。” 萧升讶异道：“怎么说？” “你编导节目的能力且不说，关键是识人的本领，我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已经深知。” “老板过奖，我这微末本领不值一提，你才是识人行家才对。不过说真的，电视台的股份给打工者，这在业内还是头一份，你真这么看好我和天菻？” “我看人很少出错，一旦对眼就重用不疑。” 萧升感动道：“感谢你的看重，我没什么话好讲，士为知己者死。” 陆致远摆手道：“言重了，尽力而为就好。”顿了顿，“最近去丽的有什么发现？” “有几个小伙不错，像国泰学员潘致文等等。对了，我那天还碰到粤剧名伶刘克宣的儿子。他正要报名丽的，被我一通劝说，才勉强同意等咱们电视节目制作公司开张来应聘。” “叫什么名字？” “刘志荣。” 陆致远点头道：“慢慢来，你这次到旧金山先看看电视台的设备布局、运作模式还有基础管理，跟周主任一起把节目制作流程定好，回来后我去公关牌照的事，希望能有好结果。” 萧升鼓励道:“老板年轻有为运途正旺，肯定没问题。” 陆致远拍拍他的肩膀起身道:“借你吉言，你先睡一睡，我去看看周主任她们。” 坐到两女中间，陆致远对阿香笑问道:“这次去旧金山，跟上次有没有不同？” 阿香开心道：“当然啦，起码不用扶着大哥，这就轻松不少。” 周雅芝在旁嗔笑道：“这么大人还要阿香搀扶，羞也不羞？” 话是这么说，她暗自心颤，尤其听阿香说他那次离港还曾吐血，心里更是自责。 陆致远看她脸色，伸手攥住她的小手安慰道：“都过去了，我今后不会那么冒失，放心。” 周雅芝低头道：“你能这么想最好，往后你若有个闪失，我和顾姐姐还有阿香怎么办？” 陆致远叹道：“是啊，从今往后，我做人做事再不能自由自在了。” 两女闻言大怒，同拿拳头招呼过来。 阿香道：“大哥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周雅芝道：“你这是眷恋红尘不愿成家，可对？” 陆致远高举双手申辩道：“天大的冤枉，我做梦都想着脱单。” 两女这才脸色缓和转而咯咯直笑。 ------------ 第四十六章三藩视察 漫长旅途后，飞机抵达旧金山国际机场。 一行人拿着行李走出机舱，萧升和赵青萍大吃一惊。 虽然知道陆致远在美国有不少产业，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接机。 陆虎箱包北美分公司经理米斯特、财务总监罗南·约瑟夫、人事主管史宾沙·艾克，电视台台长白蓝、财务总监桑德罗·宾奇及人事部主任霍华德·雷诺士，《雅致报》分社卓欣，雪莉和王大雷以及哈里、布鲁斯·林肯等都已列成队形接机。 陆致远从容上前与众人握手，最后指着布鲁斯·林肯说道：“准时你这嘴巴不牢的家伙搞的鬼。” 布鲁斯·林肯摊手道：“你错怪我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埃尔文闪身出来，陆致远上前抱住他道：“埃尔文，再见到你真的很高兴。” 埃尔文兴奋地说道：“我也是。” 这时有旅客注意到这边的排场，开始围过来。 “好像是陆致远啊，他跟我们一趟班机？” “没注意啊，走去看看。” 陆致远跟过来的几名旅客点头招呼后，眼见人越来越多，于是叫众人赶紧上车，飞快驶离国际机场。 来到唐人街，陆致远几人依旧下榻金龙酒店。 大伙在酒店吃过午饭，然后寻间会议室坐下。 陆致远端坐中央笑道：“各位，时隔两月咱们又见面了。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电视台开业以及报社搬迁的事，我顺便带了HLB国际事务所的赵女士过来，她会去各公司审查财务情况。首先声明啊，她是不去找碴的，对于这点你们尽管放心，我用人从来不疑。她去你们那里是帮助你们建立好财务制度，以顺应今后集团的统一管理，所以回去后你们要配合她的工作开展。”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今年是陆虎集团创立元年，各项产业刚刚起步，困难重重是肯定的。集团公司目前在香港还没有立锥之地，前段时间为了入股地产公司以及介入一个收购计划，我在各分公司抽离了大量资金，明年还要抽离将近九千万美元，形式不可谓不严峻，压力不可谓不沉重。 当然，明年的九千万缺口你们不必心焦，我会着落在票房分成和电视台的盈利上，因此即将开业的电视台能否尽快盈利至为关键。 至于箱包公司、餐馆以及报社，接下来的半年时间我不会再抽离资金，盈利所得你们要用于自身的业务拓展上去。 箱包公司的大楼以及纽约分厂和各地分销部要尽快建立，餐馆也准备再开一到两家分店，旧金山报社在纽约和加拿大的分社也要尽快筹备成立，电影公司下一步会发力于投资制片。 这都是我们集团今后的希望所在，我感谢并拜托你们。” 陆致远站起来深鞠一躬，大伙鼓掌配合。 坐下来后，陆致远接着说道:“这次我入股的地产公司名叫新鸿基地产公司，在香港小有名气。它的办公大楼进门处有四个字以心建家，我觉得这个企业文化非常得体。 我计划在未来的三年内建立集团大楼，届时大楼入口处我会写上一个字，那就是家，这个将成为陆虎集团的企业文化。” 他看看与座众人，两指轻叩桌面道:“我希望你们在拓展自己业务的同时一定要注意巩固成果，不能图快，要踏踏实实步步为营，要多关心自己的员工，照顾他们、聆听他们，采纳他们的建议，帮助他们进步，因为这个集团就是我们的家，我们都是一家人，亲如兄弟姐妹的一家。” 他看往米斯特，着重强调道:“箱包公司作为集团的现金奶牛，在接下来的业务拓展中尤其要注意节奏，要重视产品质量及顾客的反馈意见。我们确实有专利，但专利产品的价格以及专利年限是有标准规定的。在这个规定期限内，我们必须将自己的品牌建立起来，要深入人心。 只有这样，专业期限过后我们跟竞争对手拼质量和服务才能事半功倍。电视台也是如此，餐馆就更不必说。 在我的计划里，餐馆会在今后会与酒店产业结合起来，我们的陆虎集团未来就是传媒、酒店以及箱包这三大块，至于其它的周边拓展三年后我们再考虑。 诸君，行动起来吧，这个集团是我更是大家的，把它建好是我也是大家的义务。 惟其如此，我们在收获的时候才会心安理得，才会有发自肺腑的喜悦。 好了，我的讲话完毕，再次拜托大家！” 会后，陆致远在自己的客房里挨个找人谈话，谈完后众人陆续离去。 “雪莉，票房分成的3800万美元你截留100万，再集合餐馆能腾出来的资金用于制片。我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你的能力，你会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好莱坞大放异彩，我对此深信不疑。” 雪莉哽咽道：“谢谢老板。” 陆致远拍拍她的肩膀道：“该招人你尽管招，制片上咱们首先盯着小成本制作，不过有些盈利前景好的大制作也可以考虑参与进去。 据我所知，美国作家肯·克西的有本《飞越布谷鸟巢》很有名气，你去看看电影版权是否被拿下。没有你就购买，如果已经卖掉你就争取参与投资拍片。还有芭芭拉·史翠珊有能力有想法，她的歌舞片极有市场，你可以多多亲近。” 陆致远隐约记得这几年有几部好电影，像《飞越疯人院》和《一个明星的诞生》等，关键就看雪莉能否把握了。 王大雷进来后，陆致远默默拥抱后问道：“小飞上班还好吗？你叔叔没问题吧？” 王大雷点头说都挺好，陆致远要求他分店的创办要考虑周全，一旦认准就坚定去做。 临到埃尔文进来，陆致远问道：“这边没什么事吧？” 埃尔文答道：“都挺好的，康耶丝我曾去过，安妮已经离家出走。” 陆致远恍惚一会迅速恢复冷静，“知道我为什么跟别人握手，唯独跟你拥抱吗？” 埃尔文摇头道：“这也有说道？” “当然，我就是告诉他们，你在洛杉矶，如我亲临。当然，这无关信任与否，只是一种威慑。” “明白的老板，有事我会跟你汇报。” 白蓝进来的时候，陆致远端详一会说道：“你瘦了，很辛苦吧？” 白蓝眼圈一红抱住他道：“我还是叫你哥吧。” 陆致远无奈道：“随你便。” 白蓝松开他道：“这边很好你别担心，三藩市政府还经常问候，无数华人同胞更是翘首以盼。” “那就好，有你在这我并不担心。” 两人谈过工作后，陆致远问道：“华青和洪帮没问题吧？” “没有，他们一如既往支持公益事业。” 陆致远点头，这才放心。 ------------ 第四十七章本垒打 陆致远跟米斯特和卓欣等人谈过后，哈里和布鲁斯走进来。 “忙完了，你这么日理万机，不嫌累得慌？”哈里调侃道。 布鲁斯也开玩笑道：“我说董事长，你还是卖掉那些产业吧，专心做电视台多好。” 陆致远笑道：“这是你的想法？罗丝呢？没人看着你，你还不翻上天？” 哈里指着布鲁斯道：“他昨晚已经翻上天了，在夜店……” 布鲁斯一把捂住他的嘴威胁道：“你再说我就把你的事全部抖露出来。” 哈里登时闭嘴。 陆致远笑道：“你俩蛇鼠一窝贼喊捉贼吧，我吃饭去。” “别，咱们同去，我跟你说哈里的秘密。” “去你的，我还没说你的丑事呢。” 三人在酒店二楼餐厅吃饭，周雅芝、吴尚香、张金标和萧升也下楼做陪，赵青萍已随同米斯特等人前往洛杉矶。 饭间，陆致远问哈里道：“你父亲真要出任众议院议长一职？” 哈里撇嘴道：“那有的事？听谁说的？” 陆致远盯住他，哈里干笑道：“好吧，快了，你们可别乱说。” 布鲁斯笑道：“我们有那么无聊吗？拿这种事乱说？” 陆致远点头道：“这是好事，争取一任或者两任后来到旧金山，你父亲就将创造历史。” 布鲁斯搂住哈里肩膀笑道：“那你就是市长公子，夜店免费行不行？” 陆致远拿起筷子朝布鲁斯敲去，“还有女士在这呢。” 众人哈哈大笑。 陆致远对周雅芝和萧升道：“明天你们联系白蓝开始节目制作，选人、编排、题库都要仔细考虑，争取一炮打响。” 布鲁斯凑过头来问道：“就你说的那个《百万富翁》？” “是《谁想成为百万富翁》，”陆致远推开他的脑袋答道，“这个节目对我们电视台来讲至关重要，一定要打开影响面。其它的新闻、综艺等栏目都准备好了吗？” “有的还在在录播，预定17日电视台开画，你要致辞。” 陆致远点头道：“我知道。” 饭后，陆致远拒绝哈里和布鲁斯游逛夜店的提议，早早回房看书休息。 他现在看的就是王度庐的那本《卧虎藏龙》，1947年出版的平装32开本。 电影版权的事尚无结果，其实没有音讯未尝不是一种期望，一旦落实只怕会让人失望。 如果没有获得《卧虎藏龙》的电影版权，陆致远或许真不会再去拍任何电影了，肚里没货是其一，缺乏激情是其二。 万一得到电影版权，他或许还有改编的欲望，但也会受到很多限制。 李安的改编电影他看过，里面华丽的武打、深沉的对白以及感人至深的音乐都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影片里风格幽远哀而不伤的大提琴带出来的江湖纠葛，急促鼓声烘托出的武打氛围，还有李慕白临死时那忧伤的二胡调子，使得影片得到升华从而尽享荣耀。 可这些音乐陆致远早已忘记，谭盾和马友友又才十七八岁，如果真拍的话，到时找谁谱曲？ 怕也只有顾佳辉或者胡伟丽，香港目前能拿得出手的谱曲大师，唯此二位。 顾佳辉自不必讲，胡伟丽为数千集电视剧配乐还曾担任香港泛亚交响乐团副首席，《一起走过的日子》就出自他的笔下。 就在他浮想联翩之际，有人敲门。 陆致远过去开门一看，周雅芝提着食品袋站在门口。 “我和阿香逛街回来，怕你晚上没吃饱，给你带些吃的。没想到这里还能买到九龙塘的南北杏炖雪梨，还有这个，波丁酸面包。” “阿香呢？” “她睡着了，逛了大半天，挨着床就打呼噜。”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饱？” “我见你晚饭没怎么动筷子，有心事？” “担心一个兄弟，跟他说他又不听。” “会有麻烦？” 陆致远皱眉道：“麻烦很大，今天出机场的时候你有看到两伙人吵架吗？” “有看到，这不很正常吗？” “不正常。”陆致远叹道。 那两伙人同属华青帮，却在街上公然争吵，这说明什么？说明华青帮内部争权厉害，说明阿耀的控制出现了问题。 “你操心那么多也没用，赶紧吃吧。” “你再吃点？” 周雅芝摇头道：“我很饱，你吃你的别管我。” 她拿起桌上的《卧虎藏龙》翻了翻念道：“窗外只有风声，并无旁的声音。俞秀莲轻轻把门启开，一跃出屋，紧接着一跳脚就上了北房。” “玉娇龙翩然进到套间，门留了一道缝儿，刘泰保就鼓起勇气，蹲着身进了套间。” “嗯，这本书不错，”周雅芝赞道，又翻几页念了几段，到后面却突然止声。 正吃夜宵的陆致远笑问道：“怎么不念了？” 周雅芝粉脸通红道：“她跟那男的绮梦重温后就...就这样走了？” 陆致远点头道：“玉娇龙虽已走出侯门，但终是侯门之女，罗小虎虽已改行，却仍是强盗出身。两人总是有缘无分，玉娇龙只好酬情尽义然后远走他乡。” 周雅芝叹道：“都说英雄不问出身，可事到临头，有情人还是不能成为眷属。” 陆致远放下手中吃食，过去搂住她道：“而已，你伤什么感？咱们把它拍成电影好不好？” “你想拍它？” “如果拿到版权，我计划在三两年内开拍。我还欠你一部电影，你不记得了？让你想演玉娇龙好不好？” “我不会啊。” “不会可以学嘛，我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如果你演，我就自导自演，你若不演，我找别人拍它。” 周雅芝扑到他的怀里道：“阿远你真好，几年前的话还记得清楚。” “你是我老婆嘛，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你有好几个老婆啊，不怕她们吃醋？” “现在我的怀里只有你，只能对你最好。” “贫嘴，倘若顾姐姐躺你怀里，你就对她最好？” 陆致远笑道：“我对老婆都好，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就要你说。”周雅芝在他怀里扭了扭嗔道。 陆致远见她美目流盼，忍不住亲了过去。 周雅芝有些犹疑，待要推开时却已被陆致远抱得紧紧的。 两人LOU做一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屋里朦胧的灯光突然熄灭。 隔壁，吴尚香睡在床上看着窗外，咧嘴笑了笑。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伤感，更多的却是欣慰，是对目前的满足和对未来的憧憬。 ------------ 第四十八章综艺节目 第二日陆致远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他伸手往旁边一摸，空空如也，顿时坐起来掀开被窝，周雅芝早已离去，浸湿的枕巾泪痕犹在。 陆致远心头一热，在如今相对保守的70年代，足以证明女子爱你至深。 他起身洗嗽后来到走廊，吴尚香过来告知今日行程。 “芝姐呢？” “跟萧先生一起出去了。” 陆致远二话不说，敲开张金标的房间，叫他这段时间贴身护卫周雅芝。 “老板你呢？” “我有自卫手段，她始终是我的弱点，你快去吧。” 张金标走后，陆致远带着吴尚香去二楼吃过早餐，阿耀带人登门拜访。 见阿耀眼有血丝满脸疲倦，陆致远不禁问道:“又是一夜狂欢？” 阿耀尴尬道:“朋友盛情相邀，不好推却，未能及时得知大哥过来的消息，是我的错。” 陆致远本想警告他华青的危机，想想说了多半也是白说，于是话到嘴边忍住。 “你回去休息吧，我这还有好一阵子，你......” “那也行，今晚小弟设宴，专为大哥接风。” 阿耀走后，陆致远上楼叫起哈里，才知罗丝昨夜从洛杉矶返回，布鲁斯忙着赔礼解释去了。 “没抓到现行？” 哈里揉着双眼打着哈欠道:“差之毫厘，不过也够呛。” 陆致远摆手道:“你睡吧，我和阿香去报社。” 两人来到报社，白蓝、卓欣、李梦贤、杨正华、夏可克立等报社骨干迎在门口。 陆致远一一握手后问道:“开始搬了吗？” 白蓝道:“已经在搬了，你的办公室也已收拾好。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近百人的招聘合同等你签字。” “我也有办公室？” “敢不给你留？” “走，去看看，卓欣你们这几天尽快搬完，这房子退掉吧。” 陆致远看了看三层小楼，转身离去。 南湾布里斯本尼街欧派埃斯电视台门口，布鲁斯带着桑德罗和霍华德以及一些电视台骨干人员也来到门口迎候。 在布鲁斯的介绍下，陆致远跟新招聘的业务部、新闻中心、制作中心、行政部、后勤部等骨干一一握手问候，然后看着简陋的大门不语，布鲁斯解释道：“草创之初，大门来不及收拾，我们到时再……” 陆致远摆手道：“不，就这样挺好，大门豪华不豪华说明不了什么，员工对收入满不满意才是电视台成功与否的标志。” 说完他问道：“你父亲什么时候过来？” “15日。” “跟罗丝之间风平浪静了？” 布鲁斯咬牙切齿道：“哈里个臭嘴巴，看我不……” 陆致远笑道：“好了走吧，看看我的办公室去。” 电视台座落在这人气不旺的偏僻区域，占地面积甚广。 楼高五层，气象一新。 一楼是食堂及健身室和阅览室等公益区域，二楼是报社办公区域，三楼则是人事部、业务部、新闻中心、行政部、财务部、后勤部及台长副台长和董事长的办公区域。 四楼是新闻演播厅和编辑部、新闻部和播音部办公室。 五楼是两个摄影棚和艺人管理部。 走进门厅，一个硕大的“家”字旁边是一面宽大的展览墙，里面除了陆致远的照片空空如也。 “那个字是临时加上去的，展览墙除了你的照片，今后会贴满世界各地的采访照。”白蓝在旁解释道。 陆致远笑着点头，继续上楼。 “罗丝管新闻记者没问题吧？”陆致远问斜后方的布鲁斯道。 “有问题，她现在火气大，我忙完这几天就逃回纽约。” “你别这样，她现在事情多，你要理解她多担待点。” 来到三楼董事长办公室，陆致远见里面装修素雅空间宽敞，还带有卫生间和休息室，心里很感满意。 坐在新买的老板椅上，他志得意满地望着屋顶沉吟良久，才招来桑德罗和霍华德以及新闻部、制作部等部门骨干人员挨个谈话，勉励他们团结一心努力奋斗，把欧派埃斯电视台经营成美国首屈一指的华语电视台。 所有谈话结束后，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白蓝抱着一沓协议进来。 “这么多？” “新近招聘92个人，都要你签字啊。” “黄金档和非黄金档、有线和无线的节目编排都制定好了吗？” “有的，我等会拿来给你看。” “看不看没关系，我提三点。” “你说。” “一是片花，也叫节目巡礼。每周或者每月都可以用片花串联各个节目，预告接下来的精彩内容，让观众对节目有期待；二是我们自己的制作能力，电视剧是立台之本，需要外购就外购，我在香港制作的剧目也会送来，但最终还得有自己的制作能力，对观众的反馈要全部记录在案，用以指导下部剧集的拍摄。” “三呢？” “三是演播室设备的高效利用和主持人复合型培养以及新闻记者包括编辑一专多能的引导，还要跟报纸有效结合进行良性诱导。” “好的老板，我会尽快落实到位。” “你去吧，签完我叫你。” 签完协议后，陆致远见时间离饭点还早，于是戴上墨镜伸伸懒腰走出办公室。 楼梯口一帮人簇拥着往上走，喧哗一片。 陆致远好奇地走过去，不意被人一推，“快点快点，把这遍拍完就吃饭。” 大伙哄然而上，陆致远被裹挟着来到五楼摄影棚。 这个摄影棚很明显是综艺节目的专用摄影棚，里面的舞台搭建和灯光舞美已经本着节俭的原则简单布置好，一个女主持人坐在中央不时看表喝水。 陆致远看看四周，周雅芝正在跟节目导演低声沟通，张金标随侍在侧，萧升不见人影。 十分钟后，导演跟两个机位沟通后对着喇叭大喊“开始”，主持人正襟危坐。 一段简洁的优美音乐后，主持人侃侃而谈道：“各位观众晚上好，您现在收看的是欧派埃斯电视台综艺节目《谁想成为百万富翁》第一期，我是大家的好朋友蕾切尔。” 顿了顿，她露出甜美的笑容继续说道：“众所周知，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梦想，或大或小。但大多数人跟我一样，并不拒绝成为百万富翁的梦想。这个梦想是否不切实际？我今天告诉大家，这个梦想距你咫尺之间，只要你答对15道题，百万美金将真真切切地归你所有。来吧，还犹豫什么？举起你的双手大声叫喊，让我听到你的心声。” 主持人话音刚落，演播室里群情燥然。 ------------ 第四十九章节目录制 很快，主持人和节目组选择10名选手上台进行“快速抢答”环节。 蕾切尔笑容可掬，对着摄像机说道：“我们首先欢迎这10位选手同台竞争。究竟谁会成为全美第一位冲刺百万富翁的选手？请大家拭目以待。” 她转身对10位选手问道：“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见10人点头，蕾切尔举起备忘录说道：“答题马上开始，相信我，你们都将成为历史的创造者，包括台下的各位观众也是。” 鼓点急促，现场气氛紧张起来，再无任何杂音。 蕾切尔环视一周缓缓问道：“一天之中，气温最高的时刻是几点钟？请抢答。” 台上一阵骚乱，一名戴眼镜的小伙速度最快并回答正确，他获得进入下一轮的资格。 蕾切尔礼送其他9位选手离场后，轻松地问道：“你真幸运，请告诉我们你的名字？” “我叫华生，华生·弗里曼。”小伙羞涩地答道。 “噢，福尔摩斯来了吗？请代我问好。” 现场阵哄笑，气氛有所放松。 两人寒暄几句，蕾切尔叫华生入座，再次问他准备好没有，华生点头说没问题。 急促鼓点再次响起，聚光灯笼罩着华生，极度紧张的他凭空增添几分恐惧与不安。 面容严峻的蕾切尔宛若严肃专业的考官，不紧不慢地问道：“下列哪一种食物只含有少量水分?A.水果B.紅豆冰C.饼干D.豆腐花” 音乐缓缓响起，华生颤声答道：“D，啊不，是C，我选C。” 蕾切尔笑问道：“这是你的最后答案？” 现场观众屛住呼吸，两眼不眨地盯着华生，就连陆致远都感到了莫名紧张。 华生简短思索后肯定道：“C，就它，不变了。” “你确定？” “是的，当然。” 蕾切尔嫣然一笑道：“恭喜你，答对了。我想知道，你现在得到多少奖金了呢？”她装模作样地看着备忘录，“一千美元，恭喜你。下面开始第二题，请听题。” 华生幸运地答对了后面两题，蕾切尔笑容可掬地拿出一张支票道：“这是你目前赢得的5000美金，接下来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拿钱走人，二是继续答题。三题一关，过关则奖金升级，如果答错，奖金将会回到保底1000美元，请选择。” 华生犹豫不决，蕾切尔蛊惑道：“你还可以使用三个求助热线，分别是去掉一个错误答案；30秒内电话求助亲友；求助现场观众。” 华生沉思一会，咬牙决定继续冲刺，蕾切尔笑着继续出题：“华夏古代称二十为弱冠，三十而立，那么六十是？A.不惑B.花甲C.耄耋D.古来稀” 华生顿时懵逼，犹豫道：“我是美国人，这可是华夏的知识。” 蕾切尔表情高冷，不屑道：“知识有国界之分吗？你可以使用求助热线，请赶快答题，计时已经开始。” 华生心慌意乱，环扫一遍现场观众，指着一个戴墨镜的华人道：“就他，我求助他。” 主持人看向戴墨镜的华人，登时目瞪口呆。 这不是电视台的董事长吗？门厅处正贴着他的大幅照片呢。 一边的周雅芝和张金标大吃一惊，哭笑不得。 节目组也发现大老板居然来到现场并且将要上台答题，顿时慌作一团。 导演回过神来，提醒主持人保持冷静，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蕾切尔只好笑迎陆致远作答。 陆致远无奈地摊摊手，起身接过话筒答道：“选B，花甲。” 蕾切尔礼貌地多问一句，“可以说说原因吗？” “在华夏，古语有云，二十弱冠、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花甲，七十古来稀，八十才是耄耋之年。” 台下观众终于发现上台答题者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陆致远，现场顿时失去控制，变得纷乱不堪。 周围的观众开始拥挤要求签名。 蕾切尔冲过去想要护在陆致远的身前，被他轻轻推开，然后挨个签名。 导演只好宣布节目录播暂停，其他人以及张金标马上跑去陆致远身边护卫。 周雅芝灵机一动对导演道：“这段做为花絮保留，最好让董事长去台上说几句，效果也许更好。” 导演回过神来赞许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说不定收视率会更高。” 等到重新开始录播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蕾切尔拿着话筒大方说道：“我真没想到节目第一期录播竟会碰到老板出镜，现在我们请东方陆先生为我们说两句，怎么样？” 现场掌声如雷，有人吹起口哨回应。 陆致远上台拿着话筒神色自若地说道：“我是偶然被现场观众裹挟到这里来的，既然来了，那么我说两句。这个节目，我看过策划案。相信我，它会让所有人人大吃一惊，不止美国，全球都是这样。这股风暴即将掀起，时间很快，请记住它的名字，《谁想成为百万富翁》，谢谢大家。” 简短的话语说完，所有幕后人员都很激动，没想到这个节目能得大老板如此青睐。 陆致远扫一眼周雅芝后下台走出摄影棚，周雅芝满脸通红不敢直视。 中午在食堂吃饭，陆致远端着饭盒坐到周雅芝身边问道：“上午录完了？” “早着呢，被你这么闹腾一下，耽搁很多功夫。” 陆致远笑道：“怪我喽？慢慢来别急，准备录几期？” “两到三期吧，让他们知道后面的录播流程和题库补充的规则就好。” 陆致远点头道：“对，这样你就能轻松退出，在香港准备下一个节目策划。萧升呢？” “他帮戏剧部改编剧本去了。” “剧本？” “对，他说要在这几天弄出一个20集的剧本。” “什么内容？” “根据你的《格斗之王》改编，写一个家族争斗戏。” “他没给我改编费啊。” 周雅芝瞪他一眼道：“你还没给他剧本费呢，小气巴沙的。” 陆致远陪笑道：“我对别人小气，对你最是大方，你不知道？好了，昨晚没事吧?” 周雅芝羞怒交加，拿起筷子就要砸过来，陆致远躲闪着笑道：“好了开玩笑的，那么多人看着呢。” 周雅芝不敢抬头，草草吃下几口后匆匆离去。 陆致远笑着吃下几口，看着装修一新的食堂里人来人往，左边墙上一个硕大的“家”字，心下暗道：“食堂真不错。” ------------ 第五十章待价而沽 不同于旧金山欧派埃斯电视台焕然一新的食堂，九龙塘广播道tvb的两层饭堂有些陈旧，毕竟用了如许年头。 饭堂里人来人往，打饭窗口前始终有长龙等候。 一楼饭堂供应的饭菜普通，无非是西红柿炒蛋、茄子煲、炸鸡翅、糖醋排骨等常见菜式。 二楼则是高雅舒适的茶餐厅。 王天菻独自坐在宽大的一楼饭堂里不紧不慢地嚼着索然无味的菜式，心里却在回想李汉祥有关邵老六性情刻薄的评语，想想还真是，那么有钱都不知道改善伙食，留钱买棺材吗？ 突然，一个干瘦的老头端着餐盘在他跟前站定。 王天菻抬头一看，正是自己腹诽的邵毅夫，方逸桦陪同在侧。 大惊之下他要起身，邵毅夫摆手道:“坐着吧，问你几句话。” 说完他和方逸桦一同坐下。 饭堂里此时人有几百，每人都盯着自家老板跟王胖子对桌而坐，心里艳羡不已。 甘国谅、招震强和曾丽珍等人惊疑不定，这王胖子看着老实，不会拿这几天的招揽试探自己吧？真要如此，他真该被天杀。 吃过几口，邵毅夫面无表情地说道:“阿天，你是1950年开始当导演的，对不对？” 王天菻扫一眼四周，明白邵毅夫此举意在孤立自己，心下不免有气，瓮声道：“《峨眉飞剑侠》。” “对，后来你去电懋，再后来变成没戏拍，直到去年我把你安排进无线。” 王天菻不耐道:“不是，老板你到底要说什么？” “进来无线，我待你不薄，一年时间就做了导演。可你为什么要有异心？有异心也就罢了，还串连各处想要带人出去另立门户？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邵毅夫说到激动处拍起了桌子，方逸桦在旁劝道:“哎呀，都说了不要激动的嘛，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谁走谁留再正常不过，你为这个置气值当吗？” 王天菻定定地看着一唱一和的公婆俩作戏，沉声答道：“对，你邵老板确实看得起我。可你想过吗？我一个成名电影导演来到无线要从头做起，这一年我忍受了多少羞辱你知道吗？你平时看过我一眼吗？我为什么要走？答案简单不过。我且问你，对你忠心会有干股吗？” “干股？给你？”邵毅夫不敢置信地问道。 回到办公室，邵毅夫还在喃喃自问:“干股？给个芝麻小导演？这可能吗？” 想到最后他还是摇头。 不可能，谁他么会这样白痴祭出这等手笔？陆致远？ 猛然间，他醒悟过来，拿起旁边的电话拨通。 “喂，梁司长吗？” “我是政务司梁...六哥？怎么，想我了？” “想问你个事。” “说吧。” “香港除了无线、丽的、佳视之外，还会有第四家牌照吗？” “不可能，港督去年亲自讲过，香港20年内不可能再发第四家免费电视牌照，你这平地生的什么波浪？” “我自己瞎琢磨呢，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电话挂断后，邵毅夫仰靠椅上，开心地笑了。 不知死活的家伙，没有牌照，你能翻上天去？ 至于有线牌照，他根本没有考虑。 现如今的香港，还不具备有线电视台诞生的土壤。 饭都吃不饱，谁会去掏钱看电视？真有那么傻的人吗？怎么自己一个未见？ 离此不远的蔡河平电视节目制作公司门口，蔡河平踌躇良久走进屋里，妻子兼助手任萍萍奇怪地问道：“你在门口发的什么愣？” 蔡河平叹口气，脱掉西装坐下，“你还记得前段时间跟我合作购买电影版权的陆致远吗？” 任萍萍不禁笑道：“大白天你问什么梦话？人家大明星一个，谁不识得？” “你以为他就是一个大明星吗？” “那还怎的？是神仙？不是，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今天在外面跑业务，听说两件事。” “说来听听。” “TVB的王天菻知道吧？” “当然知道，我跟他打过交道，业务能力一流。” “他辞职去了陆致远麾下做事。” “陆致远？帮他写歌还是帮他编剧？他不是不拍电影了吗？” “他在旧金山有家电视台，现在想在香港再开一家。” “王天菻跟你说的？” “对，陆致远给了他干股。” “怎么可能，哪有这种傻老板？一个小导演都能得电视台的干股？他不是疯了吧？” 蔡河平不满地说道：“你怎么这样说人家？或许他另有盘算也未定。” “只有你才相信。” “你不信？那我再说第二件事。你知道我在欧洲电视台待过两年对吧？” 任萍萍点头不语。 “那时我有个杰本同事，后来他辞职归国。今天我打电话给他，想问问杰本那边有什么好电影的版权可以购买，你知道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索尼公司正在着手研制家用录像机，注意啊，不是飞利浦5100那种一万一台的录像机，是家用的录像机你知道吗？这个消息目前还很隐秘，你别乱说出去。” “可是，你说这么多跟陆致远有什么关系？” “陆致远在半年前就利用他在洛杉矶的电影公司暗中买进电影版权。” 任萍萍两眼圆睁细思极恐道：“他未卜先知？怎么可能？” 蔡河平脸色平静地对妻子说道：“他第一次登门就叫我购买版权你也听到了，我得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跟你差不多。” “你想做什么？也去跟他？你不是一直都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吗？” “那是针对邵老六才这样说，在他手下你做到死也当不了凤尾，连根羽毛都不算。” “陆致远不同？” “你也看到了，王天菻都能得到干股。他这是千金买马骨，正是缺人的时候，这个时候不跟，以后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们带着制作中心过去，他会给你多少干股？” “1%怎么都会有吧。” “我们干巴巴过去就为了1%的干股？他有牌照吗？” 蔡河平长叹一声道：“这就要看自己的胆量了，咱们拼死拼活靠着这个制作中心赚得千万家资就顶天了，可10亿市值的电视台，1%的股权也有1000万，孰好孰坏你权衡看看？” “你要这么说，倒也有理。算了别想了，反正他还没找你，总不能自己干巴巴凑上去，那可就不值钱了。” “对，君子如玉待价而沽。咱们先看看，他要有这个意思咱们再谈不迟。” 任萍萍点头道：“就是这么个理。” ------------ 第五十一章剧本《潜伏》 那晚之后，陆致远以为自己水到渠成可以夜夜笙歌，没想到周雅芝压根不给任何可趁之机，每晚与阿香同住一屋早早睡觉。 陆致远梦寐思服，只能独守空房辗转反侧到天亮。 如此三日过去，有一远客登门。 金龙酒店客房里，陆致远与远道而来的杨如海握手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让杨先生亲自跑一趟，我很是不好意思。” 杨如海年约四十，戴副眼镜，举止斯文儒雅随和。 两人坐下，陆致远奉茶。 “我来美国有事，顺便而已，陆生不必客气。” “我听刘伯安说你过去两年就移民成功，进度够快，杨先生在伦敦做什么？” 杨如海苦笑道:“华人在伦敦工作不是法律医药就是餐饮娱乐，我做律师。至于移民嘛，不是工签转绿卡就是投资拿永居。我掏200万英镑购买了英政府指定债券，这才申请到护照。” 陆致远点头道:“华人不易。想必九龙塘那块地也是因为你的资金都已抽走，这才没有开发，对吗？” “对，那块地是家父早年购买，后来无力开发却也一直没卖，眼见年限将至，干脆弃之不理。” “知道年限将至的人多吗？” 杨如海摇头道:“没人知道，地政署显示的年限尚久，所以根本没人问起。这几年地皮变热，为免害人害己，我也不曾搭理。不过电话里陆生说买它不为赚钱，不知有何见教？” 陆致远浅笑道:“设个局，套个人，就这么简单。” 杨如海笑道:“那人肯定让你非常讨厌，竟不惜损已损人。” “是啊，一个成天像只苍蝇飞来飞去的家伙，只是拖住他的资金几年而已。” “陆生好气魄，需要我做什么？一份授权书？” 陆致远点头道:“对，我会在明年招标，肯定需要授权。” 杨如海沉吟一会道:“我可以授权，费用呢？” “按市价计算，反正地皮转手我也会赚，所以不存在损己，只是劳时费力。” “那我可赚大了，政府收回给的赔偿有近于无。” “这个局设计的基础就是你赚我赚政府赚。” “只有那只苍蝇亏？” 陆致远哈哈大笑道:“没错，就是这样。” 杨如海陪笑道:“既是这样，我若推拒，岂非傻子？” 两人起身，携手大笑。 至此，陆致远回港后所挖两坑都已齐妥，只等迈克和刘滦雄自己往里跳。 陆致远礼送杨如海出门后，回屋继续撰写剧本，正是很久以前就想写的《潜伏》。 自那日听说萧升在写剧本后，陆致远一时技痒，也来了兴致编写。 当然，他不会愚蠢到原模原样照搬，事实上也照搬不了。 基于不能得罪台岛当局，剧本里的时间线必须一律提前至抗日时期，余则成与国民党的周旋也要变成与日寇的明争暗斗，结局还被他模糊化。 他在犹豫这个剧本在哪开怕，踌躇再三才决定回香港拍。 三日后，赵青萍从洛杉矶返回，陆致远亲去接机。 “老板你买了新车？” “酒店借给我的，在美期间可以尽情使用。”陆致远坐在驾驶室说道。 “你跟酒店老板很熟？” 陆致远笑道：“确实很熟。洛杉矶的几个公司有问题吗？” “餐馆和电影公司财务记账不明不全，如今都已改正。箱包公司没有任何问题，罗南做事很专业。” “那是再好不过。”沉吟片刻，陆致远问道：“萍姐，不如你来我这吧，做我集团的财务总监。” 赵青萍尴尬道：“这怕不好吧？HLB国际会怎么想？” 陆致远点头道：“回去我问问张文淼，按理来说他不仅不会反对，还会大力支持。” “为什么？” “这样HLB国际的牌子才会越来越响，跟各大集团业务往来更熟络。” 赵青萍点头微笑，不再作声。 回到酒店，陆致远安顿好赵青萍后准备回屋，迎面碰到蓬头垢面的萧升。 “老板，我正找你。” “剧本写完了？” “你怎么知道？阿芝告诉你的？”见陆致远点头，萧升继续说道：“看看我的剧本怎样？” 陆致远接过剧本翻了翻，“《旧金山风云》？还不错，准备放在这边拍？” “对，现成的背景道具，只要在摄影棚里加班加点半个月就可以完工。” “你来拍？” “当然不，我要跟你回香港。” “那还有谁？我们电视台还没找到好导演呢。一般人拍，不怕糟蹋你这剧本？” 萧升笑得脸上开花，“老板过奖，王影从香港回来你不知道？” “哪个王影？” “拍摄无线台《狮子山下》那位，他已回来旧金山居住，我还见过他的。” “好好的他怎么回来旧金山？” “不适合香港拍片的传统体制呗，估计是被邵老六折腾得够呛。我跟他聊过几句，一起看过《格斗之王》后，才有写这个剧本的想法。” “行，那你把剧本给他看，如果他同意，马上组织人手投入拍摄，电视台正急缺优秀剧集。我这里也写了一个本子，你来看看。” 两人入屋，陆致远递过《潜伏》剧本。 萧升翻看剧本后惊讶不已，“老板你这几天忙得连轴转，还有时间构思编写剧本，居然还如此精妙，怎么做到的？” 陆致远脸上一红，支吾道：“晚上睡不着，干脆动动笔聊以打发时间。” 萧升长声叹道：“老板大才，随便动笔写的剧本就比寻常本子好上十倍，这让我等老汉情何以堪啊。你看第一集余则成监听这段，写得专业性十足，莫非老板做过间谍？还有刺杀李海峰这里，步步紧凑引人入胜，真是绝佳的本子啊。” 陆致远心里笑道：“这个电视剧老子看过五遍，你说我熟不熟？”嘴上却笑道：“拍，继续拍，你就是拍出一朵花来也没得工资涨。” 萧升干笑道：“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何用虚夸搪塞？这本子回香港就拍？” “当然，就是演员遴选起来甚是麻烦，还有导演的人选......” “老板瞧不起人。” “怎么说？” “我也拍过很多电影和剧集，既然被我先看到，断无让给别人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你想拍？” “这是自然。” 陆致远点头道：“那你拿回去揣摩，回港就投入拍摄。” “钱呢？” 陆致远尴尬道：“我再向顾丰银行贷款4000万，把贷款总额凑成2亿好了。” 萧升拿着剧本拱手谢道：“我先谢过老板，回去就好好琢磨演员人选，一定把它拍好，决不浪费这个本子。” 陆致远摆手道：“去吧。” 看着萧升离去，他的心里颇感无力。 左右都是缺钱，年底还要进入股市，到时只能把入资酒店的后续资金先挪用再说。 ------------ 第五十二章启播仪式 此后几日，陆致远抽空陪周雅芝和吴尚香游览旧金山的诸多胜景古地。 两女自然开颜，但周雅芝若即若离的态度却让他大为恼火。 美食在前却只能远观不可亵玩，这让他无所适从的感觉尤胜以往。 15日库柏·林肯和欧文·林肯联袂而至，陆致远与两人有过亲密会谈。 欧文对陆致远的敌意消减不少，言辞之间也颇显亲近。 陆致远估计这应该是库柏耳提面命的结果。 随着电视台启播仪式临近，《雅致报》联合《洛杉矶纪事报》开始大力鼓吹欧派埃斯电视台的创办。 因工作原因返回洛杉矶的新晋普利策奖得主哈里·布朗亲自撰文夸夸其谈，言说作为加州第一家华语电视台，欧派埃斯电视台一定会像它的名字那样，打破目前存在的隔阂坚冰，成为美国华人与各种族各阶层各区域实现良好沟通的无形桥梁。 《雅致报》则厌其烦地宣传电视台开播时间以及精彩绝伦的电视节目，着重提到首期综艺节目《谁想成为百万富翁》，说这是当前社会普通人成为百万富翁绝佳且独一无二的机会，还隐约透露陆致远会在这个节目里首秀，也有提到陆致远极有可能在下一档综艺节目《地狱厨房》出场，届时将为美国观众一展自己的精湛厨艺。 报纸发行后引起美国民众的强烈期待，刚刚搬迁至南湾大楼的报社联系电话应接不暇。 伊丽莎白·泰勒不避嫌疑率先发声，说《地狱厨房》如果拍摄，她将亲自做为嘉宾捧场。 多才多艺的当红巨星芭芭拉·史翠珊也主动投来橄榄枝，说这档节目如果录制，她一定会来现场尝菜。 一好莱坞诸多名流纷纷响应，表示支持陆致远向厨艺行业进军，都说会来现场支持，也不知他们是艳羡美食想要一饱口福还是真心实意的支持。 “你提前公布《地狱厨房》到底存了什么居心？不会要我这两天就录制这档节目吧？”陆致远气急败坏地拿着报纸问道。 周雅芝不慌不忙地答道：“你没看前提吗？《谁想成为百万富翁》如果成绩不佳才会立刻录制《地狱厨房》，你相信《谁想成为百万富翁》会成绩不佳吗？” 陆致远摇头道：“当然不会。” 周雅芝撇嘴道：“那不就结了。” 陆致远见她嘚瑟样子，忍不住想要出手教训，白蓝推门而进，“老板，各部门负责人都在三楼会议室聚齐，等你去讲话。” 陆致远点头道：“走吧。” 会议室里，陆致远看着台下众多电视台骨干职员，心里七上八下。 这些职员有老有少，电视台的生存就靠他们了，不会出现佳视开台三年就倒闭的那一幕吧？ 他伸指轻叩桌面，开口道：“明天，欧派埃斯电视台就要在这个美丽富饶的旧金山开台，它将是北加州唯一一家能反映湾区多元化种族特点的传媒机构，同时也是旧金山湾区唯一一家所有黄金时间都播放亚裔节目的电视台。 它开台的目的就是服务旧金山湾区10个县超过140万的美国亚裔人士，信号也会以无线和有线的方式覆盖北加州，频道分别是无线26.1号和有线8号。 在座各位都是电视台的中流砥柱，我在这里讲三点。 一是电视台的运营管理一定要顺畅，各部门要通力协作，务必不要产生掣肘和摩擦。在这方面，二楼的报社已经为我们做出榜样，你们须得好好学学。 为什么我要首先说运营管理呢？因为它事关电视台的生死与否。人事部、业务部、、行政部、财务部、后勤部你们一定要注意电视台的收支平衡，开源增收之外还要节支缩本。 第二点是节目制作，周一至周五的黄金时段新闻，晚8点到10点的电视剧集，10点后的现场新闻和时事访谈，以及周末的综艺节目，你们可以自己制作也可以外购，还可以与电视节目制作公司合作拍摄，实在不行还能外租。 总之一条就是节约成本增加收入。特别是有线节目，这些观众都有付费，一定要用精益求精的节目好生喂养，千万马虎不得。 还有，用心制节目作不一定要花钱大手大脚，一定要控制资金投放。 如今电视节目的大环境就是这样，流量至上质量靠后。 听到这里，大家可能认为我的话前后矛盾，其实一点也不。 我的要求是在有限投入的情况下得到最好的质量，外景实拍能少则少，机位能减则减，移步换景一定要牢牢谨记，同一搭景多次使用才是省钱高招。 第三点是制作人员，你们生逢其时来到这个电视台，一定要坚持不懈，努力发挥自己的才干，有了成绩大家都会看到。 我这里尤其要说说新闻栏目，你们的成功与否很大程度将取决于前台四人组的表现，也就是两位新闻播报员一位天气播报员以及体育报道员。 当然，各位主管的创意水平和管理能力也不可或缺。 只有制作精良、质量稳定的节目内容搭配表现优异受人爱戴的主持人，你们的节目才会大获成功。 好了，多的话我不再啰嗦。 明天开始我们的电视台就会开门营业，我预祝咱们这个家能够茁壮成长，成员越来越多，谢谢各位。” 讲话完毕，陆致远看着台下热烈鼓掌情绪激动的众多职员，信心稍有恢复，佳视的悲剧断不会自己手中重演。 17日下午，旧金山众多名流前来道贺，阿耀和梁公舒也在其列。 梁公舒趁阿耀不注意拉着陆致远来到一边，笑他过于谨慎，预料中的事变并未到来。 陆致远不好多说，只是叫他静观其变，没发生不代表不会发生。 4点30分，欧派埃斯电视台启播仪式开始。 首先由旧金山社区派出的舞狮队表演一番，然后陆致远和库柏以及哈维·米尔克举行了剪彩仪式。 5点30分，哈维·米尔克代表旧金山政府对着摄像机做了热情洋溢的讲话，随后陆致远和电视台长白蓝以及业务部孙朝东也进行简短的讲话。 6点，首档新闻播报节目拉开帷幕，结束之后，大型歌舞节目《今宵良辰》闪亮登场。 这个节目为时一个钟头，临近结束的时候，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来，陆致远的舞蹈将压轴演出。 湾区众多华裔人士终于坐在家里看到那个让美国观众如痴如醉的身影和舞姿，陆致远的经典快慢舞将节目气氛掀至顶峰。 当白蓝告知陆致远当晚节目收视率高达逆天的87%，陆致远只是淡然一笑，“起步而已，关键看今后。” ------------ 第五十三章强援加盟 第二日陆致远一行打道回府，白蓝、布鲁斯及阿耀前往送行。 陆致远登机前握着阿耀的手说道：“你既然叫我一声‘远哥’，我便再次提醒你一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华青帮内部没有你说的那样风平浪静，稍有闪失就是生死之局。” 阿耀见他说得郑重，点头道：“我会注意，请大哥放心。” 陆致远晓得他心口不一，却也没有办法，挥挥手转身走上舷梯。 飞机起飞后，陆致远问萧升《旧金山风云》后来怎样，萧升说王影正与电视台签订合约，准备马上开拍。 陆致远点头，“《潜伏》呢？余则成你准备交给谁来扮演？” “郑少秋，姜大卫都可以。” “郑少秋不是无线艺员吗？他能出来接戏？姜大卫是影帝，片酬只怕不低吧。” “郑少秋不是新人，签的头部约，可以出来接戏，不过价钱似乎很难将就，姜大卫也是如此。” TVB的艺人签约分为四种：经理人经理人合约、基本部头合约、外援部头合约、歌星合约。 刚出道或还未红的艺人一般都会签全经理人合约，而一些资深或者已经走红的艺人往往会签基本部头合约或者外援部头合约，这样艺人尚有闲暇时间往外发展。 萧升想了想，撺掇道：“其实老板你来演最好，要不试试？” “电影我都不拍，何况电视剧？再说了这么多事我丢给谁？” “那我再找找，看刘志荣行不行，或者潘致文也可以试试。” “潘致文？” “对，来的飞机上我不是你提过吗？香港电台戏剧组的成员，参演过《狮子山下》，也是电懋出身。” 陆致远点头道：“多多比较后再做决定吧。” 回到香港正是上午，陆致远叫众人回去休息，自己马不停蹄地赶往报社。 他在办公室里问过李承伟等人，才知道《雅致报》狗仔队的做法如今被各大报社争相效仿，纷纷组建狗仔队盯着娱乐八卦开始报道，香港报坛已经沸反盈天。 陆致远听后心里五味杂陈，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又接到王天菻的电话。 两人言谈几句，陆致远颇感意外。 “你是说蔡河平有加入电视台的想法？” “是的，我那天提了一句，他似乎有些意动。” “天叔，你真是我的大福星啊。这样，我先确定电视台的事，然后立刻跟他接洽。” 陆致远翻出名片，找到李俪鹃的电话号码拨过去。 “李主任您好，请问港督有时间吗？我想跟他当面汇报一件事。” “陆先生？你等等我去问问。” 片刻后，麦理浩的声音传过来。 “陆先生，你找我？不会是女王来港访问的事有了变数吧？” 陆致远赶紧澄清道：“不是不是，我私人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总督阁下，不知能否安排时间见面？” “最近很忙，有事你直接说吧。” “阁下，我想请问香港的电视牌照还能不能申请？” 电话那头顿时一静，片刻后才有回应。 “你想申请电视牌照？” 陆致远听出麦理浩语气不悦，忙道：“阁下，您知道目前美国的有线电视方兴正艾，我也知道您曾说过，香港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颁发免费电视牌照，所以我想问的是香港有线电视台创办的可能性有多大。” “i-cable？” “是的，有线。” “可是，香港目前的生活水平能够支撑有线电视运营吗？” “阁下，支撑有线电视运营的从来不是生活水平而是多元化而且高素质的节目内容。香港作为国际性大都会，其独特的生活环境也需要有线电视予以配合。我曾做过了解，目前香港月收入2.5万港币以上的中产家庭已经为数不少，如何尽可能地满足他们的精神需求也是一件急需解决的大事。” “丽的不是才从有线转成无线么？” “丽的收费过贵是其一，节目形式和内容没有跟上是其二，高层误判是其三，其实香港目前开通有线收费电视正当其时。” “说得有理，不过我想问一句，你独自一人出资创办？” 闻弦歌而知雅意，陆致远谨慎地说道：“当然不会，我正在寻找合作者呢，不知阁下能否有以教我？” 麦理浩满意地说道：“我觉得纠集一些像丽的、太古这些英资集团出面，电视台牌照的申请将会容易很多，港府肯定会酌情考虑。” “好的，我会尽快主动跟他们洽谈，有了结果再跟阁下汇报。” “这样吧，明年女王来港访问后，我安排相关部门讨论，通过的可能性很大。” 陆致远大喜道：“谢谢阁下，本人不胜感激，可否容我登门致谢......” “陆先生不必如此客气，我叫丽的、太古注资进来，也是为了场面上好说话，而不是他们给了我什么好处。你给他们三五个百分点意思意思就可以，登门致谢还是留待以后再说吧。” 电话挂断后，陆致远兀自沉浸在喜悦中不可自拔。 下午，陆致远电视制作公司里与蔡河平相对而坐，任萍萍紧张地随侍在侧。 “蔡先生之才我仰慕久矣，一直未敢有招揽的想法，如今事有转机，我至今不敢相信。” “陆生过誉了，实不相瞒，我对陆生也是一直心生敬意。那日天菻跟我提起电视台的事，我的确有所动心，就是不知陆生何以待我？” 陆致远严肃地说道：“蔡先生，下面的话只你和萍嫂知道就行，暂时还请保密。” 蔡河平看看任萍萍后惊道：“什么话？如此郑重其事？” 陆致远点头道：“事情尚未明确，我也不想平地生波。就在我来之前，给港督打去电话，他答应我明年批复有线电视牌照。而且......” 他扫了一眼夫妇俩后继续说道：“而且丽的和太古极有可能也在股东之列。” 蔡河平夫妻俩大吃一惊，对面这小伙竟然有这等能量，可以直达天听？电视台有老牌英资企业在里面，规格无疑会拔高不少。 “蔡先生如果参与进来，我将给予制作总监一职，外加1%的干股，不知你意下如何？” 蔡河平当然愿意，原本他的估计就在1%，但那时还不知道陆致远与港督有联系，更不知道股东会有英资企业，如今事成定局，他只有更乐意，那还会有意见？ “至于你原先跟我之间电影版权的合同，照旧执行。”陆致远补充道。 蔡河平与妻子对视一眼，长舒口气道：“我同意加入。” 陆致远大喜，抚掌赞道：“好，有先生帮我，大事可定。” ------------ 第五十四章地狱厨房 东京一座巨大的豪宅内，金太郎正与一众同僚磋商大计，武兵卫推门而入。 金太郎沉声问道:“去机场问过了？” 武兵卫点头道：“海关检查处有香港便衣警察，听说档案处也对我们武社记录在案，香港一时半会肯定去不得了。” 金太郎怒道:“还不是你和真田峻两个废物惹出来的麻烦，跟你们说了不要轻易伤人性命，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可好，线索完全断掉。” 屋内众人闻言噤若寒蝉不敢妄动。 武兵卫嗫嚅道:“那...那咱们就这样算了？” 金太郎怒目圆瞪，“那还怎的？坐船去？蠢货！” 良久后，他抚摸下颚缓缓说道:“你别说，我还真想到一个妙法。” 武兵卫喜道:“晚上坐船是吗？” “你他妈动动脑子行不行？还没等你登岸警察就会团团围住一体擒拿，到那时你插翅难飞。” “到底是何妙法？”真田峻凑过身来，关切地问道。 金太郎洋洋自得道:“不管是谁得到宝书，都会前往寻宝。我们只需布下天罗地网等他自动上门即可。” 真田峻懵懂不明，“怎么说？” 金太郎叹道:“父亲叫你们多读书多思考，你们一直置若罔闻。尤其是你真田峻，只知道听你表妹唱歌，现在知道自己蠢了吧？那块夜光壁在哪失去踪迹的，我们去那守株待兔。” 众人恍然大悟，“你是说八鲁湾行宫？” 金太郎点头道:“正是八鲁湾，也就是如今的阿国伽色尼附近。” “守株待兔，这的确比咱们原来追在后面跑要高明很多。”一人竖起大拇指赞道。 武兵卫阴恻恻地问道:“我父亲的安排不高明吗？” 那人一噎，缩头不敢吱声。 蔡河平一号片场内，陆致远手持话筒对着摄像机侃侃而谈:“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好朋友陆致远。您现在收看的是《地狱厨房》第一期节目，其实严格来说这还不是第一期，因为正式的比赛选手会在下一期登场。本期节目由我抛砖引玉进行暖场，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他转身对身份不一的一众学员说道:“今天我们的任务是为台下的明星嘉宾奉上一桌做工精细的美食，由他们品头论足。他们满意你们就过关，他们不满意，你们就被淘汰。好了，现在大伙开始干活，你你还有你，负责开胃菜，你们几个负责鲜汤，他们几个负责点心，穿红衣服那个还有你，跟我做左宗棠鸡。” 片场一边的隔间里，蔡河平、萧升以及王天菻看着监视器赞叹不已。 “嘿，老板的镜头感真是无可挑剔。” “那还用说，从美国脱颖而出的超级巨星，录制个综艺节目还不是牛刀小试？” “我们真得唆使老板再拍部电视剧才行，要不然真是暴殄天物。” 一旁的周雅芝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谁知道他闹的哪门子邪，非要把一个好好的节目拆开录制？台下的明星嘉宾放在旧金山拍摄，相互衔接会自然吗？ 监视器里，陆致远不停检查学员的工作进度，时而嬉笑怒骂。 “手，你的手要小心刀，别把刀整坏了。” “速度，你得把速度提起来，要不然到明天我们都做不好这桌美食。” “老天哎，你在家到底下过厨房没有？” 录制完毕，陆致远来到隔间询问录制情况，蔡河平等三人齐齐竖起大拇指叫好。 陆致远脱去身上的厨师服装，问周雅芝道：“米其林三星厨师主持人及明星嘉宾的人选要求你跟孙朝东说了吗？” 周雅芝点头，“你是不是怕跟伊丽莎白·泰勒一起录制节目？还是芭芭拉·史翠珊？” 陆致远初始以为周雅芝已经洞悉其奸，听得后半句后才晓得她在胡乱猜疑，心里一松嘴上答道：“你怎会这么想？我忙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如火如荼的世界杯都来不及看，过两天还要去祥叔那里演太监，完了还得去唐舒璇那里演个配角。我是老板哎，怎么会那么忙？偏生你还不理解我。” 蔡河平三人见势不对早就溜之大吉，此时屋内仅只陆周二人。 周雅芝脸上一红，过来按住陆致远坐下揉肩，柔声说道：“别生气嘛，我只是好奇问问，这样不行吗？” 陆致远拍拍她的小手道：“我之所以放在香港录制第一期，也是因为时间上顾不过来，到时你把带子寄去旧金山叫他们剪辑好就是。今后有很多节目都是这种模式，我们要逐渐习惯。” 周雅芝点头答应，陆致远故态复萌，手开始胡乱动作，“你既然理解我，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让我一亲芳泽？” 周雅芝捏拳一敲，“还想得寸进尺？上次被你欺负就算了，如今还想......呜呜呜。” 半晌后，周雅芝佯怒道：“要死啊，这是工作场地你也敢乱来。” 陆致远笑道：“非工作场所我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周雅芝脸色绯红转身就走，“懒得跟你嬉皮笑脸。” 晚上在浅水湾顾家陪顾雅瑜用过晚餐后，顾汉民把陆致远叫到书房耳提面命。 “阿远，这次电视台的事谢谢你及早告知，不过我还是那个意思，资金我可以贷给你，但是贸易之外的生意顾丰不会掺和。” 陆致远点头道：“这样也好，做生意贵在持久精专，我的未来也仅在传媒餐饮以及箱包，地产我不会掺和。开创电视台，反正还有时间，我的资金缺口不会很大，有您提供那两亿贷款足够周转。” “对，做生意资金一旦周转不灵立刻就是倾覆之危，所以怎样在既有业务上挖潜增效至为关键，这可都是你《蓝海战略》里说的。” “是的，我会一直谨记。” “9月5日是黄道吉日，你和雅瑜订婚可曾做好准备？” 陆致远不好意思地笑道：“下周我会专门抽时间过问此事，断不会让雅瑜受委屈就是。” 顾汉民颌首道：“你能与雅瑜情投意合，这很好。豪门联姻鲜有男女互相对眼的，唉，算雅瑜命好，谢谢你阿远。”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那都是托您没有门户之见的洪福，我这平民白丁竟娶得雅瑜为妻，此恩晚辈终生难忘。” “不说这些，听说你这段时间忙碌得很，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陆致远起身告辞，顾雅瑜送出别墅，两人在海边踱步。 “旧金山电视台开播后收视如何？” “要看看今晚的综艺节目播出之后才知道。” “就那个《谁想成为百万富翁》对吗？可惜我们这里看不到。” “香港会播的。” “真的吗？你不会是说在未来的有线电视上播映吧？” 陆致远摇头道：“只要节目影响够大，全世界的免费电视都会购买播映，甚至购买版权自己制作。” “那你不是发财了？” 陆致远捏紧她的小手道：“理论上是这样。” 顾雅瑜脸上一红，却也并不挣脱。 ------------ 第五十五章太监角色（此书不太监，放心，求订阅） 夜色已浓，洛杉矶依旧美丽如画。 戈登伸了个懒腰，打开电视坐下来，准备安心看一场球赛。 不料刚睡不久的海伦揉着眼睛跑出来，“爸爸，我要看电视。” “当然不行宝贝，已经十点钟，你早该入梦了。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钢琴课呢。” “爸爸，你让我看一会吧，就十分钟。” 戈登一脸犹豫，“什么电视让你一定要看？” “《谁想成为百万富翁》。” “对不起海伦，我们南加州收不到。” “可以的，我昨天试过了。”海伦浅笑道。 戈登看着女儿天真执着的小脸庞，心里一阵柔软。 他转换频道愤然道：“那你坐下看吧，说好了十分钟，时间一到就上床睡觉。” 海伦高兴地坐下，托着下巴专心看电视。 一阵激昂的音乐后，主持人出场串词，然后是十名选手为晋级资格进行抢答。 “一天之中，气温最高的时刻是几点钟？请抢答。” 听到主持人的提问，海伦赶紧问道：“爸爸，是几点钟？” 正准备看时间的戈登一愣，“应该是下午两点吧。” 稍后答案揭晓，海伦拍手赞道：“爸爸好厉害，你也可以参赛的。” 戈登顿时来了兴趣，这个节目好啊，考官的悬疑设置、选手紧张犹疑的真实情绪流露，无不能感染观众。 最重要的是，这个节目能教给观众很多实用的知识。 华生成功胜出获得资格赛，开始竞逐百万美元奖金。 戈登渐渐忘记看时间，跟着女儿一起认真思索每道题的答案。 对则开心自豪，错也懊悔抱怨。 直到陆致远上台帮助华生解答问题，海伦跳起来拍手道：“爸爸快看，那是导演，他也去了节目现场。上帝啊，能看到他真是太好了。” 戈登心里暖洋洋的，女儿开心他也甘之如饴，心里暗自记下这个节目的名字，告诫自己下次准时收看。 这样的一幕在北加州和部分南加州家庭里无数次上演，成千上万的美国父亲感受着自己小孩的天真欢愉。 陆致远是在与黄光玉通话后才获悉昨晚节目播出的反响情况。 “黄部长，你的意思是说《卧虎藏龙》的电影改编权已经到手了？”陆致远有些激动。 “对，铁岭市政府以及他本人都对的电影改编持积极态度，认为这是进一步推广民族文化的好机会。至于版权费用，作者本人最初不要，后来我硬塞给他两千港币后拿了合约就跑。” “谢谢你黄部长，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晚上我请你吃饭，请一定赏光。” “好说好说，那我晚上把合约给你。” 挂断电话没过一分钟，陆致远的电话再度响起。 “白蓝？昨晚的综艺节目反响如何？” “收视人数接近120万，收视率接近启播那天的《今宵良辰》。” 陆致远不禁赞道：“太好了，真的会这么成功？” “对，还有很多观众等节目刚播完就打来电话要求重播，我估计明天开始会有不少洛杉矶的观众要求尽快覆盖信号。” “很好，继续加油吧白蓝，辛苦你了。” “应该的，我先去睡了，你忙吧。”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心下波澜起伏。 好节目真的没有年代隔阂，后世席卷全球的节目放到现在依旧有着极其旺盛的影响力。 节目的影响只要扩散开来，广告商和版权商甚至有线开户的观众就会纷至沓来，电视台就可以逐渐往周边扩撒，直至覆盖全美。 香港岛湾仔是新旧并存的独特社区，也是香港历史最悠久和最富传统文化特色的地区之一。 一到晚上，这片区域就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陆致远拿着合约和李承伟站在酒店门口礼送黄光玉和庄文田上车离开。 “那个王度庐，真有黄部长说的那么不如意吗？” 陆致远叹道：“王度庐其人一生颠沛流离命运多舛，这才有其’悲剧侠情‘大师的名号，他的作品总脱不开孤独惆怅的意味。惟其如此，他的作品才有这么广的传播范围。因为孤独总能让世界积蓄力量，所以孤独的人总是可敬。” 李承伟点头道：“是啊，如此可敬之人，却无缘当面讨教，憾甚！” 陆致远听得这话，想起王度庐的生平，暗自叹道：“你我此生恐怕都无缘与之当面了，因为再过三年他将撒手人世，着实可悲啊。” 想到这里，他不禁想起云省的那段往事，自己何时可以锦衣荣归惩治贪恶？ 《雅致报》再次因为两条与陆致远有关的新闻吸人眼球出尽风头。 “奥斯卡最佳编剧新作出炉，谍战大戏《潜伏》招募演员准备开机”。 另一条新闻更加骇人听闻，“超级明星助阵《倾国倾城》，义气当先甘愿演绎无名小卒。” 香港其它报社看着《雅致报》的销量节节攀升愤恨难平，如今狗仔队自己有了，娱乐八卦自家报纸也天天刊载，可就是没有《雅致报》那般旺盛人气。 不就倚仗有个长袖善舞的明星老板吗？有什么啊？像个摇头摆尾的热带火鸡一样，时不时出来扭扭屁股放两个屁也能刺激报纸销量，手段何其俗也。 不过想归想，人家《雅致报》确已登堂入室，成功跻身香港报坛前十已成不争之事实。 清水湾《倾国倾城》拍摄现场，气氛古怪至极。 众多幕后职员包括李汉祥本人都五官歪曲强忍住笑看着陆致远卑躬屈膝地跪对慈禧。 《倾国倾城》主要讲述甲午战争前后，以慈禧为首的后党，同以光绪为首的帝党，相互倾轧相互斗争的故事。 它选取清末太监寇连才为核心人物，通过一个小太监的角度，来展示宏大的历史场面，这是李翰祥的匠心独运的独门绝活。 慈禧的扮演者卢艳就是唐舒璇首部电影的女主角，家在洛杉矶，后世也是一名响当当的人物，曾三获台岛金马奖，也是奥斯卡金像奖终身评委，还是梅兰芳先生的义女。 此刻她眼泪汪汪地望着导演李汉祥，心里怕得要命。 陆致远作为享誉美国的大明星，身后有无数影迷歌迷和舞迷，要是被他们看到心中的偶像被自己如此虐待，那还不把自己洛杉矶的房子放把火烧了？ 不料她的这番委屈担忧的表情让李汉祥大为倾倒，心里越发对自己用陆致远替换姜大卫的做法感到满意。 这么大个明星真的让他演个出场一秒的小太监？怎么可能。 如今这个寇连才让他演才是英明决策，也只有他才能演出那种出身草莽却视死如归的正气。 单只他制造的新闻热度就能增加两百万票房，对于这点李汉祥深信不疑。 可是这样一来陆致远就如掉进一个大坑一般上下不得。 自己越想脱离娱乐圈，却渐渐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甫一回港就被迫拍板开演唱会，而后因为电视台草创又编写剧本，如今因为人情难却又演了电影。 只能说人活一世藕断丝连，没有什么能够割舍得一清二楚。 ------------ 第五十六章拍成主角 午间吃饭，李汉祥照旧自己下厨做几道菜摆下两桌，大伙聚在一起边吃边谈。 卢艳还在担忧自己会否遭到陆致远粉丝报复，李汉祥极力安抚，她才放下担心。 李汉祥指着陆致远笑道:“世事多变，一年前他还是反派配角王龙，今日却成了......” 话到这里他戛然而止，众人忍不住猜测他的下一个词是“超级明星”、“大老板”以及“报坛才子”。 就连陆致远都以为他的结语定是夸奖自己，一边给身边的吴尚香夹菜，一边望着这位风月大师，猜测他会用怎样的词语来赞誉自己。 未料李汉祥憋了半天冒出“太监”两字，众人纷纷喷水咳嗽然后笑得七扭八弯，唯有吴尚香一人不为所动。 陆致远指着李汉祥恨道:“行，这个段子算是还了人情，那首歌别想了。” 李汉祥赶紧赔笑道:“别啊，算我错了行不？要不你也污糟我一个？” 陆致远笑道:“不敢，我现在只求卢艳姐姐早点处死我，这样也能尽快去永华片场还人情。” 戏中寇连才明知满清家法内臣不得干政，还是抱着必死决心，向慈禧上了“条陈”，终致被杀。 故而陆致远有次一说。 卢艳笑道:“杀你那集我肯定会躲起来，不然你那么多支持者到时朝我扔臭鸡蛋，我可受不了。” “姐姐多虑了，演戏而已，不会有事的，干脆你得空帮我在旧金山拍两部剧呗？” 卢艳嫣然笑道：“那敢情好，反正离家不远。” 李汉祥插嘴道:“阿远，你去永华片场有好戏看。” “这话怎么说？” 李汉祥咧嘴道:“那边正打擂台。” “打擂台？谁跟谁？” 李汉祥笑问道:“你借给许冠捷一首歌对不对？” 陆致远点头道:“确有此事。” “前段时间他们哥几个在永华片场筹拍《天才与白痴》，刚好真纳影业也在那里。真纳你不知道？就前段时间跟王羽离婚的那个林翠开的公司。她们在隔壁片场筹拍《十三不搭》，双方一来二往有了摩擦，较上了劲。” 卢艳在旁问道:“许氏兄弟精力太旺盛了吧？《鬼马双星》都还没上映吧？” 李汉祥颌首道:“10月上映，他们拍片从来都是筹备很久才开工。” 陆致远突然问道:“你确定真纳投拍的是《十三不搭》？” 李汉祥瞥了一眼答道:“这还有错？十三不搭嘛，麻将的小花色，胡了也是小胡。人皆弃之我独取，片子有教人知足常乐的意思。” 他这边言语滔滔，浑没留意到陆致远渐渐黑沉的脸色。 陆致远和吴尚香回到陆虎园，天色已黑。 刘成果已经放假，刘荣华守着他写作业。 “叔，吃过了吗？”陆致远招呼道，坐下后接过阿香泡好的茶水。 “吃过了，你这一天从早忙到晚，要注意身体啊。咦，怎么头发剪了？” 陆致远干笑道:“拍清宫戏，不剪头发怎么成？” 他转头对阿香道:“你先去睡，守一天不易，明早还要继续呢。” 吴尚香不乐意，“我不累，听你们聊聊呗。” 陆致远打眼色道:“去吧，听话。” 吴尚香嘟嘟囔囔地上楼安歇。 刘荣华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哄着刘成果早早上床睡觉。 忙完后，刘荣华来到楞怔出神的陆致远身边。 “什么事？” 陆致远扭捏道:“叔，你知道我在香港无亲无故，只有你和成果两个算是家人。顾家已经看过日子，9月5日我和雅瑜订婚，具体操办流程我毫不知情，只能麻烦你了。” “这是好事，我来操办好了，你且忙你的吧。” “你那几个弟兄都还好？” “当然好，比元朗住得舒适多了钱还没少，谁会不乐意？” “那就好，”陆致远起身道:“你早点歇息，我上楼去了。” 见刘荣华点头，陆致远就要上楼，电话响起。 他走去隔壁接通电话，是孙朝东打来的，说《谁想成为百万富翁》重播后反映依然很好，有好几个广告商已经找上门来。 陆致远勉励他继续拍好第二期，说这个节目样式新颖，肯定会有别的电视台上门购买版权。 “如果真有人购买版权，多少价格比较合适？” 陆致远摸摸鼻子沉吟道:“怎么的一集也要卖个15万美金吧。” 孙朝东“嘶”的一声，“这么多？” 陆致远淡然道:“多吗？不多好吧。我跟你说，只要上门来问，开口30万美元一集，谈到最后才降，明白吗？” “明白了老板。”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还没走开，电话又响，这次是米斯特打来的。 经过《雅致报》分社和电视台这段时间狂轰乱炸，陆虎拉杆箱的名声终于打响，迎来了销售的高峰期。 “老板，我在纽约给你打电话，分厂的创建已经迫在眉睫，眼下的市场供不应求。” 陆致远喜笑颜开，“好事，只要工厂月供货超过五千，我给你们请功。” “老板，我们也想呢，所以纽约的厂子可能会建得更大，高档箱包的数量更多，毕竟有钱人全在这。” “我同意，你自己看着办，反正一条，质量不能降，价格别乱动。” “我明白。”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咧嘴而笑。 这才是真正的好消息，箱包品牌建立后，只要供货稳定，资金会源源不断地流进来，自己的一盘大棋满盘皆活。 第二日继续拍摄，陆致远饰演的寇连才与狄隆饰演的光绪帝私下玩闹被人撞见，引得慈禧横加训斥。 光绪帝愤愤道:“皇上，皇上怎么样？皇上不许笑笑？皇上不许玩玩？皇上就不吃饭？皇上就不拉屎了？” 陆致远在一旁惶恐不安，心里却大笑不止。 李汉祥这风流货确实才华横溢，编出的台词都这么妙趣横生。 午饭时陆致远单独问李汉祥，“我怎么感觉这部电影跟你以往的风格大不一样？” 李汉祥撇撇嘴，“老子给抠搜的邵老六拍那么多赚钱的片子，不就为了这部戏吗？听说还有可能在内地上映呢，所以我要拍出高度拍出万千气象。你别看这亭台楼阁搭建很快，那可都是钱堆出来的啊。” “怪不得你这么认真，你准备的另一部戏是什么？” “《瀛台泣血》，全套人马和搭景都不变，要不你再串一个？” 陆致远摇头道:“我可再不上当了，你这摆明就是骗。就这部《倾国倾城》，你已经把我改成主角了。我先声明啊，片酬你要老老实实的给，反正用的是邵氏的钱。还有，那首歌你什么时候要？” 李汉祥讪笑道:“暂时不急，本子刚起头。” “关于什么的？” “《红楼梦》。” 陆致远叫苦不迭，这种名著，自己去哪找歌？ ------------ 第五十七章戏份杀青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瞬进入7月。 陆致远拍戏之余，抽时间登门拜访太古集团和丽的电视台。 太古与怡和、和记、会德丰并称为“香港四大洋行”。 20世纪80年代之前，这四家英资洋行分别归属于施怀雅家族、凯瑟克家族、祈德家族和马登家族。 业界曾经评价：怡和锋芒最露，和记积极进取，会德丰内讧频起，唯有太古内敛保守，埋头做事。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80年代后只有太古依旧按照自己的步调不紧不慢地拓展着自己的领地。 这个庞然大物究竟有多少资产无人能知，陆致远约莫记得这个集团仅香港上市公司总市值就超过了2000亿港元，而非上市公司规模则不胜枚举。 眼前的太古掌门人约克·基兹顿·施怀雅已经年过80，垂垂老矣。 他的儿子施迪雅陪同在侧，看起来精力旺盛。 陆致远道明来意后，约克和施迪雅父子俩不置可否。 也许是港督打过招呼，两人也没一口拒绝，只是表态说会支持陆致远的工作，股权多少明年再定。 这摆明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陆致远心里多少有些不悦，只好告辞而归。 广播道丽的新厦，陆致远指着一台搁置不用的外景转播车艳羡不已道：“彼之砒霜，吾之蜜糖，人比人得气死。” 吴尚香哄道：“大哥刚起步嘛，人家做多久了？” 张金标附和道：“就是，老板何必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我这是见贤思齐好吧，你们不懂别乱说。” 一路上楼，陆致远看着新厦里诸多的播映室和播音室以及让人眼花缭乱的先进录音、电子设备，口水不自觉地流淌下来。 总经理办公室里，陆致远与代理总经理黄夕照安坐在长沙发上。 陆致远笑道：“看来黄生在丽的电视创造首任华人总经理的历史指日可待。” 黄夕照右手一延道：“陆生过奖，来喝茶。” 陆致远浅缀一口茶水道：“我这次冒昧前来，想必黄生也知道是何缘故，不知贵公司背后的大股东可有定论？” “意见尚不统一，有人同意更多人反对。”黄夕照打着哈哈。 “反对者肯定有加利家族，对不对？”陆致远笑问道。 “这不很正常嘛，慢慢磋商就好。” 陆致远听得有些火气，瞧不起我就明说，老子让你们入股那是港督吩咐，不然傻子才愿意你们进来，老子还缺那点钱不成？ “我大概知道丽的电视台是个什么意思了，咱们明说吧，明年元旦前，如果你们还不统一意见的话，我将拒绝贵电视台入股，说到做到。” 黄夕照心下一凛，这才正眼看往陆致远。 这小子说话硬气啊，怎么看都不像是加利家族所说的江湖骗子。 “陆社长，你的意见我会积极转达，肯定会尽快给你回复。”黄夕照口气不再像先前那样僵硬。 “也好，下次我就不过来了，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吧。”陆致远不卑不亢地起身握手后径自离开。 黄夕照笑笑，到底还是愣头青啊，说话行事如此刚硬。 三人回到报社，莫南寻过来问道：“老板今日不用拍摄？” “我的戏要歇几天，怎么，有事？” “前头一个姓唐的女子打来电话找你。” 陆致远知是唐舒璇，脸色顿黑，张金标赶紧离开，吴尚香泡好茶后也溜之大吉，莫南寻后知后觉，也寻得借口逃之夭夭。 陆致远坐下来，摊开稿纸开始编写《卧虎藏龙》的剧本。 他心里有火，老子陪你一起写的《十三都搭》你不用，那我自己再写一个，拍成电影让你看看。 可是写着写着他想起那年唐舒璇教自己写剧本的种种过往，心里一阵酸软。 罢了罢了，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自己确实欠她不少。 于是他拿起电话拨通她的寻呼号，片刻后电话过来。 “阿远，你不是说要来我的片场看看么？” “你都筹备好了？” “都已妥当，明天开机，给你留个角色行吗？” 陆致远不答反问道：“你的剧本换回来了？” 电话那头一阵寂静，唐舒璇歉道：“对不起阿远，资金出了点问题，真纳影业认为那个剧本不贴地气，所以换回原来的剧本，不过我还是把几个故事串起来了。” “你还报送戛纳么？” “戛纳就算了，看情况可能会报送柏林电影节吧。” 陆致远叹道：“好吧，你能顺利拍完就最好，我等祥叔这边完工就过来。不过我真的没太多时间，你别给我安排戏份重的角色。” 唐舒璇开心地说道：“嗯，你来就好，谢谢你阿远。” “不用，到时见面再聊。”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整理心情，开始回忆脑海里《卧虎藏龙》的一些片段，断断续续地写起来。 陆致远饰演的寇连才其人其事史书均有记载，是个不折不扣的晚清烈宦。 寇连才23岁入宫，因为聪明能干，做事精细谨慎，“侍西后久，颇得力”，很受慈禧喜爱，凡西后室内会计皆使掌之，待遇十分优厚。 未曾想寇连才这个奴才为人执拗，操不着的心，他非要操。管不了的事，他硬要管。西太后霸着皇权不撒手，他要管。皇帝佬儿生不出儿子，他也要管。 赋税民生、两帮交战，件件事他都想跟着瞎掺和，即便受慈禧严加痛斥并贬黜到其他部门打杂，也九死不悔。 甲午战争结束后，重被慈禧召回身边的他竟“日愤懑忧伤，形于词色，时与诸内侍叹息国事”，最后甚至以死向慈禧口谏、书谏，最后变成死谏。 陆致远经过深入研讨剧本，了解寇连才其人其事之后，表演自然得心应手，偶有妙得常让演对手戏得狄隆惊叹不已。 李汉祥抚掌赞叹，说他天生就该吃表演这碗饭，无缘无故跑去从商着实可惜。 片场里，陆致远对摄影机高喊道：“忠臣不怕死，怕死不忠臣。” 说完后他含泪与光绪帝永别，狄隆饰演的光绪皇帝默默地背过脸去，两行热泪早已落下。 慈禧满脸铁青地看着寇连才缓缓走出宫门，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寇连才死则死耳，实属飞蛾扑火，但这份敢作敢为却委实可悲可叹。 “咔。” 随着李汉祥的一声大喊，陆致远在《倾国倾城》的戏份提前杀青。 原本李汉祥说好的一闪而过的太监角色被他活生生改成耗时半月的主角戏份，陆致远也没有怨言，得人恩惠便当如实相报。 李汉祥随后摆下一桌酒席酬谢陆致远，两人大醉而归。 ------------ 第五十八章节目策划 陆致远坐在蔡河平电视制作公司（如今已改名为陆虎电视制作公司）专门辟出来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对新鸿基工程部副部长梁国栋说道：“华人行的项目最主要关注三点，风格，价格和品格。 风格要新颖要与时俱进，包括外墙、灯光、供电和防火系统都要采用最先进的技术，要把浓郁的民族风格和现代气息融为一体，要有鲜明特色。 价格嘛，就是我们出资我们修建我们卖出，汇丰只管坐享其成。这个项目咱们赚钱是其次，搭上汇丰这条大船才是主要目的。 品格就是指公司一贯的踏实做事、以心建家的企业文化以及流水不争先的良好品质，要让汇丰看到我们的实力和决心，懂吗？” 年约四十的梁国栋由衷叹服，起初老板郭德胜叫他跟在陆致远身边完成华人行的投标标书他还不以为然，一个唱歌跳舞的明星能懂多少？ 如今他才明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道理。 他撑了撑鼻梁上的眼镜问道：“那地铁项目呢？” “地铁项目眼下还未明确是哪几个站点，所以企划书无从谈起，不过你得先摸清楚港府的处境和目的，这样才能对症下药。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我想应该是港岛中区邮政总局原址拆卸后兴建车站上盖物业。” “为什么？” “你看图啊，这个地方正好位于毕打街与德辅道交界，本身已破旧不堪，附近还都是英吉利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建筑，好比是香饽饽上盖脏抹布，谁受得了？” 梁国栋摊开茶几上的地图，“还真是，陆总真是不出门就已知天下事。” 陆致远端起茶杯掩饰道：“谁说我不出门？我去现场看过很多次好不好？总之，地铁这个项目还需好好斟酌才能定夺，因为招标时间确定在哪个时候我们采取的策略都将不同。” 梁国栋起身道：“好的，陆总，那我先行告退，有问题再来问您。” 陆致远点头道：“去吧，我一三五在这边，二四六在报社。” 梁国栋出去后，陆致远看看办公室里素雅恬淡的装修风格，沉思一会后，拿出《卧虎藏龙》的剧本开始揣摩。 他碰倒了一个问题，后世李安的《卧虎藏龙》删减了一个有着鲜明性格而且生龙活虎的青皮刘泰保，重点突出李慕白的情感纠葛，甚至把他与玉娇龙拍得心旌荡漾意乱情迷，那是有大明星发仔加盟的缘故。 如今没有大明星来演李慕白，自己还要跟着李安循规蹈矩吗？ 当然不，陆致远决定保留刘泰保戏份的同时重点突出罗小虎，把他与玉娇龙之间的感情纠葛做为主线来描述，尽可能表现爱不可得的那种遗憾和唯美。 后世《卧虎藏龙》堪称败笔的角色就是罗小虎，苍白无力地程度让人不忍直视，自己这次一定要改过来，陆致远这样想道。 正沉思间，吴尚香进来续茶，“大哥，蔡先生要见你。” 陆致远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吴尚香出去，蔡河平、萧升和王天菻进来。 萧升开门见山道：“对于《潜伏》女主角，老板有什么建议？” “男主角定了？” “还是潘致文，便宜好用有灵性。” 陆致远摩挲下巴道：“翠平这个演员温柔善良有些土气，不好找啊。对了，你不是说有个中学时就在无线培训过的女孩吗？让她试试啊。” “你是说米雪？她还没出道呢。” 陆致远笑道：“没出道就赶紧出道，她会感激你一辈子。至于左蓝的扮演者嘛，”他脑海里陡然闪过在新华社见过的那位纤辫垂鬟的女子来。 “鲍方有个女儿叫鲍起瑾，不知你们见过没有？去问问。” “好，我马上操办。” 萧升就要转身，陆致远叫住他道：“剧本你再审核一遍，绝不能带任何政治色彩，所有涉及党别的台词和描述都要清除掉，我可不想拍部电视惹来八方责难。” 萧升点头道：“我明白。” 萧升出去后，陆致远问王天菻道：“他们真肯过来？电视台成立可还有一年时间啊。” 王天菻笑道：“一年时间又不是没事做，旧金山电视台有线无线同时开，活儿多得很。反正我问过他们，甘国谅、招震强、李天胜和张华彪都答应过来。” “曾丽珍呢？。” “她还在犹豫，再等等吧。” “那你盯着她。你自己想好拍什么？” “我想先拍几部民间传奇，比如《西厢记》、《聂小倩》等，然后想从金庸入手。” 陆致远沉吟道：“那得尽早去跟金庸洽谈电视改编权，我陪你去。至于民间传奇，你尽快做好预算，报给赵青萍。” 王天菻出去后，蔡河平笑问道：“办公室还满意吗？” 陆致远点头笑笑，招呼蔡河平坐下后问道：“蔡总，你是制作总监，有什么想法？” 蔡河平道：“我觉得招震强他们如果过来，电视剧集的制作力量应已足够，但综艺方面咱们还是很薄弱。就拿旧金山电视台来说，晚会和明星综艺节目确实少得可怜，这个需要改改。” 陆致远点头道：“说的不错，咱们的晚会和明星综艺节目确实非常贫乏，你准备怎么做？” “我准备策划几档有明星参与的晚会和综艺节目，比如《有奖游戏》、《金曲排行》等等，明星带动收视率的同时又能得到曝光率，增加知名度，还能为电视剧集宣传造势，何乐而不为？我个人还准备拍摄一档反映社会题材的《难得有心人》，做为有线电视台首播综艺节目。” 陆致远沉吟一会道：“这个可行，其实社会上还有很多焦点问题可以探讨，比如小孩教育方面，你可以让两个小孩家庭互换，由此引发的后续变化怎样，把它拍成一档节目。又比如让一个明星来经营一家餐馆，南来北往的顾客有怎样的真实反应，拍下来应该也很有趣。” 蔡河平两眼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些。老板果然是高人，让我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陆致远笑道：“你身在局中，我旁观者清。” 两人哈哈大笑。 ------------ 第五十九章欲购版权 做为香港四大才子之一，金庸用一支肝胆柔情笔，创造了一个有血有肉的江湖，也缔造了一个庞大的知识产权王国。 后世他以一介文人之身登上了香港亿万富豪排行榜，同时作为一个文化符号又能兼顾商业社会中的财富价值，一举奠定其“江湖霸主”地位且牢不可破。 他本名查良庸，1924年在内地海宁出生，1948年移居香港，1955年开始连载第一部，17年内共创作十五部长、中、短篇。 有人说他写武侠，一是交差，二是好玩。 这里说的交差，指的是罗福、梁羽生的差。 正是1954年香港武术界太极派和白鹤派在报上唇枪舌战，才让时任《新晚报》总编辑罗福找来梁、查两人写武侠。 从此华人世界多了无数刀光剑影和侠女柔情。 第二日，陆致远带着罗福、王天林和吴尚香同往《明报》大楼。 香港岛东区的柴湾白沙湾，陆致远下车后看着远处的一大片石滩，心下想道：“这老头可真会选地方，这块地方当年只是滩涂之地，如今不但有了海底隧道，再过几年这里还会成为地铁上盖物业，增值潜力大有可为啊。” 罗福在旁问道：“远看风景美如画，这里不错吧？不过说真的，你怎么想到购买查生作品的电视改编权？你想进军电视行业？” 陆致远还没告诉他有线电视台的事，支吾道：“我在旧金山有家电视台啊，急缺剧集播放。金先生这么有名，我自然会打主意。” “真不明白你的脑子逗想些啥，好好的不写去拍电影，拍两部又去倒腾电视，你不折腾就皮痒是不是？” “叔，您也别这么说，我只想赚钱而已。” “可写开报社没钱吗？你看查生？” 陆致远苦笑道：“查生才华百年难遇，我怎好东施效颦荧光拟月？” “你也别妄自菲薄，《雅致报》的销量如今已经挤进香港前十，你的也追者如潮，最关键你比金庸胜在年轻啊。” 陆致远高举双手道：“叔你饶了我行不行？这话要是传出去，我今晚铁定会被香港文人沉尸海底，你就让我快活几十年吧行不？” 罗福哈哈大笑，几人信步走进《明报》大楼。 “找我们董事长？你们预约没有…啊，你是…陆致远？”前台小姐敷衍王天菻时陡然看到后面的陆致远，不禁惊呼出声。 陆致远上前笑道：“烦你通报查董，就说故友来访。” 前台小姐递过一本书道：“那你给我签个名好不？啊，还有唱片。” 陆致远接过《红尘仙缘》和唱片，刷刷刷签下自己名字，递还给她。 前台小姐趁这时间已经打过电话，接过书和唱片后笑靥如花，“你们上去吧，董事长在四楼办公室。” 四人来到四楼，查良庸已在门口等候。 罗福上前握住查良庸的手，笑谈几句后指着陆致远道：“查生，这位……” “好了承勋兄，我还没老，总不至于扬威美国的大明星都不识得。陆生你好，天菻你也来了？这位？吴小姐是吧，请进请进。” 几人入屋落座后，秘书进来奉茶然后退出。 罗福笑问道：“查生近来可好？” 查良庸自嘲道：“诸事操劳，堪堪将就，唯等死耳。” 罗福大笑道：“在我面前你说这话，我怎么办？我看你是思想有了升华，‘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此正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之第二境也。” 查良庸羞涩道：“垂垂老矣不敢言勇，如今已是‘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此正人生的末尾阶段而已。” 说到这里，他指着陆致远道：“年轻人已经抢班夺权，你我安敢恋栈不去？我唯一后悔一事。” 罗福追问道：“何事？” “我最近听闻陆生曾有意投稿《明报》，可惜《明报》抠搜恶名早已远扬，不入陆生法眼，这才凭白添了一大劲敌，真是何苦来哉？” 陆致远笑道：“先生此言差矣，我未投稿明报是自认书稿质量低下，怕凭白坏了《明报》‘拥有独立报格的知识份子报刊’的绝佳名声，这才退而求其次自办报社，为的就是连载，混口饭吃。” 罗福调侃道：“其实你二位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查生你写玩玩最后成了‘一代宗师’，阿远无奈办报却让《雅致报》挤进香港前十。唉，人生就是这样，有心栽花花难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几人哈哈大笑。 查良庸招呼王天菻喝茶，“天菻老弟登门，莫不是要拍新电影？” 王天菻讪笑道：“查生有所不知，我不拍电影久矣，如今转行拍电视剧集。” “电视剧集？想要翻拍我的作品？” 陆致远见查良庸眉头紧皱，赶紧接话道：“先生勿怪，我们这次专为先生作品的电视改编权而来。” 查良庸迟疑道：“拍成电影只是截取一段或者管窥全豹，倒不会有多大问题。倘若拍成电视，只怕不好把握其中精髓，也容易粗制滥造最后成剧毫无内涵。与其如此不如不拍，这事还要从长计议。” 陆致远暗自叫苦，嘴上竭力劝道：“先生不必过虑，对于先生的作品我们会耗时耗力耗财精心打造，断不会粗制滥造胡乱上马。” 查良庸眯眼笑道：“我怕你们塞上牛羊空许约啊，拿了我的作品胡编乱造又不与我通气，我的声誉和利益如何保证？” 陆致远笑道：“先生的是一笔博大精深的文学遗产，它让影视甚至游戏都能从中获取无穷的灵感源泉。我可以立约保证对先生作品的改编尺度一律忠于原著人物设计和情节结构，尽可能再现原著的思想风格以及人物、情节。反正一句话，不负如来不负卿。” 见查良庸默然不语，陆致远火上加油道：“而且我能以保证，十年内翻拍先生最少十部电视剧集，尽一切努力将之推广到内地和美国华人圈。总之，将先生作品的影响力予以最大限度推广，我旗下电视台将不遗余力。” ------------ 第六十章永华片场 罗福待要说话，查良庸摆手道：“好吧，你说服了我。我同意跟你签约，10年10部作品每部10万港元的电视改编费。不过我还有个条件，这10部剧集至少有一部会在内地和美国华人圈播映，这不过分吧？” 陆致远哈哈笑道：“不过分，当然不过分。不过我想再确认一点，这是独家改编么？” 查良庸正色道：“10部作品既已签约，自然就是独家，你看我像货卖三家的人么？” 罗福起身打圆场道：“查生爽快之人，阿远你莫负了他一番至诚的期望和心意才是。” 陆致远鞠躬道：“先生风采让在下不胜钦服，我一定不负所托，将这10部剧集好好宣传推广。10年之后，我仍然会这么做。” 查良庸摆手道：“如此便好，剧本方面你尽管大胆改编，有哪些改动你只跟我通气就行。不过，具体是哪十部作品，你心下可有定论？” 陆致远拱手道：“剧集拍摄顺序我都已排好，先生勿忧。” 查良庸伸指点道：“原来你觊觎多时，枉我为你操心。” 几人闻言大笑，屋内气氛欢然。 回到报社，陆致远犹自兴奋不已。 有了这一纸合约，曾经的那个靠武侠剧集立于山巅、俯瞰众生的邵氏王国还能春风得意一世么？ 至少十年之内，金庸的电视改编将由自己独执牛耳，无人可争。 正思索间，赵青萍和李承伟走进来。 对于挖角赵青萍的事，陆致远跟张文淼做过沟通，张文淼并无异议。 HLB国卫会计师事务所目前在香港人才济济，旗下成员入职客户单位，只会让事务所与客户单位今后联系更为紧密更加顺畅，对其除审计和会计之外服务范围的拓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因此赵青萍的加盟总算水到渠成，双方喜闻乐见。 赵青萍汇报了这段时间各分公司的运营情况以及制作公司投拍剧目的预算后，陆致远问道：“张文淼对你的离职没二话吧？” “没有，他很支持我来到陆虎集团，毕竟他非常看好集团的未来发展。” 陆致远开心道：“那就好，欢迎你成为陆虎一员，没事的话你去忙吧。” 赵青萍出去后，陆致远问李承伟道：“我的《红尘仙缘》即将连载完毕，温润安的《白衣方振眉之龙虎风云》接趟有没有问题？他现在忙什么？” 李承伟笑道：“连载没有问题，他现在逍遥得很。” “怎么说？” “他在写作之余倡导文武同习，把住地命名为“试剑山庄”，纠集一众好友谈诗论文还练拳习武，自己另取笔名“剑雄”，廖闫取名“轻燕”，一天到晚热闹得很。” 陆致远暗笑，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在原来的世界里就是如此作为才惹祸上身的。 不过他如今在香港，肯定不会因言获罪。 “《星岛日报》那边最近怎样？” “没有异常举动，只是全力加快在欧美扩张地盘。” 李承伟走后，陆致远拿起报纸看了看世界杯的新闻。 世界杯已于7月7日结束，西德队如愿在家门口捧得大力神杯。 陆致远曾问白蓝有线台的体育直播怎么实现，白蓝说目前只能外购直播节目，自己的电视台进行体育直播要到9月转播车购进之后才能实现。 他听后稍有失落，自己的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资金方面的压力随时悬在两肩让他透不过气来。 要是9月前再来一笔快钱就好了，陆致远这样想道。 这当然不现实，天下哪有那么多赚快钱的取巧机会？ 还是等箱包公司和电视台尽快产生利润吧。 九龙牛头角的永华片场，陆致远时隔两年再次回到这里，景物依旧，人已不同。 他特意去美术部看了看，阮大勇早已人去楼空。 从美术部出来，他远远看见数人围观，于是上前看热闹，不意看到三个熟人也在围观人群中，分别是唐舒璇上部电影的副导张淑平、助导汪小松，两人对面站着许冠捷。 大伙的目光都投注到人堆中央的一男一女身上，两人互讽不止。 男子细眼肥脸牙尖嘴利，“我懒得跟你说那么多，反正片子好坏到时票房说话。” 女子外形倒是明丽焕发，年近40风韵犹存。 “一部片子的好坏并不仅仅只看票房，有本事你们几个唱歌的拍部得奖的片子啊。” 许冠捷忍不住插嘴道：“大哥，少跟她罗嗦。她这是无理取闹，唱歌的怎么了？唱歌的就不能拍电影？” “术业有专攻，好好唱歌就对了嘛，来这片场卖什么风骚？” 陆致远忍不住怼了一句：“影视歌舞本就一家，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女子转头骂道：“我这没骂你你多的什么嘴？” 许冠捷快步上前握着陆致远的手道：“陆生怎么有空过来？探班？” 张淑平和汪小松也发现了陆致远，赶紧围过来招呼道：“阿远，你来看唐导演？” 许冠捷拉过那名牙尖嘴利的男子介绍道：“大哥，这就是陆致远。陆生，我哥许冠纹。” 陆致远笑着握手道：“《大军阀》的主演，我看过的。” 许冠纹笑语盈盈道：“大明星莅临片场，我们没有远迎，得罪得罪。” 众人寒暄时，围观人群已散，那名女子早已溜之大吉。 陆致远跟张淑平见礼后问道：“那谁啊？” 汪小松抢道：“制片兼主演林萃。” 许冠捷笑道：“两个剧组在这里筹备新片，难免有些小小冲突，不碍事的。今天撞上陆生，我要请你吃饭，好好谢你借歌之情。” 许冠捷如今也是街知巷闻的大明星，对陆致远尤其客气，一旁的张淑平和汪小松看在眼里心头感慨。 这才几年？当初那个在片场懵懂无知的愣头青已经成为蜚声国际的大导演。 陆致远婉拒邀请，说最近事忙下次再聚。 许氏兄弟只好作罢，招呼一声离开。 张淑平和汪小松引着陆致远去导演办公室。 陆致远推门进去，屋里两个女人站起，正是唐舒璇和林萃。 唐舒璇高兴道：“大导演终于来了？” 陆致远笑道：“只怕有人不欢迎啊。” 林萃脸上一红，爽直地说道：“刚才是我不对，不过好男不与女斗，陆生不要放在心上吧。” 陆致远点头道：“我原本就没放在心上。” ------------ 第六十一章良才来奔 三人落座，唐舒璇递过剧本，陆致远翻了翻，果然已非两人在美国共写的剧本，不过几个故事之间还是有所关联的。 唐舒璇见陆致远紧皱眉头，与林萃对视一眼后问道：“怎么，不好吗？” 陆致远瞥了林萃一眼，“倒也不是不好，既然这部片子侧重于于商业期望，那就要求故事紧凑剪辑得力，不然票房有点麻烦，毕竟把麻将搬上银幕天生就显得小众了些。” 林萃接话道：“陆生这话也不尽然，这个剧本我觉得文艺气质很出色，甚至国际获奖的机会也很大。而票房这边，香港喜欢麻将的观众比比皆是。” 陆致远看了看唐舒璇，不再争辩。 想想她也不易，上部电影颗粒无收，这部电影若再折戟沉沙，那么几乎可以肯定她的导演生涯很快就会结束。 他点头道：“也许我的想法失之偏颇，先这么拍吧，剧组建好了吗？” 唐舒璇道：“演员已经到位，今天就要开拍，像谢贤、狄波拉、叶枫、关山和沈殿霞以及郑少秋等稍晚都会过来。” “这么多大牌？成本受得了吗？” “何止啊，还有不少名人呢，像简而清、简而和以及容茱迪等，光请他们参演就费了不少功夫。不过为了票房突破，些许成本能够接受。”林萃有些得意。 陆致远深以为然，能够集结这么多大牌明星和社会名流共同参演，做为制片的林萃确实有自豪的资本。 “需要我演什么？事先声明我的时间真的非常有限，来个一闪而过的小角色最好。” 唐舒璇笑道：“知道，让你在麻将桌上露个面，拍两个特写镜头就成。” 陆致远松了口气，林萃却有些失望。 她本来想改戏份，奈何唐舒璇极力坚持，她也只好作罢。 上午十点左右，剧组人员全都到齐，摄影棚里星光熠熠。 陆致远与各位明星逐一见礼，众明星也不敢托大，客气得很。 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互相聊上几句，也就有了一面之缘，他日一来二往自己多条退路，何乐而不为？ 陆致远逐渐发现郑少秋与沈殿霞眉目之间颇有情意，想想也正常。 报纸上有记者说两人早已同居，虽被当事人矢口否认，但大伙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令陆致远惊讶的是谢贤和狄波拉之间似乎也暧昧不清，这让他很是捉摸不透。 按理说四哥才刚成婚，报纸上披露不久，断无移情别恋的可能。 不过娱乐圈的事，有人说得清楚？ 沈殿霞与谢贤倒很是亲热，毕竟两人同属早年的知名乐队组合香港银色鼠队。 这个乐队组合成员七人义结金兰，取余还有张冲、陈自强、邓桄荣、秦详林等。 众人拿到拍摄内容表后开始背诵台词，幕后人员开始布置灯光、道具以及对焦。 一小时后，剧组开始第一个镜头的拍摄，顺利通过。 众人舒了口气，这是好兆头，预示着本片拍摄也将通畅顺利。 很快，身着白衬衣白西裤黑领带的郑少秋上场，此时的他长发披肩五官英挺甚是夺人眼球。 他从报摊上拿过报纸端详良久，把报纸甩回报摊，这个镜头就算通过。 接下来是他独自一人亦步亦趋在晚上被一老头吓晕的戏，演得颇为传神。 下午，陆致远上场拍摄。 他饰演跟沈殿霞同桌打麻将的小伙，台词不多，表演简单。 三两个镜头后，陆致远就算交差。 回到陆虎园时，夜幕已经降临，陆致远下车后先去对面的士多店。 “勇哥，吃饭呢？”陆致远热情招呼道。 邓家勇正与家人吃饭，见老板来到，忙不迭放下饭碗过来递烟。 陆致远接过烟道：“你吃吧，我就问问，有难处尽管说话。” 邓家勇点头笑道：“都挺好，有事肯定跟您说。” 陆致远走开后，他家人围过来，“那是老板？这么年轻？” “当然，年轻有为啊。”邓家勇自豪地说道。 夜入中宵，陆致远倚窗而立，看着院里的花草树木、亭台泳池，长长地吐出一口烟气。 林萃有句话虽糙却在理，一部影片好坏并不全在票房，拿奖也是电影人梦寐以求的荣誉，唱歌的人真就不能拍部得奖的电影吗？ 香港电影辉煌几十年直到后世，获得国际奖项的屈指可数，独得国际奖项最高荣誉的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的电影更是一部都没有，《霸王别姬》也才拿到半片叶子。 陆致远回头看看桌上的电影剧本有些犹豫，《卧虎藏龙》能实现突破吗？这是个全新的故事，它不再是李安的《卧虎藏龙》，时移世易，它去往法国竞逐能载誉而归吗？ 陆致远想想觉得好笑，自己生意做得好好的，偏又生出拍电影得奖的企望，难道奥斯卡最佳导演份量不够？又或者人都是这山望着那山高永远不知足？ 第二日陆致远来到陆虎电视制作中心，意外看到四男一女跟蔡河平等谈笑风生，任萍萍在旁也不时插上几句，引来大伙哄笑。 众人见陆致远进来，全都起身迎候。 王天菻想要上前介绍，陆致远抬手阻止，然后挨个伸手过去，“甘国谅对吧？你是招震强？李天胜？那你肯定是张华彪。” 最后他握着曾丽珍的手久久不放，“大伙都说你在无线几个月引得天怒人怨人人得而诛之，我这里却是望穿秋水苦求不得啊。” 曾丽珍满脸通红地挣脱，“老板你客气了，我只是一个无线新人，怎能当得起老板如此盛誉？” 陆致远拉她坐下，“我这里的制作中心乃至今后的电视台，艺人管理这块还真缺你这号人物。反正今后你管着，我诸事不问只求结果。” 曾丽珍很感动，这待遇比之无线不啻于天上地下，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甘国谅等见陆致远求贤若渴，深感自己终得良木而栖，这次弃暗投明实属英明。 陆致远首先表示欢迎，畅谈了自己电视台的规划以及未来策划部与制作部的构建设想，还与众人探讨有线节目的制作流程及成本控制。 “丽珍你还可以留意新闻记者方面的英才，他们是电视台的立根之本。” 曾丽珍点头答应。 众人畅所欲言，气氛融洽和乐。 ------------ 第六十二章准备出行 香港华人在婚事方面大多仍沿用传统习俗。 华夏自古崇尚礼仪，传统婚俗以周礼为依规，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六礼。 上述前五礼都属于订婚范畴，自古至今皆是如此。 订婚，又称婚约，为结婚前必有订婚的仪式，内容包含订立婚书、交换礼物、或立媒妁人等。 整八月的时间里，陆致远都是陪着刘荣华往来于九龙和浅水湾之间，逐渐敲定订婚事宜。 酒店收购事宜因股市泵水还未达到10%，只能暗自厉兵秣马；九龙塘地块挖坑时机尚未适宜；电视台和节目制作中心诸事皆有专人负责操持，陆致远不会多加理会；洛杉矶诸公司稳步推进蒸蒸日上，更是让他放心。 时光匆匆而逝，9月转瞬即到。 9月5日，陆致远在家举行家祭，将纳采所用的“盒仔饼”摆好，上香祭告列祖列宗，然后将龙凤饼、椰子、茶叶、鸡鹅、洋酒、海味、京果和各色首饰等十二件礼装上车，带着刘荣华、张金标、何正峰、叶德辉和吴尚香等齐往浅水湾而去。 顾家别墅早已门庭若市，往来皆是大佬，露面倶是名流。 陆致远将聘礼物品奉上，顾家一体领受，唯独两对龙凤饼收下后还要回敬，以作结婚当日“上头”及祭祀时用。 顾汉民端坐堂上，与刘荣华互换婚书。 彼时香港的婚书一般沿袭旧制，倶用油墨印刷，词藻华丽优美：“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陆致远与顾雅瑜双双跪倒在地，敬过顾汉民和刘荣华茶水后，亲朋好友同贺，四桌宴席开吃。 陆致远发现日到贺的众多名流大亨里，船王、赌王、化工王、石矿王、珠宝王等等不胜枚举，就连电王罗森·加利也派人带来贺礼。 香港虽是弹丸之地，却是卧虎藏龙之域。 酒桌气氛很是融洽，互捧互敬是必备礼仪。 这种场合谁去唐突失礼才是真正的傻子。 陆致远同顾氏兄弟端杯敬过各位叔伯兄弟名流大亨后，离席去楼上找顾雅瑜。 门口看到吴尚香与顾秋晖交头接耳，他笑问道:“你们在讨论什么？” 顾秋晖一张脸登时通红，吴尚香点头道:“没什么，大哥去找姐姐？” 陆致远点头道:“看她准备得怎样，明天就要出发，你们呢，行李收拾了吗？” 顾秋晖点头，“早已收拾妥当，姑爷先上去吧，小姐等得急呢。” 陆致远点头上楼，推门而入。 “你不在下面陪酒，来我这里做甚？” “怕你孤单啊，吃过了吗？” 顾雅瑜点头，“你没吃饱吧？” “我没关系，等会就回去，还怕没吃的？明天下午飞机，要我过来接你吗？” “不用，你带阿芝阿香直接去机场便好，注意带机票，都在她手上呢。” 陆致远见她新装艳丽、唇红齿白，正如灼灼桃花一般，不禁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顾雅瑜一把推开，粉脸通红地嗔道:“发什么酒疯，这般孟浪。” 陆致远拉住她的小手柔声道:“你今日格外美丽，让人情不自禁。” 顾雅瑜撅嘴道:“你喝醉了，张口就是醉话。” “都是肺腑之言，哪来的醉话?对了，你怎么非要秋晖同去？” 顾雅瑜低头片刻，看着陆致远欲言又止。 陆致远拍拍她的小手道:“好了，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便同去。雅瑜，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对你爱恋如初。” 顾雅瑜点头笑笑。 两人偎在一起耳鬓厮磨。 “这条皮带是你生日那天我送的吗？” 陆致远搂着她道：“当然，让你一辈子系住我。” 顾雅瑜嫣然一笑，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 下午陆致远回到九龙，开始安排工作。 报社、箱包工厂以及电视节目制作中心他都亲自沟通，安排妥当。 郭德胜以及叶惟生处，他也去过电话。 何正峰和张金标想要同往泰国随身保护，陆致远最后点了张金标和两个保镖随行，何正峰留下。 上次他跟郭秉湘提过保镖的事，郭秉湘不敢怠慢，招募一批得力保镖后，送了四个给他，分别取名为“风林山火”。 最后他打电话联系周雅芝。 “新郎官今天春风得意马蹄疾啊。” 陆致远抬头望着窗外，“这是哪家醋厂起火了？” “真的？你骗人，九龙哪来的醋厂？” “那怎么醋味这么浓？” “你臭美，谁会吃你的醋？” “好了，票拿到了吗？明天下午走，咱妈没说什么吧？” 周雅芝心里美滋滋的，“她和我爸比我还心急，老早就帮我收拾好行李，然后天天看日历。我真怀疑我是不是他们女儿，哪有这么迫不及待送我出去的？” “那是我人品好，跟我在一起他们二老才放心。” “你脸皮真厚，我是被你这披着羊皮的狼所欺骗，才......” “才什么？” “不跟你说。” “好了芝芝，明天中午我来接你，咱们海阔天空夫唱妇随游历江湖去。” “死相。” 陆致远哈哈大笑。 第二日上午，陆致远带着张金标前往远东交易所。 路上，他问张金标道：“张丽华见过了吗？” 张金标脸上一红，支吾道：“见过一次。” 陆致远瞥了他一眼，哈哈笑道：“你和阿峰两个也是，专冲我的理财要员下手，真是可耻至极。” “老板这么说不对啊，你这州官四处纵火，我这百姓只点一灯……额，我确实可耻，老板你说得对。”张金标只图嘴上快活，不意瞥到陆致远冷眼扫来，马上改口讪笑道。 陆致远笑笑道：“改什么口啊？你这话也没错……” “没有没有，老板你这话让我无地自容。” “好了阿标，开玩笑的，不过你真得加把劲，丽华这人很不错的。” “知道，我会加油的。” 平治车飞速穿过海底隧道进入中环，不一会就到远东交易所。 陆致远盯着招牌愣怔良久，这里是自己的起家之地，如今冷冷清清，早非当年人声鼎沸争先恐后的盛景。 两人走进交易所，里面三两工作人员蹲在一边聊天。 陆致远问起邓家勤，说在外面打工，要下月才会回来。 ------------ 第六十三章盘口交手 贵宾室里，冯景喜招呼陆致远坐下，雨亭进来奉茶后自行退出。 “昨日场面可还热闹？我晓得人多，就没去凑趣，托人带的礼。” “叔跟我客气什么？左右不过场面上的事。” 冯景喜摇头道：“场面上的事也是大事，等你大喜那天我一定前来捧场。” “多谢冯叔，下午我要外出旅游，有事你打报社，他们会找到我的。” “度蜜月？”冯景喜调侃道。 陆致远笑道：“累得慌，去散散心。” “也好，你放心去吧。” “股份收集得怎样？” “前期比较缓慢，这段时间加快了进度，再有两个月应该可以了。” 两人正说话，何志雍急步进来，到冯景喜身边想要密语，冯景喜伸手阻止道：“有事尽管说，阿远不是外人。” 何志雍脸上一红，“我以为陆老板是大明星，对这些专业术语不感兴趣。” 冯景喜指着陆致远道：“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去年的报纸你没看？人家可是‘股神’。” 何志雍讶然，此话当真？去年闹得沸反盈天的股神就是眼前这位？ 陆致远笑道：“你别听冯叔乱说，我哪是什么‘股神’？不过有事听听无妨。” “前天开始，大酒店的盘口有些异动，经常逆势急涨急跌，买盘里还有几笔可疑的成交数目。” 冯景喜闻言看往陆致远，陆致远问道：“哪里可疑？” 何志雍扬起记事本说道：“最开始是单笔777手成交出现两次，到昨日单笔158手成交三次……” 陆致远随口接话道：“今天应该是单笔1558手对吗？” 何志雍看看记事本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陆致远心下一惊，这种操盘语言香港还没有吗？ “我有个华尔街的朋友曾经说过，这种买盘数目是操盘手想告诉你他的企图。” 见何志雍不解，他继续说道：“可以肯定的是，有人盯上了这只股票，不排除是罗森·加利自己在试探，又或者你们的吃货行为被人识破。777代表“吃吃吃”，表明主力要吃货；158、1558、1588代表“我要发”的多种组合，表明机构在建仓。如果你也是主力，见到有人抢盘你会怎么做？” “要么抛掉要么跟着抢。” “对，你真这么做就会被人识破庐山面目。丢掉筹码说明你对大酒店没有企图，继续抢盘说明你对大酒店存有觊觎之心。” 冯景喜点头道：“或许我们前段时间动作稍大被人盯上了。” 何志雍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陆致远沉声道：“停止一切买入，也别抛掉筹码，这样他们照样无从下手。一个月后，我们再买入。” “一个月后？” “对，我估计对面的操盘手八成来自美国，不会在香港久留。” 何志雍看一眼冯景喜点头道：“好的，我现在马上去办。” 冯景喜等何志雍出去后问道：“罗森这么敏感？” “这正好说明他要在电力出手，试试自己篱笆牢不牢固。” 冯景喜点头笑道：“碰上了你，算他倒霉。” 中午陆致远驱车去沙田，在周家吃的午饭。 周母待陆致远已如女婿一般，周父也格外亲切，三人凑在一堆小声说话。 “阿远，你们这次在泰国会待多久？”周母关切问道。 陆致远笑道：“可能要些时日，我们会在那边领证登记，您二老放心。” “哎，那就好。不过顾家小姐为人真的很好，你多担待点。” “会的，她和芝芝对我来说同样重要。” “好好，这样好。”周母笑得合不拢嘴，周父也喜笑颜开。 吃过午饭，陆致远跟周雅芝提着行李来到车上。 “你们嘀咕什么呢？害我一人在厨房忙活。” “我们在夸你，我说你漂亮，你妈说你温柔，你爸说你孝顺。” “什么你妈你爸？” 陆致远拍拍自己的嘴巴，“我的错，是咱妈咱爸。” 下午，吴尚香从吴老三那里回来，陆致远辞别刘荣华叔侄俩，带着吴尚香、张金标和阿风阿林两位保镖提着行李打车前往启德机场。 候机室里，顾雅瑜和顾秋晖早已等候多时。 几个女孩见面分外亲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顾国钧过来攀着陆致远的肩膀道：“妹夫，此去山高路远，你好好享福吧。只一条，别让我妹妹受委屈。” 陆致远苦笑道：“哪能呢，你该担心我受委屈才是。” “少来这套，你这牛高马大的谁敢让你委屈？” “你没听过这话？‘男人征服世界，女人驱使男人’。” 顾国钧哈哈笑道：“哪国鸟语？不跟你扯了，再扯我肚子疼。哎，跟你说个正事。” “什么？” “你的演唱会给我两张票。” “跟嫂子？” 顾国钧瞥了妹妹一眼正色道：“你见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走过吗？唉，如我这般正气浩然的男子真不多了。有没有？给句痛快话。” 陆致远无奈道：“好吧，我尽量留两张。” “尽量？” “我一定给你留两张票。” “好妹夫，不枉我送你车开。” 说完，他跟妹妹招呼一声后快步离去。 十分钟后，众人走上舷梯进入机舱。 顾秋晖第一次坐飞机心里紧张，顾雅瑜尽力抚慰。 陆致远透过机窗眺望九龙，想起去年离港情景，心里五味杂陈。 在这个世界上，唯有时间，才能让人感知世事无常。 他转头看往四位女孩，顿感志得意满。 飞机很快升上蓝天，白云朵朵浮在左近，令人深感宇宙的浩淼和大自然的伟大。 三天后，香港九龙亚皆老街中华电力公司董事长办公室里，罗森·加利正在打电话。 “你是说没有主力吸纳这支股票？” “是的先生，我经过多番试探，没有任何异动，那天或许是我看错了。”电话那头传来的美语非常纯熟。 “很好，辛苦你了麦高，回去后代我向鲍勃先生问好。” “我会的先生，非常感谢你的款待，那么再见。” “再见。” 放下电话后，罗森双手交叉看着窗外，脸上渐露微笑。 ------------ 第六十四章文华东方 泰国，古称暹罗，国土面积仅只50多万平方公里，与老挝、柬埔寨、缅甸和马来西亚交界。 三个多小时的短途旅行后，飞机抵达廊曼国际机场。 一行人拖着行李走出机舱，还有不少旅客在问：“你们这种箱子在泰国有卖吗？多少钱一个？” 陆致远和顾雅瑜对视一眼后洒然笑道：“回去后真的要加大生产力度，然后把销售渠道四处铺开。雅瑜，你的担子不轻啊。” 顾雅瑜笑道：“反正我银行的差使都已卸掉，找点事做也好。阿芝你没意见吧？” “姐姐你这是什么话，我有什么意见？他把节目制作的任务丢给我后撒手不管，害得我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是电视节目。” 几人说笑着走出机场，一辆中巴车开过来停下，车里走出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 “你好，陆致远先生，见到你非常荣幸。我叫杰西·班猜，泰国7台的节目制作部主任，蔡河平跟我通过电话的。” 陆致远跟他握手道：“谢谢你来接机，蔡总跟我提起过。” “此地不便久留，咱们回酒店说话。”杰西·班猜的英文很熟练。 众人逐一上车，杰西·班猜跟司机说了几句泰语后，中巴车往曼谷市内驶去。 沿途但见人来人往车流不息，这个时候的泰国经济实力尚好，往来游客络绎不绝。 车行十来分钟后来到一座气势恢宏的酒店门口停下，陆致远下车后抬眼一望，只见酒店建在河边，典雅幽静。 “这就是‘东方’酒店？那条河是湄南河？” “已经改名为‘曼谷文华东方’酒店，那条河正是湄南河。” 陆致远艳羡不已地看着这家已有近百年历史的静谧天堂，暗自佩服怡和集团旗下文华国际的眼光，这家酒店与香港岛遮打道的“文华酒店”眼下同为文华国际的旗舰店。 门童过来拖行李带着众人进入酒店，挑高的大堂顶部悬挂着巨大的装饰灯出现在众人眼前，布帘下的水池与荷花让人眼前一亮。 四女对着装饰灯和荷花指指点点，张金标准备去办理开房手续被杰西·班猜拦住，陆致远不解。 杰西·班猜笑着道：“房间都已开好，我们7台是这家酒店的VIP客户。”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出来玩花你的钱。” 杰西·班猜搓手道：“陆先生，你来到泰国是我们的荣幸，更是我们7台的机遇。我就明说吧，这都是咱们7台经理的意思，我们诚心地邀请你住下来，希望你们在泰国玩得开心。” “你们7台到底要什么？千万别说慕我大名情不自禁之类的话。” 杰西·班猜干笑道：“旧金山的泰国朋友向我们推荐《谁想成为百万富翁》这档节目，我们了解过节目的版权早已注册，于是找欧派埃斯电视台购买，没想到孙主任一口价每集30万美元不松口。所以蔡和平告诉我您要来泰国旅游时，我们就决定……” 陆致远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行，我回去打个招呼，价格方面好商量。” 杰西·班猜眉飞色舞道：“陆先生，你有所不知，自从三台成立后，我们被压制得非常厉害。为了夺回收拾率，我们准备在综艺节目上发力，如果有《谁想成为百万富翁》这种当红节目助阵，我们一定会如虎添翼。” 陆致远笑道：“肯定会这样。” 这时服务员过来拿行李，带着众人上楼。 陆致远边走边低声跟杰西·班猜说几句话，杰西·班猜听后非常惊讶。 “您这个决定是真的吗？这可是我们泰国一大幸事。” “是真的，不过我希望你保密。” “我很荣幸帮你办这件事，请尽管放心。” “好的，具体行情我也了解过，咱们就走精英移民那条政策吧。钱我等会就给你，结婚的证件务请尽快办好。后天我将前往普吉岛，两周后再去美国。” “陆先生，我代表泰国人民欢迎你。” 陆致远笑道：“谢谢，帮我办好这件事，今后咱们多合作。” 杰西·班猜喜不自胜道：“求之不得。” 张金标和阿风阿林住在16楼普通双卧套房，陆致远和四女住在另一楼层更为精致的跃层套房。 六人走进套房，空间非常开阔，格调明朗的花园翼客房让人尽享静谧，墙上各种画框装饰令人陶醉其间。 窗外即是温顺流淌的湄南河，站在屋里就可以纵览日出日落的美景。 套房里有三个房间，陆致远独占一间，顾雅瑜和顾秋晖占去一间，周雅芝和吴尚香同住一间。 陆致远掏出一张银行存折，拿过几人的身份证件递给杰西·班猜，说了拜托之类的话。 杰西·班猜点头躬身一礼后转身离去。 当夜，众人下楼吃过晚餐后早早睡下。 顾雅瑜洗过澡后过来跟陆致远确定今后几天的行程。 “她们都睡了？” 顾雅瑜点头道：“我过来时看了看，都已睡下，可能太累了吧。咱们明天去哪？” “明天好好放松一下，就在曼谷转转。你来过吗？” 顾雅瑜点头道：“来过两次，都是跟同学。” “那你做好向导吧。” “肯定没问题。哎，你…不后悔吗？” “移民？”陆致远摇摇头道：“不后悔，就是委屈了你。” “我没什么，真的。其实……双户口也不是不可以。” “不会吧？” “我听说相关政策在酝酿，还是先看看吧。” “那就好，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会尽力争取。” 顾雅瑜嘟嘴说道：“好了，你休息吧，要不要我叫阿芝来陪你？” 陆致远伸手攥住她的小手一拉，搂紧她，“你我刚订婚，今晚咱俩唠唠。” 顾雅瑜脸上有若火烧，“有什么唠的？阿芝陪你不好吗？你俩在美国出双入对琴瑟和鸣，想过给我打电话吗？” “我们在美国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出双入对？” 顾雅瑜突地趴到他耳边，低声道:“你俩那个了对不对？” 陆致远脸上一红，干笑道：“今晚良宵美景，说那些做什么？” “那说什么？” “不说只做。”陆致远作势就要动作。 ------------ 第六十五章曼谷夜晚 “慢着，我且问你个事。”顾雅瑜双手抵住他的胸膛阻止道。 “什么事？” “咱们在泰国游玩散心就好，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跑去美国？” 陆致远看着温顺如水的顾雅瑜，“你真想知道？” “当然。” “我想带你去洛杉矶医学中心检查一番。” “检查什么？” 陆致远笑道：“当然是不孕不育啊，你跟阿芝母亲说的悄悄话不是这个吗？” 顾雅瑜闻言一怔，表情很是古怪，半晌后才指着陆致远大笑道:“真是笑死人了，你居然自作聪明。” 陆致远恼羞成怒，“我哪里自作聪明？” 顾雅瑜努力平复自己后笑道：“我跟阿芝母亲确曾这样说过，不过那是假的。我从小也这样骗我父亲，他们到现在都还以为我当真天生腹寒不宜有孕。” 陆致远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顾雅瑜靠到陆致远怀里幽幽叹道:“我不这样，只怕五年前就已联姻出嫁了。” 陆致远惊喜道:“这么说你没问题？” “自然没有。” “那我们不用去美国了？” “当然不用去。” “好，那我们游完泰国再去马来西亚。” 顾雅瑜笑颜如花点头不语。 陆致远搂紧她柔声道:“咱们相思有年，如今心想事成，感谢上天赐我贤妻，咱们抓紧时间造人吧。” 陆致远前面几句说得深情款款，最后一句话终于暴露狼子野心，而且是说到做到。 顾雅瑜猝不及防，拼命挣扎无功，终被陆致远中路突破夺旗成功。 那边周雅芝和吴尚香同榻而臥窃窃私语。 “阿香，你可还是云英之身？” 阿香把头埋进枕头下瓮声道:“姐姐如何知道？” 周雅芝笑道:“我可不像你大哥那般糊涂，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你俩到底怎么回事？你大哥说你有心里阴影，你却还是完璧之身。阿香，你跟姐说个实话。” 阿香踌躇着说道:“芝姐，有人曾叫我不要告诉别人，对你相告算不算失信于人？” “可你这样下去，你大哥会慢慢对你变淡。” 阿香急道：“那我...我该怎么才好？” “那人叫你不要告诉别人，也是当时情境决定。如今回来香港，想来有所不同。你不妨说出来，姐姐帮你出主意。” “那好吧，除夕前一天的晚上，因为电影杀青，大哥......” 阿香断断续续地说完，周雅芝心里波澜再起，想不到美国也有如此痴情的女子。 “她叫什么？漂亮吗？现在在哪？” “她叫安妮，很漂亮，在哪？应该回乔治亚州嫁人了吧。” 周雅芝有些伤感。 这个安妮为了爱人不惜酬情尽义，为了家庭甘愿委身于人，刚烈之处着实令人扼腕。 原来阿远那时如此苦楚，身边竟无一人可以倾吐烦恼，阿香毕竟年幼，很多事顾之不及。 想着想着她的心里又有了一丝后悔。 深夜的曼谷寂静一片，湄南河风微微拂来，带着清香和温柔。 周雅芝睡得正香，一人轻轻将她叫醒。 “谁？” “阿芝，是我。” “姐姐？” “阿远叫你过去有事。”顾雅瑜的声音有些怪异。 周雅芝脸上一热，倒头继续睡觉，“我不去，姐陪他吧。” 顾雅瑜大感羞恼，贴在她耳边私语道：“我能陪还不陪？快去，他跟你说个事。” “姐姐休要骗我，你不堪挞伐才来寻我是也不是……” 顾雅瑜捏住她耳朵打断道：“那你去还是不去？” “别别，姐姐我去就是。” 周雅芝嘟嘟囔囔地起床过去，顾雅瑜揉着酸软的两腿回屋上床，顾秋晖正睡得迷迷糊糊。 “秋晖秋晖，睡着了？” 顾秋晖揉着双眼，“小姐你怎么回来睡觉？” 顾雅瑜一把抱住她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回来睡去哪睡？秋晖，老实告诉我，你真的愿意一生伺候姑爷？” “小姐你又来问这话？”顾秋晖羞恼无地。 “关乎终身，我当然要问清楚。”顾雅瑜打了个哈欠，疲倦如波浪般阵阵袭来。 顾秋晖沉吟许久，缓缓道：“我跟小姐一辈子。” 说完这话，却无人回应。 顾秋晖转头看去，只见自家小姐已经两眼合拢沉沉睡去，间或隐有微鼾。 香港九龙广播道陆虎电视节目制作中心里，招震强坐在办公桌前忐忑不安。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这次随甘国谅出走无线来到这小小的节目制作中心到底是对是错？新老板看起来虽比邵老六亲切随和，可年纪太轻，谁知道他做事能不能持之以恒？ 招震强毕业于TVB1972年第一期学员训练班，当时班里英才济济，有创意层出不穷的甘国谅，也有表演天赋出众的郭封和许少雄等，位列其中他的多少显得平平无奇。 现在问题来了，其貌不扬的自己在TVB波澜不惊，来到这个全新的小单位会有前途吗？会不会留在无线更好？毕竟自己在那里人地两熟。 正思虑间，王天菻夹着两沓文件推门进来坐在他对面，丢一沓到桌上说道:“也不知你哪点被老板看中，竟知道你喜欢研究30年代沪省租界的故事，特意交待我把这个企划案给你，让你自己独立完成。” 招震强大吃一惊，新老板对自己如此青睐有加？ 他拿起企划案翻开，里面内容不多，但故事梗概颇为齐全。 讲的正是热血青年与好友在沪省黑道闯荡的故事。 “许文强？冯敬尧？这个故事有趣啊，给我的？”招震强疑惑不已。 “不然呢？不过在这之前，咱们得先完成这个，《狂潮》的剧本。”王天菻拍拍手中的资料答道。 “这也是老板给的？” 王天菻摇头道:“他只是给了个名字和大概内容，说这种家族剧在电视台播放肯定受欢迎，应付个大半年时间绰绰有余，剩下的需要我们一起添血加肉。” 招震强叹道:“老板不愧是奥斯卡最佳编剧，天才横溢啊。” 王天菻拿剧本往他头上一拍，“干活吧小子，别一天到晚想那些没用的，跟着老板干，不会有错。” 招震强应了一声，收好手里的企划案，脚步轻快地随王天菻走出去。 ------------ 第六十六章节目大火 入夜，洛杉矶贝弗利山庄“曼达林”分店不复白日顾客盈门的喧哗，只三两桌客人喁喁细语。 阿亮得以轻松许多，伺候几桌客人之余，不时望着外面的夜空出神。 这时前台电话响起，他回过神来跑去接电话。 “什么？《地狱厨房》？马上要播？好好好，再见。” 挂断电话，阿亮冲厨房喊一声:“老板娘，欧派埃斯今晚首播《地狱厨房》，阿金叫我们别错过时间。” “知道，有阿远参演的，你自己打开电视就是。”江随云的声音波澜不惊。 阿亮打开靠墙摆放的电视，没多久，里面出来一主持人，说即将播出的是欧派埃斯电视台《地狱厨房》首期，敬请观众收看。 阿亮见主持人平平无奇顿失兴致，正待走开，陆致远身着厨师服出现在荧屏上。 “真有阿远在里面！”阿亮惊叹出声。 正喁喁细语的客人也起身凑过来，里面就有abc电视台统计收视人数的主管艾伦。 “真的是东方陆。” “天哪，他怎么跑去做厨师了？” “少见多怪，你没听主持人说首期节目由神秘嘉宾客串么？” 江随云和两个帮厨过来一看，笑道：“还真是阿远哈。” 电视里陆致远故作威严对各位学员冷嘲热讽，惹来阵阵大笑。 笑过之后，大伙却能知道原来众多精美菜肴工序如此复杂，过程如此艰辛，汗水如此之多。 “你别说东方陆做主持人还真不错。” “人说一通百通，应该就是如此。” 荧屏里陆致远带着众学员经过互相磨合，终于做出一桌美味佳肴，供各位明星嘉宾品尝后现场打分。 镜头一转，六位好莱坞明星逐一亮相。 “哇，伊丽莎白.泰勒，上帝啊，她真的去了节目现场。” “芭芭拉.史翠珊出现在评委席，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她不在拍电影吗？” “那是谁？安东尼.霍普金斯，这个一点也不奇怪。” “法克，马龙.白兰度也去了，真是不可思议。” “那两个我知道，戈登·亨特父女。这六位嘉宾可谓星光熠熠，他们在找谁？” 荧屏上镜头一转，出现陆致远的特写镜头。 只见他满脸歉意拱手道:“不好意思各位，首期《地狱厨房》由我客串录制。可我实在分身无暇，只好在香港制作，再由各位嘉宾评头论足。下期节目将由米其林三星厨师哈克宁主持，届时专业的厨师会给大家带来别开生面的厨艺展示，大伙千万别忘了收看。本期节目招待不周之处，本人深表歉意，下面请六位明星嘉宾做出评断。” 大失所望撅着嘴吧的伊丽莎白和芭芭拉给菜肴同时打出3分，现场观众哄然大笑。 艾伦看着节目，若有所思。 普吉岛位于泰国南部，是泰国最大也是开发最早的海岛，被誉为安达曼海的明珠。 此时正是旅游旺季，这里每天都是蓝天白云，艳阳高照。 夕阳西下，陆致远皱着眉头和张金标等三人喝着饮料，吹着海风，一边闲聊一边看四女在海边尽情玩耍。 不一会，顾雅瑜披着浴巾过来，张金标等三人知机而退。 顾雅瑜夺过陆致远手中的饮料坐下，喝一口后问道：“还在想安妮的事？” 陆致远怅惘道：“这个美国女孩到底要做什么？她怎么想的？” “又一个玉娇龙呗。”周雅芝的声音在后响起。 “你们不玩了？时间还早啊。”陆致远回头看了看，见吴尚香忸怩地站在那里，”你行啊，居然骗我这么久，害得我一直以为你......“ “大...大哥对不起，我......” “好了不说这个，”顾雅瑜起身抱住吴尚香，转头瞪着陆致远道：“说两遍就好，总挂嘴边有意思吗？真把阿香吓出病来怎么办？” 陆致拉过她的小手道：“好了，哥不怪你。安妮想要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来，大家都坐，准备上菜。” 这时张金标从宾馆里出来喊道：“老板，有电话找你。” 来到这美丽的普吉岛，陆致远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报社自己的联系电话。 陆致远起身去宾馆接电话。 “莫哥，有事？” “老板，陈志超和孙朝东找你。” “号码给我。” 陈志超正准备下班，电话响铃后他拿起问道：“行啊，跑去泰国玩？” “不愧是警察，接电话还知道看号码。” “职业习惯。说正事，吴子豪要回来你知道吗？” 陆致远明知故问，“怎么会？” “不晓得他听说了什么，正急急忙忙往回赶呢，别说这事跟你没关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或许人家真有事呢，不过你要提防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水路？” 陆致远笑道：“是我就会这么做。” “有道理，我去布防，这次一定将他绳之以法。” “祝你马到功成。” “你最开心，对吗？” “瞧你说的，他无恶不作天怒人怨，一旦落网，应该说警民齐欢颜才对。” “拉倒吧，你们这些文人从来都是表面上冠冕堂皇背地里蝇营狗苟。” “你们这些警察最没劲，什么话到你们嘴里都要变味。” “哈哈哈，咱俩不是一条道的。好了，玩你的吧，再见。” 陆致远又拨通孙朝东的电话。 “天还没亮吧，起火了？” “火了，大火特火。” 陆致远一头雾水，“什么火了？” “电视台火了，《旧金山风云》也火了，《谁想成为百万富翁》更是大火特火。广告商蜂拥上门，想要购买节目版权的人都打架了。英吉利、法国、杰本、西德、苏联都在联系咱们，NBC、CBS、ABC三大电视台一口气把每集价格炒高到60万美元。” 陆致远嘀咕道：“这么疯狂？” “当然，要求我们电视台信号覆盖的客户多不胜数。” 陆致远咧嘴而笑，“好事啊，白蓝和布鲁斯呢？” “布鲁斯本来准备去纽约，如今不走了。白台长忙着电视台还有东华医院搬迁的事。” 陆致远沉吟道：“台里事多的话你跟桑德罗、霍华德以及各位部长多担待点，如今正是腾飞的时候，咬住这口气我们就成功了。” “好的老板，我一定把你的指示广为传达。” “节目版权出售的事由白蓝定夺就好，不过泰国你可以便宜点，毕竟我欠着人情。” “好，祝老板玩得开心，再见。” ------------ 第六十七章枭雄落网 挂断电话，陆致远皱眉来到海滩边，顾雅瑜和周雅芝心里“咯噔”一跳，“出了大事？” 陆致远仰天叹道：“原来我如此幸运？电视台一下赚了这么多钱？” 顾雅瑜和周雅芝对视一眼，将手中的饮料往他身上一泼，齐声臭骂道：“瞧你个得瑟玩意。” 吴尚香和顾秋晖在旁看得哈哈大笑。 攀牙湾位于普吉岛东北75公里处，隶属泰南的攀牙府，是普吉岛及周边地区风景最美丽的地方，被誉为泰国“小桂林”。 陆致远站在一颗巨大的岩石上，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淡绿色海面，奇峰怪石星罗棋布，不禁叹道：“都说‘桂林山水甲天下’，跟这里比，差不多啊。” “姑爷去过桂林？” 陆致远跳下巨石，伸手搀扶顾秋晖下来。 “叫我姑爷？” 顾秋晖脸上一红，“小姐是我的小姐，你便永远是姑爷。” 陆致远笑道：“那可麻烦了，你小孩今后怎么叫？” 顾秋晖羞躁无地，啐一口径自跑去。 陆致远笑笑，由桂林想到云省，脸上笑容顿敛。 顾雅瑜走过来瞅他两眼，不由笑道：“你才20岁，回去内地起码还要五年，这么长地时间你都积蓄不了报仇的力量？” 陆致远想想后笑道：“还是贤妻懂我，幸何如之。” 顾雅瑜笑道：“所以，不如好好享受眼前。” “有道理，且容我好好享受眼前的无上美色。” 顾雅瑜大叫一声跑开，陆致远紧追不放。 落日余晖映照晚霞，南海海面波平浪静，一艘载货量在2万吨的杂货船开足马力，朝香港新界西北部的葵涌货柜码头驶去。 这个1972年才正式启用的香港海运中心，正迅速扩展为世界闻名的集装箱码头。 吴子豪站在甲板上，迎面吹着海风，静静思索过往。 自己本是粤省一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因为身无长计生活窘迫又难耐辛苦的集体做工，于30岁那年随难民潮涌入香港移居，以“字花档”起家，后改做“粉档”，结果风生水起做了大哥。 身上有钱后自己行事无所顾忌、嚣张跋扈，其后更与某些人蝇营狗苟私相授受，杀人越货也是家常便饭。 那段激情四射的辉煌岁月，总让吴子豪魂牵梦萦。 也不知哪天开始，自己开始走上霉运。 先是罗志荣疯狂变脸，然后是朋友示警，自己被逼无奈避走台岛。 可台岛的日子也不舒坦，平淡如水不说，社团内部兄弟不和互相指责也让他大为光火，最近更有香港产业遭人霸占、家中老妻出外偷人的传言不在耳边回荡。 性烈如火恣意骄横的吴子豪怎能忍受这等羞辱？士可杀不可辱，明知此时是风口浪尖，吴子豪也无所顾忌。 大丈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哪次不是提着头颅奔波四方？没理由这次会折戟沉沙。 正思索间，两个弟兄从货舱里跳出来，叫了声“大哥。” “都检查过了？” 两人躬身答道：“没有问题。” 吴子豪点头道：“去歇息一会，半小时后靠岸。” 两个弟兄自去歇息，吴子豪依旧背负双手，不惧风浪临身。 半小时转瞬即逝，杂货船迎风驶近新界海岸，葵涌货柜码头已然在望，吴子豪终于激动起来。 出逃一年时间，老子终于回来了。 吴子豪收拾心情准备下船，两个弟兄提着行李跟在身后。 货船靠岸，暮色已经降临。 他走过甲板跳到码头上，志得意满地大笑道：“一帮杂碎也敢跳，看老子怎么收拾。” 笑声未落，四周陡然亮如白昼，无数香港警察露出身形，一个喇叭随后响起：“你们已经被包围，不要再负隅顽抗，请举起双手配合警方检查，如果反抗，立毙无赦。” 吴子豪脸色苍白至极，举起双手的同时一颗心直沉谷底。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这都是命，避无可避。 几名警察将吴子豪三人铐住，搜过全身后，朝后摇头。 陈志超走出来笑道：“吴子豪，别来无恙啊？没想到吧。” 吴子豪阴狠地看着他，“ASER，我犯了什么错？” 陈志超摇摇手指头道：“你别跟我说，跟法官说。还有，你别想着有什么人能捞你，他们在廉政公署里喝咖啡已经喝到吐了。怎么样？我亲自组织的这次行动，是不是天衣无缝。” “ASER，我哪里得罪你了，要这么跟我过不去？” 陈志超正色道：“你不知道你得罪了谁？” “谁？”吴子豪追问道。 “自然是全港百姓，你走私毒品、贩卖人口、杀人如麻，如今落入法网，自求老天保佑吧。” 说完陈志超不再理他，径自走开。 吴子豪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渐趋绝望。 第二天晚上，没有经过严刑拷打，没有言语诱供，一夜白发的吴子豪对自己的过往供认不讳。 陈志超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陆致远得知吴子豪被捕的消息时，已经来到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 他站在电话亭里，惬意地问道：“他没有反抗？” “还怎么反抗？铁证如山还反抗有什么意义？毒品交易超过30吨，操他的，就这足以判他30年。”陈志超嗤之以鼻地说道。 “帮会呢？” “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大部首领全部归案。” “骆山英呢？” “他离开得早，倒是没事，不过不知去向。” “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陆致远不禁叹道。 “谁说不是？所以啊骚年，你要时刻谨记，走正道夜睡好梦，走邪道死路一条。” “警官，你训错对象了吧？” “我好意的，你该明白。”陈志超语重心长地说道。 陆致远笑道：“当然明白，谢谢警官，回去请你喝茶。” “快点吧，我等着呢。” 电话挂断后，陆致远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云顶山，还有左近川流不息的华人面孔，心里感到无比舒坦。 冤有头债有主，吴子豪如今已然伏法，罗志荣父子也已殒命，另两个也该受到惩罚了。 ------------ 第六十八章受制 吉隆坡是马来西亚的首都兼最大城市，更是一座具有独特魅力、散发多元文明的国际化大都市。 三天里，陆致远等人去过山峦堆叠、林木苍翠的云顶高原，也到过庄严肃穆、格局宏伟的嘉美克清真寺，还看过历史悠久、风格独特的独立广场。 得知吴子豪束手被擒后，陆致远联系李承伟，叫他把这个消息告知向山。 兴奋的他再无回房看书的兴致，转头问张金标道：“他们都去茨厂街了？” 茨厂街就是吉隆坡的唐人街，华人众多人气很旺。 张金标点头道：“一早就去了，有得逛呢。” 陆致远搓手道：“走，咱们去机场转转，顺便把槟城的机票买了，那里要好玩得多。” 苏丹阿卜杜勒-阿齐兹沙机场又名梳邦国际机场，是目前吉隆坡的主要机场，位于雪兰莪州境内，距离吉隆坡仅11公里。 吉隆坡原本隶属于雪兰莪州，故有“雪隆”之名，今年刚刚脱离雪兰莪成为联邦直辖区，州首府也因此迁至莎亚南。 两人打车来到机场，环扫一周后径往候机室走去，不意有人从候机室里仓惶逃出。 陆致远一看竟是熟人，“陈伯，你怎么在这？” 逃跑者正是陆致远佩服得五体投地的算命大师陈浪。 陈浪正闷头往前气踹吁吁地跑，一听陆致远喊他，赶紧过来抓住他的手大喊：“救我。” 陆致远刚要动问，候机室里又有两人追出来，张金标拦住一人便打，另一人继续朝陈浪冲来。 陆致远把陈浪往自己身后一推，跟着右腿一扫，那人登时倒地。 他转头问道：“你得罪了谁？” 陈浪却不答话，直往他身后打眼色。 陆致远回过头来，形势突变。 一把手枪抵在他脑门上，张金标也被另一人拿枪制住，被他俩打倒的两人爬起来掏枪围着陈浪。 持枪的是个二十来岁身材壮实的小伙，用流利的英语对陆致远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请你们去雅加达做几天客。他听不懂我说的话你应该懂，对吗陆先生？” 陆致远瞳孔一缩，“你认识我？”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阿里·沙斯特罗阿米佐约，毕业于南加州要塞军事学院，美国是我的第二故乡，你这位大明星对我来说可谓了如指掌。” 陆致远撇嘴道：“可你对我并不友好，就不能把枪拿开吗？什么什么佐约先生？” 阿里笑道：“肯定不行，我知道你是擂台赛的冠军，不会对你疏于防范。不过，你可以叫我阿里。” 陆致远摊手笑道：“好吧阿里先生，你真的认为我们华人还能进入英拉内这个国度？你叫陈先生去做什么？” 阿里脸上一红，“我纠正一点，现在我不是单单邀请陈先生，你也在列。” “邀请？有拿枪抵头的邀请方式吗？你们英拉内人一贯如此？”陆致远冷笑道。 不管前世今生，除却杰本之外陆致远最为痛恨的一个国家就是英拉内，不管是60年代的9·30事件还是90年代的黑色五月动乱，华人都是其中最大的牺牲品。 阿里见陆致远动怒，收回手枪诚恳地说道：“陆先生你确实误会了，陈先生这次来吉隆坡是给郭老板看相。我们伟大的总统先生得知这个消息后，特命我等前来相请，真没恶意。” 陆致远转头问陈浪道：“郭先生？郭赫年？你给郭赫年看相？” 陈浪点头道：“新加坡‘香格里拉’酒店的老板确实姓郭，叫什么我不知道。他听邵老六说我看相很有一套，就叫人请我前来吉隆坡，说什么彩虹花园要开盘，特让我提前看看风水。” “邵老六？邵毅夫？” 陈浪嘚瑟道：“怪我名声太大，达官贵人都喜欢找上门。” “后来呢？” “我给他看过风水得了一笔厚赏，当然急着回香港。没想到那两个带枪的家伙想要绑架我，叽哩哇啦说半天我又不懂。我当然不干啊，就瞅个机会逃出来，就碰到你。” 陈浪将“厚赏”两字咬得特重，奈何陆致远想着心事根本不予理会。 郭赫年他听说过，是马来西亚最杰出的企业家，素有“酒店大王”和“亚洲糖王”之称。 当然，此时的郭赫年应该只是崭露头角。 “郭赫年你不认识？” 陈浪摇头。 “泰国国王普密蓬·阿杜德你见过吗？” 陈浪还是摇头。 陆致远越发惊疑，“英拉内总统苏拉哈托你也不识？” 陈浪不耐道：“当然认识。” 陆致远松了口气，还好历史没变。 孰料陈浪开口道：“他就算化成灰我都识得，对华人犯下那么大的罪孽，天下谁人不识？有关他新闻的报纸我都藏了一摞。” “你没见过他？” “我见他做什么？” 陆致远迷糊了，那么多港娱里不是说泰国国王、英拉内总统都将陈浪奉为座上宾吗？难道都是假的？ 阿里在旁催促道：“陆先生，你们商量好了吗？” 陆致远摆手道：“马上就好。” “陈伯，苏拉哈托想要你去看相，你去不去？” 陈浪跳起来道：“我怎么可能给那个刽子……”看看阿里后，他改口道：“给他看相？” 陆致远贴耳低语道：“你不要命吗？” “那怎么办？” “去看看无妨。” 陈浪无奈点头，陆致远转身问道：“为什么非要我去？” 阿里伸出两指笑道：“一你可以做翻译，二我们小姐欣赏你。” 不知怎的，他说第二个原因时声音很低且比较含混。 陆致远指着张金标苦笑道：“那他不去行不行？” 阿里摇头不语。 “阿标你去打个电话给酒店，就说我们去英拉内谈笔生意，7天内必定返回，叫她们安守吉隆坡就好。” 张金标见陆致远摇头，于是拨开吃瓜群众径去打电话，身后自然有人跟随。 陆致远看着阿里调侃道：“你必须保证我们过去不会被丢臭鸡蛋。” “放心，动乱早成历史，不会再有类似事件发生。” 陆致远不以为然，90年代的黑色五月动乱不就是苏拉哈托二女婿普拉博沃·苏比安托为了一己之私一手策划一手导演的吗？ 英拉内人从来都不可靠，这是历史证明了的。 如今自己有机会前往这个国度，要不要给他添个堵呢？ 陆致远跃跃欲试。 ------------ 第六十九章总统私宅 马来西亚虽与英拉内接壤，吉隆坡距离雅佳达却有两小时的飞行路程。 雅佳达是一座历史名城，因为椰树遍地都是，故有“椰城”之名，又因其市内绿树成荫，街道两旁遍植常绿树种，所以又有“花园之都”的美誉。 上飞机前阿里等人看管严格，下飞机后几人彻底放松，任由陆致远三人自由行走交头接耳。 特别是阿里请三人吃过午饭并安排市中心的酒店住下后，竟有了几分毕恭毕敬的意味。 “我们总要歇会再去觐见总统吧？”陆致远见阿里亦步亦趋不离左右，自然要表达不满。 “总统先生一大早就在等候，想必已经急了，如今过去正合适。” 陆致远不以为然，“那不行，怎么也要洗个澡换套衣服。阿标你跟他们去买衣服，我和陈伯洗个澡。” 张金标应声带人出酒店买衣服，陆致远往洗手间走去。 阿里只好守在门外，陆致远待他出去后，赶紧走回来拉着陈浪耳语一番。 陈浪陡然一惊，“这...这成吗？” 陆致远一把捂住他的嘴，检查房间里并无窃听设施后才轻声道：“不敢？” 陈浪受不住激，梗着脖子道：“有何不敢？” “那咱们先去看看有没有可趁之机。” 陈浪点头，陆致远径去洗澡。 半小时后，一行人走出酒店打车奔总统私宅而去。 一路上陆致远见这座城市绿化虽好却显得凌乱。 高楼大厦与低矮瓦屋掺杂一起，金碧辉煌和喧闹嘈杂相互搭配，一看便知城市缺乏长远规划。 来到苏拉哈托的豪华私宅，陆致远深受震撼。 上台不到10年，苏拉哈托家族就已拥有如此奢华至极的排场，那要真让他执政32年，会有怎样敌国的财富？ 怪不得后世人人都说英拉内40%的GDP是属于苏拉哈托家族所有，看来果非虚言。 陆致远一下车就感觉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守卫森严却又宁静安详。 私宅壮丽的石筑主建筑依山而建，端的是大气磅礴，搭配一条人工小溪，尽显清新优美的自然环境。 几间英拉内传统涵碧楼风格的小屋掺杂在泳池和高尔夫球场之间，一桌一椅一花一木尽显皇家气派。 阿里等人将陆致远三人搁在豪华别墅旁的一间小屋里，自去复命。 时间缓缓流逝却一直没人前来理会，三人只能望着一窗之隔的盎然绿意发呆。 在这里，你的一举一动可谓尽入人眼，别说低声交谈，就是打个眼色都会惹来无端猜疑。 陆致远尤喜屋外落英缤纷的怡人花园里那镜泊般超大泳池，想想坐在旁边夜望星空喝杯小酒，那是何等享受。 直到夕阳西下，才有仆人过来引三人去主建筑的客厅。 客厅空间巨大，此时已有两桌酒宴摆好，十余人坐在桌边等候开席。 仆人引张金标落座末席，又带着陆致远和陈浪来到主桌。 一位五十来岁戴着黑帽的男子招呼两人坐下，陆致远见他额高唇薄，眼如鹰隼，正是苏拉哈托。 苏拉哈托旁边一人起身说自己名叫卜吉拓，又介绍与座各位给两人认识，都是苏拉哈托的近亲手下。 末席则是家眷亲戚，其中一个女子两眼定定地看着陆致远，经过介绍陆致远才知她便是苏拉哈托的长女哈迪扬蒂。 众人见礼后坐下，苏拉哈托哈哈笑道：“阿里办事不错，不仅带来星相师，还请来好莱坞大明星，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这是寒舍，那时间没有别墅了。 陆致远面对凶名在外的杀人恶魔，只能陪笑道：“总统阁下会说英语？” 苏拉哈托大笑道：“当然会说，不然我怎么号令部属？他们很多都是英美留学归来，我可不能示弱啊。” 这话马上引来无数马屁，“总统先生天生贵胄，什么语言一学就会。” “总统先生是我英拉内一等一的聪明人。” “总统先生......” 苏拉哈托一摆手，屋里鸦雀无声。 “不说这些，凭白让人笑话，咱们先喝酒，稍后还有节目。” 陆致远和陈浪对视一眼，均觉这个节目八成要着落在自己头上。 酒过三巡后，苏拉哈托放下筷箸，对一旁伺候的管家打个眼色。 管家两手一拍，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带着略小的弟弟和两个小孩进来。 尤其那两个八岁左右的小孩，竟装扮得一模一样，令人难以辨识。 苏拉哈托微笑道：“陈大师，听郭赫年说你能断阴阳、可辨五行，如何如何厉害，我且问你，这四个男孩是何身份？面相如何？说得对有赏，说的不对你和陆先生就在我这住上一月再说。” 陈浪闻言顿时一凝，陆致远立刻望向末桌，那个女子正好也看过来。 陆致远赶紧收回眼光，看往陈浪。 陈浪心下琢磨一番后，放下筷箸来到四人面前，陆致远跟上前准备翻译。 陈浪先把那名青年拉出，“此为总统长子，天庭饱满贵不可言，”然后指着略小的少年说道：“此为总统次子，气度雍容不可限量。” 这些话其实不用翻译，苏拉哈托以及在座众人皆懂汉语，但早就禁止使用，这自然跟60年代那次耸人听闻的动乱有关，自那之后汉语教育在英拉内一国全部中断。 临到两个小孩，陈浪沉吟一会抖抖衣袖，来回踱几步后，拉出左边那个小孩道：“这位应该是总统阁下的二公主。” 陆致远皱眉，苏拉哈托大吃一惊道：“先生真是神人，你却如何得知？” 陆致远翻译给陈浪听，陈浪自然阴阳五行的扯上一通，苏拉哈托大为敬服，延手道：“那这个呢？” “这个自然是您最小的公子，也是您命中注定的贵人。” 苏拉哈托耸然动容道：“何以见得？” “这位公子出生后，您是否因他躲过一灾？” 苏拉哈托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后起身拱手道：“当日兵变，我儿被开水烫伤，我赶回来看望才躲过一劫，没想到这些也能被你料中。先生大才，我苏拉哈托佩服之至。来人，拿一块金锭赏给大师。” 陆致远翻译这些话时脸上疑惑更甚，却也没有动问。 等到陈浪重回席上，苏拉哈托说道：“过两日我还要拜托大师帮我辨识几个人，请大师不要推脱。” 陈浪攥紧金锭点头答应。 ------------ 第七十章离间计 回到酒店，陆致远再度确认没有窃听设施后，迫不及待地问道：“陈伯你不是学究天人吗？怎的使用技俩识破他们姐弟？” 陈浪惊道：“你知道？” “我就在你旁边怎会不知？你衣袖里藏的什么药那么臭？” “此药提炼后无色无味，只有女性闻得出，你怎么闻得到？” “你不知道我是厨师么？还是鼻子特灵的那种，说，到底是什么？” “一瓶臭参丸而已。你怎知他们是姐弟？”陈浪奇道。 “世人都知苏拉哈托三子三女，末席上只有长女和幺女，可知二女必在四人之列。” 陈浪抚掌赞道：“阿远果非常人可比，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 “别转移话题，你不是会识五行断阴阳么？还需要这臭参丸？” 陈浪支吾以对，顾左右而言他。 陆致远哪肯轻易放过，再度追问下，陈浪被逼无奈只好颓然道：“我哪里会什么阴阳五行？都是混江湖的手段，你还是帮我想想两日后的那场考验吧。” 陆致远顿觉偶像人设坍塌，“怎么可能？你预测我去美国的事没有一丝差错，不可能是睁眼说瞎话啊？” 陈浪把当日与自家夫人解释的那套说辞重复一遍，陆致远犹不敢信。 “那你说他三儿子是贵人又怎么说？” “有关他的新闻我早已了如指掌，兵变之事我自然知道。但什么烫伤的事都是他自行脑补的，与我无干。” 陆致远颓然坐在椅上，张金标端来茶水。 “亏我一直以为你世上唯一通灵之人，没想到……” 陈浪叫起撞天屈，“世上怎会有这等通天彻地的人物？我们看风水测星相无非是根据顾客的忧虑步步引导好言宽慰，其中需要的精致功夫却不简单，并非乱打诳语。” 陆致远撇嘴道：“好啊，那你自己去应付苏拉哈托的考验吧。” 陈浪两膝一软就要跪下，陆致远赶紧扶住。 “阿远，你肯定有办法，赶紧救我。” 陆致远苦笑不得，“在苏拉哈托的眼里，你是深不可测的大师，我只是搔首弄姿的明星。”顿了顿，“他今晚本想让我扭扭屁股，你的表现太过神奇让他忌惮我才逃过一劫。看在你屡次帮我的份上，我且好好想想。” 陈浪大喜道：“真有办法？” “你在试探我？” 陈浪讪笑道：“非也非也，我晓得你胸有成竹，快点教我。” 陆致远喝下一口茶水，“我们不是要给他添堵吗？如今就是机会。” “怎么说？” “你还记得他今晚说的兵变吗？” “记得。”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后日的考验应该与辨识上次兵变余孽有关。明天你先问阿里有关军队的诸般情况，这件事有苏拉哈托亲口吩咐，他不敢不答。你务必搞清楚一点，如今跟苏比安托家族走得近的有哪些将领。” “苏比安托？问这个做什么？” 陆致远笑道：“苏比安托家族是英拉内最富有的家族之一，苏米特洛·苏比安托如今更是权势滔天，而这个家族刚好我最讨厌。” “你想用离间计？” “没错，我想让他们狗咬狗各自不得安宁。” “还有吗？” “剩下的你别管，明晚咱们碰头再议。” 夜已深，陆致远坐在床头看着窗外。 月色如水洒落下来，耳畔满是波涛起伏的呼噜声，让他不堪其扰夙夜忧烦。 第二日，陆致远和张金标早早出门，沿街一路看过去。 两人见到一个小巷走进去，陆致远陡然拉住张金标低声吩咐几句，末了提醒道:“一定要提防有人跟踪。” 张金标应声后快速离去，陆致远反向而行。 十米远的暗处，有两人窃窃私语。 “那个跟班怎么不见了？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我们如此隐蔽，哪那么容易被人发现？跟班不管，咱们盯着正主就是。” “好吧。” 陆致远优哉游哉地闲逛，直到夕阳西下方回酒店。 阿里迎面过来招呼，不经意地问道：“陆先生，你的随从呢？” 陆致远遮掩道：“出去办点私事了？” “什么私事？可以告知吗？” “都说了是私事，你还想知道？”陆致远笑道。 阿里两眼盯着陆致远，并未放弃答案。 陆致远摊手道：“好吧，我肾虚，他去帮我煎几副药。” 阿里笑得促狭，拍拍陆致远的肩膀后下楼来到大堂，招过两人吩咐几句，两人速去。 半小时后，张金标提着袋子回酒店，阿里见袋子里果真有几副中药，就不再理会。 又过半小时，原先出去的两人返回。 “他真去看中医了？”阿里半信半疑地问道。 “确实去看了中医，这是记录。”一人递过一张纸条。 阿里看过后展颜笑道：“咱们上去吧。” 此时的楼上客房里，陆致远接过张金标递过来的一沓纸笺，看看后撕去最上面一张，端详只余印痕的第二章空白信纸，“不错，就是这样，你在哪里找到的？” 张金标笑道：“我先去看的中医，然后在附近的茅草屋边有一爷一孙摆摊卖字，写完这封书信后我掏钱让他俩即刻赴港，又吓唬了几句，他们去机场后我才回来的。” “这事办得好，你等会打电话给难寻，让他接机安顿，做事要有始有终。” 张金标点头出去，陆致远将纸笺收好。 当晚几人吃过晚饭，阿里早早离去。 陆致远等人回到客房，陈浪就要开口发问，陆致远伸手阻止，张金标逐一检查后，在茶几下找到一个窃听器。 陆致远故意大声道:“天气太热，不如我们去喝一杯？” 陈浪大声附和，张金标把窃听器恢复原位。 酒店旁边的一家咖啡厅里，陈浪不解地问道:“他们怎会如此在乎我们的坐卧行止？” 陆致远抿下一口咖啡道:“这意味着你明天的考验非常重要，他想知道你办事牢不牢靠。” “否则怎样？” 陆致远拿手往脖子上一比划，陈浪双手一抖。 “你不必紧张，我们小心应付就好，挺过明天咱们远走高飞，”陆致远安抚道:“对了，你今天问得怎样？” “我问过很多问题，阿里如实做了解答，军队里有个叫拉旺的将军是苏比安托家族的人。” “他家住哪你可问过？” 陈浪点头道：“问过。” 陆致远捏拳道:“好，明天考验时，如果苏拉哈托要你辩识叛军余孽，你就指认两个真的，再把拉旺也拉上。” “真的怎样辩识？” “察言观色啊，这不正是你擅长的么？心虚者必定坐卧不宁，眼神疲劳无神，腰肢劳而无力。” 陈浪点头道:“对对，只能这样了，然后呢？” “然后就是阿标的事。”陆致远取出纸笺对张金标道:“明天你找到拉旺家，寻机把这个送去他的书房，放在桌角就好。” 张金标接过纸笺，疑惑地问道：“没有字啊？” “有字的那张已被我烧掉，咱们就是要放没字的。” 两人疑惑问道:“为何？” 陆致远也不作答，只是神秘笑道:“看看吧，明日便知结果。” ------------ 第七十一章总统长女 第二日一早，张金标出去办事，九点方回。 陆致远守在酒店大堂，见他回来迫不及待地问道：“怎样？” 张金标拿衣袖擦汗答道：“我等拉旺出门后才溜进去，里面还有四名守卫，费了很大功夫才潜进书房，好在没惊动他们。” “是啊，你要平时根本没机会，书信是否按我说的放好？” “是的，就放在书桌一角。” “好，咱们快点回房，阿里马上就到。” 两人回房不到五分钟，阿里前来敲门，陆致远将陈浪从梦中叫醒，张金标开门。 阿里走进来，不经意问道：“几位刚刚起床？” 陆致远掏出一包烟道：“我俩出去晨跑，顺便买了包烟。” 阿里如释重负地笑道：“快点收拾，吃过早饭咱们去总统府。” 十点整，三人来到总统私宅，苏拉哈托亲自接见三人。 “陆先生和大师来到雅加达，我都无暇好好招待，请莫怪罪。” 陆致远和陈浪合十齐道：“总统先生客气。” 苏拉哈托笑道：“前日我说要大师帮我辨识几人，大师可还记得？” “要辨识什么人？”陈浪听得陆致远的翻译后问道。 “上次兵变我险遭敌手，后来寻思定是有人暗中串联，所以想让大师替我找出谋反之人。如今列位将领都已来我府上，我会安排他们逐一进入密室。那密室带有单面镜，我与他们谈话时大师细心观察，一有结果就告诉我。” 陈浪点头道：“可以，咱们这就过去？” 苏拉哈托摆摆手道：“我长女寻陆先生有事商谈，就让这位弟兄陪你去密室。据我所知，他也懂英文和汉语，对吗？” 张金标点头，陈浪干笑道：“没错，他确实懂。” 陆致远顿感不妙，自己不能同往，拉旺怎么逃跑？ 苏拉哈托起身招两人进来，“你带两位贵客去密室，他带陆先生去见哈迪扬蒂。” 两人应声后带陆致远三人出门，走出一段距离来到分岔路口，陆致远招呼张金标道：“阿标，把火机给我。” 张金标转身把火机递过来，陆致远掏烟点燃，递一支给张金标帮他点燃时轻声道：“寻机递眼色给拉旺，让他逃跑。” 张金标点头后转身就走，陆致远将火机揣在兜里跟领路者去往一处凉亭。 一位清丽脱俗的女子身着便装坐在凉亭一角看书，石桌上两杯绿茶已经斟好。 陆致远等领路者走开后，信步入亭问道：“女士您好，今日不穿黑袍？” 哈迪扬蒂见他进来，放下书本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一分钟后嫣然笑道：“我五次祈祷已经做完，可以不穿黑袍，陆先生请坐，这是你的茶。” 陆致远点头道谢，拿过书本一看，“这是巴哈萨文字？什么书？” “对，这就是英拉内的国语。这本书叫《勿加泗河畔》，是普拉姆迪亚·阿南达·杜尔的作品。” “他在英拉内很有名？” “对，很有名，可惜9年前被捕至今还没出来。” 陆致远心下明白，“九·三0事件对吗？” 哈迪扬蒂点头道：“对，我们政见不同。” 陆致远刚要反唇相讥，哈迪扬蒂抢先道：“陆先生，我今天叫你过来不是讨论政治，而是想跟你商量座谈会的事。” “座谈会？” “对，你在英拉内很有名气，能够影响很多英拉内人。所以我想让你参加一个座谈会，不知可不可以？” “在这个严禁华文读物、没有华文招牌、家家不得悬挂中华书法的国家，你居然叫我去参加座谈会？” “其实英拉内现在没有那么排华了，《英拉内日报》就是华人报章啊？你的唱片如今也在国内售卖无人阻止。我父亲当年那么做都是为了国家才迫不得已，真主会宽恕他的。” 陆致远看着对面的女人气得说不出话来，“算了，我不想提这个，你叫我参加座谈会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哈迪扬蒂脸上一红，“我想利用你的影响力打击一个女人，一个跟我同一天生日的女人。” “谁？” “梅加瓦蒂，前总统的女儿。” “她不是被剥夺从政权利了吗？你还这么在意她？” 哈迪扬蒂摇头道：“不不，她很厉害也很有实力，更没有放弃和远离政坛。据我所知她正在积极谋求民主斗争党的支持，沙龙、集会到处都有她的身影。” “你父亲能容忍？” “我父亲当然很忌惮，毕竟当年的事好不容易才平息，但是直接动她会在国民心中撕开一道伤疤，那样反而适得其反。” 陆致远沉吟道：“我的时间和心情都不允许我参与到你们的竞争中来，如果可以的话，我用文字写一份支持你的声明怎样？” “我们再拍张合照？” 陆致远摇头道：“这有点强人所难，单照不行吗？” 哈迪扬蒂寻思良久道：“好吧，谢谢你陆先生。” 陆致远暗道：“伤人者人恒伤之，夜路走多会遇鬼，你家迟早会遭报应。”嘴上却不得不苦笑道：“应该的。” 哈迪扬蒂说到做到，立刻拿出纸笔递给陆致远。 陆致远在纸笺上书写一则声明，言称自己与哈迪扬蒂是至交好友，支持她的信仰和坚持，也呼吁更多的人喜欢和信任她。 反正都是狗咬狗，闹得越凶越好，陆致远心里这样想道。 写完后，哈迪扬蒂又问了很多美国的事，陆致远一一做了解答。 两人正说着话，一队卫兵匆匆走过，领头者正是卜吉拓。 哈迪扬蒂眼尖，看到后扬声问道：“卜吉拓，你们去做什么？” 卜吉拓叫一人带着卫兵继续前行，自己来到凉亭急道：“总统先生想要通过陈大师找出反叛分子。” “找到了吗？” “找出三个。” “都有证据？” “证据确凿。” “那你们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跑了一个。” “谁？” “拉旺。” 哈迪扬蒂顿时紧张起来，“快去吧，我不打扰你了。” 等卜吉拓走远，陆致远问道：“拉旺是谁？” 哈迪扬蒂紧皱眉头道：“西爪哇军区司令，这下麻烦大了，我得去看看。” 陆致远道：“我也去吧。” 哈迪扬蒂不以为意，带陆致远直奔密室。 ------------ 第七十二章顺利脱困 两人还没走进密室，就听到苏拉哈托在里面狂吼：“苏比安托家族又怎样？真以为我不敢动？苏米特洛要是没我邀请，现在还在国外流亡呢。” 有人劝道：“可拉旺是否真有叛乱意图还要当面问清楚啊，总统先生。” 哈迪扬蒂和陆致远走进密室，里面站着很多人，苏拉哈托正把手里的信纸砸在那人脸上。 “你自己看他怎么写的吧，都称呼苏米特洛是‘最接近真主的人’了，还说什么只有他‘才是解救英拉内人民于水火之中的领袖’。这种话不是叛乱，那要怎样才算叛乱？” 那人捡起信纸惊道：“这...这没有字啊？” 苏拉哈托怒道：“印痕，你看清楚印痕。倘若有字我还怀疑，没字才是铁证如山。还有他不问而逃，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吗？” 哈迪扬蒂上前夺过信纸一看，上面印痕明显，都是尊崇苏米特洛的话语。 陆致远心知肚明，拿眼看往密室一角的张金标和陈浪。 “拉旺怎么逃脱的？难道有人预警？”哈迪扬蒂沉声问道。 陆致远紧张地看着张金标，却见他脸色如常。 身边的卫士接话道：“我们调查过所有监控，除总统先生外，没人跟拉旺说过一句话，连打眼色的机会都没有。他就是去趟洗手间后就再没出来。” 哈迪扬蒂颓然看着手中的信纸，无话可说。 半晌后，苏拉哈托挥手道：“先去客厅等候。” 陆致远赶紧上前道：“总统先生，我们的差使已毕，请看在我们竭力效劳的份上，让我们及时回去如何？” 苏拉哈托看往哈迪扬蒂，哈迪扬蒂点点头。 “你们回去也好，雅加达一旦戒严你们将寸步难行。不过你先问问陈大师，泰国国王想邀他过去，看他有没有兴趣。” 陆致远依言转告陈浪，陈浪上前鞠躬道：“总统先生，我这次出来已经颇费时日，不如我下次自己前往泰国，您看怎样？” 苏拉哈托沉吟道：“也罢，我叫阿里马上送你们回去。来人，看赏。” 机场候机室里，阿里躬身道：“这次辛苦你们了，本人感激不尽。如今总算大功告成，你们可以放心离开，真是皆大欢喜。” 陆致远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也不赖，苏拉哈托对你赞许有加，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阿里叹道：“升官发财我不指望，只求国家乱局早日结束。” 陆致远见他表情复杂难明，不禁问道：“有事？” 阿里摇头道：“没事，这次非常感谢你们，再见。” 看着阿里怅惘离去的背影，陆致远若有所思。 前往吉隆坡的飞机上，陆致远三人攥着黄金坐在一角，兴奋地窃窃私语。 “英拉内的黄金是不是特别沉？这得有一斤吧？”张金标笑得合不拢嘴。 陆致远笑道：“你那是半斤，我和陈伯的是一斤。” 陈浪已经笑得迷糊，“我有两斤，这得多少钱啊？” 陆致远笑笑后正色道：“阿标，你没给拉旺示警？” 张金标如实答道：“我还没来得及，他就已经跑掉。” 陈浪附和道：“这个我可以做证，阿标一直在我身边，哪都没去。拉旺去洗手间的时候，阿标还没出门就有人叽里呱啦地鬼喊鬼叫。” 陆致远喃喃道：“不应该啊，莫非拉旺真是造反派？他勾连苏比安托家族真有其它意图？这未免太巧了吧？” 陈浪低声问道：“拉旺能未卜先知不成？又或者进府之前就已收到警示？” 陆致远沉吟片刻拍案道：“我知道是谁警示他了？” 张金标和陈浪同声问道：“谁？” “阿里。” “怎么可能？你这说法比还离奇，阿里怎么会和拉旺一同效力苏比安托家族？”陈浪不屑地问道。 陆致远笑道：“拉旺效力苏比安托家族，阿里却未必。” “什么意思？” “你们还记得阿里曾经说请我有两个原因吗？第二个是‘他的小姐很欣赏我’。” “对啊，哈迪扬蒂不是一直对你另眼相看？”陈浪不解其意。 “他的小姐不是哈迪扬蒂，而是梅加瓦蒂，前总统的女儿。” 陈浪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陆致远也不辩驳，只是问道：“现在的英拉内，除了我们还有谁希望出现狗咬狗的一幕？” “啊，我明白了。”陈浪恍然大悟，张金标也点头附和道：“怪不得他刚才情绪低落，原来是没能让你俩见上一面。” 陆致远摇头道：“不，他情绪低落的原因不是我没能与梅加瓦蒂见面，而是我被迫写了一封支持哈迪扬蒂的声明书。” 说到这里，他低声道：“这些讯息干系重大，你俩若吐露半字出去，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陈浪两人表情凝重，点头答应。 稍后，陈浪不甘心地问道：“你很在意阿里？” 陆致远叹道：“我不是在意阿里，我是同情梅加瓦蒂，毕竟她和她父亲都是亲华党，我当然希望她们能够成功。” 张金标和陈浪顿时黯然。 这次三人虽然给英拉内添了堵，却也在梅加瓦蒂的头上泼了一盆冷水。 下飞机后，陈浪立刻转机前往香港，陆致远和张金标送他上机后才离开机场。 “英拉内什么时候会开通去香港的班机？”回去酒店的路上张金标问道。 陆致远看着远山叹道：“不知道，至少要等到他们不再排华吧。不然算开通也没有华人愿意去那个野蛮国度。” 张金标顺着他的视线看往山顶，只见云雾缭绕氤氤氲氲。 “老板，你说这世上真有通阴阳断五行的人吗？” 陆致远心里一动，是啊，这世上真有通天彻地的人吗？ 想来想去，也只有临死前的叶汶和永星大师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莫非他们俩是这样的人？ 等回到香港，一定要抽时间去一趟西方寺，答谢永星大师授艺之恩是其一，把手印十二式的下册还给他是其二。 心里的偶像支柱坍塌后，陆致远有些茫然，急于想寻找一个新的精神支柱来支撑自己。 可世上真有这样的神人吗？ ------------ 第七十三章家规 两人回到酒店，顾雅瑜等人正坐立不安，乍见陆致远安然归来，自然格外惊喜。 顾雅瑜抱怨道：“出门在外本来就要时刻提防安全问题，你可倒好，想一出是一出，凭白让我们担心这么多天。” 周雅芝掐着他的胳膊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肯定被哪个妖精迷住了魂魄。” 吴尚香大哭不止：“大哥被人抓走了，肯定是这样。” 顾秋晖红着脸在旁没有说话，脸上泪流不止。 “好了好了，我不是安然回来了嘛，你们哭什么？你们都没吃晚饭吧？不如叫服务员把饭菜端进来，咱们今晚喝个痛快。” 此时正值华灯初上，吉隆坡的夜景格外迷人。 酒菜上桌后，五人端坐饮酒吃菜。 喝下几杯酒压惊后，陆致远将自己在英拉内的经历叙说一遍，众女莫不心惊。 顾雅瑜叮嘱道：“今后你要多带些人在身边，君子不立围墙之下的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 陆致远点头，“这话说得在理，我回去就安排，今后不会出现这钟事了。” 他倒满酒杯正色道：“有了这次意外，我越加感到家人可贵。这次出来已近一月，看你们玩得开心，我也高兴。” 顿了顿，他伸出两指道：“这次来泰国，原因有二。一是从法律上给你们名分，纵然香港很多人都已三妻四妾，但毕竟法律已经废除，为免他日有人大做文章，我才不得不这样。我原本想去巴拉圭，但彼国不容于华夏，我才选定泰国。 其二是让你们仨摆脱妾室困扰，你们都是我的老婆，没有阶级之分，大伙当相互扶持荣辱与共。” 说到这里，周雅芝三人眼圈微红。 “难得你们信我爱我愿意与我共度一生，我会努力拼下基业护你们周全，你们的家人我也会待之以亲悉心照顾。然则一城一国一家无规矩不成方圆，我这里也说两条。 一是雅瑜蕙质兰心德才兼备，为这家不图名利兢兢业业，你们今后务必以她为首，不可妄自顶撞阳奉阴违；二是既然我们已成一家，今后就该和睦共处、一体对外。日后子女问题更是这样，都应视如己出，断不可出现倾轧覆辙、骨肉相残那种宫斗桥段。 我不求陆家成为豪门望族，只求子女兴旺你们平安，你们会体谅的。” 说完，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周雅芝和顾雅瑜来到身边，“阿远你放心吧，我们不用你操心的。” “顾姐姐说得对，阿远你管着就好，家里不用分心操持。” 陆致远笑道：“如此最好，雅瑜回去后就来集团上班，秋晖你也找个什么事做？” 顾秋晖道：“我给小姐做个秘书吧。” 陆致远点头道：“也行，芝芝你去演个电视剧怎样？” 周雅芝撇嘴道：“你演我就演，你不演我没兴趣。” 陆致远沉吟道：“等等也行，有部电影我还在犹豫拍不拍或者怎么拍，若你先演电视剧再演电影将有很多麻烦。” 周雅芝奇道：“什么麻烦？” “电视剧跟电影不同，要求要低很多。而电影对演员的坐卧起止言谈表情要求精细入微，你演电视剧带来的那些经验将会成为累赘丢都丢不掉。” “你想的电影是《卧虎藏龙》？” 陆致远点头道：“对，就是《卧虎藏龙》。写本子时我就在寻思，按说我现在已经是商业人士，再来拍电影会不会徒惹笑话。” 顾雅瑜嗔道：“做自己就好，操心别人议论作甚？” 陆致远叹道：“先看看吧，我还得应付那场演唱会先。” 顾雅瑜两眼一亮，“阿远，你还没告诉我们那首新歌新舞到底是什么？有票么？” “是啊，有票吗。”顾秋晖和吴尚香也不禁问道。 周雅芝撇嘴道：“要什么票？现在跳不就好了？” 陆致远嘻笑道：“票自然有，不过你们若想一睹为快也行。晚上睡觉时我来跳，你们谁先？” “切”，他的这番调戏自然惹来几声嗔骂，筷箸如箭雨般纷纷袭来。 又一日整顿休息后，陆致远一行打道回府。 甫到香港，陆致远就听闻英拉内波云诡谲的政治格局。 苏拉哈托的大肆搜捕终于引来苏比安托家族的强烈不满，开始强烈干预，双方大打出手，政坛各路力量智计百出，雅加达顿陷腥风血雨之中。 陆致远笑看英拉内风云乍起，心里颇感自豪。 不过他还没笑多久，张耀荣就找上门来。 报社办公室里，张耀荣开门见山道：“陆生，订好的演唱会日期是12月15日星期天，距今不过两月，你还得排练，旧金山的电视台还得做直播调试对吧？” 陆志远点头道：“这些我知道，门票开始发售了吗？给我留几张票。” “这个问题不大，我会安排的。” “三天后我去大会堂排练。” “真的？” “我骗谁也不会骗你荣哥，放心吧。” 张耀荣屁颠屁颠地走后，陆致远刚要打电话，门口阿香过来说道：“大哥，有人找你。” “谁？” “讨债之人。”一人不请自进，浓眉大眼气势逼人，正是义群红棍骆山英。 “你？”陆致远坐直身体，对吴尚香摆摆手，吴尚香关门出去。 “坐。” “多谢。” 骆山英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义群已经垮掉，听说你影踪全无，没想到还在九龙。说吧，讨什么债？” 骆山英笑道：“义群一蹶不振，地盘多被和安乐吞并，这可都拜陆先生所赐啊。如今我无处可去，顾先生叫我来讨口饭吃。” 陆致远不禁站起，“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陆致远过来握手道：“我正寻思成立保安部的事，你来得正是时候。”顿了顿，“和安乐吞并地盘，向山他们？” 骆山英点头道：“正是。” 陆致远来回踱步，突然问道：“你见过他？” 骆山英会意，点头答道：“去探过一次监。” “下午你陪我同去，然后跟向山一起吃个饭。” ------------ 第七十四章探狱 何文田公主道九龙警区总部门口，骆山英低头道：“老板，我就不进去了。” 陆致远明白他的心情，拍拍他后什么也没说，径自走进警区总部。 有陈志超的提前招呼，陆致远在两名警察的带领下顺利来到关押监狱。 里面有罪犯若干，乍见有人进来吵嚷不休。 一名警察拿出电棒恐吓道：“还他么吵？再吵去洗肥皂。” 监狱里顿时安静，没人出头呱噪，洗肥皂的威慑力委实不可小视。 三人来到尽头，左边五尺见方的格间里，一人头发散乱胡子拉碴，颓然坐在地上不言不语。 “就这里，你跟他聊吧，时间是20分钟。要知道，一般人只能在探望室见面，时间只有10分钟。” 陆致远掏出两个信封塞过去，“多谢两位，出去喝杯茶吧。” 等两人走后，陆致远对里面那人低声道：“吴子毫，还识得我吗？” 吴子豪霍然抬头，“是你小子？你竟然真的大难不死？” 陆致远笑道：“你在台岛不知我在美国如何风光？” 吴子豪摇头苦笑道：“台岛与美国交恶，久已不通来往。你今日过来，是想尽情炫耀吗？” 陆致远摇头道：“你值得我专程过来炫耀？” “那你过来作甚？” “想看看一个作恶多端的毒枭穷途末路会是怎样。” 吴子豪两手平举，“都看到了？不管你多么荣华富贵辉煌荣耀，到头来不过是五尺见方的牢笼抑或是不足一尺的骨灰盒。哈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力终有穷尽，不过迟早而已。” 陆致远定定地看着他，“有人流芳百世，有人遗臭万年，你呢？” “做人何惧名声？问心无愧可矣。” 陆致远沉吟片刻问道：“真的问心无愧？那胖三的死是怎么回事？” 吴子豪激动得想要站起，无奈脚上镣铐沉重，只好顿坐地上怒道：“这事你怎知道？是谁背叛我？” “你别疑神疑鬼，没人背叛你。义群那么多人被抓，些许小事随口一问都会明白。我就纳闷，死的一船人你那么紧张，到头来一个无辜弟兄你却不肯放过？做给人看？还是别有隐情” 吴子豪笑道：“你想知道什么？” 陆致远撇嘴道：“我没想知道什么，你爱说就说，不愿意拉倒。” 他作势就要离开，吴子豪赶紧道：“我说。” 陆致远停步转身，吴子豪问道：“我也一直有个问题想要知道，你在船上可曾见到佛骨？” “佛骨是什么？一块骨头？” 吴子豪松口气道：“你果然不知，看来烂仔明没有骗我。” “什么意思？” “有一种高僧死后火化而得的骨头叫佛骨，那日阿胜从玉林武馆夺得佛骨，本想第二日交给我，被你半路杀出船毁人亡。我曾怀疑佛骨在你身上，就喊烂仔明去伟锦园偷，他回来跟我说一无所获。我一直以为他骗我，如今看来，此物确实不在你身上。” 陆致远追问道：“玉林武馆？” “就是陆玉林开的武馆，他家里宝贝多，尤以一幅画和一颗佛骨最稀罕。” 陆致远脑海里灵光一闪，问道：“他父亲是医生对不对？” “对，名气不小，死得很早。” “原来你着紧的不是那一船弟兄而是佛骨？” “很奇怪吗？黑帮中人早已把命卖给帮会，死则死耳，有何可惜？” “那佛骨有何特殊之处？竟让你这般看重？” 吴子毫叹道：“既然命中无缘，那也没什么好讲。” “你搜过海里没找到？该不是被火融化？” “海里自然搜过，没有踪迹，火化不可能，此物不惧水火，固比金铁。” “吹牛，一颗骨头而已，竟害你丧心病狂对自己的弟兄灭口。” 吴子毫涨红了脸反唇相讥道：“不懂就别乱说，此物可通阴阳好比天外陨石......” “说啊？” “说了何用？在你身上？” 陆致远明白老贼奸猾，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于是摆手道：“你最好别说，我对它没兴趣。今日看你终得伏法，我心甚慰，咱们就此别过，永不再见。” 说完他转身就走，生恐露出蛛丝马迹。 走出警区总部，陆致远长舒口气，这老贼端是了得，死到临头还在试探自己。 莫非佛骨还有别的自己不知道的秘密？玉林武馆又是怎么回事？ 那日西方寺僧寮外，自己隐约听到永星大师说什么“天外来客”，难道说的就是佛骨？ 骆山英走过来，见陆致远沉思不语，轻声问道：“老板，你没事吧？” 陆致远回过神来笑道：“没事，咱们这就去见向山。” 还是那家麻雀馆旁的土菜馆里，陆致远和向山对桌而坐，骆山英陪在一旁。 “按说你现在也是和安乐的高层，搁这吃饭不怕跌了身份？” 向山嘿嘿笑道：“在这吃多舒心啊，周老板跟我亲如兄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你吃肥水我不吃。”陆致远嫌弃道。 向山哈哈笑道：“好，肥水给我，我一概不拒。” “这次你们捞得的肥水不少，日子快活啊。” 向山正色道：“远哥你放心，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毒品咱坚决不碰，义群怎么垮的咱一清二楚，这位骆兄弟心里更是明白。这种害人害己的东西我们避之犹恐不及，不可能上赶着受死。” 陆致远点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们能这样想最好，出门在外先想法保全自己最紧要。闲话少说，咱们喝酒。” 几杯酒下肚，陆致远又问道：“吴子豪的家宅你们没有骚扰吧？” 向山摇头道：“江湖人做事祸不及家人，这点大伙都明白。” “吴子豪无恶不作，可他家里如果警方不追究你们也别去骚扰，这是底线。如果你手头紧了，尽管问我要，咱弟兄一场，掏两顿饭钱还是绰绰有余。” “远哥你这说笑呢，忒大的老板就给两顿饭钱？” 陆致远端起酒杯斜睨道：“你还想怎的？大不了再去花差花差，别的一概没有。大帮派的白纸扇，居然成天贪人饭钱，有意思吗？” 骆山英在旁尴尬道：“两位老板慢慢聊，我去一边生闷气。还是老话说得好，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人啊，只有抠来抠去斤斤计较才能真正发财。” 一席话引来陆致远和向山大笑不止。 ------------ 第七十五章排练 回到家里，陆致远见只有吴尚香和刘荣华叔侄俩一起吃晚饭，不由问道：“她们几个呢？” “都回去了。” 陆致远不禁嘀咕道：“手续都办了还回家，这是哪门子规矩？” 刘荣华抬头问道：“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 “远哥，你们这次好玩吗？”刘成果在旁问道。 “好玩。” 陆致远坐下来给刘成果讲解东南亚游历见闻，刘成果听得津津有味。 刘荣华猛地说道：“阿远，要不我和成果也像阿勇那样搁对面租个铺面住吧。” 陆致远吓一跳，赶紧问道：“叔你说什么？这里不好？” “当然不是。你一家子住这，我俩不太方便。” “一家人有什么不方便？这话不要再提。” “那还是请个管家或者丫头什么的，院里人气会好点。我一天到晚做工还要管着成果，没心思拾兜院里。” 陆致远沉吟道：“这可以，改天让雅瑜拿主意吧。” 几人闲聊一会后陆致远去打电话。 旧金山此时刚好是上班时间。 陆致远跟白蓝提出演唱会直播的事，白蓝说道：“这事我们已经安排，到时会有工作人员来香港接洽。就因为演唱会在有线频道播放，这段时间过来开户的顾客很多。” “这很好，节目跟得上吗？” “体育节目已经可以自己直播，综艺节目需求很大，新闻节目正在跟上，电视剧集欠缺较大。” “我这边有几部剧集正在摄制，到时可解燃眉之急。那两个综艺节目的版权卖得怎样？” “我正要跟你说，《谁想成为百万富翁》版权已经卖掉八个国家，10集一共是2400万美元，《地狱厨房》三集版权卖掉720万美元，还没包括泰国。” “美国三大没卖吧？” “你说美国本土要半年后才卖版权，我就没卖。不过真可惜，六十万一集的价格，啧啧。” 陆致远笑道：“果然节目版权才是现金牛奶。” “是啊，我们大伙都在盼着老板再开发一个新节目出来。” “你以为我不是人脑吗？新节目那么容易想到？” “箱包公司态势很好啊，这段时间旧金山很多人都用上拉杆箱了，听说纽约那边卖得更疯。” “是这样吗？我还没问。” “那你赶紧去问吧，晓得你急等钱用。” “呵呵，知我者白蓝也。”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给洛杉矶三个公司挨个拨去电话。 雅致餐馆圣马力诺分店已经开张，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雪莉和芭芭拉??史翠珊打得火热，两人有意翻拍电影《一个明星的诞生》。至于那本《飞越布谷鸟巢》的版权已经被人买走，不过通过作者肯??克西的介绍，赛勒斯电影公司得以入股10%参与影片拍摄。 箱包公司全面开花，罗南??约瑟夫激动地介绍道：“老板，我们上个月的产量已经突破5000个，给你报喜你却去了泰国。” “罗南，谢谢，5000台还不够。按照这种需求度，我们还要加大力度提高产出，然后渠道铺货进行销售。” “好的老板，我算了一下，今年的利润初步估计会在450万美元，明年产能扩大后利润会达到2200万美元。” “好，这个月你们可以请奖，美国这边的市场你们自己把握，好好干。” 放下电话，陆致远踌躇满志，看来不用到明年年底，自己贷款的2亿港币就能还清。 对陆致远来说，身背贷款总是有些不舒服，哪怕借贷方是自己的岳父。 第二日，陆致远以陆虎集团的名义向北美陆虎公司发去祝贺，要求香港的箱包公司尽快建立第二个箱包工厂。 叶德辉负责狗仔队并兼任报社副编辑，刘荣华调任集团保安部部长，骆山英任保安部副部长，何正峰和张金标物色人手贴身护卫自己和陆虎园。 陆虎园的管家和佣人由顾雅瑜去操办，顾雅瑜同时荣任陆虎集团人事部主任。 下午陆致远前往中环参与演唱会排练。 站在音乐厅前，陆致远问道：“座位够吗？” 张耀荣干笑道：“当然不够，所以再开几场？” 陆致远摇头道：“你不用给我下套，不管座位够不够，只此一场，机不可失。” 张耀荣遗憾道：“这1500张票会被一抢而光。” “那不干我事，对了，乐队和编曲找了谁？” 张耀荣瞅着陆致远的脸色谨慎道：“你有特别要求？” “没有，只要人家愿意就行。” “有个新组建的乐队，不知道行不行？他们都是老手，水平和经验你大可放心。” 陆致远驻足问道：“哪个乐队？” “温那乐队，他们是由69年组建的失败者乐队多数成员重新组建的，实力很强。” 陆致远点头道：“可以，你也别多心，我并不挑剔。” “和声和演奏由香港管弦乐团负责，林刻昌总监带队。” “不错，编曲呢？” “顾佳辉。” “他愿意？” “这种演唱会谁不愿意参与？” 陆致远暗笑道：“哥现在这样有名么？” 两人走进大会堂，张金标带阿风守在门外，何正峰和阿火跟随在后。 将近1500个座位一览无遗，台上两支乐队在调试音色，另有两人摊开报纸一同观看。 陆致远等人来到台前，有人发现后招呼一声，大伙全都围过来。 陆致远含笑点头，然后径往看报两人走去。 “顾先生您好，咱们又见面了。” 顾佳辉和那人收好报纸迎过来，“我真没想到当日看到的金钻会如此耀眼。” “哪里哪里，没有顾先生的提携，我在香港早已饿死。” “阿远太谦虚，来，我跟你介绍，这位是香港管弦乐团的音乐总监林刻昌。” “林先生您好，这次演唱会劳您费心了。” 林刻昌握着陆致远的手笑道：“这是给成立不到一年的管弦乐团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如今还有哪个香港人不想参与到这场演唱会来？” “在下羞愧无地，实不敢当。” 这时一位长相俊朗的年轻人过来招呼道：“阿远你好，我是温那主唱，名叫......” ------------ 第七十六章建楼规划 陆致远伸指点道：“谭勇麟对不对？你们乐队今年出的细碟《SUNSHINER》很好听，销量不错。” “谢谢你的关注，我们有个不情之请，你能否答应？” “说吧，什么请求？” “那首《香港香港》我们同唱，可以吗？对不起，太唐突了。” 顾佳辉待要开口，陆致远拦住他笑道：“可以，你们有这实力，我该感到荣幸。” 谭勇麟强自忍耐内心喜悦，“真的?你答应了？” 陆致远点头道：“当然。” 谭勇麟道谢后喜不自胜地跑回去，温那其余成员得知消息后欣喜若狂，把谭勇麟抱起来抛向空中。 顾佳辉在旁叹道：“他们只是缺少机会，有这次全港关注的演唱会借力，必会青云直上，阿远你才是真正的伯乐啊。” 陆致远笑道：“同是香港音乐人，顾先生提携我，我帮他们一把，分属应当。” 顾佳辉递过报纸道：“要都这样自然好，可偏偏有人闲不住。” 陆致远接过报纸一看，头版新闻标题为“欺世盗名江郎才尽”，上面说陆致远如何剽窃别人的作品据为己有，如今腹中空空只好退出歌坛；又如何雇佣枪手编写剧本，挖导演拍电影给自己脸上添金，如今江郎才尽只好退出影坛。 陆致远笑道：“老新闻了还来炒？没点技术含量。” 林刻昌问道：“你不急？” “流言止于智者，我急什么？” 顾佳辉和林刻昌面面相觑点头称是。 “温那乐队”的前身是前几年才成立的“失败者乐队”，经三年后离散各自单飞。 去年底，电吉他手彭建新、低音电吉他手叶志强、鼓手陈有和主音兼电子琴键手谭勇麟以及钟震涛重组乐队后，渐有名气，有人称之为“温那五虎”。 陆致远对该乐队的实力颇为满意，管弦乐团的和音及演奏也颇具功底。 排练一个小时后，大伙开始期待陆致远的新歌新舞会怎样。 不料他收拾衣物就要走人。 “新歌和新舞呢？不排练么？”顾佳辉忍不住问道。 众人纷纷侧目。 陆致远笑道：“还在修改，等月底吧。” 大伙面面相觑，这明显是秘密武器啊。 此后几日，陆致远上午到报社和节目制作中心办公，下午去大会堂排练，晚上则与众女耳鬓厮磨，自得其乐。 美中不足的是顾雅瑜和周雅芝均已尚未成婚为由拒绝留宿陆虎园。 陆致远只能心下埋怨：“本本呢？不算数吗？” 当然，这话他不敢明里说，要照顾自己正人君子的伟岸形象。 “《潜伏》要拍完了？这么快？” 陆致远在电视制作中心坐下来没多久，萧升就打来电话，说《潜伏》即将杀青，让他颇为惊讶。 “剧本写得细，大伙众志成城，拍起来进度如飞。”萧升轻松笑道。 “成本控制得怎样？” “没花多少钱，就是租赁片场的花费多。咱们的两个片场太小，撑不起大场景拍摄，只好借丽的片场拍摄，老板你明天不过来看看吗？” 陆致远搓搓眉头道：“明天不行，我要去趟西方寺。后天我过来。” 片场的问题已经日益显著，看来办公大楼和影视剧拍摄片场的修建势在必行。 要不要把邵老六后世的将军澳提前买下自己建？ 想想后，陆致远摇头否定。 TVB的没落正是始自将军澳的搬迁。 TVB最初在九龙塘的时候，由于靠近闹市，活力十足，再加上无线正值草创之初，一众职员胸怀理想埋头苦干，TVB才得以迅速发展。 搬到清水湾时，清水湾未经充分开发，往来颇有不便，但人心不散，TVB虽然从创业期进入保业期，境内业务也能平稳发展。 及至2003年TVB从清水湾搬到将军澳，地理位置更偏僻，垃圾满地臭气熏天，兼之职员待遇不高，这才使得电视台大批人才流失，逐步没落至今。 还是去荃湾看看，那里不远够安静，发展潜力也大。 要有合适的地皮就买下，可自己的钱够吗？ 邵老六凭空建一个将军澳影视城就花费了22亿港币，自己在荃湾圈地自建最少怕也要10亿港币，分期建设的话，首期投入3亿港币少不了。 陆致远最后决定，11月底去股市看看，有机会就抄把短线赚点快钱。 他这时才真正觉得，钱，确实是不可须臾缺少的好东西。 一日倏忽而过，夜深人静的时候，却有两人正在通电话。 “你父亲回来了？” “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劈头就问我父亲，你是何居心？” “我想看看你还有没有心气对那小子动手。” “不都失败了吗？你还不死心？” “这就失败了？你可真不像是加利家族的继承人，小小挫折就承认失败。” “好吧，有话直说，对付他我不需要激将。” “我认真琢磨过这人，除了运道好外还有能力，关键他还不贪心，就守着报社和箱包公司这两块业务，像目前热门的地产、百货这些他碰都不碰，有时想想真是无从下手。” “那你找我作甚？闲得无聊？” “我最后觉得他的箱包公司有机可趁。” “假冒伪劣免谈，抖出去太丢人。” “搞点小破坏行吧？还有他的报社，我们可以他添点堵，演唱会我已经叫了几人到时给他助兴。” “这个，可以试试。” “老实讲，有时我扪心自问，老子背靠财团做点大事不好？何苦在这凭白树敌阴谋诡计害人？” “最后呢？想通了？” “当然，但凡成大事之人，无不是心志通达一往无前，路有石头绊脚，自然要一脚踢开。” “这个理由不错，石头绊了脚，脚自然有想法，但石头不必知道。“ ”对，看他这次怎么应对。他能挺过去便罢，挺不过去也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那么就这样做吧，明天你把细节告诉我，我喊人配合你。” “好的，再见。” 第二日，陆致远来到西方寺。 站在山门前的路桥上，他挥手对莫南寻和顾雅瑜道：“你们去海盛路那边看看，有合适的地皮就准备买下来。” 平治车开走后，他对张金标道：“走吧。” 两人进入寺内拾阶而上，两边依旧是红墙黄瓦，雕梁画栋古色古香。 陆致远回想历历往事，感慨不已。 来到上层，陆致远推开僧寮进去打听，才知永星大师竟然不在。 “他去了哪里？” 一位中年僧人合十答道：“大师远游不曾告知去向。” 陆致远掏出那本手印下册递过去，“大师前年授我手印功夫，而今我寻得此书，务请亲呈大师，让其完璧归赵。” 那僧人接过书册喜道：“大师这么多年来亲授无数贵人手印功夫，只有您奏凯而归，可见施主洪福齐天贵不可言啊。” 陆致远眉头紧皱，“亲授无数贵人？” “对啊，大师念念挂怀的就是这本手印下册，为此结交无数贵人，就是想知道它的下落，却全都杳无音讯，没想到施主竟然寻回此书。对敝寺来说，这可是邀天之功。施主不妨留下姓名，大师归来后肯定会登门致谢。” 陆致远拱拱手话也未回转身就走，又一个精神偶像瞬间坍塌。 世上无神人，神人俱在人心中，从来不曾得见日月。 ------------ 第七十七章探班 回到报社，陆致远还沉浸在精神偶像逐一坍塌的落寞中，连顾雅瑜和莫南寻走进办公室他都没注意。 顾雅瑜伸手在他眼前晃动几下，“庙里有尼姑？这心神不属的怎么回事？” 陆致远醒过来问道：“你们回来了？结果怎样？” 莫南寻看看顾雅瑜后说道：“好地段有，风景也好，就是偏僻了些，而且人气不旺。” 顾雅瑜却说道：“你若要建影视城，我建议你立刻用资金收购乙种换地权益书。此时正是地价低迷的时候，我问过我爸，郭德胜和李照基早就这么操作了，你买的地块甚至可以跟他们交换。” 陆致远暗叹道：“转来转去还是得买换地权益书么？” 顾雅瑜又道：“而且我还打听到两个消息，一是荃湾做为香港首个新市镇，荃湾地区谘询委员会可能三年内就会成立；二是港府可能还要在荃湾继续填海。现在葵涌码头日渐兴旺，有不少人已经在那边置地建房，王家老大就是其中之一。“ 陆致远知道顾雅瑜说的王家老大就是王德晖，日后华懋集团的主席，香港十大富商之一，90年被人绑架后一直下落不明。 他之所以记得此人是因为王德晖做生意跟自己一样从不喜欢借贷。 陆致远沉吟片刻拍板道：“好，雅瑜你和南寻负责选址后购进乙种换地权益书，面积不要太大，我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我负责提供资金和交换权益书，做为新鸿基的股东，郭德胜这点面子肯定会给。至于地块的年限合法与否，我要问过刘伯安才行。我的打算是尽快建成陆虎荃湾影视城，届时集团报社和箱包公司以及电视台全都搬进去办公。” 莫南寻点头出去，陆致远拉着顾雅瑜的小手道：“缺钱啊，我准备即刻进股市倒腾一番，顾丰的贷款只能明年还了。” “你没事操心这个做什么？别人想要贷款还得不到呢，你倒好，一门心思只想还贷款，那不是外人开的银行。” “你说的啊，既然不是外人，干脆今晚都住陆虎园吧？” 顾雅瑜白他一眼，“那不行，大婚未办，我怎么能住进去？对了，管家和两个丫头已经找好，过两天就来府上。” 陆致远笑道：“主母不来，府上何其空也。” “明年7月才大婚，你忍忍吧。要不你把阿香收了呗，反正手续齐全。” “她年纪尚小，不忍下手。” “看不出你还怜香惜玉，她人呢？” “去他父亲那边了。” “我不跟你说了，手上一摊事呢，演唱会的票记得赶紧弄到，不然你交不了差。” 看着顾雅瑜袅袅婷婷离去，陆致远有力无处发泄，抓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余则成戴着一副镶边的金丝眼镜，身穿灰色中山服，足蹬一双油黑锃亮的尖头皮鞋，站在候机室门口，身边几名杰本军官虎视眈眈。 随着杰本侵华战场节节败退，部分杰本军官开始考虑归国，余则成也被裹挟其中。 翠屏赶到机场想要送行，余则成眼神阻止然后做出母鸡的动作，告诉她情报就在鸡窝里。 “咔，休息十分钟。”萧升高喊一声，男女主演潘致文和米雪以及甘国谅等围过来跟老板打招呼。 陆致远一一握手鼓励。 “这部剧集你们会在旧金山一炮而响，等无线或者丽的购买上映之后，你们在香港的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好好演，杀青后我给你们发奖金。” 大伙倍受鼓舞，掌声不绝于耳。 众人离开后，萧升问道：“天菻的民间传奇拍完了吗？” “还没有，他跟阿强同时在筹备一个长剧，叫《狂潮》。” “我们这接二连三的拍，老板你的资金受得了吗？就这场地租赁费都不少啊。” 陆致远皱眉道：“是啊，我准备买地自建片场呢。丽的没为难你们吧？” 萧升摇头道：“那倒没有，咱们按合同办事，有钱进账他还不乐意？” “对了，你们怎么没在钻石山坚成片场拍呢？” 萧升撇嘴道：“人家不乐意。” “怎么回事？” “老板你挖人家的墙角，邵老六没对你破口大骂就好了，怎么还会借你片场呢？” 陆致远点头道：“所以说打铁还须自身硬，靠别人没用。你们忙，我先走了。” 陆致远带着张金标和何正峰走出院子，迎面黄夕照下车走来。 “哟，这不是陆社长吗？来我丽的公干？”黄夕照干笑道。 陆致远笑道：“过来看看。” “陆社长客气，丽的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一定要指出来，这样我才好改正嘛。不如去楼上坐坐？” “下次吧。”陆致远婉言拒绝。 几人擦肩而过，黄夕照突然在背后说道：“陆社长，你上次说有事去你报社谈，我看不必了。丽的股东已经有了统一的决定，我就在这里跟你说。” 陆致远停步转身，“丽的不愿入股？” 黄夕照点头浅笑道：“你也知道我们丽的本来就是从有线转为无线的，那时25港币一月的价格都发展不上去，可见香港不具备有线收费的土壤。基于此，丽的股东认为陆社长老调重弹，势必没什么好结果，所以新电视台入股的问题，我们只能说抱歉。当然，今后你的有线电视需要借人借物乃至借片场的话，我丽的肯定责无旁贷大力支持，至于别的，我们也会......” 陆致远打断他的话道：“别的是指我旗下演员和制作人员的后路问题，对吗？” 黄夕照笑道：“陆社长是聪明人，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方可百战不殆，有些事早做安排是为了日后从容以对，你说对吗？” 陆致远笑道：“难得黄经理如此关心，我不胜感激。咱们正改多交流，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对吧？”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言尽于此，慢走不送。” 陆致远等他进楼后才喃喃自语道：“这个交流到底是你的人来我这还是我的人来你丽的，三两年可见分晓。” 说完他转身上车，不看丽的新厦一眼。 ------------ 第七十八章监听手段 一架来自纽约的飞机缓缓降落在洛杉矶国际机场，米斯特拖着行李跟随人群快步走出机场。 “哥，这里。”史蒂夫倚在车边高兴地挥手。 米斯特笑容满面，走过来一把抱住兄弟。 “爸妈还好吗？” “挺好。” “公司呢？” “非常好。” 两人寒暄几句后上车。 “你怎么有空过来？不忙？” 史蒂夫两眼前视随口道：“工厂忙不过来正招人呢，我抽空过来的。” “忙是好事，说明公司发展势头好。”米斯特鼻子耸耸，忽然皱起眉头，“这谁的车？” “埃尔文的，怎么了？” 米斯特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强笑道：“没事，随便问问。” “哥，你怎么不同意建办公楼呢？罗南他们都不理解，等你拍板呢。” “集团公司草创之初，用钱地方很多，过两年松缓下来再建楼也不迟。再说现在工厂、铺面和办公地点都还可用，建楼不是当务之急。” “那什么是当务之急？” “招人培训提高产量和质量，满足市场需求，打响公司品牌，这才是当务之急。” 史蒂夫撅嘴道：“哥，有时候我还是觉得自己单干更有劲，毕竟那样打生打死都是咱们自己的......” “停车。”米斯特怒吼道。 史蒂夫吓得一哆嗦，赶紧踩住刹车停靠路边。 米斯特两眼死死地盯着弟弟，“这种想法这种话以后不允许有，一丁点也不行。” 史蒂夫嗫嚅道：“为...为什么？” 米斯特瞥了一眼手刹位置，掏出香烟抽出一根给弟弟，自己也点燃一根，靠着车身吐出一个长烟圈，“史蒂夫，你没当过兵，不知道战场上的勾心斗角多可怕，我回来后想想那种坐卧不宁的日子都感到后怕。老板在咱们微末之际伸手拉了一把，这个恩情要永远记住，忘恩负义阳奉阴违的事咱们坚决不做。不信你去问父亲，他要不给你一耳光我就不姓克利福德。” 史蒂夫满脸通红默不作声。 米斯特继续说道：“你以为箱包公司的红火是因为我的设计和尼龙材料的功劳吗？大错特错，这都是老板专利的功劳，一个箱子能拖谁会去提？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 “对不起，哥，我以后不会这么想了。” 米斯特拍拍他的肩膀，“蒙老板另眼相看，给了咱10%的股份，这就是我们自己的公司，好好干吧。” 轿车重新开出，米斯特看着窗外，脸上越加痛苦。 不相信自己？用得着使用监听手段？ 富尔顿县的医院里，安妮从昏睡中醒来，睁开眼就见妹妹霍利抱着一个小孩站在面前。 “男孩还是女孩？”她虚弱地问道。 “姐，是个小王子，你看他长得多好看？可是，为什么是黑眼珠？他的父亲是亚洲人？” 安妮咧嘴一笑，“爸爸妈妈没过来？” 霍利脸色一沉，撇嘴道：“好端端提他们做什么？你养好身体最重要。” 安妮闭上眼睛，眼角眼泪淌了下来。 “姐，你给孩子起名字吧。”霍利突然说道。 安妮睁开眼，强笑道：“这么小就起名？” “没出生就起名的大有人在。” 安妮沉吟道：“就叫维国吧。” “维国？什么意思？” “维系祖国啊。” “姓呢？维国??亨特？他父亲姓什么？” 安妮脸色苍白，答不上话。 霍利见姐姐满脸凄楚，心下一软放弃追根究底，“算了，就这么叫吧。” 陆致远转天接到埃尔文的电话，奇怪地问道：“你怎么想到去监听米斯特？” 埃尔文如实交待，“我怕他去了纽约忘本，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来。” 陆致远笑道：“那是你还没真正了解米斯特，他这个人非常重义轻利，包括他父亲也是这样，所以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做。再说了，一个公司如果要动用监听这样的手段来维持部属的忠心，那说明这个公司不合格，管理制度没到位，对员工的忠诚度没有信心。” 顿了顿，他问道：“他会察觉到吗？” “肯定会，我的那套把戏他熟得很，不过我不在乎，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在注视他。” 陆致远笑道：“我知道你为我好，下次我来给你俩做个东道，大家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好吧？” 放下电话后，他不禁深感自豪。 谁说美国人奸诈轻义？美国人也很诚实守信的好不好。 香港荃湾海盛路一带，因为一天有几班公车经过，所以显得人气要旺盛许多。不过毕竟靠近大帽山，相比繁华的九龙，此地格外恬静安宁。 但最近一年来这种安宁逐渐不再，越来越多的九龙富商来到这边收购乙种换地权益书，且价格逐日上升，这与当今低迷至极的股市和别地的地产行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近日更有一家公司高价收购5000平方米乙种换地权益书，且宣称出售换地权益书的住户今后可以免费安装有线电视，这让这里的老住户们尤其感兴趣。 “5000平方米，那就是五万多方呎，倒也不算多，价格怎样？” “他们只提一条，不会比别的公司价格低，还送免费电视，你说这老板是不是傻？” “就你聪明，人家老板送钱给你，你倒是要不要？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要我说啊，这是人家老板实诚，我家里还有几百方呎，赶明就拿去卖给他们。” “可我听说他们只要那路边不远的5000平米空地，多了不要，所以你要卖得赶紧。” 口口相传之下，两天后，竟有几百个住户来找顾雅瑜和莫南寻出售权益书。 “老板娘，权益书太多，这可怎么办？”莫南寻找到顾雅瑜问道。 顾雅瑜脸上一红，“都买了呗，那还怎么办？” 莫南寻苦着脸讪笑道：“那不行，老板说只要5000平方米也就是五万二千方呎，多了他会骂人的。” 顾雅瑜无计可施，只好坐车回九龙问策。 一路穿街过巷，路边到处都是《鬼马双星》电影海报，顾雅瑜暗道：“很久没看电影了，赶明一定要他请姐妹们出来看场电影。” ------------ 第七十九章家常便饭 轿车行至港岛中环香港大会堂前停住，顾雅瑜下车后让顾秋晖在车上等着，自己径往音乐厅走去。 音乐厅大门陡然打开，数十人从里面走出来，个个兴高采烈。 “没想到压轴歌舞这么劲爆，这到底是什么节奏？从没听过。” “这首歌必定大火特火。” “那个舞蹈才会席卷全球，比快慢舞更带劲。” “大伙噤声，不是说好保密的吗？”一人在后警告道。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默默前行。 顾雅瑜跟他们擦肩而过，回头一看，这些人真的没再作声。 压轴歌舞？咱姐妹几个都还没看呢，倒让他们抢了先。 顾雅瑜继续往里走，迎面陆致远正和一个年轻人说话，身边站着两个中年人，身后是张金标和何正峰。 “所以，阿伦，真不好意思，除了详叔的一部电影插曲外，我已发誓不帮别人写歌。你还是问问别人吧，慢慢来，我相信你会成为香港歌坛中流砥柱。” 谭勇麟深鞠一躬道：“谢谢，阿远你这么看得起我们，这比一首歌有价值得多，再次谢谢。” 说完，他转身迎面走来。 顾雅瑜侧身让他过去，又看往陆致远，他正与两个中年人寒暄。 “阿远你的秘密武器真是让人大开眼界，风格相当奔放。” “歌词朗朗上口，关键是那个舞蹈，真是别开生面，我等从所未见。” 陆致远笑道：“我喜欢骑马，所以编一首骑马的歌舞很正常。” “你有如此大才却早早退出歌坛，何其憾也。”顾佳辉叹道。 林刻昌大拍马屁，“开一代风气之先河，创时代歌舞之榜样，阿远之才憾之极矣。” 陆致远干笑道：“两位老师，你们这是捧杀我么?” 三人哈哈大笑，各自散去。 等两位中年人走后，顾雅瑜才迎上去，“那首压轴歌舞露面了？” “对，吓了他们一跳。” “什么歌舞会吓他们一跳？” 陆致远神秘笑道：“到时候就知道。” 顾雅瑜没再多问，把换地权益书一事跟他说了，“你为什么开那么高的价只收购5000平米空地呢？如今北角的地皮才卖70每呎啊。” 陆致远搓搓眉头道：“雅瑜，我在那里买地是要搬去工作，不是建楼盘卖掉然后拍屁股走人。我可不想今后上班时附近居民今天放火明天泼粪，再说也没贵多少啊。” “他们为什么会放火？” “换地权益书日后必定大涨你信不信？” “这肯定啊。” “价格上涨后，那些居民心里会不会服气？肯定不会对不对？他们会不会泄愤？所以，我不但要高价买，送免费电视，我还要跟他们说，今后我的办公大楼建在那里，卖地的居民优先选进公司上班。” “为什么不多买点？” “我敢打赌，一旦你多买，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挡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这已经是条完整的利益链条了，你猛地冲进去耀武扬威，人家怎么想？必定杀你而后快。” “你高价买不算挡人钱财么？” “我只买5000平米，而且是自用，谁会跟我计较？香港地产界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里面生杀掠夺的残酷非言语所能描述，这也是你父亲始终不肯涉足地产的原因，我也这样。当然，日后香港律法健全司法严密之后，我会试着看看有没有机会，虽然那时候利润不比现在，但至少可以睡个安稳觉。” “那郭德胜、王德晖他们......” “郭德胜、李照基你只看到他们表面风光，实际上付出多少你知道？他们要结交多少权贵你清楚？他们付出的代价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再说王德晖，他有个跟我一样的习惯，那就是不喜欢借钱做生意。为什么？因为别人的钱包括银行都是惯会锦上添花，一旦资金链条紧张，第一个上门讨债的就是银行。当然，我说的不包括顾丰。”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想起后世王德晖和郭秉湘的下场，这种绑架真的只是绑架那么简单？多想想吧。 顾雅瑜白他一眼，“好吧，那我们就买5000平米空地，日后大涨你不后悔？” “我只赚看得明白的钱，不明白的纵有亿万我也不看一眼。这个世上钱财赚不尽的，得手一瓢喝下就好。倘若坐拥金山却无福享受，那才人生最悲惨的事。” 顾雅瑜噗嗤一笑道：“你固步自封却说得冠冕堂皇。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不如咱们今天去看电影吧？” “好主意，不过我们得先回去吃饭，不然老管家不高兴。” “那个齐管家？你怕他？” “不是怕，家里本来就冷清，我们再不回去，别人辛苦半天没人捧场会心冷的，你说是不是这理？” “好吧，咱们都回去。” 车到陆虎园后，张金标和和何正峰自行离去，骆山英和邓家勇及暗处的保镖会接班护卫。 陆致远携四女走进庄园，早有一位老人迎上前。 只见他衣着朴素却很整洁，面容慈祥眼神锐利。 “老爷太太，你们回来了？” 顾雅瑜和周雅芝等脸上一红掩嘴偷笑，陆致远尴尬道：“齐叔，我这么年轻你就叫老爷，不怕折我到的寿？” “不能够，你这富贵与生俱来，折不走的。再说了，你不叫我齐德林，我当然叫你老爷。” 陆致远笑道：“你这张嘴啊，今晚吃什么？” 齐德林关上铁门头前带路，“吃烤鸭。” 几人进屋，一个丫鬟过来倒茶，另一个丫鬟和刘荣华在厨房里忙碌，刘成果正在舔手指。 陆致远佯怒道：“成果你又偷菜吃。” 刘成果伸伸舌头，方待转身，刘荣华一个爆栗已经赏到，“你个兔崽子屡教不改，”说完把一盘家常豆腐放在餐桌上。 一家人哈哈大笑。 饭菜上桌后，陆致远邀齐德林和刘荣华坐下倒酒，“阿芳阿美你们也坐下吃饭。” 齐德林推辞不喝，阿芳阿美一动不动。 陆致远无奈看往顾雅瑜，顾雅瑜笑道：“阿远叫你们坐你们就坐吧，齐叔你也是，喝酒非要顿顿都劝么？一家人吃饭没那么多规矩。” 齐德林叹道：“我四九年来到香港，辗转这么多家，真没见过老爷太太这么待人厚道。好，我喝。今后你们也别劝了，我只当自己家里就是。” 陆致远笑道：“这样才对。” 阿芳阿美也坐下，一家人吃得和和美美好不融洽。 “齐叔，这烤鸭你做的？” “怎么？不对味？” “没有没有，你不是晋省人吗？也会做烤鸭？” 齐德林喟然叹道：“年轻时在京城待过不少年月，因为贪嘴，一来二去就会做了。” 刘荣华笑道：“老齐你有这等手艺怎么不去开店？” “原来是东家不放，上了年纪后没那心气，左右都是混口饭吃，反正都一样。” 陆致远点头道：“齐叔你来我家，就好好养老，没事跟我叔唠叨唠叨。” 齐德林忙道：“可不敢，我是过来做工不是来享清福的。” 众人又是一阵发笑，连一直低头不语的阿芳阿美也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 第八十章工厂斗法 《鬼马双星》是一部笑料密集的武打喜剧电影，非常贴合现时观众的欣赏口味，可以说它直接促成后来功夫、无厘头喜剧类型电影的诞生，因此对香港电影来说，这部电影意义重大。 影片刻意将香港变成一个遍地赌场的荒谬世界，诸如监狱、大档、横巷、麻将、沙滩甚至电视节目里无一不赌，更有甚至，香港赌民杀往澳门在赌桌上智计百出，引来一系列啼笑皆非的故事。 从这点来说，它与唐舒璇正在拍摄的《十三不搭》有异曲同工之处。 “然而结果却大相径庭。”陆致远心里暗叹。 “阿远，这部电影好多人看啊，票房会超过《格斗之王》吗？”走出电影院后，周雅芝问道。 陆致远笑道：“《格斗之王》反映的是美国生活，能在香港取得500多万实属意外，我估计《鬼马双星》的票房可能会超过600万港币。” “这么厉害？”吴尚香伸伸舌头。 陆致远摸摸她的脑袋，“对啊，一山更有一山高嘛。” 顾雅瑜在旁笑道：“好了，我们要回家，阿芝我送你。” 陆致远急道：“那怎么行？不说好都睡家里吗？” 顾雅瑜上前拉拢他的衣服嗔道：“那不行，再忍几个月吧？” 陆致远不语，顾雅瑜心下一软，“秋晖你留下，我和阿芝回去。” 顾秋晖想要说话，顾雅瑜两眼一瞪，顿时无语。 夜已深，陆致远和顾秋晖躺在一起闲聊。 “秋晖你哪里人？”陆致远嘴里问道，手上也不停歇。 顾秋晖羞涩道：“饶平黄冈镇。” “饶平？那不是朝州？”陆致远顿时愣住。 “对啊？你去过？” 陆致远掩饰道：“没有，在香港朝州人很多，你跟他们来往吗？” 顾秋晖摇头道：“我一个卑微丫鬟，跟那些大亨富商有什么来往？” “所以说同属一地未必就有老乡情。你父母呢？” 顾秋晖黯然道：“我自小被卖来香港做妈姐，再没见过他们。” 陆致远怜惜地揽过她，“别哭，过几年我带你回家省亲。” “真的？”顾秋晖两眼一亮旋即黯然，“小姐都没说过这话，你八成是骗我。” 陆致远笑道：“回趟家而已，至于让我骗你？” 顾秋晖缩到他怀里，“姑爷，你要让我回去看看，我这辈子做牛做马跟着你。” 陆致远拍拍她道：“咱们分属一体，别说这种话。我既已答应，必会做到。” 顾秋晖点头，笑靥如花。 第二日一早，陆致远在办公室看报纸，莫南寻和李承伟进来。 “有事？” 两人对视一眼，莫南寻道：“近日报纸销量稳中有跌。” “抽样问过吗？是不是狗仔队的新闻力度不够？还是文章不行？”陆致远放下报纸，交叉双手问道。 “都不是，读者反映《龙虎风云》不及《红尘仙缘》好看，弃文者不知凡几。” 陆致远看往李承伟，“你准备怎么办？” “我马上去跟温先生沟通，让他在情节上下点功夫。” “还有吗？” 李承伟看看莫南寻，摇头不语。 陆致远沉吟道：“连载我看了，或许这里是温润安的瓶颈期，故事确实有些干涩。你不如加一档评论文章，用倒计时的方式报道演唱会的排练情况，看看有没有效果。” 李承伟拍拍自己的脑袋道：“还真是，我怎么没想到？这可是东风啊。” 陆致远刚要说话，电话响铃。 “什么？抓到两个小偷？好，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带着秘书和保镖驱车直奔土瓜湾。 箱包工厂的规模早已今非昔比，紧邻的空地正在扩建成第二分厂，工人数量迅速增至百人左右。 陆致远车停路边，袁士刚和吕正茂以及张丽华迎上前来。 “怎么回事？”简单寒暄后，陆致远直接问道。 袁士刚解释道：“昨晚有两个小偷想来工厂纵火，幸好骆副部长在这边检查，跟何闻声一起抓贼抓脏。” “谁指使的？” “两人都是14K的，没交待是谁幕后指使。” “走，去看看。丽华你陪陪阿标转转，人家过来一趟不易。” 几人贼笑着走进工厂，来到一个隔间里。 “山英，何叔，你们都在？” 屋里两人正训斥两个小伙，见陆致远进来，过来招呼道：“老板好。” 陆致远摆手道：“谁指使的？交待了吗？” 骆山英摇头道：“守口如瓶。” 陆致远走过去，弯下腰盯了两人半晌，问道：“你们的话事人，是易忠吗？” 两人抬头，倨傲地答道：“要怎样？想送我们去哪个警署？” 陆致远起身笑道：“我压根就没打算送你们去警署。你俩回去替我带话给易忠，想要给人添堵先把自己眼睛擦亮喽。下次，任何人无故进入工厂境内，格杀勿论。” 他看着何闻声，“马上给保安部所有人配齐枪支，倘若有人无故侵犯，生死勿论。” 两个小伙被这番狠话吓到了，“你不怕坐牢？” 陆致远笑道：“所以要你们擦亮眼睛，看看是谁在这办厂。你明着告诉易忠，不管白道黑道，他要想试试水就放马过来。我能分分钟荡平土瓜湾，倘若不信，那便来战。” 见两人愣着，他大喊道：“还不快滚？” 两人回过神来，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往门口跑去。 一人在门口回头道：“老板，这次多有得罪，前日有个胖胖的富商找到我们大佬，我们迫不得已才这么干。” “富商姓什么？” 那人想了想，“好像姓刘。” 陆致远点头道：“谢了，你们走吧。” 等两人走远后，陆致远背着双手来回踱步，喃喃道：“刘滦雄贼心不死，既然你嫌命长，老子就提前挖坑。” 他停步对袁士刚说道：“工厂防卫升级，还要立刻对报社、出版社和电视制作中心加强防卫，阿香你通知承伟对报社关联单位诸如印刷厂、广告商、分销渠道都检查一遍，阿峰你安排人手在演唱会上密切注视捣乱分子。刘滦雄惯会声东击西组合出招，咱们先防守，过后我会给他下死手。” 众人点头应诺。 ------------ 第八十一章演唱会（感谢伊熹打赏的加更） 土瓜湾14K的话事人易忠出生于粤州江门一个普通农民家庭，早年来港寻亲未果被卷入黑帮，凭着自己好勇斗狠很快出人头地，在土瓜湾站稳脚跟。 在香港黑帮出人头地不难，可要稳坐土瓜湾头把交椅五年不倒，光有武力做不到。 “他真这么说？”易忠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手下，犹不相信两人转达的话。 “丧彪你他妈过来，你说工厂姓叶，怎么换了老板？” 丧彪嗫嚅道：“我...我也是才知道。大哥莫要烦躁，我带人去平了它。” 易忠噗的一口将叼在嘴里没点燃的香烟吐到丧彪脸上，“平了它？凭你？你他么坑我是吧？姓陆的你了解过没？吴子豪厉害吧？牢里躺着呢。罗志荣大牌吧？地里埋着呢。人家跟和安乐关系怎样你没见过？他跟陈志超吃饭你不知道？平了它？你他么不惹麻烦我就烧高香了。” 丧彪灰头土脸无言以对。 “传令下去，今后箱包工厂列为禁地，14K的弟兄不得靠近一步。人家给脸，你就接着，别他妈自己犯贱惹祸上身。” 《雅致报》刊登演唱会的排练情况后，很快引起港报读者的浓厚兴趣。 人人都知陆致远是美国家喻户晓的快慢舞鼻祖，这次演唱会他的新歌新舞到底成色如何无人知晓，这已经成为无数人揣测议论想要一探究竟的谜团。 《雅致报》每日披露演唱会的排练情况，还有图片揭秘，这正中广大读者下怀，整日为这些片言只语争得面红耳赤。 “12月1日，表演团队再次对新歌新舞排练，结束后参与者个个面红耳赤，纷纷言说此种歌舞世所罕见。” “12月5日，本报记者终于目睹新歌试唱，场面极度震撼人心!” “12月7日，旧金山欧派埃斯电视台直播团队抵港，开始直播调试。 《雅致报》的销量逐日回升，再次让其它报纸愤愤不平。 陆致远招待孙朝东一行，又跟随队的阿龙谈了许久，然后专心投入排练。 时间很快来到12月15日，演唱会终于掀开帷幕。 香港的大街小巷早已涌来很多欧美粉丝，他们只为近距离参与陆致远退出舞台这一历史性的时刻。 临近傍晚，不管有票没票，所有人往香港大会堂聚集。 叶惟生、郭秉湘等早已拿到座位票，林仓渊和文旧波也一同前往捧场，许冠捷和一众宝丽多干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观摩机会。 顾国钧带着自家媳妇前往观看，顾雅瑜和周雅芝等早早进厅落座。 “阿远在做什么？”周雅芝问道。 “应该在检查演唱会的筹备，没事的。” 当一体社会名流、达官贵人、贩夫走卒共聚一堂甚至有很多人因为没有座位不得不站立一侧时，偌大的音乐厅里已经人山人海，闹腾如潮。 无数人看着时间，耐着性子焦急等待。 时间缓缓流逝，时间终于来到。 这时，灯光全部熄灭，所有人噤声，厅里落针可闻。 一束聚光灯蓦然亮起，直接映照在舞台上，帷幕徐徐拉开。 温那乐队每人一把乐器在手，摆好了姿势只等开唱。 他们的身后是香港管弦乐团成员以及和声团队，指挥顾佳辉拿着指挥棒背对台前。 片刻后，舞台后面出来一人，聚光灯立刻照过去，只见他一身夹克身着白裤和跑鞋，正是本次演唱会的灵魂人物陆致远。 他抱着一把吉他来到舞台中央弯腰鞠躬，看一眼台下攒动摇晃的无数人头后，没有多余的话，直接拨动琴弦开始吟唱：“ 还记得初到香港的那年 那时的我还没剪去长发 没有大把钞票和龙虾 也没有宽敞舒适的家 可那时的我是多么快乐 虽然只有一把破木吉他 ……” 低沉温柔的嗓音顿时让现场所有人沉浸在往日的回忆和时光流逝的伤感里。 林仓渊唏嘘不已，“那时该多出几张唱片就好？不然文志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文旧波叹道：“我们算好了，华星和宝丽多错失巨星至今还在悔恨莫及呢。” 所有观众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不言不语不动不乱。 陆致远站在那里浅弹低唱，深沉的嗓音感人落泪。 及至唱到主歌末尾，所有伴奏突然停止。 陆致远也停止拨弹，看看台下片刻，极度暗哑地嘶吼道：“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 现场观众都被这绝望的声音所震撼，在伤感时光疏忽而过的悔悟中，在满腔柔情感悟升腾间纷纷泪流满面。 周雅芝柔情满怀，第一个忍不住抚掌应和，接着是顾雅瑜，后来音乐厅里几千人都跟着陆致远的吟唱拍手造势，现场气氛很是感人。 半场结束前陆致远和谭勇麟合唱《香港香港》，接地气的歌词和两人沧桑的声音唱出现场观众的无尽共鸣，不少人一边鼓掌一边吟唱，厅内气氛直达巅峰。 一首《香港香港》唱完，观众的眼泪还未擦干，台上劲爆的音乐节奏再次响起，陆致远赖以成名的招牌舞蹈快慢舞正式在香港露面。 只见他双腿站直，肩膀屈动，全身跟着强烈的音乐节拍纵意跳动，舞姿曼妙至极。 现场开始疯狂，无数人跟着节拍肆意放纵自己的每块关节和肌肉，沉醉其中得到了释放的快乐。 顾雅瑜和周雅芝等女也起身舞动，突然有人喊道：“有两人晕倒了。” 一阵纷乱后，侯在一边的医务人员上前将晕倒的观众抬离现场。 有人开始肆意谩骂：“这他妈是什么演唱会？出人命了还在唱？” “对啊，咱们退票，这是草菅人命。” “不止退票，我还要索赔，赔偿精神损失费。” 张金标和骆山英对望一眼，刘滦雄安排的捣乱分子原来在这。 两人带齐手下扑过去，不费吹灰之力挨个捉住，根本不容挣扎出声就这么捂着嘴巴拖出音乐厅。 周围的观众看几眼后懒得理睬，继续沉浸在强烈的音乐节拍中。 半场休息，观众们总算得到踹气的机会，纷纷拍胸脯喝水，或者起身走动乃至放水。 ------------ 第八十二章自由之舞 休息结束后，陆致远再度上台。 他拿着话筒动情地说道：“感谢各位今晚来到这里，我陆某人无德无能，愧对各位厚爱。今天举办这个演唱会，不为名利，也非理想，只为报答支持我喜欢我的各位朋友。此后，我将不再登台，也不再出歌。千言万语都在今晚，让我们彼此分享这一夜晚。多年后大家能回忆起今晚的一时半刻，那将是我的无上荣光，感谢你们，我最亲爱的朋友们。” “陆致远，好样的。” “阿远不要离开我们。” “我们永远听你的歌。” 台下支持的声音不绝于耳，陆致远眼角带泪，挥手致意。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演唱了《飞得更高》、《蓝莲花》、《我的中国心》等歌曲，也唱过那首让周雅芝泪如雨下的《女神》。 如潮的掌声始终不断，现场的观众急不可待的同时又恋恋不舍。 他们很想知道谜底，想知道落幕前会有什么样的全新歌舞出现。 虽然谜底揭晓那刻就是陆致远诀别舞台之时。 终于，演唱会历经个多小时后，来到曲终人散的时刻。 陆致远的《女神》甫一唱完，很多观众纷纷起立，两眼盯着台上一眨不眨，生恐错过丝毫瞬间。 后排的观众干脆踩在椅子上，对旁人的埋怨和指责不管不顾。 旁人有样学样，最后大家都踩在椅子上期待谜底揭晓那一刻。 此时的厅内所有声音全部消失，灯光熄灭两分钟后再度亮起，所有人已经无暇旁顾，死死盯着舞台不放。 强烈至极的音乐节奏很快响起，炫目的灯光璀璨闪耀，陆致远与一群伴舞人员来到舞台中央，开始跟着节拍跳起世人从所未见的骑马舞。 扬鞭套马、策马狂奔的动作配上极强的音乐节奏，让人身不由己想要跟随舞动。 陆致远边跳边唱：“如果说爱情种子需要浇灌需要守候才能慢慢长大，我誓要不离左右温情呵护直到它长出新芽……这是爱情我们的心已经靠拢，紧紧贴住不再分开我尽情享受，来吧宝贝来吧……上苍注定缘分天生你我邂逅如画，冲破阻隔抛开阴霾爱情就会开花，来吧宝贝，一起来吧，这是自由之舞……” 根据后世《江南STYLE》改编的歌曲《自由之舞》一经唱响，厅内的现场顿时变成欢乐得海洋。 “天哪，这是什么歌？” “上帝啊，这个舞蹈真有趣。” “快试试，真的好玩。” 夸赞之声不绝于耳，跟随起舞者不计其数。 顾国钧兴奋地将手搭于身前扭动腰肢，冲妹妹吼道：“太棒了，这是香港百年难遇的一次演唱会。” 顾雅瑜咧嘴而笑，看着台上跳起骑马舞。 原来是这样的歌舞啊，从所未见，他确实是天才，引领时代的天才。 周雅芝不遑多让，拉着吴尚香和顾秋晖旁若无人地跳起来。 终于，一曲唱罢，时间不可避免地定格在这伤感的时刻。 “不要啊，阿远不要啊！” “再多开几场吧，好像再看一次。” 麦安见女儿大声呼喊，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一贯内向的女儿居然这么勇于表达自己，真是不可想象。 陆致远强忍伤感，唱完这首《自由之舞》后礼貌地送伴舞成员离场，然后来到舞台中央。 他本想再说几句感谢的话，无奈未曾开口眼泪已沾湿衣襟，只好放下话筒深鞠一躬，转身离开舞台。 音乐厅里哭声一片，唏嘘之声此起彼伏。 很快，这首《自由之舞》通过旧金山欧派埃斯电视台有线频道传播至世界各地，惊爆了一地眼球，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从此，骑马舞迅速兴起。 在全球范围内，无论明星还是草根，不管凡夫还是政客，倶都趋之若鹜争相效仿。 一周后，美国白宫发言人例行发言结束时，兴之所至在摄像机前大跳骑马舞，这一场景迅速成为各国新闻焦点。 好莱坞众多明星纷纷夸赞这首歌舞，奉为经典不断效仿。 这首流行程度之深远，委实让人难以想象。 陆致远带着众女回到陆虎园，刘荣华等人还没睡觉。 吴尚香跑上去炫耀道：“大叔你们今天没看真的好可惜，大哥的演唱棒极了。” 刘荣华撇嘴道：“不就唱唱跳跳的，有什么好看？成果倒是想去，因为明天要上学，被我骂去床上了。” 齐德林呵呵笑道：“他很不服气，说华哥限制他人身自由。” 陆致远笑道：“这才多大？就人身自由？” 顾雅瑜笑道：“准你们说人身自由，人家成果就不能提了？” 几人寒暄几句后，各自回屋睡觉。 楼上屋里，顾雅瑜铺着被子，“今天李主编说印刷厂出了点问题要停工几天，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陆致远皱眉道：“所以呢？” “幸好你早跟昌明印刷厂谈好，我们拉他们救急，才确保明早报纸正常上市。” 陆致远搓搓眉头道：“等这个合约期满，还是由昌明印刷厂来负责报社和出版社的印刷吧。” “好，不过受制于人总非长久办法。” “我知道，不过周边产业链的扩张我准备放在两年后。” “为什么？” “初来乍到就学刘滦雄咄咄逼不好，会树敌太多孤立自己。只有天时地利人和齐备后，才能水到渠成。” “这次印刷厂的事跟刘滦雄有关？” “无关也做有关，反正他不折腾我不会罢休，左右就这几个月，让他可劲闹腾吧。” “接下来你怎么办？演唱会这么成功，打你主意的人一定不少，要不要避避？” 陆致远撇嘴道：“避？怎么避？去哪避？都过年了还避？太憋屈了吧？” 顾雅瑜白他一眼，“圣诞节你怎么打算？” “你、芝芝、阿香家里都要去，完了带你们去海边玩几天吧？对了，要不咱们在浅水湾也买套房子？” 顾雅瑜伸手道：“钱呢？” 陆致远尴尬道：“算了，还是明年考虑吧。” 顾雅瑜惊道：“电视台版权的3000万美元去掉购地和动工的400万美元，其余你都投入股市了？” “现在正是最低谷的时候，进去没错，要不你叫岳父也买点？” “他才不管这些，股市对他来说等同于无。你买的什么？” “九龙仓、新鸿基、和记国际还有长江实业。” “都是地产股？” 陆致远点头，香港这几年可不就地产最暴利嘛。 “由着你吧，反正你要记得腾出钱建楼就好。” 见陆致远沉吟不语，顾雅瑜撇嘴道：“你睡吧，我去小屋陪秋晖。” 话还未落，陆致远猛地抱住她，“到嘴的鸭子还能飞？你当我是什么？” 顾雅瑜红着脸捶他，“你才是鸭子，一只公鸭子。” 陆致远笑道：“好，我明天去做鸭子，你别后悔。” “去吧，只要你能忍受那些富婆的折磨。” “你知道这么多？” “我当然知道…你…你干什么…呜呜呜。” ------------ 第八十三章圣诞采访 沙田大围区积辉街上，陆致远和周雅芝相互依偎着缓缓前行。 周雅芝指着街道两边的精美灯饰及来往行人，高兴道：“过节真好，大街小巷很热闹。” 陆致远右手搭在她肩上笑道：“正是因为人闲得久了，年节时才尤其热闹，人心思动嘛。” 周雅芝撇嘴道：“我哥和姐姐没吓到你吧？” 陆致远得意笑道：“他们待我热情，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吓到？” “你不会真听他们的去国外投资吧？” “如今澳洲和加拿大的华人移民日益增多，投资建厂确实很有必要。” “你加拿大不是马上要开《雅致报》分社吗？” “澳洲没开啊，再说加拿大还可以建箱包分厂，这样即产即销会节省很多成本。澳洲报社分社势在必行，没道理让《星岛日报》独占鳌头。” 周雅芝两手紧紧抓着陆致远的胳膊摇了摇，“我以为你是为我做的推托之词。” 陆致远哈哈笑道：“当然也是为了你，你姐你哥难得从加拿大和澳洲回来，让他们高兴一家子才能和和美美，你看咱爸咱妈笑得那样，嘴都合不拢。” 周雅芝浅笑道：“阿香那里还没去吧？” “下午去。” “其他人呢？” “港督、麦安、刘伯安、薛华、凯文??森格罗，还有旧金山和洛杉矶一大帮人都已提前问候，你别操心了。” 周雅芝嘻嘻笑道：“我才不操心呢，可你也别太累，身体要紧。” 陆致远停步看着她，柔声说道：“为了你们，我累死都愿。” 周雅芝撅嘴道：“过年过节说着话做什么？” “心疼？” “不行？” 两人对视一笑，继续前行。 “芝芝，过完年你把《好声音》好好筹备一下，这个节目的版权有可能比演唱会和《谁想成为百万富翁》卖得更好。” “怎么可能？你演唱会的播映版权已经卖到80万美元，还能比它更夸张？” “80万美元买我的谢幕演唱会很便宜好不好？我报价可是一百万呢。” “最后卖了多少？” “15个国家购买，还有将近20个在磋商，估计总进账该有2500万美元，不会差多少。” “这么多？那不是比拍电影还划得来？” 陆致远摇头道：“不一定，我这是谢幕演唱会，只此一次，后无来者。况且今后拍电影的收入只会更多。” “为什么？” “因为，科技会带来进步。”说到这里，陆致远驻足远望，心里却想道：“1975年即将来到，录像机快上市了。” 下午，康庄道书店里，吴老三早早关门，专心致志在后院磨刀。 吴尚军百无聊赖，拿着书本翻来翻去。 “咚咚咚”有人敲门，吴尚军将书本一丢，“肯定是姐姐。” 开门后，一个长腿女孩拿着小包站在门口。 “你是？”吴尚军疑惑地问道。 女孩落落大方道：“我叫毛顺君，来买本书。”说完，她朝屋里探头梭巡一遍。 “今天圣诞节，书店歇业。” 毛顺君笑道：“这样啊，那我找个人。” “找谁？” “陆致远，他在吗？” “你找他有事？” “我帮朋友录个节目，想问他几句话。” “他没来，你请回吧。” “他等会要来吗？” 吴尚军想了想道：“不一定，等等才知道。” “那我在这等吧。” “他要不来呢？” “今天不来我明天再等。” 旁边一个声音响起，“有志者，事竟成。” 毛顺君霍然回头，只见陆致远和一个女孩脸带笑容肩并肩站在后面。 吴尚军开口招呼道：“姐姐，姐夫。” 吴尚香脸上一红，瞪一眼吴尚军后径自入屋。 毛顺君踌躇道：“陆生节日快乐，我能简单采访你吗？” 陆致远冲吴尚军点头，对毛顺君笑道：“帮朋友是吗？你怎么笃定我会过来？” “上次售书签名我看你跟吴老板关系匪浅，想着年节你肯定会登门，就来试试运气。” “你的运气一直都好，上次拿第一个签名的也是你，对不对？” “对，我是全港第一个拿你售书签名的人。” “好吧，既然你鸿运当头，我便回答你，不过......” “不过什么？你说。” 陆致远笑笑道：“先问吧，我们进去。” 两人入屋坐下，吴尚军斟满茶水端过来，然后自去后院帮忙。 “陆生，你真的不再出歌，也不拍电影？” 陆致远沉吟道：“歌肯定不会再出，电影嘛，我还在犹豫，一切都有可能。” 毛顺君激动得站起来，“真的吗？我这是独家报道啊，你要进军电视？连电影都还有可能？” “坐吧，这当然是独家报道，不过你这最好卖去《雅致报》。” 毛顺君脸上一红，吐吐舌头坐下，“会的陆生。1975年即将来到，你对香港有何展望？” “香港只会越来越好，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就是‘蒸蒸日上’，各行各业都有长足进步，这一点毋庸置疑。” “你还写书吗？” 陆致远摇头道：“不出意外，不会再写。不过评论杂文乃至剧本，我会时不时提笔创作。” “你这样多才多艺，请问是天赋秉异的原因吗？” “不，肯定是后天努力的结果。这个世上没有人仅靠天赋就能成功，成功者在人前确实光彩夺目，但背后付出的汗水却很少有人体会得到。” “最后一个问题，”毛顺君扭捏道：“你看我能做演员吗？” 陆致远笑道：“我刚才说不过，就是让你演戏，你去不去？” 毛顺君大胆问道：“我有机会得你亲自指点吗？” 陆致远起身拍拍她的肩膀，“还是那句话，有志者，事竟成。” “去陆虎电视节目制作中心？” 陆致远看着眼前的后世明星，点头道：“对，去找曾丽珍，她会给你帮助。” 毛顺君大喜，请求陆致远拍了照片后深鞠一躬，“谢谢你陆生，我会努力。” 陆致远笑道：“别谢我，谢你自己，还要感谢上帝感谢这美妙的圣诞节。” “感谢上帝让我在圣诞节遇到你。” 陆致远赞道：“你很会说话，加油。” ------------ 第八十四章开始挖坑 毛顺君走后，陆致远去往后院，却听到吴老三在墙角用家乡话训斥吴尚香。 陆致远碰碰一旁促狭而笑的吴尚军，“你做了什么，让你姐挨骂？” 吴尚军掩饰道：“我没做什么，姐夫你坐，我去倒水。” “不坐了，我去帮忙。”说完他走过去，“发生什么了？” 吴老三见他过来顿时住口，尴尬地笑了笑，吴尚香撇嘴离开。 餐桌上吴老三格外高兴，频频举杯，吴尚军则对陆致远的手艺赞不绝口。 吴尚香皱鼻子道：“大哥今天发挥一般。” “真的？那要正常发挥该有多好吃？姐你真有口福。” 吴尚香脸上一红不再说话。 陆致远脸带酒意对吴尚军道：“你少拍马屁，接下来这一学期好好念，毕业后想考大学就考大学，不想考就去读CadetSchool。” 吴尚香一愣，“CadetSchool？那是什么学校？” 吴尚军解释道：“皇家香港警察少年训练学校。” 皇家香港警察少年训练学校1972年成立，1973年开始在粉岭设营招生，提供两年制寄宿职业训练和中学课程，15岁半到17岁青少年读毕初中后均可投考香港警察纪律部队，学校素以严明纪律和体能训练闻名。 陆致远伸指点道：“我建议你大学毕业再做警察比较好，道路会平坦很多。你若加入这个学校，有一点我得明说，那里条件非常艰苦，训练强度很大，不脱层皮你别想出来。” 吴尚香嘴皮一颤，吴老三却不以为意，“好男儿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咱穷苦人家不怕吃苦。” 陆致远点头道：“这话说得对，吃过学校的苦，你的一生将会受益无穷，所以万不可半途而废，知道吗？” “知道了姐夫。” 吴尚香又是脸红，陆致远却甘之若素。 回家路上，陆致远问道：“你父亲训你什么？” 吴尚香支吾道：“没…没什么，只是让我勤快些。” 到家后，刘荣华叔侄已经睡觉，齐德林奉上茶水。 “阿芳阿美回去了？” “都回去了。” “给过红包没？” “给了的，老板放心。” “齐叔，你没有亲戚在这边？” 齐德林摇头道：“没有，早年有个东家拿我当弟弟看，可惜死得早，后来对这些看淡了，也没什么。” 陆致远刚要开口，隔壁电话响铃。 阿香一溜烟跑去接通，“大哥，雪莉姐找你。” 陆致远走去接过听筒，“雪莉？什么事？” “老板，金球奖提名名单出来了，《格斗之王》有五项提名，老板你会过来吗？” “有哪些对手？” “最佳剧情片的对手有《教父2》、《大地震》、《唐人街》和《窃听大阴谋》等，最佳导演的竞争对手有罗曼??波兰斯基、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约翰??卡索维茨等，其它奖项……” “其它还有什么奖项提名？” “《最佳编剧》、最佳男配角、最佳音乐。” “女主角没有提名？” “没有。” 陆致远想想后道：“你代我参加吧，金球奖我不感冒。” “那行，我把老板那份吃回来。” “注意保持身材，雪莉。” “我吃不胖，身材一直都好，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 “老板，你要用眼睛看啊。” “好吧，下次仔细看看，祝你节日快乐雪莉。” “节日快乐老板。”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走去客厅，吴尚香正跟齐德林窃窃私语，见他过来脸上一红走开。 陆致远觉得吴尚香今日红脸的次数格外多，未免有些奇怪。 喝过几杯茶水后，他感觉酒意散去不少，于是上楼睡觉。 夜晚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陆致远感觉房门被人打开，一人徐徐来到床前。 他吓得立刻清醒，坐起来问道：“谁？“ 那人不作声，继续靠近。 陆致远仔细看了看，”阿香？深更半夜你来做什么？” 吴尚香搂住他的脖子，轻声道：“大哥，你想知道我阿爹训我什么？” “什么？”陆致远了然于胸却故作不知。 吴尚香忸怩道：“他叫我早成陆家人。” “你不已经是陆家人了么？那个证件你没给他看？” “大哥，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吴尚香猛地推倒陆致远，对他耳语几句。 陆致远呵呵笑道：“好倒是好，不过你要告诉我，他怎么看出来的?” 吴尚香脸色更红，摇头道：“不知道，阿芝姐能看出来，他肯定也行。” 陆致远摸摸她的脑袋，柔声说道：“阿香长大了，”顿了顿，“我等你这么久，现在才来？” 吴尚香瞪大眼睛问道：“大哥听得懂我们家乡话？” “这还用听懂？你的表情和举动我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 吴尚香跳起来道：“那你还戏弄我？大哥你坏，是个大坏蛋。” 陆致远哈哈大笑，搂过她挨到身边。 吴尚香瑟瑟发抖，手足无处安放。 陆致远温柔以待轻柔施为，终让吴尚香如愿。 后面几日，陆致远带着四女去海边游玩，时间很快来到了1975年。 新年伊始，英伦律师杨如海回港通过身边友朋发出消息，说家族名下九龙塘的地皮行将出售，有意者可先报名，筛选后再邀请招标。 这个消息迅速传开，反响不一。 李家诚在办公室问盛颂生道：“为什么不登报公开投标启示？” “或许觉得项目不大才这样私下通知吧，毕竟先框定主要目标再登报邀请招标也是业内常事。” “这块地皮虽然不大，位置却很好，我想参与进去。” “可是老板，你当务之急是政务司那位朋友透露出来的大项目，那可是几百亿的工程啊。” 李家诚摩挲下巴道：“如果我没猜错，他说的应该就是传了几年又停掉的地铁项目。这样，我们先报名参加，得之我幸，得不了也为所谓，万事均以地铁和华人行的项目为重。” 盛颂生赞道：“老板英明之至，我老盛不胜佩服。” 李家诚嗔怪道：“你啊，越来越油滑。” 郭家私宅里，郭德胜听闻消息后，淡然对郭秉湘道：“这事交给阿远处理。” 郭秉湘虽有疑惑却未开口，点头后转身出门。 ------------ 第八十五章请君入瓮 刘滦雄远眺窗外，对身后的副手张家印道：“这个项目还是放弃吧。” “为什么？长江实业都报名了。” “可新鸿基、恒隆地产、嘉年集团都没报，你知道为什么？” “有隐情？” “当然有，你记得前几年费尔文霍士提出的地下铁路建议，还有两年前成立的集体运输临时管理局和地底隧道试验吗？” “不是搁浅了吗？” 刘滦雄摇头道：“搁浅不代表否决，我估计今年就会有进展。” “那是多大的工程啊！” “所以，我们要集中所有兵力和资金，扑到这上面来。九龙塘那个地块虽然很有潜力，但时机不对，所以放弃吧。” 张家印点头听命，转身出去。 刘滦雄两眼望着远方，不甘地叹了口气。 皇后大道，远东会。 香港股市自1973年3月9日的1774.96点开始下跌，直至1974年2月10日的150点，跌幅高达91.54%，惨烈场景实属罕见。 “你看，合计国际最低跌到1.18元，我买少了。”陆致远意犹未尽。 “大佬，总共2.88亿的盘子你买了1400万股，都快5%了，再买你得出公告。长江实业也不错，1.9港币的买入价，我觉得很好了。这波熊市委实厉害，合和实业跌到0.65港币，还不及一兜白菜的价格。” 外出打工一年多，如今重回交易所的邓家勤铅华洗尽后改变了很多。 “不错，这此股灾跳楼者不少，大多数人亏钱，可暴利者也有很多，你认为以谁为最？” “不是你？”邓家勤疑惑地问道。 “你想什么呢，我那点进账跟人家比起来连牛毛都不算。” “当真？” 陆致远撇嘴道：“亏你还是股票经纪，连这个都不知道。这次股灾的赢家首当其冲必是国际游资，他们赚得盆满钵满后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邓家勤想想后接话道：“其次是华资企业？” 陆致远笑问道：“何以见得？” “虽然这波股灾旷日弥久，但上市华资企业却从70年的40家扩展成如今的220家。” 陆致远点头道：“你说得对，这波股灾华资企业特别是地产商获利极多。接下来的时间里，可以预见，他们必将利用这些获利资金要么抄底股市要么投资地产。香港日后必然楼价飞涨，港人贫富差距会越拉越大。” 邓家勤频频点头，暗记于心。 “你帮我盯着九龙仓、新鸿基地产、长江实业以及和记国际这四支股票，一有风吹草动就通知我。不过我估计最近几年香港股市会一直稳中有升，你别紧张。” “好的的远哥，我会看好你放心。对了，谢谢你在老板面前帮我说话。” 陆致远笑笑，“三两句话的事，别放在心上。” 见邓家勤踌躇不语，他又问道:“还有问题？” “你真觉得股市见底？这冷冷清清的像吗？” 陆致远认真道:“财富从来都是人弃我取，火中取栗。眼下冷冷清清才是入局良机，市场鼎沸时那是出局时刻。” 邓家勤点头道:“明白了，谢谢远哥，你慢走。” 走出贵宾室，陆致远正要去找冯景喜，腰间寻呼机响起。 他找到电话拨回去，杨如海的声音传过来。 “陆先生，明天我回伦敦，这边的事会有我的秘书丽芙小姐配合你。” “明天就走，这么急？现在有哪些公司报名？” “南国、天成、长江实业等，没有刘滦雄的爱美地产。” “他是华人置业的二股东，你看看华人置业有没有病进来？” 片刻后，电话那头答道：“没有，我再次查过，确实没有。” 陆致远搓搓眉头，“不该啊，他背靠财团资金充裕，图谋地产这么久，没道理放弃这块肥肉。” 正说话间，他抬头见玻璃厅里出现一个矮胖的身影，正是电话里两人讨论的刘滦雄。 只见他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里不停翻动的股价，不时拿笔记下些什么。 陆致远暗自佩服，这小子真的足够敏锐，股市刚刚见底就被他嗅到钞票味道。 “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你安心回去吧，这里有我和丽芙，你放心。” 第二日，一家刚成立不久的小报《港商晚报》刊载了一篇杨如海的采访报道。 杨如海如实解释了九龙塘山阴地块的出售原因和招标进展，说本次招标会从报名的公司里认真筛选出三分之一的公司进行邀请招标，目前筛选工作还在进行。 他号召更多的实力公司踊跃报名，还着重提到新鸿基地产。 “这家公司实力很强，也很积极，他们的二股东陆致远还亲自跑来递交资料，决心很大，我在这里对他们特别表示感谢。” 刘滦雄看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叫张家印过来密议。 “这是哪里的报纸？说的可是事实？陆致远是新鸿基的二股东？我怎么不知道？新鸿基地产真有报名参与？” 张家印摇头道：“我没关注，所以不太了解。” “你马上去了解清楚报名规则，陆致远的情况也要摸透，有结果速来回话。” 张家印出去后，刘滦雄摩挲下巴暗道：“新鸿基从不无的放矢，这块地真的很有价值？陆致远也想进军地产？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老子必须压你一头，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下午，张家印回禀结果。 “陆致远确已成为新地二股东，听说跟什么赌约有关，以20%新地股份做为赌注。” “郭叔老了不成？我那么苦求新地股份尚不可得，却让那小子捷足先登，这里面有什么说道？” “具体情形不得而知，报名截止日期还有三天，招标时间是2月2日，截标日期是4月2日。” “一月底过年，还出邀标名单？” “确实是这样。” “搞得这样急？不会有问题吧？” “块地我们查过，确实是杨如海父亲购得，使用年限尚早，地块的环境也很好，没什么问题。” “那咱们也报，不能让那小子处处抢走风头。” “地铁项目？” “我会想法从股市或者朝州财团那里获取资金，这个问题不大。” 张家印问道：“以华人置业还是爱美地产的名义报名？” “当然是爱美地产，华人置业那边我懒得多费唇舌。” “好的，我这就去办。” “等等，你再去新鸿基那边找个人手……” ------------ 第八十六章勾心斗角 1月25日，美国第32届电影电视金球奖落下帷幕，《唐人街》出尽风头囊获最佳剧情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编剧四项大奖，《教父2》颗粒无收，而年度票房排行榜首位、口碑极好的精品佳作《格斗之王》居然仅获最佳音乐奖。 这个结果让人极度失望进而困惑感慨，最后愤怒出声。 报纸上铺天盖地的指责让金球奖组委会瞬间立于风口浪尖，百口莫辩。 影评人纷纷以精简至极的评语表达自己的愤懑。 安德鲁??萨里斯两字回应：“耻辱！” 宝琳??凯尔斩钉截铁：“我们非弱智！” 罗杰??艾伯特掷地有声：“一场阴谋，一次报复。” 雅克.里维特直接吼道：“滚！” 报刊媒体纷纷征讨金球奖一意孤行的做法，阴谋论甚嚣尘上。 就连得奖的罗曼??波兰斯基和??杰克??尼克尔森也不得不站出来发表声明，说这次评奖自己毫不知情，直到现在也不敢置信。 陆致远从雪莉嘴里知道结果后只是笑笑，“其实也没什么，至少我们一座奖杯，比《教父2》强多了，不是吗？” “想想也是。老板……” “什么事？” “我跟完《飞越布谷鸟巢》和《一个明星的诞生》后，可能会离开赛勒斯，你支持我吗？” 陆致远沉声道：“当然，我早说过赛勒斯只是你起步的平台，你该去更好的公司大展宏图，“顿了顿，“哪个公司？” “哥伦比亚旗下的英才协会电影公司。不过我跟他们说跟完这两个项目再走，他们同意了。” “雪莉，恭喜你，赛勒斯能积累你投资制片的经验，却提供不了广阔的人脉，也学不到顺畅的电影拍摄机制，做完这两个项目你放心走吧，我会让大雷接手。” “老板，谢谢你，赛勒斯始终是我的家，我在心里永远祝福。” “有心就好，谢谢你雪莉，如果可能，我会亲来洛杉矶为你送行。” “那再好不过。” 挂断电话，陆致远沉思良久，人才短缺的弊病瞬间暴露眼前。 该不该回洛杉矶看看？ 这个想法一经产生，陆致远竟有些心痒难耐迫不及待。 时间进入一月底，年关即将来到。 《潜伏》和《民间传奇》系列三部都已拍完，蔡河平的《难得有心人》还在潜心制作，《明星餐馆》也在酝酿。 周雅芝的《好声音》已经立项，招震强和王天菻的《狂潮》即将投拍，曾丽珍的演员招募工作也做得有声有色，但场地不够的问题日益凸显。 得催催新鸿基在荃湾的施工进度才行，陆致远这样想道。 陆致远检查过电视制作中心的一应工作后，开始专心致志挖坑埋人。 杨如海悄悄离港后，地皮招标的后续工作由陆致远带着赵青萍和杨如海的秘书丽芙打理。 1月31日，小报《港商晚报》披露九龙塘山阴地块外围筛选工作已经结束，进入邀请招标的公司均已电话告知，具体名单却没有公布。 这一反常举动让李家诚产生了顾虑，虽然他也接到了电话。 刘滦雄却毫不在意，他只关心新鸿基是否顺利入围。 当他得知陆致远将亲临4月2日的截标现场后，迫不及待地找迈克商量。 “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我刚下飞机。” “去哪了？” “塞班岛。” “鸳鸯齐飞，真让人羡慕。” “抽出一点时间，你也可以。” “陆致远与新鸿基地产曾有赌约，拿下九龙塘的地皮就能购买20%的股权，你有何感想？” “消息可靠？”迈克呼吸有些急促，随着时日渐增，他的仇恨不减反增。 “新鸿基工程部副部长梁国栋亲口透露的消息，你说可不可靠？” “也就是说他买不下这块地，就进不了新地集团，也就不能顺利进入地产行业捞钱，是这意思？” “是这意思，你有打算？”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无非花钱而已。” “投入不少呢。” “有多贵？如此低迷的市道，200每方呎顶天了，那块地皮多大？超不过两亿吧？” 刘滦雄倒吸一口凉气，“你手上有这么多资金？” “你也不少吧，股市资金和财团支援加一起怎么也得有一亿啊？” “我前段时间收购了很多公司，产能有待释放，只能拿出4000多万。” “那不行，凑够6000万吧，剩下的我包了。” 刘滦雄认真想了想，“我们不会被套吧？” “想什么呢，九龙塘的地皮不会贵到哪里去，100港币每方呎足够拿下，那块地皮只有70万方呎是吗？那就是7000万的投入，你修建大型住宅单位和商场、停车库等，总楼宇建筑面积可达120万方呎左右，仔细算算，可以赚多少？” “赚是有得赚，可这是我的全部家当啊，不谨慎不行。” “有我帮你，慌什么？” 这番话终于让刘滦雄下定决心，地铁的项目投入太大，他实在没有多大把握。 这块地皮则不同，既能开发盈利又能让陆致远算盘落空，还有新鸿基的内线随时互通消息，中标唾手可得。 简直是一本万利，还有什么顾虑？ “好，我投6000万，剩下你兜底。中标后有利一起分，能打击到陆致远才是最大目的。” “你这么想就对了，好好做标书吧。” 挂断电话后，迈克再没有电话里那般力吞山河的气势，忐忑不安道：“父亲叫我保管一亿资金。打个时间差不要紧吧？左右只有两千万，没那么巧。” “达令，你在做什么？”林楠明的声音传过来。 迈克脸上绽出笑容，“打个电话，问晚上去哪玩。” 这边陆致远正跟梁国栋打电话。 “消息要一步步放出去，这样他们才会深信不疑。” “我知道陆总，最后我们的标底会落在多少？” 陆致远搓搓眉头道：“我大致算过，他在股市里的资金大概是3000万左右，朝州财团给他2000万应该很勉强，他再筹措个2000万就已力尽所能，我们的标底就定在7000万吧，让他超过一点中标就行。” “如果南国或者长江实业也报这么多怎么办？” “放心，我们选择的邀标对象都是那种资金链紧缺或者对地铁项目志在必得无暇分身的公司，他们会关注这个项目但不会伤筋动骨。再者说小报的异常刊登会让很多人打退堂鼓。” “你确定他会入縠？” “会的，他一贯好勇斗狠孤注一掷，这次必然也是这样，没有意外。” ------------ 第八十七章再度登台 时间进入1975年，全球形势为之一变。 廉政公署将警务处前总警司葛柏引渡返回香港。 内地局势出现明朗变化，台岛一位老人住进医院。 英拉内经过持续数月的纷乱后，苏拉哈托和苏比拉托经过谈判终告停火，苏拉哈托虽然优势明显，却也不敢相逼过甚。 柬埔寨、印度相继陷入战火纷争，越战却已行将结束，难民逃港的场景开始拉开帷幕。 二月春风拂过，转眼春节来到。 2月2日山阴地块正式开始邀请招标后，陆致远全情投入春节的各项应酬。 他没想到过春节会比圣诞节还要累，拜年、送礼、安抚员工、走亲访友，年节期间还有顾家、周家、吴家都要登门，好在顾秋晖家暂时去不了，省却不少麻烦。 旧金山一干华人员工的口头问候和奖金激励也必不可少，陆致远甚至亲自录制拜年片段，给旧金山华人观众带去诚挚的春节问候。 大年初一，《潜伏》正式在旧金山欧派埃斯电视台隆重首映，与此同时《旧金山风云》和《谁想成为百万富翁》以及《地狱厨房》也开始在无线电视台陆续首播。 邵毅夫虽然对陆致远不喜，但他不会跟钱过不去。 《潜伏》首播在旧金山获得满堂喝彩，严肃的悬疑剧情略带幽默趣味，格斗场景宏大气魄，独白也能恰如其分，这让初看谍战剧的海外华人无不深受感染。 而《谁想成为百万富翁》在香港的播映也迅速掀起一股风潮，要求重播者不知凡几。 众多报刊媒体包括港府在内也对无线电视台这档节目赞赏有加，言其趣味性和知识性完美融合，值得推广。 广告商迅速蜂拥而至的场景让方逸桦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下，心里暗自得意。 贵是贵了点，却不失为既叫座又叫好的优质节目。 初三，陆致远带着四女去看了赛马，这个春节总算大体结束。 初四上班后，陆致远除去工作应酬外，开始慢慢磨合《卧虎藏龙》剧本。 相比于后世李安的奥斯卡获奖电影，这个剧本改动很大，而且更忠于原著。 也许是自己代入的缘故，陆致远的这个剧本自然而然增加了很多罗小虎的戏份，隐隐有超过玉娇龙成为第一主角之势。 毕竟现时还是男人为尊的世界，陆致远的这番改动无可厚非。 但这个剧本到底怎么拍，他还没有定论。 2月28日，陆致远接到赛勒斯电影公司办公室拨来的电话，说话的却是肖??韦恩。 “肖？你不会又代表奥斯卡组委会找我登台表演吧？” 肖??韦恩干笑道：“陆先生一猜就中，组委会还真是这个意思，如果你能参加的话，这个节目将作为压轴表演。” “压轴？我是华人哎。” “有区别吗？” “我的荣耀？” 肖??韦恩一顿，恳求道：“陆先生，再一次好吗？奥斯卡恳求你。” 陆致远疑惑道：“提名名单都没出来，你会不会急了点？” “提名名单下周公布，《格斗之王》有六项提名入围。” “六项？这么多？” “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剧本、最佳男配角、最佳剧本和最佳音乐。” “这次有机会吗？”陆致远调侃道。 “这个，机会很大，我只能这么说。” 陆致远心想安妮没有入围最佳女主角，她会看吗？ “好吧，肖，我同意了，谁让咱俩关系不一般呢。” 肖??韦恩声调陡然提高，“太好了，谢谢你远，能跟你关系不一般我觉得荣幸之至。”顿了顿，“你的表演会是骑马舞吗？” “你希望吗？” “当然，我们求之不得。” “那你们先熟知曲谱，我会提前几天过来排练。” “再次感谢，亲爱的远。” “不用，没别的事你赶紧回去复命吧。” 那头“啪嗒”一声，很快传来雪莉的声音，看来肖??韦恩确实心急如火。 “老板，你要早点过来啊。” “会的雪莉，安妮一直没联系？” “没有，埃尔文和大雷都有找过，一无所获。” “好吧，我过来再说。” 挂断电话，顾雅瑜悄然过来将手按在他肩上，“怎么了？” 陆致远搓搓眉头道：“奥斯卡组委会要我再次登台表演，看来美国之行避无可避，正好去物色个人手接替雪莉。” “要不要我找同学问问？” “也好，我先去看看，到时跟你同学联络。” 进入3月，陆致远频频关注九龙塘阴山地块的招投标事宜。 阴山地块不远一间公寓改装的办公室里，一头红发、蓝眼如水、肌肤胜雪的丽芙起身招呼道：“陆老板，你好。” 陆致远微笑点头，身后跟着吴尚香和赵青萍。 “有标书过来吗？” “南国、天成、长江实业等五家公司都已送来。” “标底看过吗？有问题没有？” 丽芙皱眉道：“标底都看过，有问题。永泰建业出价8500万港币。” 陆致远一顿，喃喃道：“这可有点麻烦，永泰建业？标书拿来我看。” 看过标书后他问道：“董事局主席不是胡保新吗？怎么标书封面签名不像？” 丽芙莞尔笑道：“签名的是永泰建业的副主席李照基。” 陆致远一拍额头，原来是他。 下午，陆致远在郭德胜的办公室里坐下，开门见山地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坦诚相告。 郭德胜浅笑道：“你的计划其实有瑕疵，我相信包括李家诚在内不少人都能看出其中破绽。所幸你跟我说了，接下来肯定天衣无缝，我会帮你补好边角，放心吧。” 陆致远起身道谢，出来后又给梁国栋打去电话，两人商忖良久才结束通话。 粉岭位于香港新界东北部，这里山清水秀林木葱郁，奇石怪树遍地都是，芦苇草田举目可见，不失为香港的世外桃源、隐世天堂。 开放不久的皇家香港高尔夫俱乐部第三球场伊甸场里，著名的Par4-410码前，郭德胜看着果岭前的水塘，对即将要击球的李照基笑道：“是好机会，可麻烦也不小。这个水塘最是关键，就看你几杆过关。稍有不慎，野草和沙坑会让你噩梦不断。” 李照基拿着铁杆过来，看了看前方笑道：“都已到了这一步，还想那么多做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说完他就要挥杆，郭德胜却道：“眼见未必是真，何况耳闻？深陷泥潭不可自拔时，落井下石的人肯定多，但想救你能救你者几乎没有。” 李照基一顿，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郭德胜只是笑笑，不再言语。 李照基沉思良久，问道：“这个阴山地块，新地标书投过去了吗？” 郭德胜咧嘴笑笑走开，“我若中标，无偿给你。” 李照基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 第八十八章新的商机 与此同时，九龙太子道一家茶楼里，梁国栋一口喝下半杯茶水，对张家印和另一人低声道：“这次负责招投标的是万华有限公司，按说咱们十家公司都经过前期筛选，实力相差不大。所以从现在起，任何一个细节都可能决定你们爱美地产能否如愿中标。你像投标的态度、标书的严谨度和专业度等等，这些都是加分项。我建议你们尽快把标书投过去，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听不听在你们。骏仔是我同学应该知道，我对新地毫无感情，只等你们做大做强后前来投奔，你们该相信我的诚意。” 另一人叫家骏，“就因为新地扣了你三月薪水？” 梁国栋掏出一张罚单，沉声道：“四个月，还差点离职。” 张家印接过罚单一看，“吐口水、就发了四个月薪水？是我我也恨它。”顿了顿，“不过在我们爱美就不这样。如果这次爱美中标，你和家骏都是首功之臣，我们刘董惜才如命，决对会有大赏。” 家骏附和道：“对啊栋哥，爱美地产从来不拘小节，只要你有才有识，一定会有大用。栋哥你做事勤勉肯干，留在新地太可惜了。想来爱美的话，印哥肯定会鼎力支持。” 张家印一指叩桌，“一句话，你来爱美，我让你做工程部长。” 梁国栋摇摇双手道：“别别别，大家都是朋友就别说客气话。咱们先保证爱美中标，其它事以后再说。” 张家印点头道：“言之有理，我们回去马上把标书投过去。对了，你们新地标书投了吗？” 梁国栋点头道：“早投了，标底就是7000万，不过我劝你们最好拔高10%-15%，因为永泰建业也是强劲对手。你也知道李照基做事总爱气势压人，调高一些把握更大，你说是不？” 张家印抚掌赞道：“说得太对了，咱们就这么定了。这次有你相助，对爱美来说如虎添翼，来，咱们以茶代酒，干。” 3月21日，电影《倾国倾城》在香港开画。 这次李汉祥特意提前一周通知陆致远。 ”阿远，有件事你听了肯定会躲在被窝里偷笑。” “什么事？” “后期制作时，我不小心把你剪成了第一男主角，开心吧？” 陆致远佯怒道：“开心个屁。你不给我主角片酬，下首歌就没了。” “陆致远你想清楚再说话，做人不要得寸进尺。我帮你的少了？一首歌斤斤计较这么久。” 陆致远见他冒火，赶紧陪着笑脸说好话。 李汉祥就坡下驴，再不提及片酬的事。 “走啦走啦快点。”吴尚香跳起来乱喊乱叫。 今晚的电影陆致远把阿芳阿美都叫上了，只留刘荣华和齐德林已经眼泪汪汪的刘成果。 “成果别哭，周日哥带你单独去看。”陆致远哄道。 “真的？”刘成果两眼一亮，眼泪转瞬无影无踪。 “当然是真的，你先把作业写完。” 陆致远跟刘荣华和齐德林打过招呼后，带着六个女孩和四个保镖浩浩荡荡前往红磡宝其利街的宝石戏院。 众所周知，邵氏片场都是流水线作业，服装道具片酬幕后一切从简，对于细节要求高的历史片来说，邵氏其实最不合适拍摄。 但自从李汉祥回归邵氏后，接二连三拍摄艳情片获得票房口碑成功，这极大地刺激了邵毅夫。 本着投入大收益更大的原则，邵老六这次破天荒同意拍摄精雕细琢的《倾国倾城》，让无数人大跌眼镜。 光绪亲政，然大权依旧握于慈禧之手，小太监寇连才奉慈禧之命以侍候光绪为名实作监视。 光绪很想有一番作为，但因优柔寡断，终无法摆脱西太后的操纵，虽有珍妃从旁安慰，却遭皇后等陷害，最终落得好友寇连才死谏丧身、爱妃遭人诬陷的结局。 走出电影院，众女还在愤恨难平。 “那皇帝太窝囊，什么事都不敢做主，害得大哥最后屈死。”吴尚香恨恨说道。 顾雅瑜笑道：“你大哥这不好好的么？演戏嘛，何至于这么大的怨气。” 周雅芝道：“不过确实可气，我觉得阿远演得很棒，像真太监一样。” 顾雅瑜和顾秋晖大笑不止，周雅芝顿时醒悟，满脸通红。 吴尚香犹不自知，“对，大哥演得确实像。” 陆致远哭笑不得，“不带这么表扬人吧？” 吴尚香支吾以对，顾雅瑜弯下腰去，摆手道：“哎呀不行，再笑我肚子受不了。” 陆致远狠声道：“要真那样，我看你们谁笑得出来。” 大伙笑得更大声了。 隔日，陆致远在电视制作中心检查招震强递来的《上海滩》剧本，“这里，你让许文强早早和冯程程结婚，是想让他变成另一个冯敬尧？我给你的提纲里虽然字数不多，却已大致点出他俩悲剧的必然性。许文强是热血青年，女友因为学生运动枉死，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做冯敬尧女婿？后来他发现冯敬尧与杰本人勾结，双方已成仇敌，遑论结亲？” 招震强点头道：“对，我想得过于简单，得再改改。” 陆致远递过剧本等他出去后，不禁想道：“难道他不是《上海滩》的导演兼编剧？”想想后莞尔笑道：“提前好几年让他编写这个剧本委实有些为难，他还没有那个阅历。由此可知，找人真不能找那些后世成名的，纯属拔苗助长。” 蔡河平突然跑进来道：“老板，大事......” 陆致远站起来，拿过茶壶倒杯水给他，“别急，慢慢说。” 蔡河平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索尼公司Bebamax型录像机5月推出。” “真的？谁说的？”陆致远耸然动容。 “我那杰本朋友说的，索尼已经研制成功，很快就将上市。” 陆致远想想后道：“这样，你手头的拍摄任务交给任姐，立刻把手中带版权的电影进行清理，上映不久、票房好的列为第一批作成录像带，第一时间投放到市场上，剩余的列为第二批。” “新的呢？还购买吗？” 陆致远摇头道：“新的就算了，这个时间差一打，别人会恨你入骨。” 蔡河平点头道：“有理，我明天就叫萍萍接手，我专门负责录像带的事。” “对，这是崭新的大蛋糕，我们先咬一口再说。” 蔡河平笑道：“还是老板见机得早，我们才有将近200部电影版权。对了，听说电视台的事你否决了丽的？” 陆致远笑道：“不是我否决丽的，是丽的不屑加入。” “那九龙仓？” “丽的不想加入，九龙仓不知从哪得来消息想要进来，还请动了港督打来电话，我只好同意。” “和太古地产一样，也是5%的股份？” 陆致远点头道：“对，你现在觉得那1%是多么可贵了吧？” 蔡河平激动地说道：“能与这些老牌洋行并列股东位置，我足以告慰平生，谢谢老板。” 陆致远点点他道：“不谢，你应得的。” ------------ 第八十九章招标结果 3月24日下午，爱美地产的标书终于姗姗来迟，让望穿秋水的陆致远长舒一口气。 在此之前，永泰建业修改后的标书也在截标前五天顺利送达，一个天坑已经挖好，人也已经入局，就等铲土埋葬。 陆致远执意要对刘滦雄设这个局，一是此人素来跟自己不对路，总是阴谋诡计不断，自己于情于理都要一巴掌拍回去；二是此人惯会巧取豪夺见缝插针，留他在暗处窥伺势必对自己今后行事有很大威胁，再说就为替叶惟生出气，也要将他推进泥潭再说。 站在陆虎园的二楼，志得意满的陆致远正自摇头晃脑，听楼下齐德林在喊：”老板，你的电话。“ 电话是唐舒璇打来的，陆致远根本料想不到。 “阿远，《十三不搭》在做后期，不过我有些担心，怎么办？” “担心什么？票房？什么时候上映？” “9月首映，接档《天才与白痴》。” “档期不是很好，不过还有这么长时间，把后期做精细些，问题不大。” “我觉得故事太多太散，想想还是你说得有理。算了，只能靠后期扳回来。阿远你怎样？不拍电影了？” 陆致远摇头道：“暂时没空，一堆的事等着处理，过两天还要动身去美国。” “又是奥斯卡？阿远你真厉害。” “奥斯卡对我来说，也就那样，不过得奖的事你也知道，总是多多益善。” “你要这么说我们这些人只能买块豆腐撞死算了。好吧我不打扰你，回来给你接风。” “多谢。” 曾经那种隐约朦胧的情愫早已如清风一样远去，不留一丝痕迹。 陆致远摇摇头，时间能冲淡一切，不是吗？ 4月2日，万里晴空如洗，碧海蓝天如歌。 阴山地块旁边的一栋公寓旁豪车云集，招标入围的名流大亨尽皆抵达现场。 本次招标由万华有限公司承办，各处都有专人迎候，礼节甚恭。 陆致远陪郭德胜联袂而至，在门口处见到了李照基和李家诚。 这是陆致远头一次面见李家诚，第二次看到李照基，上次他订婚时李照基曾亲到祝贺。 几人自有一番寒暄，一辆红色法拉利缓缓停在路边。 一个气宇轩昂的小伙从车里走出，矮胖壮实，正是刘滦雄。 不一会，一辆蓝色跑车紧挨着停下，迈克牵着林楠明的手从车里缓缓走出。 陆致远朝李照基等人点头后，迎过去伸出手惊道：“刘老板也参加这个项目的投标？” 刘滦雄依旧沾手即退，点头笑道：“香港地皮日益昂贵，不早买不行啊。” 后面的迈克接话道：“连你陆致远都已进军地产，可见这行真的堪称暴利，我再想明天也去开个地产公司玩玩。” “电力才是暴利，我只是试试地产的水深，实在不行我去建个电厂。”陆致远冲迈克笑道。 “那你得学会游泳才行，不然分分钟被淹死。”迈克话里藏针。 “真巧，游泳对我来说驾轻就熟，你也知道，我就是游过来的。” 刘滦雄笑道：“在水里扭屁股那不算，无限风光在海底。” “刘老板对海底知之甚深啊，看来这次志在必得。” 刘滦雄撇嘴道：“嘴里怎么说都好关键看结果。” 说完，三人朝门口的郭德胜三人打过招呼径直入内，陆致远与郭德胜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与此同时在陆虎园里，吴尚香和齐德林收拾好行李，阿风阿林两位保镖站在一边。 刘荣华问道：“他们两个同去？” 齐德林点头道：“他俩和阿标跟老板过去。” “阿香不去？” 吴尚香委屈道：“大哥不让，他说这次停留时间短，打个转就回来。” “奥斯卡还早吧？他紧赶着过去做什么？” 齐德林道：“他说到处看看，顺便做戏给那帮记者瞧瞧。” 刘荣华点头道：“不晓得他哪来那么多心思。” 当日晚间出炉的晚报热闹非凡，不约而同全都报道九龙塘阴山地块的拍卖盛况。 “香港九龙塘阴山地块丈量约份第72约地段第68号，已于2月2日开始招标，截标日期为4月2日。 该地盘面积约为70.892万方呎，指定作非工业（不包括仓库、酒店及加油站）用途，预计可建成830个1，260至1，640方呎的大型住宅单位以及商场、停车库等，总楼宇建筑面积可达110万方呎。 万众瞩目的招标结果揭晓后，当红明星陆致远与新地董事长郭德胜争吵两句愤然离席，李照基和李家诚等知名大亨也默然离开，唯有爱美地产的刘滦雄笑到最后，成功中标。《华侨晚报》特约记者张唯高报道。” “......陆致远抑郁至极，为排遣不快情绪，下午即乘机离港，身边寥寥数人冷冷清清。《新晚报》特约记者李桂方报道。” “......有传本次招标是陆致远进军地产的大好时机，无奈功败垂成被爱美地产横刀夺爱痛失好局，无奈与新地集团分道扬镳，再次被逼离港。” “......陆致远在机场里脸色铁青一语不发，为避港媒羞辱远走美国治疗心伤。” 飞机上的陆致远看着报纸，心里暗笑。 这些报纸针对自己言论纷纷，却没有一人关注《港商晚报》关门结业的消息。 他扭头对张金标道：“一年后重返美国，心里有何感想？” 张金标正望着窗外入神，“啊，什么？老板你说什么？” “想什么呢？”陆致远沉声问道。 阿风在旁笑道：“老板，标哥昨晚整宿未归，精神不济。” 阿林也凑趣道：“标哥看来是好事将近，咱们乖乖掏分子钱吧。” 张金标恼羞成怒道：“等会下飞机算总账。” 陆致远笑道：“算什么帐？威胁人家？追女人成功又不丑，说说也不行？” “老板我......” 陆致远摆手道：“用不着解释，到了美国你多看着他俩，小心别捅什么篓子出来。” 张金标点头，两眼梭巡一遍，两人打了个寒颤。 飞机抵达旧金山后，陆致远马不停蹄对报社和电视台进行实地考察。 电视台的运营情况良好，林肯广播公司带来的先进运营经验对电视台帮助很大，广告商络绎不绝，制作的节目不断卖出也给电视台带来了良好的口碑。 就在陆致远组织电视台各部门骨干开会的时候，王大雷打来电话，说王鸿生无疾而终安然离世。 陆致远心下黯然，决定尽快前往洛杉矶拜祭。 阿耀前来送行，遗憾地说道：“大哥你来两天我还没陪你吃饭呢。” “过几天我再来，到时咱们聚聚。” 陆致远挥手后走上舷梯进入机舱。 飞机起跑时，他望着不停挥手的阿耀，突然感到心绪烦乱，直至升上蓝天才稍有平复。 ------------ 第九十章伊人芳踪 铜锣湾告士打道夷东酒店二楼包厢里，刘滦雄与迈克以及张家印、付家骏等人正端杯痛饮，林楠明静坐一角，不言不语。 “家印，那个姓梁的还没来？”刘滦雄喝得脸色通红，说话时满口酒气。 “老板，他家里有事，今晚不过来，改天给你赔罪。” 刘滦雄挥手道：“不来就不来，赔什么罪？公司工程部长这个位置暂时腾不出来，你找个借口应付他吧。” 张家印和付家骏对视一眼，心虽有不满却不得不点头答应。 刘滦雄对迈克敬酒道：“看那小子灰头土脸地逃走，你不觉得是昨日重现？” 迈克打个酒嗝，“这小子从来都这样，稍不如意就往美国跑，简直笑死人。就他那智商还想中标？门都没有。” “你看郭德胜被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想起来确实开心。” 林楠明在旁撇嘴心下暗道：“事情真这么简单？陆致远是那种喜怒形于色的人吗？李照基走出招标现场时松了口气的场景你们没看到？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当然，这些想法她不可能说出来，迈克至今还在怀疑那晚的事情，自己没事最好不要添乱。 “总之，咱们这次7200万拿下这个地块，是一次崭新的开始。《华侨晚报》不是说了吗？总楼宇建筑面积可达110万方呎，这得赚多少钱啊？” “迈克，这次谢谢你，没说的，咱俩到时一起分。来，干杯，庆祝我们成功中标。” 几人喊了声好，起身碰杯一饮而尽。 洛杉矶蒙特利公园市最大的华人公墓里，陆致远站起来拍拍依旧跪着的王大雷道：“好了，逝者已矣，节哀顺变。” 说完他朝王小飞打个眼色，王小飞上前扶起父亲。 陆致远掏烟点燃道：“他没想叶落归根？” 王大雷擦擦两眼哽咽道：“他说与其冷冷清清葬回国内，不如留在这里陪着兄弟，还说自己没脸回去。” “他怕给你们添麻烦。” “我想也是，对了，这里有封信，这几天忙昏了头一直没给你。” “你叔写的？”陆致远接过书信疑惑不解。 王大雷点头道：“或许有未尽之言吧，你回去再看。” 陆致远回去没有立刻拆信，而是先去洛杉矶音乐中心进行排练。 这一届奥斯卡金像奖依旧在音乐中心举办，主持人只有一个，名叫约翰尼??卡森。 排练现场早已星光熠熠，陆致远却没有多大兴致，跟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罗伯特??德尼罗等人招呼后，就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几双不友好的眼光盯着他，他也无所谓，这世上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你。 他知道那个最不服气的家伙名叫罗伯特??唐尼，后世饰演钢铁侠那个演员的父亲，是个导演、演员、编剧，本届奥斯卡颁奖礼他将参与角逐最佳编剧奖。 伊丽莎白??泰勒没有参加本次奥斯卡，陆致远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反正就是提不起精神。 陆致远参加本次奥斯卡的消息早已传遍全美，无数的观众又开始期待他在本届颁奖礼上有什么上佳表演，会不会是众人望眼欲穿的骑马舞。 回到餐馆，他跟雪莉以及埃尔文和史蒂夫等一起吃饭后，回到酒店，这才拿出书信看起来。 “阿远，见字时我已魂归九泉，咱们来世再见。当日你我初逢，我便倾力相助，其中缘由你肯定不知。 不是你我投缘也不是为大雷着想，而是我自己的心灵忏悔。 还记得当晚我曾提过的陆医生吗？他与你神情仿佛，我帮你便是向他忏悔。我不是良善之辈，，早年做过很多错事，包括第一个服用强肌膏身死那人就是我设法更换方子所致，陆医生卧床不起时我曾言语顶撞过他，他是被我活活气死的。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独吞强肌膏，还有他身边那来自天外的宝贝，是颗骨头，据说陆医生能够研制出强肌膏都是拜这个宝贝所赐。 后来的事情你都已知悉，我为强肌膏负恩昧良，最后终尝恶果，所谓天理昭彰善恶有报想来就是如此。 我乞求你的原谅，乞求陆家人的原谅，永别了阿远。” 陆致远看完书信，唏嘘良久。 人谁无过？就连王鸿生这等面慈心善的人年轻时都曾做过这等错事，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 他又想到信中提到陆医生神情与自己仿佛，莫非竟是自己亲戚？ 按年级算来应该是自己爷爷的兄弟才对，王鸿生说的骨头定是佛骨无疑，这个陆医生来到香港难道竟是怀璧其罪逃难来的？ 陆致远搜寻脑海深处的记忆，隐隐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父母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过，爷爷当时悲愤莫名，难道都与这个逃难的亲戚有关？ 而且有人曾说爷爷这次的悲痛比之13年前家中失玉更为悲痛，那块什么玉会让爷爷如此伤心？ 佛骨系出天外？开什么玩笑？这也太玄乎了吧？ 接下来几日陆致远有时间就去箱包公司查看，米斯特也曾专门从纽约过来，两人就公司的发展方向沟通良久。 他本想联系香港的向山找找陆医生的后人，想想后放弃了，王鸿生曾说其后人颇不孝顺，找来也是自找没趣。 录像带的制作他已嘱咐雪莉尽快实施，顾雅瑜的美国同学介绍的女孩他也见过，名叫茱莉亚??洛根，在洛杉矶打拼一年有余，她需要下月过来上班。 闲暇时陆致远还特意叫赫伯特??巴兹和博瑞??福特帮忙找安妮的下落。 4月9日下午，奥斯卡颁奖礼红毯仪式开始。 陆致远百无聊懒地等在一侧，看着一个个鲜衣怒马的明星款款入场博得场内吼声如潮。 这时腰间的寻呼机响起，他叫张金标拿着寻呼机去回电话。 三分钟后张金标径直过来对他耳语两句，陆致远顿时激动起来。 “她离家出走在乔治亚州富尔顿县做幼师？还带着一个小孩？这是赫伯特??巴兹说的？” 张金标点头。 “不是说霍克没有跟他成婚吗？小孩哪来的？” 张金标欲言又止，扭捏不已。 “你想说什么？。” “老板，你没想过自己？” 此话一出，陆致远被雷得外焦里嫩，尴尬道：“我和安妮的事你知道？” “我是你的贴身保镖，什么事看不出来？”张金标边说边往后跑，生怕陆致远穷凶极恶抓住自己暴打一顿。 陆致远神不守舍，“真是我的小孩？八成是这样。她一人带着孩子无家可归，日子何其艰难。” 陆致远越想越自责，直到红毯走完他兀自心神恍惚若有所失。 两边沸腾起伏的热浪不断涌向他，他竟全然不觉。 ------------ 第九十一章最佳导演（1/4) 跟陆致远一同走红毯的还有雪莉、安东尼·霍普金斯以及尤利亚诺，他们见陆致远心神恍惚都暗自称奇。 走进音乐厅，雪莉感慨道：“跟着老板沾光很多，连着两年金球和奥斯卡我都有获邀出席，真是不胜荣幸。” 安东尼瞥了陆致远一眼接话道：“谁说不是？虽然片酬少，可带来的荣誉确实没话说。” ------------ 第九十二章认子维国 安妮清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儿子维国的睡眠怎样。 “嗨，宝贝儿，昨晚睡得好吗？见到爸爸的精彩表演是不是很激动？” 维国撇撇嘴巴继续睡觉。 安妮起床泡牛奶，洗漱后用过早餐，开始给儿子喂奶。 “咚咚咚”传来敲门声，安妮不予理会。 片刻后有人开门进来，是保姆艾米。 安妮把儿子抱回床上，安排艾米的工作后，收拾好昨晚加班赶好的课件准备去上班。 拉开门的一瞬间，她登时呆住，只见面容冷肃的父母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惶急愧疚的霍利和两个一脸漠然的哥哥。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来了？” 莫莉冷笑道：“你看你问的，我们怎么来了？我们不来你会回去吗？你就这么躲一辈子？” 这时屋里的维国大哭起来，安妮进退两难，“进来说好吗？我去看看维国。” “不准去，你先跟我说清楚，这孩子父亲是谁？” 安妮不予理会，径去卧室查看小孩。 莫莉气极败坏，剜一眼默不作声的安迪·亨特，噔噔噔走进很挤的小屋。 安迪·亨特紧随其后，霍利跑去卧室，两个哥哥看一眼屋里后退到屋外。 安妮从卧室出来，见母亲端坐中央，父亲站在旁边，于是问道：“爸妈你们有事？能晚点说吗？我得赶去上班。” 莫莉环扫一周，强压心里的震怒，“安妮，你跟我说清楚，真准备这样一辈子？” 见安妮不为所动，莫莉急道：“我和你爸想接你回去，孩子我们带，你再成个家吧。” 安妮冷声道：“你们处心积虑还是想让我嫁人是吗？我不去，孩子我谁也不给。” 莫莉起身怒道：“你......” 安迪·亨特一把拉住她，“别急嘛，慢慢说。安妮，还是回去吧，你一人带小孩我们不放心啊。” 安妮扭头看着窗外，眼泪潸然而下。 哥哥杰克瓮声道：“亨利这人不错，配你绰绰有余。” 安妮转头看着父亲，安迪尴尬道：“亨利是康耶斯一个农场主的儿子，人确实不错，如今鳏居在家。” 霍利·亨特走出来怒道：“一个酒鬼还不错？不就有俩钱嘛。” 莫莉吼道：“有钱不好吗？有本事你去找个有钱的？” 霍利倔强道：“我不找，靠自己赚钱才是真本事。” 莫莉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转身对安妮道：“今天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们都要带小孩走，谁叫他没有父亲？” 说完她就要冲进卧室，安妮拉住她苦苦哀求。 这时门外一个声音传进来，“谁说他没有父亲？” 众人回头一看，一人推开安妮的两个哥哥施施然走进来。 霍利·亨特惊道：“东方陆？” 安妮乍见陆致远现身，顿时哭出了声音。 陆致远瞥一眼莫莉和安迪后，上前扶起安妮，拨开她凌乱的发丝柔声道：“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让你受苦了。” 安妮扑进陆致远的怀里呜呜大哭。 陆致远左手拥着她，沉声道：“安妮是我心爱的女人，这个世界哪里都去得，任何一地都可住下，你们要有意见，冲我来便好。” 莫莉和安迪面面相觑，杰克两人跑进屋打量半晌才迟疑地问道：“你是电影导演？” 霍利兴奋地走过来大叫：“你真的是我的姐夫？原来姐姐一直骗我。爸妈，他不但是电影导演，还是全美国知名的拳手和舞蹈明星，名下有家电视台呢。” “亨利上次送来的拉杆箱就是他的公司生产的。”杰克抢着说道。 莫莉和安迪听得头晕，这便宜女婿如此有钱，能买多少农场？ 做为富尔顿县政府所在地，亚特兰大素有“新南方之都”的美誉。 街边的“国王”餐厅二楼露天餐桌边，陆致远抱着自己的儿子，心里柔情满怀。 陆维国长着稀疏的黑发，一双灵动的黑色眼珠不停转动，双手抓着陆致远的下巴使劲拉拽。 无须再问其它，父子之间天然的血脉感应清晰地告诉了他，这确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保姆艾米笑着过来接走小孩，陆致远望着对面巍峨耸立的美国有线电视网CNN总部大楼，笑问道：“你想去电影公司还是旧金山电视台？” 一旁的莫莉听得浑身酸软，起身给陆致远斟茶。 安妮摇头道：“我想在这里带着维国生活。” 安迪等人急得不知所措，霍利在旁问道：“姐夫，在洛杉矶拍电影是不是机会更多？” 陆致远会意地笑道：“就冲你这声‘姐夫’，我一定捧你成为奥斯卡影后。” “真的？”霍利高兴地跳起来，“姐姐，我去洛杉矶，你陪我好不好？” 服务员陆续端来精美菜肴，有猪排配烤李子和咖啡腌羊肉小腿，还有主肋骨眼睛与骨髓骨头和朱斯直接加热煮熟的烟熏红肉汁等。 亚特兰大的饮食文化丰富多元，总能将传统南方菜（煎鸡肉、油炸绿番茄和石墨粗燕麦粉等）和新派南部烹饪（鲶鱼鲁宾三明治、炖小牛肉等）完美地融为一体，以美式“农家菜”之名在全美流行。 几人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陆致远吃过几口，见安妮没有决断也不着急，拿过旁边的报纸看起来。 洛杉矶的早晨再次因为众多报纸媒体的唇枪舌战而热闹起来。 报纸上对于昨晚的奥斯卡奖项归属没有多少异议，金球奖风光无限的《唐人街》星光黯淡，仅以最佳原创剧本奖挽回颜面，《教父2》独占鳌头夺得四项大奖，《格斗之王》做为年度票房之冠虽然也只得到一个奖项，却是份量颇重的最佳导演奖。 舆论热议的两件事情，一是罗伯特·唐尼在领奖台上的另有所指以及晚会结束后的大发厥词：“有的人虽然得到最佳，但受之有愧，因为真实操纵导筒者另有其人。” 二是陆致远在歌舞表演后不知所踪，有记者翻出去年奥斯卡颁奖礼上陆致远也曾提前离场。 报章媒体一片哗然，做为明星不是最该尊敬奥斯卡吗？还能提前离场？ 记者们如嗜血的鲨鱼般纷纷围住罗伯特·唐尼，令他不胜其扰，最后干脆直接抖露：“对，我说的就是大明星东方陆，他的导演工作是别人替他完成的。” 陆致远的支持者纷纷站出来唾骂罗伯特·唐尼，说陆致远一贯表现优秀，其接二连三的作品表明他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实至名归，罗伯特·唐尼无事生非纯属嫉妒。 反对者说得有理有据，说陆致远接二连三退出拳坛、歌坛和影坛，足以证明其人江郎才尽，沽名钓誉是其一贯的作风。 陆致远看完报纸，笑了笑继续拿起刀叉大快朵颐起来。 ------------ 第九十三章田园风光 当夜，陆致远留宿安妮的小公寓里。 “维国睡了？”陆致远坐在沙发上，丢开报纸伸出双手。 安妮过来伏在他怀里，“睡得很香。” 陆致远手抚安妮的短发，怜惜地问道：“好端端一头波浪，就这么剪掉？” “还能怎样？带小孩不能留长发。” “对不起安妮，你受苦了。” 安妮摇摇头没说话，陆致远打量公寓里的单陈设后问道：“你爸妈没有不高兴吧？” 安妮抬头，“他们恨不得在你脸上啃几口，你很得意？我也不明白他们怎会这样势利。 “那是你没有站在他们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天下没有不疼自家小孩的父母，但家庭的存活才是他们的首要职责，在此之前他们不会考虑别的。” “真的吗？你这么想？”安妮睁着一双迷人的眼睛问道。 陆致远托着她的下巴道：“那我该怎么想？你以为我会嫌弃他们？不会的傻瓜，他们是你父母，是维国的外公外婆，我自然会待之以亲，放心吧。” 安妮听了很感动，凑过来亲吻良久，才关切地问道：“罗伯特·唐尼说要跟你比试，你怎么想？” 陆致远撇嘴道：“谁会理他？提梁小丑而已。” “那你任由他散布谣言？克里斯的事情迟早会大白于天下。” 陆致远不以为意，“让他们去吵，我不在意。对于比试，我本来对一个本子犹豫不决，现在决定亲自拍摄，然后送去戛纳参赛。事实会证明我不是浪得虚名，但奥斯卡并非唯一擂台。安妮，你跟我回香港吧。” 安妮将头贴在他胸口，“远，我能为你生下一儿半女就已足够，没想着跟你回香港日夜厮守。知道我为什么给儿子取名维国吗？因为这里有我的父母、我的同学和朋友，我不会离开这片国土。” “好吧，那我只能今后多来看望，不过你得帮我把电影公司撑起来，有雪莉和茱莉亚·洛根帮忙，你再请几个人，今后自己投资、拍摄都可以，你妹妹不是想做演员吗？改天我写个本子给她。” 安妮半晌无话，陆致远低头看去，只见她满脸泪水，肩膀不停抖动。 “不哭了安妮。 “从我们初次见面开始，你就一直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后来我伤你的心，其实我自己……” 陆致远懒得再劝，索性一口封住她的嘴，两人尽情亲WEN起来。 这一晚陆致远极尽温柔，让安妮尽享个中滋味。 第二日清早，安妮醒来时，见陆致远光着膀子在屋里对着镜子刮胡须。 “醒来了？” 安妮只笑不语。 “看看我这肩膀上道道血印，你不觉得该说点什么？” 安妮哈哈大笑，“该说什么？你想再增加几道血印？” 陆致远收好刮胡刀，拿毛巾擦过下巴后佯怒道：“我怕你不成？” 说完他就要朝床上扑去，安妮赶紧讨饶道：“别别，维国要醒了，我得去泡牛奶。” “放心吧，牛奶我已泡好，早餐也在桌上，我先让你尝尝厉害。” “不行啊，你个坏人，啊，啊……” 一家子吃完早餐，提着行李打车前往康耶丝。 透过道旁的高大树木，陆致远眺望着沃野千里绿意盎然的大小农场，美得如诗如画。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安妮，只有这么美的地方才能生养这么美的你。” 安妮笑了笑，低头哄不停啼哭的儿子。 出租车顺着笔直宽敞的公路一路疾行，中午时分抵达康耶丝小镇。 小镇不大却很热闹，安妮打开车窗透气，不时与人打招呼。 “你以前经常来这？” 安妮点头道：“对，经常。” 离开小镇继续前行七八分钟，出租车停在路边，霍利和两位兄长已在道旁等候。 陆致远和安妮下车，霍利上前抢过陆维国后使劲亲了几口，陆维国呵呵笑个不停。 两位兄长接过陆致远手里的行李，热情问候。 陆致远看着不远处一个偌大的农场里森林、湖泊、草场、马场和牛羊俱有，几匹健马来回驰骋，好一幅油画般世外桃源的景象。 “就这里？”陆致远扭头看向安妮。 “对，漂亮吗？” “你家的？” 安妮摇头苦笑道:“怎么可能？这附近的农场都是唐纳德家的。” 陆致远不禁想道:“这家伙这么有钱？” 半哩多路片刻即到，来到近前，陆致远见林子旁有座院子，院里一栋两层小楼，格局尚好，惜乎有些破旧。 旁边有两间库房，置有农具和粮食，库房前面是一片玉米林，风拂绿海，阵阵飘香。 莫莉迎在门口，见几人过来，笑着上前接过小孩热情招呼道:“快请进，安妮坐车累了吧？你爸在宰羊呢。” 安妮对母亲的热情颇不适应，陆致远不以为意，径自走进院子。 院里整洁干净，盆栽四角都有，屋前吊着成串的玉米棒，几只兔子来回蹦跳。 一个烤架已经摆好，旁边放着诸多调料。 安迪·亨特带着两个儿子正在杀羊割肉，见陆致远过来起身招呼。 几天寒暄几句后，安迪继续干活，再无多话。 莫莉把小孩交给霍利，开始生火，做着烧烤的准备工作。 陆致远看着四周的田园风光很是喜欢，安妮见他兴致不错，便跟他解释美国农场的经营情况。 在美国，农场就是普通商品，只要有钱买下即有永久业权，如果按时缴税，可以传诸子孙后代。 而且美国很多农场建在城市规划之外，使用不受限制。你可以建成种庄稼的生产性农场，也可以改成养殖性农场，还可以根据地利条件、风光环境建成娱乐性农场。 “你们的农场经营得怎样？”陆致远问杰克·亨特道。 安妮七兄妹中，最大的姐姐已经外嫁，故而杰克为长。 “我们的农场一般，主要是蔬菜和玉米销量不好。”杰克脸上一红，羞愧地答道。 陆致远闻言点头，若有所思。 美国的农场应该还是很有潜力的，销量不好肯定是运作有问题。 ------------ 第九十四章廉价农场(4/4) 几人正说着话，两人推开院门进来，安迪和莫莉登时停下手里的活计迎上前去。 “特里先生，您怎么有空过来？”安迪擦擦手后笑问道。 特里·唐纳德带着儿子尼克跟夫妇俩点头笑笑，话都没说两句便径往陆致远这边走来。 “陆先生，很高兴在亚特兰大见到你。”特里热情地伸手招呼道。 ------------ 第九十五章农场易主(1/4) 律师威尔逊上门的时候，陆致远正跟安妮在马房附近转悠。 “你就是这匹马背上长大的？”陆致远指着一匹枣红色的老马问道。 安妮过去摩挲老马脖颈，老马抖抖鬃毛不停喷鼻。 “对啊，那时候艾玛还是小马驹，如今渐渐老去。” 艾玛抬起前蹄嘶叫一声，安妮呵呵笑道：“你看她不喜 ------------ 第九十六章头条新闻(2/4) 陆致远一行回到蒙特利公园市公寓的时候，张金标等三人已然急如热锅上的蚂蚁，陡见几人回来，顿时喜出望外。 “老板，你回来了？安妮，啊不，老板娘你也来了？” 安妮脸上一红，陆致远笑道：“这几天你没带他俩做什么坏事吧？” 张金标支吾道：“怎么可能？我们仨打了三天扑克。” ------------ 第九十七章又见敌袭 洛杉矶各大报章媒体再次因为陆致远的话陷入疯狂状态。 众多读者从陆致远的话里总结出两点，一是陆致远年内将再执导筒，二是这部片子潜力不小，将与罗伯特·唐尼的新作展开刺刀见红的直接碰撞。 美国有线电视台气急败坏，自己撮合两人现场比试的建议竟被无情漠视。 与此同时美国广播公司、全国广播公司、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纷纷发声，一旦陆致远的新片出炉，可以第一时间提供比试场地现场直播，胜者可得百万美元。 罗伯特·唐尼想都没想立马同意，陆致远却断然予以否定，开玩笑，老子志在戛纳的电影放你电视台首播，像话么？ 然而单纯的美国民众对陆致远的鸿浩之志一无所知，见两人面对悬赏反映迥异，罗伯特·唐尼是求之不得，陆致远则不敢应战，于是为罗伯特·唐尼发声。 “百万美元都不敢赌，八成是心虚。” “亏我一直以来对他奉若神明，原来只是藏头露尾的小丑。” “美国不要无胆明星，我们支持迎难而上的超人。” 倒陆言论甚嚣尘上，支持陆致远的人则三缄其口无言以对。 柠檬树下，霍利指着崭新的福特轿车兴奋道：“姐夫，这车怎样？” 陆致远正专心致志挑逗着艾米怀里的陆维国，头也不抬地应道：“这么便宜，能是什么好车？” 霍利撅嘴道：“还不是姐姐？她说什么百业待兴不能贪图享受。一台车而已，怎么就享受了？” 安妮拿着奶瓶从厨房出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别说一台车，就是一顿酒席都能让你忘却旧日的苦难。” 陆致远笑语殷殷，安妮瞥他一眼笑道：“我读《资治通鉴》你很奇怪？我看过很多华夏古书你知道吗？” “为了维国？” “对啊，他父亲是华夏人，当然要学贯中西。” 陆致远哈哈笑道：“中都够他学一辈子了，还敢妄谈贯西？” 霍利在旁问道：“姐夫你就任他们百般羞辱你？特别是那个罗伯特·唐尼，上蹿下跳跟小丑一样，话说得可难听了，很多影迷都不敢吱声啊。” 陆致远笑道：“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理他那么多做什么？我明天就要取道旧金山回港，你在这里好好学习表演，角色不管大小都要认真揣摩努力演好。我给你写的剧本已经完工，就在你姐姐手上，两年后看你的实力再决定投拍与否。” 安妮正给陆维国喂奶，听得陆致远明天就走，虽然心下早有计较，手上还是一颤，陆维国吸不到奶，顿时大哭。 霍利皱眉道：“还要两年？” “你没实力也许一辈子都不拍。”陆致远冷声道。 “好吧好吧，我一定认真学。” 陆致远心疼地看着儿子手抓奶瓶用力吸吮的样子，赞许道：“这家伙力气不小。” 安妮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不跟你一样？” 当晚安妮竭力索取，陆致远勉力支撑，战况极其惨烈。 第二日上午，陆致远提着行李走到柠檬树下，回头见安妮抱着儿子出来送行，心下不禁黯然。 他挥挥手转身就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爸爸”。 陆致远的行李登时掉在地上。 他三两步跑回去抱过陆维国，“儿子，你刚才叫什么？” 安妮欣喜不已，催促道：“宝贝，你刚才叫什么再叫一遍？” 陆维国双手乱挠，嘴里不停叫着“爸爸爸爸”。 陆致远心里感动，亲他几口后递给安妮，“好好带他，我会尽早过来看你们。” 安妮抱着儿子凑过来亲一口后笑道：“快走吧亲爱的，这边你尽管放心。” 陆致远拾起行李走出大门，安妮看他远去，两行眼泪猛地迸出，止也止不住。 回到餐馆，张金标等三人已经收拾好行李等候多时，众人围成一团恋恋不舍。 陆致远勉强笑道：“都回吧，我很快会再来。” 安戈特和尤里跑出来拉着他的裤腿道：“叔叔你要早点回来和我们玩。” 陆致远抚摸他们的头道：“我会尽快抽时间过来。阿标，咱们走。” 王大雷待四人上车后缓缓启动轿车。 众人追了几步依依惜别。 飞机上，张金标见陆致远闷闷不乐，于是开解道：“老板，想开点，顾小姐是心胸广阔的大家闺秀，安妮会回去香港住的。” 陆致远苦笑道：“她自己不肯过去，你能怎么办？不过这边教育条件还好，长久住着其实也不错。” “对啊，要不你干脆在这边置地买房，大家住在一块，岂不快哉？” “没那么简单，过阵子再说吧。” 时间已是四月下旬，由于行程紧迫，陆致远在旧金山只能逗留一天就要返港。 传媒大楼如今已经热闹非常，往来人员络绎不绝。 陆致远招报社、电视台主要负责人开个简短会议后，回办公室看着楼下的热闹景象，心里颇感自豪。 “阿标你去订明早的机票，阿风、阿林随我去见梁公舒。” “阿耀呢？” “阿耀那里不去了，每次见他我都要劝他，可又劝不住，干脆不见。” 格兰特街道边的楼房里，陆致远起身告辞。 梁公舒一再挽留，“难得过来一趟，吃了中饭再走吧。” “不了，身上事多，实在不便久留。” 梁公舒调侃道：“你怕我笑你过于谨慎是吧？其实，有备无患也不错。” 陆致远笑道：“我宁愿你笑我一辈子。” 梁公舒点头道：“我也希望这事永不发生。来，我送你。” 几人来到路边，陆致远停步伸手道：“梁叔，你回吧，咱们下次再会。” “那我不送了，有事找阿义吧，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陆致远松开他的手道：“也祝你身康体健。” 话还未完，陆致远蓦觉有异，一个光圈正从梁公舒的额头移到自己头上来。 “敌袭，”陆致远猛地扑倒梁公舒大声嘶吼道。 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擦着陆致远的耳朵击在旁边碗口粗的樟树上，顿时木屑横飞，树叶片片落地。 身边的阿风阿林和梁义等大吃一惊，纷纷拔枪护卫在侧。 一辆出租车紧随而至，车窗陡然打开，一把机枪伸出来就要扫射。 阿风和梁义等人早已瞄准开火，阿林则双手托抢对准对面屋顶射击。 机枪还没发射就已哑火，出租车布满弹痕擦肩而过，摇晃数步后猛然爆出火球。 对面楼顶上的狙击手眼见一击失手赶紧逃之夭夭。 ------------ 第九十八章阿耀后事 陆致远扶起脸色苍白的梁公舒，“你没事吧？” 梁公舒摇头道：“我没事，你...不幸而言中？” 陆致远面色如水，起身看着街边渐渐围拢来的市民对梁义道：“阿义，赶紧叫律师过来，留下两人配合警察录口供，你扶梁叔进屋，我去华青帮看看。” 梁义依言而行，陆致远带着阿风阿林打车前往旧金山市东郊。 四月的旧金山依旧优美如画，金门大桥下海水碧蓝如天。 出租车风驰电掣般急速行驶，陆致远却无暇旁顾车窗外的景致，心里回想阿耀种种过往，懊悔至极。 倘若自己行事果断些，想来不会有今日这一幕出现。 半月前阿耀的那次机场送行，很有可能已成诀别。 在他心里，阿耀已经凶多吉少，不然小任不会公然行刺。 市东郊老爷子居住的别墅此时院门敞开，内里房门却无一间打开。 众多华青帮唐门弟兄围拢在院里，一副担架放在地上，一块白布盖着一人。 有人大声嚷道：“老爷子出来，门主死得冤枉，你要为他报仇啊。” 余人纷纷附和道：“对，让老爷子出来主持公道，给咱门主报仇雪恨。” “灭掉汉门，为门主报仇。” 这时别墅大厅的屋门缓缓开启，阿华从里面走出，身后两人抬着一具死尸。 阿华平举双手，众人顿时噤声。 “贵门主林成耀遭汉门向辰光手下击毙一事，我早已知晓。向辰光已被汉门二队队长林思成控制，你等不必焦虑。知道为什么会出这事吗？” 众人疑惑不解，“为什么？” 有人指着被抬之人叫道：“那是谁？” “是老爷子？” 阿华再度举手，等大伙静下来后缓缓道：“因为老爷子居心不良意图控制唐门，这才设局谋害耀哥。此事人证物证俱在，大伙一问便知。” 说完他手一挥，又有两名手下推着一个被缚双手的瘦高个青年出来。 “烂仔强，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老老实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或可饶你一命。” 烂仔强面色如土吞吐道：“老…老爷……” 阿华冷声道：“他不再是老爷子，你直呼其名吧。” “是是，任…任大哥，啊不，任崇明早在去年五月就开始布局……” 唐门众弟兄听完顿时哗然，原来任崇明心机如此之深，竟然花费一年时间拉拢向辰光及阿耀身边人，意在为宋家模报仇雪恨。 这时院门口又进来一伙人，抬着被绑成粽子的向辰光。 唐门四个队长上前问道：“你们害死耀哥，来这里做甚？” 汉门上任不足一年的二队队长林思成拱手道：“向辰光指使人害死耀哥，此事铁证如山，我们绑了送来赔罪。” 说完他抬起手，一人上前拔出向辰光嘴里的抹布。 向辰光高喊道：“老爷子，他们陷害我，你快出来……” 阿华指着地上打断道：“别喊了，老爷子在这。” 向辰光陡然看到地上的死尸，浑身哆嗦起来，“不不不是我，都是老爷子指…指使的。” 唐门四位队长一同对向辰光盘问，结果竟与烂仔强所说丝毫不差。 至此，真相已然大白，没有质疑余地。 四位队长面面相觑后齐齐望向阿华，“唐门怎么办？” 林思成也期待地看往阿华，欲言又止。 阿华看着眼前众多弟兄，心里有些紧张，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个声音从院门口传来：“谁抓住向辰光谁继任汉门门主，谁为阿耀报仇，谁便掌控唐门。这是华青帮的铁律，众位没听过么？” 众人转身看去，只见陆致远带着两人进来。 唐门一个队长不识其人，就要开口呵斥，被身边人阻止并附耳道：“耀哥的大哥。” 阿华冲上前喜道：“大哥，你来了？” 陆致远默然点头，走去担架旁掀起白布，阿耀额头上有个硕大弹孔，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他潸然泪下长叹道：“阿耀，怪我我优柔寡断才有今日之痛。” 阿华递过手帕道：“大哥，这事怪不得你，你三番五次提醒耀哥我等都有耳闻，他实在是……” 陆致远擦干眼泪对众人道：“你们华青帮的事，原本不该我一个外人插嘴。但阿耀生前立有遗嘱：他若身死，报仇者接替他的位置。想必各位都知道，还有什么好问的？阿华接任唐门门主，理所当然。” “可…老爷子一职……” “老爷子一职，原本一直都是帮会中德高望重之人担任。宋家模临死前私心作祟，拥立小任做老爷子本就属于违规。如今既然空缺，不如寻帮中年纪最长者担任，仅仅挂个名头而已，大事还以唐门为尊，大伙觉得怎样？” 以唐门为尊，门下弟兄自然不会反对，也无人敢公然反对。 汉门林思成陡成为门主，心里感恩还来不及，更不会反对。 唐门、汉门这两股华青帮最大势力无人反对，其他人又能怎样？ 如此一来，难事竟轻而易举得到解决。 阿华做为唐门新任门主，发布的第一条号令，就是为阿耀治丧。 当然，安置小任尸首、惩治向辰光以及应付警察盘问这些小事，自有底下人萧规曹随妥当处置。 因为阿耀意外死去，陆致远叫张金标将飞机票延迟两天，他要为阿耀守灵一夜。 当晚，别墅院子里，旧金山各道人物齐聚灵堂，梁公舒和梁义自然也不例外。 大伙共同悼念这位执政不足一年的唐门门主。 因为阿耀漂泊异国始终不曾成家，只能由陆致远带着阿华跪在灵前迎宾。 唐门众弟兄看了自然个个心服口服。 深夜里，陆致远守着阿耀的棺椁还在暗自伤神，往事历历在目。 “不，我不想混黑了，干这行早晚得死。” “当然，反正我孤身一人，到哪都是家。” “大哥，我的哥哥，这是最后一次利用你了，实在对不住。” “大哥，我承认开始就骗你是我不对，但是当初想要跟你走我其实是真心的。混在黑帮，我自己也觉得疲倦。只是到了现在，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希望大哥你能谅解。” 音容犹在耳边，阿耀却已不再，他自己选择的道路，承担了必然的后果。 陆致远长叹一声，兄弟，一路走好！ ------------ 第九十九章其心叵测 两天后，陆致远离开旧金山，梁义前来机场送行。 “你叔没事吧？” 梁义摇头道：“他不敢见你。” “为什么？” “他说你料事如神做人太妖。” 陆致远脸色黯然，“真要料事如神阿耀也不会出事。” “远哥，你不必自责。据我所知，你提醒过他已不下六次，可他依旧置若罔闻，仅仅只是让林思成盯着向辰光。可这有什么用？向辰光只是一条狗，你盯着他却放过狗主人，能不出事？好了，到最后吃餐饭身边人全是小任的，能不死吗？” 陆致远摆手道：“算了，事情都已过去不必再提。这次的事肯定让旧金山警方开始警惕，你们今后万不可再寻事端，老实按照约法四章行事吧。阿华是个老实人，你们能帮就帮，不帮也别拖后退。” “放心吧远哥，我们休戚与共就该互帮互助，今后只有白道一条路，决不回头。” “这样我便放心了，你回吧，有空我会再来。” 陆致远回到香港时已是4月25日，女王即将访问香港。 麦理浩早已心急火燎，陆致远刚出机舱就被等候良久的李俪鹃请去港督办公室。 中环美利大厦港府办公大楼格局大气威严耸立，拱廊及廊前巨大的红棉树橙红一团，姿态巍峨，颇具阳刚之美。 五楼港督府办公室里，李俪鹃端上咖啡后转身出去。 陆致远看着手上迎候女王访港的活动文案，“阁下，西尔维娅可好？” “谢谢你的挂念，她很好，听说长公主要来香港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生活充满立刻渴望。” “如此甚好。” “长公主真能确定随同来港？这边的迎候安排还有没有不妥之处，你最好再沟通一下。” 陆致远正色道：“谨遵阁下指示，我今日便打电话问问。” 麦理浩抱歉道：“不好意思，刚下飞机就把你请来这里。有线电视牌照的事你放心，女王访问结束就会尘埃落定。” “真的？太感谢阁下了，要不要请您共进晚餐？” 麦理浩摆手道：“不必，你陪家人吧，咱们以后再说。长公主过来后你会很忙，不要让家里人有分歧意见。” 这话意味深长，陆致远脸上一红，“感谢阁下关心，孰公孰私我拎得一清二楚。” 从港府出来，陆致远和张金标等人打车直奔陆虎园。 车到门口，众人下车，邓家勇跑过来拎行李按门铃。 门开后，齐德林和众女上前问候。 “你们都在？”陆致远开心地问道。 顾雅瑜反问道：“机场怎么没接到你？我们还为你担着心呢。” 陆致远附耳道：“港督有请，我能不去？” 顾雅瑜不再多话，心里却颇为自豪。 能让港督这么急巴巴相邀的，全港能有几人？ 众人回屋，管家丫鬟和保镖自行离去，陆致远问起报社、箱包公司和节目制作中心的近况。 顾雅瑜道：“报社和箱包公司进展良好，你不必操心。” 周雅芝道：“录像带第一批货过几天就做好，《狂潮》已经开始选角，天菻叔盯上了《书剑恩仇录》，准备翻拍成剧集。我的《好声音》下月初开始录制。” 吴尚香道：“新鸿基证券的冯老板打来电话，说什么泵水即将完工，叫你有空给他去电话。” 顾秋晖眼望陆致远呐呐无言，陆致远过去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既然公司运转良好，你们功劳着实不小，不如晚上……” 屋里突然好似寒风刮过，气氛陡然转冷。 “怎么了这是？”陆致远明知故问，四女依旧不理不睬。 “阿香你说，怎么回事？” 阿香抬头就要说话，周雅芝拍了她一下，登时颓然垂头，不再言语。 “秋晖，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顾秋晖满脸红晕欲言又止。 “好，我自己交代。这件事阿香最清楚，当初我对她确实动情。如今她为我诞下长子，我不能弃之不顾……” 顾雅瑜起身搀他坐下，嫣然笑道：“瞧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都是妒妇恶娘在这无端生恨。你这人重情重义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可这突然冒出个长子，你也没给咱们打招呼，你让咱们几个怎么想？“ 周雅芝附和道:“顾姐姐说得是，你和安妮情投意合大伙爷都知晓，偏你一直不肯明说，愣把咱们当做外人。” 陆致远哈哈笑道:“如此说来还真是我的错，今晚一起出去吃饭，算我赔礼道歉。不过说真的，从今往后，我会谨守本分，不会再行孟浪之举，你们大可宽心。” 四女相视一笑，顾雅瑜嗔道：“光说不练是假把式。” 陆致远就要赌咒发誓，门外刘荣华陡然问起:“阿远回来了？怪不得这么热闹，成果你做什么？赶紧吃饭下午上课。” 下午，陆致远拨通冯景喜的电话。 “恭喜你阿远，想来这会正是荣誉等身意气风发，对吧？” “叔你莫要笑话我，区区虚名而已，不值一提。” “此话差矣，这次你拿的是最佳导演奖，份量很重值得骄傲。对于报纸上说的那些诋毁言语你大可不予理会，他们爱说什么随便吧。” “报纸？香港的报纸也说我心虚不敢应战是吗？” “你没看？” “我刚下飞机，看什么报纸？” “那就别看了，其实没什么。我们通过股市泵水已经拿到10%的大酒店股权，你看接下来怎么运作？” 陆致远沉吟道：“得等女王离开再实施，真要把港督惹怒谁都没好果子吃。” “我也这么想，那咱等女王走后再下手也不迟。”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马上去找报纸。 顾雅瑜闪烁其词，“这两天没买报纸，明天去办公室看吧。” 陆致远定定地看着她，“想要骗我你还差点道行。” 顾雅瑜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去客厅找来报纸。 陆致远翻开几张后气得浑身发抖，顾雅瑜过来揉按肩膀。 “别人胡言乱语你也当真？” “又是这几张晚报，你把名字记下，今年年底前我要全部收购。” “就几句胡话你就这么动气？” “我不是动气，这些编辑都是人才，拉揽过来不会有错。你看，说我逃港、抄袭、涉黑，这些我都能忍，居然还说我是根深蒂固的崇美舔奴，这他么真心厉害，连这都想得出。还说我老早移民美国，三妻四妾寻欢作乐，我几时这么做过？他们哪只眼睛看到了？不行，老子一定要收购，到时好好教教他们怎么编排是非。” “好好好，全都收购，行了吧？” 陆致远反手按住她的小手叹道：“雅瑜，你不明白，他们这次的谣言不同以往，这摆明要把人搞臭，是诛心之举，其意叵测至极。” 顾雅瑜叹道：“我明白，都听你的，收购也好。” 陆致远沉吟一会问道：“荃湾的地皮动工了吗？” “在建，完工要到明年去了。” “建好就赶紧搬过去吧，老子羞于跟这帮人为伍。” ------------ 第一百章和记国际 下午四点刚过，陆致远拨通伦敦电话。 “怎么？想我了？”慵懒的女声响起。 “你要这么说，那也没错。” “想我什么？” 陆致远轻咳一声，“你这是明知故问。” 安妮呵呵笑道:“还有两周我就过来，到时看你表现。” “我的表现一贯优秀，不会让你失望。” “有事？” “想问问你长公主过来的行程安排，游轮、花车、礼花等，还需要别的吗？” “赛马有吗？”安妮陡然来了兴致。 “赛马？举办一次女王杯赛马你觉得怎样？今年是首届，以后每年一次。” “这个好，我喜欢。” “赛马会前还可以画一幅女王油画，留作纪念。” “还有别的安排吗？” “女王要主持红磡火车总站的揭幕典礼，安全方面没问题。” 安妮沉吟一会，“再增加一些亲民举措，比如参观民居、菜市场、幼儿园等。” “好，我们会安排妥当。” 正事说毕，两人意外地冷场，陆致远清清喉咙道：“你…还好吗？” 安妮涩然道：“没什么好不好的，婚姻就是个形式，真要说是坟墓也没错。” “总要开心起来吧，别委屈自己。” “我会的，你放心吧，咱们有空再聊。” “好，我等你来香港。”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茫然许久，周雅芝端碗燕窝粥进屋他也未曾发觉。 此后数日，陆致远奔波于报社和电视制作中心之间，还要操心迎候女王访港事宜。 麦理浩对他的积极态度和切实有效的沟通效果评价极高。 麦安和刘伯安、薛华、凯文??森格罗等见他频频自如进出总督办公室，个个咂舌不已。 “我早说这小子不简单，能跟港督直接宵夜，这下你们信了吧？”刘伯安瞥一眼薛华和凯文道。 两人连连点头称是。 岳奇彻底熄了与陆致远争斗到底的心思，即便斗嬴也要自损八百，莫不如结交一二，尚能成为助力也说不定。 陆致远则在后悔有线电视台不能及时建立，否则即将来到的赛马会独家直播将是多好的宣传噱头啊。 不过他跟港督已经讲好，一旦港府明年推出博彩游戏“六合彩”，其独家直播权要交由自己的有线电视台。 麦理浩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次女王访港陆致远出力不少，于公于私都要安抚一二。 陆虎集团香港箱包公司在袁士刚的精细管理下产量大幅提升，奈何仍不能满足香港市场的需求，利用顾丰平台行销东南亚等地更加无从谈起。 王天菻、萧升及甘国谅等人手上的电视制作项目正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曾丽珍的演员管理部也办得如火如荼，旗下人才济济，潘致文、米雪、魏秋华、鲍起瑾、刘志荣等均在其列。 即将于9月开张的佳艺电视台看得眼热，屡次过来挖角，引来陆致远的强烈不满。 “何董，你们这样做是亲者痛仇者快啊。”陆致远坐在报社里给佳艺老板何左支打电话。 “陆老板这话从何说起？”何左支打着哈哈问道。 “贵台节目部经理孙玉标三天两头往我的电视节目制作中心跑，你知道无线背后在笑什么吗？” “哦？还有这事？他们笑什么？” “他们笑佳艺电视台做事太业余，找人居然找到小公司。无线大把人才在那你不挖，盯我一个小公司做甚？你知道如今的香港电视是三国争霸，佳艺好比是蜀国，丽的便是吴国，你们的的直接竞争对手是一手遮天的无线台，挖掉无线一个人，你们的竞争压力就会小一分。” 何左支哈哈笑道：“陆老板，那你们是哪个国？” 陆致远笑道：“我们是被蜀国七擒七纵的孟获，小小蛮夷不成气候，最好结交不可力战。” “陆老板这番比喻可谓一针见血。好，我答应你，佳艺不再来贵公司挖角，但借人是否可行？” “你我分属一体，互相借人借设备借片场都是常事，只要开口，无有不允。” “好，陆老板爽快，那咱们说定了啊。”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叫来蔡河平、萧升以及曾丽珍吩咐道：“你们看看有什么需要借的设备或者片场尽管跟佳艺开口，阿珍你看好手下的演员，马上将要拍的剧目列出来，佳艺来借人你就说都在拍戏。” “佳艺肯借？”蔡河平疑惑地问道。 “不肯借的话，何左支下次见我便要绕道躲避。反正借与不借我们都先开口，免得他们总来打秋风。” 三人点头准备出去，陆致远叫住蔡河平，“录像带怎样？” “明天到货，下月初跟录像机上市同步推出。” 陆致远赞许道：“好，希望咱们的大买卖红红火火。” 1975年4月，香港股市开始逐步上涨，恒生指数最高点位突破300点，这给了眼下满目疮痍、失业人口已逾20万的香港注入一剂强心针，无数人开始憧憬未来。 “陆先生，你的九龙仓、新鸿基、和记国际还有长江实业都已大幅上涨，需要抛掉吗？”邓家勤在电话里语气急促。 陆致远不紧不慢地道：“抛？抛去哪里？为什么抛？” “你不怕噩梦重现？” “我看你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前段时间我怎么说的？” 邓家勤支吾道：“你…你说‘最近几年香港股市投资都会稳中有升’，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你不信我？还是你想学吴老三？” “好吧，我信你。” “安稳放着吧，这些筹码都是金子。对了，和记国际有没有特别的消息？” “听说公司的财务危机很严重，董事会要求股东提供援助。” “消息可靠吗？” “应该可靠。” “你帮我盯着，有消息给我电话。” “好的。” 陆致远放下电话，摩挲下巴开始沉思。 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和记国际要求大股东资金援助的提案未获通过，最后被迫清盘，被汇丰银行独自得利。 后来汇丰银行邀请韦理执政，和记国际从此进入韦氏时代。 这些都发生在1975年的当下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4月30日，越南共产党军队攻陷西贡，越战结束。 ------------ 第一百零一章夜会 5月4日，麦理浩率领一众官员及社会名流静候在启德机场。 相比于去年5月希斯来港，这次接机的排场要小很多，因为隆重的欢迎仪式被安排在皇后码头。 “女王一到，咱们就可以散了，是这样吗？”陆致远问身旁的岑文修和冯景喜。 岑文修捋捋下颚胡须摇头道：“不尽然，起码要等皇后码头的欢迎仪式结束。” 冯景喜撞了他一下，挤眉弄眼道：“有急事？” “哪里，昨晚没睡好，想去补觉。” “年轻人要懂得细水长流。” 陆致远笑笑，没再作声。 9点30分，女王专机缓缓降落在启德机场。 舷梯架好后舱门打开，女王率先走出，亲王次之，两人朝接机人群挥手致意。 麦理浩等官员上前握手致意，机场里大队人员鱼贯而出。 陆致远看到安妮也在其中，雍容气度更胜往昔。 众人寒暄几句后，乘专车前往尖沙咀码头。 在这里，女王将乘港督私人游艇幕莲夫人号横渡维多利亚港，然后在皇后码头上岸接受欢迎仪式。 陆致远坐在前往皇后码头的车上，见街道两边挤满市民，手舞小旗欢呼雀跃，心里颇为感慨：“在华夏的土地上如此拥戴异国君主，这难道不是一种悲哀吗？” 陆致远抵达爱丁堡广场时，港府行政立法两局议员和社会各界人士已经在场恭候多时。 10点30分，女王和亲王携手登岸，在皇家香港警察乐队奏乐声中步入爱丁堡广场。 现场欢呼声此起彼伏，女王频频挥手致意。 陆致远见队伍里的安妮一举一动洒然脱俗，心里很是迷惑，纽约那几日自己碰到的真是眼前这人么？ 盛大而热烈的欢迎仪式后，女王一行将乘坐花车巡游街道，陆致远自回自家。 他对这些并不感冒，也没有资格陪同在侧。有这时间，不如养精蓄锐，迎接晚上的一场恶战。 在香港，有这样一座酒店，它低调内敛，却极具东方气质；它屹立中环，傲视全港。 对于香港人来说，它更像是缅怀之地，而非品牌酒店。它见证了60年代香港的诸多风云故事，也记录了众多香港人的成长记忆。 它就是香港文华东方酒店，本次女王访问香港的下榻之处。 夜色已浓，距文华东方酒店不远的一家小酒店里，陆致远推窗远望喃喃道：“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咚咚咚”，有人敲门，声音很低。 陆致远过去开门，一人扑进来便抱着他长吻不止。 “等很久了？” “还好，你的长公主同学肯放你出来？” “我出来她不知道，”女子脸上一红，“你今天没参加欢迎仪式？” “没有，我回去睡觉了。” “大白天？” “对啊，我晓得晚上有力气活。” “你太太……” “我跟她们说这几天港府有事相商，她们深信不疑。” “你个骗子。” “骗子送你礼物要不要？” “什么？哇，首日封？‘女王访港’的？还有纪念币？远，我很喜欢，谢谢你。” “不用，希望你能满意。” “满意，我很满意。” “他没过来？” “谁？” 陆致远翻白眼，“还有谁？” “他没来，我怎么可能让他过来？” “你的酒店老板父亲知道你来香港？” 女子转头哈哈笑了两声，“嗯，知道的。” “晚上的烟花看了吗？” “好看极了，我会永生难忘。” “这是香港八年来第一次放烟花，自然格外精彩。” “嗯，关于那段历史……” “不说那个，咱们明天做什么？” “明天看赛马，参观民居和菜市场，你们不都安排好了吗？” “西尔维娅那里？” “后天女王主持红磡火车总站揭幕礼，我去新界粉岭的双鱼河乡村会所看看，你去吗？” “我去不合适，不如就在粉岭等你，到时你牵马出来咱们一起遛遛。” 女子面色绯红嗔道：“你想得美……” “就是遛遛，带你游览香港的大好山河，陪你散散心。” 女子喜不自胜道：“算你有良心。” “好了，咱们废话少说，好好较量一番最紧要。” “啊，你做什么？我偷偷出来要尽快回去的。别，你轻点。” 第二日‘女王杯’赛马会如期举行。 701号包房里，女王见长公主精神不振哈欠连天，“昨晚没睡？” “睡不着妈妈。” “马克??菲利普斯没来，你惦记他？” 长公主摇头道：“没有，就是环境骤然改变一时难以入睡，调整一番就好，您不必担心。” 女王笑笑，继续关注紧张激烈的赛马比赛。 陆虎园里，顾雅瑜从二楼卧室下来，周雅芝上前问道：“还在睡？” 顾雅瑜点头问道：“睡多久了？” “不知道，我过来就这样，熬了燕窝粥也没敢端上去，管家说他天快亮才回来。” “阿香呢？” “回他父亲那里了。” “让他睡吧，这段时间港府的事情确实多，我父亲也被抓差去陪同。” 周雅芝欲言又止，点头道：“我等会把粥热热，他醒来后肯定肚子饿。” 顾雅瑜看她走开，心底叹了口气。 陆致远睡到下午方醒，起来后在院里转了转。 如今正值五月，花草绿植茂盛成长，掩映着假山雕石，生机盎然。 他看着游泳池里的碧波荡漾，想起苏拉哈托私宅里怡人花园那镜泊般的超大泳池，心里慨叹人生无常。 有脚步声过来，他不用转身也知道必是顾雅瑜无疑，于是抬头看着近前的亭台楼阁，“想知道我昨晚去哪了？” “不想知道，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陆致远转身握着她的小手道：“没事，我身体棒着呢。” “也要注意调养，”顾雅瑜抚摸他额头的皱纹道：“你可养着一大家子呢。” 陆致远呵呵笑道：“这个自然知道，放心吧，我有分寸。岳父也去陪酒了？” “那是自然，商界很多精英都等着接见陪酒呢。” “女王风姿，威加港内。” “香港隶属英伦，这也是份属自然。” “你有想过回归之后的事吗？” “回归？太远了吧？” 陆致远转头眺望北方叹道：“不远，二十余年耳！” 顾雅瑜望着陆致远，心里疑惑不解。 ------------ 第一百零二章粉岭视察 5月6日，女王前往油尖旺主持红磡火车总站揭幕典礼，长公主则率领一帮官员随麦理浩夫人前往粉岭视察伤健策骑协会的课堂。 双鱼河是香港新界北区梧桐河的支流，因为此河的缘故，上水及粉岭一带古时名为“双鱼市”。 乡村会所改建的骑术学校里，长公主见到了自己的忠实粉丝西尔维娅。 她温文尔雅地勉励伤残的西尔维娅勇敢面对困难，尽快走出阴霾，重新拥阳光和明天。 西尔维娅很是激动，表示自己会这样做，旁边的麦理浩夫人眼见爱女高兴也不禁喜极而泣。 长公主看过骑术学校后对香港赛马会和香港复康会的官员说：“伤健策骑协会是一项伟大的事业，在英国和新西兰等地已有先例。我代表女王陛下对香港成立类似协会的提议表示赞同，初始课堂设在这里倒还可行，不过因为远离九龙，终非长久之地。你们最好和爵士夫人好好商议，另找永久会址为妥。” 赛马会主席韦彼得问道：“公主殿下，不知马匹从何而来？” 长公主笑道：“可以叫爵士解决的嘛，驻港英军辖下不是有个罗湖骑术会？找他们借军骡使用嘛。” 众人纷纷点头拍手称快。 视察完毕后，长公主看着不远处的健马跃跃欲试。 众人察言观色，赶紧牵来两匹健马供她和秘书驰骋。 一队护卫要求跟随，长公主说左近都是民户，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所以无须随身护卫。 护卫再劝，被长公主严词拒绝，只好停步不前，看着公主和秘书纵马而去。 如今正是春花烂漫的季节，粉岭遍地郁郁葱葱，远处山峰蜿蜒起伏，如笑如眠。 陆致远看着左边远处的山头，叶汶葬在那里已有两年。 任你生前如何风光，死后不过一抷黄土遮身。 右边与叶汶坟头遥遥相对的山顶建有香港著名道观之一蓬瀛仙馆，为道教全真龙门派所建，至今已有四十多年历史。 陆致远眼望万松环绕的山顶，陡然想起丘道长那本《磻溪集》里的秘密来。 不管如何忙碌，总要在明年年底前去趟阿国才好，否则碰上战乱将没有丝毫机会。 果真那样坐拥宝贝而不可得，岂不可惜？ 正寻思间，一阵踢踏之声传来。 他转头一看，只见安妮一骑一牵，带着两匹健马过来。 “你一个人？”陆致远歪歪扭扭地骑上马后忍不住问道。 “秘书被我搁在半路，原来你不会骑马？” “我只骑过两次，还不熟悉。” “你不是喜欢赛马吗？” “正是喜欢才去骑过两次啊，还是在拍戏的空档里骑的。” “那你的骑马舞从何而来？” 陆致远紧攥马缰努力控制着与安妮并辔而行，“吃不到猪肉就不知道其中的滋味了吗？你们长公主准你这样独自出行？” “她跟我关系很好，但凡我提要求，她很少阻止。” “你俩真是铁杆闺蜜，哈哈。”陆致远双腿一夹，纵马而去。 安妮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我晓得你故作不知，不过这样也好，对你对我都好。” 当晚两人故技重施缠绵一番后，安妮浑身无力趴在他怀里。 “我俩最好别见面了，不然会不可自拔。” 陆致远强笑道：“你不会的。” “为什么？” “还记得我俩初次见面时你说的话吗？” “什么话？我不记得了。” “你说‘没有什么药物或手段能控制你的内心’。你是一个冷静的人，永远不会惹火烧身。” 安妮苦笑道：“说是这样说，真要做起来很难。我的家庭不容许我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来，所以咱们都要控制自己的欲望，今后做好少见或者不见。” 陆致远浅笑道：“如你所愿，自己保重。” “你也是。”安妮神情失落。 “对他好点吧，这样你自己也会好受点。” 安妮推开他怒道：“要你管，再说我不理你。” 陆致远摊摊手，不再言语。 “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你我不必细说。” 安妮摇头道：“你不知道，他很让人失望，我不想提他。” “好吧，只要你快乐就好。” 安妮扑到他怀里道：“还是你好，真心为我好。” “我也将要有自己的家庭，对你爱莫能助。” 安妮点头道：“我知道，我明白，咱们今晚后就不再来往，好吗？” 陆致远苦笑道：“我能说不？” 安妮托着他的下巴道：“你敢说‘不’，我就……” “你就什么？” “让你变成世界上最后一个太监。”安妮说完后哈哈大笑。 “好吧，为了下半辈子的幸福，我今晚不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还真不行。还想什么？开战吧，女王陛下。” “如你所愿，我会与你展开殊死相搏，不过这次我要首先占领高地。” 陆致远依言躺下，喊出著名电影《英雄儿女》里的经典台词：“向我开炮。” 5月7日晚，女王一行乘坐专用轿车前往皇后码头，途径花园道、德辅道中、毕打街和干诺道中，沿途均有大批市民夹道欢呼，女王夫妇频频挥手致谢。 在爱丁堡广场简单惜别后，女王一行乘坐幕莲夫人号横渡维多利亚港，在九龙公众码头登岸，随后转乘专车前往启德机场。 在机场，女王对送行的民众挥手致意后，于晚上8点30分乘坐专机离开香港。 飞机升上云层，女王见身边的女儿依旧萎靡不振，于是关切问道：“昨晚又没睡好？” 长公主打个呵欠，“没事的妈妈，回伦敦就好。” 女王语重心长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要有分寸。毕竟，我们代表的是英伦皇家。” “放心吧妈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就好，”顿了顿，女王道：“还是要个孩子吧，你的生活肯定会不一样。” 长公主听得这话，眼望窗外的无尽星河，长叹了口气。 皇家之人，面对命运的安排能有什么办法？ 他说过“君子安贫，达人知命”，想必就是这个道理吧。 ------------ 第一百零三章内地取景 对于商业世界而言，并非最好最完美的技术才会获得胜利，往往最能解决需求的产品和技术才是决定利润的根本因素。 时间进入五月，杰本索尼公司开始在全球销售名为Bebamax的录像机。 该录像机既可通过电视机录制正被观看的节目，亦可通过自带的接受器在观众观看一个频道时录制另一频道的节目，还可以通过定时器在观众外出时自动按预先设定的时间对某一指定频道的节目进行录制。 此外，Bebamax录像机还有“暂停”和“快进”功能，观众边看边录时可以通过按下暂停键避免将广告录进去，在播放录像带时也可以通过按下快进键跳过广告。 这种家用录像机一经推出，立刻已抢购之势席卷市场，同时带动录像带了的旺盛需求。 “安妮？”陆致远捂住话筒看看办公室外，低声问道：“维国还好吗？” “他挺好，就是老想着你，每天都要找’爸爸‘。” 陆致远叹气道：“我也想他啊。” “小孩嘛，都这样，你别担心了。电影公司的录像带卖得很好，不过我看好莱坞其它公司的反应有些不对劲，似乎...怎么说呢，似乎无动于衷。我问过雪莉，雪莉也不明白其中道理。” “无动于衷？” “对，甚至有人说环球和迪斯尼正在联络各大势力准备起诉索尼公司。” “安妮，不用管他们。索尼的录像机就跟电话电视机一样，属于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他们想逆势而为，除了两手空空不会有其它结果。” “好，我明白了。” “不，你还没完全明白，这项技术的推出，对世界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什么影响？” “首先，未来一部电影的录像带收入很可能超过影院票房，甚至是大大超出。” “真的吗？” “千真万确。第二个影响，就是改变电影的制作方向，续集电影将成为好莱坞追逐焦点，对于这个改变你在今后的电影投资时要牢记于心。” “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安妮，其实我在创办旧金山电视台的时候就有一种想法，未来我会把赛勒斯电影公司和欧派埃斯电视台以及雅致报社整合成一种...一种娱乐产业统一体。” “控制全部出口？” “对，电影拍完报社宣传，电影播完卖录像带，卖完录像带我再在电视台播放，有线播完无线播，这样一个完整链的收入全都由我掌控。” “亲爱的，你好厉害，这次我真的懂了，今后电影制作的版权才是重中之重，对不对？” “完全正确，今后电影的版权是所有问题的焦点。” “好吧，我会记住这一点，你自己保重吧。” “你也是，再见。” 挂断电话，陆致远见顾雅瑜端杯咖啡站在门口。 “快拿过来，我口渴得很。” “讲得很精彩嘛，噢，真厉害亲爱的。”顾雅瑜递过咖啡调侃道。 陆致远恼羞成怒，色厉内茬道：“你偷听我的电话？” “我来这半天了，你俩聊得火热没发觉，却来怪我？” 陆致远大口喝完咖啡，“我说错了？” “不得不说，你的想法很大胆也很周全，但你这人有时却......” “怎么？” 顾雅瑜附耳道：“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 陆致远眉头一挑，“你...你怎么知道？” “那天晚上你又是一夜不归，第二天呼呼大睡，而回去伦敦的人群里有个女孩同样萎靡不振，两者会不会有联系？” “太牵强附会了吧？” “好，确实牵强，那你用自己的身份证在文华东方附近的酒店开房，你不觉得自己太大意了吗？” 陆致远赶紧放下咖啡杯，握住顾雅瑜的手道：“我跟她约好今后不再见面，你信吗？” 顾雅瑜左手抚摸他的脑袋道：“傻瓜，我说的意思你没懂吗？你太过胆大包天，这事如果传出去你将彻底玩完，你最该着紧的难道不是这个？谋国者不谋身，如今我才知道确实是这样。” “贤妻教训得是，我今后......” “不会再有孟浪之举是吗？”顾雅瑜嫣然笑道。 “真不会再有，我和她说好了的。” “知道了，我没跟你急，那些证据都已被我毁掉。总之今后你自己做事一定要想得周全，在商场上行差踏错一步，多年心血就将毁于一旦。” 陆致远频频点头，顾雅瑜轻松道：“我再给你冲杯咖啡。” 等她出去，陆致远感觉后背尽湿，自己当时恋奸情热，连最浅显的细节都没注意，这实在是行事的大忌。 “叮铃铃”，电话响起，陆致远接通。 “喂，哪位...黄部长？事情有眉目了？”对方正是新华社的宣传部长黄光玉。 “陆先生，不好意思，你说的合拍《卧虎藏龙》一事，上级没有通过。你也知道，现如今内地形势不容许境外资金来内地入股合资，我们只能望洋兴叹。” “太遗憾了，如果《卧虎藏龙》不能在内地取景，不可能拍出原著的那种味道。” “是这样没错，虽然我们不能合作，但我把你的实际情况跟上级反映后，去内地取景他们倒是同意，还给你选好了地方，省得你满大街去找。这将是香港电影开天辟地头一回在内地取景，你的奥斯卡最佳导演头衔起了很大作用。” 陆致远大喜道：“真的？在哪里？” “朝州市朝安区凤凰镇有个叫水坑村的地方，那里有1500余亩竹林，还有上千亩宜牧草地，紧挨着方圆500亩的鹤顶山原始森林，不知道适不适合你的电影拍摄要求？” “朝安区？离饶平近吗？” “比邻而居。” “那太好了，这里非常适合拍摄要求，我该怎么感谢您？” “不用感谢我，感谢祖国吧。可是有一点，你们去那边拍摄，只能待在朝州市内，不允许去别的地方走动。” “这是自然，我在粤州待过，知道其中规矩。不过我可能会去饶平走走，这没问题吧？” “饶平在朝州境内，自然没问题。对了，你去内地取景不怕影片在台岛上映有影响？” “这不存在，我的剧组人员都是香港人，又只是取景，他晓得我在哪里拍的？再说了，台岛封杀又怎样？我拍完这部电影金盆洗手，他爱咋咋地。” “陆先生好气魄，黄某佩服。” “客气，晚上我请客，湾仔老地方，把庄主编和鲍方都叫上吧。” ------------ 第一百零四章各方绸缪 5月11日，《雅致报》刊载新闻，言说新鸿基证券老板冯景喜意欲组建华元电力公司竞逐青山发电厂和粤省的供电项目。 有记者问：“冯董您好，新鸿基证券做为香港首屈一指的证券公司，刚与法国最大的工业银行集团百利达银行以及美国第三大投资银行梅林银行联合组建金融铁三角，为什么会在这时进军电力？” “我一直就很关注电力，无奈香港的电力早已被加利家族和李家诚瓜分干净，我只好另辟蹊径寻求粤省市场的开拓。这次听说青山发电厂负责供应新界和离岛的电力需求，我自然志在必得。” ...... “所谓竞争带来进步，也会带来更好的服务和生机，我们期待您梦想成真。” “谢谢，我会全力以赴。”冯景喜挥拳扬了扬，显示自己信心十足。 何文田区加多利半山地段的豪宅里，罗森??加利盯着报纸皱起了眉头，沉声对儿子道：“我早劝你不要无端树敌，你就是不听，前段时间还变本加厉想要稿酬人家。现在好了，人家联手反击，你如何应对？” “冯景喜一人而已，哪里说是联手？” “你这个笨蛋，《雅致报》独家新闻报道说明什么？冯景喜实力本就不可小视，再加一个陆致远，青山发电厂和粤省的电力项目只怕会有麻烦。” “爸爸，他们实力是不小，可都是初涉电力，不过芥藓之疾。” 罗森手抚额头喃喃道：“没这么简单的，我总觉得里面有股阴谋的味道？” 片刻后，他吩咐儿子道：“你马上收拢全部资金准备应对电力项目的竞争，另外你跟中义叔的合约要尽快签订，他不进来救场我还得再找银行救急。” 迈克一愣，“全部资金？” “全部，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刻。” “粤省电力没什么油水的，何至于这样紧张？” 罗森猛地站起喝斥道：“你懂个屁，粤省电力确实没油水，可后面还有块大蛋糕，一块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的大蛋糕。” 迈克灰头土脸地答道：“好，我这就安排。” “等等，你再让人放出风声，就说我们准备建立证券公司跟新鸿基扳扳腕子，还要跟梅林银行洽谈合作事宜。” “爸爸您这扰敌于疲？” “我这是投石问路。”罗森??加利沉声说道。 罗森这招投石问路很快引来各方动作，电话往来不断。 “滦雄，资金抽得出来吗？我有急用。” “哥你玩我呢？刚刚中标你要抽资？” “不是，我爸需要筹措所有资金，我也没办法。” “那不可能，地皮刚刚到手，就算提前预售也要9月才有资金回笼。” 迈克叹道：“我再想想办法吧，好在资金不多，也就1400万，等我爸催起来再说。” “对，这才是上上之策，你再忍忍，我把预售方案尽快做出来。” 中环皇后道上远东会里，冯景喜也在打电话。 “加利家族已经找我，这几天就会草签协议，你们的资金一定要到位啊，30%的股权，那得好几个亿呢。” “放心，咱们还有大财主兜底呢，陆致远亲口承诺投入10亿港币，这不是玩笑。” “那行，我负责拿到股份。” 十分钟后，陆致远在报社接到电话。 “30%的股权？嘉道理自己只留15%不到？” 冯景喜笑道：“他这是孤注一掷。” “按计划实施吧，我们的共筹资金目前已有13亿，吃掉也足够了，只是要快，毕竟估值会随股市上涨不断提高。” “把加利赶出董事会后你有什么想法？” “我会老老实实做酒店，然后再收集股份，只有手握51%的股权才不用看人脸色。” “到时我的股份卖给你吧。” “你不参股？” “我想参啊，可资金确实紧张。你也知道，我始终将北美和欧洲的证券公司放在第一位，业务驳杂对我没好处。” “行，到时我在收购价上给你补偿。” “到时再说，加利开口说要组建证券公司你听说了吗？” “他这是虚张声势，是对敌情不明的一种试探，可以不理会。” “可梅林银行不这么认为，他们正与加利家族进行接洽，罗森这个老狐狸使了招围魏救赵。” “放心，他所有的姿态都是假的。但凡还有一分钱他都会投往电力，梅林银行不是傻子。” “我再观察几天吧。” 挂断电话，陆致远心下盘算资金面的情况。 截止目前，他背负两亿港币的贷款，年底还要在和记国际股权变更一事上有所作为，那么后续对大酒店的股权争夺必须要看箱包公司和电视台的盈利情况。 陡然，他想到一个极为严重的事来。 如果自己插手和记国际，又挤掉李家诚的地铁上盖，那后世的阁仔会盟还有吗？ 船王怎么办？李家诚呢？后面的很多事情还会出现吗？ 事情似乎乱套，开始变得陌生。 陆致远自己也越想越糊涂。 5月25日，罗森??加利访问内地，正式提交粤省供电的方案。 5月26日返回时，他对粤省供电项目负责人罗世坤诚恳地说道：“就技术和资金以及施工质量来说，中华电力不会让贵国政府失望。美国早已拥有765千伏超高压输电线路运营经验，我们正准备与美国一家实力雄厚的公司合作，投资200亿元兴建青山发电厂，这都是在为粤省供电乃至未来的核电建设做准备。” 罗世坤点头道：“我很清楚中华电力的超强实力，也理解贵公司的赤诚之心，请你放心，我们会好好考虑。” “尽管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我还想提醒一句，华元电力仅仅只是香港一个证券公司董事长和报社老板拍屁股想出来的概念公司，如果政府选择他们，多半会追悔莫及。” “可这个证券公司是香港最大的金融机构之一，报社老板是华人硕果仅存的奥斯卡最佳导演。” 罗森顿时一噎，无言以对。 罗世坤打哈哈道：“不过我对上级汇报时也是按你这么说的，所以放心吧，你们的努力我们全都看在眼里。” “核电项目有进展么？” 罗世坤看看左右，拉他到一边低声道：“上面已经初步同意，将会在深区东部离尖沙咀仅隔50公里的地方兴建核电站，投资规模预计最少是40亿美元。” “真的？”罗森惊喜不已。 “当然是真的，不过时间没那么快，毕竟我们的项目列在秦山核电站之后，而且贵公司提出的股份结构还有待商榷。你要知道，我们很多行业不搞合资，这次算是破例。” 罗森想了想道：“我方提出的40%股权可以再谈，但这个项目......” “只要你拿下粤省电力，这个项目对你来说八九不离十。” “谢谢政府，也谢谢罗先生的鼎力支持，有空来香港看看？” 罗世坤仰天长叹道：“天要变了，过两年再说吧。” ------------ 第一百零五章电视牌照 回到香港，罗森马不停蹄来到九龙亚皆老街中华电力公司董事长办公室，叫来秘书、经理及各部管理人员与会，迈克也在其中。 “这几天对方有什么动静？” “新鸿基证券公司的股价连跌三日，但对方没有任何回应。《雅致报》和陆虎箱包公司因为没有上市，我们只能谣言滋扰，效果不大。” 罗森眯眼沉思一会，“迈克，资金回笼进展如何？” 迈克全身一抖，“正，正在办理，月底会有结果。” “梁中义的合同签了吗？” “昨天就已签定，资金三日内到帐。” 罗森敲敲桌面，对秘书和迈克道：“从今日起，旗下所有产业除电力外全都扎紧篱笆以防有人趁虚而入。电力方面，各部门注意做好三件事。 一是积极与美国埃克森能源有限公司接洽合资兴建发电厂事宜，要不惜一切代价引他们入局。因为他们对超高压输电线路运营经验极其丰富，这正是我们中电控股目前急需的。这个目标，哪怕我们放弃控股权我四他六也必须达成。 二是青山发电厂的规划、建设步骤以及运营目标等文案要尽早出台，因为这个项目直接影响到我们能否顺利进军内地电力市场，投资巨大，不能有半点闪失，所以拜托各位打起精神努力完成。 第三是盯紧粤省电力项目，不要认为这个项目利润不大，后面跟着的是40亿美元的核电项目，哪怕咱们仅只拿到25%的股权，利润也足够丰厚。 好了，其它没事的话，你们去忙吧，迈克留下。” 父子俩在办公室里私语良久，迈克恭谨出门后怒气冲冲而去。 父亲的四个提问言犹在耳，他不服气也只能领受。 “你到底对自己的对手了解多少？你这么死命得罪能有多少好处？他在内地有人你晓不晓得？他们提交的粤省供电项目报告很受内地政府青睐你知不知道？” 与此同时，陆致远再次接到黄光玉的电话。 “黄部长，你就像报喜鸟一样，每次接你电话准有好事。上次我得到内地取景的机会还签下一名主演，这次又有什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罗世坤对你们这次及时出手感到非常满意，这让他们不仅在粤省供电项目上占据了主动，还在股权结构的谈判上占尽上风。所以他特意打来电话对你表示感谢，说下次你去内地拍电影时务必通知他，他一定会尽地主之谊。” “哈哈哈，感谢政府感谢领导，举手之劳不必挂齿，今晚再喝几杯？” “免了，上次我醉得一塌糊涂，至今胃里还在发酸，还是下次再说吧。” “那行，下次再说。” 挂断电话，陆致远笑意盈盈。 罗森已被自己完全调动，图穷见匕的时刻即将到来。 一位美女探头进来，陆致远喜道：“芝芝，你怎么来报社？” 周雅芝撅着嘴巴道：“你有多久没去广播道了？” “忙完这阵就去，什么事？” “《好声音》海选马上开始，我过来商量报纸头条的事。第一集你怎么也要露个面吧？” 陆致远沉吟道：“那可不行。” “不会吧，前两个节目你都有份参与，这节目你如此轻看？” “过来，”陆致远伸手，等她过来后一把抓在自己腿上。 “有人啦，你想做什么？” “没事，有人会敲门。” “不行，没人也不行。” “怎么不行？反正我们7月7日就要旅行结婚，夫妻间说悄悄话有何不可？” “哎呀你这人，顾姐姐？”周雅芝陡然看往门口。 陆致远手上一松，周雅芝挣脱开去。 “行啊，敢骗我了？” 周雅芝不屑道：“你这么怕顾姐姐？” “不是怕......” “好了，你真不在《好声音》露面？” 陆致远笑道：“我不仅要露面，还要当导师。”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准备请黄詹、许冠捷和邓莉君出来做导师，这样的阵容肯定极具杀伤力。” “邓莉君你熟吗？” “詹叔和塞缪尔熟啊，他们欠我人情。” “一张票和一首歌的人情整天挂嘴上。”周雅芝故作不屑道。 陆致远起身，周雅芝立刻举手讨饶：“说着玩的，你别过来。” “叮铃铃”电话铃响，陆致远半路驻足转身拿起话筒，周雅芝趁机溜出办公室。 “喂，哪位？我是陆致远。” “陆先生你好，我是李俪鹃。” 陆致远顿时一个激灵，莫不是好事已定？ “你好你好，有事吗？” “西尔维娅不久就要离开香港前往苏格兰，临行前港督阁下想邀你共进家宴。” “我荣幸之至，一定如约到场。” “还有，你的有线电视牌照已经通过，首期是12年，到期可续。” 陆致远一怔，瞬间醒悟过来，“李小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真的非常感谢。” “不用，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其它没事了，再见。” 电话挂断后，陆致远高声呼喊道：“万岁，我的有线电视。” 很快，他电话通知王天菻、萧升和蔡河平等共聚晚餐，顾雅瑜和周雅芝也有作陪。 晚上，美丽华酒店。 餐桌上，他公布了这一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众人反应不一，王、萧、蔡等人自然是心里石头落地，电视台的干股总算没跑，余者如曾丽珍、米雪、鲍起瑾等看着如花似玉的顾雅瑜和周雅芝暗自可惜，如此多金有才有貌的老板早早定下终身大事，自己连竞逐的资格都没有。 招震强、甘国谅等则暗自庆幸，自己终于走对了这步棋，做为有太古地产、九龙仓这些大牌公司做股东的电视台草创元勋，自然前途无量，出头机会多不胜数。 顾雅瑜和周雅芝对视一眼，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对于弹丸之地的香港来说，拥有一家报社跟拥有一家电视台在级别和咖位上不可同日而语。 拥有一家电视台，说明陆致远在抵港三年后终于开始登堂入室，可以一展喉咙说些自己的话了。 ------------ 第一百零六章收购要约 当晚回去，陆致远先给旧金山的白蓝去过电话，两人商议良久才挂断电话。 回头一看，两位美女早已不在身边。 商场上的无形对决香港市民无从得知，也体会不到，但这个夏天最为火爆的一条娱乐消息很快传遍全港，继而有席卷全球的趋势。 5月27日，《雅致报》刊发一条爆炸性的消息，由陆虎电视节目制作中心独家举办的《好声音》节目即将录制举行第一期，全港甚至全亚洲热爱音乐的选手上至专业歌星下至草根平民均可报名参加海选。 “...... 本制作中心将采用全新的节目形势和独一无二的比赛进程，充分发挥无国界无门槛的特点，旨在让身具特长、热爱音乐的选手脱颖而出，为他们成名提供一个公平公正的舞台。 本节目将邀请到陆致远、黄詹、许冠捷、邓莉君做为音乐导师，15日海选后，正式比赛现场导师将背对选手仅仅依靠声音自行选择。 报名海选地点分为九龙赛区、港岛赛区、新界赛区，海选和正式比赛一律由旧金山欧派埃斯电视台独家直播。 这是迄今为止最为新颖最为激烈的歌唱比赛，你有勇气的话，请快来参加。” 这则新闻一经出炉，不仅香港，连台岛甚至杰本音乐界都被震得晕乎晕乎。 这个时代，从没有这种形式的歌唱比赛，也没有这样大规模的海选，更没有如此重量级的明星导师助阵。 一时间洽谈合作的赞助商蜂拥而至，制作中心经过遴选后，择费用高者进行合作。 最高的赞助费达到350万港币，出资者为成立四年不到的谢瑞麟珠宝有限公司。 由此可知港人对这个节目的看好程度。 “其实很容易的詹叔，我只要把你请到，许冠捷倒贴钱也会过来。”陆致远拿着电话侃侃而谈。 “为什么？” “他8月有场电影要上映你知道吗？” “你是说他要为电影造势？” “还有比这个节目更好的宣传方式吗？我给他省了多少广告费？” “为什么不请佳辉？” “四个导师必须要个女的，你和顾先生二选其一的话，我想没人不选你。” “为什么？” “你的主持功底还有串场搞活气氛的能力，这香港好有人能出你右吗？”反正拍马屁不要钱，陆致远可劲地吹。 “哈哈哈，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就负责港岛赛区吧。对了，你负责哪个赛区？” “我负责全局，另外商业上还有些安排。”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们仨给你打工，还是免费的。” “詹叔你千万别这么说，等节目在电视台播放后，你会知道自己有多火，到时候广告收入将会源源不断地......” “好好好，我们赚得盆满钵满对吧？哼，反正最后的赢家肯定是你。” “詹叔，到时请你大餐。” “什么酒？” “轩尼诗李察XO。” “这还差不多。” 陆致远又分别跟许冠捷和邓莉君打去电话。 许冠捷二话不说立刻答应负责九龙赛区的海选。 邓莉君提到自己将于明年在利舞台举行的首次个人演唱会，陆致远没有当场夸下海口，只说自己届时会去现场观看。 邓莉君无奈之下，只好同意负责新界海选。 这么好的一个宣传机会，只要脑子不进水，没谁会拒绝递来的橄榄枝。 更何况自己还是个22岁的新人，有挑三拣四的余地么？ 陆致远也才20岁？能比么？说出来的头衔、得到的奖项都能吓死你。 一通电话打完，陆致远得意地对旁边的周雅芝道：“全部搞定，咱们叫上雅瑜出去玩吧。” 周雅芝脸上一红怒道：“我才不，要去你自己去，大色狼。” “怎么了这是？那天晚上......” “陆致远，你要再提那个晚上我跟你急。” “好好好，我不提，我去找雅瑜。” “去吧，你周围十米之内，如今别想看到她的身影。” “不会吧，我那天晚上有那么过分？给你们造成这么严重的心里阴影？”陆致远喃喃自语，见背后没人接话，转头一看，伊人早已远去。 5月29日，香港公司收购及合并守则修正内容由证券事务监察委员会批准通过，并于当日起执行。 由于专业性较强，这条消息波澜不惊。 就在加利家族对青山发电厂和粤省供电项目志在必得之际，时间悄然进入六月，全港都在关注好声音海选以及越南难民问题。 此时尚海大酒店的股票开始不断上涨，紧跟着谣言四起。 6月5日周四晚7时整，陆虎集团向公众发表了收购尚海大酒店的建议。 建议宣称：陆虎集团联合新鸿基证券公司以每股现金29港元价格，全面收购60%即6240万股尚海大酒店股份，动用资金约18.09亿港元. 陆虎集团同时宣布联合公司已持有4200万股尚海大酒店股份，约占酒店股份的40%强。 这则消息一下子把窝在家里的罗森??加利震得半死不活，醒转后一脚将迈克踢翻在地。 片刻后罗森明白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谁的责任，于是安排一家财经报刊取得陆虎集团的收购建议复印副本，连夜召集财务公司以及公司骨干开会商讨对策。 人员全部到齐后，人手一份收购建议副本。 罗森阴沉着脸问道：“他这40%的股份从何而来？咱们如何应对？” 左右噤若寒蝉，无人接话。 罗森只好再问道：“立刻筹措资金，购进股份对抗行吗？” 副手硬着头皮答道：“上月底发布的收购及合并守则修正内容已经规定，只要收购方提出收购要约，有关方面均不准在市场上只购买被收购企业的股份。再说了，咱们现在连15%的股份都没有，要想凑齐51%难比登天。” 罗森倒吸一口凉气，阴狠地瞥了儿子一眼，“好算计，他们连这个都算到了么？” 迈克暗自胆寒，耷拉着脑袋不敢有任何动作。 “那咱们鱼死网破，把新鸿基证券的股价打到最低。” “按照您的吩咐，咱们已经从新鸿基证券商撤资了，现在控制它的股价走向已经无能为力。”副手急得满头大汗。 罗森手抚额头，拍桌子道：“还有其它办法吗？联合小股东不出售股份也不行？” 财务公司负责人站起来道：“这个倒是可行，毕竟加利家族在港这么多年，对公司勤勉有加，做事有口皆碑，如果好好商量，事情或有转机。” “那就在股东大会击败他们，想要轻易收购大酒店，怕也没那么简单。”罗森狠声道。 “购进股份还要继续吗？”副手忍不住问了一句。 “当然要，这场战役无论输赢，我们都要增加股份占比，管他什么守则细则，尽管买就是。现在，谁来告诉我，40%的股权是怎么回事？” 迈克实在忍不住，抬头问道：“父亲，您还记得梁中义那30%股权吗？” “你是说这家伙吃里扒外？” 财务公司负责人接话道：“要这样理解的话，事情就很明了，他们肯定先在股市泵水10%，然后收购梁中义的30%。搞不好梁中义收购股权的资金都是陆虎集团和新鸿基证券垫付的呢。” 罗森一拳捶在桌上，“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我赤诚以待，没想到是个卑鄙小人。” ------------ 第一百零七章 冰室一晤 侨冠大厦顶层，梁中义拍着桌子道：“这个阳奉阴违的小人，老子算是忍够了，这次咱就在股东大会上把他赶出去。你俩谁发动最后一击？” 叶惟生道：“阿远承诺10亿入局，自然由他出面。” 冯景喜笑道：“我的股份到时都要卖给他，舍他还有谁？” 梁中义握紧右拳两眼喷火道：“好，6月16日，咱们一锤定音。” “阿远，听说你那段时间还要录什么狗屁倒灶的节目是吗？”冯景喜担心地问道。 陆致远笑道：“我有分寸，这等性命攸关的大事，必会全力以赴。” “好，那咱们等16日的股东大会一决生死。”冯景喜沉声道。 众人回去时冯景喜不经意间在陆致远耳边悄声说了句话，陆致远瞥了眼梁中以后默默点头。 第二日，陆致远安排赵青萍和王丽芬以及张丽华筹措一应资金，做好收购的万全准备。 “万不得已，我可以卖掉股票筹措资金。总之对于这场收购我志在必得。” 三人点头答应，陆致远起身道：“丽华，走，去土瓜湾看看。” 土瓜湾的箱包制作工厂里，人头攒动热火朝天。 陆致远看过大伙的精神面貌后很是满意，连连夸赞。 看过几个箱包成品后，他指着手上的皮箱道：“你别看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箱子，要考虑的问题还很多，我们作为生产厂家，最关注那几个方面，知道吗？正茂你说说。” “质量和外观。” 陆致远摇头道：“不全面。咱们要考虑五个方面，一是尺寸，这个要考虑的就多了。你得分国内旅行还是国外旅行，托运费和便利程度也是不一样的。并不是一味的大就好，箱子大了就要托运，托运就得排队等行李，排队等行李就意味着你在浪费时间，最后拿到的行李还有可能被摔坏，摔坏的行李箱就有异味。” 袁士刚惊讶地问道：“还要考虑那么多？” “你以为呢？做咱们这一行，你不为顾客着想，顾客肯掏钱买你的箱子吗？肯为你免费宣传品牌吗？” “老板这话说得实在，第二点呢？”吕正茂追问道。 “第二就是材质了，顾客的需求不同，咱们采用的材质也不一样。皮革尼龙、帆布、PU皮，这些都是软箱的基本配置。硬箱的，你像铝镁合金、聚碳酸酯、聚丙烯甚至树脂等，虽然各有各的缺点，但它们有点也多，耐高温耐腐蚀，抗摔耐操。” “还真是啊，老板居然对箱包这么有研究？” “我发明的专利能不好好研究吗？”陆致远面不改色胡扯八道，“第三就是安全性了，拉链轻便这是首选，但是安全方面力有不逮。正茂你们有空可以组织自己琢磨一下，看反向拉链、双层拉链可不可行？有必要的话也可以加锁的，不过这都是顾客定制的情况下我们才考虑制作的，但一定要做到有备无患。” “第四我猜到了，肯定是拉杆，对不对？” 陆致远点头，老子发明的专利直接跳过外置拉杆的历史发展进程，也不知是好是坏。 “拉杆比较简单，但也有改进的余地，比如双杆行不行？最后说的是轮子，这是咱们今后改进的重点方向，总之朝着更稳定更容易拖动更耐用去考虑就好。双轮、单轮、内置轮，反正只要顾客满意，咱们就做。” 众人尽皆叹服，原来箱包里的学问如此之多，自己的老板居然还能深悉其秘，其所学涉猎之广，让人不得不击节赞叹。 骆山英过来问道：“老板，难民你还看吗？” 陆致远摇头道：“不看了，择期有能有力者收容，剩下的好言劝退吧。” 由于YN国内的问题，抵港难民与日增多。 香港不仅是华南沿海最大的港口，而且是西太平洋地区航运的枢纽，它距YN北部仅500英里，而且一贯实行“来者不拒”的政策，理所当然成为这些难民最为安全的中介地和落脚点。 这段期间来港的YN难民多数为华侨华人，而且能力出众者不在少数，所以这个时候难民问题其实并不严重。 只是到八十年代，唉...... 陆致远心里叹气，那时候的政策确乎比较吓人。 正自寻思间，吴尚香过来低声道：“有人在冰室约你见面。” “谁？” “好像上次在湾仔画舫里见过。” 陆致远点头道：“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又看了看车间的运营情况，陆致远径去冰室。 骆山英和张金标衔尾跟随。 又是那家陈旧灰暗的冰室，陆致远走进去看到头顶的吊扇和墙壁的瓷砖，就觉得时日仿佛停滞。 一个女人坐在靠窗位置，背对门口。 陆致远走过去尴尬道：“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林楠明抬眼看了看他，“还好，如今威风了哈，见你一面还得预约。” 陆致远坐下来干笑两声，“周瑜打不过诸葛亮，派鲁肃求和？” 林楠明撇嘴道：“刘备娶了孙尚香，却不记得吴国送女之恩。” “好吧，我说不赢你，现在好吗？” “这是你该问的问题吗？” 陆致远一噎，摸摸鼻子招手道：“服务员，点单。” 服务员过来，陆致远照旧点了杏仁奶糊、莲子蛋茶、菠萝奶糊等。 “我不吃，你自己看着办。” 陆致远一顿，“没事，我吃得完。” 服务员走后，陆致远点燃一支烟，“抽烟没问题吧？” “你抽都抽了，还来问我有意思吗？” “楠明......”陆致远试探道。 “叫我林女士。”林楠明放下清水杯斩钉截铁道。 “好吧，林女士，感谢你上次对芝芝施以援手。说吧，我该怎么谢你。”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你也不用总是记着报恩。我不忍自己的丈夫夙夜忧思，想问问你对大酒店到底怎么想的。” 服务员端来奶糊蛋茶等，陆致远道谢并等他离开后，才问道：“真的不吃？” “饱了。” 陆致远摇摇头，吃过几口后赞道：“味道真不错。“顿了顿，“你来这里，是迈克的意思吗？” “是与不是，答案会不同吗？” “当然，这个道理浅而易见。” “为什么？” “迈克一直对你心存疑虑对不对？” 林楠明脸上一红，“你管得太宽了，还记得那天早上我跟你说的吗？” 陆致远点头叹道：“当然记得，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一晃三年过去。” “陆致远我警告你......” “好好，我说。迈克叫你来存着试探的心思你知道吗？倘若你我有私情，我必会如实相告而且退避三舍。” “你别胡说八道，他不是那种......” “他是什么样的人，做为对手我比你更清楚。” “你的答案？” “你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管。” “这样就随了你的心意，也不必做小人，是这样吗？” “你这么看我？” “你要我怎么看你？你不是这样的人吗？一直在名利的道路上夺命狂奔。” “好吧，随你怎么想。我确实想需要收购大酒店，为这个品牌，也为我的产业链发展。” “小心摔跟头。” “无妨，试过才知道。”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无话可说，再见。” “等等。” “什么？” “你可以劝劝罗森，该放手时且放手，留着股权吃干红未必不是好选择。” “你想跟他合作？” “这个世界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他投鼠忌器，我不再进军电力后，他会更从容。” 林楠明沉思一会点头道：“我试试看。” 说完，她拿起手包出了冰室。 ------------ 第一百零八章节目海选 6月7日上午，陆致远在启德机场接到孙朝东一行。 “老板好，见到你很高兴。”孙朝东丢下行李，跑过来鞠躬道。 陆致远笑语殷殷，“辛苦，都来了吗？” “都来了，编导、剪辑、采访等都有，连阿龙他们都过来了。阿龙，过来。” 阿龙小跑过来鞠躬道：“老板好，谢谢您让我回家。” “我没做什么，只是让手下打听了一下，被你打断腿的那家人已经移民去了加拿大。话说你有什么仇恨竟要打断别人一条腿？” 阿龙瞥了眼陆致远，舔舔嘴唇道：“他...他想要欺负我妹妹。” “你家人没事吧？” “在新界躲着。” “那家人姓什么？” 阿龙有些紧张，“跟老板您一样，都姓......” “老板，”一个女子冲过来喊道。 “罗丝，你也来了？布鲁斯呢？” “他在旧金山，暂时我不想见到他。”罗丝撇嘴道。 “两口子闹矛盾？” “也没有，就是有点别扭。” “咱们先上车吧，阿标，叫司机把客车开过来，咱们先去吃饭。” 上车后，陆致远在前排问孙朝东，“电视台还好吗？白蓝怎么样？” “都挺好，你不用担心。对了，前期来的几人还行吗？” “他们负责海选片花摄录，工作干劲很足，挺不错。” “《好声音》在旧金山吸引力很大，听说不少人跑来香港参赛。” “杰本、台岛也一样，很多人成名歌手都有报名，这次你们好好宣传，做得好了，电视台才算正式步入主流行列。” “好的，老板。” 广播道无线电视台大楼里，一个女孩痴痴地望着相距不远的陆虎电视节目制作中心。 她的朋友过来拍她肩膀，“看什么呢？” “那边好热闹啊，真想去看看。” “你疯了？培训班管得这么严，乱跑小心开掉你。” “我想想而已，你紧张什么？你说咱们那时怎么没想到去那里试试呢？” “无线毕竟根深苗正，当然优先考虑。” “知道吗？那边的海选好多明星呢，像谭勇麟、苏瑞等都有报名参加，连杰本都来了不少明星。” “黄幸秀，你吹的吧？没去看你怎么知道？” “刚走过去两人议论的啊。” “你这么说我也想去......” “嘘。” 方逸桦心烦意乱地从对面走来，瞥了两女后径上四楼，见邵毅夫倚栏远眺不禁问道：“六哥，看什么？” 邵毅夫叹道：“我算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上什么技术、设备都不重要，最紧要的是人才。” “怎么说？” “你看对面的电视节目制作中心，原只是蔡河平的游戏之举，要人没人要设备没设备，愣是被陆致远搞出偌大的名堂，不服真不行。” “那小子确实是个人才。” 邵毅夫叹道：“是啊，我今日才知他曾经拍过《北地胭脂》，邹闻怀那时想立他为李小龙的接班人。” “后来呢？” “他以为陆致远拍《北地胭脂》就是咱们邵氏的人，于是死了这条心，现在应该后悔莫及。可惜，我们邵氏也没抓住这个机会。” “算了，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吧。” “看他《好声音》弄得风生水起，竟能吸引这么多成名的歌星参赛。” “咱们要不要买版权？” “当然要，再贵也要买，我觉得这个节目会比《谁想成为百万富翁》还要火。” “真是个能生钱的主。”方逸桦看着远处由衷叹道。 陆虎电视节目制作中心的录播室里，许冠捷看看时间，对助手点头。 “下一位。” 一个女孩走进来，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相气质俱佳。 许冠捷觉得仿佛面熟，就想问她姓名，女孩深鞠一躬后用英文问道：“清唱是吗？开始？” 许冠捷的助手点头道：“对，清唱，开始吧。” 女孩拿起话筒平息情绪后直接开唱。 “如果是我的错 请原谅我吧 请你忘记我 曾让你如此痛苦 也请忘了我 请你一定要漫步于明媚的阳光中......” “停停停，”许冠捷做个手势阻止道：“你，你是......” 女孩深鞠一躬道：“山口栢蕙，来自杰本，很高兴能参加这么节目，请多多关照。” 许冠捷和助手面面相觑，有些震撼。 “你是山口栢蕙？”许冠捷尴尬道：“你的唱片比我出的还多。” “您年纪大嘛，做老师应该的，请多多关照。”山口栢蕙再度鞠躬。 “这是什么歌？” “我新拍一部连续剧的主题曲。” “好吧，海选对你来说过场而已，通过。” 山口栢蕙又鞠躬道：“谢谢，谢谢你们。” 许冠捷起身回礼，“不用客气，你去休息，6月11日开始正式录制。” 山口栢蕙有些失望，“要那么久？” “有问题？” “我怕没有那么多时间，因为演唱会和电影......” 许冠捷想了想，“你先回去休息，晚点我问问再说。”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山口栢蕙鞠躬道。 许冠捷站着揉腰，等女孩出去后才感慨道：“跟杰本人打交道真累，你看上午那个中岛也是这样。哎呦，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助理哈哈大笑。 晚上，陆致远听说山口栢蕙和中导梅雪的事情后断然道：“当然可以中途退赛，进海选靠实力，中途退赛也是她的权利。” 挂掉电话后，他不禁唏嘘道：“杰本这个时代最著名的两位女歌星都来了？放到后世，这两人的出场费没有千万也有八百万。看来老子赚大发了，这节目想不火都难。” 中岛不用多提，后世翻唱她曲目的华人歌手多不胜数。 山口也是八十年代全亚洲家喻户晓的人物，陆致远多有耳闻。 至于这两位美女的庐山真面目，只有等正式录制时才会看到。 他这里念叨杰本的两位歌者，距离广播道不远的一座酒店里，一男一女也在讨论他。 “吉田，你来却不报名参赛，为什么？”女孩长发留辫气质出众。 “我为什么你会不知道？嘿嘿，我要真上台参赛，那些评委老师如何自处？” 女孩撇撇嘴没接话。 “中岛，你就那么想跟他见面？做为杰本流行音乐赛“PopCon”的冠军和第九届流行歌曲竞赛的获奖者，你还需要这个平台扬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年年底时想干什么，要是有票你肯定来香港了对不对？” “吉田你想多了，我全心投入音乐事业，不会有任何牵绊。你把心思放在我这里最后只是徒劳。我对陆桑没别的想法，只是喜欢他的歌，仅此而已。” “好吧，我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凭一首《天才白痴梦》就让我们的国文教师重返音乐界，这样的人，应该不简单。” 一男一女相对默然，久久无言。 ------------ 第一百零九章新片筹备 九龙尖沙咀梳士巴利道的半岛酒店，是香港现存历史最悠久的酒店，素以全港最宽敞的客房和套间，能为客人提供最奢华的住宿享受而闻名。 8楼的小会议室里，罗森正竭力煽动几个小股东。 “是，这次我犯了识人不明的错误，手上持有的大酒店股份仅剩14.7%。可我为大酒店所付出的辛劳想必大家一直有目共睹。这个酒店历来就是加利家族的招牌，以前是，现在是，今后还是。我承诺，今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持股51%以上。各位再给我三个月时间，我会把股份追回来。这座酒店会在我的手上成为全球知名品牌，请各位相信我。” 监事主席文森发问道：“加利先生，听说你的资金已经全部转往电力，请问这是真的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若你真有这样的想法，就该一心一意经营电力才是。” 罗森笑道：“文森先生，你肯定偏听谣言了。我加利旗下，除了这座半岛酒店，还有香港大酒店和帝后酒店，光地毯制造厂就有五个，建筑公司有四家，印染、橡胶、银行、仓储等公司无数，圣佐治大厦和浅水湾的四栋高级楼宇你天天都能见到，宝源财务公司可以为我提供持续不断的资金。我至于要筹措全部资金去争取电力项目？这太小看我了吧？” 文森站起来躬身道：“对不起加利先生，我确实想得过于简单。你有什么吩咐，但讲无妨。” “我没有什么吩咐，只想请大伙静心思考，大酒店这么多年风雨都能依旧巍峨屹立，没道理这次被一个报社老板偷袭成功，你们说对不对？只要咱们不卖股份，他只能乖乖地把股权退回道35%以下，这场风波就此遁于无形。” 有人问道：“大酒店历经风雨没错，可经营业绩好几年都没有起色，请问加利先生有何解释？” “时间，只要一年时间，我会让它重焕青春，以加利家族的名义保证。” “真会这样？” “当然，我开过玩笑吗？” 众人面面相觑，文森见机鼓噪道：“加利家族的良好口碑咱们确实没话说，这次信你。” 众人附和，罗森高兴道：“感谢大家，我不会让大家失望。” 罗森回到何文田的私宅，迎面见迈克和媳妇在客厅，“过来了？” 迈克见父亲神态悠然，不禁问道：“爸爸，小股东态度怎样？都同意了吗？” 罗森坐下来，林楠明递过茶水。 “还好，”罗森端起茶水闻闻后放下，“大伙看在家族的面子上勉强同意。今后万不可再有类似疏忽发生，否则断难挽回。你也是，今后做事不要莽撞，要稳重从容，懂吗？” “我知道。爸爸，楠明有话跟你说。”迈克心情很好。 罗森愣了愣道：“什么事？” “不知道，楠明你跟爸说吧，我上楼先。” 迈克上楼后，林楠明对罗森转述陆致远那日讲的话。 “他真这样说？”见林楠明点头，罗森喃喃道：“该放手时且放手，留着股权吃干红？” 片刻后，他转头问道：“他说过不再进军电力？” “他是这么说过。” “我知道了，你上去吧。” 陆虎电视节目制作中心里，陆致远召集欧派埃斯电视台和蔡河平等一众骨干开会。 “为今之计，咱们大伙当同舟共济，挺过这段艰难时刻。到了明年，咱们肯定会收获丰硕成果。现在我安排任务，阿龙，这两位是丽的有线开台时的技术骨干柳文昌和郑大世，你们互相多沟通，从现在起负责有线电视台线路敷设以及设备安装和维护，人不够你们去招揽。顾雅瑜，你负责盯控荃湾办公楼的施工进度，我们什么时候开台，全看办公楼何时建成。赵青萍，你带领集团财务组人员按照柳文昌和郑大世的建议采购设备和办公用具。” 喝下一口水，他继续说道：“孙朝东和周雅芝负责《好声音》的节目制作，蔡河平、萧升和王天菻在各自的剧集拍摄之余，也要把目光投注到办公大楼建设和开台的准备上来。曾丽珍和招震强你们继续负责归管项目，甘国谅、李天胜、张华彪你们仨在编写剧本之余，要盯控好港府六合彩、马会、赌球这些项目的进展，一旦咱们开台，这些节目不能旁落。 罗丝你这几天负责新闻遴选，除了在欧派埃斯电视台多多宣传香港外，还要在《雅致报》上介绍旧金山的迷人风光和人文景观。 明天《好声音》就要开始录制，四天后我还有一场艰苦卓绝的收购战。 咱们携手行动起来，为集团更灿烂的明天砥砺前行共创佳绩。” 会后陆致远留蔡河平和萧升问话。 “《难得有心人》进展怎样？录像带销路如何？” 蔡河平答道：“《难得有心人》明年才能杀青，因为纪实节目必须耐心制作。录像带目前已卖掉80多万张，潜力大有可为。” “好，你继续盯这两个项目，有空协助雅瑜把控办公楼的建设进度，这直接关系到咱们何时开台。” 蔡河平出去后，陆致远问萧升道：“我跟罗伯特??唐尼的赌约你听说过对吗？” “略有耳闻。” “我准备9月开新电影。” “亲自执导？” “对，还要演个角色。” “《卧虎藏龙》？” “对，还要去内地取景，你敢去吗？” 萧升想了想道：“老板都不怕，我区区幕后职员怕什么？” “好，到时剧本我给你，你来筹备剧组，列出拍摄进度，特别是内地拍摄的时间和人员，务必保守秘密。” “我会悉心筹备，可这场赌约……” “赌约我根本没放在心上，这部电影我会报名明年的戛纳电影节。” 萧升惊道：“你想超越胡金铨？” 陆致远笑笑不语。 刚刚结束的戛纳电影节上，胡金铨执导的《侠女》勇夺戛纳高等技术奖，成为首次在戛纳电影节获奖的香港电影。 可这种奖项能被陆致远看在眼里么？ 哥好歹也是奥斯卡最佳导演啊！ ------------ 第一百一十章节目录制 6月11日下午，香港大会堂剧院里座无虚席。 对于《好声音》节目录制来说，前期的问题不少。 首先是摄制场地，蔡河平建议在制作中心摄影棚，周雅芝建议在大会堂音乐厅。 陆致远经过综合考虑，决定在香港大会堂录制。 做为中环沿岸的地标建筑，在这所极具现代风格的艺术圣地录制节目，对《好声音》的营销推广和艺术弘扬至关重要。 但他最后选择的是剧院而非音乐厅。 因为音乐厅太大，对于节目摄制和观众气氛烘托不利，而剧院刚好合适，460余个座位对于节目摄制恰到好处。 康乐及文化事务署对于陆致远的提议自然喜出望外，除租赁费用降到最低外，还听从陆致远的建议拆掉前排五十个座位，将舞台往前延伸。 这样就做到了歌手和导师被观众半包围的格局，气氛烘托淋漓尽致。 其次是收不收取门票的问题。 经过深思熟虑，陆致远力排众议决定萧规曹随不收取任何费用。 这里的萧规自然是指后世《好声音》不收取门票的规矩。 其实道理也简单，因为参与摄制的观众并不是单纯享受，他们要陪同摄制组工作到凌晨一两点钟，如此辛苦的差使还要收取费用怎么都说不过去。 那么问题来了，四百多张门票需要免费送出，送给谁？如何杜绝黄牛党屯票贩卖的情况？ 针对这些问题，节目录制前三天，《雅致报》登报声明，本次《好声音》节目录制的四百多张门票里，200张由赞助商、《雅致报》转赠给消费者和读者，另两百多张门票将从有意愿参与录制的观众中随机抽取。 报纸特意强调：“本次《好声音》节目录制所有门票均系免费送出，绝不公开发售，所有《好声音》官方送出的录制门票上都会清晰地印有“免费”二字，不会出现任何面值数额。” 这样一来，赞助商个个乐不可支，《雅致报》的销量也凭空上了个台阶。 前来制作中心随机抽取门票的观众人山人海，以至于广播道中断车辆通行长达6小时，附近居民不堪忍受纷纷投诉。 因为是首场录制，所以门票争夺格外火爆，不到半小时200多张门票就已全部送出。 幸运儿个个欢欣之至，未被抽中的观众则垂头丧气久久不愿离去。 第二天黄牛党开始现身，抢购者蜂拥如潮，超过2000港币购买者不在少数。 对此陆致远无可奈何，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怪得谁？ 晚7时30分，节目正式开始录制。 “主持人、灯光、话筒、摄像、伴奏，都准备好了吗？各部门注意，节目马上开始，321开始！” 主持人刘志荣脚步轻快地走上前台，竭力平复紧张情绪后开始飞速念起开场白：“各位观众晚上好，欢迎收看本届《好声音》节目第一期。本期节目请到了四位梦幻级导师，他们将在这个节目里组建自己的战队进行直接对抗。谁能最终夺魁，哪位导师将成王中王？我们拭目以待。本期节目感谢谢瑞麟珠宝有限公司和《雅致报》以及......等的大力支持和赞助。 今晚，我们将在这个舞台上开启今夏最火热的音乐战争。本节目旨在发现真正的歌唱天才，他会是你吗？还是他？让我们首先有请决定学员晋级与否的四位导师，他们是全球炙手可热的大明星陆致远老师、黄詹老师，还有我们的粤语明星许冠捷老师，最后是14岁就出专辑的‘情歌天后’邓莉君老师。 他们首先会表演一首歌曲，然后踏上今夏《好声音》的快乐征程。 最火热的《好声音》，全球首播现在开始！” 伴随着激情昂扬的出场音乐，四位导师携手出场。 全场观众起立鼓掌，剧院内的气氛火爆到了极点。 陆致远演唱了自己的歌曲《女神》，许冠捷演唱的则是即将上映的电影主题曲《天才白痴梦》，黄詹唱的是自己创作的第一首歌曲《忘记他》，邓莉君则表演了连续剧《晶晶》的同名主题曲。 四位导师表演结束，互相调侃了几句，然后面向观众背对舞台坐在转椅上，这让现场地观众感觉特别新鲜。 首先登台的是位女生，她演唱的曲目是杰本民谣《我时常这样想》。 只见她拿起话筒，对伴奏乐队点头后，鼓点敲响，音乐缓缓响起。 “我常常在想 生命究竟能达到何种程度 能成就何等事迹呢 ......” 陆致远坐在黄詹和许冠捷中间，两人凑过来说道：“杰本人。” 陆致远点头道：“虽然我不懂杰本语言，但也知道唱得不错，感情充沛。” 两人点头，邓莉君笑道：“你们不拍我要拍了哟。” 黄詹道：“你拍吧，反正是个女的，她不会选你。” “为什么？” “同性相斥。” 邓莉君大笑，却也颇为认同。 “不知何时 不知何时 生命将迈向终点 ......” 听到这里，陆致远忍不住拍下按键，转椅开始转动。 说起这个转椅，陆致远还颇费了一番功夫。 本身转椅不稀奇，但要根据按键拍下才转，在如今的70年代不容易实现。 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最后在土瓜湾那边找到合适的转椅，又经过能工巧匠改造，这才有了后世《好声音》的大致模样。 转过来的陆致远看到长发留辫的中岛，感觉有些眼熟。 黄詹等人这时拍下按键转过来。 一曲终了，黄詹调侃道：“阿远，你中意吗？拍人这么积极。” 陆致远笑道：“先下手为强嘛。这位选手，请你简单介绍自己。” “我叫中岛梅雪，来自杰本北海道札幌市，今年刚刚出道。” 邓莉君久在杰本自然一眼就能认出，“我知道你，最近得奖不少呢。” 中岛鞠躬道：“您过奖了，我是个新人。” 陆致远心里笑道：“日后杰本的音乐教母啊，长得着实可人。” “你怎么会想要香港参加《好声音》呢？按理说你在杰本已经崭露头角。”陆致远笑问道。 “我喜欢陆桑的歌，专门过来请教，”中岛笑语盈盈，“我在后台还有位朋友，也抱着这个目的远渡重洋而来。” 许冠捷问道：“他是谁？可以请来舞台一见吗？” 中岛笑着点头，看了看陆致远，“可以吗？” 陆致远笑道：“当然可以。” 中岛转身，一人从后台走出来。 ------------ 第一百一十一章同榻夜谈 邓莉君站起来道：“吉田柝郎？” 许冠捷和黄詹纷纷起身，陆致远只好有样学样，跟随大伙一起鼓掌。 吉田深鞠一躬道：“陆桑一曲《天才白痴梦》让我们美丽的中岛小姐放弃国文老师的工作重新投身歌坛，从那时起我就一直想要面晤陆桑，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听得邓莉君的介绍后，陆致远才知此人在杰本名气非同一般，于是走出座椅鞠躬道：“多谢吉田君抬爱，得空咱们切磋切磋。” 黄詹打圆场道：“是啊，节目录完后咱们饭局上好好唠唠，很快就会熟络的，所以两大家必客气。” 吉田鞠躬告退，四位导师入座，眼瞅着中岛选择自己心仪的导师。 黄詹鼓着那对金鱼眼道：“还选什么呢？毫无悬念嘛。” 许冠捷和邓莉君只能对视苦笑。 果然，中岛毫无例外选择了陆致远的战队。 凌晨一点，陆致远疲惫地走回陆虎园。 见家人都已睡下，他索性去打电话。 片刻后，安妮慵懒的声音传过来。 “亲爱的，还没睡？” “刚忙完一档节目，维国还好吗？他在你身边吗？”陆致远多日未见儿子颇为思念。 “他挺好的，一天到晚笑个不停，刚才艾米抱他回公寓了。” “公寓的电话还没装好？” “这几天就会装好。” “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好了吗？”陆志远问道。 “什么事？” “别装傻。” “我不来了，四个你还不嫌多？” “一家子总要齐齐整整才好，而且一生就这么一次，我不能亏欠你的，你说是不是？” “我不好意思。”安妮笑道。 “来吧，没事。” “她们几个同意吗？” “当然，咱们是一家啊，怎会不乐意呢？” “好吧，我带维国来香港转机，再跟你们一道去泰国。小孩大了，总要给顾姐姐看的。” “好，我们在启德机场等你们。” “早点睡吧亲爱的。” “好的，再见。”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两位美女已经左右搀住他的双臂。 “还没睡？芝芝你也是，特意让你早点回来睡觉，你可好......” “知道你们吃完宵夜肯定很晚，我就缠着阿芝唠嗑等你。结果半天不上楼，就下来看看喽。”顾雅瑜说道。 周雅芝笑道：“以为你在下面做什么呢，原来在给孩他妈打电话。” “她也参加婚礼，你们有意见吗？” 周雅芝撇嘴道：“有，你会听吗？” 顾雅瑜正色道：“其实我昨天就想跟你说这事，人家为你生下儿子，总不能一辈子无名无份是不是？要来，肯定一起来。” “你父亲对咱们去一起去泰国旅行结婚，有说什么吗？” “他说你荒唐，没点人样。不过最后又说羡慕你，他要早三十年也会这么干，哈哈哈。” “他不去？” “大哥二哥去呢。” “芝芝你呢？” “爸妈和妹妹肯定去，哥哥姐姐不一定。” “尽量都去吧，一起热闹热闹。一辈子就一次，咱们好好乐乐。” 周雅芝问道：“节目后面我没看到，结果怎样？” 陆致远哈哈笑道：“詹叔发脾气了。” “为什么？”两女来了兴致齐声问道。 陆致远卖关子道：“上楼吧，去屋里说。” 两女顿时满脸通红，异口同声道：“不去。” “你们说的啊，我自己上去。”陆致远拍拍屁股，施施然上楼。 周雅芝顿足道：“姐姐你看这人。” 顾雅瑜翻翻白眼，“还不是你惯的？表面上清纯玉女，暗地里助纣为虐陷害我。” “姐姐你敢说自己没想法？如今却赖我。”周雅芝边说边去挠她痒痒。 顾雅瑜转身就跑，“你个是非不明的家伙，看我怎么收拾你。” 周雅芝在后追着，“这话该我说呢，你这么逃跑，想要收拾我什么？” 楼上卧室里，两女偎在陆致远身边。 “詹叔为什么发脾气？”周雅芝急不可耐地问道。 “不只詹叔，邓莉君也很不高兴。一个晚上，学员都往我这跑，我的组队名额满员后又往塞缪尔那里钻，詹叔和邓莉君坐在那里生闷气。” 顾雅瑜笑道：“谁叫你名气最大？” “姐姐我告诉你，今晚那个叫吉田的杰本歌手名气才大，还有两个杰本女歌星长好看歌好听。阿远，最后那个山口去了谁的战队？” 陆致远嘚瑟道：“除了我还有谁？不过她们这两天都会回去。” “为什么？” “人家过来只是试试香港音乐市场的水深，看看有没有往这边发展的可能，你真以为是慕名而来？” 周雅芝道：“那你战队里有什么实力歌手？到时冠军被别的组队学员夺走，那才无趣。” “放心吧，我手下有实力唱将也有好苗子，赢得冠军板上钉钉。” “有谁？” “谭勇麟......” 顾雅瑜打断道：“跟你合唱《香港香港》那个？” “对，就是他。” “他不是很有名了么？还来参加比赛？” “谁会嫌弃自己出名机会多？在这里拿个冠军能在美国大出风头，何乐而不为？” 周雅芝继续问道：“还有什么好苗子？” “有个叫钟炜强的，各方面素质不错，还有个叫张发忠，也很有潜力。” “别的导师战队呢？” “也有不错的，像苏瑞、刘闻正等等。” “那......” 顾雅瑜拍拍周雅芝的手，“阿芝，早点睡了，阿远过两天还要参加股东大会呢。” “没事，股东大会只是个形式，大酒店这次我必定手到擒来。” “为什么？”顾雅瑜睁大眼睛问道。 “因为我有一道杀手锏还没甩出，又给他留足后路，他一定会辞去董事会主席一职，拿着股权吃干红。” “他甘心？” “他不得不甘心。” “你们这次闹这么大还能和平收场？” “此所谓大杀小输赢。” “没有51%的股权总不稳妥。”顾雅瑜担心道。 “后面我还会收购股份，冯景喜的股权已经答应给我，我只要再拿13%的股权，就能超过51%的警戒线。” “这样也不错。” 周雅芝拍她的手道：“姐姐，你自己说睡觉的，如今却喋喋不休。” “好吧都睡。” 陆致远笑道：“那如何使得，我好不容易得此良机，岂会轻易错过？” 饿狼一时逞威，斗室之内满是白羊悲鸣。 ------------ 第一百一十二章股东大会 接下来的两日，陆致远陆续送走自己手下的两员杰本籍实力女唱将。 其实他对顾雅瑜说的杰本人来港参赛只为开拓在华音乐市场的话多少有些不尽不实。 三口确实如此，其人年轻而且看来似乎已有意中人，待人接物多是礼貌之举。 中岛却有不同，陆致远与她接触时多少能感受到她的浓浓情意。 奈何陆致远对自己的感情现状已无比满足，他不会也不敢在感情上再有任何新的纠葛。 就为这，叶惟生的家他已多时未去。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走进候机室的中岛犹自频频回头，吉田见状拍拍陆致远的肩膀道：“此番来港，最大收获便是结识陆桑，最大的痛苦也是如此。” 陆致远看着转身离去的吉田，不明其中深意。 就在全港报纸争相关注《好声音》的进展想要一睹真颜的时候，大酒店的股东大会终于来到。 6月16日上午八点三十分，停止录制节目养精蓄锐的陆致远乘坐专载贵宾的劳斯莱斯“银影”车直抵半岛酒店。 下车后，陆致远看着这座历史悠久举世闻名的大酒店，想起自己在文华东方酒店门口的那番感慨，心里无限向往。 历史，会在今日改变么？ 如果梦想能够成真，陆致远最想领略半岛酒店闻名遐迩的四个所在。 1953年开幕至今一直作为香港高级法国菜翘楚的吉地士餐厅；1965年开业至今一直稳居香港最受欢迎餐厅之列的瑞樵阁；香港高级粤菜的殿堂级食府之一的嘉麟楼。 还有他最向往的奢华典雅的马可波罗总统套房，想想一家子在里面胡天胡地那将是何等畅快？ 他擦去嘴角的口水，在张金标和骆山英的陪同下走近酒店。 白衣白帽的半岛门僮早已迎候多时，带着三人直接搭乘电梯去会议室。 电梯门一开，陆致远见冯景喜、梁中义和叶惟生在不远处交头接耳。 “怎么不进去？” 冯景喜迎上来，“罗森这个老狐狸能量不小，大小股东他早已事先笼络，如今别说全面收购，就是51%的警戒线你都难以达到。” “这不是题中应有之义么？是我我也这样。” 梁中义急道：“你若没有对策就只能乖乖退回正常持股比例，这样甘心？” 叶惟生拉住两人道：“阿远这胸有成竹，会有办法的。” 两人见陆致远安之若素也便放下心来。 陆致远笑道：“咱们进去吧。” 容纳30人的会议厅里装修风格极其庄严华丽，一排长桌摆得整齐，落地窗帘已经拉起，举目可以眺望维港旖旎景色。 长桌两旁大小股东正议论纷纷，见四人进来顿时噤声。 做为本次股东大会的发起人，罗森·加利责无旁贷上前拉着四人与诸位股东认识。 介绍梁中义时，罗森的表情颇为不屑。 九点整，股东大会正式开始。 首先由罗森·加利阐述目前大酒店集团的经营现状，陈述本次股东大会召开的目的和意义。 接下来由他发表自己的意见。 “正如大家猜想的那样，这次大会的召开事出有因，其错在我。大酒店具有多年的悠久历史，历经风雨无数，这次同样不会倒下。它需要一位经验丰富的管理者，而不是野路出家的半吊子。我希望各位再给一次机会，我将一如往年那样竭尽心力将大酒店带出泥沼走向辉煌，谢谢。下面请陆致远先生发表自己的意见，大家鼓掌欢迎。”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与冯景喜等三人的掌声形成鲜明对比。 陆致远走到发言席，双手撑在桌上，“我知道在座诸位对我意见颇多，没关系，这种局面很快就会改变。 我若成为董事会主席，依然并且永远渴求诸位手里的股份，如果哪位想要退出，股份可以卖给我，谢谢。 刚才加利先生的讲话有两个关键词我一者认同一者反对。反对的是‘倒下’，就算我当董事会主席，大酒店也不会倒下，三五十年后它依然不会倒下，这是无可置疑的。 认同的词语则是‘泥沼’，各位想必都知道，大酒店的现状比深陷泥沼还要严重。 连续三年亏损，就在文华东方集团大举迈进的关键时刻，大酒店集团居然不进反退。 为什么会这样，大家想过没有？ 这里我提三点，一是尖端技术与联营战略相结合。如今的世界日新月异，各种高新技术层出不穷，在这方面大酒店早该与时俱进，用最新技术服务顾客。联营战略则是利用区位优势在亚洲乃至美欧的特色城市兴建半岛分店，以点带面形成品牌优势。 二是定位准确与标志服务相结合。如同文华东方的扇子一样，半岛也该坚持自己的特色服务，那便是劳斯莱斯车队。 我们还要有更多的特色服务，哪怕在楼顶开通直升机搭载顾客去启德机场的服务也是可行的。我们就是要一心一意做好高级客源，这一点无须否认。 三是精细扩展与酒店文化相结合。如果我是董事会主席，我不会强调扩张速度和房间数量，而是要精心挑选步步为营。 为什么？因为‘半岛’这块牌子，因为它的酒店文化。只有历史才是它独一无二的风格，它就是活着的历史。这些历史我们要保存，这些文化我们要弘扬。 最后，我提醒各位，不要认为半吊子就管理不好大酒店。大伙可以看看我来香港后，做什么事不是半吊子？可什么时候失败过？” 陆致远走下台来，众多股东先是愣怔，继而纷纷起立鼓掌。 心里虽有万般不服，可这番掷地有声有条有理的话却让大伙无言反驳。 罗森看在眼里无可奈何，就在他想上台再努力一把的时候，有人拿着一份文件进来，在他耳边嘀咕两句。 罗森接过文看了看，登时垂头丧气默不作声。 文件是由收购及合并委员会主席麦安亲自签署的针对罗森·加利的私人谴责书。 “鉴于罗森·加利先生在陆虎集团提出收购建议之后，依然在市场上继续大举买入大酒店的股份，这样做有违守则精神，收购及合并委员会特此予以私人谴责，并保留继续追究的权力。” “他连这一步都已算到，我焉有不败之理?”罗森两眼一黑暗自叹道。 ------------ 第一百一十三章昂贵教训 半岛酒店多年来稳坐香港酒店头把交椅，历经风雨始终不倒，罗森.加利作为酒店掌舵者，肯定不是等闲之辈。 这么多年或明或暗的恶意收购者不在少数，之所以一一被他化于无形，注意与收购及合并委员会历任主席保持深厚友谊是其中关键。 这一届主席麦安为人处事虽然少循私情，罗森·加利也能跟他言谈甚欢往来有无。 但这次麦安不声不响递来私人谴责书，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且不容质疑。 这说明什么？除了陆致远算路深远外，背后的若干关系让他细思极恐。 罗森.加利久为商场枭雄倒也干脆，想通这些后二话不说，当场递交辞呈请求卸任主席一职，并一反常态积极倡议推举陆致远为董事会新一任主席。 按照章程，陆致远应该先谋求董事席位，然后在下次股东大会上竞争主席之位。 可在罗森一力推崇下，公司章程形同虚设。 众股东俱是人精，见罗森看过文件后举止大变，哪里不明其中奥义？ 再者说陆致远持股最多，当选本就板上钉钉，顺手人情不做白不做，于是众股东很快开始投票竞逐主席人选。 投票过后，虽有文森等少数人投了反对票，却无碍超过三分之二的同意票数，陆致远遂成功当选新一任大酒店董事会主席。 陆致远自然不会推拒，发表感言后挽留罗森继续留任董事会，罗森顺势答应。 股东大会结束，陆致远立即召开董事会，对大酒店集团的诸多事务性工作进行了安排，并再次阐明自己的执政思路。 冯景喜坚辞董事席位，理由是自己的股份很快将要转让。 梁中义和叶惟生作为小股东，持股时限未到，不能进入董事会。 董事会结束后，留在最后的陆致远跟罗森密议良久，罗森回去时脸上隐有怒色。 陆致远从会议厅出来，只见酒店经理汪宏民和叶惟生侯在门外。 他温言交待两句，汪宏民点头离去。 “你怎么没回去？” 叶惟生过来抱住他，“恭喜你成为这里的主人，咱兄弟俩总算可以并肩作战。” 陆致远拍拍他的后背道:“谢谢，这一切都要感恩你父亲借的二十万港币，对此我铭记在心。” 叶惟生推开他感动地说道:“谢谢你记得他。” “什么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嘛。”不过说这话的时候陆致远脸色通红。 “阿远，这个给你。” “什么？” 叶惟生递过一本绿色证件，陆致远接过来一看，正是香港永久居民证件。 他心下不禁感慨，自己总算有了永久证明。 “如果泰国......”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问此时去泰国旅游是否合适。” “当然合适，你要去泰国？” “旅游结婚啊，本想给你下帖，既然说起来，我就当已经邀请了，到时要去啊。” 两人哈哈大笑，缓缓走向电梯。 陆致远心里叹道:“移民泰国的事还真不能随便乱说。” 来到一楼，前台服务人员包括门僮对两人越加恭谨。 走出酒店大门，骆山英和张金标侯在车边。 “冯董和梁先生已经订好饭局，喊我们直接过去。” 陆致远点头，和叶惟生上车离去。 罗森·加利回到家里，没见到儿子身影，于是端过桌上的凉茶一口饮尽，坐在沙发上心绪不宁。 陆致远的话犹在耳边回荡：“加利先生，你也知道，迈克有个朋友叫刘滦雄，他素来跟我不睦，所以我曾仔细调查过他。此人性格跳脱不讲道义，这两年来生吃活吞了不少产业，得罪过的人不计其数。今年有人以九龙塘的地皮设局引他入坑，迈克竟然也在里面。作为朋友，我建议你儿子尽快抽资，能回来多少是多少，关键还要不动声色，免得打草惊蛇。” 想到这里，罗森恨得咬牙切齿，这王八羔子胆儿越来越肥，居然敢私下与人开发地皮。 香港地产的水有多深你知道么？就敢闷着头往下跳？ 不一刻，迈克携手林楠明从楼上下来。 罗森竭力压制心里的愤怒，对林楠明温言道：“楠明你先去休息，我和迈克说点事。” 说完他两眼一瞪迈克，径自上楼去书房。 迈克见他脸色不好，心里一个劲地打鼓，跟在身后不敢说话。 两人走进书房，罗森冷声道：“把门关上。” 迈克大惊，股东大会的结果多半不妙，自己要成出气筒？ 迈克战战兢兢地关上房门，罗森命令道：“跪下。” “噗通”一声，迈克直接跪下。 “老实回话，刘滦雄是不是你兄弟？” “不是，意气相投的朋友而已。” 罗森脸色有所缓和，“你在他的地皮里投资了多少？” 迈克全身一抖，瞥了一眼父亲答道：“不多。” “不多是多少？” “1400万。”迈克缩了缩脖子。 罗森脸色却逐渐缓和，“知道自己犯的什么错吗?” “没跟爸爸您请示。” “错，我总有一天要魂归天国，加利家族的产业以后都由你做主，到时你找谁请示？你错就错在投资前没有审时度势，没有论证项目做事盲目，而且你还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什么？” “识人不明。你跟一个四处招敌的人混在一起，是嫌家里的麻烦不够多吗？” “爸爸，到底出了什么事？” “如果不出意外，你的1400万算是鸡飞蛋打了。” “啊？”迈克瘫倒在地。 “跪好，1400万而已，能让你买个教训我感觉很值得。关键你要记住这个教训，今后做生意时尤其要看清楚，什么样的人可交，什么样的人该避而远之。” 迈克重新跪好，抬眼不解地望着父亲。 罗森叹道：“刘滦雄这种睚眦必报做事不留退路的人切不可交，像陆致远这种运势正旺能知进退的人不能得罪，你做得恰恰相反。” “爸爸你不也犯了识人不明的错吗?” “你是说梁中义？这件事我已知道原因，纯属意外，咱们不谈这个。” “那1400万就这么算了？” 罗森沉吟道：“你不去跟刘滦雄说投资是你私下的决定，如今我要筹措资金应对电力项目，只要本金宁可放弃股份，看看能回来多少再说。” “就这样？” “就这样，不然你还有别的办法？” “没有。陆致远怎么办？你甘心臣服于他？自己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做人做事要顺势而为，我与他合作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电力项目没了后顾之忧。陆致远这个人很不简单，你今后最好不要再跟他斗，听到没有？” ------------ 第一百一十四章地铁项目 “听到了。”迈克嘴上不服，实则早已没有怨气。 那日他就在冰室不远处的车上，怒气冲冲的林楠明回来跟他说陆致远丝毫不讲情面，什么都没透露也就罢了，吃个冰还要她结账，然后怒气冲冲骂了一通。 迈克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像喝蜜一样甜。 世上男女但凡有纠葛的，何至于吃冰的几块钱要女人结账？ “他不是这样的人啊？你得罪过他？” “他的胸口被我踢过，至今还痛，你说他能不恨我？我说了不用联系他，你非要让我出丑。” 迈克见林楠明喋喋不休，暗自偷笑。 从那天起，迈克再也没有针对陆致远的任何欲望，如今父亲这般交待，他自然无有不允。 香港中环干诺道5号文华东方酒店里，陆致远走进包厢就埋怨道：“吃个饭跑来中环，你们不觉累得慌？留这俩钱放自己的半岛多好？” 梁中义笑道：“老冯，你看新官上任就是不一样，抠抠搜搜打起了算盘。” 冯景喜嘿嘿笑道：“不这样亏死你。” 陆致远过去坐下，对冯景喜道：“你的五亿年底前还你。” 冯景喜已经麻木不仁，还能说什么？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五亿，自己跟李照基等辛苦一年也没赚到五亿，这小子出口就敢说年底还五亿。 不过看他旗下火爆的旧金山电视台和卖得脱销的箱包公司，理应所言非虚。 梁中义和叶惟生对视一眼，默然无声。 陆致远看了看，转移话题道：“你们过来参观的？” 冯景喜醒悟过来，调和气氛道：“可不是？半岛确实要加油了，不然真被文华酒店赶超，置地可就神气了。” 梁中义接话道：“对对，这话在理。你看这独特的装修风格、木色、黑、黄为基调营造出的深沉气氛，就连大堂的装修、油画还有扒房的炭火烧烤炉等都是英吉利的传统，半岛真得好好学学。” 陆致远笑道：“他们的进取精神和做事严谨的作风值得我们学习，不过我可不会萧规曹随。” “你想怎样？”叶惟生问道。 “下午我已经说过了，竭尽所能为顾客着想，并且不惜代价。你想想，连直升机都派上用场，我们还有什么做不到？” 冯景喜点头道：“阿远说得对，我的证券公司就是这样，不管达官贵人还是出租司机，咱照样贴心服务。” “半岛更多为高级客源服务，这个品牌要广为人知。让人人都知道，能进入半岛，是身份的象征。这样我们才能甩开文华东方。” “说的好，来，咱们喝酒，庆祝陆董事长新官上任。” 陆致远直到夜色已深才回到陆虎园。 院里下车后，齐德林告诉他几位太太都在客厅等候。 陆致远挥手让骆山英和张金标离去，转身走去一楼客厅。 刚迈过门槛，一人在背后跳上来捂着他的眼，另一人抱住他的腿，陆致远哭笑不得，“阿香，成果，你俩闹什么？” 两人咯咯笑着，顾雅瑜过来说道：“你俩让他歇口气吧？阿远，结果怎样？” 吴尚香撤去双手，陆致远顿见光明。 “叔，你没睡？也为这事？”陆致远问刘荣华。 “当然，这可是扬眉吐气的事。成果你过来，明天还要......” “明天放假。” “那你别闹，让远哥休息一会。” 刘成果撒手，陆致远过去坐下，周雅芝又问道：“到底怎样？你这人......” 陆致远摇头道：“功亏一篑，现在大酒店的股价已远远高过我们的买入价。” 顾雅瑜失望道：“怎么这样？” 陆致远搓搓眉头道：“不过最后还是成功当选董事会主席，你们放心吧，哈哈。” 众人反应过来，刘荣华赶紧抱刘成果跑开，齐德林和阿芳阿美也四下散开。 四女扑过去围住陆致远一顿胖揍。 陆致远爬起来道：“秋晖你也打我？亏我还准备9月拍电影时带你回去呢，我看还是免了吧。芝芝你的剧本看过没有？不行我换角。” 秋晖赶紧过来抚摸陆致远的脸，“对不起啊哥，我只做了个样子。” 周雅芝尴尬地站在那里做不得声。 顾雅瑜捋起袖子，“陆致远你敢威胁人是吧？看我......” 隔壁电话响铃，几人顿时一静，吴尚香飞快跑去接电话。 顾雅瑜搂过周雅芝比划手势，陆致远奇道：“你俩赌什么？” 两女面色通红，吴尚香在隔壁喊道：“电话，是个男的。” 顾雅瑜高兴地举手道：“我赢了我赢了。” 陆致远两眼一瞪，过去接电话。 “阿远，恭喜你啊，我才知道。” “郭叔，自家人客气什么。” “说实话，这个酒店一直被个洋人指挥，咱们心里总是膈应。这下好了，你算是为国争光啊。” “瞧您说的，我奔挣钱去的，压根没想那么多。” “好，闲话少说，我打电话是告诉你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你还记得年初香港政府集体运输管理局宣布的修正早期系统吗？” “当然知道，早期20公里地铁线路改为15.6公里，不过是在暂停的方案里改造技术指标而已，怎么了？” “有可靠消息，全面复工在即。港府年底前准备将工程分为25个主要土木工程合约及10个电机及机械工程合约，还将拨款11.5亿港元，成立全资拥有的地下铁路公司，取代临时管理局监督工程。??” “那就是说地铁上盖项目即将招标？” “对，就是这样。” “郭叔你准备怎么做？” “我还要问你啊，你准备怎么做，毕竟咱们是有赌约的。” “我觉得还是按照既定目标，盯紧中环、金钟两站，其余全都不予理会。” “为什么？” “前期会不会招标都是两可，就算招标肯定也是置地等大型英资企业的，只有到了中后期利润最肥厚的几个站，才会施行公平的招标方式。你若参与过多，别人说闲话且不说，印象分也会大大减少。” “没错，阿远你说得对，咱们就盯中环、金钟两站。” 挂断电话，陆致远来了兴致，捋起袖子往客厅冲，“几个娘们不治治不行，看我......” 客厅已然空空如也，陆致远大喜道：“莫非今晚......” 想到这里，他不禁唱起那段著名的京剧台词：“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一边手忙脚乱地往楼上跑去。 ------------ 第一百一十五章突发事件 此后数日，陆致远除全情投入《好声音》的录制之余，也召集大酒店董事会开过两次会议。 会议上，陆致远审核通过洛杉矶比弗利山半岛酒店和曼谷半岛酒店的兴建计划，再次强调劳斯莱斯车队的重要性，提出了扩大车队的建议，董事会成员投票全体通过。 “至于半岛酒店内部整肃也势在必行，各位有什么要补充的？” 陆致远梭巡左右，知道董事会成员心思各异，但在自己目前尚未持股超过51%的情况下，他不敢大动干戈。 因此对于内地兴建半岛分店以及提高员工素质的规划，他只能留作下步打算。 “既然没有，那我再说两点。大伙都知道文华东方现代和复古融合的装饰风格让人陶醉，我们半岛该怎样固守领先位置？我的建议是在古色古香的半岛酒店旁边再修建一栋30层的客房大楼，集古典优雅和时尚格调于一身，设计以简洁高雅为原则，细节要求别具匠心，力争将半岛豪华住宿的体验提升至最高境界。” “这样一来需要投资不少钱啊，前面有比弗利山半岛酒店和曼谷半岛酒店的投建，后续资金咱们跟得上吗？”罗森提问道。 陆致远笑道：“我们今次讨论的都是10年内的规划，资金方面不会有问题，只看项目是否可行。” “我觉得可行。论历史，咱半岛酒店当仁不让。可要说到现代风格，我觉得在旧楼无从发力，因此我同意修建新客房大楼，做为半岛的护翼存在，正好突出现代风格。”一位董事会成员踊跃发言道。 “我也同意，风格不妨更大胆一些，造工和物料也可以更豪华些。” “对对对，不如就叫新翼大楼，做为现有半岛酒店的强援存在。” “这个提议勿须讨论，直接通过。另一个是什么？” 陆致远笑道：“最后一个提议我前几天提过，就是直升机服务。我们借着新翼大楼的修建顺便建好直升机坪，成为香港唯一一间拥有直升机服务的酒店，大伙怎么看？” 众人看着端坐主位的年轻董事会主席，心里再无轻视之心。 这家伙一上台就咄咄逼人，连番祭出大手笔，投建两家分店和新建护翼大楼也就罢了，还要大胆修建直升机坪，堪称匠心独运。 不过陆致远说的“香港唯一”确实很能打动人心，一番考虑之后众人全票通过。 回去电视制作中心的路上，陆致远兀自兴奋不已。 最近三次董事会议的顺利召开，让他对大酒店的未来充满信心。 大酒店本身没什么问题，之所以连年亏损是因为管理层不思进取作风保守，各董事会成员其实早已悉知这个问题，最近的提案又总能切中时弊，所以屡获通过。 陆致远笑了笑，看着街边大幅《屈原》海报。 这部命运多舛的电影历经多次儒法争议后最终得以杀青，但在试映时因为黄詹一句戏中某人有映射之意的玩笑话最终只能在香港上映，内地市场遥遥无期。 回到办公室，陆致远见招震强经过立刻叫住他，“天菻叔那部《书剑恩仇录》开拍没有？” “在拍了，租清水湾的片场。” “主演是谁？” “秋官啊，老板你不知道？” “秋官不是那边的人么？这样也行？”陆致远指了指无线电视台问道。 “部头约，没事的。再说了，大家混口饭吃不容易，没必要弄得太难堪。” 陆致远点头道：“好，我有空去看看，你的《上海滩》改完了吗？” 招震强腼腆道：“谢谢老板给的思路，不过改完还要一阵子。” “不急，好好琢磨，争取成为有线电视台的开台大剧。” “老板这么看好？” “当然，我很看好这部剧。” “可是老板……” 见招震强吞吞吐吐，陆致远问道：“你想问什么？直说。” “你来演许文强行吗？” 陆致远一愣，“我原本有这个想法，现在打消了。” “为什么？我在设计台词的时候就是按照你来设计的。你若不演，岂不太可惜？”招震强激动起来。 “我现在是尚海大酒店的董事会主席，做这些事不太合适。不止是电视剧，拍完《卧虎藏龙》我也不会再涉足影视圈创作。今后的香港是你们的天下，不可能让我一个集团老总还在前面冲锋陷阵，对吧？别人会说这个集团做事没章法。” “好吧，那我重新考虑，老板您忙。” 看着招震强失望离去，陆致远沉思起来。 原本他是想跟周雅芝联手饰演许文强和冯程程，可现在他的心境与美国时大相径庭。 男女之间总靠严防死守能守多久？她要真爱表演那就让她去好了，自己相信她不会像后世诸多电影明星一样惹出是非来。 真要变心，你一天到晚把她拴在腰间她也会红杏出墙。 再说了，她的天赋就在表演，断送她的前途来成全自己的幸福未免太过残忍，自己终究与那个黄医生有所不同。 正想得入神，电话响铃。 “喂，哪位？” “远哥吗？我是阿祖。” “阿祖你好，什么事？” “我们老大被砍，山哥在医院急得几乎疯掉。” “哪个医院？” “圣德肋撒医院。” “好，我马上过去。” 九龙太子道，陆致远跟骆山英匆匆下车跑进圣德肋撒医院。 阿祖在一楼候着，见他来到转身带路直奔四楼。 病房走廊里，四五人抱着向山，向山还在破口大骂：“你们吃饱了撑的拦我做什么？有力气去砍14K为老大报仇啊？撒手，听到没？小心老子揍你。你他么不放是不是……” “你们放开他。”陆致远跑过来大声道。 四五人见他来到，面面相觑后放开向山。 陆致远走过去捡起掉在地的衣服给他披上，却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往向山腰间看过去。 向山猛地转身把衣服穿好，陆致远略略皱眉，搂着他来到一边，掏烟递过去，“14K？到底怎么回事？” “老大去相好那里，路上被人突袭，我赶到时他已身中七刀。” “是谁知道吗？” “14K的易忠。” “你准备怎么做？” “血债血偿。” “然后坐牢？” “你不支持我义气出头？” “我反对你混黑，有用吗？” “你别管，我自己找回场子。” ------------ 第一百一十六章婚礼前夕 这时医生从病房里走出，黑着脸的向山立刻围上去。 医生对众人摇头道：“我们已经尽力。” 众人黯然，向山转身朝一楼冲去。 大伙一起来到太平间，一辆推车上躺着一具死尸，盖着白布。 向山哽咽着掀开白布看了看，捏紧拳头就要离开。 陆致远叹口气拉住他，“非要直来直去？” “要不然呢？” “你先将老大风光下葬，我找三支旗出头。” “不用，这是和安乐的家事，我们自己料理。” “听话行不行？你想让这些弟兄死多少？” 向山回头看了看几个弟兄，黯然点头。 陆致远掀开白布端详片刻，死去的和安乐老大两眼圆睁，右手五指弯曲如钩。 他伸手在尸体两眼处抚摸一把，盖上白布。 走出医院后，他长叹一声，对身边的向山道：“我要去泰国结婚，你来不来？” 向山眼神闪烁，“我看看时间。” 陆致远拍拍他的肩膀，“这条路不好走，我有个小弟就死在这个位置。当时我怎么劝都没用，你最好引以为戒。” 说完，他带着骆山英驱车离开。 新鸿基办公大楼一间小会议室里，陆致远跟梁国栋等人商议要事。 “参加竞投的肯定有置地、太古、金门、长实等各路大地产商和建筑商，竞争压力不可小视。尤其是置地，中环和金钟站正好在它眼皮子底下，想要成功擭取兴建权，无异于虎口夺食。 当然，这些事咱们控制不了所以干脆不想，乖乖把标书做好就行。” “陆董，你说这些我都懂，关键是标书怎么写？”梁国栋满脸苦恼，后面两个助手也好奇地看着陆致远。 陆致远笑道：“要写好标书，你首先得明白在这个工程项目里，港府要什么？地铁公司要什么？你能提供什么？” 梁国栋一脸懵逼，两眼茫然。 “港府批地给地铁公司，肯定巴望全部回收现金，对不对？地铁公司以高息贷款支付地皮，尤其需要现金尽快回笼，最好还赚取更多的盈利，是不是？” “这是自然，关键在于咱们怎么办？” 陆致远沉吟道：“毫无疑问，这些地皮肯定会做商业综合大厦来出售，我估计大家都会这样做，关键是咱们要独一无二。” “怎样才能独一无二？” “新地集团提供现金做建筑费；其次，商业综合大厦建成后全部出售，利益由地铁公司与新地集团共享，还要打破对半开的惯例，地铁公司占52%，新地集团占48%。” “为什么不是51%对49%？” “我怕别人万一想到这点跟咱们撞车，52%对48%就不会有这种偶然性，他们也没这魄力。” “这得要多少钱啊？新地承受得了吗？郭董会同意吗？” “哈哈哈，果然有见地。阿远，只要能够中标，借钱我也做下去。”郭德胜爽朗笑着走进来。 陆致远笑道：“有这份顾虑周全的标书，我认为问题不大，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保密，一丝半句都不能泄露出去，否则玩完。” 郭德胜正色道：“放心，这一点我百分百保证。” 走出会议室，陆致远莫名想起向山的事来。 因为三支旗的介入，14K土瓜湾话事人易忠被迫离开香港远走荷兰避难。 丧彪顺利接班。 将老大风光大葬后的向山成功坐上和安乐头把交椅。 黑道江湖略微震动一番后重又走回既定轨道。 陆致远远眺香江，唏嘘不已。 为什么年轻人都喜欢混黑社会？阿耀如此、阿华也是这样，如今向山也埋头朝这条路大踏步前行。 因为黑社会讲究义气当先仇不过夜，只要作战勇猛胆子大，钱财女人随手抓，这点尤其让人向往。 可命不由人生死不定这方面却没人想过。 向山会成为第二个阿耀吗？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十来天艰苦卓绝的《好声音》录制终于来到尾声。 持续不断的深夜录制让人疲惫不堪。 特别是到了录制的后期，学员的嗓子大都已经嘶哑，观众个个垂头丧气，纷纷后悔加入这趟音乐旅程。 从黄牛党手中高价竞得门票的观众更是后悔莫及。 导师尤其疲累，因为他们需要从头到尾点评并且还要注意形象，因为时刻都在镜头里。 陆致远自己还好，其余三个都是强自支撑，嘴上虽然不说，心里的埋怨肯定不少。 陆致远见此情状只好祭出银弹政策，导师获得出场费，观众除每日补贴外，赠送一张《天才白痴梦》电影票以及邓莉君演唱会的门票。 所有费用当然是陆虎电视制作中心掏钱。 干货一上，所有的焦虑急躁疲累牢骚统统不翼而飞。 许冠捷和邓莉君直接扑到陆致远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周雅芝在旁看着干着急，心疼银子的同时还要严防陆致远惹来桃花债。 《好声音》最后一集录制的时候，全场掌声如雷且久久不断，喧闹的气氛充斥全场。 陆致远在最后一集没依旧采取录播的形式，这是目前的条件和节目形式决定了的。 要卖版权就必须一口气录完全部集数才行。 最后，谭勇麟如愿摘得本期《好声音》冠军，苏瑞获得第二名，刘闻正夺得第三，好苗子钟伟强排在第四。 忙完《好声音》的录制后，陆致远开始督促泰国婚礼的准备进展。 “杰西·班猜，你在忙吗？” “陆先生你好，问婚礼的事对吗？半月前我就已交待曼谷最好的婚庆公司准备一切，结果肯定包你满意。” “不能有任何外人打扰，不外泄任何消息，能做到吗？” “我跟他们签了合同，你放心吧。” “那就拜托了，我过来请你吃饭。” “那不行，要请也是我请。《谁想成为百万富翁》在七台播映后，三台被打得落花流水，我们经理早就说要好好谢你。对了，你们《好声音》的版权我们志在必得，到时请陆先生一定帮忙。” “好说，《地狱厨房》你们没买？” “没有，厨艺节目在泰国没有市场。” 陆致远苦笑道：“真是个奇怪的国度。” “是啊，泰国全民信佛，在饮食上一直崇尚简朴。” “那么，到时参加婚礼人员的往来接送就全麻烦你了。” “不必客气，这些都是小事，我一定安排妥当。” “咱们七月见。” “七月见。” ------------ 第一百一十七章婚礼传说 《好声音》节目片花在旧金山欧派埃斯电视台播放后，引起了观众浓厚的兴趣。 络绎不绝的广告商纷至沓来，败兴而归。 他们一律被告知电视台管理层集体外出，9日方回。 众广告商愤恨难平，这尼玛玩得太出格了吧？管理层集体外出？玩得这么跳脱？ 威廉在医院里踱来踱去，终不耐心里的郁闷，坐车去“雅致”餐馆，进门就问：“王，你也没去？” 王大雷耸耸肩，“我去了谁看场子？你看看偌大餐馆，哪还有做事的人？” “都去了？” “可不是？哈里、贝德克、米斯特、埃尔文、雪莉等，就连小飞、捞仔和阿琴还有那个斯坦利都去了，你怎么没去？听说那里的风光特别迷人。” “普吉岛嘛，我又不是不知道，漂亮是漂亮，我要年轻五岁早去了，唉，岁月催人老。” “喝一杯吧，怎样？”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陆致远不在香港”。 “陆致远亡命他乡”。 “陆致远死于非命”。 时间进入7月，香港报章媒体针对陆致远的流言纷乱四起，奇谈怪论终日不止。 有说陆致远忙于操劳猝死在摄影棚里的，也有说陆致远不满报社业绩将《雅致报》高层全都辞掉的，不然往日热闹的弥敦道报社如今这般冷清？ 也有说陆致远带着剧组外出拍戏了，是为兑现在美国立下的赌约。 反正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且还有模有样。 诡异的是《雅致报》对此泰然处之，不做任何回应。 最后有人联系去年陆顾两家订婚一事，说陆致远旅行结婚去了。 这一说法很快得到种种佐证。 陆致远的多位相好也不在香港。 旧金山电视台高层和报社骨干全体外出，肯定是去参见婚宴。 这样一来，各大报章的热议沸沸扬扬不可遏制。 陆致远在哪里举办婚宴？ 有没有照片或者细节报道？ 有没有直播录像婚礼现场？ 英国独立电视台站出来发声，愿以40万英镑购买陆致远婚礼全程录像。 各大媒体不胜惊愕，一个婚礼录像值得50万美元么？陆致远会卖吗？ 美国NBC电视台很快将价格提高到70万美元。 不出一小时，美国ABC电视台将婚礼录像的价格定格在令人咋舌的百万美元。 这样一来争论彻底休止，无数人盯着百万美元的悬赏暗自神伤。 有人奔波一生也得不到百万美元，有人穿上婚服走走台步摄录好就能进账百万美元。 人跟人怎么区别这么大？答案只有上帝知道。 香港广播道丽的新厦总经理办公室里，黄夕照拿着电话唯唯诺诺。 “好好，我一定照办。无线？还没有，《好声音》还处在后期制作阶段。” “要未雨绸缪，绝不能让《谁想成为百万富翁》的悲剧重演，《好声音》版权你要全力以赴。” “好的老板，我这就去。” “你知道他在哪?” “不在香港？” “我他么在伦敦都晓得人家跑去泰国结婚了，你可倒好，白日做梦。” 黄夕照擦擦额头的汗，“老板放心，我这就去泰国谈好版权。” “去吧，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放下电话后，黄夕照望着窗外苦笑不已。 和安乐社团总部里，向山摇着杯里的红酒，凝神望着屋顶。 阿祖过来轻声问道：“老大你真不去？” 向山摇摇头，“去了没意思，我这次利用了他，心里瘆得慌。” “他未必知道。” “不，他知道，他肯定知道，我能感觉得到。” “其实，烂仔明带来那人计策够毒辣，一举四雕，跟14K的丧彪搭上线，老大成功上位，逼走害死坚叔的易忠，还能跟三支旗攀上交情。” “你错了，三支旗永远不会理睬我们，”向山浅缀一口红酒，“那是远哥的面子。我这么做，更多是为坚叔报仇，为此损了我和远哥的友谊，也不知是对是错。” “江湖人身不由己，山哥你别多想。烂仔明带人过来了，你见不见？” 向山一口喝完杯中红酒，“带进来。” 片刻后，烂仔明带着一位三十来岁脸上有疤的男子进来。 “你叫彭什么来着？” “彭大富。” 向山点头道：“你来自旧金山是么？听过阿耀的名字吗？” 彭大富脸色苍白，自己来历被揭穿了？ “阿耀其人我未见过，名字却听过。” “他怎么死的？” 彭大富竭力忍住脸上的怪异，“被手下设局害死。” 向山沉吟片刻叹道：“原来这样。” “老大，我从旧金山过来，只想混口饭吃。这次的计策成功后，你完全可以顺势把陆致远拉下水，再取其性命夺其家产……” “住口，”向山拍桌子吼道，“这次采纳你的计策已是迫不得已，今后断不会如此狠毒。你不知我跟他交情深厚，大放厥词我不怪你。但和安乐容不下你，阿明，给他一万港币让他走人。” 彭大富暗自叹气，接过银钱转身离去。 来到街边，他望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叹道：“小任愚蠢，放着我的绝好计策不用，非要直接动手，落得身首异处也是自找死路。陆致远好命，躲过我在楼顶上的狙击也就罢了，来到香港还奈何不得他。算了，看来天意如此，反正也没大仇，不如就此罢手。” 他看了看后面，虽然没人，却可以肯定有人跟踪。 “看那易忠有胆有识有义气，不如随他去荷兰闯荡一番，好男儿何愁没有用武之地？” 想到这里，他拦停出租车直奔海运码头而去。 至于说倚仗隐秘挟制向山，他想都没想过。 闯荡黑帮这么多年，怎样才能生存他当然知道。 一小时后，社团总部里。 烂仔明看着向山，“老大，他已经上船，就这么让他走？” 阿祖喝道：“说什么呢，老大做事要跟你解释？” 向山摆手道：“这人有勇有谋，还是用枪高手……” “不可能，他说过不会用枪。”烂仔明惊道。 “看手指啊，你这家伙。这人野心太大，而且对远哥颇有敌意，我不能容他留在和安乐。” “可是远哥他……” 向山摆手道：“别说了，远哥对我怎样你们都知道，我也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包括丢掉这个位子。这次实属无奈，以后不会这样。” “老大，我的意思是远哥不会对你产生嫌隙吧？” “有便有，也没什么，”向山转头对阿祖道：“远哥回来记得提醒我请他吃顿饭赔罪。” “好的，我记得。”阿祖恭谨答道。 ------------ 第一百一十八章即将回港 普吉岛攀牙湾，陆致远喝着啤酒，看远处海面上尽情玩耍的四女，又瞅瞅抱着陆维国的安妮，“你不去冲浪？” 安妮摇头道：“玩累了，等会再去。” 陆致远探头看看儿子，“睡着了？” 安妮嫣然笑道：“对啊，睡得很香。” “霍利和爸妈到家了吗？” “早上打来电话说到家了，他们很高兴。” “那就好，《飞越疯人院》拍完了？” “11月19日北美首映，你很看好？” “这部片子制作阵容不错，我想票房和口碑不会差，我很看好这个投资。” “你看制作阵容就能预测成绩？能得奖吗？” 陆致远有些不好意思，“大概的成绩可以看出来的，至于奖项嘛，反正我很看好就是了。” 这时张金标走过来道：“他们都已各自返家。” “都到家了？斯坦利呢？” “斯坦利在香港逗留三日，今天上的飞机。” “这没心没肺的家伙，“见张金标没走，陆致远问道：“还有事吗？” “萧经理说陈关泰上月离开的邵氏，正准备去台岛开电影公司，听说你的邀请后，答应拍完《卧虎藏龙》再去。” “郑沛沛呢？” “她的档期没问题，俞秀莲这个角色她很喜欢。至于你说的邀请作者参与编改的事，黄光玉部长说行不通。” “那算了，”陆致远想想王度庐艰难困苦的一生不禁唏嘘道：“其人时运多艰，本想好好补偿他，既是这样，那便拍好这部电影助他扬名吧。” 安妮和张金标听得懵懂不明，陆致远也懒得解释，“刘滦雄那里没动静？” 张金标摇头道：“没有，倒是黄夕照和阿祖打来电话。” “黄夕照是为《好声音》版权的事。” “你会考虑卖给丽的？”周雅芝披着浴巾走过来。 “佳艺电视台开台在即，无线咄咄逼人，想来丽的已经无法承受，不如帮帮他们吧。” “他对你那样冷淡，你还……”周雅芝不服气地说道。 “话不是这么说，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时移世易，帮丽的相当于帮自己。阿祖说什么？” “阿祖问你什么时候回去，想约个饭局。” “你跟他说我回去直接给向山电话。” 张金标忍不住劝道：“向山他那样……” 陆致远摆手道：“我开始也有点不舒服，不过设身处地想想后，其实也没什么。他这次没来，想必是不好意思。嘿嘿，做朋友计较那么多做甚？” “那我会去酒店了。”张金标恭谨道。 “去吧，阿峰他们等急了吧？” 张金标羞红了脸，“我们不打钱，谁输了钻麻将桌。” “鬼才信，丽芬张丽华她们一回去你们就原形毕露，收敛点啊，快滚。” 张金标点头后屁颠颠跑得飞快。 周雅芝笑道：“他们也不容易，”见陆维国醒来，赶紧温柔地伸手去抱。 陆致远看在眼里有些抑郁，话说自己与安妮一晚便珠胎暗结，四女常伴左右却无一所出。 莫非自己有问题？联系到时而疼痛的胳膊，陆致远有些紧张起来。 自己的各项事业正在步入正轨，身体切莫出现问题才好。 安妮把小孩交给周雅芝，梳理额角发丝，见陆致远脸色苍白，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昨晚受了风寒？“ 说完她看往周雅芝，周雅芝脸上一红，“你看我做甚？跟你没关系？” 陆致远摆手道：“无碍，我想事情而已。” “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周雅芝哄弄着小孩问道。 陆致远瞥一眼安妮，见她脸色黯然，“安妮难得过来一趟，再多待几天吧。芝芝你有空好好要研读剧本，这部电影成败关键在于你啊。” 安妮愁容稍展，笑笑从周雅芝手上接过儿子。 周雅芝苦着脸道：“剧本我看过两遍，对玉娇龙还是不能准确定位，她的性格太复杂了。” “那是你阅历未到，这个角色要是安妮来演最好不过，可她外形不符。玉娇龙身为名门之女非常聪明极有城府，她善中带恶，亦正亦邪，有时工于心计有时幼稚自私，有时尖刻狠辣有时优柔寡断，极富叛逆精神最终却不得不束缚于传统现实。” 陆致远登时想起后世章明星的演绎来，于是开解道：“你只要带出一股狠劲来，无论学武还是做人都是这样，那就像了七分。当然，对罗小虎例外，懂吗？” “你这么说我好像懂了些。” “再熟悉几遍剧本就好，你哥哥姐姐他们到家了吗？” “到了，爸妈也回了沙田。” “婚礼很隆重，他们开心吧？” 周雅芝扬起下巴嗔道：“当然，“猛地指着安妮，“哎呀，维国要撒尿了。” 安妮醒悟过来，手忙脚乱地给小孩端尿。 陆致远笑问道：“你和安妮到底谁大？” 周雅芝帮着安妮，嘴上答道：“安妮姐姐大我三个月。” 陆致远笑道：“感觉安妮大你三岁。” 一句话找来两人反对。 “我有那么小吗？” “我有那么老吗？” 五天后，陆致远一行回到曼谷，与杰西·班猜及七台经理共进晚餐后，下榻文华东方酒店。 入夜，几人漫步在湄南河边。 赵雅芝兴奋道：“阿远，你听杰西·班猜说了吗？《好声音》大获成功，白蓝没告诉你？” 陆致远心里叹气，嘴上却笑道：“白蓝最早离开泰国心里肯定窝火，自然缄口不语。不过《好声音》的成功早在意料之中，形式新颖又接地气，价钱肯定好说话。” 顾雅瑜叹道：“40万美元一集，未免太夸张了吧？十集就是400万美元，十个国家就是4000万美元，阿远你准备怎么花这笔钱？” “还债，”陆致远洒然笑道：“大酒店的收购我欠了冯景喜和顾丰的钱还没还呢。” 安妮问道：“大酒店花了很多钱？” “不止呢，咱们尚海大酒店还有不少动作要出来。等曼谷半岛酒店竣工后，咱们不住文华东方了，改住半岛总统套房，那是何等享受啊，嘿嘿。” 吴尚香嫌弃道：“大哥笑得好恶心。” “是吗？”陆致远作势要去摸她脑袋，周雅芝拉住问道：“建哪呢？” 陆致远指给她看，“就前面乍能那空路附近，楼高36层，曼谷全景和湄南河尽入眼底，风格豪华大气。” 众人望着乍能那空路附近，不胜向往，仿佛那里瞬间就起了高楼一样。 回去酒店的路上，周雅芝问道：“《好声音》的香港版权也卖了？谁买的？” 陆致远笑道：“丽的，无线在最后主动退出。” “白蓝这么说的？” “对。” “无线尝到了《谁想成为百万富翁》的甜头，怎会主动退出？” “邵毅夫为册封下级勋位爵士一事前往伦敦公关，这次竞购版权由方逸桦一体负责。女人嘛，总是不信邪。” “她会后悔的。” “这是自然。” ------------ 第一百一十九章节目播出 方逸桦确实后悔了，而且是大悔特悔。 陆致远甫一抵港，就听到了《好声音》在丽的电视台首播的消息。 与旧金山欧派埃斯首播《好声音》如出一辙的是，该节目在香港同样引起巨大轰动，甚至犹有过之。 高成本录制、四百余人参与、极具特色的节目形式让《好声音》一经推出便牢牢霸屏，当晚黄金时段无线收视率仅为12%，开台以来从所未见。 这让无线电视台全体惊骇至极，“狼来了”的呼声都不能宣泄心里恐惧之万一。 《好声音》节目一再三宣扬“声音”之上，是评判的唯一标准。 该节目首次提出“双选”概念，学员可自主选择导师战队。 明星导师除了与学员共同演出外，还要表现自己侃侃而谈的口才。 有人在当晚第一集节目首播结束，就通过高精尖音响设备带来的绝佳效果、至少20万港币一把的转椅以及多达12个机位的跟拍摄制，算出该节目首期录制成本至少在500万港币以上。 500万港币，在如今的1975年，这是什么概念？可以拍十部票房不错的电影，可以买50套面积不小的楼房。 节目播映不久，观众发现很多成名艺人包括杰本歌星都出现在银屏里，这让从来都自卑彷徨的香港观众倍感自豪。 节目播出后，除在当晚刷下92%的收视之外，第二日蜂拥而至的广告商更让丽的新厦的所有员工喜不自胜。 黄夕照坐在办公室里拍着脑门暗自庆幸却又自责不已。 年近五十的自己，竟还犯下以貌取人的错误，这点尤其让他不能原谅。 虽然远在英吉利的后台老板对他大加赞赏，但他知道仅有的几次会面已经让丽的电视与陆虎集团长期合作的根基不再存在。 现在协议能够达成无非是陆致远的平衡之策，外加无线高层鼠目寸光。 “实在没想到他做节目如此得心应手，真是无所不通啊，”黄夕照转念想道：“万一，有线电视真的崛起，恼羞成怒的后台老板会不会撕碎自己？” 黄夕照不寒而栗，这点不可不防啊。 广播道TVB总裁办公室所在楼层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这样的情况在上班高峰期显得格外诡而且从所未见。 路过的人个个噤若寒蝉，不时倾听正中那间办公室的动静后脸色更显凝重。 邵毅夫窝在沙发里，两眼紧闭手搓眉头，“我去了趟伦敦，回来就变成这样。你到底怎么想的？忘了我说过什么？‘不管多贵都要买下’，不记得了？” 方逸桦哭丧着脸嗫嚅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受不了那口气，他们……” 邵毅夫坐直身体问道：“《谁想成为百万富翁》30万美元一集，跟这有什么区别？你不会因为多加10万美元就主动退出吧？” “我……” 邵毅夫察言观色后叹道：“人家挟宝自重可以理解，你为人太过好胜，这次是我用人出错。” 方逸桦走过来给他揉按肩膀，“六哥，我也后悔，当时确实不冷静。不过咱们还有《欢乐今宵》可以对抗。” “你别坐井观天了，多了解外面的动态吧。丽的在拍摄长篇剧集《鳄鱼泪》，就是用来对抗《欢乐今宵》；佳艺正跟台岛洽谈《洪熙官与方世玉》，这个剧集在台岛很受欢迎，到时对咱们又是一大冲击。至于陆致远的有线……” “怎么了？” “长篇剧集《狂潮》在拍，武侠剧集《书剑恩仇录》也要上马，好在它是收费电视台，跟咱们冲突不大。要不然，头号竞争对手就是它。” “六哥，我知道怎么做。” “明白就好，佳艺开台后，空前激烈的银屏竞争显而易见，咱们做好准备吧。” 香港虽小，却是“美食之都”，富豪密集，造就了“富豪饭堂”文化。 何谓“富豪饭堂？” 香港人认为，菜色足够高贵，顾客足够有钱且能频繁出入，方可称之为“富豪饭堂”。 做为香港第一家“鱼翅海鲜酒家”，福临门就是众所公认的富豪饭堂，其食客非富则贵，贵价食材以鲍鱼及鱼翅最为闻名，脆皮鸡、燕窝、荷叶糯米饭也倍受食客青睐。 在这个酒店吃饭价格异常昂贵。 贵宾套餐每位至少600港元，一客鱼翅、25头吉品鲍、龙虾、乳鸽、炒饭加燕窝的套餐组合至少要港币2000元。 “你说你，刚刚登上帮主位子就这么铺张浪费，合适么？”陆致远环视一周笑道。 向山见他不以为怪顿时放心，“我这做派跟前任老大想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陆致远瞥了一眼门口的阿祖和骆山英，“这么嚣张？” “混黑道有几个好的？” 陆致远看着满桌的好菜夹上几口吃下，“他很信任你，对吗？” “对，确实很信任我，不过那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记得坚叔吗?” “卖羊肉串时帮过我，我自然记得。” “坚叔发现他一些私密勾当，被设计害死，临死前要求帮会善待我。” “你老大会犯农夫和蛇的错误？” “你给的钱起了作用，大伙都帮我说话，而且他以为我一无所知。” 陆致远冷声道：“你给他来了个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向山愕然道：“你都知道？” “我自然知道，这谁的计策？你想不出来。” “你先告诉我，怎么看出来的？” 陆致远端起桌上的啤酒一口饮尽，“那日你腰间寻呼机不见，卡扣上留有抓痕。尸体五指成钩，腰间有刀伤。而且袭击地点太过匪夷所思，相好的藏身之所除了亲近之人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向山直愣愣看着他，“还有吗？” “你当时就在突袭地点附近对不对？你的老大最后死，临死前手里拿着已碎的寻呼机，是你的对不对？有这么多线索还不够？再想想谁是最大受益者，这件事显而易见。你和丧彪用计害死和安乐老大，再利用我逼走14k易忠，如此一来皆大欢喜，是也不是？” 向山低头叹道：“个旧金山过来的家伙出的计策，他已避往荷兰，我老大的相好就是丧彪老婆。这样都能你一一猜中，远哥，知道我最怕你什么吗？” 陆致远不语。 “最怕你的冷静观察，你早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却能不动声色，这点强我太多。放心，我永远不会害你，哪怕失去所有也是如此。” 陆致远叹道：“你我兄弟原就不该胡乱猜疑，今后有事直说。” “会的，来，祝你新婚大喜。” “希望很快喝到你的喜酒。” 向山黯然，“怕是难了，混咱们这行，结婚是拖累人家。” “学学旧金山黑帮吧，这样对你和手下弟兄乃至后世子孙都好。” 向山叹道：“我尽量。” ------------ 第一百二十章督府家宴 回到陆虎园，陆致远叫骆山英回去，何正峰从暗处走出来。 “那女的真是丧彪老婆？” 何正峰道：“真的是。” “看来向山没骗我。你呢？一个月时间，准备得怎样？” “狗仔队一分为二，继续报道八卦新闻的有叶德辉带着，肯定没问题。可要组建商业调查组就难了，无从下手啊。” “丧彪这事不就调查得很好？” “就这样做？” 陆致远叹了口气揽他到一旁，“港府有商业罪案调查组，咱们这不同，是纯商业情报调查，通过合法手段收集和分析商业竞争中相关行为的优势、劣势和机会。当然，有时利用一些小恩小惠或者特别的手段获得情报也不可避免。 你别担心，这种商业情报调查美国20年前就有了。过段时间我让你们升级成竞争情报部，用电脑系统收集情报。” “电脑？这么高级？” “这是必然趋势，今后咱们的竞争对手越来越多。你对别人两眼摸黑那可不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也就是说，随着公司竞争对手的变化，我们调查目标要不断变化？” “这是当然，哪些是敌哪些是友，发生了什么变动，他们的发展方向怎样，跟我们有没有冲突，这些都要存档分析实时变动。就像我马上要应对的地铁上盖项目，竞争对手主要就是置地和李家诚。 你们得去调查这两个公司的一举一动，他们的攻击方向会在哪，意向标底大概会是多少。你别小看这些调查，有时一个情报能让大项目彻底翻盘。所以你要好好整合手下成员，狗仔队的情报也要拿来综合分析。” “我有些明白了，回去会组织大伙好好讨论，尽快拿方案出来。” “去吧。” 何正峰走后，陆致远回头看着隐蔽处的森严戒备，顿感安心。 “回来了？”顾雅瑜迎上前来问道。 “嗯，芝芝呢？” “楼上看剧本，马上要开拍，心里紧张得不行。” “她这是临时抱佛脚，阿香和秋晖呢？” “阿香在楼上看电视，秋晖在收拾行李。” 陆致远坐下，“她可真心急啊。我叔和老齐都睡了？” “当然，你也不看看几点。”顾雅瑜从阿美手里端过茶水奉上，“阿美你休息吧。” 陆致远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等阿美走远才道：“跟向山多聊了几句。明天你跟我去港督府，准备好了吗？” “真的不用打点？” 陆致远抬头道：“又不是第一次，怎么问这个？” “兴许不同呢？” “麦老头是真的廉洁奉公，你千万别干傻事，记住没？” “记下了。你们什么时候去内地拍摄？” “先在这边拍二十天，然后过去。” “无线同意租给你片场？” “我跟他们没有冲突，所以犯不着恶心我。再说了，这是我最后一部电影，无线该求我才是。不过说真的，如今香港还只有邵氏影城设备最先进，拍摄古装片的器具最齐全，不靠清水湾我还真拍不下去。” “付出了什么代价？” “同等价格，他们优先买入《书剑恩仇录》的播映权还有明年《好声音》版权。” “他们也看好武侠剧集？” 陆致远摇头道：“现在香港谁会看好武侠剧集？想必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吧。” “对了，祥叔来过电话，问你10月份的金马奖去不去。” “《倾国倾城》入围了？” 顾雅瑜摇头道：“今年金马奖没有入围名单，直接颁奖。” 陆致远撇嘴道：“鬼才去。不对，他肯定还有后话。” 顾雅瑜笑道：“还是你了解他。” “要歌？” 顾雅瑜大笑道：“正是，他说下部电影已经确定，名叫《金玉良缘红楼梦》，正要求你一首歌。” “他真会算计，眼看我不会再出歌，想要弄个噱头出来。‘陆致远退出歌坛后唯硕果仅存的一首歌’，你想他这部电影会怎样？” “再烂都有人看。” “就是这样。” “其实啊，这还有一种说法，你知道吗？” “什么？”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你胆子不小，敢笑话为夫？看我怎么治你。” “来啊来啊，”顾雅瑜也不推拒，两手箍住陆致远的脖子后猛地说道：“阿远，你不想给维国添个弟弟吗？” 陆致远心里陡然一沉，想起自己在攀牙湾前的所思所想。 顾雅瑜见他脸色有异，赶紧岔开话题道：“你跟安妮打电话没？” “早该到家了吧，你打了？” “打了，她们母子俩挺好。” 陆致远想起启德机场分离的场面，心里颇为伤感。 因为泰国没有直达洛杉矶的航班，所以安妮在香港待了两天后才回的美国。 历史上，泰国暹罗航空曾于1971年租借一架DC-8-63客货型开通曼谷-洛杉矶航线，但只运营十个月就因亏损而取消。 “对了，明天提醒我接机。” “那个摄影师和道具师过来？” “对，还是自己人用着顺手。” 中环半山上的亚厘毕道边，总督府正面朝南，仰望太平山，庭院宽广，视野开阔。 陆致远端着一杯红酒，点燃一根香烟，站于庭院间看顾雅瑜跟一众名媛谈笑自若。 “陆，你怎么在这里？不进去吗？”港督夫人过来问道。 “你好夫人，我抽根烟，等会进去。” “你是位真正的绅士。陆，上次的事谢谢你。” “您太客气了，些许小事不足挂齿。阁下还在里面？” “有个紧急事情需要他处理，所以特意叫我出来招待大家。” “夫人您请请便，不必理会我。” “那我先跟大伙打声招呼。” 陆致远喝口红酒，看着港督夫人远去。 这是位了不起的人物，一生热爱植物学和公益事业。 陆致远转头看着远处的天平山。 一人在身后开口道：“想不到在这里还能见到陆先生，‘长袖善舞’对你来说实在太贴切。” 陆致远转头一看，来人年近三十，身材修长彬彬有礼，话语却透着冷意。 “你是？” “林冯生，英拉内华人。” “幸会，我没见过你。” “你当然没见过我，可我知道你去英拉内干的好事。” “这话怎么说？我不太懂。” “你公开支持哈迪扬蒂，致使刚刚露头的梅加瓦蒂被打压得众叛亲离，得到的好处不少吧？” 陆致远搓搓眉头，“我支持的其实是梅加瓦蒂和他的父亲，你相信吗？” “怎么可能？” “我被苏拉哈托劫持，只能写下那份声明书，否则你现在见不到我。” “不可能吧，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千真万确。”陆致远瞥了他一眼，淡然说道。 ------------ 第一百二十一章葬花吟 “冯生。”一个女子在身后喊道。 陆致远转头一看，正是李俪鹃。 “李秘书，你好。”陆致远含笑招呼道。 “陆先生？你俩认识？”李俪鹃神情错愕。 林冯生和陆致远同时答道：“早就认识”、“刚刚认识”。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李俪鹃笑道：“好吧，我郑重介绍一下，这位是陆致远，她叫林冯生，我伦敦同学。” 陆致远调侃道：“仅仅只是同学？” 李俪鹃霞飞双颊，“这你也管？” 林冯生摊手道：“我看我还是闭嘴好了。” 陆致远笑道：“有理，此时无声胜有声。” 三人同笑，陆致远问道：“林先生，梅加瓦蒂现在怎样？” 林冯生耸耸肩膀道：“不好，意志消沉，眼下正准备脱离从政道路。” “你跟她很熟？” “还行，不过我一般不跟她接触，因为我父亲是标准的苏拉哈托派。” “你的父亲是？” 李俪鹃想要回答，林冯生打个眼色后笑道：“杂货店老板，一直支持苏拉哈托。” “那次暴乱之后还是这样？” “是的，他一直信奉‘大乱才有大治’。” “好吧，那我没什么好说的。苏拉哈托和苏比拉托的争斗怎样？” “最近又爆发冲突，苏拉哈托大胜，我估计苏比拉托不出一月就要出国避难。” 陆致远沉吟道：“这对梅加瓦蒂未尝不是机会，这样，能否拜托林先生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带100万给梅加瓦蒂，就说我始终站在她这边，请她无论如何都别放弃。只要她砥砺前行，定能恢复他父亲的昔日荣光。” 说完他掏出支票本和签字笔，刷刷刷写下一串数字，递给林冯生。 林冯生漫不经心地接过一看，惊道：“美元？” “自然是美元，希望林先生替我保密，我可不想昨日重现。” “当然不会。不过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中饱私囊携款潜逃？” “在香港，我最信任的就是李秘书，她的眼光我认为决不止百万美元。” 男女二人听得这话对视一眼，甜蜜一笑。 “好吧，我相信你对梅加瓦蒂的拳拳之心，一定将它转交，希望她能重振旗鼓，承继乃父之志。” “没错，她父亲是咱们华人的好朋友，我真诚希望英拉内能将这种友情承继下去。” 林冯生撇嘴道：“只要苏拉哈托还在台上，这种场景只怕难得实现。” 港督夫人带着顾雅瑜过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 三人向港督夫人鞠躬。 “随便闲聊。”林冯生笑道。 “你说谎的样子跟你父亲如出一辙，好了，咱们进去吧，爵士在等你们一起就餐呢。” 林冯生跟陆致远对视一眼，尴尬而笑。 回去的路上，顾雅瑜问道：“那人是谁啊？” 陆致远笑道：“英拉内有几个姓林的？” “不会吧，你是说......” “别人不说，咱们只当不知。大家都是人生过客，没必要人人都去深交。” 广播道电视节目制作中心，陆致远伏案疾书。 马上就要开拍《卧虎藏龙》，剧本和故事板均已就绪，但拍摄进度他还是比较担心，所以想把好莱坞的一些好做法写出来给大伙看看，兴许能提高效率。 李天胜和张华彪敲门进来，陆致远抬头问道：“有事？” “老板，招震强有《上海滩》，王天菻有《狂潮》和《书剑恩仇录》，我俩就想问问，您这还有剧本思路吗？” “自然是没有，你们自己构思不了？” “老板的构思最好，我们想走捷径。” “那你们打错算盘了，我真的已经才思枯竭。不过你们可以想想，假如《书剑恩仇录》火了，会给香港电视圈带来什么？” 李天胜沉吟道：“金庸必然火爆，武侠，武侠剧集肯定会有大批跟风者。” “梁羽生，肯定会瞄着梁羽生的，因为金庸剧集改编版权被咱们拿到手了。” 陆致远笑道：“梁羽生的不好改编，这个已有前车之鉴，你们就不能想想古龙么？” “古龙？” “对，就是古龙。” “古龙的很多啊，我们也要像金庸一样把版权都买下来？” “那倒不必，其实古龙众多，我觉得《楚留香传奇》写得尤其好，故事性强，情感描写细腻，改编成电视剧应该最可行。” “我俩去找古龙？” “去吧，就以公司名义和旧金山电视台播放为饵，先谈购买整体版权，实在不行就死盯《楚留香传奇》，务必将它拿在手中。” “好的，我俩这就商量个办法，找古龙开口。” 两人走后，陆致远犹自沉思。 就像歌曲一样，电影电视剧本等《卧虎藏龙》拍完，他不会也不能再有任何创作。 仅凭自己一人动来动去没有任何意义，必须开动手下群策群力，才能让公司职员群情踊跃百花争鸣。 再说他现在确实已经挖空脑洞，再也记不得别的什么剧本了。 与其将来出丑，不如现在隐退。 说到歌曲，他又想起李汉祥要求的歌曲来。 跟红楼梦有关的歌曲，这就难倒自己了。 央视87版《红楼梦》倒是有首《枉凝眉》很是好听，可他忘得一干二净。 《葬花吟》也很好听，自己多少记得些，不如改改把这首曲子拿去交差，总不至于被人骂难听吧？ 说到做到，他停下手里的差事，取出李汉祥寄来的剧本和《红楼梦》原著仔细研读。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 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 陆致远越看心里越感压抑，陡然记起了曾经模糊的旋律，于是赶紧拿过曲谱 记下。 遇有记忆模糊的，他也能自己编写一段新的补充进去，效果感觉更好。 不出一个小时，曲谱竟然竣工。 他拿着曲谱哼唱，一曲完毕，眼眶居然有泪。 ------------ 第一百二十二章探班要歌 清水湾是香港西贡东南的一个半岛，风光秀丽迷人。 海岸线绵延曲折，优美的海滨景致让人流连忘返。 邵氏片场占据了整个山头，建有一大片房屋，前后还有无数街道、城墙、吊桥、堡垒，来来往往的台前幕后人员数以千计。 “这有十二个摄影棚哎，他们会在哪个里面？” 李汉祥转头看看旁边正发问的林青霞，对其天姿国色暗赞不已。 如今的林青霞年仅21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出脱得亭亭玉立高贵脱俗。 这次她正好来港公干，李汉祥便拖着她对照剧本要求改演反串，林青霞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我在台岛演的都是清纯玉女，来你这里却要反串男角，反差太大。” “可是这部电影是大制作，阵容非常强。”李汉祥见她不为所动，抛出诱饵，“陆致远还包办了一首插曲。” “他不是发誓不再创作歌曲了么？” “台岛人连这个都知道？” 林青霞脸上一红，解释道：“人家是国际巨星，台岛也有大把粉丝追捧，我岂能不知？” “既然你兴趣不大，那我还是另找她人吧。” 林青霞一把拉住他，“祥叔，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我反串，就按原来说的我演林黛玉不行？” “不是不行，而是为了最好。为什么非要你反串？因为你比张艾嘉更有英气，更能演出贾宝玉那种玉树临风俊俏叛逆的味道，你不知道？” 林青霞沉思一会后伸手道：“拿来我看。” “什么？” “曲谱啊？你不是说陆致远包办了插曲么？总得拿来看看吧？有我就演贾宝玉，没有我继续演林黛玉。” “我前几天催过他，没写完。”李汉祥搪塞道。 “早知道你会这样说，嘿嘿，骗人都没诚心。” “我说了半天你不信？” “我想信啊，有他配曲的电影还愁什么票房？你让我演什么都行。” “走，咱们当面去问他。” 林青霞慌道：“你去就是，拉我做甚？” “拉你去当面证实啊，难不成我录音回来给你听？” “我不去。”林青霞扭捏道。 “走吧，顺便看看他怎么拍电影。” “拍电影？他？不可能吧？你又骗人！”林青霞柳眉倒竖来了脾气。 “我什么时候骗过女人？他在清水湾拍最后一部电影，志在戛纳的电影，你不看等着后悔吧。” “你说的是真的？” 李汉祥哼一声，“我没功夫骗你。” “你等我一下”，林青霞早已跑出屋外，“我马上就来。” 半小时后，两人带着助手前往清水湾探班。 李汉祥看着红唇粉腮的林青霞，心里艳羡不已。 老子要是年轻二十岁，不把她追到手誓不罢休。 不过这女娃为见陆致远花费半个小时化妆，莫非对他有意思？ “看什么呢详叔？我在问你话。” 李汉祥干笑道：“要不我去找方太，一问便知。” “那倒不用，只看哪个片场围的人最多，保准就是他的剧组。” 李汉祥竖起大拇指道：“聪明。” 几人走近片场还没看仔细，就见休息的职员纷纷往西头最边上那个片场跑。 李汉祥拦住一人问道：“着火了？” 那人看着眼前带着墨镜的老头，不耐道：“闭上你的乌鸦嘴，好端端找什么火？” “那你们这是？” “陆致远的收山之作，再不看没机会了。” 话未说完，人已跑开。 李汉祥看了看林青霞，尾随而去。 西头片场里，陆致远拿着导筒大声道：“男女主角初次邂逅，大伙再检查细节，看看有没有遗漏。玉大人回京途中路经沙漠，碰到半天云带人打劫并且抢走发梳，玉娇龙不服，骑马追赶。两人在沙漠里进行数次拼斗，最后不打不相识成了一对恋人。剧情就是这样，都明白了？” 大伙齐声喊道：“明白。” “那就开始，各部门报数，摄影、灯光、录音、道具、服装、化妆和群演，还有马匹，检查没有？都没问题？各就各位，马上开始。詹姆斯，你赶快对焦。” 陆致远异常看重这次的影片拍摄，所以在原班人马里点了詹姆斯??克拉布和道具师的将，两人欣然从命。 录音方面陆致远选择遵照邵氏的既有风格，拍摄过程中演员念“ABCD……1234”，拍完之后由配音组统一配声效和对白，这样可以加快拍片速度，也有利于演员表演不受方言阻碍。 至于影片开头的节奏以及叙事进程与李安的《卧虎藏龙》大相径庭，他也没放在心上。 但要都像王度庐那样那样不紧不慢从配角刘泰保的视线引出男女主角，观众早打瞌睡了。 对于这点，网文作者出身的陆致远本能地抗拒。 所以这部电影他遵从的是后世网文的“黄金三章”原则，上来就用干货吸引观众眼球。 陆致远检视身上的装束后，对萧升点头。 萧升拿起喇叭喊道：“全体注意，开始。” 所有闲杂人等全部退出拍摄区，打板员过来打板。 玉大人从新疆回京履任，途中歇息。 旁边高山上陆致远饰演的罗小虎见机高喊道：“杀”，然后率先冲下。 官兵闻听大叫不好，“半天云来了，半天云来了。” 正拿玉梳梳发的玉娇龙见车马停下，不禁探头出来张望，被陆致远饰演的罗小虎看见。 罗小虎驰骋沙场高喊道：“不要碰这个女人，”然后三两下拨开想要冲击女眷的匪人，来到玉娇龙面前。 两人对视一眼后，罗小虎一把夺走玉梳扬长而去。 玉娇龙大怒，冲出官轿夺马便追。 “咔，”纵马的陆致远听萧升喊停，跑回来问道：“过了吗？拍得怎样？” “过了，你俩演得非常不错。” “那赶紧搭景拍下一场，芝芝你要不要紧？骑马时心里别慌，尽量配合马的起伏。” 满头大汗的周雅芝抿紧嘴唇道：“我没事，会适应的。” 陆致远点头，看着忙碌的人群暗自叹道：“这要在国内拍多好，现成的场景根本不用临时搭建。” 见詹姆斯??克拉布对完焦，陆致远关切问道：“住得习惯吗？” “当然，半岛酒店的服务真是没得说。” “那就好。”陆致远举步要走，詹姆斯??克拉布加了一句：“保罗叫我给你带句话，这部片子的欧美版权你不交给他，他就跟你绝交。” 陆致远哈哈大笑。 这时李汉祥带着林青霞过来，陆致远惊道：“详叔你行啊，来这里追歌？” 李汉祥转身问道：“你听到了？我没诳你吧？” “阿远，是这样的，我说《金玉良缘红楼梦》你会提供一首插曲，林小姐不信，我就带她过来证实。你俩认识？” “认识，”陆致远瞥一眼身边的周雅芝解释道：“一面之缘。” 周雅芝暗自松气，转身走开。 陆致远去监视器旁拿过一个小包，取出曲谱递给李汉祥，“你看吧，我去拍戏。” 说完他召集剧组人员开始拍摄下一场戏。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填坑 莽莽戈壁里，罗小虎与玉娇龙枪来剑往，杀得难分难解。 周雅芝咬牙切齿狠厉冷肃的表情非常到位。 陆致远心想：“她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最后陆致远瞅准时机夺过长枪，玉娇龙摔倒在地唾口痛骂。 罗小虎勒马回转道：“你家里人安然无恙，还是赶紧回去吧。” 说完，他把玉娇龙的马牵过来留下，然后纵马离去。 “咔。” 陆致远折身回来扶起周雅芝，抹去她额角的汗水。 “撑得住吗？” 周雅芝冷着脸转过头去。 “我跟她真的只在台岛见过一面，话不过十句，你这也吃醋？” “我没吃醋。” “那最好。詹姆斯，拍得怎样？” 詹姆斯跳下轨道车竖起大拇指赞道：“非常好。” 几人回到摄影棚，剧组人员过来牵马。 “详叔，你们怎么了？萧升你也这样？”陆致远见李汉祥等人眼圈红润，不禁出口问道。 “我见他们拿着曲谱在哭，就过来瞧瞧，果然催人泪下。”萧升擦擦眼角答道。 “阿远，这曲子你怎样想到的？跟曹雪芹的诗词简直是天生绝配。”李汉祥催动马屁功全力施为。 陆致远撇撇嘴搓动手指道：“说得天花乱坠不如给点实惠？” 周雅芝和林青霞扑哧一笑，外头进来一人笑道：“好啊，详哥你给他编曲费，我把片场租赁费加上去就是。” 李汉祥哈哈大笑，看着施施然走进来的方逸桦。 众人见礼后，方逸桦笑道：“阿远，《金玉良缘红楼梦》的制片人是我，还要实惠吗？” 陆致远笑道：“玩笑而已，歌是送给给详叔的。” 方逸桦环扫一周，“既当导演又做主角，忙得过来吗？” “还好，有萧升帮忙。” 方逸桦话里有话，“你手下人才济济啊，为什么非得自己上？” 陆致远看了看周雅芝，“我可不想让自己老婆给别人搂搂抱抱。” 众人又是哄笑。 “演得不错吧？”方逸桦笑问道。 “还行。”陆致远心里暗道：“总比后世那位罗小虎演得好吧，至少没有台岛腔。” 方逸桦瞥一眼周雅芝后低声问道：“阿远，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众人见他俩有事相商，纷纷离开。 方逸桦也不阻拦，片刻后摄影棚里只剩两人。 “再帮我写首歌可以吗？” “方太，这有点强人所难。我说过不再创作歌曲，详叔这首属于例外。” 方逸桦退而求其次，“那借你一人？” 陆致远闻弦歌而知雅意，“周雅芝？” “对，帮我拍部剧集，名叫《家变》，里面有个很适合她的角色。” 陆致远想也未想推脱道：“那你问她喽，我不好发表意见。” 方逸桦拿他没有办法，“好吧，我等会问她。” 陆致远潜心拍片的时候，针对刘滦雄挖的大坑终于开始填上。 迈克不动声色从刘滦雄那里拿回一千万后，最开始刘滦雄洋洋得意，认为自己圣光独照，不费吹灰之力获得了那块地皮所有的股份。 很快他觉得不对劲，大酒店的波谲云诡让人瞠目结舌，却难逃他的法耳。 陆致远有多少斤两他一清二楚，既已夺得大酒店就不可能另辟战场在电力上摧城拔寨。 那么失去竞争的电力还需要罗森??加利筹措所有资金严阵以待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这样一来，迈克匆忙撤走资金为的什么？他不怕400万的尾款被自己拖延不了了之？还是他宁愿断尾也要求得一线生机？ 刘滦雄一念及此，大颗汗滴落下。 第二日他紧急召开会议，问及预售楼花的同意书下来没有。 张家印支吾道：“还...还没有。” “卡在哪个流程？” “地政总署未批。” 刘滦雄两眼一黑，差点晕倒在地，“什么原因？这么久还没通过？” “没有原因，就是拿不到同意书。” “刘伯安你不认识？红包没给？” “他不接，说廉政公署就随侍左右，保命要紧。” 刘滦雄一拍桌子，“赶紧去打探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切都晚了，会议刚刚结束，地政总署的公函就已送到。 刘滦雄看过地政署要求收回土地的公函后当场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香港土地市场在政府的依法监督、管理和控制下，始终处于活而不乱、地价升跌有序、兴旺发达的状态。 特别是港府各部门通力协作，基本能保证有法可依违法必究。 《土地仲裁法》明确规定，”若政府出于公共事业目的，需要提前回收官地，应在收地后28日内发出书面通知有关合格受领人......若当事人对差饷物业估价署署长的决定不服并提出的上诉，由土地审裁处做出审裁。“ 香港的土地注册制度是仿效英吉利地籍管理制度而成的，它的内容和方式实和英吉利所施行的大相径庭。 两者最大的区别在于，香港所实施的土地注册制度是以契据为本，而英吉利所实行的却是产权为本的注册制度。 所谓契据注册，就是将涉及地权的契据文件详情或要项登记入册。在契据注册制度下，注册的机关并不保证册上列名者是相关土地的主或业主，更不保证该在案的契据的效力。 因此，契据注册只可是土地产权的一种参考证明，其效力并非是绝对的。 综上所述，地政署递来要求收回土地的公函没有任何问题，法律效力十足。 而刘滦雄所拥有的契据文件并不能保证自己得产权，况且一同送来的附件《环保不合格书》同样能让官方不费吹灰之力收回土地。 醒来的刘滦雄立刻发出指示：“赶紧找《港商晚报》搜集证据，我们要起诉杨如海欺诈卖地。” 一小时后，张家印回来复命，“早在四月《港商晚报》就已结业，所有证据石沉大海。” “那么多读者手里该有报纸吧？” “他们结业前回收过报纸，再说这种小报不能作为呈堂证供。老板，你怎么了？” 刘滦雄再次晕了过去。 何文田的私宅里，罗森问迈克道：“害怕了？” 迈克后背已然尽湿，强自辩道：“阴谋诡计而已，而且跟陆致远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简单的阴谋诡计，它把人心、欲望都已囊括进去，你做得到？“ “陆致远不可能有这样算无遗策的本事。爸爸，他只会跳跳舞拍电影，你没见他接手大酒店后束手无策连个屁都不敢放？” “接手一个集团后你不审计怎么下手？” “他趁着审计的空档去拍的戏？” “你以为呢？” 迈克无话。 罗森叹道：“你要再自以为是我也没有办法。但有一句你给我听清楚，做人要懂得敬畏，顺势而为。你若一意孤行，刘滦雄就是下场，咱们这偌大家业顷刻间就能灰飞烟灭，我看你到时如何面对你的后代和死去的先祖？” 迈克颓然点头道：“知道了，爸爸。” ------------ 第一百二十四章服药 瑞樵阁自开业那天起，就一直位列最受港人欢迎的餐厅之一，经典地位历久弥新。 陆致远看着小巧浪漫的阿尔卑斯农舍风格餐厅，陶醉于质朴舒适的轻松氛围里悠然自若。 厅里顾客很多却能井然有序，三五个服务员面带微笑站在旁边。 “这里一直是拉可雷特芝士和芝士火锅爱好者的美食天堂，“苏黎世风味”小牛肉、手工香肠配马铃薯煎饼也做得很不错，你们多尝尝？” 詹姆斯??克拉布和道具师大快朵颐，根本没工夫理他。 周雅芝递过一碗汤，陆致远喝一口对赵青萍道：“设备和配件订了吗？” 赵青萍放下碗点头道：“已下好订单，不然我没时间来这边审计。” 陆致远看看左右低声道：“有问题吗？” “暂时没有，还得细查。” 詹姆斯??克拉布惊诧道：“导演，这酒店是你的？” 陆致远摇头道：“暂时不算，再有10%的股份你才可以这么说。” “这部电影拍完，不就够了？” 陆致远摇头道：“没那么容易，”招呼其他人道：“这段时间辛苦了，大家多吃点。” 众人点头后边吃边谈。 席将散时，陆致远去洗手间。 出来时两个服务员的对话引起他的注意。 “刚走那个阿龙是你亲哥？” “那还有假？我刚招聘进来他不放心，总要过来看我。” “你哥对你真好。” “他也怪可怜的，在旧金山煎熬两年，好不容易才回香港。” “两年这么久？” “对啊......董事长好。” 两女正聊着，见陆致远出来顿时面红耳赤地招呼一声。 陆致远见两女惴惴不安，温言道：“没事，你们忙自己的。那个，我能单独问你话吗？” 另一女孩赶紧道：“阿梅，我有事先走了。” 阿梅点头。 等那个女孩离开后，陆致远问道：“你是阿龙妹妹？叫什么？多大了？” 女孩点头道：“李蕊梅，20岁。” 陆致远笑道：“谁带他回香港的，他没提么？” “他说是一位贵人，也姓陆。不会就是你吧？”李蕊梅醒悟过来，随即感觉自己唐突，“对不起董事长。” 陆致远摆手道：“不客气，你和你父母不在新界吗？都来九龙了？” 李蕊梅闻言高兴起来，“是啊，我哥把我们接来九龙，还让我应聘来这。” “刚才你说‘也姓陆’，是什么意思？” 李蕊梅脸色变得苍白，“三年前有位公子哥想欺负我，他也姓陆。” 陆致远心念一动，“他后来去了加拿大？” “对，被我哥打断一条腿，全家搬去了加拿大。” “他叫什么？家里是不是开武馆的？” “陆致存，他家里确实开武馆。你认识？” “我不认识。”陆致远有些吃惊随口遮掩道。 李蕊梅轻拍胸口道：“不认识就好，我还怕你们是兄弟呢。” “他父亲叫什么？” “不知道。” 陆致远掏出纸笔写下自己的寻呼号码递过去，“今后有事直接找我。” 女孩瑟缩着接过纸条，鞠躬道谢。 “你和你哥都很不错，好好干。”陆致远安慰道。 回到前台，赵青萍和周雅芝站一块等候。 “詹姆斯他们呢？去客房了？” “他们刚上去。” “审计组其他人呢？” “回去了。” 陆致远点头道：“走，青萍我送你。” “不用了老板，我自己打车。” “好吧，你自己小心。” 回去的路上，张金标开车，骆山英目不斜视。 陆致远问周雅芝道：“方姐找你了？” “找了。” “你怎么说的？” 周雅芝脑袋搭在陆致远肩上，“她说我在表演上有天赋找我拍戏，我没兴趣，就拒绝了。女人嘛，出头露面有什么好？我决定跟你一样，拍完这部电影就退居幕后，不接任何剧本。” 陆致远大感意外，“你真这么想？招震强要拍《上海滩》，你也不考虑？” 周雅芝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不考虑，我想做母亲。” 这话说得陆致远头疼。 此后两人无话，陆致远脑海里疑云重重。 陆致存、武馆、陆医生，看来这陆医生确是自己叔祖父无疑。 他可没有去加拿大寻亲的想法，这等言行无良的亲戚自己避之犹恐不及，不可能拿自己热脸贴上去。 回到家里叶惟生打来电话。 “你干的，对不对？” “什么？” “刘滦雄的事，你干的？” “怎么可能？里面牵涉到港府部门，怎么可能是我干的？” “真不是？” “真不是。”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搓搓眉头，想起了周雅芝的那句话。 地久耕而无收，肯定是牛的问题，自己要不要吃点药？ 九龙太子道刘伯安的家里，薛华、凯文等坐在麻将桌边洗牌，刘伯安在接电话。 不一刻，刘伯安放下电话走过来。 “谁的电话？”薛华拿牌，不经意地问道。 刘伯安不耐道：“除了刘滦雄还能有谁？” “他对你我不薄，你真没犹豫？”凯文凑过头来问道。 刘伯安摇头道：“我他么哪敢犹豫？不怕自己死得快？” “这话怎么说？”薛华停下码牌的动作问道。 刘伯安坐下后本能地左右看看，低声道：“我的名字上过廉政公署调查名单，后来却不了了之。” 他坐直身体继续码牌，“所以你们今后小心点，别乱出招，进去了谁都救不了你，免死金牌也没辙。” 薛华等面面相觑，惊骇无语。 玉娇龙骑上马没有回家，而是继续紧追罗小虎。 两人在大漠里缠斗数日，竟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玉娇龙趁罗小虎不备将其打晕，回去途中自己迷路晕倒，被醒来的罗小虎救下。 夜晚，孤灯如豆，罗小虎替她挑破脚上的水泡。 “为一把梳子，值得么？” “它是我的，对我来说很珍贵，对你这样的土匪就没用。” 罗小虎笑道：“也不尽然，我可以用它挑马蚤。” 玉娇龙傲然道：“不怕告诉你，我是旗人。” 罗小虎调侃道：“我以为你是普通平民。” “把梳子还我。” 罗小虎凑过来，“没人可以命令我。” 两人言语不合又打起来，最后竟抱在一起，有了一夕之欢。 数日后，罗小虎送玉娇龙返回父亲驻地。 两人亲热的镜头周雅芝怎么都不愿拍摄，陆致远不得不修改剧本，最后动用清场手段，才得以成功摄制。 京城镖局里，李慕白找上俞秀莲，欲将随身的青冥剑送与贝勒爷。 看着潘致文和郑沛沛的表演，陆致远问道：“你现在看看人家的表演，自己有什么感想？” 周雅芝脸上一红，端过一碗汤药，“喝吧，这都堵不上你那张臭嘴。” “大庭广众之下我喝药，这样好么？” “医生不是叮嘱你按时服药吗？” 陆致远看了看正在摄制的剧组众人，悄悄饮下汤药，心里叹道：“为了多两个儿子，一碗汤药算什么？” ------------ 第一百二十五章小镇省亲 刘泰保绰号“一朵莲花”，是铁小贝勒府的教拳师傅。 他生性嗜赌喜好吹牛，爱管闲事打抱不平；又爱慕虚荣迎高踩低，常常自以为是。 他是京城市井的混混头儿，“青皮”习气重，却能屡败屡战永不气馁，既令人憎恶又可笑可敬。 看着刘泰保戏耍京城卖艺的蔡九父女，萧升笑道：“这个角色陈关泰来演再恰当不过，导演眼力独到，实在让人佩服。” “我也没想到他演得这么好，就是这京城的布景差强人意。”陆致远叹道。 “是啊，要能真去京城拍摄就好了。” “暂时肯定不可能。那边联系好了吗？三天后咱们过去。” “问过了，住行都已安排好。” 陆致远点头后叫道：“咔，换景拍下一场。” 整个八月，香港大街小巷都在关注两件事情。 一件是丽的电视台播放的《好声音》节目。谁谁唱得好选错了导师战队，谁谁唱得好却被淘汰，谁谁最有冠军相，谁谁侥幸过关下周必然难逃厄运。 这个节目火了，非常火。 跟邵毅夫怅然若失不同的是许冠捷水涨船高，成为最先尝到甜头的导师之一。 8月21日首映爆棚的票房预示着这部电影具有所向披靡的实力。 林萃气得脸色铁青，自己投资的《十三不搭》本来想跟这部电影打擂台，没想到许氏兄弟居然想到了曲线救国的高招，让这部电影大卖特卖，自己这是自取其辱了。 比林萃更郁闷的是刘滦雄，这个名字在整个八月已被港人家喻户晓，成为众口一词讥讽嘲笑的对象。 原本咄咄逼人四处抢购的商业奇才如今深陷地皮泥沼，对他有怨的商人纷纷出来落井下石，华人置业现在躲之唯恐不及，连董事会会议都不知会。 众所周知，但凡企业地皮被港府收回的，想要获利乃至收回成本多半都是黄粱一梦。 差饷物业估价署的估价会压到一个让你无法接收的数字，你若不服上诉到土地审裁处，土地审裁处裁决时还是会参考地政总署的意见。 左手问右手，总之让你吐血就对了。 爱美地产成为地产行业的反面教材被无数人无数次地提及，大伙都说刘滦雄参评“本年度十大失意人物”必将独揽榜首。 陆致远率领剧组人员在粤州见到了罗世坤，罗世坤热情接待了众人。 酒足饭饱后，两人在包间里密议良久才出来。 陆致远随后带着剧组人员马不停蹄赶往朝州市朝安区凤凰镇。 “都住下了？”陆致远在宾馆里帮周雅芝收拾衣物，见萧升敲门进来开口问道。 萧升抹去额头的汗滴，“地方小，咱们这些人分在两个宾馆才住下。要是全过来，非得露营不可。” “几场关键的戏而已，要那么多人作甚？对了，明天叫动作组的人仔细检查威亚的安全，这可是我的老婆，摔了就没了。” 周雅芝一拳打过来，陆致远躲开，“本来就是嘛，你跟潘致文都要好生试试。” 萧升笑道：“大眼熟得很，导演放心吧。好了你们休息，我去忙活先。” 陆致远点头，萧升出去。 这里说的大眼就是武术指导袁河平，后世人称“天下第一武指”，此时正是声名鹊起之时，被陆致远点名抓来做武术指导。 至于吊威亚，在此时的香港电影圈并非稀罕事物。 早在1928年的香港电影《火烧红莲寺》中，胡蝶饰演的红姑就曾使用钢索实现轻功特效。 收拾完后，陆致远叮嘱道：“你好好看剧本，我送秋晖去饶平。” 周雅芝不舍，“我跟你去吧？” “还是不了，你长得太美，我怕贼惦记。”陆致远笑道。 “有林姑娘美么？” 陆致远苦笑道：“都说了只见过两次，你老是惦念不忘。” “回答我。” 陆致远过去搂紧她，“你和雅瑜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唯二的两个。” 说这话时，他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伊丽莎白??泰勒的绝世容颜。 周雅芝抱紧他，“你以为我小肚鸡肠？我跟你说，她看你时的眼睛不一样。” “这你都看得出来？心里作用吧？“见周雅芝还要说话，陆致远摆手道：”放心吧，如今的我有五位娇妻，早已心满意足，不可能再自找苦吃。” “你找我们也是吃苦？” “没...没有。” 顾秋晖推门进来，赶紧转过身去。 陆致远拉她过来，“老夫老妻的羞什么？” 周雅芝讥笑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秋晖妹妹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 周雅芝上前揽着顾秋晖的肩膀，“你们快去吧，阿远还要回来拍戏呢。” 陆致远带着顾秋晖、骆山英和阿风走出宾馆，叮嘱张金标道：“你和阿林守着剧组，千万别胡乱走动惹是生非。” 张金标点头。 四人乘坐罗世坤提供的吉普车顺着国道直奔饶平而去。 饶平是个大县，北部千峰挺秀，中部丘陵起伏，南部平原沃野，沿海岛屿罗列，素有有“岭南佳胜地，瀛海古蓬莱”之誉。 黄冈是饶平县治所在地，依山傍海，峰峦叠翠，风景极是迷人。 四人来到县城时已近傍晚，陆致远看着冷清的县城街道问道：“秋晖你记得家在哪里吗？” 顾秋晖点头道：“我离开时虽只十岁，住址却还记得，而且我每年都寄钱回来的。” 在顾秋晖的指点以及路人的佐证下，吉普车来到南门村一个巷子前停下，四人提着行李走入巷子。 一位臂缠红袖套的大爷过来拦住四人，“你们找谁？” 顾秋晖迟疑道：“七爷？是七爷吗？我是秋晖啊。” “秋晖？卖出去那个？呀，真是你啊。”七爷认真端详后扯开嗓子喊道：“余平昌，你家老三回来了。” 旁边一个破烂院子里一阵响动后走出四人，领头妇人愣了一会，随即哭喊着扑上来，“真是秋晖，我的苦命娃啊，你怎么回来了？” 后面那中年人也不禁老泪纵横，“你个傻娘们哭什么？有客人呢，七叔，进屋坐会不？” “不了，你先忙，等会我送些茶叶过来。” 秋晖母女抱做一团边走边哭，秋晖的两个哥哥过来接走行李，余平昌领着陆致远等人走进院子。 ------------ 第一百二十六章助人 院子是祖产，里面破败不堪。 凳子只有三张，余平昌父子搬出凉床置于院中树下，大伙挤在一堆。 陆致远掏出烟递过去，余平昌父子三人接过点燃。 “日子还好？” 余平昌点头道：“都这样，也没个好坏。” 陆致远见余家大儿子沉默寡言，二兄机灵活泼，于是问道：“两位兄长还没结婚？” 秋晖低声在母亲耳边说几句，妇人不停打量着陆致远。 余平昌摇头苦笑道：“都没有，哪里结得起婚。” 顾秋晖问道：“我出去这么多年，后来每年都寄钱回来的，你们没收到？” 余平昌惊道：“有这事？我们不知道。不过就算寄过来，也买不了多少东西。” 陆致远想想就明白，于是点头道：“虽然买不了大件，黑市总能买些吃的，莫非被谁截住了？” 余平昌这时已听妇人告知陆致远的身份，于是起身吩咐道：“大山你去烧水，二山把家里那只母鸡杀掉招待妹夫……” 陆致远阻止道：“别，我们吃了过来的，等会就要回去，秋晖陪你们几天。” 余平昌惊道：“今晚就回？” “爸，他在凤凰镇拍戏，大伙等他安排呢。”顾秋晖解释道。 “那好，一家人不讲两家话。你刚说的截留肯定是余文远干的，你们来这去他那登记过没？” “登记？” “是啊，外来人都要登记。”门口七爷提着小包茶叶走进来。 余氏陪着秋晖不舍离开，余平昌只好赶两兄弟去厨房忙活，招呼道：“七爷你坐会。” “不了，我得去开会，晚一会文远又发脾气。” 陆致远问道：“余文远是谁？” 七爷答道：“咱南门村的头，权力大着呢。” 陆致远哭笑不得，敢情是一村之长啊。 不过这时的村干部权力着实不小。 “那我顺便跟你去登记？免得明天他来缠你们。” 七爷想想点头道：“这样最好，平昌你坐，我带他三人去去就回。” 陆致远瞅了瞅顾秋晖，等她点头才跟七爷出去。 四人出门朝巷子尽头走去。 “七爷，余文远不好说话吗？”陆致远递烟问道。 七爷接烟看了看别在耳朵上，叹道：“原来挺和气一人，这几年母亲得病，才变得爱发脾气。” 陆致远点头若有所思。 几人走出巷子，景致豁然开朗，小桥流水，田埂绿植，处处显示着乡村的盎然生机。 迎面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挑着一担粪颤颤巍巍地走过，七爷招呼道：“康夫子，天黑了还不回去？” 康夫子停下歇脚，擦擦脸上的汗水后咳嗽不止，“浇完这担就休息。” 此时夜色朦胧，陆致远瞧着他的面相很熟，递烟过去问道：“京城人？” 康夫子接烟点头道：“对，来这三年，口音还是去不掉。你们赶紧走吧，这儿味道不好。” “行，那我们走了，老康你注意身体啊，肺痨可别复发才好。”七爷打了招呼后带陆致远等人继续前行。 “那人是谁？”陆致远打听道。 “康兴国，京城一位干部，因为工作问题下来改造，过来三年了。” “他家里人呢？” 七爷摇头道：“不清楚，好像是妻儿去了美国。他也苦命，来这不久就得了肺痨，余文远总差使他做着做那，想来撑不了多久。” 陆致远不其然想到了王春华，两人间莫非有什么关联？ 世界不会如此小吧？ 往前走了几分钟，四人进入一座格调雅致的院子。 “余头，在吗？”七爷喊道。 “在这呢，喊什么？”一位中年人披着衣服走出来。 “余头，这几位探视平昌家，过来登记。” “平昌家？他家有亲戚在外面？” 七爷走过去低声道：“卖了个女儿，你不记得了？” “他呀，女儿回来了？”余文远脸色微红，所幸天黑看不出来。 “正是他女儿回来探亲。” 余文远转头看了看三人，眼里敌意不小，转身进屋，“过来登记吧。” 陆致远等人随余文远走去卧室，走过堂屋时见一老妇卧床不动，想来就是余文远得病的母亲。 众人在卧室里站定，余文远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证件？” “没有证件，介绍信行不？”陆致远递过介绍信。 “没有证件你们……这是，省里的介绍信？”余文远很惊讶。 “后面那张是香港新华社开的，有问题吗？”陆致远解释道。 “没问题，没问题，你们稍等。”余文远脸上的敌意稍减。 三人登记完毕，余文远客气地带三人出屋。 出来屋外，陆致远问道：“堂屋那人？” “我母亲，怎么了？”余文远警惕地望着陆致远。 “什么毛病？” 余文远叹道：“跟植物人一样不能动不能说。你问这个作甚？你会看病？” 陆致远也没否认，“没去医院看过？” “怎么没去？附近十里八乡的医生都看过，全都束手无策，说什么内里气血溃败，无力回天。这都快两年了，想想我都……”说到后面，余文远哽咽起来。 “我看看行么？” 余文远惊疑之后喜道：“有什么不行？死马当作活马医，你只管放手看，生死与你无关。” 陆致远转身回去堂屋，掀开被褥仔细看过后，对余文远道：“确实是气血溃败，药理无能为力。“ 余文远很失望，“真的一点办法没有？” 陆致远想了想，“倒也不是没办法，我且试试。” 余文远大喜，高声喊道：“翠屏，你他娘的死哪去了？快出来待客。七叔，你去通知大伙，今晚休会，完了你来喝茶，我要记你大功。” 三人走出屋外，七爷径去通知村里，余文远老婆出来招呼客人，奉上茶水和果品。 骆山英见余文远热情周到，有些不知所措，阿风却隐隐担忧。 “那是你们老板？他会医术？”余文远问道。 骆山英看着阿风，阿风点头道：“会的，不过……” 余文远一拍大腿，“太好了，”旋即想到一事，“你们去过余平昌家？” 两人点头，余文远脸上又是一红，“翠屏，你多拿些水果去平昌家，就说他家的客人在我这帮忙，晚点回去。” 妇人倒也贤惠，应了一声端着果盘出去。 十分钟后，七爷和翠屏齐回，几人坐一堆唠嗑，不时望一望紧闭的堂屋大门。 “你们老板在香港做什么？” “咱们老板？开了家报社，后来去了美国……” 骆山英说得口沫横飞，阿风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余文远和七爷听得心醉神迷。 “你们老板这么厉害？那平昌家今后不就鸡犬升天了？”两人面面相觑后，余文远暗下决心。 二十分钟后，堂屋大门打开，陆致远走出来，脸色颇为苍白。 “怎…怎样？我娘怎样了？”余文远颤声问道，翠屏早已冲进堂屋查看。 “呀，文远，你快来，娘睁开眼睛了，还会说话。” 余文远不等陆致远回答，一个箭步冲进堂屋。 ------------ 第一百二十七章拍摄 回去的路上，七爷问道：“你的意思是她现在只能睁眼开口但是不能动，六天后你还要过来？” “是的，我只是把她体内紊乱的气息调理了一下，六天后过血，以后再吃些中药调理就好。” “你这大老板真厉害，”七爷竖起大拇指赞道，“他对你感恩戴德，就是摘个月亮他也肯给。你却只要他对平昌一家照顾，够孝顺，你岳父操劳一辈子很辛苦。不过还要照顾康国兴，这是为什么？康国兴跟你沾亲带故？” 陆致远摇头道：“没有，我只是看到他就想起一个故人，再者说康国兴再不好好调养，必将病入膏肓，这又何必？” 七爷点头道：“你是个好人，平昌家真是有福。” 四人走到秋晖家院门口，七爷道：“你们进去吧，我先回了。”说完径自离开。 三人走进院里，秋晖跑出来挽着陆致远的手臂，“远哥你没事吧？” 陆致远摇头道：“没事。” 走进屋里，余平昌一家刚吃完饭，“回来了？” 陆致远看着桌上的粗茶淡饭和送来的水果，点头道：“一点事耽搁了，岳父你来，我跟你说点事。” 余平昌疑惑地跟着陆致远来到院里。 “岳父，我知道你家暂时困难，给钱也没用。刚才余文远答应今后对你家多照顾，再忍两年吧，我接你们全家去香港，可好？” 余平昌两眼几乎落泪，“姑爷，我知道你仨到现在还没吃饭，特意留了点水果。谢谢你记挂家里，能去香港固然好，不去我凭着自家双手也能过上好日子的，你别担心。我只望你好好对待秋晖，她这个苦命孩子不容易。” “这个我晓得，你放心。你二老上了年纪自己注意身体，两年后，我来接你们。” 余平昌点头，两行眼泪终于掉落下来。 陆致远走回屋里，跟秋晖母亲和两位兄长道别，说过几天再过来。 顾秋晖送到院门口，陆致远抚摸她的脑袋，“你早点歇息注意安全，我六天后来接你。” 顾秋晖眼泪刷刷地流下来，陆致远笑道：“哭啥嘛，六天而已。” 顾秋晖破涕为笑，“你这人，说话总是败兴。你跟我父亲说了什么？” “我说两年后接一家子去香港。” “真的吗远哥？” “当然，总不能让你一直远离双亲不是？” 顾秋晖听得这话情热难抑，在陆致远脸颊上亲一口后跑开，挥手道：“远哥再见。” 三人坐上吉普车，陆致远道：“这时候的村里难是难了些，乡里乡亲感情却很好。”顿了顿，“我帮了余文远，秋晖在这不会有事吧？” 骆山英笑道：“怎么会？余文远巴结你还来不及，谁敢欺负老板娘？” 车内微光摇曳，开车的阿风借助后视镜瞄了一眼陆致远不停抖动的右手，不满道：“标哥说你不能动用武功，尤其是真气。” “是少用，不是不用。”陆致远辩解道。 今晚他出手助人事出有因，并非他圣母慈悲。 因为一直以来他就怀疑自己体内的真气是不育的症结所在，因为跟安妮那次自己醉得不省人事，丝毫没有用到体内真气。 所以他曾试着灌醉自己，却惹来众女不满，无人愿意承受一个醉汉的精华雨露。 这次替人治病耗尽真气，回去播种一番，看看能否劳而有功。 三人回到凤凰镇，随便寻家酒馆吃了宵夜，这才走进酒店。 陆致远一夜如何荒唐暂且不提，第二日剧组早早来到叫水坑村。 只见山高林茂，修竹成海，流水淙淙，交响成乐。 陆致远扶腰站在田坎边，看着四周的美景感叹道：“真是世外桃源啊。” “是世外竹源。”周雅芝瞥他一眼红着脸嗔道。 众人哈哈大笑。 左近村民陡见这么多人扛着从未见过的设备进村，纷纷前来观看。 陆致远拿着介绍信找到村长，说明来意。 村长当然没有意见，一个劲地说剧组尽管拍摄，若要帮忙说声就是。 直到下午，剧组才安排妥当，开始拍摄那场著名的“竹海争斗”。 “你俩试过了吗？”陆致远对潘致文和周雅芝道。 “试过了，没问题。”潘致文老实答道。 周雅芝扭捏道：“还是有些怕。” “没事，我在下面呢，掉下来我接住你。” 李慕白和玉娇龙在竹海的这场缠斗，还有玉娇龙盗剑跟俞秀莲的追逐是电影《卧虎藏龙》里最精彩最大气的两场戏。 陆致远决定沿用这两场戏的配置，但对竹海争斗做了大量修改。 李安的《卧虎藏龙》把李慕白和玉娇龙这场戏拍成了打情骂俏欲望追逐，陆致远自然不会这样去拍。 玉娇龙在镖局与俞秀莲大打出手，最后利用青冥剑砍伤俞的手臂。李慕白自然看不过眼，决定出手教训玉娇龙。 陆致远看着两人在竹海飘逸打斗，暗赞不已。 李慕白手持青冥剑立于竹海之巅，“玉娇龙，青冥剑现在我这里，铁贝勒也不愿再留它，叫我后天带走。《九华拳剑全书》二部，一共四卷，也都被我取来了。你我已没有再争的理由，你好自为之吧。” 玉娇龙一脸恨意，“青冥剑你给不给我没关系，可是那书，一部是我保存，一部是我抄写，今天你不还我，那便斗吧!我并不怕你!” “假使你明义气、晓道理，真正行侠仗义、助弱扶危，剑和书都给你又有何妨？可惜你在家中绝对住不长久，早晚还会出去为非作歹。” 玉娇龙扬起脸来，忿然道：“你不信又当怎样?你不是我的师傅，又不是我的亲族，凭什么要来管我?你说我恶，我就不服，干脆你就说，你是怕我将书中的武艺再学几年，本领将你迈过去罢了。” 说完，玉娇龙飞身一剑刺来，李慕白持剑一挡，两人再度缠斗起来。 经过袁河平数次指导，这场美轮美奂的竹海打斗场景总算顺利拍完。 当天晚上，陆致远扯过周雅芝的手臂涂药吹干后，心疼地道：“这个老袁真是，弄这么高难度动作作甚？看把我老婆伤得，我的心受不了。” 周雅芝打他一拳，“少来，你会这么心疼？昨晚怎么不说这话，跟头疯牛一样，老实说，吃了什么药？” “很久没出来了，乡里风景好雅致，所以情难自禁。” 周雅芝闻言柔情道：“阿远，我知道你现在很忙，心里压力也大，要挺住啊，我会一直支持你。” 陆致远揽她过来叹道：“真希望在这住一辈子。” 周雅芝搂紧他道：“我也是，舍不得这里。” ------------ 第一百二十八章回到香港 后面的几天里，剧组在林海边搭起一座庙，拍完罗小虎和玉娇龙会面、罗小虎挟持鲁君佩强夺字据烧掉等戏。 玉娇龙扯住罗小虎，悲哽着说：“你放心吧!我永远是你的，无论迟早，咱们还能见面!” …… 玉娇龙假借坠崖遁逃红尘以及酬情尽义与罗小虎***愉的的戏也会在这山里拍摄。 遗憾的是，周雅芝的表演出了点问题。 清澈的山泉边，陆致远问道：“芝芝，做为第一次银幕首秀，你做得非常出色，包括玉娇龙的狠厉自私、高傲冷酷都表演得很到位，唯独最后这里始终踏不到步点，到底怎么了？” 周雅芝撩起一捧清泉道：“不是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吗？玉娇龙母亲死了，她为什么不依诺与罗小虎厮守，却要不辞而别？” “玉娇龙这人很复杂，虽是江湖中人却是官宦家庭长大，门第观念早已深入骨髓。罗小虎虽然烧掉了证据让她免于受制鲁君佩，但她心中早有一道无形的篱笆，隔断了她与罗小虎长相厮守的可能。她假借坠崖遁逃本想一走了之，看到罗小虎心灰意冷日渐麻木，这才跟他私会一晚然后远走大漠。” “那我该怎么演？” “决绝而又痛苦，你的经历应该会告诉你怎么表演的。” 周雅芝柳眉倒竖，“你……” 陆致远撩起清泉泼去她的身上，转身就逃。 周雅芝怒道：“你个坏蛋，哪里逃。”说完紧追不舍。 经过开导的周雅芝迅速进入角色，如愿拍完剩下的戏份。 剧组顺利拍完玉娇龙不辞而别后，在内地的拍摄终告结束。 陆致远带着骆山英和阿风再次赶往饶平。 给余文远母亲按摩后，陆致远交待道：“你的母亲如今手足已能动弹，坚持煎服中药会恢复如初，只是不要心急，得慢慢来。另外，我的事请你一定保密。” “为什么？” “真气之类的说法太过虚玄，不为人所接受，为免自讨苦吃，你最好闭紧嘴巴。还有，余平昌一家和康兴国你务必照料好，他日或许因此受益也未可知。” 说完他不理若有所思的余文远径自赶去余平昌家。 顾秋晖见他到来直接扑到他怀里。 “怎么？几天不见这么想我？你父母看着呢。” 顾秋晖这才羞红着脸低头退去一边。 陆致远叫骆山英和阿风把凤凰镇买来的一些零食水果放下，几人寒暄一番后，又去七爷家坐上一会，这才离开饶平。 第二日，剧组打道回府，在粤州短暂停留。 陆致远将吉普车还给罗世坤，众人聚餐后便返回香港。 陆致远交待剧组休息一天，第三日继续去清水湾拍摄，然后马不停蹄赶往旺角花园街。 “你不回去吗？这么急做什么？”周雅芝不解地问道。 “我有急事要处理，你跟秋晖先回去吧。” “可你的脸色……” “没事，可能受了凉，回来休息两天就好。” 看着陆致远的背影，周雅芝担忧道：“秋晖，我怎么觉得阿远脸色很难看？” “姐，他的手还经常发抖呢。” “走，回去跟顾姐姐说一声。” 一旁的张金标脸色黯然，痛悔不堪。 旺角花园街，陆致远问何正峰道：“有什么动静？” “地下铁路公司确实马上就会成立，取代临时管理局。和记国际准备9月13日召开股东大会。” 陆致远沉吟一会，“电话装了吗？在哪里？” 何正峰指了指角落，陆致远过去打电话。 “青萍，给我筹措三千万美金，对，我有急用。” 挂断电话，陆致远见何正峰盯着自己欲言又止，“怎么了？我脸上长花？” “老板，花倒没有，你的脸色太差，没病吧？” “你才有病，赶紧去治。”陆致远没好气地怼道。 回到家里，陆致远未及坐下，就听说了几个消息。 《天才白痴梦》依旧热映，票房节节攀升。 买了《好声音》版权的国家都开始制作自己的《好声音》，这个夏天，到处都是歌唱比赛，平民新秀层出不穷。 “英吉利录制节目的时候，歌手唱得实在出色，导师直接下跪。”顾雅瑜撇嘴道：“外国人真是自由奔放，毫不在乎导师的面子。” “外国人是这样，喜欢就喜欢到天上去，恨你也恨之入骨，从不藏着掖着。”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藏着掖着？” “还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林青霞给你打来电话。” “打到报社？还是家里？什么事？” “打来家里，齐叔接的电话。” “没说什么吧？” “你想她说什么？” 陆致远叹道：“你怎么跟芝芝一样？我跟她只是两面之缘，什么都没有。” “跟我一样怎么了？”周雅芝和吴尚香冷不丁走进来。 陆致远苦着脸想要解释，顾雅瑜道：“好了，没什么的，她就想跟你探讨剧本。” “冷处理吧，那么聪明一人，该知道何去何从。没事了？”陆致远苦笑不已，自己就编了首歌在里面，两人讨论个鬼剧本。 “杰本有封信过来，落款我看不懂，好像是什么中岛小姐。” 陆致远大感脑疼，摆摆手道：“叫个会日文的随便回信吧，注意不可怠慢。” “为什么？” “此女才气十足，得罪总归不好。” “姐姐你看，阿远总这样怜香惜玉，怪不得总有桃花留恋。”周雅芝撺掇道。 “好了，阿远回来还不得休息的，你就别挤兑他了。话说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没事，许是累了。阿香，尚军去读书了吗？我这也没时间送他。” 吴尚香道：“去了，一个姓任的警官和我一起带他去的，那里条件真的很苦。” “放心，学出来后对他只有好处没坏处。” 吴尚香点头道：“谢谢大哥。” “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对了，成果今天中学报名还没回来？” 顾雅瑜担忧地看着陆致远，“早着呢，要不你先去睡一会？” “也好，”陆致远起身往楼上走去，“等会吃饭叫我。” 三女看着陆致远的背影嘀嘀咕咕，忧虑满怀。 ------------ 第一百二十九章影片杀青 陆致远做了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爬山涉水，穿越沙漠和绿洲，来到一个奇怪的国度。 在这国度里，每个人都能文能武，健步如飞，只有他是异类。 他在这里艰难度日，十多年后终于娶妻生子，有一天却遭马匪洗劫，满门被杀，家产被夺。 “啊”，陆致远猛地坐起，环视一周，原来是南柯一梦。 顾雅瑜端一碗汤药过来，“怎么了？做噩梦？” 陆致远擦擦额头的汗，“又要吃药？” “医生不是要你坚持服药驱走体内阴寒么，你忘了？” 陆致远想想凤凰镇的几夜，不禁叹道：“似乎没什么效果。” 既然耗去体内的阴寒真气没有效用，寻常汤药就更不必说。 “哪那么容易见效？总要吃上三五个月才行。” 陆致远点头，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太古集团的施迪亚??基兹顿??施怀雅打来电话，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台。”周雅芝出去后，顾雅瑜走进来。 “知道了，后天我抽时间找他和怡和的纽壁坚谈谈。” “纽壁坚？九龙仓掌门？” “对。” “都是大洋行啊。” “就那么回事吧，这些老牌洋行如今都在开拓海外市场，在香港的势力范围已经日渐衰微。你若不信，去看看怡和在九龙仓和置地的控股情况就知道。” “莫非你对九龙仓还有什么想法？”顾雅瑜奇道。 陆致远拉过她的小手，“知我者，贤妻也。我是对九龙仓有想法，不过那是明年的事了，如今我只希望巩固阵脚，还清贷款，然后看看接下来的和记国际是否有可趁之机。” “和记不是地产公司吗？你说过不碰地产的？” “是啊，可到嘴的肥肉总不能不吃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和记是因为经营不善才落到今日田地，本身潜力巨大，手中有大量的地皮和收益稳定的连锁零售店，到时还可以跟顾丰整合。” “香港卧虎藏龙大佬成群，你不怕遭人嫉恨？”顾雅瑜担心道。 “我用我的钱，又不求人，怕从何来？倒是拿下和记后，我想卖就卖，想做就做，只有人求我的份，我急什么？” 顾雅瑜一把搂过陆致远的脑袋哽咽道：“阿远，你别想那么多了，看看你现在都憔悴成什么样了？我们四姐妹不要你多有钱，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就好。” 陆致远伏在她的胸前不动，半晌才开口道：“也许是我来到香港太顺利，老天要招我回去？” 他这话含义不明，顾雅瑜吓得脸色苍白，“我不要你这样说，你若不存我也不活。” 陆致远挣脱出来，见她梨花带雨，不禁伸手擦拭，“好了，玩笑话你竟当真？我会注意自个身子的，放心吧。” 顾雅瑜见他起身去洗脸，心里乱扑扑地跳着。 黑夜里，清水湾片场寂静无声，只有山泉叮咚流过。 片场里，剧组一干人等做好准备，等候导演命令。 陆致远问过各部门，检查自己化妆后，示意开始。 玉娇龙和俞秀莲一前一后，在大街小巷屋顶城楼穿来穿去，不时缠斗不休。 陆致远悄声对身旁的袁河平赞道：“大眼，你怎么想出来的？这动作太绝了。” 袁河平憨厚一笑，“导演喜欢就好。对了，这里真的会有鼓点的吗？效果真的不错？” 陆致远点头，心下笑道：“这里是李安《卧虎藏龙》最值得称道的地方，自己肯定会照搬不误。” 过了一会，陆致远放下导演工作，上去接应玉娇龙逃脱。 这场戏拍完，剧组剩余的拍摄内容已经不多。 随着杀青之时日益临近，各位台前幕后工作人员开始感受到了这种微妙，对剧组开始留恋起来。 第二天，剧组职员早早来到片场，默默地做着准备工作。 陆致远随后在周雅芝的搀扶下来到片场，萧升带人上前迎候，心里百感交集。 他们看着如日中天的陆致远为了这部戏累得憔悴不堪，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陆致远心里想的却是前几日的那场梦，历尽艰辛得来的成果一瞬间灰飞烟灭，简直是刻骨之痛。 自己莫非真的遭遇天妒，想要召回自己？如若是真，那将何等遗憾啊！ 但自己身体越发不堪，却是摆在眼前铁一般的现实。 陆致远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他坚信跟出手替人治病毫无关联。 唯一可能知晓原因的王鸿生已经魂归天国，他不可能再替自己出谋划策了。 想到这里，陆致远心下黯然，默默走进片场准备今天的最后一场拍摄。 最后这场戏，是陆致远脱离原著和李安版《卧虎藏龙》而独立衍生出的一场戏。 说的是远离京城的大漠里，几个匪盗正欲劫掠，一个身怀有孕的女侠纵马出现，解人于危难之际。 陆致远在这里准备动用自己看过的《七剑》那段战歌，那般豪壮的旋律搭配“大漠龙”的出场，实在是绝配。 已经化妆完毕的周雅芝站在陆致远的背后，心里颇感凄凉。 “阿远，过了这阵子，咱们去美国居住好么？” 正埋头查看拍摄日志的陆致远头也不回，“去美国做什么？” “看看安妮和维国啊？” “你想让我去治病才是真的吧。”陆致远心里想道。 “也好，不过要晚点。” “为什么？你赶着做后期吗？” “9月份还有些事要急着处理。” “好吧，你忙，我去准备，马上就要开拍了。” 直到下午三点，剧组终于拍完最后的戏份，全场鸦雀无声。 陆致远合上自己的导演日志，从监视器处走出来，挨个过去握手。 “毛顺君，你今天拍得很好，加油。” “沛沛姐，不能跟你多合作，实在够遗憾。” “致文，前途无量，加油。” “泰哥，谢谢你推迟去台岛来我这里帮忙。” …… 最后，他对大家简短说了几句。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感谢大家捧场我的最后一部电影，现在，你们每人可以选择一件道具拿走，做为这部电影的纪念。如果它真的有所作为，那么这将是最有意义的纪念品，动手吧。” 片场里顿时乱做一团，呼喊声把整个清水湾片场都撼动了。 毛顺君跑来问道：“导演，你那本日志能给我么？” 陆致远笑道：“自然不行。” “为什么？” “我要留给我儿子。” 话未说完，毛顺君已经转身跑去抢夺罗小虎使用的水囊。 ------------ 第一百三十章和记国际 9月7日下午6点，香港第三家免费商营电视台佳艺电视台开播，自此香港电视进入“三足鼎立”时代。 启播仪式非常简单，只由总经理何左支、节目部经理孙玉标、新闻部经理潘朝彦做简单致辞，随后便开始整晚的节目播映。 这家电视台之所以轻松获得牌照，条件之一就是需要将部分时段用来播放教育节目。 正是这个目前还看不出来的隐患，成为日后佳艺昙花一现的致命因素。 9月13日，陆致远早早起床。 “阿香，把文件带上，再给邓家勤去个电话，叫他开盘买进和记国际，务必要超过5%的持股比例线。” 吴尚香应了一声跑出去，顾雅瑜走进来问道：“干脆看了医生再走吧？” “你又叫了医生？都说了我没病你总不听。这段时间你找过多少医生？起作用么？” 顾雅瑜眼圈泛红，“那你自己注意休息。” “说得好像我跟病秧子似的，每天晚上不照样龙精虎猛？” 顾雅瑜伸拳打他，“都这样了还闹，你真不为我们姐妹着想？” 陆致远搂过她哄道：“忙完这个咱们去美国散心，顺便做电影后期，这总行了吧？” “你走得开？” “你不是选了大批储备人才吗？不锻不成钢，该锻炼得锻炼。再说了还有青萍、士刚和承伟他们坐镇，公司能有什么事？” “大酒店那边呢？他们没意见？审计已经结束，你拍完电影又出去。” “这段时间我不一直在酒店吗？短期中期长期规划都已出台，只要遵章办事就行了，没必要天天守在那里。” 顾雅瑜整理他的衣领，“和记真的有机会？汇丰难道会坐视不管？” “汇丰是债权人，它的目的在钱而不在和记本身。” “好吧，反正你得先进董事局才行，否则一切免谈。” “放心吧，对于和记我自有主张。芝芝和秋晖呢？” “秋晖忙签证的事，阿芝去节目制作中心了，她想帮你把事情办妥早点去美国。” 陆致远叹道：“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一家人说这话干嘛？前两天跟太古和怡和谈好了？” “太古随我，纽壁坚还想争取话语权，可他压根不够格。” “这些事真够乱的，好了，你走吧。” 陆致远凑过嘴去亲一口，“等我好消息。” 和记黄埔的历史，最早可追溯到1860年创办的和记洋行及1863年创办的黄埔船坞。 1965年，和记国际有限公司自立门户，由祁德尊出任主席。 1966年和记先后收购屈臣氏、德惠宝祥行及泰和洋行等三家历央悠久的进出口商行。 这三家商行与和记洋行构成了和记集团拓展进出口贸易以及批发零售商业的核心。 1969年，和记国际集资7200万港元，收购黄埔船坞30%的股权。 这是和记国际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一举奠定日后发展的坚实基础。 1970年，和记国际通过黄埔船坞收购港岛大型货仓集团均益有限公司，这两家公司在九龙和港岛拥有的大量廉价地皮，使得和记国际一时间成为香港最大的地主。 1974年，黄埔船坞与均益仓联合成立香港国际货柜码头有限公司，投资兴建葵涌四号货柜码头，其后又收购葵涌二号货柜码头，加上九龙红磡码头，和记已经成为香港最大的货柜码头经营集团。 此外，和记国际还相继成立和宝有限公司及和记地产有限公司并上市，又先后收购安达臣集团、大亚石业、海港工程、会德丰纺织等公司，一时间风头无两。 然而祁德尊在香港最大熊市中对股市走势判断错误，犯下致命错误继续扩张步伐，导致和记国际受到股价贬值和瑞士法郎大幅升值的双重打击，集团财政陷入困局越发不可自拔。 与此同时，和记国际在海外的投资全线告败，坏账纷纷产生，最后竟达亿元以上。 去年年底和记国际股价曾跌至1.18元，公司市值低至3.4亿港元，仅值1973年市值的4.7%。 和记大厦建于中环黄金地段，楼高23层，面积约50万平方米，在此时的香港，这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地标性建筑。 年近六旬的祁德尊站在十六楼窗边，静静等候即将到来的会议，那可能是自己人生的滑铁卢。 他看着不远处昼夜流淌的美丽香江，心里百感交集。 那么多码头船坞曾经都归自己指挥，而今乾坤倒转，往日一去不返。 上午八点三十，和记国际众多股东纷纷前来与会。 沈壁下车，看着中环这座竣工一年的和记大厦，汇丰董事会主席塞尔的 话言犹在耳。 “我们汇丰做为债权人，在股东大会上要得到什么？是钱，不是别的。我们不仅要把坏账抹平，还要获得利润，绝不是听祁德尊哪个狗娘养的在那里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看他这两年干的好事，真他娘的让人操心。所以，你去参加会议，能看到和记尽快恢复盈利也就罢了，如果不能，马上清盘收购。” 沈壁苦笑着摇摇头，和记国际好比眼前这座大厦，金玉其表败絮其中，想要尽快恢复盈利谈何容易？ 这时一辆官车开过来，在他身后停下。 他回头见一个年轻人带着秘书走下车，心里不禁笑道：“真是有趣，这人年纪轻轻想要摆谱都不会，车买不起还来参加股东大会？“ 笑容还未收敛，他的两眼骤然瞪大。 等等，真是陆致远？上帝啊，送他的居然是麦安？ 陆致远跟麦安道别后，转身走前两步便即停下。 “沈主席？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我真是太幸运了。” 沈壁回过神来，“你知道我？” 陆致远笑道：“如果我说你是我的偶像，你信不信？” 沈壁笑道：“鬼才信。” 陆致远哈哈大笑，伸出手道：“说得夸张了些，不过您来到香港27年，做为汇丰大班又是72年的太平绅士，我当然仰慕已久，只是一直缘铿一面，今日总算夙愿得偿。” 沈壁与他握手，“陆先生过奖了，怎么你也是和记股东？大酒店不够你忙么？” “大酒店管理基础扎实，只是眼界不广导致连年亏损，如今诸事已经料理得当，只需萧规曹随就好。至于和记，我很感兴趣，今天专门过来学习。” “这可有趣了，都说陆先生是万能良药，到哪个行业哪个行业就活，想来和记国际有救矣。” “沈主席这话我不赞同，和记真正的救星非君莫属，何去何从成龙成蛇均在您一念之间。” 沈壁来了兴趣，“这里面有什么说道？” 陆致远见来往行人不少，延手道：“不如咱们进去聊聊？” 沈壁客气道：“请。” “请。” ------------ 第一百三十一章和记清盘 九楼窗前，陆致远和沈壁共同远眺美丽香江。 “香江很美，不是吗？”沈壁笑问道。 陆致远脸色不改，“不但美，还很残酷，我游过来的，感受尤其深刻。” 沈壁看了看他，“真没想到，你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履历。” “形势逼人强，不这样不是淹死就是饿死。” “看来你的故事很多。” “你也差不多。” 两人咧嘴而笑。 “我研究过你的过往，发现你一次都没输过，包括那次离开香港，表面上输了，事后证明那只是一种策略，很高明的策略。” 陆致远笑道：“汇丰也不差。民间有这样的说法，香港是由马会和汇丰控制。我也看过你在汇丰的履历，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规律。” 沈壁来了兴致，“你说。” “你来到香港后，汇丰开始快速发展，包括对包虞刚的资助，都是你大力举荐。你似乎在寻找……” 沈壁奇道：“寻找什么？” “寻找一个足够信任的华人，是这样吗？为此你一直在物色、淘汰然后再物色，周而复始。” 沈壁惊讶地赞道：“你的感觉很敏锐，从我简单的履历中竟能看出这么多东西。汇丰确实不同于别的英资洋行，知道为什么吗？” 陆致远摇头。 沈壁道：“汇丰银行的标志就是那对铜狮，张嘴吼叫的是‘史提芬’，闭口不言的叫‘施迪’，寓意是‘开口出，闭口纳’。所以汇丰对华人财阀一贯原则就是互利互惠，‘扶上马，送一程’，顺便自己得实惠。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陆致远点头道：“明白。” “好吧，时间不多了，有空咱们再聊。现在你说说，为什么和记的救星是我？” “沈先生来这之前，塞尔不会没有交待，对吗？” 沈壁双颊一跳，“你怎么知道？” “想也想得到，汇丰做为债权人，这次股东大会无非是想知道和记到底还有没有生路。有则口头支持，没有则当场清盘，是这样吗？” 沈壁嘴巴陡张，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你继续。” “和记已病入膏肓，不大治不足以起死回生。” “大治？” “对，也就是换血，只有新鲜血液进来才能挽狂澜于既倒。” “指的是你吗？” “当然，现在和记市值仅值5亿，我愿意溢价10%注资1.75亿港元收购和记国际34%的控股权，再加上我手中已有的5%股权，合在一起就是39%的股权。换血成功，我来操刀把它拖出泥潭。” “你做董事会主席？”沈壁惊道。 陆致远摇头道：“我做执行董事。和记经此大变，当以和风细雨为宜，不可激化内部矛盾。” “祁德尊怎么办？” “我会跟他谈，能留最好，不留就走人。” “和记背负的债务怎么办？” 陆致远伸出五指，“三年后消除短期负债8.6亿港元，五年后抹平长期负债5.7亿港元。” 沈壁皱起眉头，背着双手来回踱步，“倒也未尝不可，不过我有个提议。” 陆致远顿觉不好，眼前这个人精会冒什么坏水？ 他整理心情，平静说道：“你说。” “我不要你的1.75亿港元，我给你2500万港元外加24%的和记国际控股权，换你陆虎箱包公司10%的股权，你意下如何？” “陆虎箱包公司？这怎么可能？”陆致远心里早把沈壁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 沈壁笑道：“我很看好陆虎箱包公司，这里面涵盖了北美的那个分公司。” “这肯定不行，那是我的现金奶牛，对我来说至关重要。”陆致远有些气急败坏。 “和记国际同样潜力巨大。” “和记负债累累多达10亿港币，陆虎箱包公司蒸蒸日上年利润可达2亿港币，两者能相提并论？” “24%兑换10%，谁赚谁亏说不清呢。对了，我还要补充一条，今后陆虎集团的资金往来都要通过汇丰银行，毕竟咱们是战略合作伙伴嘛。” 陆致远气急反笑，“你想通过我打开美国市场，我猜得对不对？” 沈壁脸上一红，“好吧，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汇丰在接触美国海丰银行的过程中确实遇到了很多阻力。美国人对汇丰非常不友好，所以我们迫切需要借助陆先生在北美的影响力，对此我不否认。” 陆致远心下盘算后笑道：“看来我无路可选？” 沈壁将手搭到陆致远的肩上亲热道：“远，这样合作对你对我都有好处，你要相信汇丰的一片诚心。” 陆致远诡异笑道：“如果我今天不来，你会怎么做？” 沈壁想了想后实话实说：“不管祁德尊等会说得天花乱坠，我们都会清盘收购。” “你晓得我今天一定会来，是吗？” 沈壁笑道：“你持有1400万股和记国际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但动了心，还对这次股东大会势在必得。因为没有企图的人不会在公司即将倒闭时一口气吃到5%持股线附近。” 陆致远叹道：“对于你的运筹帷幄和雄辩之才，我只能钦佩不已。” “这么说你同意了？” 陆致远摊手道：“我敢得罪财神爷吗？” 沈壁哈哈大笑，揽着陆致远道：“别这么说，我们的原则从来都是互惠互利，对此你不会后悔的，我保证。” “偿还债务的年限能否改改？” “当然不能，就按你说的五年时间为限。” “我要34%的股权。” “那你再加5000万港元，减去我的2500万，你再掏2500万港元好了。” “你这个老狐狸。” “彼此彼此。” 两人边走边说，上到十楼才分开，隔得远远的。 九点三十分，和记国际股东大会如期召开。 很多股东发现尚海大酒店董事会主席陆致远也来参会感到惊讶不已，不禁议论纷纷。 祁德尊不解地看了看秘书长。 秘书长过来低声道：“陆致远开盘买进股份，如今持股5.02%，可以参会。” 祁德尊点头，示意股东大会开始。 果然，正如沈壁所说，祁德尊一上来就代表董事局要求股东供股1.75亿港元，以解除公司的财政危机，却被沈壁为首的汇丰银行股东集体否决。 形势急转直下，祁德尊尴尬得满脸通红。 他知道汇丰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和记国际清盘在即。 沈壁站起来摊手道：“祁德尊先生，我们给过你机会，可惜你运气不好。所以，我要求和记国际清盘。汇丰银行现在提议，所有工作全部停止，一应资产都将变卖抵债，还有人对此存疑吗？“ 众人大惊失色，自己千辛万苦谋来的董事席位竟然一朝尽丧？自己失业了？ 可是，又能怎样？自己有办法吗？没有。 就在群情彷徨之际，陆致远肯定要站出来演戏，“沈先生是吗？清盘是无奈之举，公司不到山穷水尽最好还是别清盘。” 这话引来众口一词，“对对对，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清盘。” 沈壁笑道：“这位是......” “陆致远。” “陆先生失敬，现在还不算山穷水尽么？” “当然没有。” “什么意思？” “我以名下优良资产陆虎箱包公司10%的股份外加2500万港币换取和记国际34%的控股权，然后承诺三年后消除短期负债8.6亿港元，五年后抹平长期负债5.7亿港元，不知这样可不可行？” 十楼宽大的会议室里顿时“嗡”的吵闹开来，嘈杂一片。 沈壁伸手按压，等会议室里重归安静后笑道：“空口白话，我如何信你？如果三年后不能消除负债你将如何？” 陆致远眼里闪出一道寒光，你丫的出戏了啊，这台词不对。 “放心吧，我以陆虎箱包公司剩余股权做为抵押。” 沈壁装模作样跟自己手下商议片刻后拍手道：“成交。各位，既然陆先生答应换取股权避免公司清盘，汇丰经过研究同意了他的提议。那么现在，他将以34%加上已有5%共计39%的股份成为和记国际股权最多的董事，和记国际一应事务将绕不开他，我们恭贺他。” “不可能，他是华人……”有人出口反对，猛然意识到事已定局，陆致远若成功入主和记自己绝讨不了好去，于是赶紧住口。 其他人也是这般心思，虽然知道陆致远救了自己的董事席位，却也没有多少祝贺的心思。 祁德尊早已六神无主，端坐台上无视无听，心里只在胡思乱想。 公司既然已经进入清盘流程，那么董事局将分崩离析，人事改组势在必行。 自己将以最无颜面的方式离开这个集团公司，几十年的印记都将成为历史，这绝对是天大的笑话，而且这个笑话很可能在教科书上永久记载并不断为人熟知。 ------------ 第一百三十二章孰赚孰亏 沈壁笑道：“华人怎样？只要能帮汇丰还债，我管他什么人种？真的奇怪了，陆先生救了你们董事席位，居然没有收到一丝庆贺？难道你们真要我清盘公司不成？” 与座众人顿时拍起雷鸣般掌声，把祁德尊拉回现实。 想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人家汇丰做为债权人，想要谁来给自己还债是人家的自由，你有什么权力干涉？ 尘埃落定，沈壁走到陆致远身边伸手道：“你我之间的股权交割，我希望能够最快实施，就定在明天吧。如今这里是你的主场，就由你来收拾，我们明天见。” 陆致远起身握手道：“明天见。” 沈壁带着汇丰系股东迅速离去，陆致远看了看在座众人，包括脸色灰败从主席台下来的祁德尊。 “我是华人，这没错。如果你们因此而否定现实，我只能认为你没有资格做和记国际的股东。因为香港再过20年，终将成为华夏的香港。你也别跟我说什么主权和治权的问题，这是历史的车轮，挡者立死。 今天我成为和记的大股东，要声明三点。一是我暂时不会亲自打理和记，因为我还兼着大酒店的董事会主席，所以副主席兼总裁的位置将由谁来做，得在我和祁德尊先生商谈之后再做决定。 二是我已向汇丰保证三年内清除短期负债8.6亿港元，五年后抹平长期负债5.7亿港元。请大家相信我的决心和能力，我不会拿自己的优良资产开玩笑。在此过程中，谁要想推诿阻挠这一目标实现，都将成为罪无可赦的牺牲品。我不得不遗憾而且残忍地这么说，因为和记国际的利益高于一切。 三是董事会的话语权我必须拿到，四票必不可少，这个毋庸讨论。今后，我会跟总裁先生达成一致意见，清理旗下业务，该卖就卖，该买必买。暂时停止公司的扩张步伐，一切以业务整合为主。 最后，我再说一句，不管在座各位意见如何，我都对和记国际志在必得。如果你们反对，我将提请全面收购，然后改组所有机构人选。 好了，我说完了，你们可以尽情讨论。” 一小时后，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陆致远和祁德尊，两人对桌而坐。 “从你进入会德丰开始，至今已逾二十年，眼看着和记国际控制的公司从30家到如今的200多家，就此离去心里该是很不甘心，对吗？” 祁德尊十指交叉放在桌上，静静地看着陆致远，“是的，董事先生。” 因为陆致远早已事先声明，自己以大股东身份仅仅做为执行董事，所以他暂时不会干涉和记的正常运营，这一点得到了在座股东的全票通过。 “你若就此输掉将成千古罪人，汇丰没有给你机会，我给你。但你要记住四点，一是停止扩张，二是股市收益全部用来偿还负债，三是尽快启动出售旗下无用公司的工作，四是内部管理要卓有成效，不能有相互攻讦的行为，能做到吗？” “我只是过渡，对吗？” “为什么这样说？” “难道不是？你初登大位，不好使用强硬手段，于是利用我来收买人心，最后你来摘桃，你敢说不是这样想的？” 陆致远笑道：“当然不是，祁德尊先生，我是人，不是神，虽然和记董事会的掌控我不会旁落，并且在股权方面我还会陆续增持，直至达到51%，但这间公司太过庞大，货柜码头、船坞、制药以及零售业务，这些我从来没有接触过。想要经营好和记从而完成偿债目标，我必须借助你的力量。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那么我将提拔李察信出任行政总裁，夏伯殷做为业务董事，韦彼得出任行政董事，组成和记三巨头。当然，董事会我还是会牢牢把控，这是我的权力。 不过，你如果真的甘心臣服于我，只要五年目标达到，我会让你享有和记国际2.5%的纯利，你还可以继续留任副主席兼行政总裁一职。但我必须警告你，一旦你有异心，我有千百种办法让你身败名裂颗粒无收。” 祁德尊全身一颤，沉吟良久才答道：“我同意并且感激你的提议，和记已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绝不会让他垮下去，不管它的产权谁属。” 陆致远心里一松，起身伸手道：“欢迎你祁德尊先生，请记住今日之耻，想办法让和记重焕荣光，把自己留在正面教材上。” 祁德尊起身握手道：“会的，我一定会。” 皇后大道中汇丰银行总部，塞尔惊讶地问道：“他真的如你所料去参加了股东大会？” 沈壁点头道：“不仅如此，他还同意了我们的假设提案，我为你省下一笔钱。” “他没要30%的股权？” “我用24%外加2500万就换到他陆虎10%股权，替你省下2500万。” “上帝啊，你真厉害，债务呢？别忘了这才是根本。” “他答应五年内还清所有债务，也就是说汇丰剩下的10%股权五年后就能纯利分红。” 塞尔伸手，两人以掌相庆。 “这是一个大胜利我的伙计，有了陆致远，咱们收购海丰银行将如虎添翼。” “不，主席先生，应该说我们拓展美国市场将如履平地。” “对，你说的对。”塞尔面色通红，异常兴奋，“我们还捡到10%的极度优良股权，要知道他的陆虎箱包年度盈利才第二年就已达到2亿港币，而且是专利独家公司，这回咱们赚大了。” 陆虎园里，顾雅瑜也在问陆致远。 “你这样交换不是亏大了吗？” 陆致远摇头道：“香港的未来绝对值得期待，所以拥有和记不会吃亏，你放心吧。” 你们如果知道香港未来的地产行情会有那样波澜壮阔的上涨行情，我今日就不会如此便宜如此轻松地斩获和记国际这个拥有无数地皮的黄金公司。 再说，首位入主洋行的华资老板如今变成了自己，这份荣耀和意义只有在今后的若干年才会显现出来。 这个，李家诚肯定没想到吧？ 陆致远心里这样想着，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 第一百三十三章看病 第二日，《雅致报》、《明报》、《华侨日报》等纷纷以“里程碑”的高度赞誉陆致远的这次收购，《远东经济评论》甚至指出“这宗交易将让陆致远直上云霄”。 首家英资大洋行落人华人手中，这对于香港资本财团发展史来说，无疑是浓墨重彩的一笔，是一个重要的里程碑。 《华侨日报》评论文章认为：“相比于尚海大酒店权力易主，和记国际管理层的变动显得更有意义，这是香港经济史上划时代的变化。其意义非今日所能详述，只有历史会给予中肯评价。” 各大报纸还对陆虎集团与汇丰银行换股行为进行讨论，有说陆虎集团得地不少未来值得期待的，有说汇丰银行甩掉包袱得一金矿大获全胜的，也有说两者狼狈为奸将和记国际推上火山口的。 一天之后，陆致远和沈壁笑语盈盈握手言欢的照片再次登上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 自认为得计的两个老狐狸没有理由不高兴，白纸黑字的协议框定了今后两家集团公司的合作范畴和力度将是全方位和空前强大。 此后数日，陆致远往来奔波大酒店和和记，颁布了一系列的人事命令。 霍静安、袁士刚被他委派为和记董事，参与执行董事会议，负责筹划各项业务的发展。 霍静安的副手邓建国掌管出版社，莫南寻出任箱包公司经理，吕正茂为副经理兼工厂厂长。 李承伟接任莫南寻为报社经理，主编一职由副主编胡勇进担任。 和记内部，陆致远极力安抚祁德尊、李察信、夏伯殷、韦彼得等外藉高层管理人员，除了要求将和记地产、均益仓、屈臣氏、和宝、安达臣大亚等公司逐步私有化，将亏损累累的海港工程出手之外，陆致远极力表示不直接干预和记行政。 当然，严厉的敲打必不可少。 陆致远深知李察信、夏伯殷等人不比年纪老迈的祁德尊，他们野心勃勃，无时不刻想要擢取更多的权力。 所以他在董事局的会议上严词厉色，言说一旦发现公司内有排斥异己、拉帮结派、阳奉阴违等行为，一定不遗余力给予最严厉的打击，直至身败名裂为止。 私下里他又对祁德尊、霍静安、袁士刚耳提面命，要求他们做好团结，再创和记辉煌。 忙完这些，时间已经进入10月，陆致远对旗下公司巡视一遍后，准备动身赴美，却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怡和增持九龙仓和置地？怎么可能？他们哪来的钱？” 邓家勤在电话里说道：“怡和应该是看到大酒店以及和记易主，想到扎紧自己的篱笆，应该是这样。” 陆致远叹道：“这可真是收之桑榆失之东隅啊。” 挂断电话后，他想了想又觉得释然。 怡和系虽然执掌九龙仓和置地，经营方式却很低级。 这个集团建楼只用自有资金，而且只租不售，资金回流慢，因此资金链必然紧张。 为了缓解资金紧张，怡和曾大量发债，使得债台高筑，信誉下降，这种局面能够坚持多久？ 算了，好歹也是明年才思考的问题，还是先顾着自己的身体吧。 自从电影杀青之后，陆致远感觉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两肩痛感与日俱增，医生看过不少，无一有用。 也许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穿越者的原因，上天不容自己在这边改变太多，急着收回自己？ 陆致远心里的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笃信。 招震强敲门进来，“老板，你和老板娘真的不参与拍摄《上海滩》么？” 陆致远苦笑道：“我现在就算想拍也无能为力，芝芝否决了吗？” 招震强点头道：“她明确拒绝，而且表示今后不会再表演任何角色。” “那算了，你重新找人吧。” “老板有什么意见？” “我们的当家花旦米雪肯定要参与，许文强的角色不如借丽的的刘淞仁过来，反正他马上就要离开丽的，咱们跟他签约。” 招震强想了想赞道：“老板好眼光，我这就去安排。” 陆致远起身去接水，“去吧，这部剧集你慢慢拍，争取弄个精品出来。” “好的，那我出去……老板，你怎么了？” “蓬”的一声，陆致远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快来人啊！” “爸爸，爸爸……” 陆致远再一次深陷梦乡，重温了那种希望破灭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在无边的黑暗里心烦意乱终日游荡，直到耳边传来童声的呼唤，才将他拉回现实。 等他睁开眼时，维国在胸前不停蠕动着呼唤着。 安妮惊喜道：“亲爱的你醒了？” “安妮？这是哪？” “洛杉矶医学中心啊，你在办公室晕倒，香港医院查不出任何问题，就转来洛杉矶。等等，我马上去叫威廉还有顾姐姐她们。” 陆致远见她走得焦急，叹口气后抱紧陆维国。 威廉进来后脸色严峻，四女和安妮跟在后面神情紧张。 “既然已经醒过来，就先休息三天，到时我再安排人复查。” “不会你这里也查不出问题吧？”陆致远调侃道。 “这样你还能笑，真是心脏够大，早点休息吧。”威廉强笑道。 威廉走后，四女扑过来，安妮接过孩子。 顾雅瑜开口道：“你到底怎么回事？阿芝一路哭得惨兮兮的。” “姐姐怎么说我，你自己不是？” 陆致远摆手道：“好了，你们别担心，我自个身子自己知道。胶片带来没有？” “晓得你要来美国做后期，我们带来了。不过你得先休息啊，医生是这么吩咐的。” “我心里有数。” 三天后的早上，陆致远总算可以下地走动。 他首先给郭德胜拨去电话。 “郭叔，你找我？” “阿远，他们说你晕倒是真的吗？” “我没事，放心吧。地铁那个项目你只须照我说的去做，应该十拿九稳。” “真这么有把握？” “真的，你只要注意保密就好。” “阿远，叔这辈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能碰到你，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项目的事不当紧，你的身体最紧要。” 虽然知道只是商人间的客气话，陆致远还是感觉到了温暖，“行，你去忙吧，有空我就回来。”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又联系保罗和詹姆斯。 “帮我联系旧部，对，我在这边做后期，目标就是戛纳。” “天哪，你在美国？”詹姆斯不敢置信。 “对，来了好几天，说来话长，你联系人吧。” 保罗首先亮明底牌，“我需要这部电影欧美播映权。” “我没说不给你。”陆致远有气无力。 “远，你没事吧？” “有点状况，大伙见面再说吧。” 保罗和詹姆斯赶紧去联系尤利亚诺和理查德等人。 下午，威廉带着保罗和詹姆斯走进病房。 “你这比前两天更差啊，到底怎么回事？”威廉皱着眉头兜头问道。 这话说完，顾雅瑜等女哭作一团，全美最好的医院如果束手无策的话，后果将不堪想象。 ------------ 第一百三十四章何去何从 香港很多人都在牵挂陆致远，有人祈求他能尽快恢复健康，有人巴望他一病不起，还有人无动于衷，毕竟在竞争日益激烈的香港，艰难求存不是一件易事。 唐舒璇得到消息后，勉强让自己从《十三不搭》票房惨淡的忧虑中挣脱出来，打去电话问候，得到病情不明的结果后，她只好放下担心，重新琢磨电影该如何扭转败局。 大酒店总部，文森找上罗森??加利，怂恿他趁此机会夺回董事局主席一职。 罗森谨慎地回答道：“如今他病情不明，还是观望为宜，毕竟他手上的股份别人抢不来也拿不走。” 文森见他如此慎重，只好罢了篡位的异样心思。 和记国际也有人劝过祁德尊，却被他一顿痛骂。 “和记国际好不容易摆脱清盘危机，你却想着过河拆桥。这次我先不追究，日后再有类似言语定不轻饶。” 这番话听在霍静安和袁士刚的耳朵里，不禁对祁德尊油然起敬。 谁说英吉利人没有“忠诚”二字？谁说商人一定唯利是图？ 祁德尊就是忠臣的榜样。 米高梅总部大楼因为詹姆斯连续投资电影大赚使得老板科克??科克里安停止把它改建成旅馆的打算，继续保持现状。 三楼，尤利亚诺带着助手鲍勃拿过詹姆斯递来的初剪版《卧虎藏龙》。 “速度很快，不像是理查德的工作作风。” 詹姆斯??奥布里神情低落，“远叫人边拍边剪，理查德只是精剪而已。” “现在介入配乐是不是早了点？” “先看看吧，导演已经说了不会介入后期，全靠你们做主。对了，这有两份曲谱，用在影片开头和结尾，导演让你借鉴一下。” “上帝啊，他的身体要不要紧？” “天知道，但愿上帝与他同在。” 詹姆斯说完，转身走出配乐室。 他还没走远，就听背后传来尤利亚诺的怒吼：“法克，这是羞辱我吗？” 詹姆斯眉头一皱走回去，只见尤利亚诺抱头趴在桌上，鲍勃在捡地上的曲谱。 “怎么了这是？” 鲍勃嗫嚅道：“这...这，辛格先生看了这个后……” 詹姆斯接过曲谱不解地问道：“写得不好吗？” 尤利亚诺苦着脸道：“不，非常好，我没勇气接着配下去。” “真的？” “千真万确。” “受打击了？” “当然，谁来都这样。” “东方远是上帝都嫉妒的人，你得想开点。天知道他身上还有什么奇迹？你总这样还怎么活？” “他一个导演懂歌舞也就罢了，随便写点配乐就是不朽杰作，让我们吃这碗饭的配乐师情何以堪？” 詹姆斯笑道：“有人生而知之触类旁通，这没办法，你得适应。也许是上天嫉妒吧，他都那样了，你还忍心跟他计较？” “好吧，我只是一时丧气，会调整好的。” “加油吧，这部电影会参赛戛纳，说不定你能名垂青史。” “那罗伯特??唐尼……” “他一个三流导演也配相提并论？” 詹姆斯哼了一声，转身走出配乐室。 比弗利山顶，依旧是满眼苍翠，丝毫没有季节变化的痕迹。 陆致远叹道：“景色依旧，人已不同。” 周雅芝攥紧他的右手强笑道：“阿远，想开点吧，你会好起来的。” 陆致远苦笑道：“自己事自家知。” “你还回香港？” “要的，新年前后就回去。” “担心公司？” 陆致远摇头道：“公司的事已经安排妥当，每个关键点都有得力人手，我在或不在没有区别，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你留在这里休养不好吗？” “我不想客死他乡，”话未说完，一双小手罩住他的双眼，“你再说不吉利的话，我就丢你下山。” “雅瑜别闹。”陆致远掰开小手苦笑道。 “那你答应我好好活着。”顾雅瑜嘟着嘴巴，“你急着回去做什么？” “《卧虎藏龙》还要回香港配国语版，这个英语版参赛戛纳。” “就为这个？”两女问道。 “我还要出趟远门，去很远的地方。” 周雅芝哭道：“你想学大象是么？” 顾雅瑜哽咽道：“你不回来了吗？” 陆致远叹道：“你们想哪去了？我肯定会回来的，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我不能让你俩留下一儿半女，着实可恨。” 两女抱着他痛哭出声。 “好了，去吧安妮叫来，我还要叮嘱她一些事，过两天我还要去祭奠王鸿生，沈壁也要过来，事情挺多的。” “你不是不喜欢沈壁吗？理他做什么？” “沈壁不坏，我跟他说好的，总要言而有信才行。” 顾雅瑜问道：“罗伯特??唐尼你怎么办？” “他的《时时刻刻》你看过了？” “没有，我才不看，一天到晚在一边刮躁大的人能拍出什么电影？” 陆致远躺下来，“他叫由他叫，我无暇理会。” “圣马力诺分店和加拿大报社你还去吗？” 陆致远摆手不再言语，周雅芝摇摇头，顾雅瑜眼圈一红，转身去叫安妮。 一家子回到公寓，顾雅瑜见陆致远浑身无力，“要不叫威廉过来一趟？” “不用，他现在躲着我呢，西医查不出我这病，还是不要勉强。” “中医也没用。”吴尚香嘟嘴道。 “进去吧，安妮，晚上吃什么？”陆致远摸摸阿香脑袋问道。 安妮不及回答，陆维国伸手喊道：“爸爸，抱。” 周雅芝伸手接过哄道：“爸爸生病了，抱不动你，咱们等几天好不好？” 众人心里酸楚，各自别过头去。 陆致远无可奈何，心里颇不服气。 穿越者会病死？老子要闹个大笑话不成？ 莫非真是因为自己对历史改动过多引来反噬？ 那可没有天理了，别人穿越当皇帝都没事，老子指手画脚而已，就要被召回去？ 陆致远很不想回去，这个时代他已经深深扎根，离不开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体内的阴寒之毒到底来自哪里？ 桩功？还是手印？抑或是佛骨？ 还是尽快去阿国走一趟吧。 ------------ 第一百三十五章视察分社 随着罗伯特·唐尼的新片《时时刻刻》在北美首映，各大报章开始议论纷纷。 《论坛报》刊文表示：“虽然罗伯特·唐尼在导演领域名不见经传，但他勇于挑战敢于质疑的态度值得推崇。如今他的新片已经上映，我们的天皇巨星东方远，你的新片在哪里？难道真要输给区区罗伯特？” 《太阳报》跟进报道：“罗伯特·唐尼去年曾说东方陆欺世盗名，我们姑且当他满口胡言。然而随着双方新片正面对抗的日益临近，到底谁在说谎？结果即将水落石出。你相信才华横溢的东方陆是个说谎者吗？我不相信。但他的新片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音讯，这不得不让人心存疑虑。” 各大报纸的怀疑还未形成热潮，陡然传来陆致远在台岛金马奖赢得最佳男主角的消息。 舆论顿时哗然，东方陆真是太过神奇，导演事业正方兴未艾，表演奖项又接踵而至。 一个人真的能触类旁通精通多个领域么？ 这一论点迅速引起各方热议。 布法罗是美国纽约州西部伊利湖东岸的港口城市，位于尼亚加拉河南口，西与加拿大伊利堡隔尼亚加拉河相望。 陆致远走出高达40层的“海丰银行大楼”，沈壁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可抑止。 “亲爱的远，这次谢谢你，没有你的参与，我跟那帮美国人不知要花费多少口水。不过正如他们刚才所问，你真的不在乎这次赌约？会不会影响到你在美国人心目中的光辉形象？” “我无所谓，因为身体状况出了问题，现实条件已经不允许我在12月前做完影片后期，所以在美国上映并参评奥斯卡都将成为空谈，对此我也无能为力。” “你可以登报申明啊？” “你觉得，我跟罗伯特·唐尼这种小角色需要那么认真么？” “当然不需要，你们天隔地远，何须理他？不过说真的，你的脸色很差，要不我陪你在纽约找几个医生看看？” “不用，我的几位夫人在等我，你不必多礼。” “远，你好好养病，香港那边祁德尊没有让你失望，他做事勤勉有加，如果有事我会帮你看着。” “谢谢你。” “咱们来日方长，你先养好身体，我走了。” 沈壁带着左右离去，陆致远来到路边，吴尚香打开车门。 “取消我驾驶资格？”陆致远强笑道。 驾驶座的顾雅瑜笑道：“亲爱的上车吧，我的技术很好。” 陆致远坐上副驾驶位，“好吧，那我就好好领教你的驾驶技术。” “去哪？”后排的周雅芝问道。 陆致远大手一挥，“去观赏尼亚加拉瀑布。” 吴尚香和顾秋晖在后座拍手叫好。 顾雅瑜油门一踩，陆致远笑道：“这台车是米斯特的心肝宝贝，你得悠着点。” “没问题，我的驾照可是实打实考来的，不像某人那样掏钱购买。” 陆致远笑笑，看着路边红得耀眼的美国红枫，心里隐隐作痛。 尼亚加拉瀑布是世界第一大跨国瀑布，位于加拿大安大略省和美国纽约州的尼亚加拉河上，是北美宽广壮丽的大瀑布，也是美洲大陆最著名的奇景之一。 看着美轮美奂的飞瀑流泉以及鬼斧神工的自然美景，顾雅瑜高兴地指着瀑布叫道：“怪不得他们都说尼亚加拉大瀑布是上帝花园中不小心陨落的一处风景，确实名不虚传。” 陆致远立在船头点头微笑，不远处瀑布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冲而下，溅起的浪花和水汽高达百余公尺。 “哇，真的好漂亮啊！” “确实，我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瀑布。”陆致远看着雀跃的阿香和顾秋晖，笑道：“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这里真的很应景。” 周雅芝过来给他拢紧衣服。 陆致远挣了挣，“没事，都是水汽，就算偶尔湿身也无伤大雅。” 周雅芝等他一眼，“就知道逞强。” 船只穿过瀑布后水雾渐小，一道彩虹横跨大河，在蓝天下异常耀眼。 顾雅瑜来了兴致，“阿芝相机呢？赶紧拍下来，我要回去慢慢看。” 周雅芝回去船舱拿出相机，陆致远拍下如许美景后赞叹不已。 几人喊同船游客帮忙拍下合影，周雅芝站在陆致远身旁莫名掉下泪来。 游览过尼亚加拉瀑布，众人在金斯顿停留数日，就住在安大略湖边的酒店。 这座城市是安大略省的重要港口城市，绵延起伏的山麓长满了针叶林、高耸的岩石山和宝石一般美丽的湖泊构成人间仙境，五颜六色的花圃以及生活其间的动植物完美和谐。 陆致远每日观赏这等美景，觉得自己的病好了很多，双臂也不再如往日那般酸软无力。 到了11月底，众人启程前往安大略省会多伦多，视察《雅致报》加拿大分社。 杨正华和夏克立对于集团老板的亲自到来表示了热烈欢迎。 “正华、夏克立，你们草创分社不久，有没有什么困难？目前报纸销量怎样？” 杨正华看着老板苍白的脸色很心疼，“我们过来之初，曾经做过调查，多伦多华裔人口接近15万左右，七成都说普通话。所以我们迅速调整策略，新闻资讯更多侧重于普通话人群，再加上老板你的连载，《雅致报》迅速占据了绝大多数华人读者日报市场。” 夏克立接话道：“目前《雅致报》的日销量在一万份左右，但我们有信心在两个月内让报纸日销量突破三万份。” 陆致远笑道：“你们的工作卓有成效，这说明集团委派你二位来加拿大拓展市场的决定是正确的。在这个华人众多的国家，我希望你们为这些国语移民提供精神食粮的同时，还要支持和捐助公益事业，参与主流社会活动，使咱们的报纸赢得良好口碑的同时成为一种文化符号。 在技术方面，你们要以香港为新闻编采总部，依托旧金山电视台的国际新闻中心，与各分社和遍布全球的采编们进行二十四小时全方位连线，通过紧密而高效的新闻资讯网络，将最快、最准确的咨询传达到用户手中，明白吗？” “老板，我们明白。”夏克立道。 “老板你的身体......”杨正华哽咽道。 陆致远摆手道：“没事，小问题，你们把报纸做好就行。” “当然，我们一定会。”两人异口同声道。 ------------ 第一百三十六章大师登门 陆致远携四女在多伦多停留一日后便踏上归程，11月30日回到纽约。 市郊一座楼房天台上，陆致远和米斯特各执一杯红酒，远眺城市壮丽景观。 “说实话米斯特，你能在短短时间里把纽约这一摊子事铺开，连我都没想到，干得真不错。” “职责所在，做得好应该的，老板你别夸。” “你确实是个人才，有时我真觉得10%的股份少了。” 米斯特面红耳赤瓮声道：“老板你再说这话我立刻辞职。” 陆致远摆手道：“好好不说，行了吧？米斯特，你和埃尔文都是最可信赖的好兄弟，你俩没事了吧？他上次那么做我也讲过他，你别放在心上。” “早没事了，你放心吧。” 陆致远点头，喝一口红酒后惆怅道：“如果我不在人世，希望你们继续将陆虎箱包做大做强......” “你在托孤是吗？我可不答应，你会好好的。那是怎么说的？吉人自有天相。” 陆致远苦笑道：“天相说不准的。你不答应我也无法，别人根本听不到我说这番话。” 米斯特抹了抹眼角哽咽道：“好吧我会的，我会把陆虎箱包当作自己一生的事业来做，但请你千万别灰心，你会没事的。” “这是秘鲁之神的预言？” “是的，途米告诉过我，你不会有事。” “好吧，如果真是这样，我会再来纽约陪你大醉一场。” 米斯特笑道：“我期待这一天尽快到来。” 陆致远望着远处的天际线，嘱咐道：“记得善待下面的员工，特别是年节时候，要让他们有‘家’的感觉。” “我会的，老板。” 两天后，陆致远等人乘机飞回洛杉矶，准备迎接圣诞节的到来。 陆致远来到这个时代还从未度过如此团圆的节日，所以格外珍惜。 而众女因为某种不约而同的默契，刻意处处讨他欢心，总能让他心怀畅快。 洛杉矶的一众老友和职员也都强抑自己内心的悲伤，刻意回避任何不开心的事。 陆致远也不以为忤，得过且过吧，谁知今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日子？ 12月20日，陆致远带周雅芝去卡尔弗城配音。 三天后，《卧虎藏龙》的后期制作大功告成。 陆致远拿着母盘对保罗、詹姆斯和安妮道：“这一版去戛纳电影节参赛，单位别写赛勒斯。” “写什么？” 陆致远咳嗽道：“写香港陆虎电视节目制作中心提供。” 保罗知他心意，“到时你会去的，这等小事不必操心。” 陆致远摇头苦笑道：“我到时肯定不去。” 众人大吃一惊，安妮眼泪就要流淌，陆致远赶紧解释道：“我出趟远门，估计赶不上戛纳电影节开幕。” 詹姆斯长吁一口气，“安妮，咱们照做吧，远自有分寸。” 安妮强忍泪水点头同意。 愉快的圣诞假期后，1976年紧随而至。 1月2日，陆致远带着家眷和保安泪别安妮母子及一众好友，去旧金山短暂停留后，于1月5日抵达香港。 安排周雅芝负责通知剧组人员配音后，陆致远当天下午就在《雅致报》社对四位主编训话。 “你们四家晚报当日对我多有诋毁，虽是受人指使，但违背良心毁人名节的事罪证确凿。我当时就立誓要在年内将你们收购，如今有什么话说？” 他挨个扫过去，“说我逃港、抄袭、涉黑的，是谁？” 一位瘦高的中年人苦着脸举手道：“我，杨桂荣。” “行啊，归纳得很精辟嘛。说我是根深蒂固的崇美舔奴，又是谁说的？” “我，邓根生。” 陆致远扬起手掌吓唬，那人瑟缩一抖，“真...真不是我们想说的，他们拿枪...枪......” “行了，不多说了，既然如今都是一家，那么我就既往不咎，但对你们的职业操守暂且持怀疑态度，希望你们用自己的工作成果来改变我的印象，去吧。” 四人如释重负，鱼贯而出。 李承伟随后进来笑问道：“痛骂了一顿？” 陆致远摇头道：“算了，骂有何用？他们文采看着还不错，你再调教一下吧。这次收购花了多少钱？” “112万港币。” “往后这一年里，你也别光顾着报社的发展，要通盘考虑很多事，周边产业比如印刷、供纸等的合并，结合出版社发展杂志业务甚至漫画等。能收购就收购，不能就自己办，最终要把《雅致报》办成自给自足的产业递过，明白吗？” “好的，我一定照办。老板听说你要远行？” “对，春节后我就会出去一趟。” “去哪？” 陆致远脸色一沉，冷笑道：“这是你该管的？” 李承伟干笑道：“不能，我关心老板而已。” 陆致远摆手道：“去吧，我一个人坐坐。” 1月8日腊八节，是春节前的第一个节令，香港人却不时兴过这个节。 陆虎园的一家子吃早餐时，却见陆致远端起一杯酒朝北边拜了拜后洒在地上。 众人不以为意，只道他在祭祖。 陆致远也未解释，长叹一声后回到桌上埋头吃饭。 齐德林端来腊八粥，“要不尝点这个？香港人不爱。” 陆致远点头道：“这个不错，我来一碗。” 一家子吃得正欢，外头有人敲门。 阿风走去开门，迎进来一个和尚，念着“阿弥陀佛”。 陆致远一看，赶紧迎上前去，“永星大师？怎么今日有空光临寒舍？” 永星大师竖起单掌道：“贫僧外出游历，年底才回，得知施主替贫僧寻回孜孜以求的手印下册，特来致谢。” “大师不必多礼，总是冥冥中有天意相助，才顺利找回书册，大师要谢就谢老天吧。” “施主过谦了。” “大师过来坐。” 齐德林迎上前去，“大师，可还记得我？” 永星大师辨认半晌后指着他恍然道：“你，你是陆生南的管家么？” 陆致远听得心头一震，陆生南，自己那便宜叔祖？原来老齐是他的管家，怎么自己一点不知道？ 他不动声色延引永星大师走进院子。 ------------ 第一百三十七章远行在即 周雅芝见是永星和尚登门，附耳对顾雅瑜低语几句。 顾雅瑜赶紧起身，过去迎大师坐下。 永星和尚也不客气，落座后便问道：“陆施主最近抱恙？” “大师看得出来？” “你两眼无神，阳气不足，阴寒入体，此大不妙啊。” 顾雅瑜道：“大师说得对，我们去美国医院看过都束手无策，大师可有良方医治？” 永星沉吟一会问齐德林道：“当日陆生南来我西方寺时也是这般模样，后来如何？” 齐德林惊道：“他俩是一样的病症？” 永星点头。 齐德林回忆道：“陆家主自从研制药水后，身体每况愈下，绵延两年终告不治。” “啊！”顾雅瑜等人大惊失色，吴尚香干脆哭了出来，陆致远也不禁黯然。 永星合十道：“贫僧对医术所知不多，还望施主妥善治疗。” 他看了看众人，“贫僧能与施主单独说几句吗？” 顾雅瑜等自无不允，纷纷避开。 陆致远问道：“大师有何见教，请直说。” 永星点头道：“陆生南我见过两次，外貌气质与你有些相似。当日我初见施主时看出你俩身上都有一种神秘气息，会不会是外物所致？” 陆致远猛地想起佛骨，难道自己得病竟是佛骨所致？ 这个极有可能，因为佛骨正是从陆生南家得来的。 “陆生南何时得的病？”陆致远不禁问道。 “我初见他时倒是安然无恙，那已是1947年的事了，他的博学才识令我很是钦服。我也曾授他手印功夫，未料两年后再见他，就如施主这般，着实令贫僧惋惜。” “大师见人就授手印功夫？” 永星脸上一红，“贫僧忧心手印下册，只能出此下策，让施主见笑了。” 陆致远摆手道：“无妨。我也想问大师一个问题，令师仙逝前那伙盗贼究竟要找什么？” 永星摇头道：“贫僧一无所知，施主莫怪。” “我这病真的无药可救？” “即是外物所致，必须外物压制，这是贫僧浅见，望施主自想办法。” 陆致远叹道：“难啊，陆生南不也无法可想么？” 永星半晌无话，唯有叹气。 两人唏嘘一会，永星告辞。 顾雅瑜等人围上来急问道：“大师没办法？” 陆致远摇头，拉着齐德林到一边问道：“你是陆生南的管家，我怎的不知？” “老爷，你也不曾问我啊，再说我哪知道你竟识得老家主？” “陆生南因为什么原因得病？” 齐德林叹道：“老家主原先没病，后来研制药水时才得的病。至于是什么原因我真的不知。不过，他得病前后我却发现有桩怪事。” “什么怪事？” “他来港时身边曾有一块美玉，得病后那块玉不翼而飞。” “你怎知道？” “我随老家主在粤州住过两年，每次家祭他都会拿出那块玉参拜，到香港后也是如此。可是，自从他研制药水后，我就再未见到那块美玉。” 陆致远脑海里灵光乍现，美玉？听人说自己老家原来也有美玉一块，后来不见踪影，原来是被叔祖偷走。 如此珍贵的美玉怎会不翼而飞？难道是美玉丢失陆生南才得的病？莫非佛骨需要美玉压制？ 怪不得王鸿生屡次提醒自己要求得美玉恢复武功，原来竟藏着更深的意图，他为什么不明说？ 既然佛骨需要美玉压制，自己仓促之下去哪里寻找美玉？ 要不去阿国看看宝藏里藏着什么宝物？ 是玉便好，不是也可以物易物，遍寻宝玉来交换。 两人回到餐厅，陆致远见顾雅瑜等没精打采忧心忡忡，于是好言宽慰，说永星已告知医治之法，自己年后就出门寻找药引。 众人听了这话才喜笑颜开。 陆致远却愈加心痛，倘若自己夭亡，家里人该伤心痛苦到何等地步啊。 后面几天，陆致远逐一视察大酒店、和记国际以及自己旗下各个产业。 他对自己不在香港时祁德尊甩卖海港工程的做法大加赞赏，嘱他严管公司内部，如有风头不对可祭雷霆手段加以整治。 祁德尊得到尚方宝剑自然喜出望外。 大酒店这边，陆致远深知自己立足未稳且没有强力内应，想要如臂使指，还得从长计议。 1月20日，李汉祥亲自登门，送来金马奖奖杯。 陆致远看着奖杯笑道：“我只是客串，怎的拿了主角奖杯？” 李汉祥喝口茶水后叹道：“要不怎么说你是电影奇才呢，随便拍拍就能得奖。可惜你非要在商场里闯荡，满身铜臭臭不可闻。” “人各有志嘛，怎么说我也要谢你，晚上一起吃饭？” 李汉祥摇头道：“我的新片快要上马，还要跟几个主创研讨，真的没时间跟你共进晚餐。” “那就别怪我失礼啊，我请你了你自己不去。” “你这人忒抠门，真不像大老板，话说林小姐跟你之间......” 陆致远紧张地抬头四顾，“这话千万别乱说。” “我没乱说，她对你情有独钟呢。” “屁的情有独钟，她对二秦才是真爱。” “二秦？什么二秦？” 陆致远一口茶水喷出，“秦汉和秦祥林啊？” “你说什么？她在台岛从无绯闻你不知道？” “不...不可能吧？”陆致远不敢相信，莫非历史又出现了改变？ 李汉祥凑过来低声道：“我曾问过她，二十多岁的老姑娘怎么不恋爱，她说有人讲过，见面错过都是缘分不可强求。我心里气啊，谁他么无聊给她灌输这种狗屁思想？这不是霍霍人么？” 陆致远感到很尴尬，转移话题道：“水，水泼到你裤子上了。” 李汉祥赶紧躲避，一手拂到茶水，果真掉到他身上。 时间很快来到春节，陆致远忙得不亦乐乎，给好友和职员拜年还要去几个岳父家里走走。 顾家和周家见女婿身体有恙，俱都挂念不已。 陆致远只能强颜欢笑，解释说些许微恙不日自好。 至于四女终日神伤暗自以泪洗面的事，自不可为外人道。 2月8日初九，陆致远去荃湾看过办公大楼工地后，指示李承伟等人，要求5月集团全体迁往荃湾办公，电视台的启播仪式也将在该月举办。 2月12日，春节还未过完，陆致远就准备行囊，带着阿风阿林两人踏上旅途。 为此张金标和何正峰颇有微词，说此去危机重重，居然不带自己前往。 骆山英也老大不痛快。 “我这一走，偌大产业要人照顾，没你们怎么行？特别是大酒店和和记国际的情报收集，你们走了谁负责？行了，别跟娘们样磨磨唧唧的。” 他一通恩威并济后，才压下几位保镖心里的不服。 顾雅瑜等虽然不舍，但此行事关药引大事，却也不得不含泪辞别，只是一个劲叮嘱陆致远要注意身体。 陆致远嘴上轻松答应，心里却很郑重其事。 他心知此次出行十有八九会跟那些穷凶极恶的杰本人狭路相逢。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 第一百三十八章偏向虎山行 喀布尔，阿国首府，位于喀布尔河谷、兴都库什山南麓，是一座有3000多年历史的名城，也是著名的东西方通商要道“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城镇，2000多年前就是东西方贸易文化交流的中心所在。 喀布尔山水相映，景色宜人，但正因其地处中南亚入海要塞，地理位置殊为重要，所以易受外族侵略。 彼得大帝曾说过，谁征服了喀布尔，谁就征服了世界。 因此，动荡的喀布尔从来不富。 一辆从机场前往巴米扬的中巴车上，三个留着络腮胡的男子望着沿途风景颇感好奇。 “老板，咱们......”阿林开口道。 “说英语。”阿风严厉地提醒道。 陆致远用英语说道：“阿风说得对，咱们尽量小心，直接去巴米扬，不在喀布尔停留。” 喀布尔的街道上随处可见穿着“波尔卡”服装的阿国女性。 “波尔卡”服装是阿国传统女性服装，也是这个世上最保守的女性服装之一。 当阿国女孩长到16、17岁后，外出都要穿上它。 把自己从头到脚罩在里面，双眼被遮在留有网眼的面罩后，如同一座流动铁窗，而且，这种服装的面料多是化纤的，穿上不透气，谁穿谁遭罪。 喀布尔的街头巷尾，也有很多饭馆，在这里你可以吃到正宗的烤羊肉、不注水牛肉，但卫生很差。 街头来往车辆左转右闪毫无规则，甚至可以逆行，总而言之，一个乱字可以表述。 陆致远看着这些不禁感慨，再有五年，这里又将成战乱中心。 届时某国军队将进入这里，然后长达10年的战争会让无数民众逃离家园。 巴米扬大佛，位于阿国巴米扬省巴米扬市境内，紧紧挨着兴都库什山脉。 这里有历史悠久举世闻名的东西大佛，巴米扬峡谷也因丰富的佛教洞窟遗址与华夏敦煌石窟、印度阿旃陀石窟同被列为佛教艺术最珍贵的遗产地。 三人下车后，回望来路，只见一条看不到头的悠长公路直插天边，两旁是土黄色的山丘和戈壁，更远处一片片雪山忽隐忽现。 “一路过来，有没有异常发现？”陆致远摸摸脸上的胡子问道。 “没有，可以确定。”阿风阿林点头答道。 “没有也不能掉以轻心，他们应该不会想到咱们从巴米扬进入伽色尼，这是好事。” 陆致远之所以不想带更多人来，正是不想造成无谓伤害。 只要碰上那些杰本人，再多保镖也没用。 所以，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大雪山至关重要。 三人拖着行李去拜大佛。 陆致远站在高达53米身着红色袈裟的西大佛脚下，抬头仰望它那显得模糊的慈祥面容，如同正视自己内心一般，平静而又安详。 拜过大佛，三人来到巴米扬小镇，找到一家旅馆借宿一夜。 这时候的巴米扬小镇无比宁静闲雅，镇郊处有一处美如仙境的湖泊，美得惊心动魄。 夜深了，陆致远倚窗独立，借着月色看远处宁静的湖水，忧虑油然而生。 伽色尼，会有怎样的遭遇等着自己？ 不管好坏，总要想办法才行。 否则就这样下去，自己必会像陆生南那样，迟早病死在床榻之上，一家人无比悲痛。 第二日，三人早早起床，搭车前往伽色尼。 等车的时候，陆致远交待道：“阿风阿林，那帮杰本人都是身手高明的不法之徒，这两年毫无动静，我估计是埋伏在伽色尼等着我自投罗网，因为那里有我必须去的理由。我本想久拖几年再说，但身体不允许。你俩如果有顾忌可以不去，我不会怪你们......” 阿风打断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老板你再说这话就是侮辱我们。” 阿林附和道：“一死而已，咱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你，吃这碗饭早有这个觉悟。” “好吧，我相信你们的操守，从现在起，咱们就得打起精神，不要露出马脚。至少在我找回那个东西前，每一个出现在咱们眼皮底下的人都有可能是玄洋武社的武者，他们未必只有三个，或许有更多，明白吗？” “明白。”阿风阿林异口同声道。 一辆满载风尘的中巴车经过小镇，三人上车。 陆致远环扫车上东倒西歪的十数人，低声道：“没问题，后面的人要注意。” 两人点头无话。 中巴车摇摇晃晃朝伽色尼驶去。 中午时分，将到目的地时陆续上来三名汉子，全都带着行李。 首先上来那人面上无须个子不高罗圈腿，顿时吸引了阿风阿林的注意。 后面又上来两人，一个留着络腮胡，一个留着八字胡，坐下后倶都闭目养神。 唯有罗圈腿东张西望坐立不安。 阿风阿林同时回头，见陆致远微微摇头才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 伽色尼是阿国东部城市，加兹尼省省会，与周边八省均有接壤繁华程度不逊于喀布尔。 车到终点，众人纷纷下车。 罗圈腿在后用中文喊道：“有要一起住宿的吗？可以省钱啊。” 八字胡和络腮胡提着行李身形一顿，停步往后看。 陆致远三人也驻足回头，见那三人交谈几句后，往车站旁边的一座五层宾馆走去。 三人对视一眼，陆致远示意跟上。 阿国较穷，宾馆并无多大规模和上乘服务，仅只提供床铺，电视、热水澡等无从谈起。 前台办理入住手续时，陆致远特意查看刚才三人开的房间号，在405。 “有五楼的房间吗？” “请稍等，我查查。”服务员的英文很正宗，毕竟现在的伽色尼还是一个颇受欢迎的旅游城市。 片刻后，服务员答道：“有的，504和505。” “那就这两间吧，刚才那三人住一间？” 服务员摇头笑笑，却不答话。 三人去五楼放好行李，陆致远叫两人来到自己的504。 “看出什么了吗？” 阿林一口咬定，“罗圈腿，肯定是杰本人。” 陆致远笑着看往阿风。 “没错，就是他，说中文前我还不敢确定。” “你俩都确定？” “不对？难道你有别的怀疑对象？” 陆致远点头道：“当然，答案显而易见。” ------------ 第一百三十九章深夜枪战 阿风阿林异口同声道：“当真？” “我估计杰本人在每个路口都安有探子，盯着巴米扬方向的探子就在咱们那辆车上。” “谁？” “八字胡。” “哪里看得出来？”阿风追问道。 “箱子，你俩没注意箱子？八字胡的箱子空空如也，只有一块石头，走动间还有滚动的声音。而其他两人的箱子都很正常，装的是衣物。” 阿林赞道：“不愧是箱包公司老板，连这个都能听出来。” 陆致远笑了笑，“你若不信，可去前台问清楚，八字胡是不是长住此地。问的时候多带点阿尼，这世上能抵御金钱诱惑的服务员不多。” 阿风看了看阿林，阿林转身离去。 十分钟后，阿林走回房间。 “老板，正如你所料，八字胡名叫井田佑二，就住401。这间房每隔半年换一次人，住客都是杰本人。” 陆致远摆手道：“先去吃饭，然后休息，咱们晚上行动。” “咱们没钥匙啊？”阿风不解地问道。 陆致远起身整理衣裳，“他会出来，放心。”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 405客房里，却隐隐传来对话声。 “好汉，你把我俩迷晕，到底想要什么？”络腮胡用英语问道。 “是啊这位大哥，咱们往日无怨，你绑我俩作甚？”罗圈腿操着中文问道。 八字胡冷笑道：“想骗我？没那么容易。你俩都是华夏人，对不对？” “不不不，我是本地人。”络腮胡抢着说道。 罗圈腿不服，“华夏人怎样？得罪你了？” “啊”，“啊”，八字胡抽动皮鞭，荡起一串呼痛声。 …… 四十分钟后，井田佑二掩上房门喃喃自语道：“又看走眼了？难道他不是寻宝人？” 他摇摇头往401走去，开门时感觉不对猛回头，却被一人蒙住嘴巴，另两人推他入屋。 阿风阿林用绳子将井田佑二绑好，陆致远一脚将他踢到床上，“名字？” “你们是谁？”井田佑二反问道。 陆致远一脚踩住他，“名字？” “何志利。” 阿风一巴掌扇过去，“名字？” “井田佑二。” “你们一共多少人？” 井田佑二稍一犹豫，阿林一巴掌扇过来，“再不老实就打断你的腿。” “8，不，12个，有一个半年前死了。原来你们才是真正的寻宝人？” 陆致远沉声道：“这里没你问话的份。你们领头的有三人，叫什么？错一字，断一腿。” “我只有两条腿啊？” 阿林笑道：“中间还有一条。” “你们….别别别，我说我说，他们是金太郎、真田峻和武兵卫。” “你们过来多久了？” “快两年。” “死的那个怎么回事？” “不知道，喝酒闹事被当地人开枪打死。” 陆致远想想后问道：“金太郎他们在哪？” 井田佑二眼神闪烁，“他们在……” 阿林掏出匕首，“不老实？” 井田佑二一哆嗦，“他们守在大雪山入口。” “怎么联系？” “我每天用那台电话汇报。”井田佑二指了指墙角桌上的那台红色电话。 “他们总在一起是吗？”陆致远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不，一旦我说有情况，真田峻或武兵卫就会过来查探。” 阿风问道：“真话？” 井田佑二点头道：“千真万确。” “那你打电话叫他们过来一人。”阿林比划着匕首吩咐道。 “好的，你先解开绳索好不好？” 阿林手持匕首一划，井田佑二双手得脱，径去墙角拿起电话。 陆致远猛地觉得不妥，红色电话？自己住的504里好像只有蓝色电话。 他又想起孟汉堂曾经说过武社三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话来，于是大声喊道：“别让他打电话。” 阿风立刻上前阻止，井田佑二拼死护住，被阿风揪起衣领掼倒在床上，掉下的听筒里传来几句杰本话。 阿林把电话挂断，阿风待要盘问井田佑二，陆致远急道：“咱们中计了，赶紧走，他们很快会过来。” 说完他转身走出客房，阿风踢了井田佑二一脚，紧随其后。 井田佑二哈哈大笑，被断后的阿林一挥匕首，喉管立被割断，捂着喉咙呜呜几声倒在床上。 三人快步上楼，陆致远吩咐道：“行李和衣服都别管，拿上证件和钱赶紧走。万一咱们走散，就在高岗留记号汇合。” “电话有问题？”阿风问出心中的疑惑。 陆致远当然不能跟他说后世红色电话的用法，只好简略解释道：“那部电话只能呼入，拨通就是示警。而且那家伙说谎，金太郎他们三人从来不分开。好了，咱们赶紧收拾马上走。” 三人草草收拾好后不及关门就匆匆下楼。 来到四楼，两个衣衫褴楼被缚手足的人探出脑袋大声呼救。 阿林手持匕首想也不想冲过去，陆致远本想阻止，终究没说出口。 阿林手起刀落解开两人后不听任何解释便催促道：“快走。” 罗圈腿和络腮胡二话不问，起身跟着三人往楼下冲。 五人穿过前台，刚刚走出宾馆右转，左边有一队人追过来，二话不说举枪就打。 五人赶紧躲在墙体后还击，一时间子弹横飞枪声大作。 阿风掏出一把手枪丢给陆致远，“前面是三岔路口，老板你选条路先走。” 说完他和阿林探头出去举枪就射，对面有人倒地。 陆致远咬咬牙，持枪往右边冲去。 罗圈腿想要跟上，被阿林一把抓住，“你俩自己逃命啊，跟我们做什么？” “那个变态佬在我们屋里打了电话，这帮人是来灭口的。” “那你跟我，这条路你不能走。”阿林强调道。 阿风回击两枪，见那队人越来越近，于是对阿林道：“我往左边，你走中间，咱们一起跑，声势做大点。” 阿林大声道：“好。” 两人扣动扳机探头就射，等对面传来惨叫后，各带一人分开跑路。 片刻后，四人追到墙体前。 “福田三人怎样？”一人问道。 “小坂和吉田去了天国，福田身负重伤。”一人鞠躬答道。 “楼上的井田君呢？” “割喉而死。” “八格牙路……”那人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柏原君，抓到了吗？”这时后头又跑来三人，居前者正是金太郎。 柏原恭谨答道：“禀告武藏君，他们分头跑了。” 金太郎扫视地上躺着的三人后开口问道：““怎么跑的？”” 柏原比划着做了汇报，金太郎与真田峻二人对视一眼，“嗦嘎，柏原君你带人追左边，另两人追右边，我三人负责这边，大伙尽量抓活口，行动吧。”说完他径往中路追去。 柏原愣怔当场，真田峻推他一把，“主公的命令，还不执行？” 柏原轰然应诺，带着众人四下散开各自离去。 ------------ 第一百四十章避往高岗 陆致远踉踉跄跄往前疾奔几分钟后，往右拐进一个巷子停下来检视自己，肩头衣服已破，一颗子弹擦着皮肉而过，所幸并无大碍。 他的嗓子里冒着青烟，最近几月来自己心灰意冷不再晨练，一直锻炼着的桩功也已经废止，虚弱不堪的身体早已经不起这般生死追逐。 这时后面隐隐有人追来，他赶紧找一僻静处躲起来。 脚步声略过巷子后朝大路追去，陆致远松了口气，站起来就要往巷子深处走。 蓦然他感觉有异回头一看，只见两人正蹑手蹑脚摸进巷子。 他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枪，一人中弹倒地，另一人不管不顾扑将上来。 陆致远只好舍枪与那人拳脚相搏。 因为久病体衰，他不能匹敌，三两个回合后被来人一拳捣在胸口，跟着一个擒拿锁住咽喉。 陆致远脸色憋得通红，陡然催动体内真气，八极拳也随之本能使出，来人双手一松，被陆致远右肩一靠倒飞出去。 陆致远跟着腾空一肘狠狠击在胸口，那人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 “真当老子是病猫？”陆致远啐一口撑着想要爬起，顿感天旋地转，两眼一黑倒地不起。 清晨的伽色尼一片宁静，间或还有几声鸟啼，渲染着和平年代的祥和幸福。 昨晚汽车站附近的枪林弹雨早已被收拾干净，似乎从未发生过一样。 陆致远被一串怒骂声惊醒，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柴房里。 柴房甚是简陋，空气也不流通。 片刻后，一位全身上下笼罩在“波尔卡”服饰里的阿国少女捧着汤药走进来。 “你醒了？” “你会说英语？”陆致远奇道。 “我父亲是美裔华侨，都是他教的。”女孩递过汤药嘱咐陆致远喝下。 “他人呢？”陆致远喝完后递回汤碗。 “早死了。” “骂你的是谁？”陆致远疑惑不已。 “我堂伯。” “他经常骂你？” 女孩低头不语。 陆致远靠下来叹道：“你昨晚救了我？” “对啊，昨晚我回来看到巷子里躺着三人，只有你还活着，就带了回来。你感觉怎样？好点了吗？” “谢谢，我好多了，将养两日就好。”说完他剧烈咳嗽，用手捂住后摊开，手心几块血渍触目惊心。 女孩惊道：“你怎么了？这么多血？” 陆致远颓然道：“将死之人，你救与不救都一样。” “那不一定，高岗后面的大雪山有上等雪莲，只要是病，它都能治好，改天我去采回来。” 陆致远一怔后笑道：“你叫什么？去过大雪山？” “我叫瓦丽娜，大雪山我去过几次。” “只有一条路是吗？” 女孩看了看他，“你说大雪山？我知道一条不为人知的路。” “真的？可以避开高岗大路？” “当然，你要跟我同去？” 陆致远爽朗笑道：“当然，我跟你同去，彼此还能照应。” 女孩起身道：“那你先歇息，咱们过几日出发。” 陆致远看着女孩婷婷袅袅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一日余下时分，陆致远吃住都在柴房，女孩送饭。 女孩很懂华人胃口，做的吃食都是陆致远喜爱的家常菜蔬。 她的堂伯依旧对她动辄喝骂，陆致远虽然不懂，却也知道绝非好话，于是强撑着爬起来，推门出去怒喝道：“你这厮忒可恶，都是一家亲戚，怎的骂个不休？” 她堂伯身材魁梧，脸上有道新疤，看上去很是吓人。 见陆致远怒目扬眉，她堂伯一愣，看了看后居然并不还口，而且过后再没骂过女孩。 “你别再为我说话，他会杀了我的。”两人独处时，女孩低声道。 “不会，你没看他老实很多了么？” “他很凶，有一帮兄弟，我怕他去找人对付你和我。” “不会吧，你们是亲戚啊，他这么绝情？” “我只有八岁时，父亲就病死了，我一直怀疑是他下的毒，因为我父亲死后，所有财产都被他拿走了。” “你没报警？” 女孩摇头道：“报警没用，”顿了顿，“要不你带我走吧，不然他真会杀了我的。” 陆致远见女孩全身罩在衣服里，脸上蒙着纱巾，不见任何神色。 “好吧，咱们今晚就走。” 是夜，月光如水。 陆致远振作精神，悄然走出柴房。 女孩提着袋子早在门口等候。 “他睡了，咱们快走。” 陆致远也不多话，推开院门径自出去，女孩跟在身后。 院内卧室里，满脸狰狞的堂伯透过门缝看着这一切，轻微地叹了口气。 院外，陆致远神色复杂地看着女孩，“咱们去哪？” 女孩披着面纱不见神色，摇头道：“我不知道，你想去哪？总要离雪山近点才好。” “咱们先去高岗吧，我还要等两人。” “那我带路，这边我熟。” 两人连夜来到高岗，寻一处宾馆住下。 第二日，陆致远叫女孩在宾馆等候，自己去高岗附近转转。 高岗位于伽色尼城郊，因为靠近雪山，游客来往甚密，所以流动人口特别多。 这里宾馆药店餐馆等一应俱全，且生意颇好。 陆致远穿街过巷来到路边的一家中医馆前，举步进去。 排队十来分钟后，他进到里间见到医生，一位鹤发童颜慈眉善目的华人老头。 “这位客官莫非来自华夏？” 陆致远摇头道：“正是华夏人，不过来自美国。老师傅贵姓，来这里多久了？” “老夫姓孙，来这里已有二十三年。” “没想到在阿国还能看到中医流传，老师傅实在可敬。” “客气了，客官有什么病痛需要医治？” “有没有那种吃了后很快浑身无力的药？” 孙医生脸色尴尬，不知如何作答。 陆致远笑笑解释道：“老师傅多虑了，我没有害人之意，只是跟朋友开个玩笑，我俩经常这样。” “有倒是有的，就是......” 街道上突然传来争吵声，陆致远起身掀帘往外望去，只见一伙人拦住两人想要捋袖看手臂。 “不用看，定是阿库萨在找人。” “找谁？阿库萨是谁？” 孙医生叹道：“阿库萨是最近几年伽色尼兴起的一个帮派，不知什么时候起，听说八鲁门寻得宝贝，两个帮派开始你争我夺大打出手。” “八鲁门？” “八鲁门时代镇守八鲁湾，人人手臂刺有’如意‘纹身，传说他们只为寻找传世珍宝而活，不知是真是假。” “还有这样的事？” “传说嘛，就是这样。好了，你刚才说的药有是有，不过要2000阿尼。” “无妨，我买点回去。” ------------ 第一百四十一章局中局 下午时分，陆致远在宾馆附近寻得一处宅子住下。 宾馆人多眼杂不易防备。 院子不大胜在安静，住房有四间，跟厨房和柴房呈倒“L”分布，一棵海棠树立在院里平添不少春意。 因为是短租，所以房费颇高。 当然，这对财大气粗的陆致远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陆致远在沿街的墙上留下隐秘的记号，然后端坐树下耐心等候。 瓦丽娜在屋里歇息，未有动静。 陆致远看了看瓦丽娜的房间，眉头紧紧皱起。 傍晚时分，阿林率先赶来。 陆致远见阿林戴着墨镜一进来就东张西望，不禁问道：“没事吧？罗圈腿呢？” “我没事，罗圈腿自己走了。” “他真是华夏人？” “是啊，来这旅游的。” “你感冒了？怎么声音怪怪的？” 阿林咳嗽两声，“嗓子有些不舒服。” 陆致远定定地看着他，“那晚没人追你吧？” “还好，我俩跑得快。” “你坐，咱们等等阿风。” 阿林依言坐下，不再言语。 陆致远看着日已西斜阿风依旧没到，心里越来越沉。 暮霭时分，瓦丽娜从屋里走出，见有生人来到，也不招呼径去厨房。 陆致远走过去，“你歇歇，今天我来做。” “你病着呢，没事吗？” “没事，你去院里坐会吧。” 瓦丽娜只好依言去院里坐下，却并不理会阿林。 阿林瞥了一眼厨房，安坐不动。 陆致远隔着窗户将两人得反应看在眼里，开始忙活晚餐。 三菜一汤忙乎完毕，阿风依然没来。 陆致远把餐桌搬到树下，摆放好菜后叹道：“咱们先吃，阿风明早不来就不必再等。阿林，你去厨房把我买的酒拿来，咱俩喝一盅。” “好嘞。”阿林跑去厨房拿酒。 “来，筷子给你。”陆致远递过筷子，瓦丽娜伸出洁白小手接过。 “晚上在家里你也蒙面？” “真主是这样要求的。” 陆致远笑笑，见阿林提着白酒出来，笑容渐渐凝滞。 阿林揭开白酒盖子，替陆致远和自己满上一杯后看着瓦丽娜。 “阿国女人不喝酒，你别问了。”陆致远端杯，“来，咱俩干一杯。” 两人一饮而尽，陆致远问道：“阿林，张金标的老婆王丽芬曾经送你一把匕首，你拿来给我，这猪蹄太硬。” 阿林递过匕首，陆致远霎那间眼泪差点滴落。 将猪蹄切开后，三人大快朵颐。 这时，院门口有人敲门。 陆致远赶紧起身，“你们吃，我去开门。” 拉开院门，只见门口站着阿风和络腮胡。 “你们吃了吗？”陆致远拥抱阿风后喜道。 阿风摇头道：“还没，才到地高岗。” “你的手怎么了？”陆致远指着阿风臂膀上的绷带问道。 “那晚很是凶险，后面两个家伙棘手也就罢了，前面还有埋伏，好在有伙帮派路过救下我俩。” 陆致远也不多问，拉着两人上桌喝酒。 倒满酒后，他攀着左边的络腮胡问道：“你叫什么？” “瓦希德。” “你的英语不错。” “我上过学。” “来，咱俩干一杯。”陆致远端杯跟瓦希德碰了一杯，手上一抖，半杯酒泼到瓦希德右臂上。 “哎呀不好意思，干脆你换我衣服吧。”说着陆致远就要捋起瓦希德衣袖。 瓦希德死活不干，“不用了老板，没事。” 陆致远只好作罢，继续拿酒敬他。 吃过几口，陆致远见桌上菜已不多，于是起身道：“我去烧个菜，阿风你来帮忙。” 两人进到厨房，陆致远低声问道：“周雅芝是谁？” 阿风诧异道：“老板你咋了？自家老婆都不记得了？” 陆致远苦笑道：“眼下敌我不明，我没办法确定你是阿风，”说着他拿过一个萝卜切起来。 “阿林八成死了。”陆致远难过地说道。 阿风如闻晴天霹雳，大惊下本能地就要朝后看去。 “别回头。” 阿风强自忍耐，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流淌，“那人真是冒牌的？” 陆致远边切萝卜边道：“阿林从不喝酒，你不是不知道。还有，阿林最是热心，不可能丢下罗圈腿不管。而且，那人无缘无故戴墨镜，声音也古怪。” “仔细想想果真是。”阿风哽咽着刷洗锅子，心里已经断定阿林不可能有生还之机。 “瓦希德是主动要求跟来还是你提出的？” “他说路熟送我，明早就回。” 陆致远低声道：“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应该是八鲁门的，也是为我要的东西而来。” “这是真的？” “你还记得井田佑二说半年前有个同伙死了吗？我估计就是八鲁门干的，他们世代都为寻找宝藏而活。” 阿风霍地转身，“王八羔子，看我不宰了他。” 陆致远单手拉住他，“别急，咱们或可利用他，将祸水东引。” “你的意思是？” “咱俩晚点好好商议。” 不消多时，一个萝卜炒肉便已做好，两人端菜去院里继续喝酒。 晚饭吃罢，瓦丽娜收碗去厨房忙活，陆致远叫阿林和瓦希德歇息。 “阿风，宝书我藏在外面，你随我去拿回。” 阿林和瓦希德表面上漠不关心，耳朵却明显动了动。 陆致远和阿风来到大街上掏烟点燃。 “你看记号过来的？”陆致远长吐一口烟气问道。 “当然，老板你交待过的嘛。我就奇怪了，那冒牌货不动记号，怎么找过来的？” “我也很疑惑。如果阿林受不住刑讯招供了，倒情有可原。如若不是，便是大麻烦。” “莫非有内应？那个女的会不会......” 陆致远摇头道：“那女的不离我半步，在宾馆里也足不出户，我问过前台。”顿了顿，“可是如果阿林誓死不招，那么她必然是杰本人的卧底，这是唯一的解释。” 阿风想了想问道：“冒牌货怎会这么像？如何做到的？” 陆致远苦笑道：“阿标若在这里，就不会问这话。因为洛杉矶医学中心的整形面具就能以假乱真，不过要在短短两三日内就做出这种整形面具，难度很大。” “接下来咱们怎么应对？” 陆致远深吸一口后扔掉烟蒂，附耳道：“咱们这样......” 阿风点头道：“老板妙计。” 陆致远长叹道：“可惜了阿林，出师未捷身先死。此番我若能安然回去，定要去杰本荡平武社为他报仇。” “算我一份。” “好，届时咱们尽起人马去杰本焚巢捣穴。不过在这之前，咱们小心从事保命为先，毕竟那三个魔头还没现身。” “那三人真这么厉害？” “这是自然。我最先怀疑冒牌货的地方就是他说身后没人追。我敢肯定阿林定是被那三人缠住才不幸遇难。至于他们为什么独追阿林舍弃我们，我至今也想不通原因。只能说明他们留有手段在你我身边，你那边的手段被八鲁门破坏掉，我这边很可能就是瓦丽娜。” “区区一个女孩怕她怎的？” “咱们万不可轻敌，岂不闻青竹黄蜂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老板说的有理。” 两人计议已毕，去附近书店包好一本书后走回院里。 ------------ 第一百四十二章事发突然 三更半夜，月色笼香，院里的海棠树枝叶纹丝不动，四周静谧安然。 突然，一声惨叫凭空传来，紧跟着“咚”的一声有人破窗而出，“哗啦啦”脆响后玻璃碎了一地。 静谧地夜空顿时被撕扯得七零八碎。 阿风跟瓦希德同睡一间屋子，听得异响，率先爬起来冲到陆致远的房前一脚踹开，只见陆致远腰部插着一把匕首，鲜血直流。 “老板你怎么了？要不要紧，我送你去医院？” 瓦希德和瓦丽娜随后赶来，惊得目瞪口呆。 陆致远摆摆手，“追，快追，宝书...宝书被......” “宝书怎么了？丢了？先送你去医院吧？” 陆致远呻吟几声，怒道：“你...快去追，不然..咱们...白来了。” 阿风犹豫不决，瓦希德上前问道：“出了什么事？” 瓦丽娜扶起陆致远，检查他的伤势。 阿风推开她，拔出匕首。 陆致远痛呼一声，鲜血如注，瓦丽娜赶紧上前包扎。 阿风惶急道：“我们过来寻宝都靠宝书指引，如今被偷该怎么办？” “谁偷走了？”瓦希德喉咙蠕动出口问道。 “还能有谁？匕首是阿林的，自然是他包藏祸心投靠了杰本人。”阿风看着拔出的匕首道。 陆致远勃然大怒，推开瓦丽娜指着阿风，“你他么磨蹭什么？老子暂时死不了，你快去追宝书，绝不能让它落到杰本人手上。” 瓦希德抢道：“老板你先养伤，我去帮你打听宝书下落。” 说完，他转身就跑，三两下跨出院门而去。 阿风急道：“你不去医院？” “我没事，瓦丽娜你把热水端来清洗，天亮后再讨点伤药回来，你怎么还不去？” 阿风倔强道：“我等天亮再去，宝书再紧要也没你重要。” 陆致远无可奈何，等瓦丽娜出去后，两人咧嘴而笑。 “老板你的伤？” “没事，我下手自有分寸。” “其实拿点猪血......”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苦肉计不付出代价怎么行？” “他们吃了什么？睡得跟死猪一样？” “价值2000阿尼的药，两小时后发作两小时后醒来，我都算好了的。” 阿风竖起大拇指，“果真是一分钱一分货。”顿了顿，“冒牌货怎么办？” 陆致远淡然道：“我问过后你来处理，反正他不能在高岗出现。” 阿风点头，“瓦希德会回来吗？” “是你你会回来吗？” “自然不会，宝书一丢，咱们已成敝履，杰本人将成众矢之的，这招祸水 东引果然很妙。不过，那女的会不会察觉？” “我观察过，她跟冒牌货互不通气，理应察觉不了。嘘，她来了。哎哟，这王八蛋下手真狠捅得够深，老子抓住他非千刀万剐不可。” 瓦丽娜用毛巾给陆致远清洗伤口后，阿风用布条将他的伤口包扎好。 此时已近拂晓，外面朦胧可见。 瓦丽娜依旧面纱拂脸，身着“波尔卡”服饰，“你先休息，我去抓药。” “谢谢你瓦丽娜，阿风你赶紧找去那个叛徒。没有宝书，咱们只能打道回府。” 阿风点头，陪瓦丽娜走出院子。 两分钟后，陆致远起床关好院门，去柴房拖出人事不省已被五花大绑的“阿林”，用冷水浇醒。 “阿林”醒来，呜呜直叫。 陆致远摘掉他的墨镜扯出嘴里的抹布，将匕首抵在胸前狠声道：“我问你答，错一字我扎一窟窿。” “阿林”抖若筛糠，连连点头。 “真阿林去了哪里？” “死...死了，不过...不是我干的，是...是金太郎下的手。”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陆致远闻听噩耗还是颇为悲痛，“你们图谋什么？老实交待。” “一块玉璧，其它我一概不知。” “玉璧？”陆致远疑惑不解，丘处机费尽心机大做文章为的只是一块玉璧？ “对，叫夜光玉璧，是华夏历代的宝贝。” 陆致远沉吟一会出口问道：“你这面具哪来的？” “自己做的。” “你们自己会做？” “柏原君，是’千面王‘龙村的弟子，什么面具都能做。” “短短两三天就能做好？” “自然不是，我只知他们早已做好等你们过来。” 陆致远恨道：“你们武社志在必得啊，这次来了多少人？” “十三飞鹰，半年前死了一个，上次追捕你们折去四人，如今算我在内只有八人。” “武社共有多少人，本土由谁坐镇？” “共有54人，金太郎出来后，由他叔叔武藏正雄坐镇。好汉，你饶了我吧，一切都是金太郎搞的鬼。” “对你的日照大神好好祷告吧。” 陆致远一个掌刀劈晕他，将抹布塞回嘴里然后藏好，自回卧室。 看着碎了一地的玻璃，他躺倒床上想心事。 没想到这次阿国之行会如此惊险复杂，雪山还没上去就折损了阿林，往后自己和阿风能全身而退吗？ 要不要就此放弃? 想想后他断然否决，既来宝山岂能空手而归？ 片刻后，阿风原路返回。 “她有没有异常举动？” 阿风摇头。 陆致远皱起眉头，“不对啊，冒牌货没她提示怎会找到这里？宝书被偷，她该急切地跟幕后指使者取得联系才对。” “或许她知道咱们怀疑她？” 陆致远摇头道，“不会，我自认没有露出马脚。”顿了顿，“既然这样，咱们等她回来马上搬离此地，看金太郎如何追踪。” “要是金太郎守着雪山按兵不动呢？” 陆致远笑道：“不可能，自有人让他动。” “八鲁门？” “对，他们会疯一样去找杰本人，还有那个成立不久的阿库萨，金太郎想求片刻安宁都不可能。” “老板厉害。”阿风竖起大拇指赞道。 陆致远不予理会，“咱们还要注意一点。” “什么？” “瓦丽娜说另有一条暗道可去雪山，如果咱们安然抵达雪山，起出宝藏时金太郎出现，该怎么办？” 阿风懵懂不知，唯有摇头以对。 陆致远沉吟道：“我再仔细想想，你先去把冒牌货解决掉，再躲出去，别让瓦丽娜瞧出破绽。” 阿风点头而去。 陆致远望着屋顶，苦思对付金太郎三人的良策。 过了一会，他长叹道：“真是何苦来哉，老子大老远跑来入坑。也不知香港那边怎样了，自己挖的坑有没有人跳？” 片刻后，阿风过来。 “藏好了？” 阿风点头道：“柴房后有个地窖。” 陆致远摆摆手，阿风出去。 瓦丽娜回来时安之若素，依旧不紧不慢。 陆致远看在眼里，不禁怀疑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不多时阿风回来，陆致远当着瓦丽娜的面问道：“可有下落？” 阿风摇头。 “瓦希德呢？” “消失了。街上一片大乱，好几伙人在互相追逐。” 陆致远勉力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马上搬走，去一个最偏僻的宾馆，瓦丽娜你知道有这样的地方吗？” 瓦丽娜拢了拢面纱，“我知道，咱们马上走。” 三人说走就走，一小时后安顿在高岗东郊一个名叫“天使”的小宾馆里。 陆致远靠在床边望着窗外的雪山，“那条路离这远吗？” 瓦丽娜摇头道：“很近。”顿了顿，“你去雪山找宝藏？” 陆致远看着她，瓦丽娜摊手道：“你们宝书宝藏的说一通，我不能装作不知。” “你说的没错，确实有很重要的东西埋在雪山里。可是没了宝书指引，我们找不到具体所在。” “没记号？” “没有。” “那我们还上去吗？“ “就这样空手回去我不甘心。” “走西侧还是东侧？”顿了顿，“西侧走大道，东侧走暗道。” 陆致远叹道：“自然是走暗道去东侧，没找到那个东西我也要采朵雪莲回来，它可以医治我的病，是吗？” 瓦丽娜骄傲地说道：“当然，天下没有雪莲医治不了的病。”顿了顿，“不过你的腰伤？” “你抓的药很见效，我再躺两天就会没事。” 瓦丽娜犹疑地看了看他，退出房间。 ------------ 第一百四十三章斗智斗勇 高岗西侧的大雪山脚下，一座独门独院的公寓楼里，金太郎望着莽莽雪山一言不发。 武兵卫在旁嘀咕道：“他娘的邪到家了，八鲁门怎么跟疯子一样逮着我们不放？这东躲西藏的真难受。看来我所料没错，去年的小林君肯定死在被八鲁门的人手里。” 真田峻阻止道：“少说两句不行吗？武藏君已经够烦了。” “我说得不对？我早说该他妈狠狠教训那帮臭虫，你们偏说什么小不忍乱大谋，现在倒好，快死光了。” “问题是现在不止有八鲁门的人找麻烦，阿库萨更疯，你自保都成问题还去教训别人？阿国的警察部队还在虎视眈眈呢。” “真窝囊。话说这八鲁门最近挺平静的，无缘无故为什么大打出手？莫非香港人来这里掘宝的消息泄露了？”武兵卫摸了摸脑袋嘟囔道。 金太郎霍地转身，“你说什么？” 武兵卫顿时满脸通红，嗫嚅道：“我...我没说什么。” 金太郎不耐道：“就刚才那句，泄露什么？” “香...香港人来这里掘宝的消息泄露。” “哟西，”金太郎两臂交叉抚摸下颚道：“八鲁门多半得知宝藏秘密即将揭晓才蠢蠢欲动。柏原君呢，叫他过来。” 片刻后，柏原进来鞠躬道：“社长有何吩咐？” 金太郎问道：“柏原君，那晚你跟踪的是两人对吗？” “是的，我和吉野君追的确是两人，大竹君在前面埋伏，可惜未能奏效。” “坏事的家伙会不会是八鲁门的人？甚至那两人里有八鲁门的卧底？” 柏原沉思一会点头道：“社长所言甚是。那伙人似乎对咱们很了解，特别是大竹君扮成捡拾垃圾的老头都没骗过他们。除了本地帮派，我不认为几个小混混能有这种眼力和手段。” 金太郎来回踱步，沉吟道：“他们疯狂追杀我们，说明他们之前没有任何头绪，也许谁告诉了他们宝藏的线索在咱们手上，这样就可以解释最近的异动了。谁会告诉他们？山本君走了一天一夜没有任何回信，莫非有了不测？” 真田峻道：“有爱子居中照应，山本君不会有事。” 武兵卫神情紧张地附和道：“对，我的爱子机智百出，什么事都能逢凶化吉。”‘ 金太郎摇头道：“你们说什么啊，爱子做为编外人员先咱们半年来到这里，她根本就不认识山本宏。山本宏虽然知道有爱子这号人物，却也从未谋面，你让他们怎么互相照应？” 武兵卫质疑道：“上次聚会两人不是见过面么？我亲眼看到。” “他们去年是见过一面，可眼下山本君易容成了香港人，爱子是阿国人打扮，脸上蒙着面纱，两人怎么可能认出来？再说了本来就是一明一暗两条线，两人要是认识还怎么逃过香港人的眼睛？” “你对香港人未免小题大做了。”武兵卫表达不满。 “你知道个屁，他能及时转移元朗的目标就表明此人心机深沉料事周详，我们不可轻敌。” 真田峻插话道：“可我绝不相信柏原君出神入化的易容功夫会被香港人揭穿。” 武兵卫附和道：“对，柏原君是’千面王‘龙村的关门弟子，他的手艺我也不相信会让人轻易看破。” 柏原皱着眉头道：“面具的破绽其实很多，只要稍微细心都能看出，所以我们确实不能轻敌。” 金太郎点头道：“柏原君说得对，咱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假如山本君不幸遇难，咱们只有华山一条道，靠爱子引路探出宝藏地点后坐收渔人之利。” 真田峻问道：“可是爱子给他服用的汤药只有七天的效用，过了七天我们将失去踪迹，该怎么追踪？” 金太郎瞥了武兵卫一眼，“爱子会给他继续服用汤药的，或者一定会在7天内让他找到宝藏地点。她要连这都办不到，就不配拥有武社唯一女弟子的身份。” 三人面面相觑，再不言语。 金太郎命令道：“咱们即刻赶往雪山东侧，柏原君你带着剩余的人在这边跟八鲁门和阿库萨的人周旋，混淆他们的视线顺便找到山本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拖够四日，你便返回杰本吧。” 柏原急道：“四日后，我来陪同社长。” “不，”金太郎阻止道：“你刚才说得很对，万咱们事小心为上。我在考虑万一咱们失手该怎么办，总不能全部死在异国他乡无一生还吧？所以，不管四日后你这边还剩多少人，全都给我带回国内。咱们武社讲究是’武运长久‘，这次失败下次讨回来就好，不可孤注一掷，你的明白？” “卑职明白。” “咱们行动起来吧，让日照大神永远陪伴我们，誓死寻回夜光之璧，献给尊敬的天皇陛下。” 三人鞠躬应道：“嗨。” 雪山东侧“天使”宾馆里，陆致远正与阿风商议后续行动计划。 “有必要买这些武器？” “有备无患。” “万一找不到藏宝地点呢？” “那就休息，过段时间咱们自己去找。” 瓦丽娜端着一碗汤药进来，“你伤还没好，趁热把药喝了吧。” 陆致远摆手道：“先放那，我等会喝。” 瓦丽娜只好把汤碗放在床头。 陆致远嘱咐道：“你先休息，咱们后天出发，上大雪山采雪莲。” 瓦丽娜鞠躬道：“好的，你们慢聊。” 说完，她本能地瞥一眼汤药后快步退出屋外。 就这一瞥，被陆致远瞬间捕捉到，心里顿起波浪。 汤药？莫非汤药有问题？ 等瓦丽娜出去后，陆致远轻声道：“阿风你过来。” 阿风不解地附耳过去，陆致远悄声道：“我知道她为什么从不与杰本人联系了。” “为什么？” 陆致远指了指汤药，“我前次蒙她所救，服过汤药，或许身上留有某种气味，能让他们搜寻到。这才是冒牌阿林不识咱们的记号也能找到我的原因。” 阿风想了想，“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趁你晕倒抓回去？” “抓我回去就一定知道藏宝地点么？我若誓死不从，他们岂不鸡飞蛋打？哪里比得上这么钓长线来得实惠？”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 “那晚后的第二天我就怀疑了，因为她第一次出现时走的是内八字步。虽然后面弥补了，但那次的失误我记忆犹新。” ------------ 第一百四十四章夺宝 阿风兀自不信，“内八字步就能证明她是杰本女人？我国也有不少啊？” “我国有，却很少。杰本女人不同，她们因为从小养成的习惯，终生难以改变。” “什么习惯？” “第一，杰本女人穿和服，迈不开步子，只能用内八字步放慢速度；第二，杰本的文化注定了女孩必须走内八字步，以示其温和顺从的性格；第三，杰本人长期跪坐的习惯，导致他们的腿部自然而然会变形。” 阿风点头叹道：“老板果然慧眼如炬。” “还有一点，我曾顶撞过她那所谓的堂叔，可她堂叔当时的表情竟然是怜悯。我和她离开那个院子的时候，曾听到他堂叔的叹气声。你也知道，我的耳力哪怕不用真气也依然很灵敏。” “你的意思是，她那堂叔只是假冒的寻常百姓，被她逼迫害人才心里过意不去。” “对，她那堂叔肯定不是真堂叔，脸上的新疤估计也是这帮杰本人害的，或许一家老小的性命握在金太郎手上也不一定。反正他不敢示警，只能本能地流露怜悯的表情，或许这种害人手段不止一次。” “那这汤药怎么办？” 陆致远断然道：“当然不喝，你拿去洗手间冲掉。” 两日后的凌晨，陆致远三人离开宾馆前往大雪山。 陆致远盯着走在头前的瓦丽娜，心里暗自发笑。 那日她进来收碗时瞥过洗手间一眼，不过看到陆致远嘴角的一滴汤药后才放心离去，脚步变得轻盈矫健。 三人左转右转，出城后穿过几片树林，来到一个地道口。 陆致远环扫四周渺无人烟，指着黑黢黢的洞口问道：“你没记错路？” 瓦丽娜扯了扯背包笑道：“我来过好几次，怎会认错？” 陆致远盯着她的白皙小手问道：“瓦丽娜，你没少吃苦，怎么手这么白？” 瓦丽娜小手一抖，“是呢，我爸说我长得随妈妈，皮肤也是。” “你算是华夏人，不想回内地？” 瓦丽娜摇头道：“我无家可归，注定四海为家。” 陆致远四处望了望，叹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咱们走吧。” 说完他当先走去，瓦丽娜顿在那里，纱巾无风而动，片刻后才跟上去。 三人顺着黝黑的地道摸索前进，陆致远数次转变念头想要偷袭瓦丽娜，可始终顾忌不知藏身何处的金太郎三人，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半小时后，三人穿过不起眼的地道，来到雪山下。 走出地面那一刻，陆致远顿感空气从未如此地清新，地道里太闷太潮湿。 他望着巍巍高山皑皑白雪，心里叹服大自然的伟大和神奇。 “大雪山东高岗凿开洞府升高暗玉。”他在心里默默念诵。 夜光玉璧会在哪里？找到的那一刻，金太郎等三人会怎样发难？自己此行能如愿而归吗？ 他瞥了瓦丽娜一眼，见她望着自己，于是笑问道：“雪莲在哪？要爬上去吗？” “雪莲都在半山腰人所难及的地方，咱们自然要爬，不然带着登山工具做什么？” 陆致远跟阿风对视一眼，“开始吧。” 三人卸下背后的包裹，拿出登山工具全副武装。 一切就绪后，瓦丽娜走在前头开道。 “瓦丽娜，你这面纱登山的时候也不摘掉？” “为什么要摘掉？这样不刚好挡遮风挡雪？”说完她咯咯而笑，转身往山上爬去，身姿矫健灵活。 陆致远比了个手势，阿风点头，随后跟上。 此时日已高照，山上云蒸霞蔚，峰顶乍隐乍现。 山腰处碧空如水，晶莹耀眼。 陆致远爬行片刻就已支撑不住，喘着粗气道：“这得爬到什么时候？” 阿风附和道：“要不歇会？” “不能歇，一歇就爬不动了，还是往上吧，越到上面越暖和。” 陆致远咧嘴苦笑，抡起凿子往上爬去。 行到中午时分，三人来到山腰处。 这里山势稍缓，还有一块草坪，谷内绿树成林，几头牦牛穿行其间。 山顶融雪淙淙流下，衬着云层白雪，几疑仙境。 陆致远无暇欣赏美景，一屁股坐下掏出瓶水直往喉咙里灌。 “你别说，山上真的暖和多了。”陆致远从包里拿出三个鸡腿递过去。 阿风接过就啃，瓦丽娜还待推辞，陆致远劝道：“反正还早，上去一会就能采到雪莲，不如休息一会。” 瓦丽娜接过鸡腿道谢，然后背过身去啃咬，陆致远冲阿风笑笑，也大口吃起来。 休息片刻后，三人继续往上攀爬。 到接近山顶的地方，瓦丽娜指着不远处一株冰雕玉琢的雪莲叫道：“快看，那就是雪莲。” 雪莲挺立在冰天雪地，花蕊大如莲蓬，花瓣薄如绢纱，端的是洁白晶莹，柔静多姿。 瓦丽娜朝雪莲处奔去，陆致远打个眼色，阿风心领神会，朝另一边走去。 陆致远站立当场，见瓦丽娜摘得雪莲后喜不自胜，纱巾随风飘动偶尔得窥一半容貌，端是美如天仙。 “你的病能治好了。”瓦丽娜扬起雪莲对陆致远喊道。 霎那间，陆致远忍不住就要打道回府不再贪恋夜光玉璧。 眼前这活波可爱的女子会是杰本武社中人？坏人能有这般天仙的气质？ 阿风在另一边突然大叫道：“老板，你快看，这是不是你说的藏宝之地？” 此话一出，瓦丽娜身形一僵。 陆致远快步走过去，在三块巨石堆积处站定，“真是啊，珍宝定然藏在这里无疑。” 背后突然传来破空的声音，陆致远早有防备，推倒阿风一起翻滚到旁边。 只见两把飞刀撞到巨石后掉落地上，三个杰本人手持刀鞘列阵站立巨石旁边，正是金太郎三人。 瓦丽娜“啊”的一声惊呼，“不是说饶他性命么？” 金太郎出口训斥道：“身为武社中人，怎可为敌求情？你这样对得起武兵卫吗？” 瓦丽娜面纱拂动，不再出声。 金太郎转头笑道：“陆致远是吗？我等你很久了，功夫不负有心人。” 陆致远笑道：“我也等你很久了，总算盼来这一天。” “你一直在找我们？” “我知道你们处心积虑在找我。” 金太郎隐隐感觉不妙，“你有准备？” “难道我乖乖等死不成？” “这...这不是宝藏？” 陆致远深吸口气，瞥一眼闪到身后的阿风，哈哈笑道：“宝藏在西山，我怎么可能拱手相让？” 金太郎刚要说话，瓦丽娜突然软软倒地不起，武兵卫情急下想也不想就脱离阵列跑过去。 这时一声枪响，已经靠近瓦丽娜的武兵卫腿部中弹倒在地上。 ------------ 第一百四十五章雪山惊变 “蓬”，又一声枪响，情急的武兵卫想也不想竟扯过软弱无力的瓦丽娜挡在自己身前承受了这一枪。 事起仓促，金太郎二人毫无准备，两声枪响后才如梦方醒。 真田峻随手甩出两把飞刀，金太郎双手画圆开始催动奇怪功夫。 陆致远两人赶紧闪避，脑中却开始嗡嗡作响。 一瞬间陆致远明白了孟汉堂这等高手为什么会须臾间败给敌手，原来三个杰本人配合无间，由两人发动催眠手法，一人猛攻还有飞刀偷袭，试问有谁对付得了？ 因为武兵卫意外被废，所以金太郎的催眠功法未能克竟全功，陆致远和阿风得以勉力支撑腾挪闪躲。 陆志远大喊道：“山下还有埋伏，咱们往山上跑。” 两人撒开腿丫子往山上跑，金太郎和真田峻发力急追，不一时迫到身后。 陆致远和阿风同时从怀里掏出手雷想也未想往后丢出，真田峻一闪然后一腿扫倒陆致远，跟着一脚将他踢得高高飞起。 阿风眼见老板如断线风筝般往下掉，心里一慌，被金太郎一拳打倒在地。 “轰轰”两声巨响，两颗手雷在巨石附近炸开。 陆致远堪堪就要落地时被气浪再度抛起，掉进了巨石后的大坑里，耳边只听到金太郎的怒吼声“快跑，要雪崩”，然后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真田峻拔腿往山下跑，“你看着他，我救武兵卫。” 金太郎掏出绳子将阿风绑住，往下拖到巨石处。 真田峻给武兵卫包扎腿部，武兵卫两手抱着一身黑袍的爱子，脸上面纱已经拂去，艳若桃李的面容终于展现在众人眼前。 “别愣了，等会肯定有雪崩，咱们得快走。”金太郎见武兵卫表情呆滞，不禁催促道。 “咱们现在去哪？”真田峻咬断绷带抬头问道。 “还能去哪？去西山看看。”金太郎不假思索道。 “你信他？”真田峻不信。 “你有办法？”金太郎面无表情。 “她怎么办？”真田峻朝武兵卫怀里的尸首努努嘴。 武兵卫猛地紧紧搂住，“你们别碰她，是我害死了她，我陪她去天国。” 金太郎怒极反笑，“你个蠢货，她根本就是陆致远下毒害死的，你拿她挡子弹正是物尽其用，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人死不能复生，她也算是尽忠武社死得其所。” 武兵卫待要说话，金太郎怒道：“行了，有话等会再说，咱们得赶紧下山，不然雪崩会把咱们全部埋在这。” 武兵卫愣怔片刻后哭道：“爱子你死得好惨，哥哥给你报仇。” 说完他放下尸体，拔出匕首往蜷在地上的阿风捅去。 金太郎一脚踢掉武兵卫手里的匕首，“够了武兵卫，擅自脱离阵列我还没追究，如果不是陆致远竟然不能武功，咱们今日会因为你的一时冲动付出惨重代价。这个舌头我留着有用，你别无事生非。” “爱子怎么办？带她下山好不好？”武兵卫哽咽着求道。 真田峻看不过眼，出口道：“身为武社之人该有随死随埋的自觉，武兵卫你闹够了。” 说完他要抢夺尸首，被武兵卫一把抢过抱住，“你别动，我亲自埋葬她。” 武兵卫抱着爱子的尸首踉踉跄跄走到巨石边，大惊道：“这里有个大洞，会不会真是藏宝地点？” 金太郎和真田峻走过来看了看，摇头道：“山大中空，有洞也是正常，武兵卫你别再拖沓，咱们真没时间了。” 武兵卫低头哽咽道：“爱子，请原谅哥哥。刚才拿你挡子弹纯属本能，不是哥哥狠心。我把你葬在这里，好好天国安息吧。” 说完他就要将怀里的尸首丢进大坑。 “等等，”金太郎眼珠一转，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抹一点药在雪莲上，然后点头。 武兵卫想也未想将尸首抛下，片刻后突然发疯道：“姓陆的呢？他也在里面？我不能让他跟爱子死在一块。” 见武兵卫状若疯虎想要下去刨出尸首，真田峻忍不住一拳将他打晕。 “真他么麻烦，啰哩啰嗦没完没了。” 真田峻扛起武兵卫，率先下山。 金太郎走过去拖着阿风，回头扫了一眼大坑，大步流星走下山去。 被拖拽而行的阿风两眼灰败仰望苍天，犹如死去一般，不做任何挣扎。 一小时后，山顶的雪块开始松动，大堆白雪轰然而下，将刚才众人打斗的一切痕迹全部封盖。 好在雪崩不大，不多时便止住。 大雪山重归宁静高远，皑皑白雪在光线照耀下熠熠生辉，犹如仙境一般。 入夜，陆致远从昏迷中醒来，举目皆是暗黑一团，不能视物。 他摸索着往洞口爬去，渐渐有了一丝光亮。 这个洞起始是坑，折而向下绵延弯曲，离地面已有十来米距离。 陡地他摸到一个软绵绵的物事，自己检视后发现是个女人。 他大吃一惊，“谁？瓦丽娜？” 女人呻吟出声，陆致远探视其额头，发现犹如火烫一般。 “瓦丽娜，你怎么样？” 陆致远捧起雪块，片刻后将手贴在额头，如是往复，瓦丽娜悠悠醒转。 “瓦丽娜？” “是我。” “你怎么下来了？” “我胸口中了一枪，他们以为我死了才丢下来的。” “发生的一切你都知道？” 瓦丽娜不答反问道：“你在鸡腿里下药？” “你在我的汤药里下药？” 瓦丽娜叹道：“咱俩一报还一报，两清了。” 陆致远解释道：“我给你下的药仅仅让你全身无力，若不是武兵卫拉你挡子弹，你现在早已无事。” “我...我知道，他们说的话我都有听到。” 陆致远想想道：“你一个如花少女，怎么加入武社为虎作伥？” 瓦丽娜没有答话，半晌后才幽幽道：“你是好人，我叫他们别害你性命，原来他们骗我。” “为什么替我求情？” “你来之前，我害过三个华人，没有一人像你那样为我出头顶撞冒牌堂伯。我晓得你已看出我的破绽，但我还是欺骗自己，认为咱们可以做朋友。” “我露出了破绽？” “汤药倒在洗手间有气味，我的鼻子向来很灵。而且你唇角点的一滴汤药太假，嘴唇没湿。” 陆致远苦笑道：“原来这么久我们都在演戏。” 瓦丽娜动了动，鼻息渐渐急促，“好冷啊，我...我一辈子都在演戏。为了武社，我要演戏害人；做为武兵卫的未婚妻，我要演戏哄他；做为杰本人，我要演戏效忠天皇。” “你别说了，休息一会吧，我再给你冷敷一下。” “没用的，我活不了多久，这个我清楚，你别做无用功。” “不会的，我给你治伤。” “别，你听我说。” “说什么？” “我从小被逼加入武社，勾心斗角让我腻烦。这次不得不提前来到阿国，是因为我相依为命的奶奶生病了没钱医治，没想到会是这样......” 陆致远见她额头渐烫神智渐无，知她时日不多，叹道：“你还有什么未尽心愿，赶紧说出来吧，大哥替你完成。” 瓦丽娜沉默一会，抬起手臂摸到陆致远的脸颊，“有...有哥...哥哥...真...真...好，雪......” 说完她单手垂下鼻息全无，就此香消玉殒。 ------------ 第一百四十六章得宝而归 陆致远摸着她渐渐冰凉的脸庞，悲从中来。 今天早晨出来时她还好好的，勉励自己和阿风尽快爬上山顶，虽然存有尽早找到宝藏的意图，可她的善意自己总能感觉得到。 明知自己猜忌她还冒险行事，吃鸡腿时也没有半分犹豫，拿到雪莲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也绝非伪装。 这么一个知性女子，如今已魂归九泉，在这世上如风而散。 她虽然害过人，如今却被人害，真是冥冥中的报应。 想到雪莲，陆致远摸索着找到她的左手，居然紧紧地攥着那朵奇花。 一时间他又悔又恨。 悔的是自己与金太郎等人斗法，却让无辜的瓦丽娜被动牵扯进来。 恨的是金太郎等人心狠手辣，行事乖癖自私草菅人命。 他抡起拳头砸在地上，都怪自己如今羸弱的身子，若能生擒金太郎未必就不能救下她。 可自己的病到底是何缘由？ 隐隐中他又觉得是《桩经》惹的祸，莫非叶汶给自己《桩经》竟是存了别样的心思？他看出自己有什么蹊跷故意陷害？ 要不怎么解释《桩经》别人都不给，唯独给了自己这个不算入门的弟子？ 陆致远细思极恐，不敢深思。 他挣扎着爬起来，往洞里摸去。 反正已经到这下面，不如探探究竟，看看有没有出去的暗道，总比乖乖等死要好。 往前走一会，终于伸手不见五指。 他掏出身上的打火机，想要寻找可以点燃的东西。 自己的背包早被真田峻一脚踢掉，如今哪有什么东西可以点燃？ 他转身返回瓦丽娜的身边，一摸就碰到她身后的背包。 陆致远大喜，解下她的背包，点燃打火机查看，里面装备颇丰，竟然还有两个火把。 他想也不想就点燃火把，看了看宁静睡去的瓦丽娜，转身朝洞里走去。 当洞内地形渐渐抬高，陆致远顿住脚步，想起了《磻溪集》中的秘密：大雪山东高岗凿开洞府升高暗玉。 如今这里不就是洞府么？地形慢慢升高？莫非这里真是夜光玉璧藏身之所？ 想到阿风乱喊的地方有可能就是目的地，而自己随手扔的手雷竟把洞府大门炸开，这难道是冥冥中的天意指引？ 想到这里，陆致远陡然兴奋起来，举起火把抬头看去，洞内果真有第二层。 他奋力攀附洞壁爬上第二层，只见短而狭窄的小段走廊上，只能容纳双脚站立。 “暗玉？会是怎样的暗法？”陆致远强抑心里的激动，细心察看洞壁有无异状。 片刻后他发现有处柞余见方（张开的大拇指和中指间的距离）的范围有涂抹的痕迹，于是掏出腰间匕首抠开，只见一个五寸见方的匣子置于洞穴中央，匣子边缘处有明黄锦帛缠绕。 千年古玉终于得见天日！ 陆致远收起匕首，固定好火把，双手颤抖着捧出古匣。 古匣历经七百余年不见风尘，锦帛已经灰败，匣上锈迹斑斑。 陆致远扭断匣上铜锁，打开盒子，一道碧光直冲洞顶，瞬间充盈洞内，一时间洞里犹如白日一般。 陆致远见匣中宽近一柞大小、中间有孔的玉璧熠熠发光，侧而视之色碧，正而视之色白，不禁伸出右手触摸，直觉一道寒气径从右手直接窜入体内，沿诸多经络抵达丹田汇聚。 他心下大惊，就要收手撤回，却感觉丹田处传来阵阵暖意，竟似驱散了盘桓许久的阴寒之气，全身上下飘然彷如稳坐云端之上。 陆致远大感好玩，索性取了火把跳到地上，手触玉璧盘膝而坐，闭目运行周身的真气加速运行。 时间缓缓流淌，等他睁开眼来查看四周时，火把早已熄灭，玉璧的光辉较之前有所黯淡，却更显柔和。 陆致远运行体内真气，感觉精力前所未有的充沛，力道比之以前更显精纯。 王鸿生说得没错，自己果然需要好玉调养，只是不知自己现在能否催动武功呢？ 他兴致上来，将玉璧放于一角，来到中央演练一遍八极拳。 肩肘掌腿发力的时候，洞内风雷之声犹盛，光影忽明忽灭，洞壁隐隐晃动。 陆致远一套拳术演练完，额角虽然出汗，但肩肘部再无往日疼痛异状，腹部阴寒之气也再未出现。 他知道自己的病痛多半是好了很多，往后只要继续打坐当可痊愈，甚至功力尤胜以往也不无可能。 夜光玉璧果是宝物，只不知它与佛骨碰在一起会是怎样？ 陆致远这趟出门并未带佛骨在身，这也是他自从遇到佛骨后第一次与之远离。 因为永星的话让他起了猜疑之心，自己的病若不是《桩经》所致就必是佛骨造成。 “咕咕”，腹中空空让他醒悟过来，看看腕上已经碎裂的手表开始焦急起来，当前最紧要是尽快出去解救阿风。 他取出另一支火把点燃，收好玉璧放回背包，抬脚就往洞外走去。 经过瓦丽娜尸首的时候，他停步端详许久喃喃道：“这里是藏宝之地，如今当做你的棺椁，也不算委屈你。瓦丽娜，安息吧。” 他从背包处拿出雪莲放在她胸口，“雪莲还是留给你吧，虽然你曾作恶却品性高雅，让雪莲陪你永生永世你必然开心。大哥走了，咱们来世再见。” 说完他大步流星朝洞外走去。 越靠近洞口光线越盛，陆致远吹熄火把放回背包，一步步顺着曲折陡峭的洞壁往上攀爬。 突然一脚踩空，惊慌下陆致远一掌拍在洞壁处，全身竟然腾空而起，将将要撞到石头的时候他才伸手抓住洞壁突出部。 稳住身形后，他伸手摸索到两块巨石的结合部，双手用力一分，巨石竟然晃了一晃。 陆致远大感吃惊，自己的力气竟这般大了？ 随着两块巨石稍分，一团白雪倾盖而下。 原来这里早被雪崩带起的白雪所覆盖，幸而盖得不紧，才有氧气供应洞内。 陆致远试了试两脚站立的地方，张开双手再度用力一推，两块巨石滚动开去，洞口洒下一片月光，此时已经夜入中宵。 他跳出洞口，张开双臂望着天上的碧月，努力呼吸着新鲜空气。 死而复生的感觉太过美妙，愿余生不再经受今日这般凶险情状。 陆致远这般想着，转身将巨石复位，朝洞里鞠躬后，匆匆下山而去。 ------------ 第一百四十七章雪山搏斗 陆致远下山后，穿过隧道时又想起瓦丽娜的笑语盈盈，仍是唏嘘不已，人生实在风云莫测。 回到宾馆，他把玉璧藏好，从自己的行李中取些钱后径直往西山奔去。 西山半山腰，一团篝火旁。 金太郎斜睨柏原一眼，“短短一天时间，就剩你一人？” 柏原躬身道：“卑职办事不力，请社长责罚。” “八鲁门这帮王八蛋，老子要血债血偿。”真田峻咬牙切齿道。 金太郎问道：“山本在哪找到的？” “地窖。” 金太郎长叹道：“想我十三飞鹰出征，如今只剩四人，连武兵卫的未婚妻爱子也搭上了性命，真是何其不值。真田君，那个华人醒来没有？” “没有，武兵卫在看着他。” “你没打死他吧？” “没有，我下手很有分寸。社长，他带着咱们兜圈子，打死也是活该。” “找到玉璧随你处置。柏原，你回去吧。” 柏原急道：“我不走，贪生怕死非我柏原做派。” 金太郎摩挲下巴狠声道：“这陆致远害死我们三人，决不能轻易放过，就算死了我也要他死得不安。” “社长的意思是？” “你不是还有张陆致远的面具吗？去香港毁他名声，要能骗过他的妻妾就最好不过，你可以大饱艳福，哈哈。” 真田峻插嘴道：“这陆致远是不是名人？我怎么觉得名字很熟？” “屁的名人，我们在美国在香港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你从何得知？”金太郎没好气地训道。 “我的表妹......” “你表妹不是教书吗？听过陆致远的名字？” 真田峻想了想躬身道：“说许是我多虑了。” 金太郎转身对柏原道：“你即刻动身去香港破坏他的公司和家庭。注意，一旦被人察觉则立刻返回东京，一刻也不能停留，明白吗？” 柏原并腿躬身道：“嗨。” 真田峻见柏原远去，疑惑地问道：“这样行吗？” 金太郎不屑道：“成则最好，不成也能羞辱陆致远的地下亡魂。去看看武兵卫，他的情绪有点问题，顺便给那华人批件衣裳吧，在这冰天雪地里赤身裸体，不被你打死也要活活冻死。” “嗨，”真田峻转身朝山下走去。 陆致远赶到雪山下时柏原刚刚离开，此时天将拂晓，皑皑白雪里隐约能够视物。 大雪山西侧比之东侧更为陡峭峰高，从这里往上攀爬凶险更胜。 他掏出背包里的一应装备穿戴好后抡起凿子开路，大步流星往山上疾行而去，不多时便到半山腰。 陆致远停步稍息，举起双手看了看后感叹道：“见到玉璧前后的差别太大了吧？” 之前在东山攀爬一小会自己就大呼小叫，如今一路疾行竟毫不费力。 他信心倍增，歇息片刻后准备继续攀爬，却看到右首不远处一人赤身裸体绑在一块巨石上，另一人拄着拐杖拿鞭子不停抽打。 “你他娘的乱指路，老子要生生打死你。快醒过来啊，你个臭虫。” 陆致远两眼一红，被绑那人正是阿风，此刻耷拉着脑袋没有一丝生气。 他没敢细想，收好工具后蹑手蹑足地悄悄爬过去。 武兵卫兀自沉浸在失去未婚妻的痛苦中，对昏死的阿风使劲抽打，陆致远来到身后他也没有察觉。 说时迟那时快，陆致远猛地跃起，左手掰住他下巴，右手寒光一闪，匕首已经割断了他的喉咙。 武兵卫哼也没哼倒地不起，陆致远顺势割断绑缚阿风的绳子，待要察看伤势时，背后两把飞刀迅疾而至。 陆致远抱着阿风往地上一滚，抬头一看，只见金太郎和真田峻已经摆好架势准备抢攻。 “没想到我还活着吧？”陆致远缓缓站起笑道。 两人一言不发，脸色变得格外凝重。 真田峻双脚站定两手持刀，金太郎从腰间拔出一把风格迥异的佩剑，剑身不足一米，黑红中带着一团腥气。 “这是...草薙剑？” 金太郎和真田峻对视一眼，大吃一惊道：“你怎么知道草薙剑？” 陆致远心下笑道：“老子看过《火影忍者》，不行吗？”，嘴上却忽悠道：“草薙剑剑柄处有道缺口，你不知道？你父亲传给你时竟然没说这是它的致命弱点？” 金太郎猜想他多半是骗人，却还是忍不住瞥向剑柄。 陆致远抬脚朝他踢起一团雪雾，然后直攻真田峻。 真田峻挥动短刀拼命抵抗，还是被功夫今非昔比的陆致远强捣中路得手，一拳击在胸口，喷出一口鲜血。 陆致远二话不说跟着就要下死手，旁边的金太郎咬破手指在剑上滴下血滴后念念有词，陆致远顿感天旋地转，无力支撑。 真田峻强撑着爬起来，啐一口血后叫道：“还是社长英明，恐他万一不死在雪莲上下毒，这可是致命蛊毒啊。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如今受死吧。” 说着他举起短刀奋力朝陆致远的头顶劈下。 香港陆虎园内，亭台楼阁相映成趣，四处绿植春意盎然。 只是男主人出门在外，院内显得了无生趣。 周雅芝放下电话后心事重重。 “阿芝你怎么了？”顾雅瑜端着参茶从客厅走过来问道。 “一个同学打来电话，说要中午聚聚。” “那就去呗。” “阿远没有一点音讯，我哪有心情聚会？再说了公司转眼就要搬家，天多的事等着处理。”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公司的事一天也忙不完，不如和同学聚聚散散心。你哪个同学？澳洲那个？” 周雅芝点头道：“张丽英打来的，可我想到魏文莉也在就大倒胃口。” “酒吧害你那个？” “对，就是她。” “不跟她接触不就行了？去吧，你这整天愁眉苦脸的我见了也烦。” “姐姐，阿远不会有事吧？我怎么总是心神不宁呢？” “你想多了，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那个黄医生也在。” “哪个黄医生？原来追你那个？” 周雅芝点头。 “那还是别去为好，免得瓜田李下惹人误会。” “可她还说......”周雅芝欲言又止。 “阿芝你怎么了？有话直说行不行？” 周雅芝眼圈一红，“她说事关阿远，最好去听听。” “那你赶紧去，看看到底有什么事。” 说完，顾雅瑜转身上楼，脚步有些踉跄。 ------------ 第一百四十八章多事之秋 湾仔一家酒店里，周雅芝匆匆下车，张金标自去停车，然后守在门口。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周雅芝走到名唤“红梅”的包厢前推门而入，几个很久不见的同学顿时起身招呼道：“阿芝，你怎么才来？” 张丽英跳过来抱住她，“阿芝，你还好吗？这么久没见变得这么漂亮。” “阿英你也一样，在澳洲过得可好？”周雅芝笑问道。 “还好，这次不是你妈告诉我电话，真不知去哪找你。” “现在知道了？咱们以后常来常往就是。” “对对对，常来常往。”张丽英转身道：“同学们，过来见见我们的’圣母‘。” 几个同学哈哈笑着过来见礼，魏文莉也过来招呼，周雅芝却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大伙落座后，左首的黄医生凑过来问道：“还记得我吗？咱俩见过面的。” 周雅芝客气道：“见过吗？不好意思我真的忘记了，丽英说你有事，现在可以告诉我吗？” 黄医生沉吟道：“咱们最好出去说。” 周雅芝只好起身告退。 两人来到包厢外，周雅芝问道：“你跟丽英......” “我跟他哥在澳洲是同学。” 周雅芝点头道：“有事你尽管说吧。” “阿芝，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咱俩前世就认识一样。” 周雅芝心里吐槽道：“怎么男人都这样？阿远最开始也是这样说。”嘴上却笑道：“对不起，我已经结婚了。” “结婚，不可能吧？没见你们摆酒啊？” “我们旅行结婚，没在香港办酒。所以咱俩不可能的，对不起。” 黄医生叹道：“我真羡慕他，不仅事业成功，还有你这样的如花美眷。” 周雅芝不耐道：“如果你只想说这些，那我走了。” “别别别，我说。是这样的，前天我跟一位同学也是在这吃饭，听他提起了半岛酒店的事。” “半岛酒店？什么事？”周雅芝有些紧张。 黄医生指着对面道：“他叔叔是大酒店集团的股东，名叫文森。那晚大伙聊得高兴，他手指对面夸口说不出半月，那个酒店将迎来新的主人。后来我问他详情他却怎么也不肯相告，我想兹事体大就借着今天的机会告诉你。哎，你去哪？” 黄医生察觉有异，转过头来，只见周雅芝早已跑出酒店匆匆离去。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那道丽影转眼不见，只好转身走进“红梅”包厢。 “咦，阿芝呢？”张丽英起身问道。 “走了。“黄医生落座叹道。 几个女同学均不知周雅芝底细，顿时出口抱怨。 “怎么这样？说走就走？” “就是，说好大家聚聚的，结果招呼不打就这么走了？” “她以为她是谁啊？这么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黄医生起身走过去拉开窗帘，指着对面道：“那是什么你们都知道吧？半岛酒店，他老公是那里的董事会主席。” 包厢里鸦雀无声，大伙定定地看着对面的传奇酒店，噤若寒蝉。 张丽英望着黄医生，见他点头，不禁捏紧兜里的纸条，那是陆虎园的联系电话。 魏文莉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个参加选美的同学会有如此富贵，自己当日何至于生出坏心眼害她？ 真是为捡芝麻丢西瓜。 周雅芝出了酒店叫张金标赶紧开车回家。 平治车风驰电掣般穿过海底隧道回到九龙，经过弥敦道时前面闹哄一片，有大帮人紧追一个披头散发的汉子不放。 张金标将车停在路边，拦住一人盘问。 那人不耐，张金标掏出10港元塞给他，他才如实相告，说前面那人戴着一张面具想要冒充陆致远。 周雅芝一听急了，跑下车细问究竟，才知道那个汉子是杰本人。 “这家伙坐出租车来到这里用日文问路。我们当时哪知道他是假扮的？正跳骑马舞呢，看到陆大明星过来，立刻就团团围住要他表演骑马舞。可他愣怔半天扭不出来，大伙就疑心。然后找他签名，他娘的居然签杰本文字。大伙就认定这他娘的铁定是西贝货。原来陆致远红火的时候假冒的人还少吗？这他么又来一个。几个娘们话都不说直接用爪子挠，三两下摘掉他脸上的面具，原来真是假李逵。” 张金标和周雅芝对视一眼，心里凉了半截。 难道陆致远出了什么事？不然怎么会连他面具都做出来了呢？ 柏原气急败坏地逃到启德机场候机室，心里大骂金太郎。 陆致远这么有名，老子假冒个屁？ 连人家住的地方都没找到，就差点没了命，还他么大饱个屁的艳福，老子去你武藏家享艳福去。 周雅芝匆匆赶回陆虎园，顾雅瑜听闻事情经过后当场就泼翻了汤碗，幸得周雅芝竭力抚慰，方才稳住心神。 当务之急不是陆致远到的生死如何，而是针对酒店阴谋的应对之策。 两女商量后决定先找叶惟生，这是陆致远最好的朋友。 谁知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叶楚生说自家弟弟去了国外出差，一月后才回。 顾雅瑜只好打电话回家，顾汉民听闻消息后沉声道：“你别急，阿远为人一向进退有度，安知他没有防备手段？这样，我找冯景喜聊聊，咱们有事再联络。” 顾汉民挂断电话想了想，拿起听筒拨通冯景喜的电话。 “你说有人在幕后操纵股权争夺？这消息可靠吗？”冯景喜不敢置信。 顾汉民心里凉了一截，“敢情你和阿远没有应对预案？” “他没跟我说啊，我的股权都给他了，后面的事都是他自己应付。要不这样，我叫交易所跟踪大酒店的买卖盘看看有没有异动，咱们再商量怎么办，你觉得怎样？” 顾汉民沉吟道：“只能这样了，反正不管怎样，我顾丰不能坐视大酒店得而复失。” “我何尝不是这样？谁会甘心大酒店再次旁落洋人手中？也怪阿远当时没有斩草除根，非要留罗森待在董事会里。好了，我先去看看再说。” 到了晚上，冯景喜的电话打过来，顾汉民摆手让两个儿子停止商议，接通了电话。 “大酒店股价没有异动，散户的持股也没有明显变化。” 顾汉民心里松了口气，“那就是波平浪静喽？” “那倒未必，两天后，也就是4月2日，大酒店会召开股东大会。” “阿远不在啊，怎么开股东大会？” “不清楚，这个公告我看着也觉得诡异，梁中义说他也是下午才接到通知，不知是真是假。” 顾汉民拧着眉头喃喃道：“他娘的真是邪了？到底谁在背后使坏？谁是股东大会发起人？” “罗森??加利。” “肯定是他，这真是打蛇不死反被蛇咬。” “咱们怎么办？”冯景喜问道。 “还能怎么办？我们只有委托梁中义从中周旋。” “阿远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我叫国平两天后去大酒店守着。” “我也同去，看看到底有什么妖风掀起。” 挂断电话后，顾汉民叹道：“多事之秋啊。” ------------ 第一百四十九章紧锣密鼓 北角长实大楼里，李家诚挂断电话，默然无声。 盛颂生坐在对面将茶水推过去，“老板，出了事？” 李家诚端起茶水喝一口，“老郑珠宝做得好好的，怎会想搀和到酒店里去？” “郑瑜瞳？” “可不就是他？” “他怎么说？” “陆致远远走他乡生死不明，老郑和马来西亚的老郭想联手把大酒店拿下，问我有没有兴趣参股。你也知道，酒店投入大、回收周期长，没有哪个地产商会潜心发展酒店业，我也从来不碰，所以当场回绝了。” “老板，其实郑瑜瞳的新世界公司想要介入酒店业很久了。” “有这事？” “你忘了新世界公司以1.3亿港元从太古洋行买入的九龙尖沙咀‘蓝烟囱’地皮？” “他不是要建楼盘吗？” 盛颂生笑道：“我亲眼看过图纸，建的是新世界中心本部大楼和丽晶酒店。” 李家诚恍然道：“怪不得他跃跃欲试。” “郑与郭居然会联手？这么说半岛酒店又将风云突变？” 李家诚点头道：“不出意外，肯定是这样。” “他俩有那么多股权吗？陆致远声称持股40%，听说还在收集股权呢。” 李家诚放下茶杯，躺在沙发里十指交叉，“我也问过，他说此事不用担心，想必是已有万全之策了吧。” 盛颂生撇嘴道：“无外乎罗森手上的股权有变动。” 李家诚摇头道：“这个不清楚，梁中义几天前也跟我提过股权的事我没放在心上。酒店，我所不欲也。” “老板你该高兴才对，陆致远抢了你的和记，如今却丢掉大酒店，看他趾高气昂到几时？” 李家诚叹道：“话不是这样说。咱们在商言商，陆致远用最直接的手段将和记揽在手上，还搭上汇丰大班，让我处心积虑这么多年的心血尽数化为泡影，虽然可恨却也可佩。刘滦雄也求过我，让我出手教训陆致远，我都没答应。” “为什么？” “大家在商海里拼死向前，你亏他赢实属正常，总不能游在你前面的每个人都要出手报复吧？心不态大最好趁早退出，商场就是这么残酷，怨别人不如怪自己。就说刘滦雄吧，当初《港商晚报》公告招标事宜的时候，我就劝他退出。可他不听，还以为我包藏祸心。最后出事了他又埋怨别人，你说这合理吗？” “刘滦雄利欲熏心，确实怪不得别人。可和记就此拱手让人，让人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也没什么咽不下的，既成事实，再想也是枉然。咱们该振作起来，将目光投往别处。” “你是说...九龙仓？” 李家诚笑道：“除了和记，还有比九龙仓更有价值的么？火车总站东迁后留下的大片地皮发展商业大厦正合时宜，偏偏股价还不贵，总在12元附近徘徊。” “老板你想买进九龙仓股票？买多少？” 李家诚扳起手指头算账，“九龙仓发行股票不到1亿股，以目前12元的股价，就是说它的股票总市值还不到12亿港元。九龙仓地处九龙最繁华的黄金地段，按此时官地拍卖落槌价来计算，你认为九龙仓股票的实际价值应是多少？” 盛颂生仔细盘算后答道：“应不下于每股40港元，若能发展商业大厦合理利用，股价肯定可以达到每股50港元。” “接近4倍的利润你做不做？” “当然做，咱们买多少？怎么买？” “自然是以分散户头暗购的方式从股市泵水，用两年时间吸纳20%的股份就大功告成。我判断目前正是怡和持股最弱的时候，绝不可能超过20%。” “可是按照《公司法》，股东对公司的绝对控制权是其控有的股份必须在50%以上，否则怡和一旦反收购，咱们不但前功尽弃，还将耗财损资惹人笑话。” 李家诚淡然道：“这个我知道，目前我们要应对地铁上盖和华人行的项目，再想收购51%的九龙仓股权简直难比登天，不过咱们可以引援啊。” “引援？谁？” “两年前的石油危机，导致英国开发北海油田，美国开发本土油田，亚洲拉美也相继自行开采油田。如今越来越多的油轮闲置，航运低潮已经来到，还有谁比咱们更看重九龙仓？” “你是说...包爵士？” 李家诚笑道：“除了他，还能有谁这般豪富？” 盛颂生点头，如今的香港，包爵士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富豪。 前不久公布的吉普逊船舶经纪公司记录显示，世界十大船王座次排行中，包裕刚稳坐第一把交椅，船运载重总额1319万吨；香港另一位老牌船王董镐云排名第7位，总载重432万吨；而另一位老船王赵从演已经榜上无名。 盛颂生笑道：“长实有此强援，定可成事。” “九龙仓易手则置地弱，置地弱则怡和危，怡和危则长实在地产界又少一强敌，所以此举实乃一箭四雕。既削弱怡和，长实股票又得利，能结交包爵士，今后在地产界长实也大有潜力可为。”李家诚得意笑道。 盛颂生本想提醒老板留心异军突起的新鸿基，想想后放弃了。 老板好不容易从和记国际易手的沮丧中振作起来，自己何必再去泼冷水？ 他点头道：“陆致远入主大酒店和和记国际后，长实跟包爵士联手挤掉怡和，华资势力已经今非昔比，足可改变山河格局。” 李家诚笑笑，“此正我所欲也。” 何文田的私宅里，迈克匆匆进屋，径上二楼书房。 推开门，罗森端坐椅上看报。 “爸爸，郑瑜瞳找过你？” 罗森把报纸放下，“你问这个做甚？听到了什么？” “梁中义骗过你一次，你怎么还信他？” “梁中义唯利是图，谁给的诱饵大他就跟谁，这点我知之甚深，还用你提醒？难道你不希望我落井下石，推陆致远出局？” 迈克想了想，“以前我对陆致远确实没好感，可他登上董事会主席位置后对你没有丝毫损害，还帮我拿回了一千万港币，如今他音讯不明正处困境，咱们落井下石容易授人以柄。” 罗森哈哈大笑，“迈克，你是真的长大了，爸爸很替你高兴。不过这事干系重大，你不能胡乱置喙，还是暂时收声吧。明天，明天结果就会揭晓。”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记住，事情不到最后关头，不要轻易下结论。哪怕表面上已经十拿九稳，焉知没有死地复生？” 迈克看着父亲愈显神秘的笑容，越发懵懂不明。 ------------ 第一百五十章惊变 3月29日，美国加州洛杉矶音乐中心举行的奥斯卡颁奖典礼顺利结束，《飞越疯人院》成为1935年《一夜风流》之后第一部横扫奥斯卡的影片。 它一举夺得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和最佳改编剧本五项大奖。 这一结果让赛勒斯电影公司大获其利，也让安妮瞠目结舌，陆致远的一句看好竟然等来这样辉煌的结果？ 美国民众对陆致远缺席本届奥斯卡颇多微词，又见他不理睬罗伯特??唐尼的赌约，心里开始鄙夷其不战而退的卑劣行径，各处报章开纷纷声讨这位亚洲巨星的懦弱胆怯。 4月2日，丙辰年三月初三，岁煞南，猴日冲虎。 半岛大酒店门口，周雅芝看着顾雅瑜担心道：“姐姐，你代表他出席可以先看看怎么回事，然后再做决定。” “我自然知道，这帮家伙真是过分，股东大会必须提前20天通知，他们居然绕过阿远私下组织会议，这件事不给个说法我绝不罢休。我上去了，你就在这等我？” 周雅芝坚定道：“我就在这等你。” “《达人秀》和新一期的好声音不是要筹备么？” “都不及这事重要，我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那好吧，阿香，咱们走。“ 顾雅瑜推门下车，吴尚香拿着文件跟上。 两人驻足看了看眼前巍峨屹立的高楼，举步入内。 片刻后，两辆豪车开过来停下。 秘书下车开门，郑瑜瞳举步走出豪车整理衣裳，看往后面的郭赫年。 “老郑，你看这半岛酒店觉得怎样？” “我对半岛心仪已久，比‘香格里拉’确实好太多。此次若能成事，不失为天赐良缘。” 郑瑜瞳哈哈笑道：“难得看到你发出这样的感慨，莫非咱们真的老了？” “能不老吗？我53岁，你51岁，咱俩还能活多久？” “所以说时不我待，今日咱俩老马上阵，希望马到功成。” 郭赫年望着全港历史最悠久的半岛酒店，疑虑道：“我担心梁中义的话是否可靠，还有罗森，他肯出让那关键的5%的股份？” “文森是这么说的，他身为监事会的主席，总不能乱打诳语吧？梁中义跟我保证过，咱俩的股份加在一起，绝对比姓陆的那小子多。” “既是这样，咱们上去一看究竟？” “上去看看，哈哈哈。” 两人带着秘书走到门口，在门童的伺候下走入酒店。 依旧是庄严华丽的30人会议厅里，郑瑜瞳和郭赫年两人携手出现，令众股东惊讶至极。 “他俩怎么来了？” “对啊，还有好些小股东都不见了身影，莫非......” “今天有好戏看了，绝对有大事发生。” 顾雅瑜掏出自己的授权委托书给监事会成员罗仁耀审核，一转头见郑瑜瞳和郭赫年两人走进会议厅也是大吃一惊。 监事会主席文森迎上前去。 “郑总，郭总，你们来到忒早。” 顾雅瑜冲罗仁耀摆摆手，走过去招呼道：“郑叔，你也成大酒店股东了？” 郑瑜瞳老脸一红嘴上道：“那个，闲得慌就过来看看。老郭，我介绍一下，郭赫年，新加坡‘香格里拉’的董事长。这位是陆主席的夫人顾雅瑜，汉民的女儿。” 顾雅瑜礼貌地鞠躬道：“原来都是长辈，侄女失礼了。阿远要知道你们这么关心他，一定会很高兴。” 郑瑜瞳满面通红地跟郭赫年对视一眼，顾左右而言他道：“你这是？” “他们不信我，非要查看授权委托书。” 文森讪笑道：“先前确实不知您的身份，如今已经知晓，是我们失礼了。” 说完他朝罗仁耀摆手。 罗仁耀走过来奉上委托书，鞠躬道：“对不起，是我失职。” 郑瑜瞳打哈哈道：“不知者不怪嘛，大家坐吧，罗森还没来？” 话音未落，罗森出现在门口，“我早来了，就等郑总你呢。郭总也来了？” 几人一起又是握手寒暄。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人，众人纷纷看去。 罗森疑惑道：“你是？” “叶氏。”来人彬彬有礼中带着狂野气息，正是桀骜不驯的叶楚生。 “贵董事长不在香港？” 叶楚生淡然道：“我弟弟身体有恙，出国医治去了。” 罗森看往文森，“监事会知情吗？” 文森点头道：“知情，叶惟生确已出国多日。” 叶楚生递过授权委托书，“这是他的签字。” 罗森接过一看，没有问题，转头问文森道：“刚才陆夫人说这次会议没有通知她，真有这回事？” 文森脸色有些难看，“我通知了，兴许是接电话的下人忘了吧，我跟你说过这事啊？” 罗森面无表情，“梁中义还没来？” “他不会来了。”叶楚生笑道。 “为什么？” 叶楚生肯定道：“等会自然知道。” 罗森环扫一周，断然道：“既然人已到齐，咱们开会吧。” 众人落座，罗森在主席台上发言道：“今天，大酒店召开临时股东大会。会议的起因是监事会提交了书面议案，说最近集团公司股份变动较大，要求审议各股东股份持有情况，不限于重新选择董事会成员。本次会议已经得到董事会和收购及合并委员会的同意。因为董事会主席陆致远不能出席，本次会议由我主持。下面请监事会主席文森宣读提案和股份持有情况。” 文森朝一众股东点头后笑了笑，开始宣读文书。 随着文森的宣读，众股东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异。 郑瑜瞳持有大酒店股份高达16%，郭赫年持有10.5%的股权，令人意外的是梁中义居然将自己的股份售予叶氏，如今的叶氏单独持股已经达到8.7%。 而这部分的股权一直划在陆致远的名下，以40%的比例对外公布。 如今单独划转出来，陆致远持有大酒店的股份降至31.3，加上去年至今搜集的零散5%股权，总共持有36.3%的股份。 罗森也通过私底下的收集，目前持股比例来到了18.4%。 众股东暗自心惊，怪不得这次参会的股东如此之少，原来大酒店的股权已经如此集中。 虽然陆致远持股比例还是最高，但情况已颇为微妙。 因为陆致远持股没有超过50%，郑瑜瞳就有了连横合纵的可能。 果不其然，文森宣读完毕，郑瑜瞳起身道：“既然陆主席持股未过50%，我提议重新选择董事会主席，因为我的持股比他多。” 有人不满，脱口问道：“你不是17%吗？” “郭董和叶氏的股份已经答应转让给我，加利的5%也......” 罗森打断道：“我的股权绝不会随便乱卖。” 郑瑜瞳一噎，看往文森。 文森打眼色给罗森，凑过来悄声道：“老大您玩我是吗？前段时间您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罗森笑道：“有话直说，让大伙都听听。你说得没错，前段时间我确实有意出售5%的股份，不过我现在该主意了。该主意是法律许可的吧？” 郑瑜瞳脸色一沉，威胁道：“加利先生，你可要想清楚了，有些主意还真改不得。” 一人在会议厅外接话道：“新世界公司在香港这样威风么？别人改主意也要干涉？” ------------ 第一百五十一章尘埃落定 大伙朝门口看去，董事会主席陆致远刚好出现在门口，他的身后跟着冯景喜、顾国平和一位美人，正是周雅芝。 顾雅瑜大叫着扑过去，陆致远张开手搂在怀里。 “你这个坏人出去这么久都没有一个电话打回来。”顾雅瑜使劲捶他后背，陆致远安慰道：“电话不能打，一打必定露馅。” 说完，他对厅外喊道：“进来吧，瞧你哥哥多威风。” 叶惟生施施然走进来，脸色异常苍白，身后跟着周琛和叶开福。 叶楚生见鬼一样霍然站起，指着叶惟生道：“你...你...你们不在地窖里吗？”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 “哇，怎么回事？地窖？” “八成是叶董被他哥哥下药后绑架了。” “怪不得他那么趾高气昂，原来想取而代之。” “听说他一直对叶氏掌门之位耿耿于怀，估计是谋划已久的宫斗大戏。” 叶惟生问罗森道：“当事人失去人身自由情况下做出的决定是否算数？” 罗森摇头道：“自然不算。” “那么我要求废止售卖大酒店股份的一应签字文件，并决定将股份转至陆致远的名下。” 叶楚生愤然道：“你凭什么？” “凭我在叶家掌权。你最好跟我乖乖回去，否则我会让你好看。” 叶楚生知他顾念兄弟之情才没有在众目睽睽下揭穿自己的把戏，只好愤然离席。 郑瑜瞳乍见变局心下慌乱，脸色阴沉道：“叶世侄，你要出尔反尔？” 陆致远这才正眼打量这位正儿八经白手起家的香港传奇人物。 郑瑜瞳，后世全球最大珠宝连锁企业之一周大福企业的创始人，不仅是“珠宝大王”，更是“地产大亨”，60年代中期就从香港动乱中买卖地皮获得丰硕果实成为一方豪富。 因其投资手法大胆，被香港人称为“鲨胆瞳。” “瞳叔，你要这么说未免有些牵强。惟生被他哥哥所困，在此期间做出的决定实属被迫，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会卖股份给你吧？你敢要吗？瞳叔，我知道你的丽晶酒店创建在即，过来半岛考察一番叶是人之常理。还有这位郭叔，你的‘香格里拉’比半岛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早想去马来观瞻，可惜缘铿一面。今日两位叔叔可怜我陆致远穷途末路出手相助，我陆某人感激不尽，先在这里谢过。” 郑瑜瞳为世之枭雄，做人自然不会一根筋走到底，见陆致远抛来台阶便也正好见坡下驴，“阿远这话客气了，我和老郭来半岛确实想学学酒店经营之道，顺便看看你有什么难处。如今你安然归来，我便放心了。” 郭赫年眼见事不可为，却有着发自内心的惭愧，“阿远是吧，这次我做得过了，现在想想还觉惭愧。如今大局已定，不如把我名下的半岛股份都卖给你吧，大酒店今后也不用再为这事争来斗去了。” 陆致远拱手道：“既是这样，我着实受之有愧。干脆你卖我5.5%的股份，我参与5%的香格里拉，咱们今后互帮互助，叔你看这样可行否？” 郭赫年喜道：“我是求之不得，年轻人的想法多，对酒店的经营大有好处。如此我们就说定了，股份交割的事咱们这几天马上办好。” “多谢郭叔。” 郑瑜瞳内心长叹道：“一场筹谋已久的股权争夺战就此化于无形，时耶？命耶？是天意？还是陆致远早有准备因势利导？” 随后的股东大会被陆致远牢牢掌控，董事会的组成名额上他占尽先机，顺利掌控四席，从此不再有掣肘之虞。 郑瑜瞳和郭赫年主动辞去董事职位，这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股东大会结束，新一届董事会开会的间隙，郑瑜瞳拉住陆致远道：“这次叔做事难看，忝为赔罪，我和老郭主动辞去董事职位。我也卖给你5%的股权，你来我丽晶酒店指导一番如何？” 陆致远笑道：“我是末学后进，对酒店管理一窍不通，怎么你俩都要我注资参股？” 郑瑜瞳打哈哈道：“这跟打麻将是一个道理，跟着赢家走，利润永不愁。” 陆致远点头道：“好吧，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郑瑜瞳拍拍陆致远，“别放心上哈，过两天叔设宴赔罪，你一定要赏脸过来。” 陆致远笑道：“一定。”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一切惟利益使然。 商场就是这样，多助是因为你实力强，寡助是因为你人品差。 董事会会议上，陆致远首先提议更换监事会人选。 “各位也都看到了，监事人员在最近的工作中表现令人非常失望，他们不可能适应大酒店即将到来的一系列革新措施，所以我提议更换监事人选。” 这个提议毫无疑问得到了全票通过，脸色苍白的文森和罗仁耀等监事人员只能无奈离席。 新的监事会主席由李泽耀担任。 “各位董事，大伙都知道酒店投入大，回收周期长，目标客户爱好不一，很难把控。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做酒店，到底该怎么做酒店？ 我来告诉大家吧，随着时代变迁，衣食住行日益显得重要，出门在外首先考虑的就是住宿问题。所以酒店这个行业，是完完全全的后海行业，朝气蓬勃，这就是我们做酒店的原因。 至于怎么做酒店，我记得上次的董事会上曾经说过，要牢牢把控目标客户的需求和体验。我们的很多目标客户很富有，他们追求的是冒险，是一种惊喜感和发现，并把这作为一种乐趣。 我们的目标，就是要创造这种惊喜感，让他们宾至如归心服口服。 那么，接下来......” 当会议室里再一次只剩陆致远和罗森??加利的时候，陆致远伸手笑道：“你这次鼎力支持，我终生铭感五内。” 罗森笑道：“你别这么说，我就算有异心也得有胆量才行，毕竟罗世坤卡着我的脖子，你能让他放松力道，这么说对吗？” “加利先生，咱们从来都是朋友，而我对朋友总是一心一意，你放心。” 松开手后，罗森皱眉道：“梁中义的无耻我早已了然于胸，但叶楚生的胆大妄为实在出乎我的意料。要不是你让安惠宜打电话给我，我还真不敢相信世上有这等见利忘义之徒。对了，安女士还好么？她对你颇多关心。” 陆致远大囧，岔开话题道：“叶惟生经此一事已经搬出叶宅独住，他两个哥哥今后不会再有好日子过。” “他们怎么做到的？” “我不好问太多，安...她对我说是叶楚生兄弟俩给叶惟生和管家下药，藏进了地窖，然后逼迫他签下一系列文书。” “安女士偏偏无恙？” “关押她的地方防范较松，被我叫人救了出来。” “你俩一直有联系？”罗森眼光老辣，故意调侃道。 陆致远再次转移话题，“好了，事情都过去了，罗世坤那里我已打过电话，此后你可高枕无忧。” 罗森长舒口气，“你也是。” 两人哈哈大笑。 ------------ 第一百五十二章心生退意 等罗森走远后，陆致远叫上在楼上客房里休息的顾雅瑜和周雅芝回家。 众人来到大厅，陆致远摆手道：“你们等我一会。” 他来到瑞樵阁，此时顾客尚多，来来往往很是热闹。 两名服务员见他到来就要招呼，陆致远摆手道：“你们忙，我洗个手。” 他来到卫生间外头，只见一个女孩正背对自己拖地。 陆致远咳嗽一声，女孩转身惊呼道：“陆董？你回来了？” “谢谢你一直给我传递消息。” “没什么啊，举手之劳而已，您夫人说您出了远门。” “对，我去了很远的地方，不过酒店我一直不放心，这次你做得很好。” 女孩低头不语。 “你哥没来看你？”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荃湾，很忙。” “快了，月底他们就回来。” “真的？那太好了。” “我先回去了，咱们有空再聊。” “董事长再见。” 陆致远摆摆手离开。 回到陆虎园，四位夫人饭也没吃就缠着陆致远问东问西。 顾雅瑜道：“你出去这一趟，明显瘦了，不过精神好了很多。” 周雅芝道：“没什么危险吧？怎么去那么久？找到药引了吗？” 陆致远不耐道：“车上就说过没事了，出去走走能有什么危险？你们看我这样子还像有病吗？好了，全都好了，咱们现在就可以造人。” 众女四散逃离，“你这家伙白日宣淫。” 午后，陆致远坐在亭台里，望着假山浴池，重又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晚。 真田峻举刀朝陆致远头顶劈下的时候，他陡然想起瓦莉娜临死时说的那个“雪”字，居然是提醒他雪莲上有毒。 可惜来不及了，他已没有抵抗之力，唯有受死一途。 这时一把飞刀袭来，正中真田峻胸口。 真田峻身形一滞，还是趁着惯性顺势劈下。 陆致远却在电光火石之间回过神来，怒吼一声团身而上，在其胸口双拳出击然后用力一靠。 真田峻如断线风筝般飞出，落地后一动不动，再无生机。 金太郎见此情形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停止诵念，举剑径奔陆致远后背袭来。 陆致远正转身去看挥出飞刀后脱力晕倒的阿风，陡闻后背传来风声，他想也不想便矮身一个扫堂腿，金太郎高高跳起，剑尖指向陆致远的头顶。 陆致远全身骨骼喀拉拉响动，左手一把抓住剑身，右手执掌拍到金太郎胸口，金太郎宝剑离手往后飞去。 陆致远倒转剑尖，检视自己四肢百骸真如钢铁一般，抓剑的左手毫发无损。 他晓得自己已经进阶到八极拳皮肉相合的境界了，心里喜不自胜，脚下却未停歇，缓缓走向金太郎。 “想不到有今天吧？你和你父亲处心积虑，会想到这个结局么？” 金太郎咳出一口鲜血，“为天皇效忠，是我等武士无上的荣誉，死则死耳，绝对无憾。” “说，阿林葬在哪里？” “喂了狗。” “你如此激我，是想速死吗？”陆致远怒道。 “你不敢？”金太郎两眼死盯着他，未见一丝畏惧。 “如你所愿。”陆致远懒得理会，直接用草薙剑结果了他的性命。 至此，武社十三飞鹰出征，只余柏原一人得逃生天，余者悉数葬身异域。 “阿风，你怎样？”陆致远将金太郎身上的和服脱下裹住阿风，见他依然颤抖不已，于是过去剥下真田峻身上的衣裳，不意带出怀里的一张照片和一个面具。 面具仿照的是阿风的容貌，里面有个字母“L”。 陆致远看过照片后大吃一惊，上面明眸皓齿的女孩分明就是中岛梅雪。 真田峻莫非竟是中岛恋人？ 他想起那个一本正经唱歌的女孩，心里有了一丝愧疚。 当然，也仅仅只是一丝愧疚，这等生死肉搏的场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无论出现什么结果都没有后悔的余地。 陆致远将照片和面具揣在怀里，然后把阿风层层包裹后背着下山，立刻送往医院。 第二日阿风醒来，陆致远问他：“认识你这么久，头一次知道你会飞刀。” “我原本就是飞刀起家，后来被师父勒令停止，强逼着学枪，从此世上少了一个飞刀高手。” “看得出你多年没练显得生疏，那刀是直奔脑门而去对吗？” 阿风摇头道：“那时我已没有有一丝力气，为求保险才对着胸口用刀。” “你好好休息，咱们一块回去。” “你先走吧，有个杰本人去了香港，我怕他对你不利。” “谁？” 阿风摇头道：“隔得太远听不清，但提了香港两字。” 陆致远想起了怀里的面具，心里一紧，“我去打电话。” 医院外头的电话亭里，陆致远首先拨打叶惟生的电话，没有人接。 他赶紧拨另一个电话，同时心里想起那个清香满鼻胸前滑腻如脂的女人。 那晚郭秉湘离去后，闲坐的陆致远碰到了..... 陆致远至今回想那晚，仍是心旌神荡。 他定神等待，结果仍如泥沉大海，一丝不详笼罩了整个心头。 他立刻联系何正峰，启用狗仔队的全部力量监控叶宅，又联系上周琛，开始部署营救行动。 到了晚上，他跟罗森开诚布公。 第二天，陆致远告别阿风，说自己必须提前回港。 “养伤千万急不得，得慢慢来，所有费用我已交齐，你出院后顺便打听阿林的尸骨，不能让他客死异乡。” “老板，我知道，你回去吧。” 回去途中，陆致远坚持每日手抚玉璧打坐，身上寒毒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什么呢？这次遇到危险了，对不对？”身后顾雅瑜的问话，打断了陆致远的回忆。 “没有，就是刚才出力甚多，倦了。” 顾雅瑜脸上一红，“你还想瞒我？与你同往的阿风阿林不见人影，我会不知你遇到的凶险？” 陆致远长叹一声，“阿林死了，阿风在异国医院，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顾雅瑜惊呼出声，“不是寻个药引么，这么危险？” 陆致远苦笑道：“大伙争一块传国玉璧，最后我拿到了，也救了我性命，没它，我早死了。为了它，阿国死了不少人，十二个杰本人也死在那里。” “天哪，原来你去做这种凶险的事？” “这事你须守口如瓶，否则咱们合宅不宁。” “好，我答应你。对了，阿芝曾说有个杰本人假冒你的模样登陆香港，被人打了回去。” 陆致远猛回头，“这事我知道，他的面具呢？” “被扯得稀烂，他假冒你却不知你能歌善舞，名气颇大，所以张嘴就露了馅。” “没来咱家吧？”陆致远颤声问道。 “怎么可能？我们是那种无知蠢妇吗？” 陆致远抓过她的手道：“我现在想想都后怕，纵有万千家财，都抵不住你们几个的安宁。经此一事，我真的想归隐山林了。” “内地的仇不报了？” “报，肯定报，不过得等两年后形势稳定了再说。” “你这次怎么把宝押在罗森身上？不怕他对你阳奉阴违？” “他是个明白人，内地的供电项目结束前他不会冒险。” “内地供电的项目你真能威胁到他？” “当然，咱在那边有人。” “谁？” “陆致远看了看她，“晚点告诉你。” “不说拉倒。对了，阿峰来过电话，说李家诚有动作。” “我知道，九龙仓嘛。”陆致远淡然道。 “你也一直盯着九龙仓？” 陆致远摆摆手，“现在没兴趣了，香港赚钱的机会成千上万，我总不能每一步都要抓住吧？李家诚想要，让他自己凭本事去拿。” “那咱们不如去比弗利山庄吧，我也想维国了。” 陆致远起身豪气道：“好，咱们就去比弗利山庄住。” ------------ 第一百五十三章主题曲 虽已心生退意，陆致远自己却明白最起码1976年自己肯定走不开，要做的事实在太多。 电视台开台、办公楼启用、节目运作流程监控、新鸿基地产跟踪的两个项目等，都让他不敢或离半步。 晚上，还是在中式唐楼，陆致远和叶惟生对桌而坐。 “这次又要谢谢你，阿远，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怎么谢你才好？” 陆致远洒然笑道：“咱俩是朋友，最好别说这个。你真搬出来了？” 叶惟生点头道：“搬出来了，其实早该这样。” 陆致远疑惑道：“你…不会是苦肉计吧？” 叶惟生低着头，“我以前这么想过，但这次真的不是。父亲临终前叫我放下仇恨，我做到了，可他们没有放下贪欲，怪不得我。” “你父亲一定提起过我，是不是叫你不可过分信我？”陆致远调侃道。 叶惟生茶杯里的方糖搅得飞快，“怎么可能？我父亲对你从来都是赞不绝口，你该知道的。” 陆致远摆手道：“我哪有那么好？你父亲谬赞了。” 叶惟生抬起头，“阿远，你是我最信赖的人，一直都是。” 陆致远点头道：“你对我来说也是这样。对了，安姨也搬出来了？” “那是当然，她和管家跟我同住。”叶惟生定定地看着陆致远。 陆致远心里一虚，表面上故作坦然，“看我干嘛？脸上有花？” 叶惟生摇头笑笑，低头继续搅和方糖。 “这次你被绑架，马小姐知道吗？” 叶惟生点头道：“她最先发现不对劲，喊她父亲来府上问过两次。正因为这样，他们这才不敢肆意妄为，对安姨的关押出现漏洞，给了周琛可趁之机。” “她对你不错，你最好别辜负人家。” “我心里有数。” “要结婚就赶紧啊，明年我避居美国了。” 叶惟生讶然道：“开什么玩笑，你才多大？想归隐山林？” “齐家治国平天下，我想先把下一代造好，再出来烧杀抢掠。” “前面听着费劲，后面才是你的本性。” 陆致远哈哈笑道：“你最了解我。” 回去的路上，他想着叶惟生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心头顿时一紧。 第二日，陆致远早早去丽的片场探班，招震强的《上海滩》即将杀青。 片场里，主角刘松人和米雪以及刘江在化妆，招震强看到老板过来赶紧上前招呼。 陆致远笑问道：“拍得怎样，顺利吗？” “一切都很顺利，詹叔他们在隔壁编曲。” “哦，詹叔和谁？顾佳辉？” 招震强脸上一红，“你见了他们千万别说不知道，我请他们都是打着您的幌子。” “好哇，原来你扯虎皮拉大旗啊。”一人在后面高声叫道。 陆致远暗笑，听这说话的损劲便知定是黄詹无疑。 “詹叔，辛苦了。”陆致远转身招呼道。 “你去哪里了，我和辉哥来这么久都没看到你。强仔你别躲，等会跟你算账。阿远你来，看看我俩谱写的歌曲怎样。” “《上海滩》主题曲？” “对，就是《上海滩》的主题曲。” 黄詹拉着陆致远进屋。 顾佳辉起身相迎，几人寒暄落座后，陆致远问道：“词曲写好了？” 顾佳辉递过曲谱，“你提点意见。” “大师之作，我岂敢妄议？”陆致远客气道，一边翻开来看。 “大江滚滚而去 带走忧愁几许， 世间争斗不休 终会人去楼空 曾经爱你情真 如今两燕纷飞 ......” 这写的什么鬼？那首气势磅礴的浪奔浪流去哪了？ 陆致远登时傻了眼，历史在这里又发生了改变？ 想想他才醒悟过来，如今是1976年，有了自己横插一杠子，粤语远没有后世那么流行，黄詹和顾佳辉还少了几年历练，能写出这样的歌也算不错了。 陆致远心下寻思，要不要把那首歌说出来？ 最后他决定放弃，这个世界有自己的运行规律，能少破坏就少破坏，再说这首歌的旋律温婉情真，似乎也不差。 那首浪奔浪流没写出来也就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自己也懒得去抄袭。 “这首歌不错，紧紧围绕剧本内容，红火是肯定的。”陆致远应付道。 黄詹忐忑道：“你不会是假意恭维吧？” “我敢吗？詹叔，听说你最近艳福不浅风光十足啊？”陆致远点了黄詹和林燕尼的风流韵事。 黄詹老脸一红，“你说出风头我不认可，说艳福不浅我不反对。” 顾佳辉哈哈大笑，黄詹两眼一瞪，“男欢女爱与生俱来，有什么好笑？至于说出风头，那是《好声音》带来的结果。阿远，今年还举办吗？” “当然举办，你还参加？” 黄詹撇嘴道：“要参加也不是不可以，得有条件。” “什么条件？” “工钱照开不误，你还得让让我们？” 顾佳辉听得稀奇，“开工钱我知道，让让是什么意思？” 黄詹指着陆致远道：“你问他，去年录节目时好学员都选他，搞得我忒尴尬。今年不能这样，他得让着我们。” 陆致远笑道：“今年我不管了，连录制都不参与，这下你放心了？” “为什么？”两人异口同声问道，旁边参与谱曲的工作人员也纷纷看过来。 “我想休息，到处走走。”陆致远话里有话。 黄詹看着陆致远，“你不会是起了归隐之心吧？” 陆致远做出吃惊的样子，“你怎知道？” “高手都是这样，独孤求败啊。你看你唱歌作曲跳舞拍电影，还有办报和企业，哪次失败过？屡屡攻城拔寨，还有什么追求目标？不如退而求其次，归隐山林携美同欢？是我我就这样。” 顾佳辉摇头道：“这话我不同意，都说艺海无涯，文无第一，谁能做到独孤求败？你是白日做梦。” “顾老师一语中的，我还这么年轻，怎会归隐山林？只不过前几年走得匆忙，想停下来好好歇歇，总结自己的感悟。”陆致远解释道。 黄詹叹道：“这话实在，我们大家都走得忙，没人跟你一样想到停下来总结。阿辉，我决定了，过两年我去香港大学深造，给自己充充电。” 顾佳辉笑道：“依你的音乐造诣，香港大学谁来审核你的研究课题？” 黄詹拱手道：“你要这么夸我，我只好假装不知。” 几人哈哈大笑。 ------------ 第一百五十四章祭奠 回到电视节目制作中心，陆致远召来蔡河平和萧升，问起《卧虎藏龙》申报电影节的事。 “已经申报了，开始组委会认为我们公司的资质有问题，得知是你导的电影后，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萧升答道。 “什么时候开幕？”陆致远问道。 “入围名单应该是本月13日出来，开幕时间是5月13日，5月28日闭幕。” 陆致远点头道：“到时萧经理带队过去，几位主演尽量到场，毕竟是电影的首映，事关今后的票房，该做的宣传一定要到位。” 蔡河平不禁问道：“你不去？” 陆致远摇头道：“我就不去了，这边事多。” 从节目制作中心出来，张金标凑过来道：“阿风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三天后。” “咱们什么时候去杰本？” “月底吧，总该做个了断。”陆致远沉声道。 “我去召齐人手。” “不用很多，有几个身手好的就行。这次行动的目标是削弱乃至摧毁武社，最低限度也要把上次假冒那人找出来。香港由何正峰留守，骆山英和你分批零散先去杰本，然后集中。我会以和记国际的名义赴杰本与三菱集团会谈生意，到时咱们见机行事。” “好的老板。” “等等，在这之前你联系威廉，要他尽快寄样东西过来。”陆致远皱眉道。 三天后，陆致远带着手下保安部骨干职员前往启德机场接机。 当脸色苍白的阿风捧着骨灰盒走出机舱时，陆致远的眼眶有些湿热。 骆山英和张金标上前接过骨灰盒，陆致远紧紧抱住阿风，“辛苦了。” 阿风哽咽道：“他们...连...全尸都没给，阿林被丢在池塘里，我...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收拢。” 陆致远拍拍他道：“阿林不会白死的，放心。” 第二天，香港荃湾海盛路陆虎集团已经竣工的新办公大楼后，陆虎集团全体骨干及保安部所有人员盛装举行了阿林骨灰入土仪式。 庄严的仪式结束后，陆致远走出人群对大伙说道：“他的名字叫曾茂林，是陆虎集团成立以来第一位捐躯者，我们将永远铭记这个名字。今后，公司将这块地方辟出来作为英雄墓园，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这些为了公司献出自己宝贵生命的英雄。 让我们再次给英雄鞠躬，让他安息，让他看着咱们的公司茁壮成长步步壮大。” 说完，他率先鞠躬致礼。 其余职员和保安部成员也全都鞠躬致礼。 这庄严肃穆的场景看得四周围观的村民唏嘘不已。 “一个保安死后能有这样的尊荣，值得了。” “说明这公司有情义，有制度，有前途，我家老二有福气。” “那可不，我大儿子早就盼着公司快搬过来，他等不及要上班了。” “要我说，在香港这样仁义的公司真不多，买乙种换地权益书价格最高不说，还承诺给工作机会，这样的公司要是做不起来，天理不容。” “对，这是咱自己的公司，我们不帮它帮谁？以后我免费给它守院，谁要手脚不干净，我打断他的腿。” “给工作不说，家里电视还免费呢，咱真他么赚了。我丑话说前头啊，万一地价上涨，咱可别跟着屯门、大埔那些地方一样瞎起哄。人家没亏待咱，是不是？” 一个老头站出来道：“牛二这话说得对，将心比心咱确实该知足，大伙今后都别闹啊。” 仪式完毕后，陆致远对蔡河平和赵青萍以及自己的两位夫人道：“五月搬家刻不容缓，该顾及的细节不要遗漏。阿龙，阿龙......” 阿龙跑过来道：“老板，你找我？” “缆线铺到哪了？” “去九龙的管道已经敷设好，我们在每个街道都建有分线箱，根据分线箱的走向还装有更多的分线盒。只要客户愿意装无线，我们两小时就能安装一户。” 陆致远大为满意，“大伙看看，这就是效率，果然是专业人士。港岛那边呢？” “港岛还在敷设，月底可以到位。” “好，月底一定要到位，人手不够咱可以请。柳文昌和郑大世呢？” 阿龙答道：“在五楼。” 陆致远望了望五楼，皱眉道：“不是还没装修好吗？他们待里面行不行？” 蔡河平问道：“大伙不都这样么？” 陆致远不好说明什么甲醛之类的危害，这年月少有人关注这个，于是摆手道：“味道不好闻嘛，叫他们注意点。各部门从今天起紧密配合，力争电视台开台与办公楼启用都在同一天，我争取叫港督过来走一遭，这桩大事就算全乎了。” 顾雅瑜笑道：“真能请到港督？” 陆致远点头道：“最起码请到港督夫人没问题。” 众人大喜，真能请到这种知名人物，对公司和电视台的宣传将事半功倍。 回到九龙，张耀荣打来电话。 “阿远，我这夜总会开业一年了，请你三次都没请到。今天我再问一次，你不来我也不请了。” “荣哥，真不好意思，最近一直有事走不开，要不今晚我过来看看，你那都有什么节目啊？” “除了唱歌跳舞喝酒，还能有什么节目？我倒想多些新玩意，港府不批啊。” “你想整歪门邪道？做梦去吧。生意怎样？” “靠着弟兄们支持，还过得去，你来凑热闹，生意会更好。” “好，我晚上带家人......” “带家人多没意思，这不让那不让的，你不嫌累得慌？” “好，那就不带，可我先说好，只待一个小时，不干别的。” “喝酒跳舞而已，能干什么？”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还没踹口气，顾雅瑜在背后问道：“不带家人，你们想做什么？” “荣哥，就开演唱会那个，在海洋中心开了家夜总会，一直想让我过去喝两杯，盛情难却嘛。” “夜总会？我也去。”顾雅瑜高兴道。 “说什么呢顾姐姐？我也去。”吴尚香跑进来叫道。 “这...这不好吧？带家眷去夜总会，不好听啊。我答应他只待一个小时，只喝酒，不干别的。” 顾雅瑜撅嘴道：“没劲，那你早去早回。” “不行，我要去看，我不喝酒。”吴尚香不听安排。 两人只好反过来劝吴尚香，最后陆致远答应改天带一家子同去，这才哄得吴尚香高兴离去。 顾雅瑜幽幽道：“我算明白了，你最听阿香的话。” 陆致远被闹得一个头两个大，“姑奶奶，你知道我心里最看重谁。” “最看重阿芝，”顾雅瑜白了他一眼，“然后是阿香。” 说完她扭着腰肢出了办公室，陆致远愣在当场，说不上话来。 ------------ 第一百五十五章夜总会 海洋中心位于尖沙咀广东道5号，是海港城的一部分。 夜幕降临时分，陆致远望着眼前这片庞大的物业，心里有些懊悔。 早知道应该在收购大酒店之前朝九龙仓下手的，眼前这些货柜码头、天星小轮、酒店商场写字楼放到日后增值空间难以估量。 如今这些机会稍纵即逝，现实情况也不允许他再朝九龙仓下手。 大酒店以及和记国际的股权变动情况已经引起香港诸多老牌企业的高度关注，自己已经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再不韬光养晦的话，哪天真被沉尸海底也毫不为怪。 “荣哥，右边那一片怎么没建？” 张耀荣笑道：“那是马可波罗酒店，同旁边的商场都要明年正式开业。” 陆致远点头道：“不错，地理位置真的很优越，还能汇聚成片，有规模上档次，荣哥好眼力。” 张耀荣笑得合不拢嘴，“我这夜总会占地4万平方呎，大礼堂和贵宾房一应俱全，共可筵开218围，还算威风吧？” 陆致远恭维道：“这是目前香港最大规模的中式酒楼夜总会了吧？” “之一，之一而已，我不敢妄自称最。” 陆致远笑笑，刚要举步进去，左边有帮人吵吵闹闹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们做甚？” 张耀荣不屑道：“一帮傻小子，吃饱了没事干瞎咧咧。” “瞎咧咧？” “内地不是发生了些事么？这帮废柴跑这来聚会，说是操心香港前途，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是什么？” 陆致远了然，香港无论哪个年代，都不缺这种激进无脑的愣头青做这种螳臂挡车的傻帽行径。 不远处或坐或站横七竖八的十数人，在昏黄的路灯下声嘶力竭地喊着不知所谓的口号。 “说是废柴一点没错。” 陆致远冷冷地看了看，转身走进商场。 海洋中心楼高四层，一楼是停车场，二楼是服饰专卖，三楼是电器超市，四楼是大酒楼夜总会。 来到四楼，陆致远被张耀荣拉住，门口的助手早做好准备，“刷刷刷”几张照片拍完，张耀荣解释道：“让你唱歌跳舞肯定不可能，留几张照片没问题吧？” “有肖像使用费么？” “有，进去免费消费就是。” “好吧。”陆致远耸耸肩膀，笑着走进去。 里面金碧辉煌，装修得高贵华丽。 来来往往人头攒动，正中的舞台处有不少青年跟着音乐节奏摇头摆尾。 陆致远见左侧有户外平台，可以尽情眺望维港景色，不禁赞道：“不错，大气磅礴格调高雅。” 张耀荣延手请众人进左首包厢落座，服务员进来倒酒摆放零食。 “说是废柴也让人心痛，这些年轻人颓废自恋，不加挽救势必荒废一生。” 陆致远点头道：“我明天在报上议议这事。” 张耀荣递过烟来，“你跟罗伯特??唐尼的赌约就这样不了了之？” 陆致远接烟点燃，“怎的问起这个？” “你不知道？我一朋友从美国回来，说你被美国佬口诛笔伐，比喻成缩头乌龟。那个有线电视台也推波助澜说你早知必败，去年才不敢应战。嘿嘿，话是难听得很。” “有这事？”陆致远转头问张金标。 张金标红着脸无话可答。 陆致远叹道：“清者自清，他们爱说便说吧，防民甚于防川，我还能堵住他们的嘴不成？” “不说这个，来，阿远我敬你，上次演唱会有人捣乱我都……” “此事已经翻篇，荣哥休提。”陆致远赶紧阻止道。 “怕我再给你办演唱会？其实现在还真有噱头。” 陆致远不动声色，张耀荣继续鼓吹如簧之舌，“许冠捷如今名头渐响，你俩一个是天皇巨星，一个是粤语鼻祖，当真可堪一战！” 陆致远笑道：“荣哥，你对我挖坑没用。” 张耀荣心里叹气，刚要说话，外头有人吵嚷。 陆致远抬头看了一眼，叫一声“咦”后起身走出包厢。 张耀荣赶紧跟上，张金标等不甘落后，众人鱼贯而出。 外头一个混混模样的小伙在散座旁对一女孩叫嚣道：“你先前明明答应陪我跳舞，如今却来反悔，到底为何？” “我几时答应陪你跳舞？你是谁我尚且不知，怎会凭白无故陪你跳舞？”女孩委屈得两眼泪奔。 “这里跳舞的有几人知道对方姓名？我给你钱你就得陪我跳。” 众人见那女孩穿着雪白裙装清丽脱俗，都以为是夜总会的陪酒女郎。 散座上另一女孩站起怒目而视，“她是我朋友，不是陪酒女郎，你找错人了。” 混混见这女孩英姿飒爽，忍不住伸手去摸她脸蛋，被一只手用力按住。 “你他么谁？快放手，不信我让你好看。” “咱们都有正经工作，今天来这放松放松，没事你别来打扰，OK？”说话的小伙模样周正，气质出众。 “你…你他么谁啊？老子找人跳舞干你什么事？”混混色厉内荏虚张声势。 张耀荣看不下去了，越众于前沉声道：“烂仔荣，你有几个胆来我这闹事？” “哎呀荣哥，原来你在夜总会？不是说你出远门了么？” “我出远门你就为非作歹？你他么赶紧走，不然别怪我……” 话未说完，烂仔荣趁那小伙分伸奋力挣脱往人群里一钻，瞬间不见人影。 陆致远走过来，“附近道上混的？” 张耀荣点头道：“都是些地痞流氓。” “哪都不缺这号人，”陆致远笑道。 张耀荣挥手道：“都散了散了。” 围观人群四散而开议论不休。 “那是…陆致远吧？难道他是这里的常客？” “真的哎，我没见他来过这里，会不会献舞？” “我要跟他跳。” “你别花痴，人家怎会跟你跳？” 陆致远看往抓混混的小伙，“这位弟兄身手不错，是演员吗？ 小伙脸上一红，“陆先生你好，我叫周闰发，这位是黄辛秀，那位是编剧狄思洋，小妹妹是陈瑜莲，才进的无线学习班。” 陆致远看着眼前尚未恋爱的金童玉女以及尚未嫁给陈百祥的无线“秀姑”，心里颇感荒谬。 日后叱咤风云的“小马哥”、“小龙女”和“秀姑”青涩时竟是如此模样，这让见惯了他们日后辉煌的陆致远情何以堪？ ------------ 第一百五十六章偶遇 黄幸秀过来握着陆致远的手，“陆先生，这么巧碰到你，太好了，能请教你几个问题么？” 陆致远摆摆手，张耀荣带着保镖回去包厢。 陆致远随众人落座后问道：“你们在什么剧组？” 周闰发和黄杏秀异口同声道：“《大江南北》。” 陆致远挣脱手来跟狄思洋握手，“幸会。” 狄思洋笑道：“能跟陆先生讨教一番，幸何如之。” “狄先生客气，你们杀青了？” “还要几天。” 陆致远点头道：“无线的剧集颇有实力，它的人才梯队是香港几家电视台里最好的。” 几人呵呵而笑，不好接话。 陆致远问陈瑜莲：“你是培训班的？几期？” 陈瑜莲扭捏道：“特许旁听，明年进第六期。” 黄幸秀在旁解释道：“她姐在一家杂志社打工，她帮忙拍时装照，被方女士碰到，就提前进了培训班。” 陆致远笑道：“无线先下手为强，真是好手段。周生在无线干得如意否？有没有兴趣改换门庭？” 周闰发道：“不好意思陆先生，无线待我不薄，暂时没想那么多。” 陆致远点头，心有遗憾却也理解，要真被人随意蛊惑然后一脚踢开无线，这样的周闰发倒让人看不起。 人才难得，却也强求不来。 “黄小姐，你想问什么？” “去年《好声音》我就在办公楼观望多次，今年还办吗？” “你想报名？” 黄幸秀摇头道：“不是我，一个朋友想报名。” “男朋友？”陆致远调侃道。 黄幸秀脸上一红，“不是，普通朋友。” 陆致远心知必是陈百祥，“肯定会办，你叫他直接报名就好。” 黄幸秀扭捏一会问道：“你真不拍电影了？” “你想跟我合作？那怕是难。我就算拍也找不了你，邵老板看人太紧，我怕他报复。” 几人哈哈大笑。 陆致远寒暄几句后起身告辞。 陈瑜莲不无惋惜地劝解道：“发仔你去有线不错啊，陆先生量才用人肯定提拔你。” 周闰发不悦道：“你现在是无线的人，不要随便说话。” 陈瑜莲大窘，气氛顿时尴尬。 狄思洋劝道：“说说无妨，大伙都是熟人，不会乱传。” 黄幸秀打圆场道：“对啊，说说怕什么？阿莲你这次演青杏老五很有灵性，发仔你别欺负她。” 周闰发窘道：“不会的。” 陆致远走进包厢，跟张耀荣闲聊几句喝了几杯红酒便告辞离开，张耀荣送到楼下。 奔驰车在初春的夜里缓缓前行。 开车的张金标笑道：“老板，张老板对你真客气。” 陆致远不动声色，“客气是客气，鬼心眼多。” “鬼心眼？”何正峰不禁问道，“什么鬼心眼？” “拍我照片招徕顾客不说，还请个混混演戏。” 张金标眼皮一颤，何正峰惊道：“不会吧，你...你的意思是他们自拍自演？” “咱们车子离开时，你没看到那混混又进去？” “没注意，你怎么知道？”张金标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后视镜，你从来不看？” 张金标脸色通红，何正峰问道：“就凭这点？” “还有吵架的时机，也让我怀疑，关键是他逃得快，说明他对里面非常熟悉。既是熟人，没必要找那么低级的借口得罪顾客。”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自然是知道我喜欢结交影视圈里的朋友，有了争吵我必然去劝架，然后被大伙看到，夜总会的名声自然不胫而走，生意当然不愁。” 何正峰捂脸道：“这人成精了，算得这么准。” 张金标道：“那几个演员确实不错，老板没兴趣？” “没兴趣，强扭的瓜不甜，我喜欢别人投奔。当然，草创时期挖墙脚是必须的，现在格局已成，再挖墙脚会成业内公敌，必将适得其反。” “老板说得对。” 陆致远看着两边的林荫大道，木棉花在晚间尽情展露自己的曼妙身姿，空气端是极好。 突然，他看到右边有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心里顿显激动。 轿车开过去一段时间，陆致远叫道：“停车。” 张金标不知其意，将车停在路边。 “你俩等我，我去去便来。别担心我，现在你俩齐上都不是我对手。” 看着陆致远下车往后走去，何正峰长吐一口气，“老板从阿国回来后，气质变得太多。话说我俩联手真的打不赢他？” “要不你试试？” “你少坑人好不？看看阿风便知道，他现在看老板就像老鼠见猫一样。” “有道理，阿风见过老板的身手，心里畏服很正常。” 何正峰挤挤眼睛，“他去做什么？” 张金标不屑道：“打听老板动向？你想死别拉我。” “我猜猜而已，你激动什么？”何正峰撇嘴道。 张金标坐直身体两眼前视，不再搭理好奇宝宝何正峰。 陆致远紧走几步，在后面喊道：“你和惟生住这附近？” 前面的女人脚步一顿转过身来，霞飞双颊支吾道：“我..出来走走，你怎...么在这？” “你这是准备回去？” 女人点头不语。 “你，真的不见我了？” 女人依旧盯着地上不言不语。 陆致远望着昏黄的街灯，想起那晚两人相撞后清香满鼻滑腻如脂的感觉，不由叹道：“好吧，是我不好，那天晚上我......” 女人抬头，眼角泪滴淌出。 “你别说了，是我不好，我不守妇道。那晚其实是我主动出来找你，不然怎会那么巧在茶馆碰上？” 陆致远伸手想要拂她长发，女人退后几步，激动道：“当年你帮惟生登位，我只是心里好奇，想知道你是何等人物。那晚跟你撞在一起，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昏了头去找你，已是天大的不该。咱们就这样吧，你别来找我，我也不再找你。” 陆致远叹道：“好，我答应你。这次我在阿国死里逃生，濒死那刻我曾想到你，希望你平安就好。过几天我去杰本，结果怎样不知道。回来后就去美国定居，咱们恐怕无缘见面了，你自己保重。” 说完他转身就走。 女人犹豫着喊了一声：“等等。” ------------ 第一百五十七章口诛笔伐 陆致远驻足不前。 “你自己多保重，咱俩的事惟生可能已有察觉。” 陆致远转身问道：“怎么会？他在我面前没有表露。” “花无百日红，人会变的。他没有城府怎么管得偌大的叶家？他父亲交待过和你尽量交朋友不要做敌人，就算做朋友也要留一手，这话他不会忘的。” “他父亲这样交待的？” “自然这样交待，不然你以为怎样交待？若不想让你尝受挫折，叶楚生怎会轻易拿到授权？只是在你回来后他才力挽狂澜一心助你。不过就算这样，你也别怪他，毕竟他待我如母，你却......” “我明白，不怪他。就算有天大的错，看在你的面上，我也不会疏离他，好不好？” 女人哭泣着点头道：“我跟你红尘里相逢相知已经很好，不敢奢望更多，你好自为之。” 陆致远点头道：“是啊，家里人对我好，又能得你垂爱，我确实很知足。今后你有事打我电话，写信也行。你要知道，这茫茫天地之间，总有双眼睛关注你支持你，好好活着，知道吗？” 女人点头，双肩颤动不休。 陆致远深呼一口气，“擦干眼泪，回去吧。今后天黑最好别出来散步，不安全。” 女人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望了一会，转身就跑。 陆致远看着女人离去，心里念叨着：“这样也好。” 第二日，《雅致报》刊登一篇署名关内候的评论文章，名为《荒废的一代》，对时下一些青年的激进举动进行了猛烈抨击。 “古往今来，百善孝为先，只要是人都明白这个道理。然则时下一些青年深受荼毒日久，不会说娘家话也就罢了，还公然干预娘家事，厌恶自己的血统，抵制娘家给自己的影响，对一些己所不能的事刮躁不休，这种人能称之为‘人’吗？香港需要这样的‘人’吗？别以为披上了人皮你就是人。不是，你不是，你不配。 …… 对于这样的青年，国人无须客气，叫他们‘废柴’最是恰当，他们就是荒废的一代，于国于家于人于己毫无价值的寄生虫。” 这篇文章立刻引来轩然大波，很多青年愤然举报，要求港府对《雅致报》予以严惩，对作者关内候终生禁笔。 弥敦道报社楼下，聚集了很多抗议青年，声称《雅致报》这篇文章是对香港青年一代的侮辱，要求报社停刊道歉。 李承伟见老板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喝茶，不由看了看新上任的主编胡勇进，只见他额上大滴汗珠淌下也不擦拭。 “港府过问了？”陆致远放下茶杯，砸吧嘴巴问道。 “那倒没有，港府声称这篇文章从头到尾没有辱及任何国家和地区，只是探讨人伦纲常的文章，所以不予理会。”李承伟怕胡勇进紧张，于是抢道。 “那不就结了？”陆致远摊手道：“皇帝都不急，一群太监急个屁？让他们在下面吵，吵累了自然会回去。” “可旁边的律师楼有意见，罗宾翰说他们事务所也被人围住了。” “围就围呗，时间不长的。承伟，你得空跟香港大学联系下。” “什么事？” “我想让学校给咱们集团的职员举办几次培训班。现在什么最缺知道吗？人才，人才最宝贵。我想让职员通过培训班的学习，能够独立思考，能够帮公司找到利润方向，能够形成高效团队，形成学习氛围和机制，打造咱们公司的核心竞争力。” 李承伟嘴上答好，心里不屑道：“说得天花乱坠，还不是为自己去美国定居做准备？” 这时王丽芬拿着一张传真纸过来，“老板，金庸先生的社论出来了。” “拿来我看，”陆致远抢过传真纸一看，还真是金庸在《明报》上的特约社论。 “昔有陈琳刻骨狠毒的文章治好曹操头疼，骆宾王铿锵激昂的檄文引得武则天落泪，如今这篇《荒废的一代》让我热血沸腾，此诚为百年来劝学勉进的绝佳好文。 香港很多人不知自己籍贯何处娘家何在，一贯高高在上冷眼看人，特别是对待北来同胞，经常一句‘北佬’或者‘赤佬’骂人。殊不知三五十年前大伙都是‘北佬’，有何嫌弃？不信各位回家问问自家祖先，看看有无例外者？ 港府对北来华人都能做到一体皆容，就连越南难民也能妥善安置，何至于同属一脉的兄弟姐妹反倒嫌恶敌视？这是人做的事吗？ …… 综上所述，我完全同意关内候这篇文章的观点，称呼这些人为‘废柴’极为妥当。这篇《荒废的一代》我们应该每五年拿来读一遍，教育后人牢记自己的籍贯和根本，做一个堂堂正正心怀坦荡的华人。” “好，”陆致远捶桌叫好，“我就知道这些人不会沉默，青年一代荒废是个极为严肃的话题，这些泰斗断不会坐视不管。” 李承伟和胡勇进面面相觑，接过传真纸认真看起来。 正如陆致远所料，岑文修随后提笔附和，声称香港青年数典忘祖乃是国之大事，断不可行。 黄詹、倪匡也纷纷发文，数落年轻一代过于激进，忘记父辈辛劳不应该。 就连不世出的文学泰斗刘以鬯都站出来讲话，说香港素有“文化沙漠”之称，倘若青年一代自甘堕落不思进取，则香港终将变成名副其实的沙漠。 这场针对青年一代的话题来得如此猛烈，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席卷各大报纸，引来各行各业热议不断。 慢慢地，围在弥敦道的人群开始自行疏散。 临到傍晚时分，楼下只有两人滞留不去。 没过多久，这两人就被自家老子骂回去了。 弥敦道重归宁静，来往井然有序。 “看，我说对的对吧？香港热血老年不少，咱们该有信心，不是吗？”陆致远站在窗边看着下面，嘚瑟不已。 李承伟和胡勇进在他身后却是心悦诚服，老板啥时错过？继而艳羡不已：“不愧是做老板的人，发通火都能形成热议。” ------------ 第一百五十八章谁是猎物 柴湾《明报》大楼四楼，金庸拿着手里的几张纸翻了翻，问对面的胖子：“你窝在家里四年，就写了这三张纸？什么名字？《头发》？” 胖子傲然道：“这是三个系列的大纲，分别叫《头发》、《眼睛》和《迷藏》，等写完正式发表，起码还要两年。” “那你来做什么？害我白高兴一场。” “你看你真势利，有稿没稿态度迥然，怪不得《明报》名声不好。” “名声不好也不缺稿，哪像你，受点打击就窝家里，还只字未写。说实话，来我这三宝殿有什么事？” “我厌倦了科幻，想换换脑子，所以在家享受人生。最近缺酒，来你这讨点好酒喝。” “你没酒难道我就有？这是什么道理？我不喝酒，喝酒伤身。” “你少来，拿了陆致远100万港元版权费谁不知晓？请我喝顿酒怎么了？人家古龙大方得很，《楚留香》的版权费一到立刻请我喝了一顿。真比起来，你差得远。” “《楚留香》？卖给了谁？” “陆致远啊，除了他还有谁这么白痴？放着我的《卫斯理》不买，偏要改编武侠。你敢说那篇社论是不是为他发的？” 金庸撇嘴道：“我何须讨好他？那篇文章署名者不是关内侯吗？黑纸白字你没看到？” 胖子笑道：“这种把戏骗骗常人也就罢了，如何瞒得过我倪匡的眼睛？” “什么意思？莫非你认为那是陆致远亲笔所写？”金庸故作惊疑状。 “装，你继续装。谁不知道《雅致报》主编李承伟出了名的严谨，一个新人关内侯对青年一代口诛笔伐的文章他怎会轻易刊登？若不是自家老板亲笔所写，有人闹事的时候他会安之若素？” 金庸尴尬笑道：“你不也写了篇文章嘛，又是存了什么心思？” “我想跟他谈稿费。” “稿费？你帮谁谈稿费？” 胖子拿过茶水一口喝去大半，慢条斯理道：“为我自己谈啊。” 金庸霍地起身怒道：“你要改换门庭？” “我不能另攀高枝？” 金庸心思电转挤出笑脸，“哈哈哈，咱俩这么多年老朋友，说这些真俗。小真，把我那两瓶，不，四瓶XO全拿来。你大老远来趟不容易，还是带几瓶酒回去吧。稿子我也不催你，你爱什么时候发表就什么时候发表。可有一条，这三本系列只能在《明报》发表，你看怎样？” 胖子哈哈笑道：“你看你，老这么客气，眼看我心宽体胖非要提几瓶酒回去。行吧，我权当锻炼身体。” 金庸咬牙切齿道：“天太热，路上又挤，没事你还是待家里别出来了。” 胖子得意笑道：“你放心，四瓶XO够我消化半个月，一时半会肯定出不来。” 秘书提酒进来，金庸看看腕表道：“小真，我是不是10天后出差？如果我不在公司，倪先生登门你要好好招待，知道吗？” 胖子问道：“你要出差？多久？去哪？” 金庸拍拍额头苦恼不已，“北美几个国家都要走一趟，时间不定，三两个月总是要的。” 胖子哈哈笑道：“去吧，好好散散心。我走了，你别送。” 说完他提着四瓶好酒出门，心里暗骂道：“抠门就抠门，还尽找借口，等我写完不从你身上挖块肉我就不姓倪。” 隔日，《雅致报》新闻栏目刊文说和记国际执行董事、实际控股人陆致远即将飞赴杰本洽谈船舶事宜。 这条新闻在香港波澜不惊，在杰本却引起了轰动。 天皇巨星陆致远以大公司实际执掌者的身份来到杰本，无数粉丝雀跃欢喜，开始绸缪接机事宜。 武社内部，一位老者和一位中年人面对面跪坐于地。 “你确定就是这个陆致远？” 柏原弯腰顿首道：“千真万确，我曾假扮他的模样前往香港，转瞬就被人识破。” 老者手捋胡须道：“看来不是简单人物，他这次前来不会另有目的吧？” “社长大人，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杰本妄生是非，这个勿须多虑。” “可他平安归来，金太郎却杳无音讯，八成已经魂归天国。” “依在下看来，不如等江口大人从阿国回来再说？” “只能如此，江口去往阿国已经三天，这两天定有音信传回，我们见机行事。倘若金太郎真的丧命阿国，我这做叔叔的就该义不容辞为他讨回公道。” “可他过来洽谈贸易，若有三长两短，政府只怕不会善罢甘休，特别是三菱财团，绝对会借机生事。” “无妨，只要咱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岩崎家发不起火。他们家正陷于权力争夺中，是否有暇过问此事还不一定。” “他们的争夺还没结果？”柏原看了看武藏正雄，解释道：“我在外几年，对咱们背后金主的动向委实不清楚，社长莫怪。” 武藏正雄摆手道：“杰本全部企业总资产的十分之一要分割，哪是一时半会可以拎得清的？《反垄断法》有明确规定，岩崎家族持股比例不能超过5%，股份制的三菱从诞生那天起就争吵不断。这两年岩崎想要卷土重来，三村他们自然不会束手就擒，所以一直面和心不和。” “如此看来，社长的提议肯定可行，不知社长是否有了安排？” 武藏正雄摇头道：“等江口的结论再定。你去打探清楚，陆致远随行多少人，防卫力量如何，咱们有的放矢，务要一举成擒，不留丝毫痕迹。” 柏原点头道：“嗨，卑职这就去办。” 见柏原要起身，武藏正雄追问道：“陆致远身手如何？” “我未与他交手，不知他的深浅。不过他曾是擂台赛的冠军，想来应该不差。只是……” “什么？” “听说他受了伤，不能与人动武久矣。” “骗人的把戏，你也信？” “或许是真的，我辞别金太郎时陆致远被真田峻踢下山，又被雪埋，我以为他早已丧身雪山，没想到却能逃出生天，实在令人意外。” “那就是说他连真田峻一人都打不赢？” “根据真田君的描述，确实是这样。当时，陆致远的随从已俯首就擒，被绑在雪山上刑讯，这个我亲眼看到。” “你这么一说，我大概知道他的实力如何了，赶紧去忙吧。咱们这两天拿出方案来，机会不易，不可错失。” “嗨。”柏原点头应诺。 ------------ 第一百五十九章探望 新界东北部，有山名为大岭山。 相传山上有一石壁雪白如粉，附近居民称之为“粉壁岭”，久而久之，粉岭之名传开。 陆致远看着四周的青山绿树，想起去年那次视察，不知伊人如今怎样？过得可好？ 那次香港一别，两人都明白这种纠葛不能再继续下去，此后再无联系。 陆致远心有戚戚，一眼瞟到身边的周雅芝，登时板着脸看吴尚军从里面出来。 “我来过两次，小伙表现得不错，教官也多次夸耀，陆生你不必担心。”任达容话是对陆致远说，却拿眼瞅着吴尚香。 “真的？”吴尚香脸上顿显自豪。 “自然是真的。”任达容看着陆致远应道。 陪同陆致远来警察少年训练学校探望的除了任达容和两位夫人外，还有莫南寻和霍静安。 吴尚军穿着笔挺的军装小跑过来并住双腿，对任达容敬了个军礼。 任达容右手举在额前回以军礼，吴尚军礼毕来到陆致远面前叫了声“姐夫”。，然后看着姐姐。 陆致远拍拍他的肩膀赞许道：“确实不错，结实多了，精神头也很好。” 任达容介绍道：“管理很严厉，伙食还是不错的。” “没事的，吃点苦好。”陆致远看着眼中带泪的吴尚香，“哭什么？他这不挺好的么？” “我没哭，”吴尚香瞪了他一眼，“我高兴。” “军仔你陪姐姐说说体己话，咱们去那边抽根烟。”陆致远走开几步，掏烟给任达容和莫南寻，霍静安不抽烟。 周雅芝一把抢过叼在陆致远嘴里的烟，“自己说了要注意，说话不算数。” 陆致远干笑两声，“好好，不抽。“转头对任莫两人道：”你俩抽，我重任在肩，不能抽烟。” 任莫两人自然陪着笑，将烟别在耳朵上。 陆致远看一旁窃窃私语的姐弟俩笑道：“静安你明天就要前往杰本，该做的功课要准备好。” “没问题老板，卖掉的四艘轮船和购入的两艘货轮技术资料都已准备妥当。” “夏伯殷也去？”莫南寻问道。 “夏伯殷是业务行家，自然要去。你在家好好看着和记，祁德尊毕竟年事已高，很多事情顾不过来，李察信和韦彼得又……” 任达容插嘴道：“你们先聊，我去里面打声招呼。” 说完他不等陆致远回话转身离去。 陆致远点头道：“这人情商很高，你们今后可以多结交。” 莫霍二人点头，周雅芝看着陆致远欲言又止。 “李察信和韦彼得非是可信之人，长久必有反心，你俩在和记帮我撑过这三年，然后我会亲自接手和记。” “真的？太好了。”莫霍二人对视一笑。 “自然是真的，但是眼下和记正是大刀阔斧重整旗鼓的时候，我还不能进来，否则会搞得天怒人怨。只有等和记国际结构简单化、现代财务制度建立后，我才能进来收拾局面。” 莫南寻问道：“为什么要到那时？” “外籍管理层目前在和记根基不浅，我若进来立刻就是华外两大阵营，这对公司改组不利。我之所以让你们参与执行董事会议，一是笼络人才，安抚住华籍高级职员。二是盯住屈臣氏和黄埔船坞这两家优质公司股权，逐步使这两家联营公司转化为附属公司，再慢慢地私有化。 和记业务广泛，优秀人才遍地都是，你俩要将这些人才整合，逐步靠向黄埔船坞。 为这两个目的，资金我会源源不断注入。” 霍静安想了想，“老板你想拓展地产业务？” “对，黄埔船坞拥有极大数量的土地，这些都是未来的财富，我们不能浪费，物尽其用才是上上之选。” “祁德尊知道你的计划吗？”莫南寻问道。 “我跟他说过，和记国际2.5%的纯利是他的报酬，他拒绝不了。” 霍静安点头道：“我们知道怎么做了，老板放心，三年后等你入主和记。” “好，”陆致远转头对周雅芝道：“蔡河平最近策划的《有奖游戏》、《金曲排行》等节目我看了，确实不错，他的《难得有心人》也即将播映。后面你的《达人秀》和他的《明星餐馆》将是重中之重，你俩可以共同探讨，尽快做好筹备工作。” 周雅芝不耐道：“这跟我不去杰本有什么关系？” 陆致远瞥了莫霍二人一眼，莫南寻拉着霍静安道：“走，咱俩抽烟去。” 等两人走开，陆致远道：“都说了这次过去另有要务，你在身边不安全，阿香我才劝好，你又来，逼我祭出家法？” “来啊，我让你家法伺候。” 陆致远听着暧昧的话想到了去年跟安妮在粉岭野外的旖旎场景，心里春潮上涌，“你等着，回家收拾你。” 周雅芝银牙紧咬粉脸如春，“阿香也有错，一起行不行？” “不行，就你一人犯错，自然收拾你。” 周雅芝改口道：“算了，我不去了。” “晚了，我说到做到。” 这时吴尚香姐弟走过来，“姐姐怎么了？” 陆致远道：“没事，我对她交待工作上的事。军仔你在这好好学，明年毕业就是一名警察了。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吴尚军大声道：“记得，做顺势而为随机应变的好警察。” 陆致远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生活费我已委托任警官带进去了，其它地方能省则省，不是没钱，是不想让你养成挥霍无度的习惯，由奢入俭难，这点你要记住。” 吴尚军两腿一并，“记住了。” “好，你回去吧，我和你姐有空就来看你。” 吴尚军敬过军礼，转身小跑进了学校。 陆致远见吴尚香手里提着袋子，“这些吃的你没给他？” “给他他不要。” “为什么？” “他不想显得与众不同。” 陆致远点头道：“你看，这不挺好吗？你还操什么心？” “我…我……” 周雅芝过去搂住她，“做姐的都这样，不过阿军很乖的，你放心吧。” 吴尚香点头道：“我怕他被人欺负。” “有阿远和任警官看着，他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周雅芝劝说两句后噘嘴看着陆致远。 陆致远心里瘆得慌，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走去一边。 周雅芝高兴地亲了吴尚香一口。 “姐姐怎么了？” 周雅芝得意道：“姐姐高兴。” 吴尚香嘟囔道：“刚才还像要哭似的。” “姐姐逗你的，哈哈。” ------------ 第一百六十章酒店遇刺 4月28日，和记国际一行乘机抵达东京羽田国际机场。 三菱财团的岩崎弥左在机场接机。 大批记者围成一团，噼里啪啦的镁光灯卡擦作响，陆致远与岩崎弥左握手言欢。 “阁下亲临杰本，乃是举国荣耀，我代表公司全体热烈欢迎你。”岩崎弥左热情笑道。 陆致远躬身道：“岩崎先生客气，我初来东京，请多多关照。” “这是自然，咱们先去酒店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岩崎先生请。” “请。” 两人携手就要上车，一名工作人员走过来在岩崎弥左耳边言语两句。 岩崎弥左大惊失色，“怎会这样？” 陆致远凑过去问道：“出了什么事？” “机场外有大批粉丝拦道，我马上请求警力支援。” 陆致远摆手道：“还是让我见见他们吧。” 说完他率先往外走去，霍静安和夏伯殷紧随其后。 岩崎弥左挥挥手，带人跟上。 在场记者很是兴奋，刷刷刷边走边拍。 一行人甫出机场，便被无数粉丝团团围住，群情激昂，事态渐渐失去控制。 岩崎弥左对助手怒吼道：“还不快叫警察？” 陆致远见过这种场面，笃定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不会有生死之虞，自然毫不慌乱，双手下按道：“大伙静静，静静，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我衷心感谢。” 现场安静下来，翻译叽叽呱呱说完后，有粉丝出头问话。 “他们说什么？”陆致远问翻译。 “他们问你的新歌什么时候出来？” 陆致远示意粉丝安静，然后大声道：“各位，我已退出歌坛，不会再有新歌。不过今年有部新电影将要入围戛纳电影节最佳影片角逐，下月的今天就会见分晓，各位可以密切关注。” 又有粉丝大声疾呼，陆致远看往翻译。 “他们问你签名可不可以。” 陆致远点头道：“当然可以。” 接下来的半小时，陆致远兢兢业业地签名，身后岩崎弥左感叹道：“做名人真累，坐飞机都不安生。” 随着签名的进行，围观人数逐渐散去，众人松了口气。 接近尾声时，陆致远接过小本子觉得有异，不禁抬头，只见中岛梅雪和吉田柝郎站在眼前浅笑。 “是你们？” 两人鞠躬道：“欢迎陆桑来到杰本。” 陆致远刷刷刷签下自己大名，将小本子递过去，“谢谢，你们最近好吗？” 两人点头，简单说了近况，相约改日再聚后先行告辞。 见中岛一步三回头，陆致远忍不住就要拿出照片给她，问她是不是真田峻的心仪女友，两人是否心心相印的恋人？如若是，那中岛这番模样是怎么回事？如若不是，照片怎会在真田峻怀里？ 警察过来时，人群已几乎散尽，岩崎招呼众人上车。 在车上，岩崎看着两边后退的风景恭维道：“陆先生处变不惊，端的是好风采。” “哪里，我迟钝而已，索性一根筋走到底。” 两人哈哈大笑。 陆致远问道：“令叔身体可好？他明天会出席会议吗？” 岩崎三十来岁，鼻梁下一撮胡须很是显眼。 “多谢阁下挂念，他一切安好，明天肯定出席会议。” 陆致远点头道：“那就好。” 岩崎弥左的叔叔岩崎隆本是目前岩崎家族的话事人，虽然三菱集团目前由29家社长自发结成的联谊组织“金曜会”发号施令，但岩崎家族在背后的影响力尚不容忽视。 岩崎隆本若真要孤注一掷，以三菱重工社长三村近平为首的鹰派力量也要退避三舍。 陆致远看着窗外70年代的杰本街头，心里波澜不惊。 汽车到都港区港南二丁目停下，这里仍有不少粉丝聚集久久不去。 岩崎大为恼火，对身边随从训斥道：“陆桑下榻酒店属高级机密，怎会随意泄露？你们马上去查，要严查到底。” 陆致远笑笑，下车继续签名。 劝走围观粉丝后，众人提行李入住“东京湾”酒店。 一应安排就绪后，岩崎弥左告辞离开。 陆致远和莫南寻住在四楼，送岩崎等人到楼梯口。 “感谢岩崎先生无微不至的照顾，本人五内铭感。” “阁下言重了，如此我就告辞，你们好生歇息，明早我来接你们去总部会谈。” “岩崎先生慢走。”陆致远客气道。 岩崎弥左躬身道：“阁下留步。” 前呼后拥的岩崎步行走到二楼，陡听楼上一声高呼：“来人啊，抓刺客。” 岩崎心头一跳，“这是…莫先生的声音，快快……” 众人慌作一团，飞跑着返回到四楼，一群人正围成一团乱喊乱叫。 “让开让开，”岩崎颤抖的手拨开人群，脑子顿时天旋地转，只见陆致远两眼紧闭面如金纸奄奄一息躺在莫南寻怀里。 “怎…怎会这样？“岩崎道：”快叫救护车！” “已经叫了，马上就到。” 岩崎看着陆致远的腰间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汩汩直流，一时心乱如麻：“完了，全完了，老子好不容易抢到的接待任务搞砸了，今后只怕永无出头之日。” “谁干的？”岩崎怒目圆睁咬牙切齿道。 莫南寻举手摊开，手里有一张揉成一团的面具。 “两个凶手扮成服务员发动的袭击，这是老板拼死抢下来的。” 岩崎抢过面具仔细端详，看到里面有个字母“L”，一把收起面具，“我马上去查，一定给你们交待。” 说完，他安排助手送陆致远就医，自己匆匆离去。 不一会，救护车赶到“东京湾”酒店，众人手忙假乱送陆致远上车，往医院驶去。 酒店四楼再次静谧安宁。 五楼，张金标拉开百叶窗，疑惑道：“真的发现不了？” “你又不是没见过马丁的手艺，比杰本的‘千面王’龙村有过之而无不及，等闲人绝对看不出来。再说有霍静安在旁配合，假扮我的阿祖又向来可靠，还有骆山英等随身护卫，不会有事的。”陆致远望着楼下救护车呼啸而去，笑了笑，“柏原和武藏正雄的住宅你们摸清楚了吗？” “摸清楚了，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再等等，等事情发酵后我们再动手。” “那你……”张金标迟疑道。 “我身受重伤，明天肯定不能与会，只能去你们那里住。” “老板这招李代桃僵瞒天过海真是绝妙。”张金标竖起大拇指夸道。 陆致远一掌拍在他脑袋上，“叫金蝉脱壳，笨蛋。”说完哈哈离去。 张金标摸摸脑袋嘟囔道：“金蝉脱壳？老子又拍到马腿上！” ------------ 第一百六十一章一波又起 都港区地处东京南端，是日本东京都内23个特别区之一。 该区聚集着诸多外国大使馆，国际气氛异常浓厚。 二丁目16番48号居所是一栋豪宅，大名鼎鼎的岩崎家居住此地已有数十年之久。 宽大的庭院里芳草萋萋绿树成荫，从全景式阳台上望进去，岩崎弥左跪在地上对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躬身行礼。 “你是说，他刚刚入住酒店就被行刺？” “确实是这样。”岩崎弥左毕恭毕敬。 “伤得重不重？” “目前还不清楚，我叫人送医后就立刻赶来汇报。” 岩崎弥左双手捧着面具递过去。 老人接过面具看了看，浓眉紧锁喃喃道:“龙村？他不理世事已有多年，手下两大弟子一在横滨一在大阪，会是谁？” 岩崎弥左迟疑道:“叔叔，龙村还有个徒弟在东京。” “谁？“ ”武社的柏原“ 老人颌首道：“他啊，不是去阿国了吗？” “上月回到了国内。” 面容冷峻的老人哼了一声，起身走去墙角拿起电话拨通。 “武藏君，我什么都不想问，只想知道行刺香港贵宾的凶手是谁？你不知道？这个答案意味着你在渎职，明白吗？三菱如果撤资，武社能生存吗？这个问题请你好好想想。另外，如果陆桑出现意外，导致三菱不能进军香港码头的话，你和你的手下集体剖腹吧。” 电话那头的武藏正雄听得一头雾水，自己的计划是晚上在酒店动手。 如今陆致远提前被刺，莫非柏原这家伙忍不住了？江口传回金太郎等人全部覆没的消息刺激到他了？ 想到这里，他拨通柏原的寻呼号码。 片刻后，电话响铃。 “柏原君，你们提前动手了？” “回禀武藏大人，卑职等没有动手，看来晚上也不必动手，因为有件很意外的事发生了。” “陆致远被刺，是吗？” “大人如何得知？” “岩崎隆本刚才训了我一顿，要我三日内找出凶手。这他么到底谁干的？我一时半会去哪找凶手？” 片刻后，柏原道：“要不把原计划里的替死鬼交上去？” 武藏正雄叹道：“只能这样应付过去再说。对了，你没去陆致远住的医院看看？” “去了，周围得防卫很严，我都不知道他的防卫力量从哪冒出来的，同机随行人员里并没有这些人。” “他杀掉金太郎后担心武社报复，派遣先锋开路并不稀奇。病房里住的确是陆致远吗？” “我化妆成医务人员经过病房，粗略看去确是陆致远无疑。” “既然如此，我们没必要忤逆隆本的意思贸然行事，你们还是撤回来吧。” “那夜光玉璧？” “笨蛋，是你你会带在身上？” “那我们不对付陆致远了？” “先回来，咱们再议。最好等他们离去时一网成擒，然后要挟他交出玉璧。” “大人此计甚妙，卑职这就带人回来。” 把电话丢下，武藏正雄摩挲下巴沉思不已。 谁会比自己还心急取陆致远的性命？为什么一刀捅在小腹而不是心窝？莫非是他在香港的仇家跟到了杰本？抑或是有别人惦记他身上的夜光玉璧？ 他到底拿到夜光玉璧没有？这世上有没有夜光玉璧？ 武藏正雄越想越乱，脑里一团浆糊。 陆致远被刺的消息，虽有三菱财团施以手段严密封锁，却还是在当晚被无孔不入的记者探得消息并大加渲染，杰本舆论一片哗然。 红透美国的巨星陆致远在杰本遇刺，这是几个意思？ 杰本治安混乱如斯？还是杰本人心胸狭窄，容不下这位美国驰名的金牌导演、歌舞巨星？ 这条新闻很快传到了香港，引来无数人惊怖、愤懑，继而是铺天盖地的口诛笔伐，言称杰本国内环境如此崩坏会严重影响经济投资，准备撤资的香港或美国企业接二连三蜂拥成潮。 周雅芝和吴尚香等听闻这个消息后慌了心神，就要直接奔赴东京探望，被顾雅瑜强硬阻止。 “为什么不能去？他会死的你知道吗？报纸上都说了，一刀捅在小腹，鲜血直流。”周雅芝疑惑不解。 顾雅瑜支吾道：“额，他...他醒过来了，此时已无大碍。” “你怎么知道？听谁说的？” “骆山英打来了电话，我刚接的。” “不可能，我怎么没听到电话响？”吴尚香人小机灵，兀自不相信。 顾雅瑜解释道：“就你们收拾行李的时候，电话响一声我就接了。” 吴尚香和顾秋晖闻言开始雀跃，周雅芝眯眼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顾雅瑜拉过她的小手，“我骗你不成？你且安心等候吧，过几天他就回来了。” 周雅芝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杰本这边远没有这般轻松，随着愈演愈烈的撤资潮出现，陆致远被刺的第三天，杰本政府不堪压力，要求三菱集团尽快找到真凶予以严惩，并派相关部门亲临医院探望病情。 三菱集团岩崎隆本叫武藏正雄立刻无条件上交嫌疑人以正视听。 嫌疑人归案后，陆致远在杰本政府要求下当日发表声明，说这次遇刺纯属误会，并非蓄意谋害。 诸般掩饰行为层出不穷，企业的撤资行为总算得到遏止，杰本政府顿时松气，认为此事的波澜已经过去。 “他们提的价格太低，隆本这是欺负你和夏伯殷，想要趁我病重占尽便宜，你们不要受他影响，坚持底线绝不松口。”百无聊赖的陆致远躺在沙发里边打电话边把玩手里的铁球。 挂断电话后，他来不及喝口茶，电话又响了。 “谁要探望？中岛？不行，必须阻止，否则阿祖应付不过来的。你就说病情出现了反复，此时不宜探望。”陆致远沉声说道。 看来中岛的事回港前必须做出了断，如果真田峻真是她恋人或者亲人，被自己杀死了，她不会无动于衷的。 张金标走进来问道：“老板，接下来是不是直接杀去柏原家里？” “为什么？” “报仇啊。” 陆致远笑问道：“你就那么不把杰本警方放在眼里？” “那怎么办？不管了？” 陆致远摇头道：“当然要管，不过不能太直接。你这样，把这个消息放出去......” 当日晚间，正当杰本举国以为陆致远被刺一事已成过眼云烟的时候，《都港晚报》刊登题目为“武社方是真元凶，华夏明星险丧命”的独家新闻报道。 “日前，一男子对本报记者透露，前两日华夏明星兼和记国际董事陆致远遇刺一事，竟然是蓄谋已久的谋害。 疑点有三，一是当日在“东京湾”酒店留有一张面具；二是刺杀陆致远的凶器是武社的兵器；三是自首嫌犯压根没去过“东京湾”酒店。 ...... 该男子所述究竟是否属实尚有待调查，本报记者会持续跟踪此事。” 这条新闻就像一块石头投入波平浪静的湖里一般，荡起了无数涟漪，且随着口口相传，渐成风暴席卷杰本国内。 ------------ 第一百六十二章一网成擒 《都港晚报》的新闻出来后的第二日，《东京晨报》记者报道说亲眼看见武社成员在投案自首的嫌犯家里出现。 这记实锤登时将三菱集团抛向风口浪尖。 众所周知，武社历来靠三菱集团资金援助才得以勉强支撑数十年不倒。 难道武社纵凶行刺都是三菱集团在背后指使？为几条破船的谈判居然使出如此奸诈的手段？杰本人都如此短视？ 几桶粪泼到三菱集团总部后，三村等竞争对手也站出来威逼，岩崎隆本被形势所迫，指使岩崎弥左当天傍晚召开新闻发布会。 新闻发布会上，岩崎弥左对武社严词声讨，说武社的行为严重损害了杰本的武士道精神，更与国民信仰背道而驰。基于此次事件已严重践踏三菱集团行事底线，三菱集团自即日起中断对武社长久以来的财力支持。 岩崎弥左掷地有声：“武社的这种私自泄愤的行为不配以杰本人自居，甚至集体剖腹谢罪都不为过。” 第二日早上，武藏正雄在武社里暴跳如雷：“柏原你他么是不是找死？这种节骨眼你叫人去桥三府上作甚？” 柏原跪坐于地委屈道：“社长我还想问你呢，人不是你叫去的么？” 武藏正雄一愣，“我没叫人啊？不是你派的？” 柏原摇头道：“我不可能做这种傻事。” “慢点慢点，咱们捋捋。“武藏正雄脑子又乱了，”行刺陆致远的人不是你叫的，去桥三府上的人你也不识对不对？” “对。” “陆致远腰间中刀，而非心窝，对不对？” “对。”柏原点头如捣蒜。 武藏正雄摩挲下巴来回踱步，“有没有这种可能……” 一名属下推门而入，“不好了，岩崎弥左家昨晚失火，现在人人都认为为是武社所为。” 武藏正雄惊道：“好端端的怎会这样？” 那名属下惊惶道：“属下不知，街上议论纷纷，说岩崎弥左的发言激怒了武社，遭致报复。” 武藏正雄深深地闻到了阴谋的味道，摆手道：“你叫高桥吉永立刻去我府上商议，值此生死存亡之际，他这个二把手必须贡献出自己的力量来。” 等属下出去后，武藏正雄转头道：“柏原君，你立刻派人查知陆致远这几天是否一直待在医院，然后亲去岩崎弥左家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与弥左解释清楚便罢，如果不能，速去我家商议应对之策。” “出事了是吗？” “有一股咱们不知道的力量在背后操纵。” “谁？” “暂时还没确定，晚点咱们碰头商议。” 柏原出去后，武藏正雄扶额沉思。 对手步步紧逼，几乎要掐住自己脖子，会是谁？有没有可能是陆致远自弹自唱？ 电话铃响，他接通电话听到狂怒的声音传进耳膜。 “你们武社还有没有人冷静思考？弥左的话是烟幕弹，用来遮人耳目的，你们却信以为真，还恼羞成怒烧他家宅？你是头蠢猪吗？赶紧切腹吧，我听到你的声音都觉得恶心。” “我……”武藏正雄没来得及解释电话就已挂断。 岩崎隆本挂断电话，对跪坐对面的岩崎弥左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武社怎么会烧你家宅？” 岩崎弥左以头点地，“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睡到半夜发现厨房和仓库着火，就赶紧起来查看，见有两人逃跑。” 岩崎隆本闭目沉思，“有没有证据证明他俩是武社的？” 岩崎弥左擦了擦额头汗水，“半夜三更查看不清，确认身份更不可能。” “厨房和仓库着火，说明他们并没有冲人去，倒更像是警告，是这样吗？” “正是这样，叔叔明察秋毫。” 岩崎隆本抚须道：“你且回吧，下午我叫隆本过来对质，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吃亏。” 岩崎弥左顿首致谢，出门而去。 武藏正雄家住都港区港南二丁目15番7号，这里距离武社并不远。 坐在书房里的武藏正雄还在回味岩崎隆本的雷霆之怒，很多年没见他这样气急败坏了。 武藏正雄叹了口气，做为三菱财团的附属单位，武社历来对三菱集团惟命是从，不知做过多少阴暗难言的阴谋手段。 随着社会越来越开明，武社的地位逐年降低，隐有成为打手或者狗腿子的趋势。 这是何等可悲的事情啊，做为天皇亲自接见并任命的国家机构，武社混到如今这样的尴尬地位，实在让人悲愤莫名。 正是因为这样，武藏四郎才会对夜光玉璧耿耿于怀，如果能将玉璧找到上交天皇，武社必将重振昔日荣光。 可惜金太郎一意孤行，非要远离故土去异国他乡守株待兔，导致十三飞鹰有死无回，武社大伤了元气，自己坐这社长的位子只怕也长久不了。 正自嗟叹时，门口有人敲门。 “进来。” 两名中年人推门进来，武藏正雄招呼道：“高桥君啊，请坐。横田，武社账上还有余钱么？” 一人点头道：“有是有点，不过不多。” 武藏正雄点头道：“不管多少全取出来，我有急用。” 高桥吉永陡然问道：“尊夫人和令嫒呢？我们进来怎么没见什么人？” 武藏正雄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她们打电话叫我回来，人影却没看到一个，八成是上街去了。没事，咱们说咱们的，她们就算在家也不会进来打扰。” 三人落座，一名仆人低头进来奉茶，然后退出。 高桥吉永点头道：“社长叫我俩过来，有何差遣？” “不急，等等柏原，你们先尝尝新上市的玉露，看看味道如何？”武藏正雄端起茶杯喝一口，延手道。 高桥和横田端起茶杯浅尝辄止，同声赞道：“不愧是杰本最好的一番绿茶，甘香扑鼻，滋味纯正。” 杰本最好的绿茶便是玉露，价格昂贵，其次是煎茶。 每年4月底到5月中旬为采摘一番茶最佳时间，口感最是醇和。6-7月采收二番茶，口感仅是浓厚。依次而后，品次渐差。 没多久，柏原满头大汗地跑进来。 武藏正雄忍不住问道：“如何？” “陆致远在医院足足待了五天，哪也没去。岩崎弥左没在家里，我跟他们家人好生解释也不听，这次怕是得罪狠了。” 武藏正雄皱眉道：“陆致远哪都没去？莫非他自己居后指挥，另有人手差遣，？” 高桥问道：“社长大人不该关注弥左家宅失火的事么？” 武藏正雄解释道：“有一股势力在暗中对我武社发力，咱们该绝地反击了。” “谁？”端起茶杯猛喝不止的柏原一愣，出口问道。 “我怀疑就是陆致远。”武藏正雄沉声道。 “他的刀伤？” “自然是苦肉计。”武藏正雄猛然一惊，“不对，刚才那仆人是怎么回事，我好像没见过。” 三人闻言大吃一惊，同声问道：“怎么可能？”， 屋外突然传来拍手声，“武藏不愧是武社之首，料事如神，可惜晚了。” ------------ 第一百六十三章集体切腹 屋里四人惊慌起身，只见陆致远带着几人进来，那名仆人亦在其中。 “你…你…你不是在医院吗？”柏原指着陆致远惊恐失色。 武藏正雄则指着仆人厉声喝道：“你是谁？带这几人进来想做什么？” 陆致远拍手笑道：“在医院的陆致远是假的，这人是我的保镖，名叫阿风。他可没戴面具，只是你们没注意而已。” “假的陆致远戴着面具？你的面具已在香港被撕坏，哪来的面具？”柏原狐疑道。 “你这问题真好笑，只有杰本人能做面具吗？” 武藏正雄回过神来，“你是陆致远？我太太和女儿去了哪里？叫我回家的电话是你们要她打的？” 陆致远点头道：“我都说了你料事如神，没有一点差错。她们很安全，你放心。” “你想做什么？勒索我们？” 陆致远叹道：“武藏正雄，你才是妖人，什么都猜得准，留在武社太可惜。” “你想勒索什么？”武藏正雄紧张地问道，不经意间瞥了柏原一眼。 陆致远不以为意，“下道手令。” “什么手令？” “鉴于三菱财团已经解除赞助条约，武社自即日起解散，生力丸制作流程和一应设备全部摧毁，永不复用。” “不可能，你这是妄想。”武藏正雄气得跳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就当我妄想吧，”陆致远朝身后的骆山英点点头，右手做了个下劈的手势。 骆山英转身就走，武藏正雄赶紧阻止道：“慢，我考虑考虑。” 陆致远叫住骆山英，“你只有一分钟时间。” 武藏正雄点头，沉吟片刻后，“我可以……” “你说什么？大声点。”陆致远趋前问道。 “我……”武藏正雄突然并指成刀跨前袭击，旁边的柏原抽刀出鞘砍往阿风，高桥则飞身朝骆山英扑去，只有横田站立原地念念有词。 陆致远不慌不忙后退一步，叫了声“倒”，四人顿时坐倒在地酸软无力。 武藏正雄指着陆致远道：“你…你在茶里下了药？” 陆致远笑道：“不是为了下药，我让保镖扮成你的仆人作甚？逗你玩？” “你处心积虑想要整垮偌大的武社，这可能吗？武社藏龙卧虎，黑龙会遍地都是耳目，岂是你一人对付得了的？” “没错，武社是藏龙卧虎，”陆致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可是两军交战拼的是这里，不单纯靠武力。黑龙会耳聪目明，终究臭名昭彰，它现在敢明目张胆出来行事吗？” “为什么你这样恨武社？” “华夏人有几个不恨武社的？你们行事乖张跋扈，这么多年来做过多少坏事？留过几个活口？我好不容易等到天赐良机，趁你病要你命，明白吗？” “我要不写呢？” “那没办法，咱们一拍两散，你死了我拿你手指按个手印一样会起作用。” 武藏正雄气得两眼翻白，半晌后颓然道：“我写了你能饶他们不死？” “这是自然。” 武藏正雄噗通一声如死鱼般瘫软在地，“拿纸笔来。” 阿风递过早已准备好的纸笔，武藏正雄颤抖着右手要写，陆致远强调道：“大丈夫行事当知断舍离，断臂求生也是常事。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若耍什么花样，可别怪我下手狠毒。华夏人历来讲究以直报怨以毒攻毒，这点你应该很清楚，对吗？” 武藏正雄身子一颤，黯然道：“这个，我的明白。” 说完他刷刷刷一挥而就，递给陆致远。 陆致远看了看，拿给阿风，“让门外的翻译看看。” 阿风拿着手令出去，片刻后，回来点头道：“没问题。” 陆致远笑道：“你们四位好生歇息，再见。” 说完他转身带人离去，阿风追出去问道：“他们四人怎么办？” 陆致远停下来，看着阿风淡然道：“你说呢？” 阿风点头道：“我明白了。” 陆致远拍拍阿风肩膀叹了口气，“快点，他的家眷该回来了。” “是。”阿风斩钉截铁地答道。 路上，骆山英问道：“他家眷不是被控制了吗？” 身后的阿火道：“哪里被控制？只是阿山叫个杰本人引她们出去买衣服而已。” “骗他们的？” “当然。”阿火看了看陆致远的背影淡淡笑道。 这天下午，都港区武社的一场大火引来了无数人的观望议论。 “好端端的武社怎么起火了？这可是有百年历史威名赫赫的武社啊，一把火成了灰烬。” “听说里面还有好些人因为社长的一纸解散令想不通，居然切腹自杀。” “他们是我大和名族的好儿郎，死得其所，可佩可敬。” “烧了也好，武社跟黑龙会一样，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早该从世上消失。” “想想武田也是好笑，三菱一句不赞助就意气用事裁撤武社，那些切腹的人怎么办？由他负责？” “武田也死了，你不知道？在家里跟武社的高层一起上吊的上吊，切腹的切腹，他家夫人还在那痛哭呢。” “你怎么知道？” “我刚从他家路过，很多警察围在那里。” “大神啊，这是怎么了？都是三菱集团造的孽啊。” 是夜，杰本《东港新闻》发表社论，题目为《玄洋武社祭》，历数武社百年来的功勋卓著，沉痛缅怀死去英灵，高度赞扬武社集体切腹的壮烈。 “这是大和民族武士气节的高度体现，不成功则成仁，我等不应忘却这种民族精神，应予举国皆哀的礼遇。” 文章虽然慷慨激昂，却没引来什么反响，应者寥寥。 回到医院的陆致远趁人不备替换了阿祖躺在病床上。 霍静安和夏伯殷走进来，陆致远招呼两人坐下。 “谈得怎样？” “会谈中途岩崎隆本出去接了个电话后匆匆离去，没多久，岩崎弥左进来跟我们谈，谈不到两份钟就同意我们的所有要求，闭口不提香港码头的事。”霍静安忍俊不禁地说道。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陆致远强抑笑意问道。 “听说三菱旗下一个叫武社的组织因为岩崎弥左的一句话集体切腹自杀，岩崎弥左谈完后立刻被警察带走。”夏伯殷抢道。 “一句话就集体切腹？这不可能吧？”陆致远疑惑地问道。 “是啊，这事谁听了都不信啊，可事实就是如此，现在还有十来个休假的武社成员吵着要去岩崎隆本家切腹呢。” 陆致远叹道：“杰本人动不动就切腹，这习惯确实不好。” 霍静安附和道：“谁说不是？他们的心里素质差。对了，阿标他们呢？我还想带他们去东京的酒吧喝两杯呢。” “确实值得喝两杯，不过香港那边有事，他们已经提前回港了。阿祖在，不过你们不熟。” “那算了，下次吧。” 阿祖进来说道：“那一男一女又来了，吵着要见你。” ------------ 第一百六十四章试探 岩崎豪宅里，隆本看着跪在对面病恹恹的弥左和神色冷峻的黑龙会社长信田虎，良久无语。 “他们没对你怎样吧？” 弥左叩首道：“没有，只是例行录了口供。” 隆本摸摸脑门叹道：“我到现在都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间就成了这般局面？” 信田虎插话道：“主公，您怀疑过陆致远吗？” “跟他无关，”隆本断然道：“他一直在医院里躺着，这点我可以确认。” “可是，所有事情的不对劲都是从陆致远来到杰本后才开始的，您不觉得可疑？” 隆本摩挲下巴喃喃道：“仔细想想，还真是。” “还有，他不出面，手下人可以动手的，对不对？” 弥左对此嗤之以鼻，“武社，乃国之精髓，陆致远几个手下能让武社顷刻间灰飞烟灭？你信吗？” 信田虎摇头道：“我不信。” 隆本突然问道：“会不会李代桃僵？” “您是说掉包？” “有这可能吗？”隆本不自信地问道。 信田虎沉吟道：“我叫人去试探一番。” 隆本点头道：“你再仔细探查这人的来路，包括今后几日的一举一动，看看有无可疑之处。认真想想，没准真有可能是他在背后出幺蛾子。嘿嘿，光天化日敢在武社纵火，胆子着实不小。那个地道你去看过吗？” 信田虎顿首道：“武社的地道出口我去看过，似乎有人走过的痕迹，但对方非常老练，没有留下有价值的信息。” “多少人走过地道，你看得出来吗？” 信田虎摇头，“所有痕迹被消除得一干二净，我也只是凭直觉认为有人走过。” “若真有人在武社大开杀戮然后毁尸灭迹通过地道逃走，这等力量未免太过恐怖。我给你们黑龙会三年时间，将最近半年内进入杰本的所有人全部查访一遍，务必确定嫌疑人选。” “之后呢？” 隆本霸气显露，捏拳捶在地上，“联系三井财团，举一国之力灭之。” “嗨。”信田虎和弥左顿首应诺道。 虎之门医院设立于1958，属国家公务员共济组联合会，其急救实力在杰本广为人知。 陆致远送吉田柝郎和中岛梅雪到病房门口。 “陆桑你请回吧，好好将养身体。”吉田柝郎摆手道，中岛梅雪也满脸关心。 陆致远笑道：“我今天就出院，明天便会返回香港，咱们来日再聚。” “很想跟你就歌曲探讨一番。”吉田柝郎躬身道。 “其实说起对歌曲的理解，中岛小姐比我强得多，你可以跟她多多探讨。” 中岛梅雪满脸绯红，“陆桑这是要捧杀我，我会骄傲的。” “我真心实意，你值得骄傲。” 吉田柝郎遗憾道：“陆桑来我杰本，咱们却不能共饮清酒，真是遗憾之至。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回去，明日机场见。” 陆致远挥手道：“明天见。” 见两人离去，陆致远松了口气，对身边的阿祖问道：“你挨那刀没事吧？” 阿祖摸摸腰间，“没事，早好了。” 陆致远点头道：“也只有你生受这一刀，才能骗过医生的检查，辛苦了。” “远哥不必说客气话，山哥叫我过来，早知不是享福。” “惭愧，也只有你跟我身材仿佛，不然仓促间我真不知道找谁去。” “咱们明天就回香港？那个翻译怎么办？” “我会把他调往美国，今后这几年里黑龙会必然疯狂探查，若让他吐露一丝半句那就是灭顶之灾。” 阿祖并掌下劈，“不如……” 陆致远摇头道：“死了反会惹来无端猜忌，咱们没必要如此狠绝。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阿祖道：“那好，有人来，我先闪了。” 等他走开，两人走进病房。 “陆先生您好，我奉岩崎先生之命，特来问问您还有什么差遣。”居前一人躬身道，眼睛却盯着擦肩而过的阿祖背影不放。 陆致远沉声问道：“你叫什么？怎么没见过你？” 那人收回眼光挤出笑容，“我叫江口龙造，刚从阿国回来。这位是山本一郎，他哥哥就死在阿国。” 陆致远不理会江口龙造双眼鹰隼般的审视，咧嘴笑道：“阿国？我从阿国回来不久，想想竟与江口君擦肩而过，真是遗憾。” “陆桑去阿国作甚？” “找个东西，探访朋友。” “满载而归？” “两手空空。” “阿国并不平静，陆桑竟能安然无恙？” “我在那里三日未果就抽身而退，并未碰到什么危险。” 江口转身对三本一郎道：“我说了吧？阿国并非阿鼻地狱，你哥早已化险为夷也说不定。” 山本气呼呼地双手一推，“不是你哥哥，你自然这么说。” 江口一时不备，被推后身体一歪双手只抓陆致远腰间。 陆致远早有防备，一屁股坐到床上，江口一击落空登时跪在地上。 “好端端的江口君行大礼作甚？快快请起。” 江口面红耳赤地尴尬道：“陆桑身手不错。” 陆致远叹道：“我不能练功已经很久，你不知道？” “怎么回事？” “大概是走火入魔吧，不然的话，两个歹徒想行刺我，门都没有。” 江口瞥了山本一眼，“真是无礼，回去找你算账。陆桑明日回港？” “事已办完，我的伤也无碍，不回去留这做什么？” “没有未竟之事？” 陆致远摇头道：“没有。” 江口双腿一并躬身道：“那么我等告辞，打扰了。” 陆致远摆手道：“二位慢走。” 看着两个杰本人怏怏而归，陆致远心下笑道：“跟我玩这招，你们还嫩了点。” 虎之门医院外，吉田柝郎看着默默回首的中岛梅雪，心里叹了口气，“走吧，别看了。” 中岛梅雪撅起嘴巴，“谁看了？我在欣赏‘虎之门’三个字，谁写的？真好！” 吉田叹道：“中岛，你和陆桑之间……” “快走吧，我不理你了。”中岛梅雪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等等，”吉田跑过去，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陆桑给你的。” “这是……”中岛接过照片看了看，“什么时候给你的？这是我给表哥真田峻的照片，陆桑怎么会有？难道真田死在他手上？” “若真如此，你还跟他在一起吗？” “你在说什么？”中岛脸色通红，“我从没想跟他在一起，我对他只是……” “仰慕和好奇对吗？”吉田心里痛苦脸上强笑道。 “对啊，这样不行？” 吉田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女人对男人好奇就是喜欢的开始，这是爱情的温床，你不晓得？” 说完他举步前行，片刻又停步，“你的表哥死在他手里不会成为障碍吗？至少在陆桑心里，他不会认为还有跟你继续的可能，要不你回去跟他解释清楚？我先走了，你自己决定。” 看着吉田远去，中岛愣怔良久，擦掉眼角泪滴，快步朝吉田追去。 ------------ 第一百六十五章回港绸缪 入夜，刚从越南归来的《朝日新闻》著名记者本多胜一发文报道：“近日华人明星陆致远造访杰本，颇多不顺。 做为杰本新闻记者，我一直对娱乐圈明星没有多大兴趣，对他尤其如此。 然而今日下午的一件事，让我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做为一个商人，临走前居然前往墓园祭拜普通亡灵，而且亡者与其非亲非故，这着实让人感动。 在这里，我得跟他说声对不起。 ......” 文章一出，陆致远在杰本的名声又上了一个层次。 直到登上飞机，陆致远也没看到中岛前来送行，长吁一口气的同时心里有些遗憾。 “或许她也怕卷入爱情里不能自拔，陆桑应能理解。”吉田看着候机室方向叹道。 陆致远紧紧衣裳，“我非良人，不能耽搁她的青春，就这样再好不过。吉田兄爱之深厚，须大胆表白才行。” “我？算了，心里早已绝了那个念头。”吉田苦笑道。 “为什么？” “他需要老师一样的关爱，我是她兄长，辅助一二没问题，为她指点迷津嘛，”吉田摇头叹道：“非君不可。” 陆致远看着远方，“她对音乐的理解非常人能及，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你们请多保重。” 吉田合什道：“陆桑一样，多多保重。” 飞机起飞后，陆致远看着机场孤单站立的吉田，心里感慨万千。 杰本有跋扈自私的金太郎，有不怒自威的岩崎隆本，有阴狠狡猾的武藏正雄，也有待人真挚不拘小节的吉田柝郎。 正所谓人上一百自成江湖，一国更是如此，有忠有奸有好有坏，关键看自己如何结交。 直到天上的飞机再也看不到，吉田转身朝候机室走去。 推门进去，他看到中岛梅雪攀着玻璃两眼兀自盯着天上的蓝天白云看。 “为什么不去见他？”两人走出候机室，吉田搓手问道。 中岛梅雪摇头道：“我不见他不是因为真田峻，他坏事做尽得到惩罚乃是天经地义。” “那是为什么？” “我被你昨天的话吓到了。” “什么话？” “有关好奇的那句话。” “怕了？” 中岛梅雪点头。 “陆桑说你们两人不是良配，望你珍重，但他对你的音乐才华极为看好，希望你…… “会的，我会努力。我承认对他很依恋，但那不是爱，肯定不是。” 吉田回头看她，只见她站立原地两眼望着天上，一言不发。 飞机上，阿祖问道：“昨天的墓园里葬有您的熟人？” 陆致远摇头道：“没有，一位朋友奶奶的墓地不在那里。” “那你怎么不去祭拜？” “黑龙会看着呢，没敢去。” 阿祖点头，表示理解。 陆致远回到香港的时候，周雅芝、蔡河平及美国的安妮和保罗等已经飞赴康城参加戛纳电影节。 “你和秋晖咋没去呢？”陆致远冲前来接机的祁德尊摆摆手，问顾雅瑜。 顾雅瑜接过陆致远脱下的西装嗔道：“总得有人看家吧？” “阿香也去了？” “反正没事，让她去看看没什么不好，再说了维国也喜欢看到她。” “安妮有没有说起比弗利山庄房子的事？” “有，她和霍利相中一套7卧11卫的房子，售价420万美元，想问问你的意思。” “买，当然买，这个价位还犹豫什么？这种房子放到20年后全是3000万美元以上，将近10倍利润......” “你怎么知道？” “呃，我猜的。好了，先上车吧，我跟祁董说些事。” 顾雅瑜上了平治车，陆致远和祁德尊、夏伯殷、霍静安坐上公司派来的商务客车。 看着不断后退的街景，陆致远对祁德尊道：“今后对三菱集团的应对策略一律改为扶持三村派企业，对岩崎隆平派所属企业嘴上应付就好。” 祁德尊疑惑道：“这次跟岩崎不是谈得很好吗？啊，我明白了，没问题。” 见祁德尊反应很快，陆致远笑道：“谁也不希望看到更强大的三菱出现，对吗？” “是的。” “海港工程卖掉后，其它那些亏损企业都在卖吗？” “在卖，到今年9月我估计可以回笼资金1.2亿以上。” “按我先前说的去做，增持屈臣氏和黄埔船坞的股权，让它变成和记的附属公司。” 祁德尊毫无异议，“好的老板，接下来您会去康城吗？” “我月底去，这几天先把大酒店和和记的一些事摆平再说。” 夏伯殷凑过来问道：“老板，您的电影能登顶戛纳吗？” 陆致远摇头道：“这个我不敢保证，毕竟这是戛纳电影节，全世界的最高荣誉。” “会的，我有预感，您一定会蟾宫折桂。”祁德尊笑得真诚。 “谢你吉言，这个成语用得不错。” 几人哈哈大笑，霍静安提醒道：“老板，陆虎园到了。” “伙计们，我先下了，咱们明天公司见。” 进了家门，陆致远见李承伟、赵青萍、叶德辉和莫南寻在客厅等候，阿芳奉茶伺候。 他把提包丢给齐德林，走过去坐下。 “承伟跟香港大学联系了吗？培训班什么时候开课？” 李承伟待要起身，陆致远摆手让他坐下。 “我联系了王庚武教授，经由他又跟黄立松校长做了汇报，他们对这种帮扶企业的培训班求之不得，名气大涨还有资金入账，所以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们还……” “还什么？” “还希望你去做个演讲，这个我委实不敢答应。” 陆致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答应吧，不过时间不定，等我从康城回来再说。” “去康城参加电影节？” “去看看，那里是电影人的圣地，我当然要去朝拜一下。” “好，那我就如此回复。” “报社没事吧？” “没有，连载的事我跟温润安说了后，已有明显改观，报纸销量稳中有升。邓建国掌管的出版社萧规曹随业绩也很不错。” 陆致远扫了四人一眼，“袁士刚呢？他没来？” “他跑去澳洲考察箱包原料和市场潜力，三天后才回。”李承伟笑道。 “看来箱包厂挺红火。”陆致远看向赵青萍，“大酒店和其它公司的财务怎样？” “文森和罗仁耀退出监事会后，大酒店心气可嘉，目前没什么问题。报社、出版社、箱包厂以及大酒店的财务状况都很正常。” 陆致远点头，“财务正常我就放心。德辉，今天喊你过来想跟你说两个事。你也知道……你们都坐，不必避讳。” 见李承伟等人起身欲避，陆致远阻止道：“你们都是陆虎集团的高层，这种变动应当知晓。” 三人点头坐下，陆致远对叶德辉道：“一个事是明年地铁招标，这件事已经越发明朗，你和何正峰组织好商业情报科的同仁，利用配好的电脑仔细分析竞争对手的举动，这个项目我们不能旁落他人。另一个事，你除了兼任编辑管好狗仔队外，还要兼任商业情报科副科长，管好情报分析工作。你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能否吃得住？” 叶德辉起立躬身道：“为公司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第一百六十六章夜谈 “坐吧，有心气就好。难寻，和记国际有你和祁德尊、霍静安组成铁三角，又有李察信、夏伯殷等人辅佐，暂时应能平稳度过。除了我说的盯紧屈臣氏和黄埔船坞外，你在和记内部给我物色足够的精英人才补充到陆虎集团来，首重人品再看其它，明白吗？” “老板你是要......” 陆致远摆手道：“这不是短期策略。公司想要发展壮大，最缺的就是人才，和记的最大资产就是人才，黄埔船坞急需，我们陆虎集团同样缺乏。人治的时代已经过去，只有依靠制度管理人才支撑，公司才有希望。” “九龙仓……” 陆致远摆手道：“我知道长江实业正在频频出击，除了想要收购美资永高公司，还跟香港电灯公司打得火热，对九龙仓和青洲英坭的股票吸纳虽然不动声色，却难逃我的双眼。我原本也想对九龙仓下手，不过现在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 “华资收购外资，目前来看我首当其冲，该有其他人跟上来了。如果九龙仓也被我拿在手上，必成众矢之的。” 李承伟点头道：“老板说得对，到了那时，不管外资还是华资都会将视你做眼中钉，四面楚歌之下必成覆亡之局。” “所以说，吃多嚼不烂，该撒手得撒手，利益均沾才能齐头并进。青萍，如果李家诚需要，我手上4%的九龙仓股权也可以卖给他，这个姿态一定要做出来，让他明白我非是穷凶极恶之人。” “好的，老板。” 陆致远起身道：“除了这些，咱们最重要的事，就是各公司的搬迁。你们这段时间一定要督促各公司尽快搬迁。5月20日，新楼启用且电视台开台，咱们马虎不得，赶紧回去准备吧。我从康城回来，大伙还要去香港大学培训，一味赶路不行，还得不时停下来总结，充完电后再上路，这样更有劲。” 四人走后，顾雅瑜端碗参汤进来调侃道：“说得好听，不就是想尽早找好帮手然后去美国定居？” 陆致远接过参汤放在一边，“我去美国难道不是为了你们？怎么还喝参汤？我的身体已经龙精虎猛，不信试试？” 顾雅瑜惊恐失色，“要死啊你，青天百日你想做什么？” “你说我想做什么？”陆致远不顾她的叫喊拦腰扛起，噔噔噔上楼去了。 晚上，陆致远约向山出来喝茶。 陆致远瞅瞅楼下街边闪烁的霓虹灯，转头问道：“最近帮会可好？” 向山看不出陆致远是咸是淡，只好遮掩道：“还好，暂时波平浪静。” “帮会要是波平浪静那就出鬼了，你说我会信吗？” 向山一噎，尴尬道：“好吧，最近地盘争得激烈。” “和谁？14K？还是和胜和？” “都有。” 陆致远思忖一会，“我觉得你们还是尽量往白道靠吧，要不这样。” “你说。” “杰本有个黑龙会，知道吗？” “知道，前两年打过交道。” 陆致远拧眉道：“听说，他们在香港有联络点？” “前两年不少，现在不会超过三个，怎么了？” “他们对我敌意颇深，你们和安乐完全可以成立个安保公司，专职护卫我的公司和家宅，严禁黑龙会的人探查我的一切。注意，是一切，明白吗？” 向山立知其意，点头道：“明白。” “这件事你可以交给阿祖去办，他被你调教得不错，是个人才。” “远哥说笑了，我和阿祖不都是你调教出来的？” “别这么说阿山，你现在是一帮之主，举手投足代表着很多人，我可不敢随意调教你。对了，安保公司为我做事不会吃亏，每年200万港币的薪酬，你看怎样？” 向山咝一声惊道：“这么多？远哥你这是看不起我？” 陆致远摆手道：“咱俩一世兄弟不客气，在我面前你永远不要说出谁看不起谁的话。你不收钱没问题，底下的兄弟吃饭怎么办？我这样做是尽量引导他们脱离打打杀杀的日子，安保公司、运输公司甚至铺放缆线这些技术活都可以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关键看他们自己怎么选。完全用不着为俩白粉钱或者赌场保护费杀得你来我往，脑袋挂在腰间的日子没几人喜欢。你若真能让他们安稳赚钱，他们肯定会真心实意拥护你。” 向山点头道：“明白了远哥，我听你的。” 陆致远举杯喝了口茶，“在这之前你一定要让手下人威服，千万不能重蹈阿耀的惨剧。我死了一个弟兄，不想再送第二个。” 向山看着陆致远，等待下文。 “首先要确定帮会的发展方向，有异议不是坏事，但对恶意阻挠者也别忍手，反正方式方法要用好。要不然今天你复仇，明天他泄愤，这个帮会也就散了。” 向山听得心服口服，“远哥你没混过帮会，倒比我清楚得多。” 陆致远指着太阳穴道：“得琢磨啊，哪天和安乐要是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企业或者公司，咱正大光明赚钱纳税，哪个警察敢肆意扣拿卡要？哪个对手敢随意欺辱凌虐？哪个弟兄敢动辄煽动散伙？” 向山抚掌赞道：“远哥这话，说得漂亮，我尽力而为。” 陆致远笑笑，“一些感慨，你且做着，有事我会帮你。” “远哥我敬你。” 两人以茶代酒碰杯后饮下这杯茶。 “准备远行？”向山问道。 “阿祖说的？” “对，他回来后变了很多，看得出他很仰慕你。” 陆致远洒然笑道：“有什么仰慕的，言重了。下周我去康城，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向山摇头道：“那是电影人的圣地，我个大老粗去那做甚？”顿了顿，“有希望吗？” 陆致远摇头道：“还不清楚。他们没有回来，想必是还有一争之机。” 向山顿时激动起来，“哥，你真要捧片叶子回来，那可真写上历史了。” “怎么说？”陆致远明知故问。 “做为目前最顶尖最具影响力的国际电影节，三十多年来从没华人得过大奖。哥你这次要是打破惯例如愿归来，那不是创造历史是什么？” 陆致远笑道：“你个黑帮老大还知道这些？” 向山摸摸脑袋道：“临时背书，哈哈。” 陆致远伸伸脖子，悠然道：“不管这次得不得奖，也不管公司今后运转得怎样，我都要离开两年好生歇歇，这几年拼得太累。” 向山点头道：“去吧，我支持你，香港这边我帮你看着。” “谢谢，”陆致远感激道，“有你在我放心。” ------------ 第一百六十七章开台准备 第二日，阿祖带两人来到陆虎园，陆致远拿着皮包正要去大酒店。 “阿祖，你腰伤好了没？” 阿祖笑笑，“全好了，”指着左右道：“师爷辉，烂仔明，山哥说您有吩咐？” 陆致远与两人招呼后笑道：“他没明说？” “大概说了。我的意思是这样，陆虎园、节目制作中心和报社还有箱包厂分开护卫，然后再叫一帮人马盯着机场和码头以及香港黑龙会网点，您看如何？” 陆致远摇头道：“5月20日，报社、节目制作中心和出版社都要搬去荃湾，你们注意箱包厂和荃湾办公楼的防卫就好，对黑龙会加大力度排查，陆虎园这边我有打算，你们不用管。” “远哥你好。”师爷辉掏烟递过来，陆致远接下。 “老大说咱们要走正道了，是真的吗？” 陆致远点燃香烟，瞥了眼沉默寡言的烂仔明，对嬉皮笑脸的师爷辉道：“和安乐人多势众，成天在地盘上好吃懒做不是办法，先帮我做事吧，让我看看你们的成色再定。” 师爷辉还要说话，阿祖阻止道：“行了，远哥说的咱们照做就是，他不会害咱们。” 陆致远拍拍阿祖道：“好好干，一年200万港元我绝不赖账。” 三人两腿一并，哆嗦着喊道：“多谢远哥。” 陆致远等三人走后径去大酒店开会。 倏忽几日过去，陆致远理顺大酒店和和记国际的事务性工作后，时间悄然来到5月19日。 陆致远猛吸一口荃湾异常清新的空气，带着顾雅瑜转身走进四楼会议室。 会议室里各公司骨干济济一堂正议论纷纷，见陆致远夫妇俩进来登时缄口不语，偌大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陆致远叫顾雅瑜去台下坐定，摆摆手道：“9点半还有几分钟，你们聊聊无妨。” 众人见他今天兴致颇高，都很踊跃。 袁士刚出口埋怨道：“老板，您把我们箱包厂丢在九龙，不公平啊。” 陆致远点了点他，“这楼后面不还有个三厂么？你想让我管？” 王天菻笑道：“他不管我管。” 袁士刚撺掇道：“你真的管？” “当然，不过你的工资得先给我。” 众人哄然大笑。 几分钟后会议开始。 陆致远端坐中央正色道：“明天下午18:00，香港第四家电视台有线电视台将挂牌营业，这是我名下第二家电视台，也是最看重的电视台，因为它为全港民众服务，对此我深感自豪。 看到楼下那个’家‘字没有？旧金山电视台开台时我就说过，集团大楼建成，会有一个’家‘字来代表我们陆虎集团的企业文化。 大伙亲如一家，以岗为家，这是你我的荣幸，也是你我的义务。在这岗位上，你如果渎职、散漫或者损害公司利益，就不配成为家的一员。 反过来，这个家如果不能为你带来自豪带来实惠带来幸福感，你也可以指责它谩骂它甚至唾弃它。 说这么多，就是希望在座各位努力拼搏，将咱们集团各项业务做上去，只有这样，你才能问心无愧地朝这个家索要自己应得的报酬。 无线电视台怎么起来的，大伙知道吗？不知道的可以了解下。 我希望电视台草创之初，各位也像无线员工一样通力合作同心同德把电视台好好办下去。 任萍萍、萧升、王天菻、甘国谅、招震强、李天胜还有张华彪，啧啧，制作部真是人才济济，要是在节目上你们比不过TVB、丽的或者佳视，你们最好还是抹脖子去吧。” 台下一阵大笑。 萧升去了康城不在会议现场，王天菻站起来一改嘻哈脾气，面红耳赤道：“我和萧升立了军令状，节目收视上不去，我俩绝不站着茅坑不拉屎，马上引咎辞职让能者上。” 陆致远摆手让他坐下，点着台下道：“你们别笑，人家有这决心本身就不易。一个新电视台敢跟成立多年的TVB叫板，我希望这样的人越多越好。河平，你是电视台运营总监，要好好鼓励大伙的心气，让他们做事充满雄心壮志。当然，也要让他们平心静气不急不躁。咱们开局，诸事没有根基，犯点小错不算啥。但犯错要有价值，不可一犯再犯。” 蔡河平起身点头道：“我知道的，老板。” 陆致远让他坐下，“曾丽珍，你的艺人管理部做得很好，成绩斐然，希望你再接再厉，为电视台继续提供源源不断的人才。 还有维护支撑部，柳文昌和郑大世、李文龙，底下职员怎样我不管，但凡有事我就找你们仨。维护人员的着装、工作态度、服务意识和业务能力全部由你们三人定夺。 职权够大吧？责任也大。只要有一户收费客户反应质量不好或者上门维护不及时，那么对不起，我要考核你们仨。至于你们怎么考核员工，那是你们的事。” 曾丽珍、柳文昌、郑大世、李文龙起身表态，说绝不负公司所托。 “其它人事部、业务部、行政部、财务部等，我这里不再列举，现在着重讲讲新闻部。 咱们扪心自问，让你掏钱去看新闻，你想看什么样的新闻？假的、过时的、或者毫无意义的新闻，你愿意掏钱看吗？“ 陆致远重重地叩击桌面，“摄影棚、演播厅播音部我全都给你们配好了，直播车也有。要知道旧金山电视台等了半年才有的直播车，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要不能提供可以花钱看的新闻，”顿了顿，“你们自己看着办。” 台下众人见陆致远脸色开始严峻，都不由紧张起来。 “今天，各公司各部门先检查搬迁有无遗漏，集团行政部负责搬迁验收以及明天开台和新楼启用的庆祝流程。怡和以及太古地产都会有人过来，他们是股东，咱们要尊敬。还有港督，已经明确表示会来参加庆祝活动。 制作部，检查好明天的开台节目。 剧集这块，招震强的《上海滩》将做为开台大剧，《难得有心人》随后播放。 总之，我们要让观众看不停、不后悔，不要让有线电视台成为四家电视台的最后一名。 其它公司像报社、出版社和箱包公司也是这样，大伙要奋勇争先，把集团业绩做上去。 我的讲话就到这里，会后希望各部门认真执行，散会。” ------------ 第一百六十八章抵达戛纳 飞机升入云层后，张金标过来说了一句：“没有异常”，然后跟阿风、阿火、阿山三人挤在机舱一角。 从阿国回来后，陆致远对身边的防卫力量不再抗拒。 有鉴于黑龙会肯定对自己虎视眈眈，他不会得意忘形以身犯险。 远在戛纳的周雅芝等人身边有何正峰及众多保镖护卫，陆致远兀自不放心，所以电视台开台仪式结束后的第二天，他便带着顾雅瑜和顾秋晖踏上前往康城的漫长旅途。 去之前他已经确认，戛纳组委会确实打过招呼，让《卧虎藏龙》参赛人等不要先行离开。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陆致远笑了笑，窗外表面上波诡云谲，内里却风景如画。 “远哥，昨天的《上海滩》好好看，许文强真帅。”顾秋晖在旁赞道。 陆致远心道：“周闰发来演会更帅，不过刘松人也不差，演得斯文有礼正气浩然。” “观众有反响吗？怎么样？” 顾雅瑜凑过来答道：“据说是万人空巷，那首主题曲已经风靡全港，咱们在候机室还听到有人播放呢。” 陆致远心里暗道：“看来这个时代的电视剧集只要优秀，谁来演都一样。” “怪我昨天喝多了，很多节目都没看。” “谁叫你喝那么多？不过昨天的礼花确实好看，周围的村民都说平生仅遇，不是说香港不准放烟花吗？”顾雅瑜问道。 陆致远解释道：“女王过来不就放过？之前我问过港督，他没反对，我自然就放。” “港督说话太短，表情太严肃。”顾雅瑜嘟囔道。 “别不知足，人家能来已经很给面子了，你看施迪亚??基兹顿??施怀雅和纽璧坚两人的脸色就知道，港督来与不来，结果截然不同。” “我觉得他的夫人很有气质。”顾秋晖艳羡不已。 顾雅瑜笑道：“人家还是植物学家呢，你没听她说吗？明年准备去印度爬喜马拉雅山麓。” 顾秋晖吐吐舌头，“这么厉害？”顿了顿又问道：“可咱们为什么这么早去？不是28日才闭幕吗？” 陆致远摸摸顾秋晖的脑袋，“一周只有四个航班，你不坐这趟便要多等两天。” “香港飞巴黎这么难么？” 顾雅瑜笑道：“你知道30年代开通香港航线时一个单程飞多久吗？6天，经停18个城市。” 顾秋晖拍胸脯道：“那不坐晕了？幸好不是那时候。去尼斯还要多久的飞机？” “不远，三、四个小时吧。”陆致远叫停推过来的鱼子酱和星级套餐，“来点吗？” 顾雅瑜点头，“肚子确实饿了，你得先给阿标他们送去。” 陆致远点头道：“当然。” 吃完午餐，陆致远叫顾秋晖把座椅转换成2米大床，盖好羽绒被。 “你不睡？” “还不困。”顾雅瑜苦笑道。 “头等舱真不错，鱼子酱很美味。你在担心什么？” 顾雅瑜蹙眉道：“20港元的月费，会不会太贵？有线电视台会不会重蹈丽的覆辙？” “不会，时代在发展，丽的当年25港元的月费确实贵，可现在20港元的月费算是适中。再说节目质量有了明显提高，我相信有线电视的未来不可限量。” “好吧，你有信心就好。咱们什么时候去美国？” “下半年吧，等别墅装修好，咱们就过去。” 顾雅瑜靠过去柔情看着陆致远，“有信心拿奖吗？” “你别说，我还真没把握，心里慌得厉害。” 顾雅瑜咧嘴而笑，“难得看到你没信心的时候。” “主要是这部电影未必适合西方人观看。”陆致远叹道。 如果按照李安那样牵扯出一些异样的情感纠葛出来，得奖希望或许更大。 可那样有意思吗？画虎不成反类犬，最后两边都不讨好。 顾雅瑜牵过他的手放在脸上摩挲，“别想了，只要尽力就好，世上没有完美的人，也没有无憾的事。” 陆致远点头道：“说得对。” 一行人抵达巴黎时已是凌晨四点多钟，在机场等候个把小时后转乘前往尼斯的班机。 到达尼斯时已是上午十点多，出了机场，陆致远问道：“要不干脆休整一天？” 顾秋晖托着行李看顾雅瑜，顾雅瑜道：“还是直接去戛纳吧，反正不远，何必另开房间？” 陆致远看了看疲惫的众人点头道：“那便直接杀往戛纳再休整。” 众人在机场包了一部中巴车开往戛纳。 沿海公路上，陆致远看着两边风景优美，小屋星罗棋布，心境豁然开朗。 不到一小时，中巴车抵达精巧、典雅、迷人的戛纳小镇。 70年代的戛纳小镇，比之后世更加迷人，此时又值电影节各大奖项即将出炉的时候，可谓人山人海华盖云集。 坐落于法国克鲁瓦赛特大道上的戛纳卡尔顿洲际酒店，是这里历史最悠久的酒店，建于1911年。 中巴车开到酒店门口，吴尚香就在门口大喊道：“大哥来了，大哥来了。” 车门一打开，陆致远张开双臂，却见吴尚香窜上来扑到顾雅瑜的怀里。 陆致远撇嘴嘟囔道：“拍马屁。” 话未完，吴尚香又扑到他怀里低声道：“好想你。” 陆致远满腔怨气顿化乌有。 “嗨，远，好久不见，想死你了。”陆致远双脚踩到地上，一人扑上来热烈拥抱。 “保罗，咱俩不用这样亲热吧？”陆致远狠狠地拍他后背。 “要的要的，你怎么才来？”保罗热情笑道。 陆致远笑道：“能赶上就不错了。” 詹姆斯??克拉布和尤利亚诺??辛格过来鞠躬道：“导演。” 陆致远挨个握手道：“奥布里呢？理查德没来？” “??奥布里在督促新片进度，理查德临时接活走不开。”保罗搓手道。 陆致远点头，看往飞奔出来的周雅芝和抱着小孩的安妮。 无一例外，女人都是先跟顾雅瑜招呼，然后再来跟他拥抱。 陆致远抱着儿子喜不自胜，陆维国已经大了很多，“爸爸爸爸”叫个不停。 众人边走边说走进酒店。 陆致远望着经典的法式建筑问道：“这个酒店我听说很久了，真有格蕾丝??凯丽套房吗？我可是她的粉丝呢。” “真的有，就在七层，你要不要换房间？”保罗调侃道。 陆致远笑道：“那倒不用，玩笑而已。” 保罗笑得灿烂，“这次电影节后，说不定你住过的房间就会命名为陆致远套房。” 陆致远敬了个美式军礼，“如你所愿。” 众人哈哈大笑。 詹姆斯??克拉布认真道：“这不是奉承之言，《卧虎藏龙》在电影节首映后好评如潮，无数观众看得如痴如醉，都说希望很大。” 尤利亚诺接口道：“尤其是你那两段配乐，真的非常出彩。我去看过了，很多人看的如痴如醉。” 陆致远笑道：“配乐出色那是你的功劳，你别谦虚。” 尤利亚诺激动道：“我配乐这么多年，从未参与如此高规格的电影节。说起来，真的要谢谢导演。” 陆致远谦让道：“大家的功劳，不必谢我。” 众人在前台寒暄几句后，各自回房休息。 陆致远挨到床铺就呼呼大睡，哪怕陆维国扯他下巴也不能将他从睡梦中摇醒过来。 ------------ 第一百六十九章鹿死谁手 陆致远被霍利摇醒过来，时间已是当地夜晚。 “你匆忙把我叫醒，有事？他们都醒了？” 霍利睁大眼睛道：“早醒了，就你睡得跟死猪一样。” 陆维国跌跌撞撞跑进来叫着“爸爸”，安妮在后训斥道：“霍利，怎么说话呢？” 霍利脸色一红，陆致远下床抱起陆维国举过头顶，陆维国咯咯笑个不停。 “什么事？”安妮接过小孩后，陆致远问道。 “姐夫你不着急？听说马丁??斯科塞斯和《姑息养奸》的导演卡洛斯??绍拉都在跑关系呢。” 陆致远皱眉道：“你好好去观摩影片，注意这些做甚？哪些演员表演好哪些细节值得借鉴你都知道了？叫你来戛纳是学习不是来侦探敌情的。” 见霍利嘟嘴不语，陆致远继续道：“据我所知，评审团此时肯定不在戛纳市中心，对吗？跑关系，你去哪里跑关系？听风就是影，那什么卡洛斯??绍拉我不了解，但马丁??斯科塞斯不可能做这些事，明白吗？” 他摆了摆手，“打铁还需自身硬，你今后也要走这条路，什么潜规则自荐枕席之类的事万不可做，一切都靠本事说话。没有平台我给你搭，需要说话我来出面，这样你还起不来那只好去康耶斯卖豆腐。咳咳，康耶斯豆腐卖吗？” 霍利大声道：“没有。” 安妮抱着陆维国笑道：“霍利，姐夫为你好呢，生什么气？豆腐在华人区有卖。” 陆致远笑笑，“走吧，出去吃饭，他们都在哪？” “在楼下。” 虽说为电影而来，但陆致远并未把心放在奖项角逐上。 他来这里更多是与妻儿团聚，每日一家人在海边胡天胡地好不快活。 斯科塞斯和罗伯特??德尼罗上门拜访过一次，三人寒暄几句便即分开。 看着两位好莱坞大咖联袂离开，陆致远心里暗笑。 大家都是电影同行，谁不服谁权且另当别论，表面上的尊重和礼仪没谁不会遵守。 陆致远目前的咖位当然值得别人登门请教，至少美国同行对于这点毫无异议，奥斯卡小金人在那摆着呢。 正如陆致远所料，此时的戛纳电影节评审团全部聚在郊区一座名叫多梅格的庄园里，进行着一轮又一轮的争吵、妥协和统一。 “好了，产生的奖项大伙就别再提了。我的大脑得静一静，乱得不能再乱了。”年已65岁的本届评委会主席、《欲望号街车》的作者、两获普利策戏剧奖的美国著名剧作家田纳西??威廉斯拍拍桌子道：“下面讨论最后一个奖项也就是最终大奖金棕榈奖，参选影片想必各位都已看过，那就开始投票吧。” 按照戛纳惯例，产生最后结果的程序有两种。一种是直接从入围影片中挨个投票，直至最后的金棕榈；一种是从20多部入围影片中先选出有机会赢得五大主要奖项（金棕榈、评审团大奖、导演、男女演员）之一的影片列表，不管归属顺序，再从影片列表中投票选择奖项。 田纳西??威廉斯聪明地选择了第二种程序，现已来到最后的关键时刻。 在他心里，自然先入为主拥护马丁??斯科塞斯的《出租车司机》，但陆致远的《卧虎藏龙》也被他列为不二之选，至于其余的非美国影片，他并不看在眼里。 评委之一夏洛特??兰普林举手道：“我选《姑息养奸》，110分钟的故事安排得如此诡异阴暗、清灵忧伤，这并不容易。” 科斯塔??加夫拉斯瞥了眼田纳西，“我还是选《出租车司机》吧，影片意味深长而且社会意义重大。” 田纳西嘴角浅笑，微不可察地点头后抢先发言：“我也同意《出租车司机》，倒不是因为它是美国电影。单只那10分钟的枪战镜头，今后必然成为电影课的圣经，不是吗？” 让??卡尔祖摇头道：“别的奖项我没什么意见，唯独金棕榈我推崇《卧虎藏龙》，导演先进的表现手法和浓厚的东方艺术表达方式让人心服口服。如果田纳西先生认为《出租车司机》枪战镜头会成为电影课圣经的话，那么《卧虎藏龙》竹海里决斗场景的拍摄手法起码领先这个世界20年。” 让??卡尔祖的话并未引来任何附和，随后的三位评委分别选择了《侯爵夫人》和《姑息养奸》以及《出租车司机》。 至此，《出租车司机》三票，《姑息养奸》两票，《侯爵夫人》和《卧虎藏龙》各一票。 大伙的眼光投注到剩下的两位评委身上。 两位评委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选择了《卧虎藏龙》。 一人老实说道：“好吧，我认为女主角虽然演技一般但足够漂亮，爱情让人迷醉，影片没有肉体盛宴却非常打动人，我选《卧虎藏龙》。” 另一名评委马里奥??巴尔加斯点头道：“《卧虎藏龙》的音乐和画面让我痴迷，这样的好片理应夺得金棕榈。对，我就是这么认为。” 第一轮投票结束，《出租车司机》和《卧虎藏龙》并列第一。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金棕榈要出现双黄蛋？ 田纳西再次拍响桌子，“别的奖项有没有过双黄蛋我不知道，但金棕榈奖从没有过双黄蛋，我不希望历史从我手上诞生。所以我们得再次投票，看看谁才是实至名归的最佳影片。下面，我们对《出租车司机》和《卧虎藏龙》进行投票。伙计们，打起精神来，投完这票咱们就休息。” 紧张刺激又充满悬念的投票进程陆致远丝毫不知，他正带着家人在游艇上吹海风喝美酒，几位如花似玉的美人陪着，还有精力过剩的儿子绕膝左右，日子别提多惬意。 要是满脸沧桑的田纳西??威廉斯知道自己辛苦投票的时候，选手竟如此悠哉估计会气得七窍流血。 “保罗他们忙什么呢？”陆致远喝下一口红酒问顾雅瑜。 “卖拷贝啊，你的《卧虎藏龙》不想在欧洲上映么？” “他们前两天不是谈妥了？” 安妮插话道：“那是法国，亲爱的。” 陆致远点头道：“要不晚上请他们吃大餐好好犒劳一顿？克拉布和尤利亚诺来一趟法国也不容易。” 吴尚香蹦过来，“这个主意好，我要点那个大龙虾，很好吃的。” 一家人哈哈大笑，这整个就一吃货！ ------------ 第一百七十章闭幕红毯 随着闭幕式日益临近，充斥戛纳的小道消息越来越多，各路无孔不入的媒体记者和有望拿奖的电影工作者心态也日显浮躁，都恨不得结果马上揭晓为好，总好过这样一颗心成天七上八下晃荡着。 宾馆里，周雅芝跑进来大声道：“知道吗？评委会整个下午都在评选金棕榈影片，三轮，整整三轮才出结果。” 陆致远逗着陆维国，狐疑道：“出来了？” “好...好像出来了？” “拿部电影最幸运？” 周雅芝迟疑道：“《姑息养奸》。” “这部电影我看了，获奖倒也无可厚非，跟《出租车司机》有得一拼。” “你的呢？” “我的《卧虎藏龙》拿下金棕榈也不是不行，关键看评委怎么选。” 这时酒店外有人大呼小叫，陆维国跳起来指着外面喊道：“爸爸，爸爸。” 陆致远微笑着抱他起来，“走，咱们出去接妈妈。” 周雅芝瞪他一眼，紧随其后。 三人走出酒店，只见顾雅瑜和安妮等人走过来。 陆维国大叫“妈妈”，扑的却是顾雅瑜。 顾雅瑜抱过陆维国亲一口，陆致远问安妮道：“他们叫嚷什么呢？” “一帮美国记者，在庆祝《出租车司机》夺得金棕榈。” 陆致远瞥一眼周雅芝，周雅芝脸上一红，争辩道：“早说了是小道消息的嘛，他们怎么说的？” 安妮伸出三个指头，“竞争激烈，三轮投票才出结果，《出租车司机》笑到了最后。” 陆致远哈哈笑道：“等会保罗他们回来，说不定又要宣布另一份得奖名单。” 众人笑笑作罢，心里也有些失落。 不过希望还在，不是吗？ 5月27日中午，郑沛沛、潘致文、陈关泰千里迢迢赶来戛纳汇合。 陆致远亲往迎接，指着陈关泰对大伙道：“他一来我压力倍增。” 陈关泰追问道：“导演，这就奇了，沛沛和致文跟我不一样？怎么单单我给你压力？” “他们从香港出发，你从更远的台岛专门赶来。这次戛纳如果空手而归，我无颜见你啊。” 三人大笑，陈关泰恭维道：“我估计这辈子也就这次有机会走戛纳红毯，虽然是闭幕式，也算毕生之幸。” 郑沛沛和潘致文频频点头，这何尝不是他俩的心声？ 做为一个影视圈人，一生中参与戛纳的机会能有多少？好不容易有一次，怎么都要赶来亲自看看，不让自己留遗憾嘛。 5月28日下午，戛纳电影节闭幕式拉开帷幕。 相对于盛大的开幕式红毯而言，闭幕式红毯虽然规矩不多显得散漫，各路报章媒体、新闻记者却尤其重视。 因为开幕式红毯有很多广告明星、蹭红毯者以及无关的名流，甚至拿到入场券的普通观众都可以去红毯上走一遭。 闭幕式红毯却不是这样，这里出现的每一个剧组、每一个演员、每一帧画面都值得认真研究，成为新闻记者创作的大好题材。 陆致远携《卧虎藏龙》剧组人员踏上红毯时，立刻引来雷鸣般的掌声，两边的人浪开始拥挤波动，无数粉丝在大喊着“东方陆”。 周雅芝挥手后附耳道：“你在欧洲的拥趸不比美国少。” 陆致远对两边挥着手，“或许是我自己判断错误，我一直以为欧洲没什么人喜欢我。” 萧升道：“那是你太轻看自己舞蹈带来的轰动影响了。” 剧组几人边说边走，不一刻走过红毯，进入宫内。 宫内此时已经人山人海，大腕明星多不胜数。 斯科塞斯和罗伯特??德尼罗以及卡洛斯??绍拉都过来跟陆致远握手言欢。 斯科塞斯附耳道：“听说了吗？我的老朋友克里斯??库卡在纽约发声，说罗伯特??唐尼纯属哗众取宠，拼命往自己脸上贴金，想出名都想疯了。” 陆致远惊喜道：“克里斯，他...他还好吗？” “你认识他？” 陆致远掩饰道：“见过一次。” “他很好，现在是《纽约评论报》的特约记者。眼下美国舆论对你大肆嘲讽，唯独他出来为你说话，你真得好好谢他。还有件事你听说了吗？” “嗨，马丁，你怎么那么多小道消息？” 卡洛斯??绍拉凑过来道：“这个小道消息是听我说的。” “什么？” 斯科塞斯笑道：“三轮评选，《卧虎藏龙》获胜。” 陆致远哈哈笑道：“这消息我听过三次，都是不同的影片获胜。” 几人捧腹大笑，引来无数眼球观望。 随着越来越多人进入宫内，厅内几乎座无虚席。 落座后，周雅芝抓起陆致远的右手摩挲着，“有信心吗？” 陆致远笑笑不语。 “顾姐姐和安妮还有霍利已经租了游艇，保罗掏的钱。” “怎么要保罗掏钱？”陆致远皱眉道。 周雅芝笑道：“他说这是规矩。真要得到奖项票房能涨多少知道吗？” “最少20%吧。” “所以啊，这对联艺来说不算什么？” “你们那么笃定我能拿奖？” 左边的郑沛沛抢道：“我有预感，今天好事上门。” “沛沛你什么时候变得神神怪怪的了？”过去一座的潘致文笑道。 远处的陈关泰道：“她演俞秀莲的时候我就觉得神神怪怪的了。” 萧升接话道：“乱讲，我在旁边怎么没见她神神怪怪，只是有些唠叨罢了。” “就唠叨之后的事。”陈关泰补了一刀。 几人哄笑，郑沛沛恼羞成怒，“再说我不让你回台岛。” 陆致远笑道：“他巴不得，去你家里吃住都不用操心。” “还是导演了解我。”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陆致远心下感动，大伙这是给自己解压来了。 不过笑过之后，确实人也没那么紧张了。 对于戛纳电影节的奖项而言，陆致远本是抱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态度来的，但是临到眼前，觊觎之心油然而生。 人若有了贪心自然就有嗔痴慢疑诸多毒心，这是不可避免而又司空见怪了的。 当地时间19：30分，宫内灯光全熄，评审团成员在田纳西??威廉斯的带领下来到台上致意。 台下响起了整齐的掌声。 整整半个月的时间，这些评委需要审看大量的影片，然后根据这种印象进行评选，劳心劳力至极，承受台下观众和电影人士的赞誉褒奖实至名归。 陆致远总觉得田纳西的目光始终盯着自己，心里怪异至极。 ------------ 第一百七十一章梦想成真 戛纳电影届各奖项的颁奖顺序跟别的电影节没有什么不同，也是根据各奖项的分量由轻而重依次进行。 颁发过最佳短片等几项垫场的小奖之后，舞台上很快开始颁发最佳技术奖。 上一届戛纳电影节里，胡金铨执导的武侠电影《侠女》就是获得这个奖项一举扬名。 说实话，陆致远这个时候心里很有些恍惚。 走到这一步，人不可能没有野望。 可是一旦有了野望，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 最后，法国纪录片《爪和牙》毫无争议拿走了这个奖项。 紧接着，各大奖项逐一解开悬念。 首先是竞赛单元奖，由《公路之王》夺得，接下来是最佳导演奖，意大利人埃托莱??斯科拉凭借《丑陋的罗马人》如愿登台领奖。 接着进行的是本届戛纳电影节的影帝加冕仪式，西班牙演员何塞??路易斯??戈麦兹登上宝座。 影后的出炉掀起了本届电影节第一个小高CHAO，出现了久违的双黄蛋。 法国演员多米尼克??桑达和匈牙利演员玛丽??德勒契克同时上台领奖，这一幕引得台下议论纷纷。 田纳西??威廉斯见左右同仁望过来，只能报以无奈的苦笑。 现在知道双黄蛋的影响是多么糟糕了吧？你们这些家伙总这样，撕逼大战中毫不退让，这时候晓得让我背锅。 好在最后的金棕榈大奖自己坚持了原则，要不然这届戛纳电影节绝对会凭借前所未有的两个双黄蛋奖项载入耻辱历史。 倒数第二个出炉的是戛纳电影节分量极重的评审团大奖，颁奖嘉宾何塞??马里念出《了侯爵夫人》和《姑息养奸》的名字，埃里克??候麦和卡洛斯??绍拉颇不情愿地上台受奖。 一般这个奖项的获得者没有谁会表露出喜悦的表情，哪怕再欢喜也要流露出自己与大奖擦肩而过的遗憾，让世人知道自己曾经是金棕榈的有力竞争者。 随着这一奖项尘埃落定，电影宫内的紧张气氛达到了白热化。 斯科塞斯百忙中回头看了看脸色如常、耳朵绯红的陆致远，不出意外的话，金棕榈大奖将会着落在《出租车司机》和《卧虎藏龙》其中之一。 田纳西??威廉斯拿着信封走上领奖台，台下很多人开始喊叫《出租车司机》的名字。 答案显而易见，美国籍评委会主席田纳西会颁发最高荣誉给香港电影《卧虎藏龙》么？他就不怕回国成为过街老鼠？ 田纳西扶好喇叭，看了看台下的斯科塞斯和陆致远，想起了惊心动魄令人窒息的终极撕逼大战。 “卡里布，你怎么能这样？关键的第二轮投票你居然弃权？”科斯塔??加夫拉斯起身怒道。 被训斥的卡里布面红耳赤，“我…我确实有点紧张，真不知道选择谁。” 夏洛特??兰普林叹道：“可你这样让我们刚才的第二轮投票白费力气，4:4又打成平手。” 田纳西站出来劝道：“算了，大伙再撑一把，第三轮投票谁也不准弃权，明白吗？” 众人点头后，再次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投票。 上一轮弃权的卡里布审时度势后果断投了《出租车司机》，他和科斯塔??加夫拉斯心里的想法是一样的：“美国籍评委会主席田纳西不可能让最高奖项旁落他国。” 然而，他们不知道田纳西的心里此刻也翻起了滔天巨浪。 连续两次支持《出租车司机》都未能让它成功登顶，这是上帝的旨意吗？自己还要坚持第三次吗？真不怕其他评委说闲话？ 自己不敢让《卧虎藏龙》夺得金棕榈？放屁，谁说的？它的导演陆致远在美国有多大能量你们不知道？ 年龄？年龄怎么了？21岁夺得戛纳桂冠不行吗？自己17岁还不是出版了畅销？ 随着投票不断进行，临到田纳西发言之前，票数再次来到4:4，科斯塔??加夫拉斯心里松了口气。 在他看来，田纳西不可能临时更改自己的投票对象，从哪方面来说都不会。 田纳西短暂犹豫后，说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决定：“我选择...《卧虎藏龙》。” 至此，旷日持久的评审工作终于尘埃落定。 见田纳西发愣，台下不禁出声催促。 田纳西中断回忆，摸摸鼻子感慨道：“说实话，我真的好像老了十岁。不过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我长话短说，这次的金棕榈评选确实非常艰难，入围的20余部电影佳作不断，要从中选择一部做为代表尤为不易。 咳咳，我们最后选择的这部电影，诚如大家所说，是历经三轮投票才得出的结果，其优秀之处毋庸置疑，极佳的配乐引人入胜，林海里的摄影让人陶醉，独到的镜头切换更是发人深省。 这么说吧，别的影片落选金棕榈会让人遗憾，而它错过这片叶子会让人愤怒。 这部影片，就是《卧虎藏龙》。” 此话刚落，台下无数人起立鼓掌，斯科塞斯和罗伯特??德尼罗也大度起立抚掌赞叹。 萧升、陈关泰、潘致文和郑沛沛早已跳起来欢呼，周雅芝则眼泪汪汪地抱住了陆致远。 大伙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纷纷抱在一起宣泄心里的高兴。 上台领奖的召唤声再次响起，激动得热泪盈眶的众人放开陆致远。 陆致远擦擦眼角，拍拍几人后上台领奖。 半路上斯科塞斯过来抱住陆致远，“好样的东方陆，输在你手里是种荣耀。” “谢谢你马丁。” 陆致远冲不远处的德尼罗点点头，然后上台，从田纳西手里拿过那片精致且代表着无上荣誉的金叶子。 “小子，关键的那一票是我投的。”田纳西低声笑道。 陆致远鞠躬道：“我非常崇敬您，衷心感谢。” 田纳西拍拍他的肩膀，往喇叭处延手一让。 陆致远走到台前，激动道：“我知道金棕榈是无数电影人的梦想，说实在的，我从没把自己当做职业电影人，现在却拿到了这片让人向往的金叶子，很多人估计杀我的心都有。” 台下一阵哄笑，掌声不断。 “首先感谢评审团和田纳西主席，”陆致远回头看了看微笑的田纳西，“然后是感谢剧组全体，包括授予我改编权的内地政府和新华社领导们，还有作者王度庐先生，他们是我的成功之基，没有他们的帮助所有的一切都无从谈起。 在这里还要感谢我的家人，她们给了我幸福美满和好运。 最后，我想对美国的一位朋友道谢，所有人都质疑我的时候，是他给了我信任和力量，谢谢。” 陆致远亲吻金叶子，深鞠一躬后走去采访厅，台下无数人鼓掌予以祝福。 至此，本届戛纳电影节落下帷幕。 后面的惜别晚会上，大伙接受记者采访留下合影，正式宣告本届电影节圆满结束。 ------------ 第一百七十二章 美国反响 陆致远跟评审团和众多获奖电影人握手致意后，带着剧组人员走出颁奖大厅，早有保罗守在厅外，拉着剧组众人赶往游艇处。 当晚，灯火长明的游艇上觥筹交错，众人放声高歌。 夜深了，海面上已然波平浪静，远处的岸边依旧有绵延灯火亮着。 海风轻轻拂来，令人倍感惬意。 陆致远从三楼下来，见众人围坐在甲板上静静地喝酒，“怎么不唱了？” 保罗笑道：“你不唱谁敢唱？” 萧升低声道：“公子睡了？” “颠了一晚上，挨着床就睡了。”陆致远笑道。 陈关泰问道：“夫人们也睡了？” “跟沛沛姐拿着金棕榈奖吹牛呢。” 保罗高兴道：“好，咱们玩咱们的，今晚通宵不睡我说克拉布、尤利亚诺，你俩坐近点嘛，咱们很久没在一起喝酒了，明天就要各奔东西，今晚好好聊聊。” 詹姆斯??克拉布提醒道：“明早导演还要去展览中心呢。” 陆致远坐下来，不屑道：“一个手印而已，多大的事？” 潘致文递一罐啤酒给陆致远，“老板，我敬你。打从来到陆虎，我就戏约不断，如今更参与了金棕榈影片，这会儿还真...真不知说什么好，总之先干为敬。” 陆致远见潘致文就这么咕咚咕咚灌下去一罐啤酒，不由笑道：“哎哎，慢点喝。你演戏有天分，差的是机遇，如今我给你了，自己好好把握。” 说完，他也一饮而尽。 旁边萧升感慨道：“老板用人真是神鬼莫测，你说潘致文原来从国泰到丽的，表现也就平平。谁想到来了陆虎，竟成《卧虎藏龙》里表现最好的演员，之一。” 陈关泰笑道：“你这个之一有点假，把导演往哪放？” “你聪明就你能，当导演拍个《卧虎藏龙》出来？“ “你要打脸不用这样用力吧？”陈关泰撇嘴道。 “嘿嘿，你演得也不错啦，外国媒体的评价非常高。”萧升捧场道。 陈关泰顿时喜不自胜，直叫“那是。” 保罗举起啤酒罐，“远，这次得奖能动摇你息影的决心吗？” 陆致远看着克拉布和尤利亚诺关切的眼神，喝了口啤酒道：“暂时不想动工，休息两年再说吧。” 萧升和潘致文面面相觑后垂头丧气，这个纯属玩票的导演如今已经囊括金马电影节影帝、奥斯卡最佳编剧和最佳导演奖、戛纳电影节最佳影片奖。 如此赫赫之功，哪里还有追求目标？ 当地时间14点05分，巍峨耸立的美国有线电视网CNN总部大楼里，罗伯特??唐尼正对着摄像机侃侃而谈。 “你真有这么不看好东方陆的《卧虎藏龙》？”美女主持人笑着问道。 “显而易见，无论从受欢迎度还是影片的思想以及内涵来将，《出租车司机》都比它高出至少两个档次。这不是我信口雌黄，很多影评人都这么说。田纳西是老资格的影评家，他毒辣的眼光肯定会还神圣艺术一个清白，心路不正者在艺术道路上注定两手空空。” “您跟东方陆有积怨？” “我？没有。说实话，我跟他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有人说，他是害怕你才躲去法国戛纳，是真的吗？” “这话是《纽约娱乐周刊》说的，我把它理解为无风不起浪。” “如果，我是说如果，”美女主持人笑了笑，开始悄然挖坑，“东方陆果真拿到最佳影片，你会怎样？” 罗伯特??唐尼并不蠢，咧嘴笑道：“饭照吃，舞照跳，该怎样就怎样。” “看来你潜意识里还是认为东方陆有夺魁希望。” 罗伯特??唐尼撇嘴道：“那倒不会，我从不轻易改变自己的决断。《卧虎藏龙》必将空手而归，我一直这样认为。” 主持人掩嘴笑道：“可你不敢打赌。” 罗伯特??唐尼脸上一红，“我确实不喜欢打赌。” 主持人抛了个媚眼，“跟女人也不赌？”顿了顿，“反正不赌钱，怕什么?” “怕，我什么时候怕过？”罗伯特??唐尼被女人的媚眼撩拨得魂不守舍。 “我相信东方陆会能得奖，”主持人笑道：“很显然，这与你的判断截然相反。” “不可能的事说百遍也是不可能。” “如果您错了呢？”主持人嘴角带笑眯眼问道。 罗伯特??唐尼盯着主持人的黑丝袜，脱口道：“给你洗一周袜子，”话一出口感觉不妥，于是打圆场道：“如果我赢了.....” 话未说完，一人冲进来大声道：“结果出来了，《卧虎藏龙》夺得大奖。” 罗伯特??唐尼张大嘴巴愣在当场，“不可能，开什么玩笑？斯科塞斯呢？” 那人笑道：“田纳西颁的奖，亲口说是《卧虎藏龙》。” 罗伯特??唐尼一噎，无话。 主持人笑道：“唐尼先生，节目录完后，我把袜子寄给你。” 因为是现场直播，罗伯特??唐尼得狼狈一幕很快被美国的千家万户看到，除了远在纽约的克里斯振臂狂呼外，所有讥笑陆致远没胆无能的民众全体噤声。 东方人有句话叫燕雀焉知鸿皓之志，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可笑的罗伯特??唐尼，他的大嘴巴将让美国民众永远铭记。 人家陆致远压根没把你放在眼里，你在这信口雌黄胡说八道，有意思吗？ 东方陆，神奇的东方陆，不是谁嘚吧几句就会垮掉的，他永远在创造奇迹。 与此同时，亚特兰大一个电话信号从美国西部飞快传递到中部伊利诺伊州芝加哥大学。 “喂，爸爸，你找我？是不是我这段时间表现优异，可以提前回家？” “霍克，你很让我失望，知道为什么吗？”老人家的声音异常苍老。 “为什么爸爸？我在这冰天雪地里真是受够了，您忍心看自己儿子闷死在这里？” 电话那头静了静，“别以为你跟罗伯特??唐尼说的那些话没人知道。我选择今天给你打电话，是因为陆致远今天拿到了戛纳电影节最佳影片奖。如果他今天失败，肯定会对你报复，相信我。到了那时，我将不得不放弃你，因为我的把柄依然在他手里，他给了我一个赚钱的机会，有一千万美元那么多。我这么说，想必你也理解，对吗？” 霍克如坠冰窖，半晌无话。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这种愚蠢的问题最好不要开口，那会让我更看轻你。克里斯协助陆致远拍片的事是个秘密，你居然蠢到忘记这一点，看来你真的还要多学两年，如果你还当我是父亲的话。” 说完，电话立刻挂断。 霍克放下话筒后，抚着胸腔急促地踹着气，看着窗外皑皑白雪，心里极度冰寒。 父亲的话击垮了他的信心，一如压垮骆驼的那根稻草。 ------------ 第一百七十三章喜从天降 凌晨两点多的香港九龙，突然神经错乱般四处鞭炮齐鸣。 梦里醒来的人纷纷打听出了什么大事？精神病院被打劫了？ 大半夜的不顾香港禁令燃放鞭炮，不怕被抓去警局？ 九龙警局里一片忙乱，大伙挤上冲锋车就要出动，楼上总警司探头出来，“港府命令，立即收队。” 警察们个个想不通，出了什么事？港府居然插手？ 康庄道书店门口，吴老三撑起竹竿点燃长串鞭炮，跑开后几步捂耳朵看着噼啪作响的烟火，心花怒放。 左右邻居爬起来问道：“吴老三，出了啥喜事？大伙怎么都放起了鞭炮？不怕阿SER抓人么？” 吴老三放下捂耳的双手大喊道：“法不责众，我怕什么？” “到底有咩喜事？” “香港有部电影得了戛纳电影节最高奖，以前从来没有过。” “跟咱有咩关系？”先问那人觉得不可思议。 吴老三瞪一眼，“给香港长脸，还不够吗？” 有人附和道：“可以，给咱香港长脸的事就该庆贺，我去找鞭炮。” 先问那人奇道：“阿灿你哪来的鞭炮？” “我清明节的鞭炮还没放完呢。” 天大亮后，各路报章陆续上市，全港市民很快都知道了陆致远在康城扬威的消息，顿时沸腾起来。 邹闻怀坐在老板椅上愣怔半晌，“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对面站着的何贯昌苦笑道：“昨晚的鞭炮声没把你吵醒？” “我没注意，还以为谁家死了人。” “老板，你以为谁家死人有那么大的阵势？” 邹闻怀笑道：“大吉利是，咱俩大清早说这不吉利。不过这是大好事啊，香港乃至华人电影都扬眉吐气，你我与有荣焉。” 何贯昌撇嘴道：“老板，说实话吧。” 邹闻怀颓然道：“好吧，我很后悔，想死的心都有。” “后悔没签下他？” 邹闻怀摇头道：“不，后悔没让他给个片约，哪怕一个也好。” 何贯昌点头道：“这话倒是中肯。听说此人很守信诺，几年前答应过李汉祥的一首歌愣是给了，而且非常好听。” 邹闻怀凑过来，“邵氏的那部《红楼梦》？” “不是《红楼梦》，叫《金玉良缘红楼梦》，两月后就开拍。” “真的好听？” “听者落泪，发人深省。” “你找找那首歌，拿来我听听。”邹闻怀拿起桌上的雪茄放在鼻尖闻了闻，“这小子委实是个人才，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何贯昌庆幸道：“好在他不束缚于别的公司。” 邹闻怀点头道：“对，的确值得庆幸。这样吧，你看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俩同去接机。” 何贯昌惊道：“过了吧？胡金铨去年戛纳归来你也没这样啊？” “胡金铨得的什么奖？人家陆致远得的又是什么奖？两者能比吗？” 何贯昌想了想，“您说，邵老六会去吗？” 邹闻怀顿了顿，“他肯定去。” 东京岩崎豪宅里，信田虎跪坐地上顿首道：“短短一月时间，黑龙会在香港的据点已被尽数摧毁，属下失职，请会长责罚。” “什么原因知道吗？跟陆致远有没有关系？” “原因尚不明朗，不过陆致远一直在法国，应该与此事没有干系。” 岩崎隆本摩挲下巴，“莫非我们的判断方向一直有误？真有一股势力躲在背后跟我们作对？还是陆致远的敌人？” “那我们怎么做？” 岩崎隆本断然道：“我们对陆致远的调查可以放在一边，先调查香港据点被夺一事，另外，上次说的入境名单也要抓紧时间审核。” “不管陆致远了？” “他刚拿下戛纳桂冠声望正隆，我们权且放过他。黑龙会从外围入手，先查清楚这股暗黑势力到底来自哪里存有什么目的，此事务必不动声色，切记。” “嗨，黑龙会谨遵会长吩咐，定会便宜行事。” 岩崎隆本满意地点头道：“去吧。” 5月29日上午，戛纳节庆宫旁边的星光大道上。 陆致远看了看方砖上“LZY”三个英文字母，按下了自己的右手。 田纳西在旁感慨道：“历史将铭记这一刻，所有华人引你为荣。” 陆致远转身笑道：“这一切都拜你所赐，谢谢威廉斯先生。” 田纳西拍拍他微笑道：“叫我田纳西。” “年底前我会来美国长住，您会在洛杉矶吗？” 田纳西摇头道：“不出意外，我都会在纽约爱丽合饭店，我是他们的常驻嘉宾。” 陆致远笑道：“我一定过来拜访你。” “咱俩聊这个，会不会有人说私相授受？”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哈哈哈，说得很好，那咱们美国见？” “纽约见。” 这天终究属于分离，回到酒店的陆致远送大伙陆续离开。 “维国，要听妈妈、小姨和艾米阿姨的话，爸爸很快就过来，好不好？” 陆维国乖巧地点头答应，陆致远与安妮拥抱后交待道：“别墅的事你没必要亲力亲为，交给装修公司就好。雪莉离开后，电影公司的事你让茱莉亚·洛根历练一番。” “知道了亲爱的。” 顾雅瑜和周雅芝上来抱住安妮。 “咱们很快就过来。”顾雅瑜安慰道。 周雅芝笑道：“到时我陪你去康耶丝农场住。” 安妮笑面如花，“秋晖、阿香，你俩不打算对我说些什么吗？” 秋晖、阿香拥过去。 陆致远看看窝在霍利怀里的陆维国，转身走开。 “保罗，开心点，我很快过来。克拉布、尤利亚诺，你们也是，别哭丧着脸。” 保罗苦恼道：“我早说不要送行，这种气氛真他么不好受。” “那便不说这个，电影的欧洲上映搞定了？” 保罗高兴起来，“当然搞定，欧洲先从法国开始上映，北美和亚洲在7月12日首映，你过来吗？” “不一定，过来前我会给你电话。对了，香港发行你跟嘉禾联系了吗？” “联系了，放心吧。” “那行，伙计们快走吧，别误了班机。” 众人上车，纷纷挤出窗外挥手告别。 陆致远抓着陆维国的小手一再叮嘱，陆维国不停喊着“爸爸”。 中巴车逐渐远去，扬起一路尘烟。 陆致远叹了口气，转身见周雅芝半蹲地上呕吐。 “怎么了？” 顾雅瑜拍着周雅芝的后背，吴尚香递过手帕，顾秋晖掏矿泉水出来。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这样，可能昨晚着凉了？”顾雅瑜见陆致远焦急，不禁解释道。 周雅芝摇手道：“我没事，一会就好，咱们还是回酒店收拾吧。” 顾雅瑜看看她，附耳问了几句，周雅芝脸色通红点点头。 顾雅瑜笑笑，凑到陆致远耳边低语两句，陆致远高兴地问周雅芝：“是真的？” 周雅芝扭捏道：“还不知道，得查查才行。” 陆致远高兴得蹦跳起来，“不用查，肯定是这样，哈哈，我又要当爹了。芝芝你走慢点，我去打电话。” “给谁打电话？” “你爸妈。” “谁？“ “咱爸妈。” ------------ 第一百七十四章扬名立万 5月31日，陆致远一行甫一回到香港，便被盛大的接机仪式吓了一跳。 邹闻怀、邵毅夫、何贯昌、方逸桦、李汉祥、江祖怡、岑文修父子俩等都来到了机场，甚至李俪鹃带着部分港府官员也在其中，各路记者长枪短炮严阵以待。 后排送鲜花、拉横幅、挂灯牌的粉丝群更是不计其数。 陆致远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无可奈何，这可太招摇了。 李俪鹃和文化署署长陈达文上前祝贺。 “你这次可是为香港扬名立万了，可喜可贺。”李俪鹃诚心祝贺道：“港督说等你忙过这阵子请你携夫人同赴家宴。” “谢谢，我一定前往。” 陈达文拉着陆致远的手道：“你这次得奖我也倍感荣幸，金棕榈奖截止目前整个亚洲唯有杰本得过一次，如今香港也能位列其中，我真的觉得无比自豪，感谢你。” “署长你言重了。” 陈达文笑了笑，低声道：“我们文化署已向市政局提出建议，想要创办香港国际电影节，把世界各地优秀的电影带给香港观众，这方面还指望你多多出力。” “时间定了么？” “如果一切顺利，该在明年3月。” “那时候我可能在美国，有时间我一定赶过来，行吗？” “当然可以。” 陆致远挤着笑脸从走下飞机就没停过，直到跟岑文修等寒暄完毕，才揉揉僵成一团的脸颊，回答了记者们的简单提问，之后在警察的护卫下乘车离开机场。 虽然意犹未尽，但没人会在此刻说陆致远的任何不是，他拿下的荣耀足以威慑所有人的不满。 两台中巴车载着一行人等直奔陆虎园。 车上，陆致远掏出一盒录像带递给蔡河平，“萧经理和芝芝简单摄制的纪录片，你拿去台里选个日子播出。” “这次电影节的颁奖实况？” “对，绝对独家实况。” “这个好，肯定会很受欢迎。” 王天菻凑过来道：“老板，这次你得奖，今后的香港电影圈还不得唯你马首是瞻？电影这块有什么打算吗？要不咱以你的名义办个培训学校？肯定火爆。” 陆致远摇头道：“我有何德何能敢去办培训学校？”顿了顿，“不过我对办个胶片冲印厂倒很有兴趣。” 李承伟在后面问道：“胶片冲印？这不是天菻叔的老本行么？” 陆致远看着王天菻，“知道我为什么对冲印感兴趣吗？因为这次在清水湾拍摄时，我亲眼看到很多片子去无线的冲印厂冲印，质量一般价格却很昂贵，因为全香港几乎只此一家。你是冲印出身，有没有可靠人选推荐？” “有倒是有，可是办冲印厂有前途么？香港这么小，一年能有几部电影？” 陆致远暗笑，再过10年，香港一年有400部电影，一部电影的冲印就算赚个万把两万，一年也是好几百万的利润。 “你不能这样想。香港经济正快速腾飞，独立的电影制片机构风起云涌，你没发现大批从国外电影学院毕业回港的年轻导演正在影响着香港电影的创作？各种各样的题材电影正在萌芽，今后香港电影蓬勃发展指日可待。如果一年有三百部电影，我们拿到一半订单，一单赚一万五，一年就是225万港币。 香港拍电影筹备时间短要求高，我们再网罗摄影人才组建摄影队、灯光组，提供电影拍摄一条龙服务，你说有没有前途？” 王天菻想了想道：“剧组省时省力而且一找就准，回头客必然越来越多。” “对，关键是冲印质量要上去，要强调品质，影像品质要有层次感，色彩成像要有立体感。我的要求是冲印厂具有亚洲首屈一指的冲印水平，什么时候杰本的电影来咱们的冲印厂下单，你就算大功告成。 至于投入，你开口，我掏钱，怎么样？” “老板你真让我来办这个厂？” “我有那闲功夫跟你吹牛皮？” 车里人哈哈大笑，王天菻红着脸道：“那我明天去找人，高添宙、魏里华都是我带出来的，一找准行。对了，这厂叫什么名字？” “陆虎电视节目制作中心更名为陆虎影视制作中心，下挂电影服务部，由你挂帅，人选你定，收益分成，可以吗？” “没说的，就这么定了。还有，这里有个本子你看看？” 陆致远接过剧本翻了翻，“什么本子？《北斗星》？严浩？没听说过。” “伦敦电影学院毕业的，24岁，小伙子很有才华。” 陆致远摩挲剧本良久，才想起来，莫非是拍《似水流年》和《滚滚红尘》的那个导演？ “留下他，这个本子马上立项，像这种年轻有为的影视人才咱们要留意。我觉得香港电影四头（噱头、拳头、枕头、鬼头）影片的时代已成过去。” 众人默默点头。 车到陆虎园停下，邓家勇过来提行李，后面跟着周母和周雅珍。 陆致远等两辆中巴车开走后，搀扶周雅芝上前招呼。 周母喜极而泣，周雅珍拉着周雅芝的手前后端详。 “妈，岳父呢？”陆致远问道。 周母笑道：“他倒想过来，我没同意。一是不方便，二是家里得留人看家。” “看什么家啊，这边地方宽敞，不如过来同住，热闹热闹。”陆致远提议道。 “那怎么行？” 陆致远摆手道：“可以的，明天就喊他过来，这样芝芝也高兴。” 这时府门大开，里面传出鞭炮声，刘荣华和齐德林带着阿芳阿美出来迎接。 众人步入院内，陆致远留在最后问邓家勇，“防卫都布置了么？” 邓家勇朝一些隐秘地方努努嘴，陆致远登时放心。 大伙进入客厅，陆致远问道：“叔，成果还没放学？” “没有，我等会去接。” 周母小心伺候周雅芝坐下，吴尚香拿出金棕榈奖座给大伙观赏。 齐德林啧啧称奇，“就这么一片叶子咱偌大亚洲几十年就杰本得过一片？” 吴尚香撅嘴道：“那是自然，要不怎会这样金贵？” 众人哈哈大笑。 陆致远看了看顾雅瑜，拉她出来。 “晚上咱要不要去趟浅水湾？” 顾雅瑜道：“不用，阿芝妈刚过来你就离开，这样不好。” 陆致远仔细瞅她，“你没不高兴吧？” “为什么？” 陆致远努努客厅，“你落后了。” 顾雅瑜洒然笑道：“我故意的，你信么？” “什么？”陆致远拧起眉头，“这玩笑你最好别开。” 顾雅瑜偎过来，“我要先怀上，阿芝妈那里怎么交差？” “原来你一直......”陆致远皱起眉头。 “回来香港就不会了，你放心吧。”顾雅瑜解释道。 陆致远搂住她，“你咋那么多心思呢？生个小孩还讲究先来后到。” “我想让大伙都开心嘛，这样不是很好？” 陆致远感动道：“有劳了。” “说的什么话，快进去吧，免得大伙疑心。” 陆致远边走边感叹道：“这样好的老婆去哪里找？” ------------ 第一百七十五章湾仔看地 深夜，陆致远独自来到书房，打开书柜取出两个盒子，一是佛骨，一是夜光玉璧。 他抚摸夜光玉璧的盒子，心里感激莫名。 “多亏了这玉璧，不仅救我性命治好五脏六腑的阴毒，还令我好运连连，确实是镇宅宝贝。” 一定要把这宝贝收好，勿使外泄惹来祸患。 收好盒子，陆致远回到主卧，床上的顾雅瑜放下书本问道：“睡下了？” “娘仨一块兴奋着呢，唠叨半天才睡。” “南头那三间房今后就给阿芝娘家住，往后你自己得注意点。” “注意什么？” “你说注意什么？”顾雅瑜羞红了脸。 陆致远醒悟过来，“这是自然，你看咱俩今晚......” “阿香和秋晖你不陪了？” “那是明天的事，今晚咱俩努力一把。” 顾雅瑜丢了个枕头过来，“你个流氓。” 第二天，陆致远去大酒店以及和记国际听取了工作汇报。 “你是说李察信对祈德尊出言不逊？什么原因？” 霍静安瞥了眼莫南寻，犹豫道：“是私下的场合，我只是偶尔听到，好像是为了个华人职员的事。” “职位调动？” 莫南寻竖起大拇指赞道：“老板料敌机先运筹帷幄......” 陆致远敲敲桌面，“用错词了。” 莫南寻摸摸脑袋，“嘿嘿，我有些紧张。” “你俩在这里，如同我的两眼和手足，”陆致远语重心长道：“这事看似很小，实则说明很多问题。李察信想要干预人事，显然已急不可耐地想要壮大。祈德尊刚才没跟我提这事，或许他认为手握大局不必在意。好了，这事我知道就行，你俩不要声张。等公司动荡不安时，我再来收拾局面。” 两人齐声道：“是，老板。” 走出公司，张金标开车送他去报社。 “阿标，正峰那里有空你也得去看看，好歹你还挂了个副科长的职。” 张金标笑道：“好的老板，我等会就去。” “要不趁我去美国前把你和正峰的婚事办了？” “这个不...不用吧。” “算了，跟你说等于白搭，明天我和张丽华说。” “嘀嘀”，前面路边有辆车使劲按喇叭。 陆致远探头出去看了看，示意张金标停车。 “叔，你这是去哪？”陆致远下车上前问候。 郭德胜摇下车窗，“阿标你开车跟在后面，阿远你来我车上。” 陆致远进去，轿车里空间很大，司机和副驾都是一身保镖打扮。 “我带你看个地方。”郭德胜微笑道。 轿车启动，陆致远扫一眼后视镜，只见张金标开着平治车稳稳跟在后面。 “叔，你这要带我去哪？中环？”眼见轿车驶进海底隧道，陆致远不禁发问。 “稍安勿躁，到了就知道。” 十分钟后，轿车停在湾仔港湾道。 “新力摄影器材大中华办事处？你来这里做甚？”陆致远看了看邻近的香港贸易发展局和对面的置地公司，猛然醒悟过来，“买...买下了？” 郭德胜哈哈笑道：“你还记得两年前我说的话？” “你说三年内要买这块地段建成新鸿基大厦，楼高53层，我怎会不记得？” 郭德胜叹道：“那句话只兑现一半，因为某些原因，我如今虽已买下，可要建成新鸿基大厦还要几年。” 陆致远想想也知道会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事，于是点头道：“好事多磨，慢慢做也行。” 郭德胜点头道：“只能如此了。” 他转身看着对面的置地高楼长叹道：“我来这里看过不下二十次，真的很想超越它的日子快些来临。” 陆致远与有同感，脱口道：“叔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我虽然定居美国在即，可照样会帮你实现诺言。” 郭德胜转过身来笑道：“我知道你要去美国定居，却一点不担心。因为你不会对那两个项目弃之不顾，你不是那样的人。” 陆致远笑道：“原来叔你想让我给你吃定心丸啊。” “不是，真不是。我了解你，也信你，比我儿子还信。” “谢谢叔。其实我有个事一直想跟你说。” “什么？”郭德胜拧起眉头，生怕陆致远嘴里冒出不好的消息来。 陆致远指着不远处正在拆卸的华人行，“沈壁，也就是汇丰银行的董事会副主席，他跟我关系不错。所以，就算出了意外，我是说就算啊，地铁项目不幸旁落，那个项目我也有80%的把握落到新鸿基的手上。” “此话当真？”郭德胜狂喜。 “我见我打过诳语么？” 郭德胜猛地抱住他，“谢谢你阿远。” 陆致远挣脱开来，“叔，你的劲忒大了。他们的项目要明年才招标，咱们得耐心等候。” 郭德胜激动道：“这么多年都等了，我不在乎多等一年。” “那咱们现在，回去？” “去吃饭，跟我来。”郭德胜不容拒绝地一挥手，举步朝前走去。 前行不远有座酒店，众人入内，服务员上前问候，带大伙走去包厢。 郭德胜径自进去，陆致远看看名唤“红梅”的包厢，举步也要进去，一位年约三十的斯文青年过来招呼道：“陆先生你好，可以聊两句吗？” 张金标抬手就要推开，被陆致远制止。 里面的郭德胜见此情形，笑了笑关上房门。 “我见过你吗？”陆致远疑惑道。 “你肯定不认识，我叫黄翰伟，是名医生。” “黄？医生？这名字很熟啊。”愣怔半晌的陆致远心下盘算良久才想起，如果没有自己出现，这该是芝芝的丈夫吧？ “有事吗？黄医生？”虽然有些同情，陆致远却着实给不了多好的脸色。 黄翰伟笑道：“没什么事，这包厢我常来。上次我和尊夫人还有几个同学在这吃饭，大酒店的事是我告诉她的……” 陆致远听罢肃然起敬，伸手道：“我听说了，彼时我在异国他乡进退维谷，得你相助真是感激不尽。” 黄瀚伟握手道：“我对尊夫人心有仰慕，可她从来没给我好脸色。可就算这样，我也甘之如饴，只愿她一生幸福无忧无虑。” “会的，我会好好待她，你放心。黄医生若不嫌弃，不如一起喝一杯？” “不了，我跟朋友约在那边。”黄瀚伟指了指不远处的“白莲”包厢。 陆致远笑道：“那我们有空再聊。” 黄翰伟躬身道：“陆先生你不错，谢谢你。”说完挥挥手，“回见”，施施然走了。 陆致远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后世的评论颇为荒谬。 这黄医生看起来哪里像个惯会家庭施暴的坏人？简直就是情圣。 走进包厢，陆致远见郭德胜凭栏远眺对面的半岛大酒店。 “叔，你看什么呢？” “巍巍哉，半岛。阿远，你身上担子不轻啊。” 陆致远笑道：“时间汤乎哉，若流水。你看好吧，半岛必会扬名世界。” 郭德胜转身笑道：“哈哈哈，阿远，我就喜欢你这一点，永远自信自律自立自强。” 陆致远脸上一红，扭捏道：“叔你给这么高的评价，我受宠若惊。” 郭德胜哈哈大笑，“你值当的。” ------------ 第一百七十六章开解唐导 1976年，对香港来说意义非常，经济在这一年持续蓬勃发展，各项新政层出不穷。 这一年，港府推出了“居者有其屋”计划。由香港房屋委员会负责“居屋计划”的选址、设计、开发和出售，居屋通常以成本价（低于市价的1/3或1/2）出售给中等偏下收入者。 这一年，在住宅楼宇方面，私人住宅大量兴建，导致长期以来一直在地产市道扮演重要角色的唐楼正式步入淘汰行列，代之而起的是高层住宅大厦和大型私人屋邨。 商业楼宇市场，供需更是无比畅旺。 中环、尖沙咀等繁华商业区率先掀起重建高级商厦的热潮，新兴的商业区如湾仔、铜锣湾、尖东等地各类商业楼宇纷纷落成，高耸云天的摩天大厦如雨后春笋般相继冒头，香港商业区焕然一新。 由于制造业继续蓬勃发展，加上港府取缔谓“山寨厂”的政策出炉，分层工业大厦和货仓更被殷切需求。 陆致远看着手中的资料，深切感受到香港地产日新月异的发展势头，决定提前跟沈壁说好项目的事。 要真在华人行项目上摔跟头，他肯定无颜回港见父老乡亲。 他刚拿起话筒，吴尚香进来道：“大哥，唐导演找你。” “唐导演？哪个唐导演？”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一位慧心青眼、可人如玉的美貌女子进来，正是唐舒璇，“才多久你就忘了我？” 陆致远起身相迎，“你咋有空过来？请坐。” 两人落座，吴尚香奉上茶水后出去。 唐舒璇看着对面意气风发的陆致远心里一阵恍惚。 四年前的此时自己与他初次邂逅，那时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孩，稚嫩得可爱。 四年后竟有了沧海桑田的变化，眼前这人摇身一变成了大酒店董事会主席兼和记国际实际董事长、陆虎集团拥有者，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有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导演、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等身，这么多耀眼的光环不免让她心动神摇。 回想昨日，要说没有后悔那是不可能的。 可又能怎样？错过了便是错过了，破镜已碎，不复重圆。 “《十三不搭》怎样？不好意思我一直没注意它的票房成绩。” 唐舒璇脸色黯然，“败了，一败涂地。我现在已经心灰意冷，从年底到现在都忙着《大特写》的刊物运营，电影导演一职，再也不敢想了。” 看着眼圈红润的唐舒璇，陆致远心下唏嘘。 “真不拍了？” 唐舒璇摇摇头，“片子落选柏林电影节竞赛单元后，我就下决心不再拍片。” “归隐山林？” 唐舒璇白了他一眼，“不然还要怎的？我35岁了，难道拍一辈子？” “甘心吗？” “不甘心，可又能怎样？接二连三的打击，对我一个女人来说，未免太残酷了些。” 陆致远点头道：“确实，任是谁碰到这些打击也受不了，可身为导演，这都是逃避不了的，不是吗？” 唐舒璇揉揉鼻子，“我这次过来是想讨个主意，到底是想方设法让《奔》重见天日还是就此回洛杉矶嫁人？” “嫁人？嫁谁？” “嫁你，你要不要？”见陆致远满脸尴尬，唐舒璇心里一叹嘴上答道：“逗你的，看你紧张那样子。我决定嫁给保罗，就是一直追我那个。” 陆致远想不起保罗是哪个，“《奔》只怕目前难有改变，毕竟太敏感了。就此归隐洛杉矶嘛，只怕你未必甘心，不如再拍一部？” “我现在出去，别人都是绕道走，谁愿意投资让我拍戏？” “这个你不必担心，咱俩总归不是一般朋友。不如我来投资，你拍。” 唐舒璇听得“不是一般朋友”，心里一阵感动，“你不怕我搞砸？” “几百万的事我亏得起，况且我对你有信心，怎么说我都是你教出来的呢。” 唐舒璇笑了笑，“我要知道你有今日成就，绝不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陆致远感叹道：“世事变幻，谁说得清？” 唐舒璇岔开话题道：“拍什么你有想法么？” 陆致远起身来回踱步，“我的有线电视台接档《上海滩》的是《书剑恩仇录》，佳视准备播《神雕侠侣》……” “你不是买了金庸的电视改编版权么？怎么佳视还……”唐舒璇忍不住插话道。 “我只买了十部，《神雕侠侣》不在其中。” 唐舒璇延手示意继续。 “佳视还要拍《广东好汉》剧集，丽的预计八月也要播映《十大刺客》和《七侠五义》两个剧集。” “你说的这些跟我拍什么有关系？” 陆致远伸手道：“别急，我说这么多的意思就是动作类型的影视剧开始冒头。” “你的《卧虎藏龙》也是？” “当然，所以我建议你拍个动作方面的片子，未必要打得多玄妙，只要有这么个核就行。” 见唐舒璇不解，陆致远解释道：“有这么个主题就行了。比方说，一个女的被人欺负，然后复仇……” 唐舒璇见陆致远戛然而止愣在当场，不禁问道：“后面呢？怎么了？” 陆致远脑海里乍然想起昆汀·塔伦蒂诺的影片《杀死比尔》，一部情节简单至极却影响深远的电影。 他高兴道：“我突然来了灵感，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拍一部含有东方元素的西部片，力图在北美票房和奖项上取得突破。” “我在香港都拍不好，还去北美闯荡？”唐舒璇觉得不可思议。 “不要妄自菲薄嘛，你在洛杉矶有亲朋好友，便于施展腾挪。故事咱们最好简单点，就这样，女主角是暗杀小组的杀手，想通过结婚来摆脱曾经的血腥生活……” 等陆致远说完，唐舒璇疑惑道：“就这么简单？” “故事情节确实简单了点，可要拍好也不易，你得全力施展自己的导演风格。黑帮、杀手、血战、复仇，要把感情宣泄在里面，高CHAO迭起，肯定会大受欢迎。我准备投资500万美元，你敢不敢？” “啊？” 屋内屋外两声惊叹同时响起，陆致远拉开屋门，顾雅瑜和吴尚香差点摔倒在地。 “你们这是做什么？” 顾雅瑜神色自然处变不惊，“我听阿香说你来了朋友，想喊上一起吃饭。” 陆致远看看腕表，“确实到了饭点，不如咱们去饭桌上继续聊？” 唐舒璇脸色通红，急忙道：“你…真的要投这么多？” 陆致远瞥一眼顾雅瑜，“咱们在美国拍片，这不算多。放心，我那时候也在美国，会帮你的。至少剧本和主题曲我会负责到底，OK？” 唐舒璇登时笑面如花，“有你在，我还担心什么？这位是陆夫人吗？你千万别多心，我跟阿远情如兄弟。” 顾雅瑜笑道：“阿远早跟我说过，当初身无分文时得你助力良多，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担心什么？走，咱们一块吃饭去。” ------------ 第一百七十七章夜会沈壁 美丽华酒店顶楼包厢里，陆致远眺望迷人的香港夜色，摇晃着杯里的红酒。 “纽约一别，又是半年过去，你们汇丰银行在美国进展如何？” 对面的沈壁凑过来，“别说我还正想找你。” “有事？” “我们在美国开展业务时总是存在信任度的问题，所以董事会商议后，想请你……” “形象代理？” “对对对，就是形象代理，不知你意下如何？” 陆致远摊手道：“你也知道我从来没给任何公司或产品做过代理……” “年代理费100万美元如何？” 陆致远笑道：“这不是钱的问题。” 见沈壁大失所望，陆致远叹道：“也就是你，别人想都别想。” “你答应了？”沈壁大喜道。 “你开口，不要钱我也得答应。”陆致远把你无奈答道。 沈壁摇头道：“交情归交情，钱是公司的，自然要拿。” 陆致远苦笑不说话。 沈壁举杯道：“远，这样的难题都被我轻易做到，你太给面子了。” 陆致远端杯碰了一下，一口饮尽杯中红酒。 沈壁给他倒酒，陆致远笑道：“我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能否做到。” “你别说，我先问两个问题。” 陆致远延手示意他继续。 “地铁上盖的项目如今众说纷纭，你会以新地集团还是以和记国际的名义参与这个项目？” “新地集团。” “看你名下产业结构，唯独和记地产目前还是空壳，没有任何启动的架势，这是为什么？如今的香港是地产的天下，你会不知？” 陆致远端杯浅缀一口红酒，“我当然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 “香港的地产业勾连甚广关系网千变万化，我需要至少三年时间来理顺并且适应行业里的规矩和底线，再此之前我不会贸然行事。再者说我已经答应新地集团帮他们拿下地铁上盖项目，人无信不立，我必须做到。” “包括我们汇丰正在拆卸的华人行项目，对吗？” “你知道？” 沈壁笑了笑，“香港只有这么大，你又这么有名，出点事有几人不知？那你准备什么时候介入地产？” “年底我去美国休整两年，到时候再说。” 沈壁放下酒杯往北指了指，“你想等北方定局？” 陆致远奇道：“你对北方很关注？” “我们做生意的，肯定要八面玲珑才行。” 陆致远笑道：“我知道你对北方向来没有好感。” “谁说的？你不知道我最崇拜的人就是你们开国太祖么？” 陆致远圆睁两眼，沈壁不是历来反对内地统一香港么？怎会这样？难道真像黄翰伟一样，后世的评论未必如实？ 他岔开话题道：“也可以这么说，北方定局后，我会以和记国际的名义介入香港地产。其实赚钱对我来说，并不是很执着的一件事，我只想一家人开开心心，身边朋友顺顺当当就好。” “包括我吗？” “这是自然，你是我最挂念的朋友。”陆致远笑道。 “谢谢，我会去洛杉矶看望你。” “你怎么知道我定居洛杉矶？” “你离不了电影圈，所以肯定在洛杉矶。不出意外，你会买比弗利山庄的别墅。” 陆致远耸肩笑道：“看来你对我了如指掌。” 两人笑了笑，沈壁开口道：“好了，你的不情之请应该是让我在华人行项目上对新地集团网开一面，对吗？” “不是网开一面，是另眼相待。” 沈壁转动手中酒杯，内里腥红如血。 “知道我们华人行招标为什么放在明年五月吗？” “这个，我真不知道。” “三个原因。” “愿闻其详。” “第一个原因你曾经说过，我和塞尔确实在找一个能够托付的华人。你别问，目前已经找到，还在观察。” 陆致远笑笑，“第二个原因呢？” “我们问过唐信，地铁上盖项目1月开始招标，4月出结果，所以华人行项目招标定在5月，也是想看看谁能独占鳌头。不过你既然发话，我怎么也要想想办法才行。当然，新地要能中标地铁上盖项目的话，一切将水到渠成。” “第三个原因不会跟和记国际有关吧？” 沈壁竖起大拇指，“你料事如神，我们就是想看看和记国际汰弱留强后会是怎样的面貌，如果可能的话，还是想尽力扶助一把。” 陆致远感动道：“谢谢，和记国际暂时不会大力扩张。” 沈壁皱眉道：“你既然暂时不想进入地产业，不如利用自己声望打造电影王国？创建电影院线怎样？江祖怡已经是院线老板，邹闻怀的第一家电影院也马上就要开业，加上已有的邵氏院线，竞争不太激烈，还是大有可为的。” “算了，我还年轻，这样一来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何必呢？” 沈壁点头沉思，陆致远饮酒回味，两人意外沉默下来。 散席后，陆致远目送沈壁离开，正准备上车，一个人影拿着石头从旁扑过来，被张金标一脚踢倒路边。 陆致远走过去，“是谁？” 张金标一脚踏在那人胸口，“罗列。” 陆致远吃惊地看着衣衫褴楼躺在地上的罗列，“你想报仇？” “我不该吗？没你那些鸡鸣狗盗的手段我会沦落成这样？” “你自己害人在先，如今却来怪我？你心性凉薄，勾引女孩始乱终弃，受到这样的惩罚难道不该？” “你几时见我勾引女孩始乱终弃？我在男女一事上从来都是你情我愿，不可能强逼威迫。” 陆致远登时哑然，后世《红楼梦》剧组那个女孩遭罗列始乱终弃的事还没发生，自己这是先入为主？ 在黄瀚伟和沈壁的个人印象上，自己也曾先入为主用后世的评论盖棺定论过，这样到底对不对？ “可你害我报社差点倒闭，这总归是不争的事实。” “有马老板和胡鲜威逼利诱，我敢不答应？”罗列梗起脖子，神色激动。 陆致远默然，是啊，自己举手之间让一个有着大好前途的明星一夜间成为过街老鼠，这与吴子豪等人威逼自己离港有何区别？ “你目前在做什么？” 罗列狠狠地盯着陆致远，“除了乞讨还能怎样？” 陆致远掏出五百港币给他，然后起身道：“这两天有空去找我，我安排你的后路。” 说完他转身上车，张金标随后跟上，目瞪口呆的罗列躺在地上目送二人驱车离开。 ------------ 第一百七十八章香港大学 两日后，陆致远在集团办公楼前对第一批前往香港大学培训的骨干进行了声情并茂的讲话。 “…… 这次的培训，想必你们早已知道，会有三批名单，基层骨干及各部门的正副职领导都会参加。 公司举办这次培训，旨在利用香港大学先进的管理理念和师资力量，对咱们集团的中坚力量进行一次强有力的充电，让大伙劲往一处使，帮助咱们煅成高效的企业团队，打造咱们公司的核心竞争力。” 视乎培训效果，我准备将受训人员扩展到公司的每位员工，而且今后我们还会举办类似的培训。 各位，你们千万别认为自己七老八十还学习是个苦差，也不要以为自己知识储备足够丰富不再需要充电。 活到老学到老，适当停下来总结自己的工作是件很有意义的事，它能提高你的工作效率，融洽你与同事的沟通，深刻领会集团公司的各种文件精神。 公司来说，这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所以请你们积极配合。刚才念到名单的立刻上车，第二批培训人员半月后由蔡经理带队，第三批由赵总监带队。” 看着大伙精神饱满地排队上车，陆致远颇感自豪。 张金标过来低声说了两句，陆致远看往车后，一个衣着朴素的人走出来。 众人看到来人，议论纷纷。 “他怎么在这里？” “罗列？他不是逃去国外了么？” “哪有，前阵子我看到他在清水湾片场乞讨，没人理会。”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不会想到自己会沦落如斯吧？” “他是自作自受，当年行事不知收敛赌毒都沾的时候没过想这些？” 陆致远看着面前低头不语的罗列，“想清楚了？” 罗列瓮声道：“想清楚了，从今往后我跟你干。” 陆致远抱臂笑道：“我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不过你从九龙干巴巴跑来，足见心有诚意。我且问你，赌毒还沾么？” 罗列抬头道：“早就没沾了，今后也不会再沾半点。” “好吧，我信你。有了这场变故，你该领悟到很多做人的道理，要真是浪子回头，不如帮我训练一批武术苗子如何？想来这偌大香港，目前也只有我容得下你。” “谢谢老板，我一定好好干。” 陆致远冲车上喊道：“曾丽珍，你过来。” 曾丽珍从车上下来，陆致远指着罗列道：“罗列，你应该认识，从今往后帮你训练武术苗子。“ 曾丽珍有些迟疑，陆致远解释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他变成这样也是因我而起，如今既然想改过自新，我便给他机会。罗生，过来了就好好干，他日未尝不能东山再起。” 罗列点头，“好的，老板。” 曾丽珍笑道：“老板既然发话，列哥又有这样的决心，我当然没话说，请列哥今后多指教。” 罗列眼圈泛红，频频点头。 陆致远笑道：“阿珍你把他安排下来，咱们等会出发。” 香港大学奠基于1910年3月16日，是香港历史最悠久的高等教育机构，一直是亚洲最具名望的大学之一，有亚洲“常春藤”之称。 陆致远看着眼前具有典型西方建筑风格的本部大楼，对陪同左右的校领导笑道：“贵校物华天宝钟灵毓秀，底蕴深厚育才无数，我们陆虎集团在这吸点灵气，必是美事一桩。” 黄立松校长陪笑道：“陆先生的美誉实不敢当。不过贵司职员上课兢兢业业聚精会神，能有所体悟是肯定的。” 王庚武副校长笑道：“陆虎集团来校培训骨干，堪称开创香港企业之先河，器才之壮举，这都是陆老板眼光高远以人为本的结果。” 陆致远不好意思，“人才是企业之本，让他们得以提高也是公司受益。这次麻烦你们了，感谢。” “哪里，我们希望有更多的企业认识到这点，跟学校的互动更深入。” 陆致远笑了笑，继续前行。 他的身边校领导不少，远处还有很多学生观望。 “这是邓志昂楼，那边是孔庆荧楼，再往前还有舍堂和何东夫人纪念堂......” 听王庚武介绍得详细，陆致远转头问道：“这些都是名人捐建的？” “我校校训便是‘明德格物’，明德，便是要彰显推广他们的德行。” 陆致远笑道：“你跟我说这个，不会认为我够资格捐建校舍吧？” “陆老板真会开玩笑，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奥斯卡最佳导演，又在香港经济界屡建功勋，怎会没有资格在本校建楼？我们巴望不得呢。” 陆致远望向黄立松，“真的可以？” 黄礼送抚须答道：“当然可以。” 陆致远摇头道：“算了，我年纪太轻，真不适合做这扬名的事。” 说完他朝前走，黄立松急道：“你若捐建校舍，便是校董，今后来校培训的费用可以酌情收取，选拔人才还能优先。” 陆致远停步，“没骗我？” 旁边很多教师笑起来，纷纷道：“自然不会骗你。” “那我建宿舍吧。”陆致远挥手道，学生住着自己建的宿舍，想必心里肯定感恩戴德。 “别，宿舍已经够用，你可以建别的啊。”王庚武劝道。 到了这时，陆致远哪里还不明白这些校领导把自己当做冤大头，怪不得老子一进学校就这么热情，原来别有目的。 真以为自己名声在外有王霸之气让别人跪服？想多了！ “那建什么？饭堂？”陆致远微恼，自古老师心眼多，这话还真没错。 王庚武谆谆善诱道：“陆先生你是大名鼎鼎的文人，怎好捐建饭堂？怎么也得建跟自己的老本行相关的设施不是？” 陆致远不甘心入套，“书？那就建几个书报亭吧。” 王庚武忍不住了，“那多没影响力啊？要就建图书馆，大伙集中看书读报的地方。” 陆致远环扫一周，“图书馆面积可小不了，你有地方建？” 黄立松指了指前面林木深幽的地方，“那片地方都可以，曲径幽路，书香阵阵，想想都让人心醉。” 陆致远看了看那片花岗石遍布的林地，“那块地建图书馆得不少投资吧？” 黄立松和王庚武面面相觑尴尬至极。 身后的老师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三...五啊不，八十万港元应该足够，反正百万不到。”身后一名负责基建的校领导答道。 陆致远暗笑，这帮老师可真行啊，挖好了坑等自己跳。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学校教书育人，哪来银钱修建校舍？不指望有钱老板赞助点还能指望港府？ 由此他想到后世古天乐在内地建学校的做法，心里颇为赞同。 一座城市，最紧要就是医生得力，教师有为，自己有钱时真该学学古天乐，去内地建一些学校和医院。 “那我就投一百万港元，名字还是叫陆虎楼吧。我年纪尚轻德才浅薄，不敢妄以个人之名冠之。” 这话引来阵阵掌声，大伙纷纷赞道：“陆先生高风亮节，实是我辈楷模，当为后人谨记。” 陆致远哭笑不得。 ------------ 第一百七十九章爵士勋章 一周后的港督府家宴上，陆致远再次见到了林冯生。 陆致远看了看远处港督夫人、顾雅瑜和李俪鹃在一起观赏满园的植物，转头问道：“你说她加入了民主党？” “是的陆先生，对于你上次张义出手给予她资金援助，她非常感激，一定要我转达谢意。不过她说了，你的这笔投资必将有去无回。” “无所谓，当我欠她的吧。”陆致远撇嘴道。 “陆先生，你真是好人，上次我错怪了你，我道歉。” 陆致远摆手道：“不知者不怪。” 林冯生叹道：“可惜陆先生对在英拉内做生意似乎不感兴趣。” 陆致远摇头道：“确实没兴趣，只要苏拉哈托执政一天，我就不会在英拉内投资。” 林冯生听了不禁赞道：“看来你提供资金援助是真的不求一丝回报。” 陆致远假意怒道：“搞半天你以为我假仁假义？还是你认为梅加瓦蒂终将一事无成？” 林冯生尴尬至极，遮掩道：“没有没有。” 所幸港督出面救场，“嗨，两位先生，还不过来就餐？” 两人相视一笑，往餐厅走去。 众所周知，英吉利人的家宴与不拘礼节的美国人大相径庭，非常注重礼节，极端在意爽约。 所以如非必要，受邀者千万要记得要按时赴英吉利人的约，否则他会恨你一辈子。 英国人请客时，会尽力迎合每位客人的口味。 主人往往在事前会通过各种渠道去了解客人的饮食习惯，因此港督府的家宴里除了西方人喜欢吃的烤鸡、烤羊肉火腿、牛排和煎鱼块之外，还有两道地道的华夏菜：夫妻肺片和家常豆腐，这自然是特意为陆致远夫妇准备的。 另外，开胃酒和座位，在英吉利人的家宴上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港督邀请的朋友不多，只是几个亲近朋友带着家属。 众人就坐后，港督指着桌上的牛排介绍道：“今天牛排不错，大家可以多吃点。来吧，咱们举杯同饮，为今晚最美丽的月亮，也为载誉归来的远。” 众人浅饮一口后放下酒杯，开始吃菜。 港督用餐巾抹抹嘴巴，“远，听说你要去美国定居，是真的吗？” 陆致远看看李俪鹃，李俪鹃洒然一笑。 “港督阁下日理万机，还有余暇关心一介平民的举动？” 港督笑道：“如今的你不是一介平民，千万不要忽视自己的影响力，想知道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吗？” 陆致远看看左右，见大伙都停下来露出期待的眼神，于是笑道：“我能不想吗？” 港督哈哈笑道：“肯定不能，大伙会不开心的。” 港督夫人忍不住了，“亲爱的，吊别人胃口可不是英国绅士的习惯。” 港督只好举手道：“OK，年初包裕刚获封爵士的场面你看过吗？感觉如何？” 陆致远口不对心地答道：“看了，羡慕不已。” “哈哈，大可不必，因为今年港府报了你的名字上去，整个香港娱乐圈，你和邵毅夫将是唯二获得爵士的两位。” 陆致远的脑子一下子懵了，授勋爵士？跟邵毅夫并列？这怎么可能？ 香港有这么多名流大亨，怎么就轮到自己了？金庸都还没有任何爵位等身呢。 很快，他就想到，这个爵位对自己今后来往大陆没影响吧？ 港督对陆致远大吃一惊的反应很满意：“看看，我们的远已经高兴得失态了，哈哈。” 顾雅瑜拍了拍陆致远，他才醒悟过来，“阁下说真的？” “这还有假？” 林冯生和李俪鹃举杯道：“祝贺陆先生荣获’爵士‘勋位。” 港督和其他人也纷纷举杯祝贺，陆致远和顾雅瑜起身谢道：“感谢，非常感谢阁下的器重和诸位的祝福，这个消息确实让我非常高兴。” 能说不高兴吗？港督有百种方法让你欲仙欲死。 港督摆手让他坐下，“你还没回答我呢，真要去美国定居？” 陆致远瞥一眼顾雅瑜，“我想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好好陪家里人，玩累了自然回来。” 港督点头道：“这是对的，华夏人不是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吗？先把家里安顿好再来开创更大的事业，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来，祝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家庭和和美美，生出一堆小远来。” 众人哈哈大笑，一起端杯祝福。 陆致远只好跟顾雅瑜再度起立接受祝福。 回去的路上，顾雅瑜终于忍不住抱着陆致远大哭。 陆致远尴尬地看着前面两人，张金标目视前方，骆山英看着车外，对身遭浑然不觉。 “好好的哭什么？” “我高兴嘛，你知道华人授勋的有几个吗？这是多大的荣誉啊。” 陆致远不屑道：“就那么回事吧，我在忧心明年还得跑去伦敦呢。” 顾雅瑜咬着他的耳朵，“怕见到她？” 陆致远赶紧摇头道：“没有，她现在跟丈夫过得很好，我不会乱来。” 顾雅瑜正色道：“你要想在香港安稳过日子，最好不要火中取栗。” 陆致远点头不语。 港府上报名单如果真的通过，自己届时必然要去伦敦参加授勋仪式。 在英吉利，一年会有两个公布授勋名单的时间，一是新年，二是女王寿辰日，用以嘉奖对英国社会有贡献之人。 “反正不是明年一月就是六月，那时咱们已在美国，到时你跟我去便是。” “真要我跟你去？” “当然，”陆致远捏紧她的小手，“你在身边我安心。” 顾雅瑜白他一眼，“你对你自己不放心罢了。” 陆致远干笑两声，看着车旁不断后退的风景，一颗心儿扑闪扑闪，不知是喜是忧。 回到家里，顾雅瑜第一时间告诉家里人陆致远即将获得“爵士”勋章的消息，众人喜出望外。 刚住过来没多久的周父竖起大拇指道：“阿远真是好样的，”见陆致远不以为然，他解释道：“英吉利皇室向香港华人颁发过不少荣誉头衔，但能成为爵士的屈指可数。” 他扳着指头道：“四年前的简悦强，够牛吧？一直在港府任职，也才获得下级勋位爵士。钟士元我就不说了，他是在港华人的最高代表，得过爵级大十字勋章。年初获封的包裕刚，你自己知道的。可以说，获封爵士对于在港华人来说，非常之难且很有地位，它代表着你已经在上流社会登堂入室。” 陆致远恍然大悟，原来“爵士”勋位如此可贵。 英吉利的骑士勋章共有5个级别：爵级大十字勋章??、爵级司令勋章、司令勋章、官佐勋章、员佐勋章，只有获得最上两等的授勋才算取得“爵士”勋位。 除此之外冠以爵士头衔的另一途径就是获得下级勋位爵士。 好像后世金庸仅获得官佐勋章，成龙只拿到员佐勋章。 这样看来，自己真的算是一步登天了。 ------------ 第一百八十章接人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陆致远开始交待后事，此去两年，要交待的事务真不少。 “如果需要的话，我每个季度可以回来一趟。”陆致远带着歉意说道。 “不必，你且宽心度假，有事咱们直接联系。”罗森笑道。 “粤省电力的事需要我帮忙吗？” 罗森吓了一跳，伸出双手摆道：“你不掺和就是最大的帮忙。” 陆致远闻言哈哈大笑，“我有这么大的破坏力？” 罗森苦笑道：“你难道不知道？” 祈德尊知道陆致远行将远离后表示高度支持，“一个企业需要执掌者寸步不离，这本身就极不正常，不是吗？” 陆致远点头道：“你能这么想最好，我怕你累倒。” “你放心，和记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我绝对不会让它再出现任何意外。” “那就拜托你了，有事打我电话。” “这个自然，董事长不必客气。” 祈德尊走后，陆致远叫来霍静安和莫南寻密议良久。 陆虎集团也开始频频调动。 “袁士刚做为香港箱包分公司经理，全权负责箱包公司一应事务。萧升任有线电视台节目制作部经理，王天菻任副经理兼冲印长厂长。集团人事部经理由原副经理米德良出任，其它职位暂时不变。会后张丽华和王丽芬留下，其他人散会。” 等大伙出去后，陆致远笑道：“你俩的婚事我已催过阿标和正峰多次，总得不到答复。今日我问问你俩，到底作何打算，要不趁我去美国前一起办了？” 二女扭捏不做声，陆致远拍板道：“就这么定了，我责成公司人事和工会与你们家里商量，就定在7月12日一起操办，仪式结束咱们一起看《卧虎藏龙》。” 《卧虎藏龙》欧洲的上映早已开始，反响极好。 北美和亚洲的首映定在7月12日，对此《雅致报》赤裸裸地宣传：“做为本年度戛纳电影节的最佳影片，也是奥斯卡最佳导演陆致远先生亲自执导的最后一部影片，全球影迷对此万众期待，该片在欧洲屡屡爆掉票仓，票房一直在飘红。 7月12日，该片将在北美和亚洲首映。 如果你读过他的书，看过他的电影或舞蹈，听过他的歌曲，不妨最后支持一张电影票。 因为，这是绝无仅有的最后一次绝唱！” 陆致远看两女红着脸出去，暗自好笑。 入夜，陆致远在家里吃饭。 他不时夹菜给周雅芝，“你得多吃点。” 周雅芝撑着下巴叫苦道：“我吃不下了。” 众女看得眼热，却做不得声。 周母在旁训道：“吃不下也得吃，你是两个人呢。” 顾雅瑜在旁笑道：“阿芝你要不歇歇再吃吧，多补充点营养对小孩好。” 一家人说笑着，阿风跑进来俯在陆致远耳边说了几句。 陆致远起身道：“秋晖你跟我来。” 见陆致远脚步匆匆走出屋外，顾秋晖不知出了什么事，搁下饭碗跟着出去。 顾雅瑜见此也丢下碗筷走出去。 “阿远，怎么了？” 陆致远正要上车，见顾雅瑜动问，于是附耳私语两句。 顾雅瑜叫道：“我也去。” 顾秋晖见两人神神秘秘，出口问道：“到底什么事啊？为什么独独不跟我说？” 顾雅瑜将她推上车，“好事，你先上去，我去客厅打声招呼拿几套衣服就来。” 元朗渡口，阿风停车先下去，朝暗处呼哨几声，两处地方有手电亮起，几人走过来。 陆致远下车，骆山英带着顾雅瑜和顾秋晖跟随在后。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陆致远感慨万千。 四年了，整整四年，自己又来到这个地方。 当日自己上岸时孤苦无依，只能尾随警车去往元朗屋邨，由此掀开了自己重生的精彩大幕。 而今旧地重游，自己已经建功立业，这是何等不易啊。 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过来躬身道：“董事长您好，我叫刘建明，负责这边码头的安全，您有什么指示么？” 陆致远摆手道：“我没什么指示，码头安全十分重要，我替和记国际谢谢你。” 一名警察走过来，“你好，陆致远吗？” 陆致远笑着伸手道：“我就是，谢谢你了。” 说完他朝骆山英看了一眼，骆山英带着那名警察去往一边。 片刻后，那名警察朝陆致远招呼一声，带着手下走开。 陆致远看看腕表，眺望远方。 没过多久，海里传来动静，几个人朝岸边游过来。 等到四人上岸，顾秋晖早扑了过去，泣不成声，“爸妈，哥哥，你们都过来了？” 陆致远和顾雅瑜走过去，“今晚就你们四人过来？” 余平昌抖抖身上的海水，“得亏余文远相助，用船引开了他们，然后又送我一家落水。他说只要游过来就行，果真没骗我。” 陆致远拉着顾雅瑜介绍道：“秋晖就在她家打工，如今一起跟我。你们先去车上换衣服，然后回家吃饭。” 几人在车上换好衣服后，陆致远跟刘建明道别，上车离开元朗。 回到陆虎园，家里人得知秋晖一家来港，都很高兴。 刘荣华笑道：“看你们三人急急忙忙出去，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原来是秋晖爸妈过来。” 周父道：“是啊，能来香港一起团聚，这是大好事，秋晖你就别老是哭了。” 陆致远吩咐齐德林再去置办几样菜，大伙重新上桌。 余平昌夫妇见女婿家里富丽堂皇俨然豪门巨富，心里忐忑不安。 待见到略微显怀的周雅芝后，两人又担心顾秋晖在家里的地位，一时间有些局促不安。 陆致远见状，朝顾雅瑜努努嘴。 顾雅瑜心领神会，走过去招呼二人道：“叔叔阿姨，咱们都是一家人，来到这就是回家，你们且宽心，好好歇息几日再说。” 见余平昌犹自放不开，陆致远拉他来到屋外，“岳父，催你提前来港是我的主意，余文远对我感恩，肯定会帮这个忙。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我和秋晖还有雅瑜她们过段时间准备去美国。你们要想去也行，不想去就住这，两位兄长我会安排他们去箱包工厂做工，你看这样安排是否妥当？” 余平昌担心道：“美国我就不去了，那边人生地不熟的挺不自在。可留在这边会不会惹人闲话？” “当然不会，咱一家人说那话作甚？来了就好好住着。” “那行，就听你安排吧。”余平昌想了想，放下心来。 “这才对嘛，走，咱爷俩好好喝几盅。” 放开心怀的余平昌来到酒桌上大快朵颐，刘荣华和周父着意逢迎，酒宴气氛很是融洽。 陆致远时不时看着装修华丽的陆虎园，感觉还是小了点。 从美国回来还得去海边买栋大房子，一家人住在一起才安乐。 这样一想，他越发觉得有理，反正老子钱多，这时候不参与地产也就罢了，多买几处房产总不会错。 ------------ 第一百八十一章证婚 一个人在城市里的关系网有多深，只有离开时才知道，不管这种离开是暂时还是永远。 陆致远猛然发觉自己来到香港四年，居然认识了这么多人。 不管名人还是凡夫，每人都是一座孤岛，因为种种原因与自己产生了关联。 有的人跟自己相处甚欢，同走一段人生，有的人跟自己有分歧选择了分开，有的人则默默地用一生守候。 陆致远想起了“美航剧院”的那次明悟，人生真是奇妙。 随着手上交待的事情越来的越多，自己的顾虑越来越少，见的人越来越多，心里的离别感与日增多。 毕竟要离开香港两年，或许更长时间也不一定，不管舍与不舍，总归要离别。 “好了，有什么哭的，洛杉矶而已，想家跑回来就是。”顾汉民不耐道。 顾雅瑜怼道：“那你怎么不过来看我？” “公司的事暂时离不了，我怎能为了儿女情长置家业不顾……” 陆致远眼见父女俩这番交谈，暗自好笑。 他打断顾汉民的话，“岳父，你太小瞧我大哥的能力了，就是二哥来掌管顾丰都绰绰有余。您若总不撒手，他们如何自处？” 顾汉民惊道：“你是这么想的？” 陆致远摊手道：“我早这么想了，大哥一身本领没有施展余地，你说他心里怎么想？” 顾汉民拍案叫道：“国平国钧，你们进来。” 陆致远夫妇面面相觑，顾雅瑜瞪着陆致远不说话。 陆致远伸手阻止道：“岳父，你这是......” 顾汉民摆手道：“我心里有数。” 两兄弟进来，顾汉民开口道：“我去美国一年半载，公司由你两兄弟帮衬着有没有问题？” 顾国平大惊失色，“父亲你这是怎么了？有人赶你走？” 顾国钧则答道：“父亲只走便是，公司我俩自会照看。” 顾国平恼怒地拉扯自家弟弟，顾汉民笑道：“看来阿远说得对，你兄弟俩如今已经不小，我却恋栈不去，这样不对。从明天起，你们两兄弟真正挑起担子来吧，我想歇歇了。” 顾雅瑜喜道：“你答应跟我们一起去？” 顾汉民撇嘴道：“我不去。” “可你刚才......” 顾汉民笑道：“等你做了母亲，我跟你鹏程叔一起过来。” 顾雅瑜满脸通红，顾氏兄弟对视一眼后看往陆致远，陆致远笑而不语。 随后半个月里，陆致远交待集团人事和工会操办何正峰和张金标的婚事后，逐一辞别认识的各路朋友，向山、梁廷、罗福、李大全等，甚至英拉内转移过来的爷孙俩他也去探望了。 吴老三不肯住进陆虎园，他说自己一人在家守着书店无忧无虑还有旁边邻居凑堆唠嗑，日子潇洒得很。 “可万一......” 吴老三打断陆致远的话，“没什么万一的，你们尽管过去，要是阿香有喜我会直接来美国，看看那些大鼻子怎么过活。” 陆致远连连苦笑看看吴尚香，顿感压力倍增，怎么这些岳父都是一样的说辞？ 九龙庙街，从温润安家走出来的陆致远随口问道：“好像阿龙也住这附近？” 李承伟和蔡河平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陆致远心里叹气，摆手道：“你去问问，咱们该去看看才是。” 蔡河平转身去士多店打电话。 陆致远看着低头的李承伟叹道：“这是我的问题，你别自责。” 他转头看着拥挤的庙街，“咱们集团职员并不算多，清楚每一位职员家住哪里、生活怎样，这是基本要求，否则门口那个‘家’字就是讽刺。” 不一刻蔡河平走回来，指着庙街后面道：“住那里面。” 陆致远看了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那不是板间房么？我住过的。” 蔡河平脸色尴尬，干笑两声，“应该是，阿龙死活不说，我打到酒店问了他妹才知道。” 陆致远二话不说，率先走进窄窄的巷子里。 两小时后，陆致远脸色阴沉地走出巷子，蔡河平和李承伟满头大汗跟在后面。 三人上车后，缓缓离去。 7月12日，美丽华酒楼异常热闹，这里将举办两对新人的结婚仪式。 这是陆虎集团成立至今头一桩大喜事，所以操办起来格外隆重，大多数职员都赶来酒楼祝贺。 张金标和何正峰各自带着新娘站在门口迎接宾客，脸上已笑得僵硬。 阿风和阿火做为伴郎站在门口，笑问道：“老板今晚是不是有事要宣布？” 张金标回头道：“听谁说的？” 阿火笑道：“都这样说，老板真会请客发电影票？” “很有可能，”阿风撞一下何正峰，“你管情报的，到底有没有这事？” 何正峰苦笑道：“我管别人的情报，自家公司的事压根就不晓得。” 阿风正要问话，何正峰迎上去，“敏哥，谢谢你今天能来。” 陈蕙敏笑道：“瞧你说的，你老板结婚我干巴巴跑去泰国，你结婚我却不来，那成什么了？” “我怎么能跟老板比呢？” 陈蕙敏奇道：“怎么不能比了？你老板怎么了？还不就是普通人？他要跟我切磋未必赢得过我。” 话音刚落，他见众人脸上古怪，“怎么了？我脸上有花？” 一人在背后笑道：“你脸上没花，他们笑你太谦虚。” 陈蕙敏转身，只见陆致远牵着顾雅瑜的手来到跟前。 “哟，阿远啊，你怎么也得让我把牛皮吹完再出现啊。” 陆致远哈哈笑道：“那我回去重新来过？” 陈蕙敏一把抓住他，“不用了，这样刚刚好。” 众人哈哈大笑。 顾雅瑜给过红礼后，众人举步入内。 很快吉时来到，两对新人进入酒店开始婚庆流程。 没多久，证婚人陆致远上台讲话。 陆致远讲了张金标和何正峰的许多趣事，说两位都是自己朋友，今日成婚自己特别高兴。 见台下诸多陆虎集团职员满含期待，陆致远笑道：“我知道大伙都在等我发电影票，我也不知这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既然这样，那就发吧，今日来到这里的朋友以及陆虎集团职员，包括家属，每人一张电影票，希望大伙捧场。别急着拍手，在这里我还要说件事。” 陆致远话锋一转，“我先给陆虎集团员工和家属赔个不是，”说完他深鞠一躬。 台下的人都傻了，这演的又是哪出戏？ 陆致远起身后继续说道：“前段时间我去看过维护支撑部李文龙的家里，就庙街后面那种板间房，一家四口住在不足20平方米的空间里拥挤不堪。这是我的错，我一直强调咱们陆虎集团的企业文化就是‘家’，可大伙家住哪里过得怎样我却一无所知。 回来后我就拉着集团几位骨干商议，最后决定在荃湾的公司旁再买一块地，建成职工家属楼，限两年建成。彼时我从美国回来，要看到没房或者居住条件差的职员先住进去。 只有这样，才不负咱们公司门口那个‘家’字。我请大伙始终相信，咱们是一家人，永远的一家人。 谢谢大家。” 酒店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陈蕙敏等非公司人员也大声叫好，就连新郎新娘都使劲鼓起掌来。 在这蓬勃向上人人努力奋发的年代里，为员工建楼解决居住问题的公司并不多，陆虎集团这样做或许会带来很多嫉妒和指责甚至谩骂。 可陆致远不在乎，这样不好么？ ------------ 第一百八十二章《狮子山下》 这一世的陈文龙因为跟陆致远一起参演《北地胭脂》而提前得到了邹闻怀的垂青，于1975年跟嘉禾电影公司签约，开始崭头露角。 嘉禾丢给他的第一部剧本便是《新精武门》，虽然票房一般，却让邹闻怀坚定了打造陈文龙作为李小龙接班人的决心。 没有去罗维影视公司锻造三年的陈文龙得到嘉禾公司的鼎力支持后片约不断，接连出演了《蛇鹤八步》、《蛇形刁手》和《少林门》，并且正式改名为“承龙”，开始积极运作自己的首部自导自演动作片《笑拳怪招》。 对于嘉禾电影公司要求自己跟陆致远就正在拍摄的《卧虎藏龙》发行权打招呼的事，承龙并不反感。 他认为这是自己的存在价值，况且自己在导演方面确实有诸多问题需要请教，所以他想也不想便直接拨打了陆致远的电话。 虽有当年的情谊在这里，承龙心里还是颇为忐忑。 陆致远如今在电影方面取得的成就已让无数人望其项背而不可追，他还记得自己这个小角色么？做为他的谢幕大作，《卧虎藏龙》肯轻易交给别人发行？ 没想到嘉禾认为难之又难的事情还真被他一通电话全部搞定，陆致远听了承龙的诉求后，二话不说就答应由嘉禾负责《卧虎藏龙》在香港的发行，并在电话里讲了很多自己担任导演的一些感想。 后来《卧虎藏龙》果真在戛纳折桂，成为一块金疙瘩，邹闻怀心怀大畅，拍着承龙的肩膀直说他这次立了大功。 对此，承龙铭感于心，陆致远让自己在嘉禾面前倍有面子，自己日后定会回报。 所以这次《卧虎藏龙》首映，承龙早早去了影院捧场。 因为是国际电影节获奖影片，首映不同于其它的午夜场，而是直接于8点30分在院线同步上映。 首映结束后，承龙感到自己受到了极大的震撼，难道原来那种搭个简单的布景然后一招一式你来我往的拍法是错误的？原来动作电影还能这样拍？ 正如后世1982年《少林寺》一经出炉便成为武打电影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作品一样，陆致远借鉴后世李安部分思路的获奖电影《卧虎藏龙》首映结束，立刻给全港乃至全球带来了极大的轰动。 华语功夫片再不是旧式武打片那种纯表演的花架子或是镜头技巧的卖弄，它完美地将拳脚真功夫与令人心醉的音乐结合起来，每一帧画面都充满了诗情画意，影片蕴含的东方文化令人陶然而醉。 《洛杉矶纪事报》大呼：“这绝对是迄今为止最杰出最伟大的华语功夫片，没有之一。” 《明报》刊发的标题是“树影业楷模，立十年风潮”，认为“《卧虎藏龙》得奖当之无愧，其历史地位必将日益凸显。” 这回《雅致报》反而三缄其口，不再为《卧虎藏龙》发表任何观点。 北美和香港影视圈资深艺人们也对这部电影大加赞赏，李汉祥认为这部电影的拍摄手法领先行内至少十年，这一观点得到了马丁·斯科塞斯的隔空认同。 “两个月前的戛纳电影节上，我跟东方陆有过几次当面切磋。老实说我真的获益良多，东方陆的脑子里想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但他拍出来的电影让我们这些追在后面的人感到绝望。” 赞誉纷至沓来，陆致远却无心理会。 买地建楼的事他安排下去后，离开香港的日子已经日渐逼近。 安妮来过几次电话，说别墅的装修已经完工，周边的安保设施也已完备，只等大伙择一黄道吉日入住。 随行人员方面，张金标、何正峰、骆山英都要留下来跟和安乐一起守护公司和陆虎园，只有阿风、阿火、阿山随行。 家人这边，周母牵挂周雅芝，肯定要陪护在侧，其他像顾汉民和吴老三以及余平昌等都说暂不前往。 最后陆致远点了齐德林的将，叫他带着阿芳阿美同往。 接下来的几天，陆致远拜托顾汉民留意浅水湾的房子，伺机购入一套以备自己回港居住。 顾汉民喜出望外，连说陆致远此举英明。 陆致远又分别跟沈壁和郭德胜面晤，确保项目投标没有遗漏后才算放心。 8月2日，陆致远辞别所有亲戚朋友，踏上赴美旅途。 一行人来到启德机场，又有无数影迷歌迷围在机场恋恋不舍。 陆致远看着眼前这一幕，想到两年前自己回港时也有这么多人接机，如今却是送行。 几位记者上前问了问题，陆致远耐心做了回答，说自己这次赴美只是休息两年，到时肯定还会回来。 有影迷代表要求他对众人说几句话，陆致远拿着机场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麦克风，小心叠好缆线，对大伙说道：“感谢各位前来送行，我陆致远无以为报，只好鞠躬答谢各位。两年后，我必定回来，大伙可以见证。” 顾雅瑜等见陆致远说话动了真情，也自唏嘘不已。 “你还出唱片、写、拍电影吗？” “这个真不好说，生活无奇不有，我不敢说自己一定会怎样怎样，只能说暂时不会。” “阿远，唱一个吧。” “对，唱一个吧。” “不唱我们不回去。” 陆致远摆手让大伙安静下来后，点头道：“那我就清唱一个。” 他看了看拥挤却有序、躁动而不嘈杂的人群，缓缓出声： “人生中有欢喜 难免亦常有泪 我哋大家在狮子山下相遇上 总算是欢笑多于唏嘘 人生不免崎岖 难以绝无挂虑 既是同舟在狮子山下且共济 抛弃区分求共对 放开彼此心中矛盾 理想一起去追 ......” 很多人都明白陆致远唱这首歌的意义，纷纷流泪。 更多人则跟着一起唱起来，声势壮大，很多记者也红着眼圈，敏感地拍下这一难忘的场面。 一曲唱毕，众影迷纷纷退场。 陆致远及家人们心里松了口气，步入候车室。 陆致远回身一望，感慨万千。 突然，有个熟悉的背影在他眼帘里一闪，他想要追上去，却陡然止步，瞥一眼不远处的顾雅瑜后，心里平静下来。 往事已矣，不复再追！ 从今往后，踏实过自己的生活吧，不属于自己的终会与自己别离。 ------------ 第一章江湖从此逝，山水寄余生 随着《卧虎藏龙》在亚洲各国如火如荼地上映，香港影视圈开始了各种各样的动作。 各大电影公司顺应潮流纷纷上马功夫片，三大电视台也不甘人后，争相预约金庸、古龙，希望能获得名气最大的几部武侠电视剧改编权。 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版权归属早有人捷足先登，像《天龙八部》、《射雕英雄传》以及《楚留香传奇》、《陆小凤传奇》等都已签下电视改编权，而且是独家的。 此事不难打听，稍后他们就知道始作俑者非陆致远不可，个个气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签下聊以**的几部剧集改编权后，三大电视台只能自我安慰道：“横竖就这一把，那小子退隐江湖后，便再也抢不走咱们的风头了。” 持这种想法的报章媒体不计其数，都认为陆致远移居美国后，香港的头版头条总算腾了出来，属于自己的时代即将来到。 事实上也是这样，随着《卧虎藏龙》在各国陆续下画，有关陆致远的新闻和消息越来越少，他真的逐渐从民众的眼中消失，再没掀起一丝浪花。 广大读者和影迷失落的同时又感到欣慰，没有了如日中天的陆致远映衬，自己的家庭地位似乎也高了起来，再没人动辄教训：“你看人家陆致远，年纪轻轻就……” 整个世界清净了、和谐了，无数有才的年轻人开始冒头抢班夺权。 谭勇麟提前宣告温那乐队解散，跟着推出自己的首张个人专辑《反斗星》；许冠捷不甘示弱，随后推出自己的个人专辑《半斤八两》，开始巩固自己江湖一哥的地位。 国际唱片业协会（香港会）经过两年多的筹备，决定在10月26日于利舞台戏院举办首届香港唱片颁奖典礼，并由无线电视翡翠台现场直播。 这条消息直接刺激其它电视台出招，丽的电视台推出长篇剧集《鳄鱼泪》，佳艺则开始热播《洪熙官与方世玉》，接档的是《神雕侠侣》，各大电视台战火纷争的时代正式拉开序幕。 在这种情况下，陆虎有线电视台在火遍香港的《书剑恩仇录》播完后，紧跟着推出了长篇都市剧《狂潮》。 这部以家族斗争式为主题的一小时长篇剧集布景制作严谨、演员阵容强大，后期制作精良，随着剧情逐步深入，吸引了大多数香港观众的目光。 眼看潘致文随着这部剧集的播出奠定了一线巨星的地位，周闰发暗自后悔。 自己当日要是答应陆致远的话，何愁没有红火的机会？ 时间倏忽而逝，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陆致远将淡出江湖的时候，两条新闻崭新出炉又将他送到了头版头条的位置。 一个新闻是顾丰老板顾汉民带着几个老头老太太联袂乘机飞去美国，有好事者说他们是去找陆致远麻烦的。 于是众人议论不止，陆致远惹了什么祸事？竟让顾丰老板不顾年事已高飞去美国找茬？ 另一个新闻则把陆致远一下子推上了荣誉的顶峰，新年期间英吉利女王将授予一批杰出人士荣誉勋章，其中就有陆致远的名字。 报章媒体纷纷热议，这像话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屁孩居然获得了“爵士”勋章，这世上还有什么是陆致远做不到的事？ 港人眼红陆致远的同时，有一人的名字也不断被提及。 “邵毅夫呢？不是说他去了伦敦公关卓有成效么？”岑材生撑了撑鼻梁上的眼镜，问自己的父亲。 “哈哈哈，”岑文修促狭笑道：“他在女王官方寿辰日也就是6月11日授勋。” “这样一来，陆致远不就成为香港娱乐圈获封爵士勋章第一人？” 岑文修点头道：“那可不？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什么话？”岑材生明知故问。 岑文修摇头晃脑，“此子确实不错，我所料不差的话，或可执香港报业牛耳。” 岑材生陪笑道：“父亲记性真好，一字不差。” 岑文修点了点他，“原来你记得。” 父子俩哈哈大笑。 无线大楼里，邵毅夫拿起铁壶甩出去，叮咚之声不绝于耳。 他犹不解气，抓住桌上的花瓶看了看，放好，又拿起笔筒想要摔出，被匆忙赶来的方逸桦紧紧抱住。 “六哥，发脾气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坏了自个身子。” 邵毅夫挣两下没挣脱，长叹道：“同人不同命啊。” “你跟个小伙置什么气？人家如日中天，你呢？” 邵毅夫哼了一声，想了想不怒反笑道：“我辛辛苦苦跑去伦敦公关，他在香港悠闲自在。而今我成日操心无线运营，他跑去美国游山玩水。就算这样，他还是在我前面授勋，真他么人比人气死人。” 方逸桦开解道：“那要按你这么说，得有多少人要跳楼？奥斯卡最佳导演、戛纳电影节最高奖、香港前十的报社，还有那些公司，输在他手上的人少了？咱得想开点，不是有句话么？长江后浪推前浪。” “前浪死在沙滩上？” “前浪理应让后浪。” 邵毅夫无可奈何，“行，咱不跟他计较。” “对啊，你跟他计较纯属自找不快，好在你前两年得过官佐勋位，这点比他强。六哥，你要实在太累咱也出去游山玩水？” “我不去，你以为他真的游山玩水？他在疯狂造人。” “你怎知道？” “顾汉民不是带着一帮老头老太太去了美国？” “他们去找茬啊。”方逸桦奇道。 “狗屁，那都是他岳父岳母，过去陪自个女儿的。” “这小子活得忒精彩了，几个老婆？” “不清楚，好像是四个，美国还有个相好的。” “他那次结婚莫非是几个人一起……” “他结婚的细节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我提醒你啊，这事你可别乱说。” 方逸桦摆手道：“我当然知道，凭白无故说这干嘛？” “不说就好，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咱别干。” 两人温言几句后，方逸桦收拾好办公室走出去。 来到二楼，方逸桦打开自己的办公室，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低声交待几句。 放下电话后，她诡异笑道：“婚姻法颁布几年了，你还在大被同床，不付出代价怎么行？” ------------ 第五卷 ------------ 第二章买画 陆致远即将获封“爵士”勋章的消息在香港各大报章头版头条争相报道，引来无数人垂涎三尺又咬牙切齿的时候，陆致远正在比弗利山庄的别墅里忙得脚打后脑勺。 “阿远，秋晖又吐了，你过来陪陪她。”余氏大声喊道。 “阿远，阿香怎么老哭？你最好看看是怎么回事。”吴老三手忙脚乱，只能催促陆致远帮忙。 “爸爸，你答应陪我看蚂蚁，怎么还不走？”陆维国唯恐天下不乱，见缝插针扯着陆致远的裤腿催促道。 周母颐指气使，“阿远，你什么时候带芝芝去做孕检？” 顾汉民端坐院里不耐道：“阿远，雅瑜就这脾气，你陪她两分钟就行了，咱俩赶紧把这局棋下完。” 陆致远忙得头晕脑花，一屁股坐下，执黑棋胡乱走了一步棋。 “咦，这招手筋很妙啊。”苦思无果的顾汉民抬头见陆致远气鼓鼓地生闷气，不禁笑道：“你自己也是，几个老婆怀孕都不分先后，这下知道麻烦了吧？” 陆致远挤出笑容颓然道：“是啊，我没经验。” 顾汉民哈哈笑道：“有经验你又能怎的？”瞅了瞅陆致远僵硬的脸，“你该不是后悔没去参加唱片颁奖典礼吧？” 陆致远红脸道：“怎么可能？无线台直播的节目我去凑什么热闹？” 顾汉民抚须道：“你不是马上就解放了嘛，现在多忙些应该的。” 陆致远展眉道：“可伦敦那边……” “应该快了，我料定这月就有定论。” 陆致远故作忧虑状，“家里事多，回来美国我就去了趟纽约见米斯特和田纳西，如今又为授勋跑去伦敦，也没好好陪陪她们几个，说来惭愧得很。” 顾汉民撇嘴道：“你拉倒吧，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蒜？一颗心早不知飞去哪里了？” “岳父，你怎能这样说我……哎，这棋子怎么又动了？这块白棋是死的。” 顾汉民拔腿就走，“我有事，今天下到这里吧。”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学中心门口，陆致远小心翼翼地搀扶周雅芝上车，转身对威廉·波尔卡道：“威廉你回吧，做孕检而已，你还送到门口，真是太客气了。” 威廉笑道：“我出来买东西，可不是客气。你一天跑这三四趟，我要送也有心无力。” 说完他径往一边的超市走去。 陆致远收敛笑容转身上车，见埃尔文和阿风嘴角带笑，不禁怒道：“你俩笑什么？” 埃尔文解释道：“没…没什么……” 陆致远紧皱眉头就要张口，周雅芝噗嗤笑道：“你这人，他俩笑笑也不行？谁叫你自作多情？” 阿风忍不住哈哈大笑，陆致远瞥一眼周雅芝，“开车吧。” 轿车缓缓启动，周雅芝拉着他的手附耳低语：“心里烦？” 陆致远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没有，我舍不得离开你们去伦敦。” 周雅芝惊道：“你疯了？这种仪式不能不去的。” “我放心不下你们啊。” “有什么放心不下的？秋晖、阿香还有雅瑜姐的父母家人都在身边，多你少你也没什么，你可千万别想岔了。” 陆致远点头道：“好吧，我有分寸。” 车经华人聚居区速度减缓，路边传来争吵声。 陆致远偶尔听得“古董”两字，于是叫道：“停一下，我去看看。” 阿风跟他下车，两人朝人堆走去。 “是你自己说要买这古董，诳走了顾客你却不买，天下哪有这个道理？”一个瘸子抓着顾客喊道。 “你这人忒不讲理，我只是看看没说要买，是你自己牵强附会。你说它是古董有何证明？就凭着上面的那些印章？我有办法弄百十来个你信不信？还有，你要价这么高谁他么会买？” “怎么就没人买？你不懂别乱说，这是我家传至宝……” 陆致远挤开人群进去，看看瘸子的相貌后伸手道：“什么东西，我看看行么？” “你谁啊？会买吗？”瘸子狐疑地问道。 被拉扯的顾客不干了，“你看你做的什么生意，别人不看怎么买？” 瘸子想了想，松手捡起地上的画卷递过去。 “小心看啊，这是祖传的，可千万别弄坏了。” 被拉扯的顾客得脱自由，指着瘸子道：“就你这样做生意，永远别想卖掉这画。” 说完他噔噔噔挤开人群走了，瘸子想要追他，却见陆致远似乎很感兴趣，于是停步守着陆致远。 陆致远见画卷上的几头牛各富动姿，或俯首啮草，或昂首前行，或哞哞唤人，或侧首舔唇，或头系红络似行似止，端的是栩栩如生古朴传神。 画卷上印章分明，有几十处。 他仔细辨认，依稀见到赵佶题字，更有赵孟“神气磊落、希世明笔”的题跋，只是不知真伪。 而且画卷历经变迁，尘垢满布伤痕累累，更有大小洞蚀数百处，想来就是这些破损让观者望而却步。 陆致远对阿风打个眼色，阿风摆手嚷嚷道：“都散了都散了，一幅赝品没什么看的。” 围观人群指指点点后一哄而散。 瘸子怒道：“我正做生意呢，你说是赝品把大伙弄走算怎么回事？” 陆致远笑道：“你这画怎么卖？” 瘸子张开五指。 陆致远笑道：“五万港币？这个价格倒也不是不行。” “美元啊。” 陆致远皱眉道：“一幅赝品值得五万美元？” “怎么会是赝品，分明是……” 陆致远摆手道：“好吧，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给你五万美元。” “什么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陆致存。” 陆致远了然于胸，“你住在洛杉矶？好端端怎么想到出来卖画？” 瘸子哭道：“我住多伦多，这次来洛杉矶公干，得知父亲病重不治，就想卖画回去尽孝。” 陆致远唏嘘道：“难为你一片孝心，我便出五万美元买你这幅画。” 瘸子大喜，盯着陆致远看了看，“我怎么看你有点面熟呢？莫非你是……” “你这人真啰嗦，卖画便卖画，管那么多闲事作甚？” 瘸子点头道：“说得也是，我着相了。” 两人办好手续交付银钱完毕，瘸子快步离去。 阿风惊道：“老板，五万美元就买这么一副假画？” 陆致远笑道：“做善事嘛，不考虑那么多的。” “你真相信他说的尽孝一事？” “自然不信。” “那你还......” 陆致远笑笑不语，大家亲戚一场，就算白送五万美元也没什么，权当积德了。 瘸子穿街过巷，很快被原先那名顾客拦住，“卖掉了？” “那傻子看着有些面熟，最后五万美元成交。”瘸子脸带笑容嘲笑道。 那人惊道：“你不说是赝品么？怎会卖这么高的价钱？” 瘸子洋洋得意，“我骗他说父亲病重，他才买的。” 顾客伸指点了点他，“这话亏你说得出。我就纳闷，此画真品去了哪里？” “在香港就卖掉了，六万港币。”说到这里，瘸子驻足想了想，“其实到底哪副是赝品，连我父亲都不知道，兴许这是真品也有可能。” 顾客拍他脑袋，“你个锤子，真假不分还拿来卖。走，咱们赶紧吃饭，吃完赶飞机回多伦多。 ------------ 第三章皇家礼仪 陆致远拿着那幅画和阿风同回车上，轿车缓缓前行。 “你拿的什么？”周雅芝好奇地问道。 “一个瘸子卖画，我看他可怜就出手买下，一副赝品而已。” “知道是赝品还买？” 陆致远摇头道：“那你可孤陋寡闻了，有的赝品比真迹还吃香。” “真有这事？” “张大千临摹五代南唐董源的《江堤晚景》知不知道？卖了1亿港币。” “张大千？他不在台岛么？没听说过他有这事啊。” 陆致远陡然回过神来，那是2017年的事，自己怎么脱口说出来了？ “哦，那是我记错了，他临摹南宋梁楷的《睡猿图》，比真迹还好。” 周雅芝点头道：“这个听说过，好像是被当时有“一只眼”之称的收藏、鉴赏家吴湖帆高价买下。张大千有次去他家里做客说那副画是赝品，吴湖帆自然不信，张大千又画一幅，吴湖帆才知自己着了道。因为事关声誉，他不敢声张，就请来大收藏家叶恭绰为那幅画作长跋，并亲自提上“天下第一梁风子画”，是不是这样？” “你知道得挺多。” “也不是啦，张大千那次去旧金山治眼疾，刚好在我们机组，是他自己说了很多书画方面的趣事。” “这么巧？” “当然。”周雅芝打了个哈息，“我困，好想睡了。” “等会，咱们马上就到家。” 回到别墅，陆致远叫埃尔文和阿风自去休息。 这座别墅外围建了几座平房，专供这些随身保镖居住，埃尔文一家偶尔来玩，也在这里过夜。 陆致远小心服侍周雅芝回屋睡觉后，匆匆往书房走去。 路经顾雅瑜房间时，一个女人从屋里出来。 陆致远礼貌地招呼道：“三姨，雅瑜还好？” 三姨做了“嘘”的手势低声道：“刚刚睡着。” 陆致远会意点头，蹑手蹑足往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他摊开画卷尽情观赏画上那几头牛，只觉古意盎然，心想此画纵是赝品也绝非凡品。 他猛地想起当年自己海上寻仇时胜哥在船上说的那番话来。 “我跟你说，那老头家里本来还有一幅画特别名贵，据说是八国联军时候流传出来的，结果被他六万港币卖给了北方佬。” 此画真迹当真回了内地？怎么赝品画得如此传神？到底谁是赝品谁是真迹？ 陆致远抚摸画上的十数方印章图案感慨道：“如果赝品能做成这样，那也算是巧夺天工了。” 突然他发现有方印章痕迹尚新，约莫该是十多年前印上去的。 他仔细辨认，上面的字迹竟是“骨玉奥秘，在古文斋”，落款是“陆生南”。 古文斋？那不是自己云省老宅的禁地么？爷爷从小不准自己进入，说那里面尽是魑魅魍魉，不可擅入。 骨玉奥秘，骨玉有什么奥秘？ 陆致远笑笑收起画卷，这画眼看就要毁了，须得什么时候找京城博物院的能工巧匠修复一番才好。 藏好画卷，陆致远起身走出书房。 突然，他停住脚步，折身回去重新取出画卷。 “骨玉？”这是什么东西？如今是70年代，盛大公司的网络游戏《热血传奇》连影子都没有，更别提骨玉权杖了？ 骨玉，莫非是骨和玉？佛骨和宝玉？这里面莫非另有玄机？ 陆致远皱起眉头，陆生南想告诉后人什么？难道佛骨真有问题？ 自打被夜光玉璧救回性命后，陆致远隐隐感觉自己原先体内的阴寒之气并非桩功或是手印所致，应与佛骨脱不了干系。 因为自己每每抚摸佛骨时总能感受到阴寒之气，虽能使自己心静神定，但事后总觉得浑身冰凉，怕是不知不觉中了阴毒也不自知。 这样看来，自己得早做回云省的准备了。 计议已定，陆致远收好画卷走出书房。 不远处齐德林迎面过来，后面跟着一人。 “老爷，你看这位任先生如何？” 陆致远点头，齐德林退去。 陆致远打量眼前这位青年，只见他年近三十，举止稳重得体，气质内敛儒雅。 “你在英吉利待过？” “是的先生，我叫任丰恺，在伦敦住过十年，还参加过英国皇家礼仪师举办的培训班。” “你怎会参加这个培训班？” 任丰恺微笑道：“感兴趣，或者……”顿了顿，他摊手道：“好吧，我是英吉利王子的同学。” “剑桥三一学院的同学？” “是的，他曾邀请我们去皇宫做客，不学礼仪不行啊，门都不让进。” 陆致远笑了笑，“那你怎么来了美国？” “我喜欢到处看看，充实自己。” “华人在三一学院想必不多吧？” 任丰恺笑道：“虽然很少，也不是没有。” 陆致远点头道：“行，就你吧，咱们学这礼仪需要多久？” “陆先生，”任丰恺沉吟道：“我丑话说在前面，费用怕是不会便宜，希望您……” 陆致远断然道：“费用的事不用多讲，你说多少开口就是。” “一堂课六百美元，一天两个小时，这都是明码标价的。” “这个价格没有问题，我只要半月内学会常用礼仪就好，不至于去了白金汉宫出丑。” “这个包在我身上，如果您因此招来任何不快，我大可退费的。” “任先生真是爽快，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吧，明天上午九点我准时来这里。” 陆致远阻止道：“还是我去你那里吧，家里有些吵闹，难以静心学习。” 任丰恺会意一笑，递过一张名片，“我住圣莫尼卡蒙大纳大道76号，来之前打我电话就是。” 送走任任丰恺后，陆致远走回客厅，齐德林拿着一沓报纸过来。 “唐导演找过我吗？”陆致远接过报纸问道。 “没有，今天家里电话一直没响。” 陆致远点头，等齐德林走开后，拿着报纸边走边看。 突然一行大字映入眼帘，让他脚下一顿。 “伊丽莎白·泰勒将于12月4日与保守党参议员结为连理。” 陆致远不禁笑了笑，这位天之娇女美则美矣，感情生活却是一团糟，复婚不到一年便再次离婚，离婚不到三月又要嫁人，着实风流得可以。 由此他又联想到不久前看过的关于伦敦那位美人的新闻，听说她现在与夫君鸾凤和鸣相敬如宾，想来该是找到了生活的乐趣。 俱往矣，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纠葛都已随风而去。 这样也好，就像自己跟唐舒璇一样，抛开那些幻想后，成了真正的知心朋友。 挺好的，不是吗？ ------------ 第四章演员人选 次日起，陆致远每日来往于比弗利山和圣莫尼卡之间，潜心学习英伦皇家礼仪。 沿途公路两边景致旖旎，空气格外清新，这让一直忙于陪伴孕妇的陆致远感到些许轻松。 英伦礼仪非常繁多而且重要，坐卧举止餐桌礼节甚至衣着笑容都一板一眼有规可循。 “不要当着别人的面脱衣，不往壁炉中吐痰，不要晃来晃去挡人视线，不鼓腮不吐舌不搓手不努嘴，不准咬嘴唇摸胡须……” 听着台上的任丰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陆致远扭了扭脖子感到一丝厌烦。 这群死板的约翰牛，闲着没事定这么多规矩作甚？不怕活活把人憋死？ 想是这么想，他学起来还是颇为认真，事关皇家礼仪开不得任何玩笑，稍有失误，小气的英吉利人会一辈子玩死你。 再说了，届时还有电视直播，无数港人都会收看，倘若失了华人颜面，那可是令祖宗蒙羞的大事。 回到比弗利山庄，陆致远在别墅门口碰到唐舒璇，一位身材高大举止有礼的男子陪在她身边。 “人员物色好了？摄影师找到了么？”陆致远迫不及待地问道，转头见男子好奇地打量自己，不由开口问道：“我们认识？” 唐舒璇笑道：“他认识你你却肯定不认识他。我介绍，保罗·沃克，陆致远。” 陆致远伸手，“幸会。” 保罗握手，“久闻大名。” 唐舒璇郑重道：“人员方面……” 陆致远摆手道：“咱们进去说吧。” 三人走进院子，举目绿植遍地苍翠欲滴，顾汉民跟余平昌和吴老三在亭子里唠嗑。 “阿远，来一盘？” 陆致远摆手，“等会就来。” 三人走进书房，阿芳过来奉茶。 陆致远从抽屉里拿出剧本递过去。 “《杀死比尔》？这名字……” “名字无所谓，关键是演员怎么选。“陆致远打断道，又冲保罗摆手，”保罗你自便啊。” 保罗笑笑，点头不语。 “演员方面我还有些犹豫，你有什么建议？” “女主角，你有哪些人选？”陆致远问道。 “最好能请到芭芭拉·史翠珊，不过她在拍《一个明星的诞生》，很显然档期不配合。” “还有吗？” “简·方达？太老了，要不黛安·基顿？梅丽尔·斯特里普或者米亚·法罗？” 陆致远大感头疼，70年代好莱坞女明星真心不多，贴合《杀死比尔》女主角的人选更是稀缺。 “这些人都已成名身价太贵，而且气质不符。” “要不还是安妮吧，她的气质很吻合。”唐舒璇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调侃道。 陆致远摇头，“我问过她，她不肯回到台前。” “也是，她如今有子万事足，公司事又多，怎么可能回到摄影机前任人摆布？” 赛勒斯电影公司如今早已不是原先的小公司，因为录像带的热销以及《飞越疯人院》等电影的成功投资，如今已然跻身好莱坞知名电影公司圈内且声势日隆，平常琐事当真不少。 陆致远沉思后打了个响指，“我想到一个人选，你可以去问问。” “谁？” “布莱思·丹纳。” 唐舒璇眼露疑惑，一旁的保罗问道：“跟你一起上电视那个女演员？” 陆致远笑道：“你看过？” “ABC电视台重播了六次，没看过的美国人真没几个。”保罗笑道。 陆致远点头道：“就是她，不过她生小孩后不到一年，有没有兴趣出演是个问题。” 唐舒璇自信地笑道：“你任编剧的电影，洛杉矶好像没几个演员能抗拒得了。” 陆致远笑道：“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跟国宝一样。” “本来就是，比尔由谁出演？” “乔·刘易斯吧，他适合。至于响尾蛇巴德，可以考虑汤姆·汉克斯，白眉老道可以考虑李俊久，其它人选你自己再琢磨。” 陆致远编写的《杀死比尔》做了大量修改，剔掉了杰本的很多戏份，复仇对象缩减为四人，分别是百步蛇阿莲、响尾蛇巴德、加利福尼亚蛇艾尔以及终极大BOSS比尔。 “阿莲这个角色你可以去香港选人。这是一部女权电影，女性不再是软弱的性别，她们同男人一样弱肉强食，一样可以去杀人或者被杀，这很契合目前的文化潮流，需要拍得暴力而又华美，这方面你可以借鉴《断臂刀》和李小龙的《死亡游戏》。” 唐舒璇点头道：“好的，我回去好好看看。” 临走时，保罗握住陆致远的手附耳道：“陆先生，我帮霍克对付过你，对此我非常抱歉，请你原谅。” 陆致远展颜笑道：“没关系，事情都过去了，不是吗？”见保罗瞥眼准备上车的唐舒璇，“放心，我不会跟她说。” 保罗笑道：“谢谢，我欠你人情，希望能尽快还掉。” “下次吃饭喽。” “就这样简单？” “那还要怎样？” “就这么定了，两天后比弗利大酒店，你全家都要去。” “那得好几桌呢。” “没问题，千万别替我省钱。” “会的，希望你多带点钱。” 两人哈哈大笑。 上车后，唐舒璇问保罗，“你俩聊什么呢？” “两天后我请他全家吃饭。” “就这样还说半天？” “对，”保罗嘴角带笑转动着方向盘，喃喃道：“华夏人真有意思。” 香港大学刚刚打好地基的图书馆前，几名学生驻足议论。 “这个图书馆真是陆致远投建的？他可真厉害，那么年轻就有以他名字命名的建筑了。” “才不是，他以陆虎集团的名字命名的。” “为什么？” “他说自己年纪轻轻，无德无望。” “他真谦虚，仅以《卧虎藏龙》而论，就能清史留名。” “是啊，1052万港元的票房，这是香港电影史上的奇迹。” “昨天做报告那个校友不就说她最崇拜的人是陆致远吗？她也是拍电影的吗？” “她是文学硕士，去伦敦电影学院进修的电影课程，现在才开始拍电视专题片。” “那也很了不起啊。” “了不起是对咱们而言，跟陆致远比差得远。” “那陆致远跟咱们比……” 同学摆手笑道：“别比了，再比我要去跳楼。” 众人哈哈大笑。 “你说他新年会去伦敦吗？” “肯定去啊，爵士授勋都不去，那不跟疯子一样？” “电视上可以看到他？” “百分百可以。” “还有半个月，到时我一定看。” “我也要看。” “嘘，王教授来了。” “快走，快走，他要啰嗦起来，至少耽搁半天功夫。” 王庚武走过来，同学们一哄而散。 他看了看正在修建的图书馆，喃喃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就爵士等身，还会回来参加落成仪式吗？” ------------ 第五章抵达伦敦 1976年下半年，香港地铁公司将要拆卸邮政总局原址招标上盖发展商的消息被新闻界炒得沸沸扬扬。 进入12月，各路媒体更是甚嚣尘上。 消息随后逐渐明朗，地铁公司将于1月14日开始招标，地段正是中环、金钟两站。 地铁工程，是香港开埠以来最浩大的公共工程。整个工程计划8年完成，需耗资约205亿港元。 首期工程由九龙观塘，穿过海底隧道到达港岛中环，全长15.6公里，共15个站，耗资约56.5亿港元。 工程的资金来源主要由港府提供担保获得银行的各类长期贷款；地铁公司通过证券市场售股集资；地铁公司与地产公司联合发展车站上盖物业的利润充股。 消息确定后，各显神通得地产商莫不趋之若鹜垂涎欲滴。 中环站和金钟站，是香港地铁最重要、客流量最大的车站。 中环站是地铁首段的终点，位于全港最繁华的银行区。 金钟站是穿过海底隧道的首站，又是港岛东支线的中转站，附近有香港政府合署、最高法院、海军总部、警察总部、红十字总会、文物馆等著名建筑，与中环银行区近在咫尺。 可以这样说，中环、金钟两站，就像鸡的两只大腿，其上盖物业将是全港盈利最丰厚的物业，没有之一。 各路地产商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郭德胜不免惴惴不安，幸得陆致远通过电话多番开解才放下心来。 圣诞来临，顾国平顾国钧带着家眷同周父、周雅珍举家前往洛杉矶过节。 欧派埃斯电视台以及香港有线电视台适时播出了陆致远的拜年录像。 镜头里，陆致远春风满面侃侃而谈，祝所有人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12月30日，跟李俪鹃通过电话，确认新年授勋名单无误后，陆致远告别其乐融融的家启程前往伦敦。 别墅门外，阿风和阿火提着行李上车。 顾雅瑜给陆致远正了正领带，低声道：“别再偷鸡摸狗了，知道不？” 陆致远脸上一红挥手道：“知道，你回吧。”顿了顿，“阿芳，搀好太太。阿山、埃尔文，你们要注意别墅安全。” 众人一一答应。 陆致远上车挥手，轿车直奔洛杉矶国际机场。 12月31日，陆致远三人经过长途飞行，抵达希斯罗国际机场。 这时新年授勋名单已经出来，962人的名单中，陆致远赫然在列。 虽然早已知晓，最终出炉的授勋名单还是让无数港人自豪不已。 香港开埠至今，直接获封爵士勋位的华人寥寥无几，如今陆致远顺风顺水斩获荣誉，这不由得让人感叹他祖坟冒烟、幸运女神眷顾。 要知道，他今年才22岁。 不少人已经在猜测，年轻的陆致远获封爵士之后，会不会顺理成章获得“太平绅士”的名分。 想想，“凡太平绅士者，见有滋扰之事出现，可敕令附近市民协同平叛，拘拿犯人。”那是何等威风！ 港人羡慕陆致远的时候，陆致远正忐忑不安地敲响一座酒店的房门。 片刻后，房门打开稍许，一双嫩白小手伸出来，抓着陆致远往里一带，门复又关上。 新年一月一日，白金汉宫人山人海，万众瞩目的女王授勋仪式正式开始。 全球无数观众守在电视机前收看了这场授勋仪式。 不同于嘉德骑士授勋在温莎堡，大英帝国骑士勋章授勋一直都在白金汉宫举行。 这一天，女王身穿长袍，胸襟上佩戴勋章，胸前挂着镶满钻石的圣乔治红色十字架。 庄严肃穆的仪式开始后，好奇的港人却怎么也找不到幸运儿陆致远的身影。 “这小子不会真没去吧？脑子进水了？” “兴许是人多，等会自然看得到。” 无数人这样议论、这样自我解释。 实际上，在摄像机直播不到的地方，授勋正在进行。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气氛异常庄严，陆致远单腿下跪在铺设红毯的地面上，年过五十精神抖擞的女王手持君主之剑立于台阶之上，用长剑轻敲陆致远的肩膀，意为“重任在肩”。 然后女王亲自为他佩戴骑士勋章后，陆致远行屈膝礼，短暂的授勋过程才算结束。 在英吉利，贵族通常分为世袭贵族、终身贵族和“平民贵族”(从男爵爵位和骑士爵位)三大类。 贵族金字塔上，王室居于塔尖，其下便是传统世袭贵族“公、侯、伯、子、男”五级爵位。 非世袭终身贵族的册封爵位是“男爵”。 从男爵爵位高于大部分骑士爵位，但都属平民阶级，而非真正意义上的“贵族”。 终身贵族之下即是骑士爵位，册封后名字前便可冠以Sir/Dame(爵士/女爵士)称呼。 骑士爵位大体分为两种，一种是获得爵士级的骑士勋章，一种是获得下级勋位爵士，获得骑士勋章的人可以在名字前冠以Sir/Dame的尊称，名字后配以勋章的缩写。 骑士勋章中最高等级的是英吉利的嘉德勋章，，其地位要高于从男爵，最末等便是常见的大英帝国勋章。 大英帝国勋章包括5个级别:爵级大十字勋章GBE、爵级司令勋章KBE、司令勋章CBE、官佐勋章OBE、员佐勋章MBE，但只有前两级也就是爵级大十字勋章和爵级司令勋章的获封人才能冠以爵士头衔。 获得“骑士”爵位从而冠以爵士头衔的另一途径是获得下级勋位爵士，也就是陆致远获封的这种骑士勋章，这是英吉利最古老的一种骑士爵位。 对于港人来说，非功勋卓著者不能获封这一爵位，其荣耀程度显赫非常。 授勋的整个过程陆致远不卑不亢，没有谦卑以对丧失自我，也没有骄傲自满失却礼貌，唯独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昨晚跟安妮的重逢缠绵而后决绝离别的场景让他至今心烦意乱历历在目。 “哎，你别拉啊亲爱的。” “老实说，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不得找地方吗？爱德华酒店并不有名。” “它很安全。”安妮笑道。 “我先问你个事，这次授勋名单有我，你是不是做了手脚？呜呜呜，等下……”陆致远话未说完，嘴巴已被封住。 ------------ 第六章应对投标 一小时后，两条疲惫的干鱼趴在床上耳鬓厮磨。 “我在你肩膀上咬了一口，疼吗？” “不疼，你咬的，我都喜欢。” 安妮伤感道：“喜欢也没用了，咱们这是最后一面。” “为什么？” 安妮摇头不语。 “说真的，授勋名单跟你有关吗？” “怎么可能？你未免太看轻自己了，你在戛纳电影节摘得金棕榈奖，让全世界认识到香港弹丸之地的潜力和繁荣，大英帝国理应给你授勋。” “那也不至于直接颁发下级勋位爵士吧？” “这个啊，我真不知道，我...我根本没跟长公主同学提一个字。” 陆致远了然，“荣誉来得有些突然，我得好好消化，不过还得说声谢谢。”顿了顿，“他对你好吗？” 安妮点头道：“兴许是妈妈...，对，是妈妈打了招呼，他开始刻意讨好我。我觉得不管从哪方面来讲，跟他过好日子也没什么坏处。我就是想见你最后一面，好在你今天来了。” 说到这里，安妮不禁想起自己看新年授勋名单时画的那个勾，脸上笑了起来。 自己确实没提一个字啊，打个勾而已。 陆致远见她刚才还满脸忧愁转眼就眉开眼笑，不禁暗叹道：“女人的脸果然就像六月的雨，说变就变。” 见陆致远若有所思，安妮问道：“你怎么了？不高兴？” “没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今夜一别，你我再无重逢机会，你还高兴？” “那你要我怎样？哭鼻子？” 安妮摇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华夏人不常说这话吗？” 陆致远正色道：“反正，我希望你好，不管你怎样决定，我都支持。” “你也是，好好对家里人吧。” “既然是最后一面，咱们不如......” “哇，这么晚了，不行，我得赶紧回去，他在家等我跨年呢。” 见安妮手忙脚乱收拾衣服飞奔出门，陆致远一颗心凉到谷底。 安妮奔出房门直到楼梯口才停步撑住扶手，眼泪复又流淌出来。 “怎么这样难过呢？没事，为了各自，咱们只好永别。” 陆致远授勋完毕，同女王寒暄几句后走出白金汉宫，整个过程都未看到那个人。 想来是故意避开了吧，这样其实也好，不是吗？ 陆致远解开心结后，收拾心情来到广场接受蜂拥而至的香港记者采访。 1月3日，陆致远悄然抵达香港。 1月4日，陆虎箱包公司万向轮拉杆箱推向市场，受到了疯狂追捧。 北角长江实业董事长办公室里，李家诚端坐中央把玩手中钢笔，盛颂生、周谦和、洪晓莲以及欧文分坐左右。 “经多方打探，工务局对邮政总局原址地皮的估价约是2.4亿港元用作车站上盖，再加上九龙湾车厂的地皮估价，合计约6亿港元。 大通银行已经允诺给予我们2亿港元的贷款。长实年底的新股发行也已集资1.1亿港元，我通过年盈利储备可调动的现金约4亿港元，总计7亿港元堪堪可以应付这个项目的先期现金投入。 这半月以来，咱们经过多番测算，最终决定按先前说的我们出资做建筑费、商厦销售后长实拿49%的方案投标，大伙还有什么意见？” 盛颂生脱口问道：“倘若有公司只拿48%这怎么办？” 洪晓莲斥道：“怎么可能？公司提供现金做建筑费已属罕见，商厦销售利润打破对半开的惯例也不可能有人轻易猜到，生哥你想多了。” 李家诚点头道：“晓莲说得是，按照中标法则来说，条件过于优惠对方就会无利可图，48%的比例不可能有人出手。” 盛颂生点头道：“但愿如此。” 欧文皱眉道：“置地实力如此雄厚，咱们真能虎口拔牙？” 李家诚笑道：“你说的没错，这次置地确实是地头蛇，而且看起来实力强大。不过它有个不易洞察的薄弱之处。” “是什么？” “众所周知，置地大班纽壁坚做事深受杰姆·凯瑟克的掣肘，凯瑟克家族是置地的创始人，一心只想到海外发展，而怡和如今只顾防守九龙仓，对置地鲜有顾及。置地自负甚深，不可能屈尊迎合地铁公司，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欧文展颜笑道：“董事长顾虑周全所言甚是，我没意见了。” 周谦和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长实这次万一空手而归，下一步将攻击哪里？” 李家诚将钢笔掷于桌上，冷声道：“华山一条道，全力硬扛九龙仓。” 众皆默然。 “这里我再强调一遍，这次对手或许不在置地，而在新地。陆致远精明古怪，手下又有情报部门支撑，你们必须小心提防，投标方案不许泄露一字，明白吗？” 众人应诺。 新地集团大楼里，郭德胜也在排兵布阵。 “阿远不辞辛劳从伦敦赶来，就是为了14日的招投标，你们好好听听他的安排。我这里再强调一次，有关招投标的任何数据不许泄露只字半言，倘若有人逾矩，休怪老夫不讲情面。” 这话说得森冷，与坐众人尽皆默然。 陆致远摆手笑道：“该强调该注意的地方我都已说过，这次顺道过来，无非是给各位打打气。置地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强大，长江实业、霍英东集团甚至太古地产等也没有那么厉害，他们顾虑颇多，不像咱们新地集团能够背水一战。所以，按我说的去做，我们投建筑费，商厦卖出所得咱们拿48%，就以这个方案做成标书报过去。 倘若有人甘愿投建筑费然后47%分商厦所得，我情愿输掉这个项目，因为利润空间真的很有限了。 这个项目之后，不管成功与否，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那便是华人行的招投标。 当然，咱们先全力以赴地铁项目。 标书我已经跟梁部长沟通多次，就由他负责标书投递。 各位，新地今年能否一飞冲天，全在4月结果如何。成，咱们新地将成香港地产之首。败，咱们大不了回新界好好磨练再来。 我说完了，各位有什么补充尽管道来。” 与坐众人一静，继而纷纷起身鼓掌，齐声道：“感谢陆SIR金玉良言，我等必会全力以赴。” 陆致远一愣，点了点郭德胜哈哈笑道：“郭叔你来这套。” 郭德胜拍手道：“你爵士等身，我们必须萧规曹随，哈哈。 ------------ 第七章还乡打算 陆虎园里，陆致远跟刘荣华围桌而坐。 不远处，刘成果和张金标等争相观看“骑士勋章”，阿风在旁边跟何正峰吹嘘伦敦的美丽风情。 “叔，你真的不去美国过年？” 刘荣华摇头道：“不了，还是留在香港热闹，美国只怕没那气氛。” “这个还真是，在美国过春节多少冷清了些，不过一家人总要团聚为好。” “平时咱们天天团聚着呢，也不差这过年的几天。你看了军仔就回去吧，这边不用你挂心。” 陆致远点头道：“那成，反正阿标阿峰他们都在这边，对面的勇叔也在，向山离着也不远，有事找他们。” 第二天，陆致远去皇家香港警察少年训练学校探望吴尚军。 “这次过年留你一人在学校，有没有意见？”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 “为什么？” “我要做舅舅了啊。” “你小子，”看着眼前的小伙，陆致远不禁想起那个衣衫褴褛的男孩模样，“好好学吧，毕业了做警察报答你爸和你姐。” “会的姐夫，那我回去了。” 陆致远看着吴尚军跑回学校，不禁笑了起来。 离开学校，陆致远又去土瓜湾工厂探望顾秋晖的两位兄长，顺便狠狠地夸了工厂一顿。 万向轮的成功研发，使得北美和香港生产出来的箱包销量大大提高，吕正茂等人居功甚伟。 回到陆虎园，陆致远开始批复各公司提交的春节红包名单。 正忙碌间，楼下刘荣华喊道：“阿远，电话。” 陆致远放下手头的事，下楼接电话。 “哪位？” “陆老板，我余文远啊。” “余头？你又跑去县里打电话？有事吗？上次的事我还没谢你呢。” “上次的事不足挂齿。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母亲站起来了。” “真的吗？恭喜你啊。” “这都是你的功劳，恭什么喜啊？什么时候来内地，你一定要来饶平南门村坐坐，让我好好报答。” “报答就免了，过来我肯定会。” “康国兴走了，你知道吗？” “死了？他还那么年轻啊。” “不是死了，是调动离开，回京城去了。” “这是好事啊，他没说什么吧？” “他说一定要当面谢你。” “举手之劳而已，有什么谢的？” “对你是举手之劳，对他对我不是这样。好了，我不打扰你了，记得一定过来坐坐。” “好的，再见余头。” “再见。”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想起来，从今年开始，内地的政策会逐步向好，高考恢复、大会召开、伟人恢复工作，一切又将欣欣向荣。 自己该想办法回去看看了。 第二日，陆致远接到李俪鹃的电话。 “太平绅士？” “对，港督想问问你的意见。” 陆致远想了想，太平绅士“见有滋扰之事出现，可敕令附近市民协同平叛，拘拿犯人”，确实威风，不过前提条件是必须效忠英廷，这个只怕自己难以做到。 “这个，我恐怕不能胜任。” 李俪鹃笑道：“我想也是，只一条不得离开香港半年你肯定达不到，所以港督对你其实并不抱多大希望。” 陆致远笑笑，“感谢港督信任，替我说声对不起。” “不用，冯生说什么时候请你吃饭。” “我请，时间地点他选。” “我想想，他上半年可能会去一趟洛杉矶。” “那请他务必打我电话，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谢谢你阿远，要没事的话我就挂了，再见。” “不谢，再见。” 1月8日，陆致远婉言谢绝文化署署长陈达文要他担任电影节主席的提议后，带着阿风阿火乘机飞回北美。 1月14日，香港地铁公司正式宣布，公开接受邮政总局原址发展权招标竞投，招标结果将在4月4日宣布。 李家诚踌躇满志地走出地铁公司，见郭德胜和李照基在台阶下握手言欢，不禁走过去问道：“阿远没来么？” 李照基笑道：“胜哥你看，人家眼里只认得阿远，根本没把咱们这些老头子放在眼里。” 李家诚笑道：“老四你说的什么话？我几时没把你放在眼里了？人家年轻小伙子头脑灵活惯会用计，不比你老四直来直去，我不防着点怎么办？” 郭德胜脸色一僵，旋即如常，“他呀，别提了。” 两人异口同声问道：“咋了？” 郭德胜苦着脸叹道：“我说这个项目很重要，怎么也得报名竞逐一下，成败不论。你道他怎么说？” “怎么说？”两个捧哏的声音顿时提高。 “他说有置地在，争莫如不争。” 李照基奇道：“那他跟你打赌的那些股份不要了？” “他说与其分心两处不如合兵一路，专攻华人行项目，毕其功于一役才是正途。” 李家诚点头道：“像他做事的风格。” 郭德胜急道：“什么叫像？本来就是。” “那你这是？”李家诚狐疑道。 郭德胜指着身后的梁国栋，“投标呗，总不能他说不投就不投了，新地我做主。” 李照基问道：“那小子在香港？” 李家诚阻止道：“别小子小子的叫了，得喊‘爵士’，是不是胜哥？” 郭德胜撇嘴道：“屁的‘爵士’，本事没几个，去我那大放厥词后回美国了。” 李家诚笑道：“回便回吧，人家的心始终不在香港。新地准备出多少建筑费？” 郭德胜笑着指他对李照基道：“这小子精得很，始终不忘套我的话。” 三人哈哈大笑。 比弗利山庄别墅外，陆致远陪着周雅芝和顾雅瑜一起散步。 阿芳阿美和阿风等随在身后，隔着一段距离。 “你说回内地？为什么？”周雅芝不解。 顾雅瑜多少知道点，问道:“回云省报仇？可是内地的环境允许吗？” 陆致远看着身周林木葱郁，远处海面起伏不定，“祖国会越来越好，今后是大治的局面，咱们没必要操心环境。” “既然这样，你去去无妨，定好什么时候了么？阿芝可快要生了。”顾雅瑜道。 “我等芝芝生了再走，顺便看看地铁招标的结果。” 周雅芝心里大定，抓着陆致远的手道：“你不在身边我慌得很。” 陆致远拍拍她的小手，“放心，你们是我陆家恩人，我定然放在第一位。” 顾雅瑜忧虑道：“阿香总哭是怎么回事？” “她想她亲娘了，我回去会顺便去她娘的坟上祭拜一番。” “也去我娘坟头走一遭好不好？”顾雅瑜恳切道。 陆致远笑道：“这有何难？我去便是。” “可是你找得到？” “两位大舅子不会搁这住到4月吧？” 顾雅瑜洒然笑道：“那倒不会，人说一孕傻三年，我这明显就是。” 周雅芝急道：“啊？要傻那么久？那我怎么办？” 陆致远哈哈笑道：“你要那么聪明作甚？给儿子不好么？” 周雅芝顿时笑道：“也是，儿子聪明比什么都好。” ------------ 第八章风波又起 1977年春节，对于陆致远来说格外不一样。 这个春节将会前所未有的热闹，顾汉民举家来比弗利山别相聚墅，临盆在即的周雅芝也因家人俱在身边陪护而格外高兴。 顾秋晖听说两个哥哥在箱包厂工作得力后喜笑嫣然，吴尚香得了陆致远回港祭奠母亲的承诺也摆脱精神上的抑郁转而开心起来。 更因为陆致远新近获封“爵士”称号，一家人与有荣焉，对这个春节无比期待。 陆致远的别墅相当大，设施也格外先进豪华，但要住下这么多人却有些拥挤。 顾氏兄弟见此情形二话不说把行李搬去比弗利酒店，当然一日三餐还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说前店后厂的时代即将来临？”书房里，顾汉民拉着陆致远问道。 陆致远瞥一眼顾氏兄弟探究的眼光笑了笑，“内地去年遭逢连番大变，如今即将开始大治，也必然会迎来好的政策，此时积极靠拢政府正当其时。” 顾汉民沉吟道：“你不是4月要回内地看看吗？不如先去探路如何？” “我原本只想回云省看看，既然岳父有这打算，那便往京城走一遭。” 顾国平笑道：“辛苦你了阿远。” 陆致远摆手道：“一家人不说这话。” 顾汉民指着他道：“年轻人跑跑无碍，话说咱们换股的事也该谈谈了吧？” “岳父做主就是，如今箱包公司也该利用顾丰的平台拓展新的区域。” “你还是跟国平商量吧，公司的事我不想管了，就这样卸甲归田挺好。” 陆致远想了想点头道：“那也行，我这两天就安排人……” 正说着，徐鹏程走进来对顾汉民低语两句。 顾汉民皱眉道：“阿远，出事了。” “什么事？” 楼下齐德林在喊：“老爷，电话。” 顾汉民迟疑道：“你接电话吧，兴许说的就是这事。” 陆致远狐疑地看了看，下楼去接电话。 “惟生？出了什么事？” “我结婚，你来不来？” “就这事？” “这是小事？” “不不，我的意思是香港出了什么针对我的事没有？” 叶惟生迟疑道：“这个啊，我还没看报纸呢，等会你问问承伟他们自然知道。” “你跟我打什么幌子？到底什么事？” “没事啦，几个白痴耐不住寂寞出来刮躁几句。好了，我告诉你了啊，4月8日，我结婚。” “跟谁？” 那边叶惟生急得跳起来，“你丫能不能好好说话，我还能跟谁结婚？” 陆致远笑道：“马清怡在旁边？” “你怎么知道？” “难得看到你这么气急败坏，这是表忠心？你呀，妻管严的帽子跑不了。” “陆致远，你给我……”叶惟生声音尖利得几乎冲破陆致远的耳膜。 他赶紧挂断电话，立马响铃。 陆致远拿起听筒，想也不想就问道：“是承伟吗？” 李承伟非常讶异，“老板你知道是我？” “我在心里想，如果你还不给我电话，你就等着去土瓜湾做皮箱吧。” “不是这样的老板，我打了很久，可一直占线。” “说吧，出了什么事？人家顾丰早就知道了。” “一家周刊、两家小报对你进行言论攻击，焦点是你违背香港《婚姻法》，公然娶妻纳妾，说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生活放荡不羁爱搞男女关系。” “什么周报和报刊？” “都是些不入流且新开不到一月的刊物。” “老子这是得罪谁了？”陆致远百思不得其解。 “老板，你得从最近往回推理，看看到底得罪了谁？” 陆致远仔细回想，“半月前我刚回美国，之前是地铁招投标，还有‘太平绅士’的名分，我拒绝了。” “太平绅士？这我们都不知道啊，你给拒绝了？” “要那玩意作甚？” 李承伟惋惜不已，猜测道：“会不会是地铁招投标的对手使用这种伎俩扰乱军心？” “这怎么可能，新地集团在香港那么多地产公司里只能算资质平庸，再说攻击目标该是郭德胜才对啊。” “刘滦雄呢？会不会是他不想让你过个好年？” “有这可能，但可能性不大，虽然他最恨我。” “为什么？” “他现在自顾不暇，想要东山再起必须埋头做人低调行事，断不会主动出击分心攻我。” “再往前呢？还有什么事会招来敌人？” 陆致远疑惑道：“再往前就是爵士授勋，会触动谁？” “那可太多了，未获封号的所有华人都会嫉妒你。”李承伟哈哈笑道。 陆致远沉声道：“不，只有一个。” “谁？” “邵老六。” “为什么？他得了勋章啊。” 陆致远肯定道：“其他人嫉妒却不会付诸行动，因为我没有坏人清誉挡人财路。” “你也没碍着邵老六什么事啊。我知道了，他排在你后面。”李承伟恍然道，“不过，他是这种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人吗？” 陆致远笑道：“他是，可他不会也不屑于采用这种手段。” “什么意思？你绕得我头晕。” “他不会，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不会。” “你是说方逸桦？”李承伟恍然道。 “姑且这么猜着，你这样......” 吩咐完毕，两人挂断电话。 陆致远看看时间，又拨通一个号码。 “李秘书，你好。” “阿远？你回来了？” “没有，我还在美国，有事跟你汇报。” 李俪鹃笑道：“关于妻妾的事对吗？你真够风流的。” 陆致远如实相告，李俪鹃沉吟道：“这样啊，我知道了，等会让港督阁下定夺吧。” “好的，太麻烦你了。” “说什么呢，再见。” 陆致远回到楼上，顾汉民问道：“听说报纸到的事了？” “听说了。” “要我帮忙吗？” 陆致远摇头道：“我已安排，您放心吧。” “须臾之间你就猜到是谁指使的了？”顾国平惊道。 “这个不难，难的是跟无线开战我还没有下定决心。” 顾汉民点头道：“大战不可乱开，最好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陆致远惊疑发问:“你也猜到是无线干的？” 顾汉民呵呵笑道：“以那公婆的品性，猜到这个又有何难？” 众人哈哈大笑。 “叶惟生4月8日结婚，大哥会去吗？”陆致远问道。 顾国平摇头道：“还没通知我，到时再说吧，按说肯定得去。对了，说到婚礼，两月前富商张仁龙的儿子结婚，你安排人去道贺没有？” 陆致远点头道：“美丽华酒楼嘛，我叫人去了的。怎么，场面很热闹？” 顾国钧抢道：“那是相当的热闹，张仁龙是立法会议员，他的儿子结婚当然不一样，很多官员明星都去了。他那个儿媳好像唱歌很不错，刚从台岛来到香港，你不把她挖过来？” 陆致远淡然道：“香港歌星影星无数，未必个个都要挖来？” “倒也是，不过他们夫妻俩也不一般，愣是不顾父母反对冲破阻力成婚，傅声这点做得不错，有魄力有担当。” “傅声？他爹不是姓张么？” “傅声你都不知道？最近很火的电影明星啊，他老婆叫甄妮，在台岛唱歌屡屡得奖呢。” 陆致远疑惑道：“两人天隔地远怎么认识的？” “狄隆介绍的。” “他家里条件不错啊。” 顾国钧翘起大拇指，“那当然，张仁龙还是太平绅士呢。” 陆致远不屑道：“太平绅士很了不起么？” “当然，这还用问？”顾汉民、徐鹏程及顾氏兄弟同声问道。 “这样啊，”陆致远摸摸脑袋惋惜道：“可惜我拒绝港督的委任了，现在看来，未免失之草率。” “什么？”四人跳起来，“这么大的事你就这样推掉了？” “咚咚咚”，片刻后，衣衫不整的陆致远拔足狂奔逃出屋外。 ------------ 第九章无线认错 中环美利大厦港府办公大楼，李俪鹃走进港督办公室。 “你说什么？他有泰国护照？移民去了泰国？什么时候的事？那爵士授勋怎么办？” “几年前的事，如今他也持有香港身份证，所以爵士勋章不必退还，但倘若有人抓住这点穷追猛打，被伦敦方面知道那就不妙了。”李俪鹃提醒道。 港督想了想，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李俪鹃走后，港督拿起电话拨出去。 第二日，香港《雅致报》开始针对钟玲玲、何守信等无线台柱大开火力，八卦新闻层出不穷。 这些小道消息说的全是从未听闻的新鲜事，或有人目无尊长，或有人私下偷情，或有人自私轻薄，不胜枚举。 虽然没有甩出真凭实据，却也让港媒读者惊掉一地眼球。 大伙直呼过年了，竟有这么多稀罕新闻冒出来。 无线高层顿时全体懵逼，不知如何应对。 邵毅夫与方逸桦正在新加坡洽谈业务，听闻此事后不以为意。 “应该是报纸趁着过年想要红火一把，无凭无据的闹得几时？” 方逸桦听后虽有猜测，却不并不放在心上，谅他不敢螳臂堵车跟无线作对。 第二日，陆虎有线电视台发表声明，言称今年所有综艺节目不与无线发生接触。 蔡河平言之凿凿的画面让香港娱乐圈为之一震，这是两大电视台即将开战？ 第三日，港府出面说近日有媒体针对陆致远爵士的厥词纯属空穴来风虚构杜撰，陆致远爵士来路清白，婚姻情况未有违反法律嫌疑，请有关媒体休要造谣生事。 这个声明一出来，邵毅夫哪里还不明白出了何事？ “方逸桦，我警告过你不要胡乱生事你就是不听，如今闹得港府出面，如果因此影响到我的爵士授勋，我会立刻将你扫地出门，你信不信？” “六哥，不是我，真的跟我没关系。” “你还在信口雌黄，受你指使的人早已跟我交待清楚。我就弄不明白，你这样能得到什么？只为看他窘迫一时？我告诉你，人家根本不为所动，你这次算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噗通”一声，方逸桦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六哥，我也是为你鸣不平，想让他受点教训而已。” “你啊，真是愚蠢。就为让他这个年过得不舒服，你就不惜自损八百？” “对，我就恨他抢走了原本属于你的港娱圈第一爵士的名头。” 邵毅夫叹道：“你这样做，授勋之前或有希望，授勋之后港督不会让你得逞。” “为什么？”方逸桦停止哭泣问道。 “陆致远有恃无恐，肯定是移民去了别国，三妻四妾很平常。可这样的消息一旦传出，伦敦的授勋仪式就将成为笑话，因为英吉利的爵位必须颁给大英臣民。此事事关港督前途，你想你有几个脑袋跟港督做对？” 方逸桦大惊失色，“港督会因此事对你不利吗？” “你自己打电话跟陆致远解释吧，港督那里我想办法挽救。” 说完，邵毅夫气冲冲走出酒店，留下方逸桦呆坐地上发愣。 方逸桦打去电话的时候陆致远正在问齐德林。 “一对母子来找我？没说名字？” 齐德林恭谨答道：“女的叫王春华，小伙叫王力。” “是不是有急事？她们去哪了？” “没说，她们听说你不在家就回了酒店。” “哪个酒店？” “康乐文酒店，这是房间号。”齐德林递过纸片，上有一串数字。 陆致远接过点头道：“我等会就去，二太太今天没事吧？” “二奶奶没事。” 陆致远摆手让他退下，客厅电话响铃。 “哪位？” “阿远，我方姐。” “方姐？不会是《金玉良缘红楼梦》拍完了特意感谢我？”陆致远明知故问。 “对不起阿远，这次我利欲熏心做出了猪狗不如的蠢事，请你原谅我。”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前几天报纸上针对你的那些言论都是我指使人散播出去的，请你大人大量原谅我。” 陆致远叹道：“方姐，我自问从没得罪你，相反还帮过不少，何至于会有这样同根相煎的事冒出来？” “是，这次是我不对，今后不会这样了。” “方姐，你们无线有几个演员真不错，借档期拍部剧集不知有没有问题？” “你开口，肯定没问题。不过你们电视台综艺节目今年的版权？”方逸桦打蛇随棍上。 陆致远狠敲一棒，“这恐怕得明年去了，我非常抱歉。” 方逸桦苦笑道：“没事，那咱们明年再说。”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转身见四个孕妇挤在一起冲自己笑。 “我的娘嘞，你们怎么一起出来了？阿香你身子弱，不好好躺着出来干嘛？” “医生说躺久了对小孩不好。”吴尚香弱弱地说道。 顾雅瑜拍他胳膊道：“早跟你说了要陪我们多出去走走，你这一天到晚晃荡什么？” 陆致远陪笑道：“《杀死比尔》年后就要开拍，我去看乔·刘易斯和汤姆·汉克斯的武术训练情况。” 周雅芝抚着大肚问道：“唐导演的片子，你那么着急作甚？” 顾雅瑜附和道：“对啊，你又不是导演，老去看的什么劲？莫非......” “天地良心，人家男朋友守在那里的，能有什么事？她男朋友你不认识？就上次请咱们全家吃饭那个，把你爸逗得挺乐，你忘了？” 周雅芝柳眉倒竖，“我爸？” 陆致远举起双手，“咱爸，是咱爸。” 顾雅瑜笑道：“唐导演我们不怀疑，可剧组里有位屡抛媚眼的布莱思·丹纳，我们却不得不防。” 周雅芝拍手道：“对，她总叫你去喝咖啡的，是不是？” 陆致远吓得心惊肉跳，转身就走，“埃尔文，你给我出来。” 顾雅瑜拦住他，“你干什么？” “没什么，我怀疑他给我装了监控。” 周雅芝笑道：“你找他没用，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对，只要你洁身自好，监控我们不用就是。” 陆致远看看一唱一和的周雅芝和顾雅瑜，又瞅瞅只笑不语的顾秋晖两人，哈哈笑道：“原来你们讹诈我。” 周顾二人面面相觑，“怎么这样说？” 陆致远笑笑不语，真有监控你们断然不会这样温柔规劝我。 不过自己真得好好陪陪几位夫人，尤其是周雅芝，眼看就要临盆了。 夜幕降临，陆致远驱车来到华人区的康乐文酒店。 他照着纸片上的房间号寻到门前，举手敲门。 “咚咚咚”，片刻后有人探出脑袋查看。 眉清目秀的一张脸，姿色气质颇好，正是两年不见的王春华。 ------------ 第十章报不报仇 “陆先生？你来了？请进，快请进。”王春华乍见陆致远大喜，延手请他入内。 陆致远走进去看了看，“阿力呢？” “他出去买点东西。你先坐，我给你泡茶。” “不用麻烦了王姐。”陆致远坐下说道。 “不麻烦。”王春华烧水洗杯子取茶叶，手脚麻利得很。 片刻后茶水端来，陆致远问道：“两年不见，王姐安好？” 王春华坐在对面，嫣然笑道：“挺好的。” 陆致远端起茶水喝一口，王春华接说道：“我们要回去了。” “这么急着回拉斯维加斯做甚？怎么也得多玩会，明天我带你们去......”他猛地醒悟过来，“回内地？” 王春华点头笑道：“对啊，离开这么久，该回去了。” 陆致远放下茶杯，沉吟道：“王姐，我一直想问你个事，你老公是不是叫康......” “对，康国兴。他跟我说了，在饶平有位陆致远先生帮助过他，我一猜就知道是你。”王春华看看双手然后放在膝盖上，回忆道：“我跟我爱人是假离婚，当时那种环境我不这样做不行。为了小力，我离婚来到海外躲避。如今云散月明，他一回京城就找到我们娘俩，要我们立刻回去团聚。我和小力商量过了，怎么着也要跟你道个别。你是大明星嘛，很好找的。” 陆致远叹道：“王姐，你是个可敬的女人，我祝你们幸福。” 王春华眼泪陡然落下，“陆先生......” 陆致远摆手道：“叫我阿远。” “阿远，要不是你，我们一家三口怕早就没命了，我念兹在兹的就是怎么报答你。” 说到激动处，王春华起身就要下跪。 陆致远赶紧攥着王春华的胳膊道：“你要这样我马上走，今后我们再不来往。” 王春华见他固执，起身道：“老康一再说了，见到你要好好致谢。” “王姐，咱们异国相逢本身就是缘分，真不必计较报答的事。你要实在过意不去，我来京城你们请我吃顿饭好了。” “你要去京城？” 陆致远点头道：“不久后我会回一趟云省，然后去京城看看。” “你去云省省亲？” “有些积年恩怨需要做个了断。”陆致远面色如铁。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去内地给我电话。这是老康办公室电话。” 陆致远接过纸条揣进怀里，两人自始至终未提老康的职位。 没多久，王力回来，陆致远带两人去外面吃了晚饭。 临别时，陆致远揽着王力的肩膀嘱咐道：“你俩明早走，我来送。今后你们来洛杉矶不要住酒店，直接去我家里。咱们之间要是见外，我会很生气。” 王力偷抹眼角，“远哥......” “你这孩子又来了，得叫叔。”王春华不依。 陆致远哈哈笑道：“上次不说过了嘛，叫什么都好。” “远哥，我当你是哥，你也别跟我们见外，来京不找我们你就是瞧不起咱。”王力诚恳道。 “我会的阿力，你长大了。” “我这是长个子，你那是长名气。” 三人哈哈大笑。 回去后，陆致远跟顾汉民等人说起这事，众人唏嘘不已。 顾汉民叹道：“人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阿远你随手一扔就是一份恩遇，别人羡慕不来。” 顾国平附和道：“确实是这个理，阿远你什么时候走？多看看内地是什么政策。” “我大概五月过去，会帮你留意深区的。” 顾汉民叹道：“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陆致远脱口和道：“十年家国伤心史，留证巫阳下视时。” 徐鹏程感怀道：“转眼之间，可不就十年了么？” 众人默然，再无开口的兴致。 转天，陆致远在洛杉矶接到林冯生，两人吃了顿饭。 林冯生再次提及去英拉内投资建厂的事，陆致远婉言谢绝，直说过几年再看看。 春节终于来到，洛杉矶的华人无不弾冠相庆。 到处是鞭炮声，狮子灯、龙灯随处可见。 陆致远家里也格外热闹，人人身着新衣喜笑颜开欢庆春节。 初二开始，来陆致远家拜年者络绎不绝。 初四，陆致远开始团拜公司的华人员工。 正月十五大清早，周雅芝开始肚痛，陆致远赶紧带她去医院。 晚上酉时，周雅芝产下一子，周父周母喜不自胜。 陆维国活蹦乱跳，高呼自己终于当了哥哥。 见陆致远抱着小孩瞅来瞅去，周雅芝不禁问道：“看什么呢？” “看他哪里像你哪里像我。” “结果呢？” “无一处不像你。” 周雅芝哈哈笑道：“像我不好？” “儿随娘，必定强。” 周雅芝点头赞道：“有理。你给取个名字呗。” 陆致远沉吟道：“便叫陆安国吧。” 周雅珍拍手进来道：“这个名好，安国，治国安邦，真霸气。” 周雅芝也满意，“是不错。爸妈回去了？” “在家笑得合不拢嘴，哥哥姐姐等会过来。” 随着周雅芝的顺利产子，陆致远回港一事开始准备。 顾氏兄弟早在大年初五就举家回了香港，随他们同去的还有吴老三，他始终割舍不下自己的那间书店。 因此这段时间陆致远格外抽时间多陪陪吴尚香。 “我若不在身边，你得跟姐姐们多说说话，心里要保持开朗，这样对肚里的小孩好。” “我知道，你别老担心我。” “这次我回去香港还要打听军仔的工作问题，想想我初见他时才多大?如今竟要参加工作了。” “五年了啊，时间真快。”提到弟弟，吴尚香咧嘴而笑。 “你那时想到会嫁给我么？”陆致远感慨笑道。 吴尚香将脸伏在他背上，“我没想过，当时只知道你是好人。大哥，谢谢你。” 陆致远拍拍她的小手，“谢啥啊，把儿子好好生出来就该我谢你了。” 吴尚香认真道：“大哥，我知道你回云省有仇要报。可我觉得若非人命干系，能饶人处且饶人吧。你也是做父亲的人了，万事以保全自己为重。你从小被逼离家出走，其实未尝不是上天的磨砺。没有那番磨砺，也难说你有今日的诸般成绩。” 陆致远转头看着吴尚香，只觉她满脸幸福的模样格外让人震撼。 冤冤相报，陆秉浩一心想置自己于死地，可终究也没害死自己反而成全了自己。 自己该当如何对待他？该不该以牙还牙？ 他转而想到赵炎，自己被他踢落桥下致死，这总该以直报怨了吧？ 可是赵炎若不踢那一脚，自己多半是孤老穷困至死，哪里有今日的风光？ 自己又该如何对待赵炎和小丽？ 这是个恼人的问题！ ------------ 第十一章长远考虑 1976年，美国环球电影制片公司和迪斯尼制片公司针对杰本索尼公司在美国销售名为Bebamax的录像机一事向加利福尼亚州中区地区法院提起公诉，认为消费者未经许可使用Bebamax录像机录制其享有版权的电影构成版权侵权，索尼公司制造和销售这种录像机的惟一目的是引诱购买者录制电视节目，包括其拍摄的电影，因此应作为“帮助侵权者”为消费者的版权侵权行为承担责任。 两家电影公司要求获得损害赔偿，包括索尼公司从销售Bebamax录像机中获得的利润以及颁布禁止生产和销售这种录像机的禁令。 对此，索尼公司辩解称自己本身并没有录制两电影公司的电影，也没有直接侵犯版权人享有的任何一种专有权利，更没有明知侵权仍然“引诱、促成或实质性帮助他人进行侵权行为”。 法院经过年余时间的综合调查、取证，最终判断：第一，个人消费者使用Bebamax录像机在家庭中录制享有版权的电视节目并未构成版权侵权；第二，索尼公司制造并销售Bebamax录像机不应为他人使用录像进行造成的侵权行为承担“间接责任”。 两家电影公司不服判决，进一步上诉至第九巡回上诉法院。 “你笑什么？” 赛勒斯电影公司办公室里，安妮问道。 陆致远收敛笑容，“还记得我当时怎么说的吗？” 安妮回忆道：“你说录像机的推出是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环球和迪士尼想逆势而为，除了两手空空不会有其它结果。” “对，这里面有两个重要问题不仅相当复杂，而且以前的法院从所未见，所以判决肯定还有反复，但最终必将以环球和迪士尼败诉告终。” “哪两个问题？” “一就是个人使用录像机录制电视节目是否侵权，其实也就是‘合理使用’的问题。这个论点牵涉甚广，包含很多要素诸如‘使用的性质和目的’、‘被使用作品的性质’、‘被使用部分的数量和重要性’、‘使用对于作品潜在市场和价值的影响’等等。我个人认为是合理使用。” “二呢？” “二，索尼公司是否应当为他人使用Bebamax录像机进行版权侵权行为而承担‘间接责任’。这个显而易见，索尼公司在销售录像机之后无法控制用户的使用行为，因此肯定不具有‘监督他人侵权行为的权利和能力’，所以这个结论毋庸置疑。” “那你认为第九巡回上诉法院会怎么判定？” 陆致远摩挲下巴，“这个真不好说，起码两三年内不会有结果，有可能全部推翻加利福尼亚州中区地区法院的判决也有可能。” “那索尼肯定不干啊？” “索尼自然会上诉到最高法院。” “亲爱的，你怎么懂这么多？”安妮走过来搂住陆致远的脖子问道。 “你不怕茱莉亚进来？” “有关系么？” 陆致远笑笑，“你问我为什么懂这么多？因为我一直看报追踪这起事件。” 安妮嗅了嗅爱人的脖子，“东西收拾好了吗？明天我送你？” “不用了安妮，你看好家里就行，我大概两月后就回来。对了，你父亲说的在弗吉尼亚州开箱包分厂的事我觉得可行，你让他去做，但一定要跟米斯特商量好。另外，必须找个精明的财务经理管好帐，不然，嘿嘿。” “不然怎样？”安妮红着脸问道。 陆致远勾起她的下巴，“不然你会知道我的雷霆怒火。” 安妮媚眼如丝，“我会让火变成雨露，而且时间不要多久。” 陆致远支吾道：“哎，我这段时间锻炼少了，”顿了顿，“你别得意，等我回来，会让你跪地求饶。” 安妮揉了揉陆致远的头发，“那你得勤快点亲爱的。对了，昨天那个姓林的找你做什么？” 陆致远闻言不禁想起昨日林冯生跟自己的对话。 “陆先生真不打算去英拉内办厂？虽说时态频乱，可也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陆致远摇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实在没有兴致来英拉内投资。” 林冯生端杯喝口咖啡后问道：“难不成你对现状很满意？其它还有很多行业崭露头角，你不心动？” “什么行业？” “能源和电讯，你怎么看？” 陆致远闻言陡然想起后世李家诚有个儿子似乎也在经营电讯业，心里开始琢磨。 随着自己儿子渐多，长大成人后如何安排是个难题。 要像某些家族那样一人成功则其余不沾商业他做不到，可要经过血淋淋的争权夺利他又不忍心。 何不学李家诚那样将名下产业分散交给儿子们打理？ 自己名下有箱包公司、和记国际、大酒店和陆虎传媒，似乎还单薄了些，电讯业倒是可以进军的朝阳产业，特别是几年后手机出现更是炙手可热。 他不禁想起几年前买传呼机时碰到的黄金富，这小子在做什么呢？会不会已经开始呼风唤雨？回港后得去看看，要能收归麾下那是最好。 陆致远笑了笑，几年前曾经起过念头要不要收他，兜兜转转几年后又回到这个话题。 自己要进军电讯业，必须尽快，此时的传呼业正当其时。 香港的传呼服务早在六十年代末就已展开。 1969年8月，一位美国驻港记者开设广播基站，向港府邮政署求得传呼牌照后，在港岛跑马地安装了一部发射机，开始提供传呼服务。 1970年，香港有了第二家传呼公司，1974年被佳讯有限公司接收。 佳讯公司以大机构及政府部门为重点推销对象，数年间便吸纳了大量客户。 目前香港有十数个传呼经营牌照，英资电话公司也在其中。 陆致远收回沉思，对安妮道：“陆维国和几个弟弟长大后，我想把名下产业分割给几兄弟分别经营，你觉得怎样？” “顾姐姐她们还没生呢，你知道是儿子？” “不管是儿是女，我都这般打算。”陆致远正色道。 “这个你做主就好，我肯定听你的。”安妮温柔道。 陆致远拉过她的小手安抚道：“我会妥善安排，不会亏待维国。” 安妮笑笑点头，不再多话。 ------------ 第十二章瞒天过海 这天下午，哈里打来电话。 “你父亲要去亚特兰大任市长？”陆致远惊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升任市长职务。”哈里笑得合不拢嘴。 “乔治??莫斯康尼去哪？” “去弗吉尼亚州任亚特兰大市长。” “哈维??米尔克？” “原地不动。” 陆致远兴奋道：“这样一来，你父亲不就成了开天辟地头一个美国市长？” 哈里笑道：“是啊，我父亲要亲自谢你，他说你出力甚伟。” “哪里，我只说了几句话而已。这几天你家很忙对吗？有空我会登门道贺。” “那倒不急，你手下有没有法律专业的人才，我父亲新官上任两眼一抹黑，想找个熟悉旧金山的年轻人辅佐。” 陆致远想了想，“有倒是有，在我的报社，业余时间当过民权律师。” “叫什么？” “李孟贤。” “为人怎样？” “一心为公，不辞辛劳，踏实肯干，办事灵活。” “他肯来吗？” “我先问问他再给你回话。” 其实问不问只是过场，没人会为了私家报社舍弃公职机会的。 果然，陆致远只跟卓欣提了提，她二话没说就答应。 “你不问问李孟贤？”陆致远调侃道。 “不用问了，这事我做主。”卓欣霸气显露。 陆致远叹道：“看来又是个被女人吃得死死的。” 卓欣嗔道：“老板......” “好好好，当我没说。” 4月2日，陆致远带着保镖阿风回到香港，祁德尊、莫南寻和霍静安到机场接机。 陆致远跟三人握手后问道：“我谁都没告诉，你三人却专程过来接机，公司出了什么事？” 祁德尊老脸一红，“没事，久没见你颇为想念。” 陆致远看看莫霍二人后笑道：“你可拉倒吧，到底什么事？” 祁德尊腼腆道：“人心思动，有你过去坐镇两天最好。” 陆致远了然，“地铁招标完毕，我过去坐两天。” 祁德尊大喜道：“那就太好了。” 陆致远转而问莫霍二人，“老莫，我要求将和记的人才疏散到黄埔船坞，进展如何？” 祁德尊抢道：“莫董事跟我说了，我们在执行这个计划，您尽管放心。” “当真？”陆致远问莫南寻。 “是的，如果没有李察信的阻止，咱们早就全盘控制黄埔船坞了。” 陆致远皱起眉头，“李察信？” 祁德尊满脸通红，老实叹道：“是啊，他们几个外籍高层如今羽翼丰满，不再像以前那样服从我的指挥。董事长，我……” 陆致远阻止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此事错不在你，他们有野心我早知道。再忍忍吧，我不会束手不管的。静安，我的股权和地产项目的事确定了吗？” 霍静安恭谨道：“赵青萍经理已经确认，您在和记国际的股权已经超过51%。至于地产项目，我组织很多人测算过，决定把第一个项目投在黄埔船坞红磡那块地，取名黄埔花园。可是黄埔船坞……” “还不能如臂使指，对吗？” 霍静安点头。 “这个问题我来解决。股权方面，我会叫赵青萍继续购入股权，地产项目你继续执行。老莫你把控好和记的人才，尽量别流失。祁德尊先生，国际货柜这一块你要牢牢抓在手上，标准货柜箱越多越好，葵涌货柜码头目前的吞吐量太低，三年内我要求必须翻三倍，能做到吗？” “可以。”祁德尊躬身答道。 陆致远解释道：“航运正在走出低谷，货运即将迎来好时机，咱们必须抓紧。这次我跟英拉内林氏后人吃饭，他邀我投资英拉内我没同意，但他提出的电讯业我很感兴趣。时不我待，咱们必须尽快丢掉夕阳产业投身新兴行业，这样才能青春永驻公司永旺。” 几人点头称是。 大伙说完正准备上车，不远处有人招呼：“阿远，这里。” 陆致远看过去，只见郭德胜站在车边挥手。 铜锣湾东首半山的大坑道旁，陆致远随郭德胜下车。 看着眼前满山青翠，红墙绿瓦掩映其间，陆致远不禁问道：“这里不是胡鲜的虎豹别墅吗？吃个饭你带我来这作甚？” 郭德胜指了指巍峨屹立的七层白塔长叹道：“这座规模宏大的公园历来就是风景胜地，如今改换门庭了。” “胡鲜会卖？” “胡鲜四处出击，最近迷上了地产，资金捉襟见肘，只好卖掉祖产。” “谁接手？” “李家诚，合同都签了。” “李家诚这时敢出击其它项目？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郭德胜哈哈笑道：“这就是我带你来看的原因。李家诚这时买入虎豹别墅，多半是自知中标无望。” 陆致远叹道：“那九龙仓将有大戏可看。” 郭德胜一愣，“为什么？” “小小龙虎别墅岂能承受李家诚的雷霆之怒？他只有华山一条道进取九龙仓，而持这种想法的大有人在。” “他们为什么不取华人行？” 陆致远笑道：“华人行的招投标多半只是过场，这点你我心知肚明。” 说到这里，郭德胜展颜而笑。 陆致远突然脸色大变，“你刚才说什么？合同已签？有没有交付现金？” “没有啊，怎么了？” “不好，李家诚这是瞒天过海，想要暗渡陈仓。” “这话怎么说？” “假如你我买这种别墅都是唯恐别人知道从而夜长梦多，而且是尽快交付现金。他却广而宣之，只用一纸合同让你们放下提防之心轻忽视之，这不是瞒天过海是什么？” “他想做什么？”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肯定在攻坚地铁公司内部，而且是明知自己形势不利才这样做。” 郭德胜脸一下苦了下来，“他知道了咱们的标底？” 陆致远正色道：“多半是。” 郭德胜冷汗冒出，“那可怎么办？” “郭叔放心，标底就算知道也改不了，咱们立刻补救就是。” “如何补救？” “我马上联系沈壁，约唐信出来见面。不求他照顾我们，只求他公正公平公开。” “好，我跟你同去。” 陆致远点头道：“这是自然，你作为新地一号人物，必须表现出对这事极其重视，一定要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唐信做为地铁大佬，不会铤而走险的。” 郭德胜拍了拍陆致远的肩膀庆幸道：“若我今日不来接机，必被李家诚浑水摸鱼偷袭成功，这是老天帮我。” 陆致远笑道：“这是强者运强。” ------------ 第十三章一锤定音 北角金钟美利道英皇咖啡厅楼上包厢里，陆致远埋怨沈壁道：“怎么也得找家像样的酒店吃顿中餐，你偏偏选这咖啡厅，未免寒酸了些。” 沈壁看着郭德胜只笑不语。 郭德胜笑着解释道：“阿远你怪不得沈先生，目前的港府是英吉利人的港府，地铁公司是港府直属的官办公司，地铁主席唐信是英吉利人，他不来这吃西餐难道跑去华人餐馆吃麻婆豆腐？” 陆致远咧嘴笑道：“我只顾琢磨地铁项目，却忽略了唐主席的饮食喜好。” 沈壁点头道：“唐信能被港督任命为地铁公司董事会主席，一是他的经营能力非常出众，二是他处事公道令人信服。他绝不可能损公肥私迁就置地等一众洋行大班，也不可能私相授受给一般的华资地产商，这个你们尽管放心。” 陆致远答道：“我不求他对新地另眼相看，只要他把握公平公正的原则就好。” 三人正说着，门口走进来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 沈壁起身迎上去，“唐主席，你来晚了。” 唐信解释了两句，沈壁附耳低语，两人哈哈大笑。 “来来来，我介绍，新地董事长郭德胜，二股东陆致远。” 唐信对郭德胜笑了笑，对陆致远躬身道：“陆爵士您好。” 陆致远摆手道：“唐主席客气了，私人场合不提爵位。” 唐信不依，“女王三年前颁过授权令，下级勋位爵士可以在适当场合挂上颈章，英吉利公民见之必须恭谨以待。” 沈壁附和道：“这个我记得，确实有这道授权令。” 陆致远大觉尴尬，“我是晚辈后生，断不敢在你们面前显摆。来，坐吧。” 四人落座，陆致远叫来服务员点单。 等服务员走后，陆致远打量唐信，只见他鼻挺口阔，满脸正气，年近五旬却精神抖擞。 唐信摆摆手，开门见山道：“不用开口我都知道你们寻我为了什么。这里我有必要事先申明，地铁公司是官办公司，其筹资兴建、营运经营等都得按商场法则进行。这次港府以地皮原价优惠批售给地铁公司，坚持全部用现金支付。所以我不会偏袒任何公司或财团，这里面包括与我交好的置地公司。我的态度就是这样，你们如果觉得还有必要进行这顿晚餐，咱们继续。” 陆致远抚掌赞道：“我拜托沈先生约你唐主席出来，不是为了走后门或者私相授受，只求你公平公正公开，输也让我们输得心服口服。” 唐信看了看沈壁叹道：“你们找我的时机恰到好处。知道吗？来之前我还在公司发了顿火，有人私下跟招标公司接触，不但泄露各公司标底，还想强行更改结果。” “谁？哪个公司？”郭德胜脱口问道。 唐信刚想说话，服务员上菜。 桌上美味佳肴琳琅满布后，唐信拿起餐刀，“说实话，置地公司在本次招标第一轮就被刷掉了。这次招标的最有力竞争者就是你们新地和长实，因为只有你们考虑到了我们的实际困难，提出先给我们大数额现金，然后都答应上盖商厦全部销售，利润都打破了对半开的惯例。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们是不是私下商量过？” 陆致远拍胸脯道：“我们绝对没有私下接触，不知长实的商厦销售利润分配比例是多少？” 唐信又瞥一眼沈壁，犹豫片刻才道：“他们拿49%，比你们高一个百分比。所以李家诚很不服，想要拉拢公司高层改变结果。” 郭德胜看着陆致远，心里佩服到了极点。 李家诚果然使出瞒天过海的伎俩想要浑水摸鱼，若不得陆致远提醒，自己这次真的会让煮熟的鸭子飞掉。 陆致远淡然道：“那只能怪他们自己没有想远一步。” 唐信点头道：“对，你说的没错。但高层有人真的被李家诚的如簧之舌鼓动，想要更改标底。” “您不会坐视不管的，对吗？” 唐信不答，而是微微笑道：“你们知道吗？长实给中环金钟两个车站的上盖物业分别取名为环球大厦和海富中心，你们……” “我们取的名字是致远大厦和胜景中心，还不错吧？”陆致远胸有成竹地笑道。 沈壁捂脸道：“上帝啊，太难听了。” 唐信拿餐刀点了点陆致远，“说实话，真的很难听。” 郭德胜“噗”的一声吐出嘴里的茶水，“我们抓阄选定的这两个名字。” 陆致远满脸通红，三人哈哈大笑。 第二日，陆致远到大酒店检查一番后前往和记国际坐镇。 他组织公司骨干开了会议，一再苦口婆心地强调和记国际最可贵的是人才，要求公司必须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不能抛弃或者忽视各个岗位的精英人才，这是我们最宝贵的一笔财富，如何对待他们听取他们安抚他们任用他们是和记国际的重中之重。” 所有骨干职员听闻陆致远的讲话后热泪盈眶，个个生出舍身为君之心。 香港还有这么重视人才的老板么？君待臣有礼，臣事上以忠，这是千古名训啊！ 但私底下跟李察信对话时，陆致远是这样说的：“你也知道，我不可能舍弃大酒店来这和记国际履任董事长。所以，公司今后全靠以你为首的年轻外籍精英来挑起大梁，祁德尊毕竟年岁不轻。你要有清醒头脑应对难局，要有自己的想法和思路，好好干吧，我看好你。” 而对夏伯殷和韦彼得，他是这么嘱咐的：“在我眼里，你跟李察信和韦彼得（夏伯殷）都是公司不可或缺的支柱，一旦祁德尊卸任，你们三人肯定会组成公司三巨头。我始终在你背后默默支持，外籍职员只有你们能够安抚，所以好好干吧，让我看看你的潜力有多少。” 李察信、夏伯殷和韦彼得三人在谈话后个个心花怒放满意而去，丝毫没注意陆致远嘴角诡秘的微笑。 霍静安的办公室里，陆致远对莫南寻道：“该做的我都做了，收编人才的大任就靠你了。我不许一个人才流失，听明白没有？要么去黄埔船坞要么来我陆虎集团，反正一个都不能少。静安这里，好好规划地产业，相关的人才也要物色好，在香港不做地产确实是种浪费。” 莫南寻迟疑道：“有个人，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谁？” “马世民。” “英国商人？”陆致远隐约觉得耳熟。 “对，在怡和销售空调。上次来我们和记推销，此人能说会道，很多观点跟老板暗合，不过就是没有文凭。” 陆致远沉吟道：“松下幸之助曾经说过，造物之前先造人才。企业向前发展，不同阶段需要不同人才，你只管不拘一格去选，并不限于和记内部，静安你也是，明白吗？” 莫霍二人频频点头称是。 ------------ 第十四章和记电讯 4月4日，地铁公司董事局主席唐信与新鸿基地产董事长郭德胜签订中环站上盖发展物业协议。 金钟站上盖物业协议，双方约定日后签订。 当晚，地铁公司召开新闻发布会，唐信对众记者侃侃而谈：“新建成的致远大厦将不出租任何一间房产，而是逐层售与民众。这次的招标竞逐非常激烈，我们对每一份标书都有认真揣摩过，最后一致认定新鸿基地产的标书最具吸引力。它力主将商厦销售所得由地铁公司与新鸿基地产分享，地铁公司获得的利润分配比例达到了惊人的52%，这让我们无法拒绝。” 脸色铁青的李家城在办公室里眺望远方一言不发，身后的盛颂生、周谦和、洪晓莲以及欧文等人呐呐无言，不知如何劝慰。 “老板……”盛颂生忍不住开口道。 李家城背对众人摆手，“我没事，丁成怎样了？” 盛颂生黯然道：“他被唐信抛弃了，听说即将外调。” 李家城转过身来沉痛道：“是们我害了他，颂生你去表示一下歉意。这次招标让我学到了很多，没想到陆致远居然考虑得那么深远，这不得不让人心服口服。现在我们把虎豹山庄的合同履行吧，然后全力攻击九龙仓，谦和你帮我约包爵士出来，我要跟他面晤。” 洪晓莲问道：“可华人行……” 李家诚阻止道：“华人行我们不参与了，沈壁不管新地集团中标与否都会把这个项目给它，这个显而易见。” “就因为陆致远？” “没错，这小子是我的命中克星，咱们还是少跟他斗为妙。” 周谦和点头道：“我听说他对九龙仓倒是没有觊觎之心，咱们或可一战功成。” “真的么？”李家诚大喜道：“我还怕又碰到他呢，他不是有5%的九龙仓股份么？” “是真的，他曾说一人不可独大，雨露须得均沾。” 李家诚点头道：“这是个可怕的对手。” 盛颂生问道：“因为他懂得克制？” “对，进退有度，常人做不到。” 港岛一座别墅里，年富力强的苏格兰人纽璧坚挂断电话后哼了一声，抓起身边的花瓶砸在地上，“我好歹也是太平绅士，为怡和置地辛苦这么多年，你动不动就要踢走我？瞧你们凯瑟克家族又做了什么？只知道撤资撤资，海外真比香港好？一群白痴废物，只知道吸人血的寄生虫……” 陆致远脖颈夹着话筒，看着电视上的新闻发布会慵懒地说道：“所以后面的华人行我就不再跟踪了，你安排人跟沈壁保持联系。此次中标后新地集团尤其需要对地产同行和气拉拢，千万别无谓树敌。当然，你是我叔，这些我不说你也知道。” 郭德胜带着醉意激动道：“阿远，谢谢你，我从未想过自己能一飞冲天杀进中环。现在回想起来，今日所有的成功都开始于那个夜晚，我郭德胜永生不忘。”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不禁神思恍惚。 那个夜晚发生的事，远不止献策郭氏，还有那个女人，走进了自己的心里。 要不要去找她？她在做什么？ 何正峰进来禀告：“老板，黄金富已经找到。” 陆致远收拾心情问道：“他在哪？” “旺角。” “走，咱们去看看。” 旺角东南一个旧楼小区里，三个煤棚联成一片，十来个传呼操作员戴着耳机在不停说话。 何正峰上前问话，一位操作员摆摆手，对着话筒又说了几分钟才卸下耳机问道：“你们找谁？” “黄金富在哪？” “找我们老板啊，”操作员指着楼梯口道：“从那里上去，一楼就是。” 陆致远站得远远的，见这些操作员工作兢兢业业无人偷懒，心里很有感触。 两人顺着楼梯口上楼敲门，一人过来开门。 “你们找谁？”其人干瘦中透着机灵，正是黄金富。 陆致远见他五年过去相貌不变，不由笑道：“还记得我吗？” 黄金富疑惑地摇了摇头，“不记得，你认识我？” 陆致远比划着道：“五年前，我在街上碰到你，买了三台传呼机。” 黄金富双手一拍，“我记起来了，这么多年过去，我再没见过你这般豪爽的顾客，一次买三台传呼机。” 陆致远笑道：“不过你好像并不欢迎我。” 黄金富急道：“哪有？”转而看看自己才反应过来，“你看我真糊涂，来来来，请进。” 三人进屋，只见里面杂乱不堪，正中摆着一张桌子，上面堆满用坏的传呼机，一根通电的烙铁散着松香的味道。 “我这屋子够乱的，茶也没有，只能清水招待。” 陆致远摆手道：“无妨。” 黄金富端来两杯清水，落座问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找我有事？” “我姓陆，下面的传呼台是你经营的？” “对，我自己搭建的。” “生意如何？” “混口饭吃还算过得去，你问这个作甚？” 陆致远笑道：“我当年买你的传呼机，觉得你这人不错，咱们合伙做生意怎样？” 黄金富疑惑道：“找我？就为五年前的一面之缘？” 陆致远解释道：“我觉得你在电信专业知识方面懂得挺多，所以......” 黄金富打断道：“前面不远就是东南学校，里面学习无线电的一大把，你怎么不去找他们？莫不是你寻我消遣？” 何正峰插话道：“我们老板对你感兴趣算你走运，胡乱猜疑做什么？” “老板？”黄金富越发狐疑。 陆致远实话实说道：“我是和记国际的实际控股人陆致远，找你真是寻求合作，没有恶意。” 黄金富跳了起来，大声问道：“尚海大酒店董事长、国际大导演陆致远？” “你也知道？” “我不想知道，可架不住媒体天天狂轰滥炸，你的新闻从来都是头版头条。怪不得我刚才觉得你很面熟，这报纸上天天摆着呢。话说你这么大个人物怎会看重我这个要钱没钱要貌没貌要学历没学历的小人物？” “缘分吧，你能让我一口气买三台传呼机，足见你头脑灵活销售能力强，这难道不够吗？” 黄金富想了想，“说的也是。你想让我跟你怎么合作？” “我准备新建一个公司，名叫和记电讯，然后收购你的寻呼台，你来做总经理，给你10%的干股，要资金给资金，如何？” ------------ 第十五章天水围 “你的目标是什么？” 陆致远振臂豪气道：“做成全港最大的电讯公司。” “比英资电话公司还大？” 陆致远不屑道：“固定电话寿命将止，未来是传呼机和手机的天下，咱们置身这大好世界，错过移动通讯这一黄金机会岂不可惜？” “你真这么认为？” “当然，未来手机的潜力不可想象。” 黄金富摩挲下巴，“那样一来，就要建成全港最大的通讯号网和基站，资金不少，这你也同意？” “这是自然，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没有无处不在的信号网咱们做什么通讯生意？现在你知道自己捡到多大的便宜了吧？说实话，10%的干股，我很少给人。” 黄金富兀自不信，“我的祖坟真是冒青烟了，居然有这等好事上门？” 陆致远火上浇油道：“你想想看，你很喜欢动手研究这些新鲜玩意，建成公司后你找人帮你试验，就可以做更多的事，比如研究中文寻呼机、中文手机等等，这不更有意义么？” 黄金富断然道：“你别说了，我同意，但10%的干股......” “少了？” “不，多了，我劝你最好别这么给。” “怎样给？” “阶梯式，也就是说公司达到什么目标你给我多少，但上限为10%。我无功不受禄，直接拿10%的干股属于坏规矩。” 陆致远竖起大拇指赞道：“人无信不立，你果然不错。好，就按你说的阶梯式分配股权，你这寻呼台作价多少？” “你还别说，我这寻呼台用户真不少，已有四千多人，加上一些传呼机的改良专利，干脆作价120万港币好了。”黄金富唯恐陆致远不允，加了一句：“您真不亏，我自己本来准备明年贷款组建公司的。” 陆致远二话不说拍板道：“就依你120万港元，今后若有专利产生利润，我另给你奖金。” 黄金富陶然而醉，“老板，你是直爽人，跟你干不会有错。” 陆致远摆摆手，心里却在贼笑，这世上又少一个“传呼大王”，未来引进传呼机和手机去沪省的第一人必将属于此时尚未成立的和记电讯公司。 第二日，香港各大报章纷纷以“地铁上盖招标惊爆天大冷门”为题展开讨论。 《工商日报》刊文称：“时值约2.4亿港元，为30个大财团争相竞投的中区地王——旧邮政总局地皮，最后竟被毫不显山露水的新鸿基地产斩获囊中。 ...... 据悉，这次新鸿基地产所投标书全程由陆爵士把控，这是陆爵士继大酒店、和记国际出手后又一次成功跨界，其人满腹才华实在让人惊叹。” 《明报》直接以“地产新贵一战成名，新地集团一飞冲天”为标题发文介绍本次招标始末。 新鸿基地产由此开始在香港地产界的声威大震。 随后两天，陆致远去荃湾办公大楼视察，看了看电视台和报社以及冲洗厂的运营情况，深感满意。 “萧升在《射雕英雄传》片场里，你不去看看？”办公室里蔡河平问道。 陆致远摇头道：“不去了。” 他不是不想去看，而是怕自己看了忍不住又要干涉选角或者拍摄。 “让他们自己折腾吧。” 蔡河平点头道：“他们能力都非常出众，你真要放开手脚让他们干，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陆致远跟赵青萍深谈之后，去阿林的墓地祭拜一番就回了陆虎园。 路上，何正峰问道：“阿辉说有个明星的新闻估计会引起轰动，问你要不要发。” “当然要，”陆致远马上回味过来，这肯定是自己的熟人无疑，“谁的？” 何正峰递过一沓资料，陆致远接来看了看，都是林姓女明星与王羽去戏院看电影或者去歌厅听歌的图片，其中有几张是两人深夜并肩同回，显然两人关系很不一般。 “他俩不在台岛么？阿辉怎么拍到的？” “王羽回港处理一些事，她则回来补录配音。” “《金玉良缘红楼梦》的配音？” “对。” 陆致远想起西门町那番奇遇，叹道：“别发了吧，但狗仔的奖金要给。” 何正峰点头道：“我明白。” 4月7日，陆致远造访叶惟生宅邸，没有见到安慧宜。 问过叶惟生结婚的诸般准备后，他悻悻而归。 4月8日，叶惟生在自家叶阁大酒店举办婚宴。 因为马家和叶家在香港的人缘与地位，有头有脸的赴宴者不知凡几悉数到场祝贺。 陆致远与顾国平同时前往叶阁大酒店，在人头攒动的宴会厅里见到了安慧宜。 安慧宜身着优雅得体的晚礼服，跟叶开福并肩站在一起笑语盈盈。 陆致远被一众大亨包围，偶尔投递目光过去，见她明眸善睐顾盼生姿，不禁再度想起那晚的旖旎画面。 安慧宜恰好望过来，两人目光相触。 安慧宜“刷”的满脸通红，眼光飞速移开。 婚礼仪式一结束，安慧宜便再不见踪影。 陆致远心里暗叹，嘱咐好友后草草离席。 回到陆虎园的陆致远想起过往，心中有了写本中篇的欲望。 将军澳的一处山头，陆致远看着四周山川巍峨，分居四垣，有峰有峦，拱照明堂，不禁叹道：“这里天马文星，虎踞龙蟠，端的是好风水。” 顾国平咧咧嘴，“父亲最早想买西头后山，后来还是选了这里。” 陆致远点头，默默摆放食物，三人点燃香烛、焚烧纸钱，祭拜逝者。 下山的路上，顾国平问道：“昨天怎么匆匆离席？” “有了点灵感，想赶回去记下来写部中篇。” “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还是个作家。”顾国平感慨道。 顾国钧调侃道：“还不是一般作家，你那两本书我都有看，这次准备写什么？” 陆致远支吾道：“不一定发表，就是闲着给自己看的。” 顾国平笑笑，“阿香她妈葬在哪？” “天水围。” “要送你吗？” “不用，我自己去。” 陆致远带着阿风和吴尚军前往天水围，途径元朗屋邨和崇德中学，心里又感慨了一番。 天水围位于香港元朗区，此时还是一片鱼塘和农地，说是荒郊野岭也不差。 在吴尚军的带领下，陆致远艰难地找到了墓地，依旧是点燃香烛、焚烧纸钱，祭奠一番后，三人打道回府。 回来时看到不少人拿着纸条围着一人吵嚷。 陆致远叫停，“阿风，你去看看。” 不多时阿风回来说：“都是卖农地的，价格不贵。” “谁在买？” “说是大宝地产，前几天还有长江实业的人过来。” 陆致远皱起眉头，大宝地产，那是“的士大王”胡忠儿子胡应宾名下的上市公司。 天水围？卫星城市？难道天水围的地还没卖完？ ------------ 第十六章片场指点 回到家里，他打电话给霍静安，“静安，你找人了解一下天水围农地买卖的情况，有结果告诉我。” 放下电话，他掏出怀里王春华给的纸条，那是康国兴的电话号码。 他刚准备拨电话，电话自响。 “哪位？” “陆先生吗？我胡应湘。” 陆致远暗叹世事奇妙，前面才听说胡应宾的名字，马上就接到他哥哥的电话。 胡应湘，合和实业的董事长，四年前陆致远与迈克的一纸赌约就是赌的合和实业的股价。 世界真小，兜兜转转又碰到一起来了。 “胡老板您好。” “陆爵士好。” “有事吗？”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内地这两年政策有了明显的变化，政府开始积极邀请咱们这些港商回去投资。他们首先找了我，我就寻思咱们完全可以组队先去考察一番，所以首先问你，你去不去？” 说起胡应湘，陆致远很崇敬此人。 这个时候的胡应湘与李家诚还都在一个起跑线上，但内地改革开放后，一个囤地居奇大捞财富，一个投资诸多基建又无偿捐出，为国家做出了很大贡献。 “去，当然去，什么时候？”陆致远当仁不让，此时非是犹豫之际。 “今年九月出发。” “九月啊？” “怎么，有问题？” “没有没有，我到时肯定去。” “好，那我接着通知其他人，你先忙。” 挂断电话，陆致远开始琢磨。 既然九月要去内地，那这次还有必要回云省吗？ 他看了看手中的纸条，拿起电话。 “喂，哪位？” “康叔，还记得我吗？饶平南门村，咱们见过的。” “你是陆……阿远？” “对，王姐叫我打的这个电话。哎呀，这可乱套了，我还是叫你康哥吧。” 康国兴爽朗笑道：“称呼只是形式，怎么叫都好。我夫妻俩得你帮助很多，正寻思怎么谢你呢。你在哪？”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我想问问国家准备邀请一批港商来内地考察是真的吗？” “你等等啊，”片刻后，康国兴拿起话筒低声道：“确实有这么回事，国家准备邀请一批港商来内地考察，然后共度国庆。按说以你的名气，肯定在名单中。” “我已经答应胡应湘的邀请了，九月来内地。” “好，你来京城一定找我。”康国兴有些激动。 “好的，我一定找你，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去趟云省。” 康国兴沉吟道：“去云省前给我打电话。” “好。” 十分钟后，郭德胜打来电话。 “不走了？” 陆致远老实答道：“行程有变，只好推迟。” “九月咱们一起过去。” “好的，一起去。” “晚上吃饭？” “不了，我得准备东西，明天飞回美国。” “也好，咱们下次再聚。” 放下电话，陆致远叹了口气，上楼拿出书稿写了起来。 天色已黑，楼下刘荣华喊他吃饭他才下楼。 “不去内地了？”刘荣华给刘成果夹了菜，边吃边问。 “叔你听到了？” 刘荣华笑道：“我耳朵向来不错。” “这时候去内地可能有些复杂，雅瑜她们产期将近，还是推到九月去算了，叔你跟我同去么？” 刘荣华摇头道：“我回去作甚？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了。” 陆致远想想也是，叹了口气继续吃饭。 李承伟从外头进来，刘荣华招呼道：“李经理，吃了么？” “叔你慢吃，我吃过了。” 陆致远抬头问道：“有事？” “香港大学想让你参加图书馆落成典礼，不知你……” “几时？” “你定。” 陆致远沉吟道：“8月31日吧，我那时候在香港。” 第二日，陆致远返回洛杉矶，顾雅瑜等喜出望外。 “我以为你良心发现担心我才改的行程，原来是……” “姑奶奶，我正是考虑到你们几个临盆在即才决定九月过去的，你别狗……” “你敢说？” “好好，是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总行了吧？” 齐德林在外头喊道：“老爷，电话。” 陆致远起身要走，顾雅瑜不让，“准是唐导演老的电话，她倒信息灵通得很。” “那部电影是我的投资，你总不希望我失败吧？” 顾雅瑜这才松手，“那你去吧。” 陆致远摇了摇头去接电话。 “阿远，你真的回来了？我以为保罗骗我。” 陆致远撇嘴道：“他有朋友在中情局，什么情况不知道？说吧，什么事？” “你来帮我吧，这些动作戏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拍？” “袁大眼的动作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让他负责就好了。” “你功夫厉害，还是过来看看呗。” “好吧，我等会过来。” 陆致远花言巧语哄得四位夫人高兴后，驱车去了卡尔弗城。 片场里，唐舒璇和袁河平以及詹姆斯??克拉布吵做一团，布莱思??丹纳和汤姆??汉克斯尴尬地站在一边，乔??刘易斯和詹姆斯??奥布里在后头抱臂而笑，其余剧组人员无所事事。 陆致远走进去，詹姆斯??奥布里迎上来。 “嗨，远，好久没看到你了。” 陆致远环视一周，见布莱思??丹纳脸上一红，于是扭头问道：“出了什么事？” 争吵的三人见陆致远进来，停止争吵看过来。 詹姆斯??奥布里解释道：“几个动作镜头大伙有分歧，意见相左。” 见陆致远不解，唐舒璇走过来解释道：“袁师傅编排的动作好看是好看，可冲洗出来的胶片我和克拉布总不满意，克拉布说拍摄手法有问题，我觉得演员的表演有问题。” 陆致远走过去问两位演员，“你们自我感觉怎样？” 布莱思??丹纳眼神闪烁，“我觉得还好。” 汤姆??汉克斯红着脸道：“我有点不习惯。” 陆致远看了看胶片，又叫两个演员展示一遍，点头道：“是有问题。大眼，你过来，看过我的《格斗之王》吗？” 袁河平笑道：“看了三遍。” “那你应该知道，这部电影的观众大多数是欧美人，口味跟咱们大不相同。他们喜欢非常优雅的战斗风格，就是那种看起来很残酷可表现出来要想舞蹈一样优美，明白吗？” 袁河平若有所思。 ------------ 第十七章 介入地产 “这部电影跟《卧虎藏龙》要表现的纯正华夏文化不一样，这里是美国文化，它需要的是直接、硬朗和美感，你自己好生琢磨。” 陆致远拍拍袁河平的肩膀，然后对唐舒璇和克拉布道：“同样拍摄一个打斗戏，用广角镜头更能表现因果关系的活力和节奏感，我想这个你们都知道，为什么不做呢？还有，机位少了，这部电影三个机位及以上是必须的，别为我省钱。” 他指着胶片道：“画面的照明也有问题，正因为是动作片，你尤其要注意色彩，要让图像更锐利，对比度更高。” 唐舒璇和克拉布轻吐一口气，陆致远又道：“克拉布，这个动作其实挺好，可是摄影机固定就显得呆板，你得用手提摄影机来表达自己的观点，就像《格斗之王》一样，懂吗？” 克拉布笑道：“我明白了导演，啊不，老板。” 众人哄笑，乔??刘易斯走过来，“远，你真行，看来奥斯卡最佳导演真不是浪得虚名。” 保罗拍手道：“精彩，太精彩了，干脆咱们收工吃午饭怎样？我请客。” 陆致远笑道：“免费的午餐我从来不拒绝。” 唐舒璇过来谢道：“谢谢你阿远，我在香港拍片久了，脑子有些转不过弯。” 陆致远耸肩道：“没事，反正还早，慢慢调整吧，这事急不来。” 詹姆斯??奥布里叫嚣道：“吃饭吃饭，我跟东方陆比比酒量。” 乔??刘易斯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走了，克拉布照做一遍，詹姆斯纳闷道：“难道他喝酒也远超常人？” 陆致远撇嘴道：“赌几千美金？” 詹姆斯??奥布里嘟囔道：“三千，咳咳，美分。” 众人哈哈大笑。 说归说，最后大伙还是没喝酒，因为下午还要继续拍摄。 陆致远草草吃完午饭赶紧开溜，出了酒店后面有人喊他。 “嗨，帕特洛夫人，有事？”陆致远转身尴尬笑道。 布莱思??丹纳撇嘴道：“帕特洛夫人？那晚你可没这么称呼我？” “那晚剧组会餐，我喝醉了，你也知道，男人嘛……” “喝醉了还叫我小甜甜？喝醉了你还那么生猛？”布莱思红着脸问道。 “你我都有家庭，”陆致远看了看附近，“万一这里有狗仔的话，你不怕？” “我想知道你怕不怕。” “我？无所谓，”陆致远关切地劝道：“可你不同，格温妮丝还等你回家呢。” 布莱思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女儿名字？” 陆致远拍拍脑袋，“上次你丈夫，也就是布鲁斯??帕特洛对记者提过的，我记得好像就叫格温妮丝。你也知道，我的记性从来都不差。” 布莱思想了想，扯着陆致远拐过酒店来到僻静处，陆致远回头望了望，转头就被布莱思一口吻住。 陆致远圆睁两眼，看着布莱思一记深吻后推开自己，不禁发问：“你，你疯了？” 布莱思整理陆致远的衣领，低声道：“知道吗？那晚的感觉很棒，不过我不会粘着你。你走吧，我也不想让格温妮丝对她母亲失望。” 陆致远心里感动，“布莱思，你是个好女人，把这部电影演好对你大有裨益，明白吗？” 布莱思点头笑道：“临别赠言？” “算是吧。” 布莱思咧嘴而笑，看了看远处问道：“后悔吗？” “当然不，”陆致远看着她，“如果我单身，一定娶你，就算跟布鲁斯决斗我也不怕。” 布莱思伸指抵住陆致远的嘴唇，“好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再见，亲爱的。” 陆致远看着匆匆离去的布莱思，心里有所触动。 自己滥情的毛病真的该治了。 回到家里，齐德林告诉他，霍静安来过电话。 陆致远跟几位岳父和夫人打过招呼后，去客厅打电话。 “老板，天水围的鱼塘和农地原本产权都归赵姓乡绅，他手下有家联德公司。去年年底开始，逐渐有公司开始接触联德公司，想要收购天水围的土地。” “都有哪些公司？” “有李家诚的长江实业、胡应宾的大宝地产，收购力度最大的是华瑞公司。” 电话挂断后，陆致远兀自沉浸在回忆里。 华瑞公司，顾名思义，“中华大地，雨露瑞泽”，这是内地和香港最具实力的多元化企业之一，是陪伴祖国成长的红色企业。 它曾数次转运国产石油解决香港油荒，还曾运送国产大米平抑香港暴涨的粮价。 香港每逢干旱缺水，必有华瑞公司出动轮船从珠江运水到香港。 可以说它是香港的擎天一柱，其背后代表国家，绝对实至名归。 “国家叫华瑞收购天水围的土地，必定是为了稳定人心。”陆致远这样想道，心下已有计较。 他拿起电话，直接找霍静安。 “你这样，”陆致远等霍静安接通电话后直截了当吩咐道：“逐步控制和记地产，让它转变为我的私人公司，然后从和记物色一些人手进去，不显山露水地开始收购天水围的农地。注意，要密切搞好跟华瑞公司的关系，不要跟他们发生冲突，对长江实业和大宝地产也尽量保持友好关系。” “好的。” “还有，你叫黄金富等电讯公司成立后召集人手，开始着手建信号基站，要钱找赵青萍，9月份他要跟我去内地一趟。” “好的，老板还有事吗？” “没有了，静安，地产这块业务今后要做的事很多，你多担待些。” “我会的老板。” 两人结束通话后，陆致远走出客厅，看着院里一家人围着周雅芝怀里的陆安国笑着争论，陆维国在旁急得打转，心里感到阵阵温馨，脸上的笑容荡漾开来。 有了地产和电讯，自己的事业版图就算大致框定，等剩下几个小孩生出来后，自己到美国各个箱包工厂看看，就该前往内地了结夙愿了。 五年不曾踏过的内地，如今是个什么模样？古文斋究竟有什么样的秘密等着自己去揭晓？ 此行是吉是凶？对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答案都是未知，正如变化莫测的人生一样。 陆秉浩现在怎样？自己要怎么对他？ 赵炎呢？自己放得下吗？ 想到这里，陆致远皱起眉头，心里有些迷惘。 ------------ 第十八章《橘桥遗梦》 5月2日，沈壁代表汇丰银行与郭德胜签署协议，确定新鸿基地产为合作伙伴，双方共建华豪有限公司，重建华人行综合商业大厦。 面对记者提问，沈壁实话实说：“通过对比标书，汇丰决定选择新地集团。他们的标书做得太细致，外墙材料及室内各种设施均由电脑控制的构想让我们无法拒绝。整个工程预计耗资2.5亿港元，建成的写字楼和商业铺位将全部租出去。 相信我，新华人行大厦必将成为代表香港建筑水平的出色典范。” 郭德胜给陆致远打来电话时，不禁潸然落泪。 “阿远，你答应我的两个项目都已做到，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叔你别这样说，通过这两个项目，我得到了20%的新地股份，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陆致远摩挲手中的书稿客气道。 “我给你四个小孩准备了一份礼物，到时你过来拿。” “什么东西？” “俗物，暂时保密，哈哈。” 放下电话，陆致远叫来齐德林，“抽空把这个寄去香港。” 齐德林接过书稿想要翻开，却被陆致远一把按住，“悄悄寄走。” 齐德林点头，将书稿揣在怀里离去。 5月12日，顾雅瑜在洛杉矶医学中心成功产子，陆致远取名陆定国。 5月26日，顾秋晖同样产下一子，陆致远取名为陆建国。 6月2日，吴尚香产下一女，陆致远取的名字是陆远香。 “行了行了，好好的哭什么呢？”陆致远在医院里搂着嚎啕大哭的吴尚香安慰道。 “姐姐们生的都是儿子，偏生我的是女儿，我想想就难过。” 陆致远哭笑不得，“傻丫头，这有什么好哭的？倘若都生儿子，该哭的就是我了。” “为什么？”吴尚香止住哭声，脸上全是泪水。 陆致远为她擦泪，“你不知我最喜欢女孩吗？前面三个都是儿子，我心里就在想，我的小棉袄要去哪里找？” “什么小棉袄？” “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你不晓得？” “那儿子是什么？” “儿子是爸爸的搅屎棍。” 吴尚香噗嗤笑道：“哪有这种说法？” 话是这样说，她的心里好了很多。 尖沙咀一座顶级公寓里，安慧宜走到院里，接过邮递员递来的包裹。 “什么东西？书？”她看着包裹扁平方正。掂在手里分量不轻，感到奇怪。 等邮递员走后，她上楼回到屋内，迫不及待地拆开，里面正是一本书稿，名字叫《橘桥遗梦》。 陆致远在这本书稿里，只是借用了《廊桥遗梦》的躯壳，采用全新的风格和故事，里面充斥着自己的很多人生感慨。 卢远是洛杉矶平平无奇的电影导演，因为新片勘景去了旧金山金门大桥。 天不遂人愿，大雨突降，急于避雨的他只好闯入一户民宅。 安静是位内心平静的居家主妇，因为家人去了纽约看话剧，所以独自在家。 因为避雨，两人由此结识，互相讲述自己的过往。 卢远屡经失恋至今未婚，安静膝下有一儿一女，生活单调而清寂。 下午雨停后，卢远邀请安静同往金门大桥勘景，安静欣然前往。 桥上，卢远给安静拍了几张照片，并在桥头采了一束野菊花给她。 夜晚，安静看着客厅一角花瓶里绽放的野菊花心里有了依恋之情，于是踏着月色去桥上赏月。 未料洗完照片的卢远心神不宁也来到桥上观看夜景。 两人不期而遇，一番长谈后，安静邀请卢远次日去家中做客，卢远要求她继续帮助自己勘景。 第二日，两人在桥上拍照勘景。夜色降临时，两人回到安静家中共进晚餐。 在烛光音乐的熏陶下，两人不禁相拥共舞灵欲交融。 此后两天，两人整日厮守。 两天后，为了家庭和责任，安静拒绝了卢远同去洛杉矶的请求，两人痛苦离别。 20年后，卢远身染重病，临死前他寄来一枚戒指和安静在桥上的照片。 安静把戒指和照片锁进木箱，里面全是卢远这些年执导电影的录像带。 10年后，安静平淡离世，死前要求儿女将她的骨灰撒在金门桥畔。 儿女翻开木箱才知道自己的母亲这么多年一直心有所属，却因为对家庭的责任而固执坚守，放弃了自己的爱情。 他们理解并同情自己的母亲，并开始审视自己一直宣称不幸福的家庭，最终决定像母亲一样坚守家庭放弃了离婚的打算。 看完书稿，安慧宜默默流泪。 只有她知道陆致远写这本书的目的所在及隐隐所指，男女主角的名字分明就含了陆致远和安慧宜的名字。 随书稿一起寄来的，还有一张纸条。 “安，见字如面，我不能给你戒指和照片，只好寄来书稿，以作念想。此书稿无副本，出版与否在你。愿你一切安好，静惜流年。” 安慧宜擦去脸上的泪水，烧掉纸条，将书稿收好。 “慧宜？”门口叶开福敲门，安慧宜开门。 “你哭了？” “没有，想起了一些往事。” 叶开福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叹道：“岁月如歌催人老，自己看开点吧。” 安慧宜若有所思，平复心情后走回卧房。 15年后美国作家罗伯特??詹姆斯??沃勒出版《廊桥遗梦》，广受好评。 该书通过25种语言译本获得1200万册的世界发行量，并于1995年搬上银幕。 1994年引进国内时，香港大学一纸诉状将《廊桥遗梦》作者告上法庭，指责其抄袭一本存放学校久未发表的《橘桥遗梦》。 法官经过调查后，认定罗伯特??詹姆斯??沃勒确实存在抄袭。 这一结果让罗伯特??詹姆斯??沃勒瞠目结舌，同时也让《橘桥遗梦》声名大振，世人纷纷打听此书内幕。 香港大学三缄其口，只说是一位女士免费赠送学校，遵其嘱咐三十年内不予出版。 那时候互联网已经开始普及，这本《橘桥遗梦》虽然未能出版却还是通过互联网广为流传，成为那一年最知名的畅销书。 之后有人声称此书作者是大名鼎鼎的陆致远，女主角安静是其萍水相逢的红颜知己。 这个消息让世人震惊莫名，却无从盖棺定论，因为那时的陆致远早已周游世界不理世事多时。 至于书里的安静，任人猜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会是哪个女子的原型。 叶惟生隐有所觉，却没有站出来说一个字，因为安慧宜离开人世已有十余年，具体真相如何他也无从得知。 ------------ 第十九章音乐会 6月底，陆致远开始巡视北美箱包各大分厂，洛杉矶、亚特兰大、休斯顿、费城、纽约等地一路看过来后，时间已届7月下旬。 在家安度月余后，陆致远来到旧金山。 8月25日晚，欧派埃斯电视台收费频道和香港有线电视台共同直播了一场音乐会。 直播地点是旧金山歌剧院。 始建于1923年的旧金山歌剧院是北美第二大歌剧院，也是世界上最好的歌剧院之一。 这场音乐会是由陆虎集团独家举办，由剧院常任指挥库尔特??赫伯特??阿德勒亲自指挥。 剧院后台，顾雅瑜看着台下座无虚席，高兴道：“你这音乐会宣传也没怎么打，居然还都坐满了。” 陆致远不满道：“你俩也真是，在家带孩子多好，偏要跑来旧金山凑热闹。说实话，你们得向安妮学习。” 周雅芝撇嘴道：“安妮想来得很，可惜走不开。再说了我爸妈和雅珍一天到晚霸着安国，根本没有我用武之地，还不如出来走走。” 顾雅瑜附和道：“定国有我爸和阿芳阿美看着，也没事的。” 陆致远无可奈何，周雅芝见他摆弄怀里的电吉他，不由问道：“你学了一月就能登台演奏？” “这有什么难学的？一月足矣。” 顾雅瑜凑趣道：“为什么不用木吉他？” “用木吉他练习的时候会吵到小孩，电吉他则不同，用耳机可静音，音色也更丰富，表现力更强，《杀死比尔》这首曲子本就为电吉他而准备。” 周雅芝看着陆致远翻阅膝盖上的曲谱，不由脱口问道：“你那本书……” 顾雅瑜撞了她一下，陆致远抬头问道：“什么书？” “她问的是那本育儿的书你带来没有，是不是阿芝？” 周雅芝点头如捣蒜，“是的，就是那本育儿书。” “我带那书作甚？”陆致远狐疑道：“你们玩什么把戏？” 顾雅瑜岔开话题道：“好端端你怎么想到举办音乐会？” “我找方逸桦借了几个演员拍《射雕英雄传》，她要我帮她宣传《金玉良缘红楼梦》，正好《杀死比尔》10月也要上映，干脆举办个音乐会宣传一把，还能让电视台的收视冲一冲。” “胡伟丽和邓莉君是你请的？” “胡伟丽是无线请的，邓莉君才是我邀请来的。” 白蓝带着蕾切尔走过来，跟顾周二女招呼后提醒道：“老板，音乐会马上就要开始，你该化妆了。” 陆致远起身，“我自己去吧。” 台下，保罗??沃克看着周围赞叹不已，“东方陆在美国的名气真不是盖的，3000多座位连200多站位都已满员，看架势对你的《杀死比尔》很有帮助呢。” 唐舒璇点头道：“是啊，他对这部片子帮助真的很大。” “那首曲子你听过吗？” 唐舒璇摇头道：“没有，片子初剪刚完，曲谱我还没见到。” “听不听就那么回事，他提供主题曲这个噱头就已震动美国，到时会有无数观众想知道这位国际导演的音乐功底。” 唐舒璇脸显苦笑，心里五味杂陈。 她也很好奇陆致远提供的主题曲会是怎样的旋律。 7点30分，音乐会如期开始。 旧金山交响乐团，成立于1911年，是美国十大交响乐团之一，实力非常出众，成立至今获得荣誉无数。 在库尔特??赫伯特??阿德勒的指挥下，乐团从容演奏了《屏住呼吸》和《格斗之王》的部分配乐，音色极其透明清澈，博得台下阵阵掌声。 很快，蕾切尔上台介绍，说接下来演奏的音乐都是陆致远亲自谱曲的电影配乐，着重提到了10月上映的两部电影《金玉良缘红楼梦》和《杀死比尔》。 演奏很快开始，《卧虎藏龙》片头洞箫吹出的《芦苇荡》极其婉转悠扬，仿佛带着全场听众置身沧桑萧瑟的茫茫戈壁，满眼皆是黄沙和落日余晖。 这支曲子演奏完毕后，乐团很快奏响了《七剑战歌》，豪壮的旋律大气磅礴，让人听得热血沸腾痴痴欲醉。 一曲奏罢，乐团暂时休息，胡伟丽拿着二胡上台调弦，邓莉君款款走上台来。 这时候的邓莉君已在利舞台举办了自己的个人演唱会，但在北美尚无多大名气。 哀怨苍凉的二胡声带头开始演奏，乐团随后附和，邓莉君缓缓出声：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 ……” 台下的美国人痴痴聆听感动莫名，华人听众则大多熟知这段故事，感同身受后纷纷落泪。 唐舒璇一边擦泪一边叹道：“这人真是妖孽，能谱出这么感人的曲子。” 保罗张大嘴巴沉浸其中浑然无我。 一曲唱罢，华人听众纷纷起立，为邓莉君完美到位的演唱鼓掌长达五分钟。 邓莉君频频躬身致谢，心里对陆致远充满了感激。 自己这就算开拓了北美市场，今后进军美国唱片界也有了桥头堡。 两人下台后，陆致远带着一名伴奏双双抱着电吉他上台，全场听众起立欢呼，气氛瞬间掀至高潮。 陆致远双手虚按，等剧院里安静后对身后的乐团点头致意。 很快，动感明快的旋律开始奏响，陆致远随着强烈的节奏一边摇摆一边演奏。 猛然曲调转高锣鼓齐鸣，各种乐器附和进来，开始极其疯狂的合奏。 没错，他这里演奏的音乐就是日本吉他大师布袋寅泰为2000年的《新无仁义战场》谱写的配乐《battlewithouthonororhumanity》。 这样的抄袭本身无可厚非，关键是陆致远在结尾处用钢琴短暂过度后，又把《加勒比海盗》里克劳斯巴德尔特和汉斯季默谱写的《heisapirate》的高潮部分引入其中，其效果让人叹为观止。 澎湃的音乐如掀起的万丈狂澜，直接震撼了全场听众以及守在电视前观看直播的所有人。 从这场音乐会开始，陆致远“妖人”之名广为流传，再没人敢随意置喙陆致远的名声和才华，其声誉之隆，娱乐圈无人敢出其右。 所有的报章媒体大唱赞歌，就连因为陆致远去年没有参加金像奖而颇多微词的港府市政局和文化署也站出来发表声明，言称香港拥有陆致远实在是上天恩德，并再次诚恳邀请陆致远积极投身第二届电影节。 对此，心里有愧的陆致远马上通过《雅致报》回应，说自己一定参加明年的电影节，双方就此握手言和。 ------------ 第二十章回到内地（完本倒计时第十章） 得知两地电视台收视大涨的消息后，陆致远告别两位妻子，踏上回港旅途。 “香港，不在于今时今日怎样，而在于你们今后怎样。你们强，则香港必强。你们虚浮忘本，则香港必成死水一潭，没有任何希望。你们，要像自己的父辈一样，记住自己的根，要勤勉，要坚韧，要奋进。 有人说我妖，是否生而知之。我在这里明确地告诉大家，我非妖非神，普通人耳。 五年前我游来香港，当时被人称作‘北佬’，我不以为意。出身如何说明不了什么，关键看自己怎样用双手去创造，用两眼去学习，用耳朵去聆听，用脑子去熟记。 你们只看到我写了、拍了电影、谱写歌曲，却没有看到我为此付出的艰辛努力。 ……” 8月31日，陆致远在香港大学礼堂里发表了令自己脸红的演讲，他大谈青年人应当多学习多吃苦多磨练，来日定有好前程。 他的演讲博得了阵阵热烈的掌声。 在陆虎楼前，他与校领导一起完成了落成典礼，再次博得报章媒体众口一词的赞誉。 9月1日，陆致远联系郭德胜和胡应湘等登上前往内地的飞机。 这是时隔五年后陆致远第一次回到内地。 当时自己孤身一人踽踽独行，如今回去身边跟着阿风和骆山英，还有和记电讯的总经理黄金富。 同行的小分队里还有十数位富豪相伴。 五年，内地变成了什么模样？ 虽然大事知道不少，但这个年代的内地他真不晓得是何境况。 9月2日，香港大学收到一份包裹，随附的信上说这是陆致远最近写的一本书，要求学校留存于陆虎楼，三十年内不得出版。 学校引为至宝，要知道陆致远早已封笔不再写书，此书如果真是陆致远的关门大作，还是原稿手迹，其价值应当如何估量？ 黄立松在办公室里拿着书稿对王庚武道：“你还别说，这真像是陆致远的手迹。” 王庚武兴奋道：“真的？那咱们得了宝了。”顿了顿，“谁会这样傻？把这么重要的书送给学校？” “看这信上的笔迹，似乎是个女的。我想不外乎儿女情长之类的事，咱们最好不要打听。” “那这书稿？” “就按她的意思办，保存在陆虎楼吧。” “可以让人借阅吗？” “当然不行。不过咱们可以拍下照片，供学生在电脑上观看。我们最好不做宣传，也不声明是陆致远的书稿，更不能私相出版。” “好的，我们就这么办。” 飞机上，陆致远看着手上的一只金虎和三条金蛇，对郭德胜道：“咱俩一家人，你还搞得如此客气。” “心意而已，不足挂齿。”郭德胜笑了笑，“怎么样，这次回去有什么投资的打算吗？” “还是先看看吧，”陆致远望着窗外，“回趟祖国还要转飞泰国，唉，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等着吧，你没听说吗？” “什么？” “广九直通车马上就要恢复。” “这是好事啊，”陆致远喜道，“什么时候回复？” 郭德胜摇头道：“不知道，才听人说起，不过无风不起浪嘛。应湘或许知道，你可以问问。喏，来了。” 两个方头大耳满脸富态的中年人走过来，居前一人笑道：“阿远，刚才在机场来不及深聊，我介绍下，我弟弟胡应宾，陆致远。” 陆致远起身握手道：“幸会。” 胡应宾回礼。 阿风和黄金富见机让座，胡氏兄弟落座。 “胜哥你们聊什么呢？”胡应湘大方问道。 “聊广九直通车，你知道吗？” 胡应湘笑笑，“听说了，就这两年的事。” “真的？”陆致远奇道。 “这还有假？喏，看到了吗？跟诚哥聊得正欢的那人。” 郭德胜惊道：“华瑞陈总，跟他有关？” “就是他牵线搭桥，顶多后年就会通车。届时天堑变通途，往来粤州瞬息可达，几多便利哟。知道他们聊什么吗？” 郭德胜埋怨道：“应湘你有话就痛快点吧。” 胡应宾插话道：“我哥向来这样，一句话要拆成两句半才说得完。” 众人笑了笑，胡应湘接着道：“华瑞准备聘请诚哥做顾问，在湾仔建华瑞大厦。” 胡应宾笑道：“按道理说他们该找郭叔你才是啊，怎的会找李家诚？” 郭德胜咧嘴笑道：“你俩一个叫我哥一个叫我叔，嘿嘿，这可真够乱的。不过李家诚在北角做的那几个楼盘确实漂亮，华瑞这是准备......” 胡应湘点头道：“华瑞开始下水了，你看今年以来华瑞办的工厂和养殖场明显开始增多，地产业自然也不例外。” 胡应宾附耳低声问陆致远：“听说你在调查天水围的事？” 陆致远很奇怪，“香港这么小么？我才安排的事你就知道了？” “只要有心，香港发生什么事都能提前知道。”胡应宾笑了笑，“咱们今后多联系。” 陆致远点头道：“应该的。” 郭德胜问道：“你俩嘀咕什么呢？” 胡应宾笑道：“我俩商量晚上去粤州哪里玩耍。” 郭德胜叹道：“年轻人真好。” 胡应湘调侃道：“你要放开身段，其实也可以。” 众人大笑。 飞机抵达粤州后，一众富豪住进此时内地的最高建筑粤州宾馆。 陆致远找了个时机去拜访华瑞陈总，道明来意后，陈总淡然道：“陆董之名在香港尽人皆知，大酒店和和记也是知名企业，能与陆董合作当然是幸事。不过，房地产却不是拍部电影写写那么简单，据我所知，贵公司名下的和记地产还只是空壳，涉足地产尚有很多工作要做，我说的没错吧？所以，陆董不妨多看看，咱们的合作到时再说。” 陆致远见此情形，只好悻悻而归。 吃闭门羹虽然意外，他也能够理解。 自己做得再出色，也不可能赢得所有人的赞誉，冷漠和拒绝甚至敌视都是再正常不过。 第二日，陆致远打发黄金富自去考察内地电讯行业现状和需求，自己随大部队走走看看。 因为有陈总牵线搭桥，政府部门有专人配合，小分队的考察很顺利，陆续有人表态说要出资投建某某产业。 两日后，小分队前往重庆。 在这里，李家诚出手买了一大块地。 有人问陆致远何时出手，他只是笑笑，言称京城看后再说。 又过两日，陆致远与众人辞别，说自己需要回云省一趟，大伙京城再聚。 众人虽感意外，却也能够理解。 9月8日，陆致远阔别家乡十余年后，再次回到陆家庄所属的龙宁县。 ------------ 第二十一章衣锦还乡 在县城宾馆里，陆致远见到了一位客人。 “你说你认识康国兴？” 来人年近三十，戴副眼镜。 “我叫崔东华，他是我的老领导，这次就是他让我来找你的。” “你在这县城工作？” 崔东华摇头道：“不，我在大理工作，专程过来见你。” 陆致远延手道：“劳你专程跑这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来，进来坐。阿风，倒茶。” 崔东华瞥一眼阿风手上拿的茶后摆手道：“不用，试试咱云省的下关沱茶。” 说完他从提着的袋子里拿出一包茶叶递过去，陆致远接过一看立知此货不菲，不禁感慨道：“我虽少小离家，却也知道这是‘滇中三宝’之一，冲之色泽乌润显毫、香气清纯馥郁、汤色橙黄清亮、滋味醇爽回甘。阿风，你须控制好茶量，细水高冲才好。山英和金富呢？” 阿风接过茶叶冲泡，“他俩去街上买祭奠用品了。” 陆致远点头，问崔东华道：“你是京城人氏？” 崔东华摇头道：“我是鲁省人。” “来这多久了？” “两年。”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认得我？” “我提前过来几天候着，陆先生大名鼎鼎，要在这龙宁小县寻得踪迹不难。” 陆致远奇道：“我一香港做生意的商人，如何称得上大名鼎鼎？”猛一拍脑门，“因为《卧虎藏龙》？” 崔东华黯然道：“王度庐死了，如今这部电影又被提及，可谓相当红火。” “几时死的？我竟不知？” “2月死于铁岭。” 陆致远叹道：“王先生送我一场富贵，如今又暗里佐我扬名，委实惭愧得很，这次去京城定要去瞻仰一番。” “陆先生过谦了，《卧虎藏龙》在戛纳夺魁，这是所有华人的荣耀，我等与闻后也不胜欣喜。” 两人寒暄几句，阿风端来茶水，陆致远举杯邀饮。 “好茶，真是好茶。不瞒你说，我少时曾经喝过此茶，后来再没尝过。如今再次入口，真是不胜感慨。”陆致远说着眼角竟然红了。 “陆先生年轻，今后常回老家也不难。” “我之所以在县城逗留两日，就是因为近乡情怯。今后国内政策会逐渐向好，我确实该常回来居住才是。就不知眼下陆家庄是何情形？” 崔东华笑道：“明日看过便知。” 翌日，崔东华去了趟龙宁县政府，借了辆吉普车和一人同来见陆致远。 “王晋生，我们一起工作过的。”崔东华指着那人介绍道。 “陆先生你好，衣锦还乡也不招呼一声，我们招待不周啊。”那人两眼有神，伸手笑道。 陆致远咧嘴笑道：“原来是父母官，还望今后多多指教。” “指教谈不上，希望陆先生今后不忘乡梓多回来探望。” “这是自然，我还准备今后回来长住呢。” “那敢情好，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便是。为人民服务嘛，我们当仁不让。”王晋升强笑道。 几人挤在一辆车上，摇摇晃晃直奔陆家庄而去。 陆家庄是个三面环山的小村庄，离县城有二十多公里。 因为路况不佳，吉普车走走停停，抵达陆家庄时已近中午。 下车那一刻，陆致远差点落泪。 看着眼前山清水秀的故乡和村口的众多村民，他真的感到了一种心灵的宁静。 心安处，唯家乡耳！ 陆致远借用这个身份时日已久，早划分不清自己到底属于前生还是当世，来到这里，便也相当于找到了自己的根。 “王干部，你来村里也不招呼一声，我们......”一位老人上前招呼王晋生。 王晋生摆手道：“错了，”指着一旁神思不属的陆致远道：“你们要迎的是他，离家十多年后今日还乡来了。” 老人转头看往陆致远，迟疑道：“莫非是陆老爷子之后、陆万昌之子？” 陆致远身子一颤，回头看着老人，“我正是陆万昌的儿子陆致远，敢问老人家是......” “我是你远房三爷陆生堂，如今管这村子。” “三爷？”陆致远仔细看过才想起来，登时就要下跪，陆生堂赶紧阻止，“此处不宜多说，还是先回你家看看吧。” “我家？不都被堂叔强占了么？” 陆生堂笑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早已不同。走吧，我路上再跟你说。” 说完他挥手嚷道：“陆万昌的儿子回来省亲，大伙散了吧。” 等村民散去，众人朝陆致远的老家走去。 直到老屋在望，陆致远才从无限感慨中回过神来。 大伙坐在院里，自有骆山英、黄金富以及阿风伙同村民一起忙里忙外收拾屋子。 “你说陆秉浩已遭报应家破人亡？” 陆生堂点头道：“那是四年前的事了，陆秉浩被一个姓何的商人砍死，说是分赃不均引起的仇恨，他儿子也因追杀何姓商人失足掉下山谷摔死，老婆气急成病，没多久就死了，儿媳妇跟着卷铺盖当天晚上也跑掉了，一家子就这么散了架。” “何姓商人？”陆致远心想那多半就是何坤的堂兄了。 没想到自己苦苦隐忍最终等来的居然是这样的结局，说好的衣锦还乡报仇雪恨如今都已成了空谈。 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对，就是何姓商人，”陆生堂点头道：“还没跑出云省就被公安抓获，吃了枪子。” “好吧，这仇算是报的一干二净，彻底没自己什么事了，”陆致远这样想道。 “那这老宅？” 王晋生插话道：“你的父母在平反名单上，本来老宅没这么快归还的。因为你拍电影为国争了光，政府特批提前返还你的老宅。” 陆生堂附和道：“对，其实你这宅子自打陆秉浩一家走后再没人住，说是闹鬼，所以一直荒着。” 陆致远激动地问道：“那我父母可有下落？” 王晋生黯然道：“你父母葬在县城乱坟岗，那年月就是这样......节哀吧。” “他们因何而死？” “算了，陆先生，还是别问了，往事已去不复再追，有些事真不好说。你非要找个原因的话，我只能说是怀璧其罪。” 陆致远点头道：“我懂了。” 他不是没经过世事的小伙，做事自然知道分寸。 眼前这座老宅共有两层，占地面积不大，甚至略显拥挤，但其中的布局结构甚至内里的暗渠沟道却别有讲究，房屋足够多不说，还能做到“晴不曝日，雨不湿鞋”。 院门口“黎阁家声”四字正是爷爷亲笔所书，记得小时他曾笑称：“黎阁家声远，福禄绵延昌，这里面就涵盖了咱爷孙三人的名字。” 陆生阁、陆万昌、陆致远，三人名字可不都在其中么？ ------------ 第二十二章祭祖(完本倒计时八) 当晚，陆生堂设宴款待众人。 饭后，崔东华和王晋生说要连夜返回县里。 陆致远拉着两人来到僻静处沉吟道：“多谢二位陪我回乡，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这村里通往县城的路......” 王晋生面有难色，“这路是难走了点，不过政府不会坐视不管的......” 陆致远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我今后时不时会回来长住，这些年在外面赚了点钱，所以这条路理应由我一人出资委托政府扩建，就当回报乡梓吧。另外我的老宅也想扩展一下，想看看王干部能否顺便帮忙监理修建？” 王晋生大喜，“扩展老宅是小事，可这修路由你一人出资怎么行得通？这理应是政府的事......” “都说了不要客气嘛，除了这路，在本县我还打算建所学校和医院。一座城市里，最紧要是有好医生和良师。振兴家乡，我责无旁贷，你们不必多说，就这样吧。” “医院？那怕是不能够，国家不允许私人医院出现。” 陆致远摆手道：“国家不允许任何私人公司存在，这个政策我早知晓。我的意思不是开私人医院，而是无偿翻修公立医院，只是让医生和病人的环境好一些，仅此而已，绝没有其它想法。” 王晋生脸色通红，握着陆致远的手感激道：“是我以小人之心胡乱猜度，实在对不起。既是这样，我代表政府感谢你。” 陆致远笑笑，瞥了眼崔东华，“应该的，应该的。” 王晋生知道陆致远有话对崔东华说，找个借口走开。 “崔干部，你能帮我找个可靠的人吗？” “有事？” “一路走来，云省的现状我见得很多。还是那句话，医院和学校是我最忧心的。我想以基金会的名义在云省最艰苦的地方建学校和医院，但是不要声张，你能帮我吗？” 崔东华感动道：“做事不留名？你为的什么？” “不为什么，就为心安。” “好，我来安排人跟你接洽这事。” “多谢，等我回去县城再细谈。” 崔东华鞠躬道：“该我们谢你才对，我在县城等你。” 当晚，陆致远回到老宅，安排骆山英等睡觉后，自坐院中沉思。 整个陆家庄此时已经隐入寂暗之中，只有几户人家隐约亮着灯光。 此地人穷，入夜即睡，虽显孤独，却能让人感觉到安详和宁静，世俗烦恼一扫而空。 夜深了，他手持煤油灯走上二楼。 “古文斋”是二楼最靠里的一间房，看锁头的锈迹斑驳，竟是多年未曾开过。 靠着走廊有扇窗户已被打碎，透过窗户看进去，里面杂乱不堪。 陆致远了然，多半是陆秉浩以为老宅里有宝贝，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为了那块玉才起的觊觎之心霸占老宅。 待得寻宝未果，他不可能对这老宅有多大兴趣。 说起宝玉，自己父母多半也是因为这个丢了性命，真是怀璧其罪啊，又有谁会知道那块玉竟被陆生南带去了香港？ 陆致远端详着门口古朴的“古文斋”三字，依葫芦画瓢从窗口跳进去。 屋内一如秋风扫落叶般零乱空荡，一空桌空椅空柜，除此之外空空如也，就连墙上的字画也一扫而空，满室只见玻璃碎片和纸屑，再无其它。 陆致远心叫坏了，陆秉浩那厮这般扫荡，还会留下什么线索？陆生南所谓的秘密只怕是泥牛入海不见踪影了。 他失望地往地上踢了一脚，却见一个小日记本应声被踢到墙角。 陆致远举灯走过去，捡起薄薄的日记本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几首毛笔字书写的诗和几页账本。 他心绪烦乱，一口气翻到最后，一行篆书映入眼帘：“骨玉年中逢，梦游天地外。” 其下还有一段，仍是篆书字体，可这难不了从小修习书法的陆致远。 “兄：弟捡得天外佛骨一块，于年中与镇宅美玉合而置之，入梦竟得强肌膏秘方，真乃天下奇事。内地不宜炼制，为成全莫大功德，弟欲携美玉和古画远遁，兄勿要责怪，成事之日我必会联络兄台。古画甚于美玉，弟深知，此去南方必深藏不露，不使流传在外。” 陆致远看完这段话潸然泪下，这天杀的叔祖居然拿着镇宅宝玉去做什么魂游天外的实验，怪不得此后合宅不宁，自己父母也因此丧命，一家从此破败不起。 他自己也没落得好下场，强肌膏炼成之日他便一病不起，哪里还有功夫联络老家？他留下的这封书信爷爷多半没有看到，不然也不会随便弃在这里。 这狗才居然还盗走家里名贵古画，想来就是那副破烂的水牛图吧。 好在水牛图真迹如今回到自己手里，镇宅宝玉却再也回不来了。 强肌膏，原来真是天外之物，想来必是后世的兴奋剂无疑。 原来美玉与佛骨年中放到一起，就会做梦看到后世之物，陆致远很轻易就理解了这一令人匪夷所思的道理。 自己能从后世穿越到现在，做个梦去后世看看有什么稀奇？ 慢着，美玉？陆生南的美玉后来不翼而飞，是不是被佛骨吸收掉了？ 陆致远不禁想起自己初得夜光玉璧后疗伤时玉璧的光辉逐渐黯淡，莫非也是其中精气被自己吸走所致？ 骨玉年中逢，魂游天地外？明年年中自己一试便知，说不定由此可以探知赵炎和小丽的近况也未可知，能有跨越时空手刃这对狗男女以雪前耻的机会那就更好。 怪不得陆生南初始无事，后来一病不起，原来是吸了佛骨里的阴气而没有美玉中和，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陆致远蹲在地上沉思，煤油灯忽暗忽明，他的脸上也阴晴不定。 那副画肯定不能轻易拿出去了，原因有二。 一是此画本就为自家所有，二是设若国内那副画是赝品的消息一旦传开，必有大批人将因此倒霉，自己届时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思虑良久，陆致远将日记本揣进怀里站起身来。 “谁？”陆致远陡觉有异，低声喝道。 等他来到窗边，只见一只家猫嗖的一声直接跳下楼去。 陆致远吁了口气，越窗离去。 还算那自私的叔祖聪明，晓得用篆书骗人。 第二日一早，陆致远寻黄金富问了两个问题，黄金富如实作答。 陆致远笑了笑，随即走开。 吉时一到，他领着骆山英等人焚高香和金纸，接请先祖进宗祠，开始祭祖，村人都来帮忙。 点烛焚香后，陆生堂率族人奉茶、奉酒、奉五谷、奉瓜果、奉鲜花，颂读祝文，鞠躬叩拜，敬烧纸钱，自此完成仪式。 崔东华和王晋生开车过来，陆致远叫他俩歇息，自己去爷爷奶奶坟上烧纸叩头后，辞别村人坐上吉普车回到县里。 祭拜父母在乱坟岗的墓地后，他邀请王崔二人吃饭。 席间，他嘱咐王晋生道：“我父母的坟地肯定要迁回陆家庄，到时我会带人回来，跟修路和建学校、医院的事一并办妥。” 王晋生留下一袋茶叶和电话号码，说有事随时找他。 辞别王晋生后，陆致远对崔东华道：“托付你的事也要马上开始进行，你先选好需要建校的县乡名单，到时我叫人过来实地看过后再动工。此事不急在一时，以十年计，先修建50所学校和30家医院再说。” 崔东华大吃一惊，“这可花费不少啊。” 陆致远笑道：“你要说我是商人，对钱却没那么看重，可你要说我是文人，我要不赚钱，这心和手都痒。” “陆先生高风亮节，值得称道。” “不说这个，康国兴那里你有什么话要带吗？” 崔东华摇头道：“没有。他叫我扎根基层五年以上，我本有些心燥，看了陆先生的做为后，再无半分闲心。国家正是百废待兴之际，个人念想权且置之度外吧。” 陆致远点头道：“好，我就将你这番感想如实告之。” 两人握手告辞后，陆致远踏上进京之旅。 ------------ 第二十三章九龙仓之争（完本倒计时七） 前往京城的路上，陆致远问黄金富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内地吗？” 黄金富摇头。 “这个世界但凡做生意的人，都不能忽略内地这一庞大的市场。让你过来看看，是为了今后更好地与内地互通有无。你且想想，寻呼机、手机、电脑一旦进入内地，那会掀起多大的浪花？” 黄金富眼睛一亮，“那不跟哥伦布发现美洲一样？” “当然不一样，哥伦布发现美洲后迎来的是战争和掠夺，咱们是借鸡生蛋，服务民众的同时拓展市场，互利互惠嘛。” “对对对，老板说的极是。” 四人一路北上，在沪市停留两日，等候与小分队汇合。 陆致远得空打电话询问美国和香港各公司情况。 箱包公司一如既往蒸蒸日上，报社的销量也稳步推进，大酒店按着既定策略在筹建新翼大楼和停机坪，和记内部不和的苗头已经日益显著。 “《家变》？汪茗泉和周闰发演的那个剧集？”听蔡河平说香港四大电视台如今斗得不亦乐乎，陆致远心里暗笑。 “对，这是无线新推出的剧集。”蔡河平说得慢条斯理。 “对我们有影响吗？” “没有，但对丽的和佳视冲击很大。丽的准备改拍《大圣西游》来应对，佳视则在拍摄《红楼梦》，希望能够挽回收视。” “怎会想到拍《红楼梦》？” “还不是老板那首《葬花吟》惹的祸？《金玉良缘红楼梦》未映先火不说，还带动了电视圈兴起一股‘红楼热’。” “我们的节目怎么安排？” “《狂潮》即将下线，《射雕英雄传》会马上接档。《难得有心人》现在已经压倒所有同时段的综艺节目，咱们的新闻节目也受到了很多观众的赞誉。” “做得很好，继续保持。” 挂断电话后，陆致远掏出一支烟来，还没点燃，电话响铃。 “沈先生？你怎么知道这个电话？” 沈壁哈哈大笑：“我不但知道你入住和平饭店，还知道李家城正急着找你。” “出了什么事？” “你没看这两天香港的报纸？” “我一天到晚不是走走看看就是在车上，哪来的香港报纸看？” 沈壁调侃道：“你一直标榜自己不理世事，挖墙角倒厉害。” “这话怎么说？” “马世民、曾克西、邓杰克，这些怡和的优秀人才不但被你挖走，还送去斯坦福大学深造，你让纽璧坚情何以堪？” 陆致远嘿嘿笑道：“沈先生，咱俩不分彼此，有什么话你直说。” “最近有篇文章很火，叫《九龙仓业务开始蜕变》。文章里说九龙仓集团如果能够充分利用它的土地资源，未来10年完全可以出现年增长20%的良好势头，并且预测目前13.5元的股价极其低估，必将成为1978年的热门股。” 陆致远想了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眼见有人朝九龙仓下手，纽璧坚采取的反击，对吗？” “你说得很对，李家诚联合包裕刚想要进军九龙仓，纽璧坚已经察觉。阿远，我想问你句话，请你如实作答。” “你说。” “我知道你手中有4%的九龙仓股份，如果我让你卖掉股份，你愿意吗？” 陆致远斩钉截铁道：“给我一天时间，手上必然不留一股。” 沈壁爽朗笑道：“好，那你卖掉吧。卖给谁我不管，只要你不在股东行列，就当我欠你人情，怎样？” “纽璧坚找你了？” “他找我只是为了谈钱，我让你卖股票是不想让你树立太多的英资敌人。” “谢谢沈先生提醒，我会在一天内处理掉手上的股票。” “好，我没看错人。” 放下电话，陆致远兀自猜疑。 没看错？沈壁看中自己什么了？难道自己真的取代了李家诚，成为这一世沈壁看中的华人？ 沈壁让自己卖掉股票，不就是另一时空沈壁劝李家诚卖股票一幕的重演么？ 说曹操，曹操到，门口一人敲门进来，正是李家诚。 “李先生？你们不是明天才到么？” 李家诚笑道：“我得知你到了沪市，就提前离开小分队，赶来跟你面晤。” 在粤州和重庆，陆致远也没见李家诚对自己有多好的脸色，这次专程前来，必定是为了4%的九龙仓股份。 “怎么你们都知道我的行踪？”陆致远明知故问。 “约好的和平饭店住嘛，跟前台打声招呼，你一入住，大伙便都知道。”李家诚解释后，指了指沙发欲言又止。 陆致远回过神来，拍拍脑门道：“不好意思，来，快请坐。我这有点好茶叶，李先生正好试试。” 两人落座后，李家诚浅缀一口香茶，赞不绝口：“当真好茶，有何名头？我从未喝过这种茶。” “我家乡的下关沱茶，李先生要是喜欢等会拿点回去就是。” “这不好吧？我岂能夺人所爱？” 陆致远话里有话，“天下宝物，唯有德者居之，天予弗取，必受其咎。” 李家诚闻言感动道：“阿远，你知我找你意欲何为？” 陆致远指指脑门，“有人说起这两天香港的报纸，我想想就知道你找我为什么。” “你当真肯？”李家诚没想到事情这般简单，脱口问道。 陆致远腼腆一笑，“都是华人嘛，理当同气连枝同仇敌忾。” 李家诚诚恳地说道：“阿远，说起来我以前还对你有些误解，总以为你只会耍阴谋诡计挖坑埋人。如今看来，我错了，是大错特错。咱俩没的说，今后你有用得着我和长实的地方，尽管开口。” “有把握么？”陆致远也不点明，含糊问道。 李家诚摇头道：“很难。你也知道，九龙仓虽然潜力不小，背后怡和的实力却也不弱。我原想一人吃下，后来见事不可为，才拉的包爵士下水。前两天香港报纸刊登的那篇文章，提到了九龙仓的隐含价值，引起了各方面很大反响。我估摸这是怡和在背后搞鬼，如今九龙仓股价已热，我不得不打你手上4%股份的主意。” “包爵士知道你来？” “就是他叫我来找你。” 陆致远疑惑道：“九龙仓盘子不大，你长实家大业大居然要拉拢包爵士才吃得下？” 李家诚脸上一红，“我原本想不动声色慢慢吸纳，用两年时间从股市泵水拿到20%的股权，后来资金紧张我就放慢了吸纳力度。如今纸里包不住火，想要一口气吸到20%的股份已不可能。” “资金紧张？”陆致远耐心地转移着话题。 “对，去年开始我看中了青泥和港灯，已经在做收购的准备，还有天水围的农地，去年年底也开始大力收购，这些都耗去了不少资金。” 陆致远长吁一口气，话题总算如愿转到了天水围。 ------------ 第二十四章重回京城 “天水围？你在天水围还买了地？”陆致远明知故问。 李家诚抹了抹脑门的汗，“我那时候见老郭、老李在荃湾、屯门等地买得如火如荼，就一时眼热顺便在天水围也买了些。” “买了多少？” “总计约970万平方英尺，嘿嘿，反正不贵，不小心就多买了些。” “买这些农地当真有利可图？” “反正是赌呗，”李家诚见陆致远三句话不离天水围，于是眼睛一转计上心头，“阿远，你的九龙仓股权莫不如以我天水围的农地置换如何？” 陆致远忸怩道：“那怎么好意思？你好不容易囤积了这些，如今尚未炒热就出手，不是亏大了？” “我本来就在赌，无所谓亏不亏。倒是你，眼下接手天水围的农地肯定看不出有什么利润可赚。” “我无所谓的，本来就是元朗起家人又年轻，就算卖不掉回到新界住着也舒心，大不了留给儿子长大后做庄稼。” 李家诚大为感动，踌躇着提醒道：“阿远，你不怕香港回归后这些农地被政府征收？那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我不怕，本来就一内地人，哪也去不了。政府就算来征收，人情该还我一个吧？” “你要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那咱们就说定了，待会办手续。” “这么急？” “不急不行啊，纽璧坚如果确定我和包爵士想联手吃掉九龙仓，只要增发新股或者继续抬高股价，我和包爵士只能望洋兴叹束手无策。” 陆致远点头，“说得有理，我马上打电话办理股份转让手续。” 李家诚见陆致远毫不犹豫就起身去拿电话，一时良心不忍，“阿远，我必须告诉你实话。” “什么？”陆致远拿着听筒问道。 “天水围我不知道你去看过没有，那里有一片很大的鱼塘，按港英政府规定：鱼塘不可以改变为住宅建设用地，如果改变用途，要对渔民进行合理补偿。” “也就是说那些鱼塘除了养鱼外别无用处？” 李家诚见陆致远脸色稍变，心里又开始后悔，但事已至此只得咬牙吐露实情：“还不止这样，我手中的农地大部分都是湿地，连鱼都养不起，只能种种草养养鸟。就这样，你还同意置换吗？” 陆致远想了想，“换吧，大不了我将来建个私人公园，也不是不可以。” 一席话感动得李家诚潸然泪下，“这块湿地是我手下胡乱买下的，如今你不但卖我九龙仓的股份，还解决了我心头大患。谢谢你兄弟，咱俩来日方长，容我慢慢回报。” 陆致远笑着摆手，果断拨通电话。 第二日，小分队成员陆续来到沪市。 大伙分开几天再次碰面好不亲热，晚上举杯同醉，气氛很是融洽。 唯独华瑞的陈总神情抑郁，陆致远瞧见不免好奇。 胡应宾悄声道：“华瑞高层将有变动。” “当真？” 郭德胜耳尖，凑过来附和道：“有位姓张的老总空降华瑞，听说会有大动作出来。” “什么动作？”陆致远脱口问道。 “这咱就不知道了，事涉国家，不可轻易置喙。” 陆致远点头道：“说得对，事关国家大事咱们商人最好谨慎。其实华瑞这时候有变动，对咱没坏处。” 沪市考察两天后，众人乘机直飞京城。 到了京城，陆致远脱离小分队跟着接机的王力回家，黄金富等人随同前往。 看着眼前布局呈长方形、建造堪称完美的院子，陆致远无比感慨。 上一世他曾住过四合院的，时隔多年再次看到，怎不让他激动？ 院子不大，但很规整。 大门口建有高台阶，门口两侧有门墩儿。 几人穿过影壁进入院内，就见康国兴夫妇候在北房槐树下左右张望。 “阿远，还真把你给盼来了。”王春华乍见陆致远进院，异常激动地上前抱住，“能在国内看到你，真好。” 说完她接过行李，看着身后嗔道：“还不过来谢谢阿远。” 康国兴两年不见如今已大变模样，显得精神很多。 他笑着上前握着陆致远的手，“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你，来来，进来坐，力儿，快去倒茶。” 王力应了一声，提着行李跑进后院。 陆致远客气两句后，打量着四合院觉得异常新鲜。 东西厢房两有一米多长的院墙，不高不矮，墙头上配有用青瓦做的花格墙。 北边上房中间有门直通后院，后院有西厢房两间，枣树一棵。 “康叔，这院子都是你的？” “哪能呢，这是几家人合住的。”康国兴咧嘴笑道。 王春华在旁不乐意，“你得叫哥。” 康国兴爽朗笑道：“我大你十岁，你又比他大五岁，他叫叔其实也没错。” 王春华撇嘴道：“那我不管，他得叫我姐。” 康国兴摆手道：“好好好，称谓嘛，乱叫也是理。” 众人呵呵一笑。 进屋稍作一会，饭菜上桌。 康国兴拿了一瓶茅台出来，给大伙倒酒，骆山英和阿风辞酒不喝，只黄金富陪酒。 王力也要喝上一杯，康国兴皱眉就要喝骂，王春华在旁劝道：“难得他哥俩聚在一起，喝一杯无妨。” “你都让他叫你姐了，这会又说他哥俩？” “我乐意，你怎么着吧。” 众人哈哈大笑。 开席后，康国兴频频举杯对陆致远表示感谢，陆致远放下筷箸道：“叔你要这么客气，我可真不敢往下喝了。” “行行行，话都在心里，咱不说了，成吗？” 陆致远点头道：“这还差不多，咱们今后常来常往的，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你看是这理不？” 王春华点头道：“中，阿远这话我听着乐意。” 众人笑笑，继续喝酒吃菜。 席间，陆致远出口问道：“如今的京城，这样的四合院有卖么？” 康国兴看了看他，“你想买四合院？” “有这个想法。” 康国兴放下酒杯，“在京城买四合院，麻烦事多。一是产权过户麻烦，每个院子至少得有四五位继承人，你要挨个谈好，然后经过很长时间去析产、安置、报批才能交割房契地契；这二嘛，一次性支付现金是肯定的，政府还规定必须保持古都风貌不得随意处置、拆毁或者返修重建。” “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我就喜欢四合院的古意盎然，绝不会随意乱修乱动。” ------------ 第二十五章道别 “你要买多少？” “两座足矣。” 康国兴犹自疑惑，“你们这次不是来内地看实业的么？怎么想起买房了？” 王春华恼道：“你这人，人家阿远想买两套房子时不时来京居住，不行吗？有你这么刨根问底的么？” 陆致远笑道：“还是我姐理解我，我就想着有时间带几个小孩来京居住一段时间，让他们从小知道自己是华夏人，根在这个国家，要从小爱戴。” 康国兴点头道：“我帮你留意。” 王力插嘴道：“北新桥区的永康胡同有座古代官宅，我去里面看过，北房三正两耳，南房五间，还开了金柱大门，很是气派，最近正寻人出售呢。” “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一朋友的叔叔要去美国定居，想把院子出手筹钱，条件是现付美元。” “你小子回国后就知道整日游荡，跟着狐朋狗友鬼混......”康国兴忍不住又要训人，陆致远阻拦道：“叔，我看阿力为人很机灵，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阿力，那宅子大不大，价格如何？” “宅子面积不小，地下还有一层，总共约有四百五十平方米，要价是四万美元。” 陆致远问王春华：“阿力现在没上学？” 王春华黯然道：“没呢，我们正愁让他找点什么事做。” 陆致远点头道：“我在内地行事不太方便，总想寻个可靠的人帮我，阿力你愿意吗？” 康国兴挥手道：“那可不成，这小子顽劣成性，怎能帮你做事？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王春华将手中筷子一拍，“姓康的，你总这样打击儿子作甚？他从小在国外吃苦受累的容易么？那时你在哪？啊？你说说？” 陆致远劝道：“哎呀，姐你看你急的，一家人别动不动就上纲上线嘛。” 康国兴颓然道：“好好好，我同意行了吧？阿远你要他做什么事？” “先帮我在京城买两套四合院，钱我一会给他，然后帮我去云省督促一个项目。” “云省？项目？他一人能成吗？”王春华不放心道。 陆致远笑道：“自然不是一人，我公司还有团队要过来的，阿力只是陪同督促，有工资拿的。” 王春华摆动双手，“哪能要工资呢，这可不行。” “不要工资那我就找别人了。” 阿力急道：“到底什么项目？” “我在云省准备用十年时间免费修建50所学校和30家医院，这边没人陪同督促真不放心。” 此话一出，康国兴一家三口全部愣怔，只有黄金富等不以为怪依旧吃得不亦乐乎。 “阿远，你...你这图的什么？” “我忘记说了，这个项目必须保密，我不希望各位泄露半句。” 康国兴定定地看着陆致远，半晌后取下眼镜擦擦眼角，“没说的，春华和我有空也去看看，共同监督这个项目，不过工资......” “不要我便不请。”陆致远坚持道。 “好吧，那就给份工资，这种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做起来也舒心。阿远，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康叔言重了，咱们继续喝酒。” “来，喝酒。” 晚上临睡前，陆致远拉着康国兴到一边问道：“一幅家传古画想要修复，找谁比较妥当？” 康国兴一愣，“很有价值？” “算是吧。” 康国兴本能地左右看看后问道：“你怎么想到来国内修复？美国没人吗？” 陆致远摊手苦笑道：“隔行如隔山，我真不知道去哪里找这种人。” “赶明儿我帮你问问，最好是在国外修复，你也知道......” “我懂，等你消息便是。” 睡在四合院的客房里，陆致远感觉格外踏实，一晚上的好梦，都是前世自己在京城的生活往事，以至于第二日早晨起床，他还兀自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一世。 这时，吴尚香的话再次浮现在他脑海里。 “你从小被逼离家出走，其实未尝不是上天的磨砺。没有那番磨砺，也难说你有今日的诸般成绩。” 是啊，没有赵炎那一脚，自己还能享受今世的诸般快乐么？ 那自己该不该找赵炎和小丽报仇呢？ 中午，康国兴父子俩回来，说北新桥区永康胡同那座官宅出售确有其事，售价正好四万美元。 陆致远断然道：“那还考虑什么？买。” 康国兴点头道：“那就叫力儿跟踪这事，包括另一座院子的手续到时一起办好给你。” 陆致远递过一个纸袋子，“我这有10万美元和10万元人民币，都放你这里，不够打电话告诉我。” 康国兴推搡一会后接下，拉他到一边低声道：“我问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裱画专家，他说修复古画不简单的。你的画损坏程度怎么样？” “我去拿来你看。”陆致远举步要走，康国兴拉住他，“我不看，你听我说。” 陆致远停步，康国兴道：“我简单问了，他说这种画先得淋洗脏污，然后洗、揭、刮、补、做局条、裁方、托心等，还要补全颜色，再经镶接、覆褙、砑光，哎呀反正我不懂，复杂得很。最后我问他美国有没有类似的华人懂这个，他说自己有个侄子就是从事的这工作，目前在洛杉矶过活，你可以直接找他。这是联系电话和地址。” 陆致远接过想了想道：“这画原该上交国家，只是我如今不便拿出来。十年后再看吧，到时我悄悄递上去，你再帮我联系那位专家。” 康国兴重重地拍他肩膀，“阿远，你真的不错，能这样想最好。” “至于那块玉，三十年后再说吧，算我自私一回。”陆致远这样想道。 在四合院里小住两日后，陆致远告辞康家与小分队成员汇合进行实地考察。 两天后，他悄然去了趟铁岭，在王度庐的墓地凭吊一番，留下些钱财给王氏后人，便重返京城。 这一待直到国庆，领导人亲自接见勉励谈话后，小分队才陆续离开京城。 出了京城，陆致远不耐小分队走走停停，于是寻个借口再度分开，自己火速南下在深区买了块地，又去饶平看过余文远，拜访罗世坤后，经海关回到香港。 甫一踏上香港地界，他听到沿街有人在播放一首杰本歌曲。 听声音他知道是中岛所唱，去影碟店问过后，才知道这便是中岛那张有名的首支冠军单曲《离别之歌》。 “你可曾有过这样的习惯 即使中途跌倒，仍会在心里对他呼唤 ...... 无法成眠的我百无聊赖 自唱一首离别之歌在今晚 ......我不得不形成习惯 习惯醒来后总是面对孤单。” 看着手中的歌词，陆致远有些感慨，她这是跟自己道别么？ 这张名唤《离别之歌》的单曲，是中岛第一张进入杰本单曲销量年度排行榜前十的单曲，杰本音乐的中岛时代由此拉开序幕。 ------------ 第二十六章后院议策（明天完本） 回到陆虎园，陆致远跟赵青萍去过电话，要她与香港义务工作发展局取得联系，全权委托该局组织人手在内地云省兴建学校和医院。 “一次性付款还是分批给钱？” “自然是预付一部分，建一座验收再补足余额。” “我明白了，马上去办。” “还有，你跟米德良和袁士刚商量一下，我在深区买了块地，未来做为开辟内地箱包市场的桥头堡，具体建造流程和人员安排你们自己订好，我要检查的。” “行，老板。” 在香港短暂视察后，陆致远飞回美国。 临行前，骆山英欲言又止。 陆致远拍拍他肩膀，“我心里有数，你好好照顾陆虎园，一切拜托了。” 飞机起飞后，陆致远看着窗外的云层，不经意问身边的阿风：“你不准备跟我说点什么？” 阿风刷的一下满脸通红，“你都知道了？” “这有何难？那天早上我问了金富两个问题，就知道你暗中窥伺。” “你问了他什么？” “我问，你三人同睡一屋，昨晚谁出去过？他说你和山英都出去过。我又问谁最先出去？他说是你。” “他当时没睡着？” “我交待过他，让他留心你俩的举动，他自然不会轻易睡着。” “你早开始怀疑了，对吗？” “当然。” 阿风喉结蠕动，“老板，我不会害你的，你得相信我。” 陆致远笑了笑，“几位夫人逼你这样做的？” 阿风点头道：“从你拿到那副古画后，大太太就叫我关注你的举动，然后告诉她。” “你同意了？” “她怕你做什么鬼试验，重蹈陆生南的悲剧。我听说你有生命危险，才同意给她透露你的行踪。” “我私自见王春华、寄书稿给香港，这些她都知道？” “都知道。” 陆致远笑得灿烂，“这只好奇的猫啊，我就知道会是这样。阿风，我不怪你，你继续做卧底吧。” 阿风愣愣地看着陆致远，“你有了对策？” 陆致远拍拍他道：“山人自有妙计，暂时保密。” 10月20日，《杀死比尔》在北美首映，立刻掀起一股观影狂潮。 里面扣人心弦的音乐以及逼真刺激的画面让每个走进影院的观众大呼爽快欲罢不能。 影评人纷纷赞叹，这是近十年来最简单最直接的一部复仇片，女主角演得太出彩了。 该片首周末票房直接突破3000万美元大关，总票房破亿指日可待。 唐舒璇兀自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导的片子么? 自己也将成为好莱坞的亿元票房导演？ 她重拾信心开始认真准备下一部电影，好在保罗一直支持她，没有对她的未来多加干涉。 10月26日，《金玉良缘红楼梦》在香港上画，同样吸引了无数眼球。 单凭陆致远的一首歌，该片票房就能一路飘红，仅只十天便已超过另一时空同名电影总票房成绩208万港元，邵氏赚得盆满钵满，各路制作方皆大欢喜。 回到洛杉矶的陆致远开始沉浸在天伦之乐中，每日足不出户哄儿逗女乐不可支。 圣诞即将来临，陆致远开始准备视察北美各箱包厂，几位老人却说要回香港过春节。 “为什么？都在这里过节不好么？”陆致远有些舍不得。 顾汉民道：“近日香港有传言说港督将要赴京，搞得人心惶惶的，我得回去看看，孙子也打了多次电话催，不回去怕是不行。” 周母点头道：“美国住久了也腻，我也要回去看看家里都怎样了。” 吴老三则扭捏道：“军仔已经做了阿SIE，我得回去陪他过春节。” 陆致远愕然道：“你们都走？” 他指了指余平昌夫妇，“你们呢？” 余平昌低头道：“两个儿子在香港，我们不放心，也得回去看看。” 陆致远回头看看几个女人，倶都眼眶红润，显是早已知道。 “好吧，那你们一起回去，有空再来美国。” 几位老人点头。 既然面临离别，陆致远也就没了出外视察的兴致，专心在家陪几位老人体味圣诞快乐。 圣诞过后就是新年，离别气氛渐浓，陆致远颇觉伤感。 1月中旬，沈壁在纽约打来电话，约他商量箱包厂在纽交所上市的事。 兹事体大，陆致远不得不辞别几位岳父和妻儿，带着埃尔文动身巡视北美各地箱包厂，最后在纽约落脚。 陆致远在外锐意进取长袖善舞摧城拔寨的同时，他的后院开始暗流涌动。 顾雅瑜的卧房里，五位太太凑在一堆。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他去云省不为报仇只为那本册子？”周雅芝不解地问道。 顾雅瑜点头道：“是这样的。你没留心那幅画吗？自打它进门后阿远就开始心神不宁，还专门写了本书寄去香港，这你是看到了的。这次去云省，听阿风说，阿远见了册子后很伤心。我真怕他学那狗屁陆生南去炼制强肌膏，最后遭天谴而亡。” 安妮不禁问道：“阿风一直在给你做卧底？” 顾雅瑜脸上一红，“事关老公生死，用点手段又有何妨？” 周雅芝附和道：“姐姐说得对，我支持。那册子你偷偷看过么？” “自然看过，上面写的篆文，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晓得上面写的什么。‘骨玉年中逢，魂游天地外‘，我猜阿远肯定想学陆生南做那逆天的试验，那样会遭天谴的。” 吴尚香呜呜哭起来，“那可怎么办？咱们得阻止啊。” 顾秋晖拉着她的手劝道：“姐姐们在商量呢，你先别哭。” 顾雅瑜点头道：“对，咱们商量个办法阻止他做试验。” 周雅芝顿足恼道：“他这是想做什么？” 顾雅瑜苦笑道：“谁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连你都不清楚？” 安妮心大嘴直，脱口道：“你不是说他给香港寄书吗？那女人跟他也许确有真情，咱们接她过来，能否劝得动阿远？” 周雅芝断然否决道：“不行，他跟那个布莱思打得火热也就罢了，跟香港那个女人还勾勾搭搭，忒是可恶。” 顾雅瑜苦恼道：“现在怎么办？他若真要试验那什么骨玉相逢，万一魂飞魄散直接走了，我们怎么办？” 吴尚香抽泣道：“我宁愿大哥多找些女人，那样好歹能见到他守着他。倘若又像两年前那样身染重疾，我们束手无策可怎生是好？” 这话一出，众皆默然。 ------------ 第二十七章夫妻斗技 这时屋外顾汉民喊道：“阿瑜你在做什么？定国哭得这么厉害你也不管？” 三姨接话道：“她们好像都在屋里，我去看看。” 众女顿时慌乱，就要作鸟兽散，顾雅瑜叫住，“大伙别慌，屋里人多眼杂不方便，过两天咱们干脆去外头商量，总之别让阿远知道这事。” “那不像做贼一样？”吴尚香问道。 “做贼就做贼吧，别露出马脚连累阿风，明白吗？” 吴尚香点头。 “咱们去哪商量？” “去酒店吧，酒店安全。” “咚咚咚”有人敲门，顾雅瑜让大伙镇定，自去开门。 “你们都在啊，做什么呢？”三姨吃惊地问道。 “我们商量带些什么礼物回去呢，好了，姐妹们都散了吧。” 众女跟三姨招呼后鱼贯而出。 1月28日晚，陆致远从纽约风尘仆仆地赶回比弗利山庄别墅。 下车后他叫埃尔文回去休息，齐德林和阿风上前接过行李，“前面有电话找你，老爷。” 陆致远看着空荡荡的别墅，“老人们都已抵达香港了么？” “上午就到了，都来过电话报了平安。” 陆致远叹道：“你说他们这么急着回去做甚？屋里一下子冷清多了。” 齐德林笑道：“离家久了自然挂念，这也是人之常情。” 陆致远点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和阿芳阿美了。” 陆维国跑出来叫道：“爸爸，弟弟妹妹在哭呢。” 陆致远一把抱起他，“你今天上幼儿园没？” “今天星期六啊。” 陆致远窘道：“爸爸竟然忘了。弟弟妹妹哭，你哄他们没有？” 陆维国箍住陆致远的脖颈，撒娇道：“哄了，可他们还哭。” “为什么？” “芳阿姨和美阿姨忙不过来。” “妈妈呢？” 陆维国揪住父亲的耳朵，奶声奶气道：“爸爸，妈妈参加今晚的金球奖了，你不知道？” 陆致远哈哈笑道：“爸爸真是老了，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另外几位妈妈呢？” “她们下午就出去了，还没回来。” 陆致远看往齐德林，“怎么回事？” “几位太太说出去买东西，这都快九点了还没回来，也许在外面吃饭吧。” 陆致远放下陆维国嘟囔道：“几个败家娘们越来越放肆，不晓得我今晚回来？” 身后的阿风附耳道：“她们这几天频频出去，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陆致远皱眉道：“有这回事？莫不是商量对付我的办法吧。” 说完举步走进院子，阿风听得一头雾水。 几人进屋，陆致远先去看小孩。 “哎呀，老爷回来了？这可奇怪，你一回来他们都不哭了。”阿芳乍见陆致远回来不禁喜道。 陆致远挨个抱起小孩亲过去，惹来一串串咯咯的笑声。 “带小孩很累的，辛苦你们了。” 阿芳阿美同声笑道：“老爷辛苦，我们不累。” 寒暄几句后，陆致远回头问齐德林，“你说刚才有人打电话，是谁？” “唐导演。” 陆致远想了想，“金球颁奖礼结束了？” 这时电话又响铃，陆致远阻止齐德林，“我去。” 他走去客厅拿起电话，只听对面娇滴滴的声音传过来，“东方陆，都怪你，拍的那部《杀死比尔》让我的《史翠珊超人》今晚颗粒无收。” “芭芭拉啊，你去年不是得了金球奖最佳女演员了么？休息一阵也好，哪能年年得奖？” “哈哈，年年得奖很难么？我今年得了最受欢迎女演员奖。” “那恭喜你啊，你真了不起。” “谢谢，那我不打扰你了，你的《杀死比尔》风光四射，贺喜的人肯定特别多。” 片刻后，电话果然响铃。 陆致远拿起听筒，对面无声。 “布莱思，是你吗？” 话筒里传来笑声，“我没说话，你也能听出来？” “心有灵犀嘛，听你的声音，莫非今晚心想事成？” “是的，谢谢你远，我真的如愿拿到了金球奖最佳女演员。” “功夫不负有心人，恭喜你布莱思。” “我，想你，可我不能再见你了，就这样吧，亲爱的。” 话刚说完，电话即断。 陆致远摸摸鼻子苦笑道：“今晚这是怎么了？每人找我聊两句就挂断电话。” 不一会，唐舒璇打来电话，尖叫着告诉他《杀死比尔》夺得了金球奖最佳影片和最佳原创歌曲奖。 “恭喜你。”陆致远声音平淡。 “谢谢，这都是托你的福。对了，你的奖杯在安妮手上。哎，你好像不高兴？” 陆致远手拍额头应付道：“大小姐，我刚从纽约回来，靠在这里都要睡着了。” “不好意思阿远，你休息，我下次专门谢你。” 打完这通电话，陆致远精疲力尽，眼见几位夫人还未回家，火气上头就要大发雷霆，猛听得院门口有人飞快跑来。 “大哥你回来了？”跑得最快的吴尚香乍见陆致远从客厅出来，立刻扑上去抱住。 陆致远抱住她柔声问道：“去哪了？” 吴尚香支吾以对：“去…去买东西了。” 陆致远摸摸她的脑袋，“快去看看远香吧，她刚才哭得厉害。” “真的？”吴尚香失了心魄一般，不等回答就跑去找女儿。 这时其余女子出现在院里，顾雅瑜叫了声“阿远”，陆致远哼一声问道：“晓得回来了？” 安妮拨开想要解释的周雅芝和顾秋晖，上前道：“她们到希尔顿酒店接我去了。远，你不是22：30那趟飞机么？怎么提前到了？” “我要不当机立断换乘，这会儿肯定被沈壁和田纳西他们放倒了。你们真去接安妮了？” 顾雅瑜脸上一红，“当然，难道骗你不成？” 她上前挽住陆致远的胳膊，“怎么，生气了？” 陆致远笑笑，“至于么？” 趁陆致远转身，顾雅瑜冲周雅芝和顾秋晖打个眼色，众人暗笑。 安妮递过奖杯，陆致远看了看随意丢在一边，“这种奖有什么稀罕。” “好歹也是荣誉呢，我去收好。”安妮拿着奖杯走出屋子。 周雅芝进去抱小孩出来，“喝碗粥吧，下午熬的。” 陆致远点头道：“光顾喝酒了，肚子确实有些饿。” 周雅芝去端粥，顾雅瑜抱着陆定国出来，“事情还顺利么？”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此时，北美箱包公司就会在纽交所上市。” “真的？那可太好了。不如我把贝德克送来的白葡萄酒开一瓶，大伙庆贺庆贺？” 陆致远点头道：“好主意，你去拿吧。” 等顾雅瑜走开，陆致远小声问顾秋晖：“你们真去接安妮了？跟哥说实话。” 顾秋晖小脸一红，不禁想起两小时前的那场会议来。 ------------ 第二十八章快刀斩乱麻 两小时前，陆致远曾光顾过的康乐文酒店里，四个女人挤在床上叽叽喳喳。 顾雅瑜苦恼道：“咱们商量过三次了，到底该怎么办？安妮说接安惠宜来试试，你们觉得真不可行？” 吴尚香担心道：“这酒店咱们屡次光顾安不安全？我总觉得服务员的眼光有些奇怪。” 周雅芝噗嗤笑道：“你担心这个作甚？这座酒店名声在外的就是客户信息保护得极好。” 顾雅瑜附和道：“是这样的，阿远曾来这里探望过一个女人，你们知道吗？” 周雅芝愠怒道：“还有这事？怎么没听你提过？” “那女的大阿远甚多，还带了个儿子，你吃的哪门子干醋？” “是华人对吗？”吴尚香突然问道。 “对，两人第二天就回了内地。” “这女人我识得，当年在拉斯维加斯大哥帮过她们。” “真的？” “真的。” 周雅芝舒了口气，“算他老实，他真要乱来，我怎么都不同意接安惠宜进门。” 顾雅瑜听得心慌意乱，暗道：“这区区小事算得什么？去年11月报纸上说的那位公主诞下一男，天知道跟他有没有干系？这要被阿芝晓得还不闹翻天去？”嘴上却笑问道：“这么说你是同意接安慧宜过来？” “你能保证那女人过来，阿远就不会胡作非为？”周雅芝迟疑道。 “至少该不会做那劳什子试验。”顾雅瑜踌躇道。 顾秋晖突发奇想：“咱们在年中那天把远哥灌醉，或者把那什么骨玉藏起来，不就了结了？” “明年呢？还这样？阿远发起火来你能应付？” 顾秋晖红脸道：“我猜这办法多半行不通。” 吴尚香看看时间，“咱们得快点，大哥快回来了。” “早着呢，他坐22：30的那趟航班。” “万一提前呢？远香这两天有点不舒服，我不大放心。” 顾雅瑜清清喉咙正色道：“好吧，咱们先试探阿远，尽量让他别碰那两样东西。实在不行就写信给香港那女人，让她过来劝劝。” 周雅芝叹道：“只能这样了。” 顾秋晖结束回忆抬起头来，见陆致远定定地看着自己，羞恼道：“我们真去接安妮姐了，难不成还骗你？” 陆致远了然道：“好吧，我晓得了。” 夜色已浓，一家人坐在亭子里趁着如水月光品茗好酒分享喜悦。 “小孩都睡了？” “都睡了。”安妮应道。 “阿远，你说今年春节咱们怎么过？”顾雅瑜靠在陆致远身边问道。 陆致远浅缀一口笑道：“想骑马吗？咱们去康耶斯农场过春节。” 安妮大喜道：“真的？我们回康耶斯？” “当然，我早准备好了给你父母兄弟的礼物。康耶丝那么美，大伙尽情乐呵乐呵吧。今年年中还有件事我必须得做，完了后咱们去云省和京城住两年，然后泰国也要去。余生我们要走遍开有半岛酒店的城市，你们觉得怎样？” 众女对视一眼，顾秋晖问道：“小孩上学怎么办？” “小孩都去京城读一学期书，得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 周雅芝问道：“香港你不回去了？” “四月份我要回去一趟。天水围的农地需要长远规划，咱们的职工家属楼也要举行落成典礼，还有和记，我再不出手必定出大问题。” 顾雅瑜紧张道：“和记有事？” “三分之二的华人员工已经递交辞呈，虽然被南寻一一劝下，可终究是纸里包火，非得我出山收拾不可。” “那不是牵涉到很多的人事变动？” 陆致远点头道：“当然要动一大批人，这可是我的后花园，心怀鬼胎的人都必须走掉。” 顾雅瑜关切地问道：“你准备用谁来管理这么大的产业？” “斯坦福大学我还有三张王牌，该用上了。” 吴尚香忍不住劝道：“你说的年中有件事要做，那是什么事？有没有危险？不做不行吗？” 陆致远环扫众女脸色后笑道：“什么事不能跟你们说，那可是历史性的事件，你们今后自然知道。至于危险么，我真没考虑。你关心这个做甚？” 吴尚香眼圈一红，“我......” 顾雅瑜赶紧打岔道：“你这次回香港记得再去扫墓啊，还有你说的回云省大概是什么时候？” “总得下半年吧，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今后我会逐渐淡出江湖，专心陪你们几个，一辈子游山玩水岂不快活？” 周雅芝问道：“你不管公司了？” 陆致远洒然道：“祈德尊说过，一个企业若要执掌者寸步不离，这就说明企业极不正常，这话我非常认同。公司有人管，我只要时不时掌掌舵就行。” 众女又喜又忧，倶都默然，不知如何接话。 随着港督即将北上会谈的消息传开，香港各界人士忧虑彷徨不知如何面对。 香港与内地能直接会谈说明大气候很好，做生意没有后顾之虑，但内地一旦接手香港，这么多资本产业会不会被政府充公？会不会有斗地主之类的事情在香港上演？ 事关家族几代人的底蕴和积蓄，这些事不得不考虑清楚。 会德丰知道李家诚在天水围的农地置换给陆致远后，思之再三，决定将自己手上仅有的200多万平方英尺农地也出售给和记地产。 胡应宾的大宝地产闻讯已经停止收购农地，唯有华瑞和和记地产没有丝毫收敛，继续大手笔收购。 和记国际内部，年迈的祈德尊终究压制不了年富力强的李察信等人，公司开始出现泾渭分明的两大阵营，华人员工与外籍员工互相内斗，暗地里较劲。 在这样的情况下，递交辞呈的华人员工越来越多，不断有人找上远在美国的陆致远，要他出面主持公道。 4月10日，香港各大报纸争相报道：“华人行未及一年便告落成，典礼将于15日举办。” 很多人开始揣测，妖人陆致远会否出现在典礼上？他有什么话说？ 4月14日，陆致远带着学成归来的马世民、曾克西、邓杰克悄然出现在启德机场。 15日，陆致远跟随郭德胜出现在华人行落成典礼上，受到众多记者的热烈追逐，非要他对于香港的未来说两句。 陆致远只好拍着胸脯说对香港对内地充满信心，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 华人行楼高22层，面积达24万平方英尺。 其豪华典雅的内部装修和颇具民族风格的外观格调以及先进的控制手段得到了在场众多地产豪富的高度赞扬。 沈壁握着陆致远的手笑语殷殷，连连夸赞自己当日的选择英明至极。 当然，这一天最高兴的还是郭德胜。 自己的新鸿基地产经过多年奋斗终于成功立足中环，跻身香港顶级地产公司的行列。 第二日，陆致远分别面见会德丰经理及胡应宾，就天水围的农地收购一事达成口头协议。 会德丰答应将手中的农地出售给和记地产，胡应宾则视乎情况按批次出售。 下午，陆致远登门拜访华瑞新任董事长张健华。 两人就天水围项目的发展前景和开发步骤达成共识。 当晚，陆致远宴请祈德尊，两人密议良久后欢喜而归。 次日，陆致远在和记国际召开董事会。 会上，祈德尊以自己年迈力衰为由，主动辞去董事会副主席兼行政总裁一职。 陆致远经过深思熟虑，同意了他的辞呈，但要求他继续保留董事会副主席一职，特设终身顾问一职给他，以表彰他为和记国际做出卓越贡献。 祈德尊感激涕零，点头答应。 接着，陆致远提议马世民任和记国际行政总裁，曾克西为业务董事，莫南寻任行政董事，霍静安任和记地产总经理，邓杰克为副经理。 这几项提议无一例外都获得全票通过，和记国际从此进入三巨头时代。 会后，李察信和夏伯殷以及韦彼得等外籍高管眼见自己升职无望，纷纷递交辞呈。 陆致远客气挽留未果，遂同意他们的请辞。 4月25日，陆虎集团在荃湾旁边新修建的职工家属楼举行落成典礼，陆致远亲自主持仪式。 落成典礼后，众多集团员工欢天喜地搬进新楼。 阿龙满含热泪，特意跑到陆致远面前深鞠一躬。 陆致远拍他肩膀勉励道：“勿须感恩于我，努力用工作业绩来回报公司就是。” 5月2日，陆致远在香港短暂停留后，乘机飞回美国。 就在他登机的那一刻，一封来自洛杉矶的私人信件寄到了安惠宜的手中。 ------------ 第二十九章江湖传说（完本） 一个月后，携妻在澳洲出差的叶惟生收到噩耗，自己从小尊敬有加的安姨突染重病，不治而亡。 叶惟生大吃一惊，星夜兼程赶回香港家中，看到的却是手捧骨灰盒垂眼落泪的管家叶开福。 叶惟生差点晕厥，脱口问道：“怎么会这样？7天前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无缘无故如何得了不治之症？” 叶开福抽泣道：“老爷走后，她就一直郁郁寡欢，早有隐疾在身。半年前她去医院检查过一次，当时的检查结果就很糟糕，只不过她一直瞒着我们。你走之后，这病来如山倒，她竟没能挺过去。” “那你该及时告诉我啊，没想到我竟连她最后一面都没看到。”叶惟生回想过往，不禁潸然泪下。 “是她不让告诉你的，说你这次去澳洲开拓酒店业至关重要，不想让你分心丝毫。” 叶惟生嚎啕大哭，“安姨，我的安姨啊！你怎么这样狠心离我而去？” 6月30日晚，斋戒三日的陆致远沐浴完毕来到书房，将两个盒子置于桌上，然后盘腿坐在蒲团上。 别墅的院里，灯火皆灭，众女的呼吸声格外明显。 良久，陆致远收好两个盒子，拉开房门对众女道：“你们都出来吧，我决定放弃这件影响历史的事，不过，奖品得给我。” 众女一阵欢呼，顾雅瑜调侃道：“什么奖品？” 陆致远皱眉道：“你装什么蒜？不是你说如果我不做这件事就会有奖品吗？你想反悔？那我好生再想想。” “别别，”顾雅瑜拉住他，附耳道：“奖品在康乐文酒店1520号房，你自己去取便是。” 说完她打个哈息，“好困啊，我先睡了。” 其余四女有样学样，纷纷回屋歇息。 陆致远笑了笑，出府驱车直奔康乐文酒店。 敲响房门的那一刻，陆致远心里有些悔意，自己瞒天过海终于得到想要的结果，是不是太勾心斗角了一点？ 门被打开，安惠宜华若桃李的面容出现在陆致远的面前。 “真是你？你来这里多久了？”陆致远做出惊喜的样子问道。 女人笑道：“怎么？你早猜到我会来么？” 陆致远得意笑道：“本老爷妙计一出，何愁大事不成？从我给你寄书开始，我就笃定你会过来。” “这是怎么说？”女人笑得古怪。 “我让管家寄书，她们必会看到，从而知晓你的存在。我以魂游天地的试验做饵，她们只好刻意迁就，必会找你出面劝解。” 女人脸上一红，迟疑道：“你这样处心积虑，不怕她们知晓？” 陆致远一拍胸脯，“大丈夫志在四方，自然懂得齐家才能知天下。女人嘛，哄哄就好。” 此话刚落，身后便传来顾雅瑜的怒吼声：“好呀，原来你从头到尾都在骗人。姐妹们，还不赶紧跟我上？” 陆致远愕然转身，众女的粉拳已经转瞬即至，落在他的身上。 “救命啊，”陆致远三两下被踢倒在地，佯作痴情地望着盈盈浅笑的安惠宜。 安惠宜红着脸歉然道：“对不起，我必须交投名状才行。” 莲香居茶楼，是香港历史最悠久的茶楼之一。 这里提供的粤菜老牌正宗，早茶更是一绝。 莲蓉包、香滑马拉糕、腐皮滑鸡扎等都是独一份，霸王鸭和杏汁猪肺汤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所以这里从早到晚都生意兴隆，顾客络绎不绝，最近更是火爆得不得了。 因为有个说书人逗留此地不去，久而久之，边喝茶边听书竟成招徕顾客的好手段。 最近，说书人改换了节目内容，不讲历史演义，不讲明星八卦，专讲豪门恩怨，引得顾客兴致盎然蜂拥而至。 尤其是最近三日，说书人开始讲国际名人陆致远的故事，听者顿时如潮而来不知凡几。 说书人五十来岁，身材魁梧两眼有神，端坐台上醒木一拍，张嘴就来：“话说陆致远归隐山林后，宛若神龙见首不见尾，忽而在云省出现，忽而在京城过活，身边常有六女陪伴，好不快活。” 一人举手问道：“世人都知陆致远有妻五个，哪来的六女？你吹牛的吧。” 说书人并不急着争辩，笑笑才道：“他确实娶妻有五，不过后来收一良人，不曾举办成婚仪式，且常以面纱遮掩，故而世人知晓者不多。” “莫非你见过？” 说书人点头笑道：“自然见过。” “你认识？” “我认识他，他却未必还识得我。” “认识便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未必两字却是何意？” 说书人笑笑岔开话题，“及至后来，他买的天水围农地在世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成功开发为香港最大的私人屋村和湿地公园，获利无数，世人皆惊。” “你吹得过了，谁不知道华瑞公司在天水围里占着大头，被你说得好像是陆致远一人似的，这不是大笑话么？”又是那人出口质问。 旁边一人不耐道：“你自己不看报纸，昨天说的内容你又没听，自然不晓得华瑞公司后来被港府排挤，所有项目付之东流，差点亏得吐血。要不是陆致远仗义出手，华瑞铁定连短裤都输掉。” 说书人点头道：“对，华瑞公司后来被迫卖了很多地给陆致远，所幸最后留了30%。结果就是这30%的农地，不仅让华瑞摆脱亏损，还净赚5亿港元。由此你们算算，陆致远在这个项目上赚了多少。” 有人出口道：“这个我们已经知道，包括他的黄埔花园也赚得盆满钵满。你且说说那本《橘桥遗梦》的结局吧。” 说书人点头道：“这个可以说说。如今已是1995年，一本18年前的书竟然成为众口相传的畅销书，任谁都料想不到，或许陆致远自己也没想到。美国作家罗伯特??詹姆斯??沃勒眼见抄袭证据确凿，只好认输赔偿，就连华纳兄弟也是出资赔偿以求了事。也是奇怪，美国人打输了官司，却激起更多的美国人看这本书，他们觉得陆致远写得更细腻更能打动人，目前这本书已经卖疯了。” 台下顾客唏嘘不已，一人发问道：“很多人都说陆致远是妖人，他到底是不是？” 说书人感慨道：“妖不妖我不知道，可他运气确实很好，而且为人仗义疏财。你看他在云省和贵州建造的那么多学校和医院，这得是多了不起？一个人一天做好事没什么，连续18年做好事，可以说明什么？还有，他捐出的那张古画，连名字都没报上，最后政府看不过去来了个登报致谢，大伙才知道这事。兴许就是他做慈善的原因吧，所以他的运气一直都好，运气好了后，别人就觉得他像妖。我下次看到他，一定扯下他的衣裳自己穿，沾沾妖气。” 众人哈哈大笑，门外有人笑得更大声，“军哥，多年不见，原来你成了说书人？” 声罢人到，说书人起身尴尬道：“向山？你怎么在这里？” 向山哈哈笑道：“远哥在智利听说有人拿他的事迹说书赚钱，特让我来看看，没想到竟是熟人，哈哈。” “吹牛的吧，你跟他有联系？” “我是陆虎保安公司的总经理，不联系他联系谁？” 喝茶的顾客听到这话纷纷扑过来揪向山的衣裳，“没抢到妖人的衣裳咱们抢喽啰的也不错，总能沾到妖气。” 军哥乘机溜走，最后向山在一众保镖的护卫下狼狈地冲出茶楼，却再无阿军的踪影，不禁长叹道：“涉身江湖风光无两，远离江湖却成传说。真要活成远哥那样，这辈子才算值了。” 智利做为南美洲最富裕的国家，其首都圣地亚哥四季气候适宜，游人不断，被称为“博物馆之城。” 陆致远站在国际金融大厦顶楼，远眺终年积雪的安第斯山，回想自己这辉煌的一生，心里感到无比满足。 身后传来脚步声，陆致远头也不回，便知道是顾雅瑜。 “什么事？” 顾雅瑜拿着报纸瞥他一眼答道：“女王为其外孙举行成人礼后大发雷霆，说非要找你算账不可。” 陆致远心下发虚，转过头来惊愕当场，半天说不出话。 ------------ 完本感言 这本书结束了，可以肯定的是，这本书不算成功，我也不会再写重生文了。 按道理说，书扑街了，没什么必要写完本感言，但不抒胸臆感觉少了点什么，那就说说吧。 这本书真的很少废话，很多关联点都在前后几章的对话里，我很少对一件事罗嗦半天。就因为这，有些急性子的读者看到一些糟点就急不可耐地开喷，这很令人丧气，不过我也没改，随便吧。 此书写到这里，脑海里的大致内容都已写了出来，后面非要再写一百万字，也可以，无非就是陆致远在商海战无不胜，再对那些明星幼苗调调情，没多大意思。为了不让诸位花冤枉钱，索性结束了事，你们解脱，我也可以无视糟糕的均订。 坚持到百万完本，是自己下的决心，如今已经做到，诸位不必再怨我了。 在这里，我要感谢《木叶之命运双子》作者徐子轻、《重生之最强大亨》黄老湿、《重生之国际倒爷》吹牛小王呀以及一些女频如《风吻男》、《傻丫变形记》等，他们都对本书做过尾推，撇除效果，情谊可贵。 其它如盾香、伊熹、妞妞更健康书友20180604012439458、书友20190617140910419、书友20190625114706704等，很多很多，就不一一列举了，在此我顿首跪谢，祝君等一生康宁荣华富贵。 特别说说韭菜包子，他是真的从头至尾默默陪着本书直至完本，我尤需感激。 接近伟生给了我很多帮助，谢谢，虽然他跟灯火见人家后来弃书了，曾经的恩情我须铭记。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感谢诸位衣食父母捧场至今，再次顿首。 新书还在酝酿，无关重生(腻了)，名字不出意外的话叫《语文老师会作曲》，发在哪里还不知道，环境使然。但无论如何，我都会在起点写一本历史，那是后话。 再见了，我的读友们，你们真的很可敬，我今后写每一个字都不会忘却你们的期许和支持，再次顿首。 匆匆结语，不打草稿，本章谢绝开喷。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